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乾坤劫之魔尊无双》 第一章国破城犹在! 雨水已经瓢泼三日,因为是秋末季度,所以清新的空气中也夹杂着阵阵凉意。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破庙,半吊着的庙门在秋风中吱呀作响,虽然只有一扇,但也能阻住些许寒霜。庙宇的两处开合窗被人用木头塞的严严实实,顶棚的瓦片零零散散,雨珠可以透过缝隙直射而下。 破庙的角落处有名少年裹着单被,从他那管不住的鼻虫还有微微发白的憔悴面容来分析,不难断定他已经染上风疾。 距离少年不远处的火堆前,有名中年男子正用木枝搅和着破瓦中的稀泥。至于为什么说是稀泥而不是稀饭,是因为那团散发着阵阵臭味儿的东西真的让人难以形容。仅有的绿色那是被人丢掉的白菜外叶,一块儿又一块儿乌黑的馒头,上面还有被某些牲口撕咬过的齿痕,豆腐渣零散的漂在边缘,很明显那也是被人丢弃的sou物。各种各样让正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搅在一起构成了大杂烩,它散发的酸臭味儿很浓重,但不管是男人还是少年,似乎都对这味道毫不在意。 “老岩,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少年呆滞的看着面前被人推翻的佛像,虽然说着气馁的话,但眼神中却是没有惧意。 “死?”男人翻翻白眼儿,而后叹息一声。“我娘告诉我不吉利的话不能说太多,要是这风疾也能取了你的性命,那你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不说九死一生,也得是个十死无生吧?” 少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他将目光转向男人。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饭快好了不?我饿了。” 男人闻言摇了摇头。 “这饭啥时候不能吃啊,我只是想多热一热,你这身体需要一碗热乎乎的东西暖暖才成。” 说罢,男人从身边捡起一只小破碗儿,随手一舀,便乘起一碗给少年送了过去。 少年人接过热腾腾的大杂烩,而后在那刺鼻的酸臭味儿中将食物一口吞下,火辣辣的感觉自肠胃里传出,那是滚热菜汤下肚的舒坦感觉。 对于十多天没吃过半口饭菜的少年而言,不管是味道还是热量都比不上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香!真特娘的香啊!”空腹数十天,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少年感慨良多。“老岩啊,你也赶紧趁热吃两口。”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少年的精神状态竟是直接提了两三个档次,说出的话虽算不上铿锵有力,但也不再软绵绵了。 “等到了青灵,咱们就算到家啦。”少年将头看向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土味尘香送了进来。 男人并未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取起另一个小破碗儿,然后在瓦罐中舀起大杂烩开始细嚼慢咽。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的毛病得改改,活在当世,没点儿情趣可不行,会无聊死的。” “嘿?俩大老爷们儿在一起风餐露宿,你还要点儿情趣?真特娘的不要脸呐!大白天儿的,没羞没臊啊!”男人满脸鄙夷之色,那乌黑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诚恳,仿佛在强调这人贼老实。看到盯着自己不动声色的少年后,他心头略有慌乱。“喂,你小子该不会真的是那啥吧?我可警告你啊,我卖艺卖才不卖身的!你要敢对我乱来,我指定会剁了你!”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这让老岩心底暗暗发毛,甚至就此逃跑的心思都有了。 “你可拉倒吧你,我就算对男性同胞有意思,也不至于看上你个糟老头子。”少年淡然撇撇嘴,“再说了,咱俩一起走了有两年多,这一路上要真想对你干点儿什么,那机会还不多的去了?如果我性取向真的有问题,你早就欲哭无泪啦。” 男人眼神怪怪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要真想干那事,咱们得按市场价来盘算,得用京城春来楼的价格交易!” 少年人“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响。“别别别,您老还是留着吧,不然以后被嫂子知道了,那可不是砍死我就能解决的事情。诶?不对,我有嫂子嘛?若这是你老小子的初夜,那岂不是就讹上我了?!到时候带个老男人过日子,我爹我娘肯定会活劈了我!这买卖可是不值当的紧啊,为了一个丑八怪,居然要去鬼门关哦!” “切。”老岩没有搭理少年,只是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声开始减小,空中的积云好像绽放的花朵般逐一开散,这场雨终是要结束了,若是在下个一两天,怕是二人歇脚的破庙也就要塌成废墟了。 “想当年爷爷我可是京都花百折,到哪都是群花相围啊。”老岩的目光有些出神。 “就你?一臭乞丐?还京都花百折?也不怕被那些世子纨绔给你腿打折嘛?”少年笑的得意,他喜欢抬杠,特别喜欢跟老实人抬杠,最最喜欢的还是跟老岩抬杠。 “诶?老岩啊,你说天子军现在到哪啦?他们还能撑多久啊。” 男人闻言倒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少年的玩味气。 “天子军?”他轻叹一声。“咱们相见的时候,他们在京都三百里外,而今咱们走了两年,他们啊,应该在京都五百里外八百里之内啊。可能会有个别人走出上千里,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是啊,够凄惨的。”少年何尝不知道男人的意思,那批人。活不下来啊。“近六百万王军谋反,战争在京都拉开序幕,十万御林军死守国都,五个时辰撤出来时只剩了不到三成战力,天子虽然提前撤走,可那毕竟是六百万啊。” “虽然开局不利,但那位也不见得会死,要知道京都西行千里便有西疆铁骑在那里镇守,西疆大将军那是先皇的家臣。战事爆发后虽然局面难以控制,但以西疆的实力也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只要天子到了西疆,借着西疆铁骑跟北原刀兵的威名,想要争夺这万里江山,也并非没有东山再起之势。虽然数量上差距有些大,可诸侯们也并不是齐力一心啊。” “罢了罢了。”少年使劲摇了摇头。 “本来想着装作乞丐踏上归途比较安全,可走来走去五千里,我还真成了个小乞丐了。” 老岩闻声传出轻哼。 “身无分文的游子,好意思嘲笑乞丐么?人丐帮最起码人手一瓷碗儿,咱俩用的是啥?破瓦罐!” “你懂个屁啊,这才显得咱们有个性,咱们跟别的乞丐不一样,咱们是有有故事的!”少年人脸不红心不跳。 老岩斜睨少年,他突然发现有时候脸皮厚也是一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本事...... “别特莫装高大上啦,雨停了,赶紧走吧,你不是说你是青灵某家的少爷么。虽然那地方肯定早就被战火刷过好几遍啦,不过兴许你的家族还在,这要是到家啊,你爹可得好儿好儿犒劳我,这一路上照顾你小子也够累的,所以必须得收费!” “呸!呸!呸!”少年边走边啐口水。“你娘咋教你的?忘了?我家要是真没了,那都是你给咒的。” 踏着乡间的泥泞小路,两人时而抬杠,时而破口大骂,但不管是谁被谁欺负了,双方都从未往心里去过。 大概沿着小路走了十五里,一座残破的城池出现在两人旁侧,城头上的鎏金名早已被划去,这里是一座死城,城外堆积的尸体如山似海,大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腥味儿。 这让两人胃液翻腾,心头也有些不安。 “是蒲玲镇,曾经为宫廷制造锦华布匹的地方,镇子的名字是先皇亲手刷上去的,镇子虽然不大但人口也有三百多,加上来这里打工的外乡人,少说也有千口。” 少年心中悲意上涌,记得小时候的他可是没少来这里欺负外乡人。 “居然死了这么多人,看来这南岭的动荡不会次于中土啊......” “距离青灵还有多远?”男人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从少年的话语中,也听出了担忧。 “不到三十里,便是我那故乡所在,青灵城。”少年握紧了拳头,他很焦虑。 “没事的,青灵毕竟是座大城,是傲龙皇朝的边疆镇守城之一,理论上不会被屠杀的。毕竟最后的赢家不管是谁,终归是要统一江山,若是把青灵城荡平,那边疆便会出现缺口。南岭开始内忧外患,这不是反叛者想见到的情形,除非天子军反败为胜,当他们没有退路想保全自己时,兴许会打开边疆城池。再然后,便是诸国乱战的开始了...” “走吧,赶路。”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见不到青灵城之前,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那都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三十多里说远也远,但对于徒步五千里的少年来说。这路程虽然难熬,可也近在咫尺。两人在路上见到了不少村落,虽然人口稀减,但看样子也算是保住了生机,它们毕竟是民,只是民而已...... “看来是有针对性的打击啊,蒲玲镇有先皇的亲笔字,所以是朝廷惹来的祸端啊。” 雨停后的空气清新且湿润,也不知是少年心头的不安在催促,还是那顿饱饭给了两人力量,在天色隐隐摸黑时,一座横跨数千米不止的残破城墙便已浮现在二人眼中。 城墙中心地带的城门上刻着三枚古朴的灿金字... “青灵城!” 第二章脱缰的野马 那座城算不上安宁,但依然矗立的城墙还有城头伏趴的眼线已经足以说明这里并没有被彻底毁灭。 或许曾遭遇屠杀,或许曾战事惨烈,也或许被前后洗劫多次,可城中依然有人活着…… “虽然没有化作废墟,但从城墙的受损程度来看,这里应该爆发过大规模战役,墙上的血迹依稀可见啊。” 此刻正值黄昏时,城外的能见度本来就低,所以不管是数百米外的眺望者还是城头的瞻望者皆是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穿着。不过双方都可以肯定的是,大家同是沦落人! “你说他们是敌是友啊?”老岩扭头看着少年,眼中少有的严肃,毕竟这关乎到两人的性命安危。 “近敌亦像友。”少年说了句等于没说的话。 “如果是青灵守军,他们为什么趴着?但如果不是青灵守军,在看到我们时应有些动静信号才对啊。还有一种可能,虽然很不乐观,但那里趴着的极有可能是三具尸体......” “那你觉得咱们该不该过去?” 老岩可是个惜命的家伙,把自己置身危险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情。 “过去看看吧,或许他们就是想把咱们放近了打。倘若真的是敌,那也应该先把咱们押进城见过上级再杀才是。” 少年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城,他心思转动间已经做出了决定。猜疑是肯定有的,要说不怕那也是在壮胆子罢了。 “老岩啊,你不是有凡武一阶的功底么?要是走近了被他们抓进去,到时候可都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了。要相信自己,我会给你呐喊助威的。” 男人闻言铜眼瞪大,那意思是说你怎么能这样没义气,他跟少年相处良久,自然知道他的话中意。 “又是我撑着你先跑?瞅你那胆小如鼠的性子,咋就不敢豁出去干一架嘞?这都到地头儿啦,不嫌丢人?” 少年笑着向前走去,对男人的批评混不在意。 “咱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分工的么?又不多这一次好吧,你要放心啦,这份恩情兄弟我都记着呢。” 老岩上翻白眼,再说什么那就是不仗义了,所以只能默默跟上去,随时准备着为少年的逃走断后擦屁股…… 不多时,二人已经接近城墙,因为是夜晚的缘故,所以城门是关着的,想要进去这硕大的城池。那就必须翻上那低矮的缺口。虽然说是缺口,高度远不及完整城墙,但走到近前也有四米多高,不花点儿力气倒也是很难上去。 正在二人思考怎么进城时,城外已经有人打着夜灯绕走而来。 虽然目中昏暗,但两人还是辨出了那人手中牵着的巨大身影,它四肢伏在地上,可躯体庞大,高有近五尺,身长一丈多,金黑色的纹络仿佛在诉说着它的霸气,额头上的黑边字三横一竖,走路都带着阵阵妖风。 “完了,小子现在怎么办?” 老岩眼中有恐惧,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慌乱。 “送我上去!”少年说出了此时此刻最没义气的话,但目中有坚定与不屈,焦急下他也顾不得多解释。 “嗷呜~” 在两人低声交谈时,那巡夜的年轻人已然松开手中缰绳,三十米距离对于虎爷而言不过是几个呼吸起落罢了,它在二人转念间便已经高高跃起在半空,且下落时已经伸出了肉爪。 这一爪子拍下去,那绝对能将两人拍成肉泥。 “唉,真是可怜了这对儿父子乞丐啊。”城墙上爬伏的男人捶胸顿足,他不敢出手相救,当然也没能力出手相救,若是提起铁弓打援。只怕救不了人是小,还会向猛虎暴露出自己的位置,那到时候岂不是连带己方三人都要惨死于此葬身兽腹?这本来就是死两个乞丐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去加大伤亡呢? “臭小子,在这种关头你居然抛弃我!”老岩心中有怒意,可还是伸手抓住了少年肩膀。“罢了罢了,只希望你今生还莫要忘了老子,来年若是还活着,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还有,给我记好了,你这条小命,是劳资给你续的!” 说罢,男人猛地发力将少年提起,而后奋力一跃,脚掌踏在了大虫的头顶,同时借力将少年扔上了城墙,而他自己却在距离城墙还有不到一米时就已经开始下坠。 凶残的猛虎见自己扑空,果断回头再次蹬腿出猎,目标正是坠落的男人。 “居然还是个武者啊,真是可惜啦。”城头的侍卫很愤怒,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且真没想到少年在这种时候会提出如此没义气的要求,他知道男人不论怎样都会救他,可去要求男人救他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娘的,好人活不长啊。” 哨兵在缓缓的向前爬动,他想看看少年的心到底有多狠,想看看少年摔死了没有。可当他视线落地后,却发现残破城墙这一侧空空如也...... “烧纸钱?还是给你这个老男人?”就在大虫即将摁住老岩时,少年冷漠的声音却让这畜生心中一寒。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仅剩四米的城墙轰然炸散,少年的身形似一只饥饿的猎豹,闪没间已然震塌阻碍前路的残墙。他一脚踢在大虫的巨爪上,那畜生“嗷~”的一声惨叫,之后便飞进了夜幕中,少年得势而上,果断进行猎杀追击,不死不休! “恕我无能啊,给二货烧纸钱的事儿啊,还是让他子孙后代来做吧。”夜幕中有少年的轻笑声传来。 随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碎裂声传出,显然是那凶虎死前动静。 晚上的视线并不是太好,能见度不过面前六米外,而少年的那一脚,却硬是把丈长身躯的大虫踹进了昏暗夜幕。 老岩余惊未安,哨兵则呆在原地眼中有些惊异,他万万没想到那少年居然是个蛰伏的大高手。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大不对头,如果少年是个可以同虎狼一战的家伙,那之前又为什么要让男人先送他上去求活呢? “是在试探人心么?”男人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默默对比城外二人的实力,他迅速否定了这个猜测。 半晌时间过去,黑暗中一头巨大的猛虎被人暴力的摔向城墙,虎躯在墙上留下的印痕不浅。而此刻大虫已是没了半分生机,它的头颅被少年一掌拍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混在一起,不是一般的恶心吓人。 老岩本就呆滞的面孔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呆气更盛了。 “老岩,还有上边躲着那个家伙,你们俩先给这畜生剥皮抽筋,既然已经到了青灵城,那咱指定饿不着!” 留下交代的少年单脚连点,身子迅速隐进夜幕,他所去的方向有夜灯恍惚。 看着那速度比猛虎还快且迅速接近自己的少年人,巡夜的青年脸色大变。他也顾不得灯芯灭否,将夜灯随手丢开转身就逃。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夜灯已然被少年提在手中,且少年的指尖已经停在他的哽嗓前。 “去哪?我就不信你大半夜还敢跑出青灵城。如果是往城内走,那就一起吧,我正好跟你顺路。”他一身丐帮服饰飘飘然,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大师风范,就好像那归隐的高人出山时自带气场一般,说话时带着一种无形的霸气,它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大...大人...”年轻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嗯?我看起来很大嘛?”说完这句话少年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所以当即现场改口。 “我看起来很牛X么?” 年轻人是欲哭无泪啊,心说你这哪里是看起来牛X,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牛X。能徒手干死一头老虎,速度比那牲口有过之而不及,这得恐怖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到啊。 “前...前辈。小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还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巡夜少年并非不会武功,相反他的本事在同伴中还是比较超群的。可生在这个乱世,看家本事人人都有,但这并不足以让人生存下去,明知不敌对方,再打下去那就是自讨苦吃了。“我家里上有老......” “打住。”少年插断了他的话语。“你家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如果你有特殊要求让我去诛你九族,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从来不白跑,你得给钱我才能办事。” “不!不是!”青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很明显他受到了惊吓,诛九族这种话可不是谁都敢说的。当然,这个乱世有些例外,可那也得有实力作为保障才敢放出如此狠话,他摸不清少年的底细,哪怕对方穿着破烂的衣衫,头发散乱难看。他也不敢再做出半分冒犯了。 “说说吧,青灵城,到底怎么回事儿?”少年将夜灯随手丢下以脚背接住,而后轻放在地上,自顾自的靠在墙头等着青年接话。 “什么?您说的是......”青年闻言一愣,他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那只畜生是谁养的?青灵城不是明令禁止危险物种入城么?别告诉我你大半夜出城只是为了遛虎。” “这...”年轻人犹豫。“有些事情猎哥不让外传,还请前辈大手高抬,饶了小的吧。不然我回去也是个死啊。” 这青年进退两难,猎哥的手段他也是见过的,残忍程度能让野兽滞眸。 “哦?猎哥?”少年抬头盯着对方的双眼。“半夜在城外巡视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吧。明明可以在城头放望,却在城外设置警戒,这说明你们不是城中的军甲,当然,真正的军甲会比你强大数十倍不止。如果是匪的话,那说明城里已经没有官方驻军,而以匪的性子,半夜守在外面冒着惨死风险,定然是有人要归来此城。从你眼里的复杂情绪,我能看出双重恐惧,不论是对我还是对那个所谓的猎哥,你都不想死得罪。这说明你的上级对这件事非常看重,不想让它有任何闪失。看来接的应该还是个重要人物呢。” 青年喉结滚动,虽然少年只是在猜测,虽然只是猜测最基本的东西,但却说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是觉得这件事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么...” 第三章青灵少主 “你...你...”青年满目畏惧。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吧?”少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过去我住在青灵时,曾跟周边的匪徒打过交道。青灵哪怕再不济也是座城。一般的匪徒我借他俩胆儿怕是也不敢来此作乱。哪怕没有官军守城,它们也都该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敢来这里盘踞的匪徒,也只有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搞起来的狼猿寨。而狼猿寨的人又有一个共存的性子,那就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 听闻少年所说,青年那是敢怒不敢言,这就好像当地百姓对他们的态度一般,想辩驳但又怕丢了性命。 “狼王陈康过得可还算安稳?几年不见狼猿寨应该扩大不小吧,你这条狗命爷不稀罕。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就此抹黑返回狼猿寨,帮我给陈康带句话。” “就说沈姓后人限他五天内带着所有部下来青灵东门受降。若是五天不见来人,那我便亲自登门拜访。” 少年将夜灯送进青年手中,而后自顾迈步绕城而去。 “告诉他,三年前我能救他,三年后我便能杀他...至于城内的抵抗者,若是宁顽不灵,那就都会死无全尸!” 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年轻人心中生出阵阵寒意。他想进城去报信,但他感觉自己若是进去,那怕是就再也走出不来了。 没管青年的抉择如何,少年独行于暗夜之中,若是对方识趣也就罢了,可若是对方不识趣,那他也不会犹豫。 鸡狗成群也不过是一群牲口而已,若是真打起来,多一个少一个都没有太大关系的…… 绕着城墙走过一圈,少年左手提着个人,右手提着昏死的畜生。他大步来到两个呆萌的男人面前,城墙下那只可怜的大虫已经被放干了血,墙头亦是多了两道年轻身影,不过少年并未在意,只是随手将手上的独眼狼丢上了城墙。 “宰了它。” 两个年轻人虽然有些害怕,但看到穿甲胄的男人冲他们点了点头,这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刀。 “你们三个...”少年冲着老岩身旁的男人示意点头,然后从上到下的把对方打量到发毛。“是逃兵么?” 男人听到少年说出逃兵二字,体内的血液当即倒翻,瞪大眼睛就差直接动手了。 “你才是逃兵呢!我等是可是青灵守军!倒是你这个外来人衣着破烂行为古怪,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 男人说完便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这不说了句废话么,徒手杀虎狼的家伙又岂会是个正常人? “外来人?”少年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青灵的军部已落魄如此?需要满脸是灰的军士来巡逻么?” “这...”男人脸色有些难看。 “是不是主力部队已经撤走?然后军部又被突袭的匪徒卸了甲?所以只有你们三个还活着?” “你...”男人有些惊讶。 “你到底是谁?” “青灵城已经沦陷,虽然你身手恐怖过人,但我还是不建议你来插手这里的事情,二位还请早些上路吧。” 男人虽然心绪不宁,但他真的很倔强,哪怕看到少年武功非凡,也没忘记自己才是青灵所剩无几的守城人。 “走?往哪走?这里是我的故土我的家啊。” 少年摇头笑着,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这些年的心酸苦辣,还是在笑男人的直爽蛮楞。 “家?”男人微微一怔。 “这乱世哪里还有家啊。” “是啊,天下青山都一样,不过青灵的山,它们也都得姓沈!” 少年扭头看着手里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他手掌稍一用力,那青年当即惨叫着醒了过来。 “别!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们狼猿寨的台词就这一句么?”少年看着对方满脸鄙夷。“不中用!跟你一起巡夜的那个娃子已经用过这招儿啦。现在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都得看你配不配合。” 年轻人闻声大喜,干土匪这一行的,只要被抓住,那基本上就死定了,能有活路那肯定是出门看黄历了。 “配合配合。爷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只求您放小的一命。” “今晚来的是什么人?跟狼猿寨是什么关系?带了多少人?杀了他的话陈康会心痛几个时辰?” 那巡夜者听到这里有些明白,这少年定是从另一个巡夜者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这时候若再撒谎,那等于老寿星嫌命长,找死。 “是夜魔渊的三当家,狼猿寨想跟他们结盟,青灵城是被送出去的利益。至于带了多少人我并不清楚,杀了他...” “杀了他的话,陈康不会只是心疼,可能会浑身都疼,也有可能会牙疼到致命。”少年抖手斜砍,青年又一次陷入昏死状态,不省人事。 “既然是青灵的兵,那自然知道沈家吧。”少年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知道。我等也都归属于沈家。只不过...” “只不过沈天傲临走时并未带走第五守备队,因为这支百人上下的队伍是他最看不上的,同样也是他手里最不中用的。这支队伍是青灵原驻军,内部人员一向高傲,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原住民,所以不管是从训练还是从纨绔程度来看它都不像是支军队。这也是战斗一开始,你们就败下阵的原因,哪怕敌人只是从不被真正的青灵军放在眼中的匪,你们也远远不敌...” “你...”男人哑口无言,因为少年所说句句属实,他无力反驳。 “你想问我是谁对吧?”少年上前站在男人对面。“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沈天傲有个小儿子。三年前因为某些神秘因素突然离奇失踪了,那年他才十二岁。虽然天资平庸,跟他的两个姐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可今年...他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莫非您是...”男人目露惊容,那个孩子曾是青灵的家匪,哪怕第五守备队见了也要躲着走。 “对,就是我。”少年得意洋洋的拍着男人肩头。 “第五守备队斥候罗福成参见青灵少主!” 男人满脸肃穆,对待城主府的护卫他都敢趾高气扬,可面对这只比野生物种还可怕的熊孩子,他不敢怠慢分毫。 “把你那不标准的军礼收起来吧,知道我是谁就够了。” “是!”哨兵喊声响亮。“少主!您得救救青灵城啊!” “这是自然,守备队的其他人呢?都已经死了嘛?” “回少主!没有!”男人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他们都被关在城主府,虽然死了不少,但还有存余。” “看来沈老头儿走的时候没给你们丢下几件儿像样儿的装备啊。” 少年指了指男人背后的破弓。“能打多远?” “八米半。”男人有些脸红,但不敢撒谎狡辩。 “老岩。拉开弓射一箭。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凡武一阶究竟是不是草包托大,故作玄虚。” 听到少年叫嚣,男人上前一把夺过长弓。搭箭,拉弦,松手一气呵成。 听到箭羽“砰”的一声,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五守备队的斥候居然跟乞丐一个级别,这乞丐居然跟青灵第五守备队的斥候有一拼...” 两个男人的脸色顿时发黑,这小子是哪个也看不上啊。 “喂。”少年冲着城头望去,那里站着两个青年。“你们俩会用弓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而后又同时看向少年,异口同声道。 “不会。” “那你们都会点儿啥?这些年在青灵白吃白喝莫非就没点儿什么另类收获?” “有是有,就是没什么用处。” “说,会刀还是会长枪?”少年心头总算冒出丝丝欣慰,父亲的兵,还是有俩能用的啊。 “嗯...我会跟城里的姑娘套近乎...这...算吗?” “我会划拳喝酒...这...算吗?” 少年刚燃起希望的心又凉了。 他黑着一张小脸儿,幽幽发声道。 “这要不是城里缺人手,我就一刀下去把你们都给剁了!” 几人面面相觑,就连老岩也有点怂里怂气,知道这小子是个大高手后,他还真不敢太过亲近。 “罢了罢了。”少年摆摆手,而后夺过一只箭羽。 “噗” 被他扔在一旁的巡夜人只觉屁股凉了一下,血花儿就已经喷出一米老远。 “你们...不是不杀我么?!”那人从昏睡中疼的惊醒。 “夜魔渊的人从那个方向进城?” “西门,青灵西门...” “老岩,老罗,你们去把四座城门给我关上,从西门开始。”少年将目光投向两名青年。“你们俩跟我去西门,看你们那杀畜生的手段,应该都是新兵吧,今儿个跟我去见见血,先打退夜魔渊,咱们再去城里收拾狼猿寨那帮小家伙儿。” 四个人虽然战力不怎麽样,但有少年为主战力,他们打打杂活儿还是有把握的。 站在城西军楼下,少年回望城中景,这哪里还有当年的灯火通明,夜舞升平。 主街上一片死寂,好像荒废多年的无人区一般,点点灯火自城主府外散来,那是狼猿寨的匪徒据点所在。 “城内,还有多少人活着啊?”少年轻声询问,两名青年默然。 “不到战前之三成。”好半晌过去,其中一人才吐出这样几个字来。 “三成...” “青灵啊...受苦啦...” 约莫两个时辰再无话,城下传来了远方的阵阵马蹄声。 “狼猿寨的小子们,我夜丘来啦!还不赶紧给爷开门接风?你们的结盟诚意呢?是不想混了嘛?!” 喊话的胖子肥头大耳,满身油腻,脸上麻子成堆,怀中还搂着一名娇艳女子。 那女子面容贵秀,身上的紫红旗袍将她那细腿蛮腰儿展漏无疑,只可惜口鼻间已经没了呼吸。 “夜丘?”少年起身望着下方,眼神有些漠然。“多年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啊。还是那副狗性子,大爱女尸么。” 第四章归来的传说 “你是...”夜丘眯着眼打量少年,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胖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口味儿还是那么重啊,活人不从你便杀了抱死人。强敢硬上弓,可惜终究是得不到她的心啊。” 少年依然冷漠的看着他,就像一个长辈在训话,这让夜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好一个尖牙利齿的黄口儿,我夜魔渊的行事作风还没人敢指指点点...” 没等夜丘将狠话放完,少年便已经动了。他脚尖前倾间身子当即从楼台中飞掠而下。就好像一颗坠落的山石,落地后惊起了尘埃漫天。待烟尘缓缓散开,少年却到了夜丘身前。 “看来当年被埋在尸山尸海中并没有激起你对尸体的恐惧啊。” 说到这里,少年一把就将胖子拽下了马,平日间力大如牛的夜丘竟是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沈尘!你TM是沈尘!”被荡在空中时夜丘瞬间醒悟,这种感觉跟当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情景再现! “沈尘...”“小魔王...” 跟来的十多人中有人曾是当年的参与者,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那次三城剿匪双将齐出仿佛还历历在目。 三座边城,两位将军,过万兵马,这的确是大阵仗。 在那惨烈的一战中,驻扎南岭青灵边区的众匪徒元气大伤,不少匪地被连根铲除。大匪据点化小匪据点,小匪据点化野匪据点,野匪据点直接化做尘埃。军队所过之处,但凡有匪便会血流成河,杀出碎尸无数。 也正是在两位将军下定决心严打狠杀时,青灵城内有一男童走出,年纪不大却本事吓人,那孩子硬是从周边破碎之地杀到了战场一线,虽不足以震动军队,但被他光顾过的匪徒据点无一不将他的姓名刻记在心,侥幸存活的匪兵在回归匪寨时被他一一挑战,能从军队绞杀下存活的家伙们又怎能没些本事,可让人心惊的正是如此,数百里战场横亘,可却没有一个人在男童手中走过三招!虽说当年他们心有余悸,战斗起来也是心不在焉,但对方也只是个孩子啊! 男童虽然有意打压匪兵,可并未做出杀伐之事。 这是在明令警告诸匪,活在青灵的地界上,切不可有报复之心。青灵城中有人可以将尔等彻底灭杀,不过只是不杀罢了。 “不!不对!”夜丘开始疯了似的惊叫。“你不是沈尘!那个家伙早就死了!当年那个魔头突然被官宣暴毙,青灵城内外尽是丧白,沈天傲哭的两只眼圈通红,那小子的两个姐姐更是满心不甘。像他(她)们那个层次的人,又怎会演戏作假?!所以沈尘一定是出事儿了!早在三年前就出事儿了!” 少年闻言鼻子一酸,抓着夜丘的手也是突然一紧,那胖子的衣领好似纸张般被透穿,指尖在他胸口处留下了五条紫红色淤青。 “你...”夜丘的额头冷汗外冒。 “你到底是谁?!” “我是沈尘。”少年有些出神,仿佛忘了自己还在敌人包围之中。 夜丘的心脏猛一抽搐,他虽然是匪,走到哪里被百姓见到都会避而远之。可当下他是真的非常害怕…… 若不是可以确定青灵城的沈天傲早在两年前就带兵前去支援西疆。那怕借他们几个虎胆熊心儿,这匪徒禁地也是不敢来啊。 得到青灵城已被数波战事席卷洗劫,他们这才打起来青灵探路试深浅的想法。可谁又能猜到于三成剿匪后头一次靠近这边疆重城,他们就遇到了最不可能也最不想遇到的人。夜丘见识过沈尘的实力,对于百里内的匪徒而言,宁可遇到围剿的军队,也不想见到这个比豺狼虎豹还可怕的熊孩子,因为军队围剿还有机会浑水摸鱼趁机逃走,可遇到沈尘...就能直接交兵不杀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胖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口中话,他心底的猜测闪现不断,越是深想就越是觉得恐惧。 如果当初沈尘没死,那沈家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保护沈天傲最小的孩子?用死亡来浇灭匪徒报复的决心? 可这孩子用的着保护嘛?跟匪放在一起,他更像是个专业的混世魔王吧。 可如果不是这个目的,那沈家去刻意隐藏沈尘的存在,这对现在露头青灵城的夜魔渊来说那不是一般的危险啊。 当然,他的这些猜想沈尘并不知晓,实际上少年的突然消失也是意外,就连沈家也无人知晓。 “沈兄弟...真的是你嘛?你还没死?还完好的活在世上?”夜丘被一个激灵唤回现实,这可绝不是该发呆的时候。 看到夜胖子手去腰间,几个跟来的新匪也都蠢蠢欲动,几人的手全都放在了刀柄上。就在新匪认为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夜丘的眸子中突然寒光乍现,几个老匪“刷”的一声抽出长刀,二话不说提手就砍。 只听“噗噗”几声落响,场中血液喷涌,可倒下的却并非沈尘。 老匪将屠刀挥向了新匪,但凡手抓刀柄者,皆死! 从老匪拔刀到新匪的尸首落地,少年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夜丘见状更加确信了,这绝对是当年那个熊孩子无疑! 夜胖子扭头看着地上僵躺的女尸,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 “跟这女人一起葬了吧,要怪就怪他们不懂轻重。” 说罢,夜丘只管取下腰间酒壶,赶忙递向沈尘手中。 “沈兄弟,这是我夜魔渊的私酿,这次来不知道您在青灵,等下次我一定多带点儿。还请货少别见怪啊。” “什么叫不知道我在青灵?”少年眉头微皱。 “不是不是!”夜丘浑身汗毛倒竖。“我是说恭祝沈兄弟死而复生。” 沈尘的小脸儿当即就黑了下来。 “也不是!沈兄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说活就活呢?” 少年满脑子黑线,这tm是来给自己拜寿的?可听起来还是很怪异。 “兄弟勿怪,兄弟勿怪!我这嘴笨不会说话,您可别往心里去啊,等改天我带二姐来给您道喜,我这感情都在酒里了。” 说着,夜丘高提酒壶,咕嘟咕嘟几大口下去,把那瓶本来想要递给沈尘的酒尽数吞了下去... “你这个做弟弟的可真有意思,居然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姐姐给卖了,本来是给我送的酒,你这打个响嗝儿,居然也没了...” 沈尘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而后无奈的笑了笑,对方都这样认怂了,如果还打那可就是人品问题了。 夜丘将酒一口闷,肥硕的脸颊泛起一层微红,似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哎呀,沈兄弟啊,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认嘛。”夜胖子借着酒劲儿抱住沈尘的肩膀。 虽然只有十五岁年纪,但少年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米六往上。可能是常年锻炼再加上吃喝不愁的缘故,历练归来的少年不论是面相还是城府上都要比同辈人成熟许多,他的思维面已经允许他以个人的名义在乱世立足... “夜丘啊,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什么都甭多说了,先跟我进城吧。” 沈尘有些抱歉的看向城墙上方,他冲着两名青年微微一笑,意思是我也下不去手。 老岩跟老罗也都绕城一圈儿来到西门,两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是无言以对,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四人还在同一战线,那就是看着那夜胖子的神色皆很鄙夷。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四人在不断反问自己。“这还是匪么?有些不像啊。” 匪徒大多生性残暴,可现在的夜丘那乖的就像一只小绵羊,哦不,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儿。 “抱歉啊,本来是想让你们俩亲自动手操刀过过手的,可现在一不小心化敌为友了,那就麻烦你们先把城门拉开吧。” 四人都有些犹豫不决,但在老岩率先迈开步子后,青灵的西城门缓缓抬高了。而几人站在墙头也是吃力的很,拽着麻绳的手臂青筋暴起且还没把门彻底拉开。 “小丘啊,这城里...” 没等少年说完,夜胖子已经会意,心眼儿多也是他的特点之一。 在夜魔渊三兄妹中他最小,平日间真打起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习惯了帮大哥二姐打杂,心眼儿多才递的上手。 冲着身后几名老匪挥挥手,那帮杀人不眨眼的大汉当即冲进漆黑的夜幕之中。 “绑了就成,青灵现在正缺人手呢,实在不服管教的再杀也不迟。” “是!” 夜幕中传来几道带着寒意的应答声,夜丘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若是跟沈尘打好关系,那在这百里内还不是任他夜丘横着走? 伴着一声轰鸣,西门所在地烟尘飞舞,老岩四人快步追来,身上皆是大汗淋漓。 默默跟在沈尘背后,四人一语不发,老岩看着自己被粗油绳勒出血痕的手心若有所思。两个年轻人左右环顾,他们在寻找暗夜中躲起来的军兵。在青灵第五守卫队混生死的家伙们都明白同一个道理,那就是“单打独斗,不成气候。”这本应是激发团队力量的话语,可在第五守卫队却成了当逃兵的理由。这也是战斗时只要有人带头,那这支队伍便会瞬间散架根本原因。 六人同速前行,只有罗福成在怔怔出神。 在男人的记忆之中,熊孩子的本事远不及他的两位姐姐,就更别提追上他那身为青灵大将军的父亲沈天傲了。他求沈尘救救青灵也是在看到少年的实力过人后才做出的决定。要知道当年这熊孩子的威名也只是摄于青灵百姓篱下,可而今归来显露出的战力却让人心生敬畏。一指未动便惊的夜丘斩匪送酒,这一切让他不得不去重新思衬过去看到的真实与否。 第五章编匪为兵 边荒的夜风中透着几丝寒意,相传这跟傲龙立国前长达百年的乱战厮杀脱不开关系。 有道是各方阵亡的英灵在这苦寒之地的异空间中征战不断。而夜晚又属阴性,特以午夜阴气为盛,此乃死者喜时。英魂们皆忠于自己的军队,哪怕死去也不甘结束此生,故此久久不曾投胎离去,势要同敌论存亡! 这些传言都是从边荒的民众口中传出,有人曾言称自己在午夜时听到兵戈交击之声。也有人说自己在夜晚的群山间看到过千军万马驻半山,篝火通宵人影窜。还有人说有幸目睹了当年的沙场血战,战士们的不屈死战的精神让人心神激荡... 这种半真半假的传言有许多,倒也使得边荒的夜晚又多了几分神秘气息。 幼时的沈尘对这些传言中的英魂近乎崇拜。但看过三成剿匪的成果后,少年才明白了什么是战争。 这是一种另类艺术,也是一种人心残酷。 待六人走到城主府时,狼猿寨的匪徒已经被夜丘带来的人马卸去刀兵,双方皆有负伤,但没人丢掉性命。 “怎么回事儿?”夜丘上前询问自己的手下。 这个男人的左肩被人斜斩一刀,那里已经被灼火烤过,这是最痛苦但却最有效的止血方法。 将酒水倒在伤口内,以火星引燃,伤口便会瞬间起火燃烧,直到那里肉质焦黑,血就算是止住了。 “被狗崽子抓了一把,还请三当家放心,我并无大碍。” 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在被俘人群后方的草屋墙角下蹲着一个满嘴是血的青年,他脸上带着恨意,双拳握的死紧。 “这条野狗很生猛啊。”夜丘盯着那固执青年,眸子微微眯起。 早在出发前他就听自己大哥说过,此次跟自己接头的猎戮是狼猿寨的“主心骨”之一,修为已是凡武一阶圆满高度,双臂一抖能有一百二十斤力道,他夜胖子虽然在凡武二阶,可力气也比猎戮大不了几分。两人若是单枪匹马的火拼起来,那胜负还真是不太好说。可他是谁啊,夜魔渊的三当家!手下的人岂会是废柴焉? 八个老匪都是凡武一阶九穴之上的高手,其中还有一个是凡武一阶圆满强者。 以绝对的战力压制,八个人进来便是横扫,也只有猎戮在他们手里撑过了三息时间,其他人都是滥竽充数的家伙罢了,看着很是凶残,但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却毫无招架之力! “单打独斗竟是能伤了虎庭,看来你未尝不能跟我一战啊。” 夜丘踱步走进人群,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更何况这群人现在可都是两手空空,夜胖子的腰间可是还挂着匪刀呢! “我呸!不讲道义的混蛋!”猎戮若不是被打折了双腿,此刻断然已经冲上去跟夜丘决一死战。 “跟匪讲道义,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小伙子呢。”夜胖子跟猎戮保持着一米距离。“你们狼猿寨的胃口还真是吓人啊。区区一处不入流的匪窝,也想吞青灵?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猎戮闻言冷声一笑。 “你等夜魔渊出尔反尔,就不怕遭报应么?既然来到这青灵城,那就说明你们也有歹心,所以你又有何资格前来教训我等?” 夜丘闻言心中一紧,的确,他来此地也是心念青灵城,若是寻常时候他就认了,可现在魔头就在人群外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鸟为食死,人为财亡。” 就在夜丘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做解的时候,沈尘淡然走近。 “夜魔渊的事我都了解过,青灵在几个时辰前只是无主之物,不知者无罪,所以我不会追究。” 夜胖子闻言如获大赦,那股正在蛰伏的傲气劲儿突然就上来了。 “听见没猎氏小子?我沈兄弟就是如此慷慨如此大义。他对你们可以既往不咎,这是抬举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还不赶紧谢恩?等着别人给你摁地上呢?要不我来帮你?我看你这脖子挺硬啊,要不要我用刀子给你松松啊?这万一给松掉了,那我可就只能说抱歉了。” 沈尘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这胖子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的主啊。 “我说的是夜魔渊。” “谢沈兄弟抬举!”夜丘连忙抱拳低头,这是人臣行径。 “那这帮狗东西...” “先关起来吧,跟第五守备队的人关在一起,我给了陈康五天时间,若是他执意同我为敌,那就杀!” 夜丘如实照办,他的手下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该关人的去关人,该做饭的忙做饭,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至于这饭的原料嘛,那当然是沈尘打死的两只畜生。 “少主...”罗福成上前半跪在地,他很是不解。“为什么不将咱们自己人先放出来?这群人……” “第五守卫队...” 少年抬头望天。 “若是放出来的话,我能管住还是你能管住?总不能他们不听话我就给他们杀掉吧?所以倒不如让他们先历练历练,磨一磨性子。” “这...”罗福成有些难堪,但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你带着两个兄弟一并去帮忙造饭吧,事儿多更要慢慢来。老罗还有小丘,你们跟我出去走走,随便转转。”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罗福成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岩啊,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青灵城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啊。” 走在前面的沈尘提及旧事,这让老岩跟夜丘都觉得莫名其妙。 老岩的确记得少年说过这件事,可当时并未在意,他觉得每个人的故土对自己而言定然是极为重要的地方,所以全当是少年思乡心切并未过多留心。可现在又一次被少年提及,他知道这座城可能真的不一般,一路同沈尘相依为命,他对少年的了解胜似亲缘。吹过的牛皮若不是为真,这小子是绝对不会提及第二遍的,他甚至不会去承认说过第一遍。 至于夜丘则听得迷糊,这边疆城池中,青灵的地位绝对靠前,在南岭的地位也的确重要,可若说是“极为重要”那还真是算不上。 “嗯,自从进入这座城的那一刻,我便察觉到一股潮湿气息,可城中地板并不湿泽,那股气息也并非源自空气,所以只能是来自地下,若是此地可断送边疆水源,那还真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呢。” “你的感觉没错,这里的确是边疆三十城的运水发配之所,可这并非它最重要的地方。” 夜丘静默不语,他知道此行以后,夜魔渊就铁定要趟这浑水了。 虽然沈尘说这并不是青灵城最关键的秘密,但知道这件事已经足以让少年牵出理由去扫平夜魔渊了。 老岩眉头微锁,但并没有多问,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夜丘。”沈尘驻足原地,老岩跟夜胖子亦是双双停步。“我要收编夜魔渊,只是不知你可愿意否?” 夜丘闻言生惊。不愿意?那估计夜魔渊就没了。愿意?他一个人做的了主嘛? “这..我还需要同大哥二姐商量一番,凭我一人...” “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少年打断了他的话语。 夜丘酒气突散,只见他一脸严肃之色。 “少主,我们...是匪...可您是青灵的少主,是将军的后人...” “磨磨唧唧的跟个女人似的,你小子就给我个准确答复,到底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我..”夜丘犹豫。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青灵的秘密大可不放在心上,就算你不留下,我也不会将你强行留下的。” “只要少主不嫌弃我曾为匪,夜丘愿意留下!”说罢,夜胖子当即单腿跪地,低头行礼。 老岩在后面皱眉更深,但并没有当着夜丘的面儿多说什么。 沈尘转身将夜丘扶起,他冲着老岩笑了笑,而后又冲着夜丘笑了笑。 “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手下了,你哥你姐那边,我自会去给个交代。” 三人沿着城墙走过一圈儿,大大小小记下了城墙的残破路段跟受损程度。 若是要在青灵定身,那这城墙就必须尽快修补,从而恢复御敌之能。没人知道下一波冲击将会在何时到达这里,但做准备跟不做准备的差距就在于前者还有抵抗之力,而后者就是坐等暴毙,弃刀而待宰,好似鱼肉牛羊之举! 回到城主府后三人分别住在三间相邻的别院中,夜胖子的手下由他自己安排,一座别院抛开柴房外,大大小小的卧室足有十数间,安排夜魔渊的强者休息那是绰绰有余的。临回前沈尘特意嘱咐夜丘安排岗哨,毕竟现在的青灵还不是**全...对少年自己来说倒也不打紧,可对于老岩跟夜丘,那就需要多加留心了。 坐在尘埃满布的庭院中,少年面前的石桌上摆着酒水烤肉,而对面的老岩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不累啊?好不容易能住上屋子睡上床了,你说你跟我在这儿耗什么劲儿啊?回屋睡觉它不香嘛?” 老岩端起桌上酒一饮而尽。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编匪徒?这事儿要让百姓知道了,该怎么看你啊?嗯?我的青灵少主?” “用眼睛看我呗。”沈尘回答利索,嘴里还叼着一尺多长的骨刺儿。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老岩也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腻肉。 “站着看,蹲着看,躺着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只要不是摁在床上看!那本少主就绝对不会跟百姓一般计较!” “他毕竟是匪啊。”老岩直点痛处。 “化匪为官,谁又能保证他们心中的恶性不会复出呢?” 沈尘眯着眼睛,自古斟酌杯中酒,虽然只是寻常民家的草酒,但酒过无痕香气浓醇。 “夜魔渊我去过,也跟他(她)们交过手,若非要说是匪,那还真是委屈他(她)们了。” “此话怎讲?”老岩心绪强敛,他对夜丘的第一感相很反感。 “我知道你很反感夜丘,抛开他挂着匪名不说,你对他的行径也很厌恶。”沈尘倒也理解老岩。 “可你知道这死胖子驾临城下时怀中抱着的是谁么?” 老岩同沈尘对视,那意思是你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是情欲庄大当家雀柳儿,死在她手下的无辜百姓以头颅为砖都可以建座房了...” 第六章沈宅生变 清晨的昼光铺撒大地,昨夜的堆火还依稀散着青烟…… 青灵城几座大户的院子中已经开始忙碌,不少家丁都偷摸儿上街,在城中小心翼翼的游荡开来。 城主府内夜丘的人马正在巡走,他们八人分为两组,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这是夜胖子临睡前下的命令。 “醒了?”沈尘背对着老岩的寝屋,他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此。 “嗯。” 老岩用古怪的眼神儿看着少年,心说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自二人相识以来,这小子起床就没这么早过!今儿个居然还提前等上了。 “你昨晚没睡觉?回到故土给你兴奋地睡不着?还是有老相好半夜潜入了你闺房?劳累一夜还决战到天亮?” “当然睡了,睡了三个时辰而已。对于我这种大高手而言,睡觉只是走个过程。它没有别的意义存在。” 老岩扣了扣鼻屎,并未反驳什么。也不知怎的,要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还觉得有些风度,可沈尘说出来却只有猥琐。 “今天有什么打算么?我知道你小子闲不下来的,是要去城东偷鸡,还是去城北抢酒啊?” “瞧你给我损的,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沈尘满脸傲气的看着老岩。“之前的那些都算借!总有一天我会还的!” “哎呦喂,你拿什么还?等你再回去走一趟,说不准那苦主儿的骨头都化成灰了。” “化成灰就给立座坟,还活着就给安个家!”少年面色严肃。“总之我沈尘借的东西,不论大小都会还清。君子行事,不会拖带泥水的!” 听到沈尘声音沉稳,老岩明白这臭小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担心几分。 “好不容易来到青灵,你还打算回到那乱战之地?若是被卷入王侯战争,那...” “那便灭了乱世之军,还天下一方安土!” 男人闻言心中一震,此刻的沈尘有股摄人的魄力,若是没见识过少年的实力,老岩只会将这句话当成笑话。可他明白沈尘并不是在此乱放狂言,他若真有心去打这天下,那还真是说不好结果。要知道,今天的沈尘才十五岁却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战力! “我..”老岩刚要开口,却被少年将到口的话顶回了肚中。 “今天跟我去沈宅看看吧,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人手,一个人变强那是件很孤独的事啊。” 走出别院大门,夜丘正在府道散步,他身边有一位亲信跟着,看到沈尘跟老岩同门走出,眼中有些不解。 少年见状也不管转身关门的老岩,他快步上前跟夜丘打着招呼。 “老夜你起这么早啊。这老岩心里有阴影,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昨晚在我侧屋睡的。”少年一边解释一边露出悲痛之色。“老岩啊,曾被人夜里抄了家,正房被人杀了,妾房跟孩子也是齐齐失踪,所以一到天黑他就心腹痛楚,也正是因为这段无根之仇才让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做了乞丐。不过你可别瞎想啊,我们俩之间绝对是清白的!一尘不染的!” 夜丘听闻有悲也有喜。悲是觉得老岩身世凄惨,喜是因为沈尘能告诉他这些秘闻,这证明少年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老岩锁门后跟来,却只见夜丘突然上步,满脸悲痛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岩兄啊,你要看的开啊。这人世本就沧桑离奇,有些事记在心里只会把自己伤的更深。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从今往后,我跟沈兄弟就是你的亲兄弟!夜魔渊的弟兄都是你的自家人!这世间本冷,可人心必须暖!痛苦,我们将一起承担!” 老岩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画面整的满脸懵色,但还是笑着应了句。 “夜老弟说的在理,哥哥我昨夜可能对你有些误会。但经少主做解,我才明白夜老弟你可是真的英雄人物啊。” 老岩神色郑重,好像在宣布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这惹得沈尘腹中诽疑,他今天才知道这老贼的入戏速度竟然比自己只快不慢!妄二人过去被抓,还都是少年入戏求活,到现在看来,那是真的血亏啊! “以后这青灵还需你我共同经营打理,咱们弟兄间可要多亲近感情才是啊。” 看着两人寒暄不断,沈尘站在一旁嘿嘿直笑。 如果真能让他们建立深厚的友谊,那这“善意”的谎言就算不得什么了。 将昨晚巡察城墙探来的损耗情况报给罗福成,沈尘便带着夜丘跟老岩离开了城主府。 都说归家的游子心似箭,沈尘自然也不例外。哪怕已经知道沈天傲带兵去西疆了,他也依然想去沈家看看情况。行军毕竟是打仗,若是有家眷跟着肯定多有不便,可沈天傲离开时定然带着两位姐姐,沈家若没有强者,那结果注定会生出悲剧。 青灵主街自北门直抵南门,而这条路的正中位便是城主府。 沈天傲虽然是青灵的将军,但他这个人公私分明,在位期间从未偏袒提拔沈家产业,哪怕他的两个女儿也都是通过征兵才一步步爬到他身边,这就更别提什么调动军款扶持家政了。故此沈家虽为将军后卫,但位置所在却很是偏僻。 三人同步走到西城区,沈家位于西墙脚下,占地不算太大,跟寻常的大户平民没什么区别。沈家不但是官家,在战争爆发前还是就近百里内数一数二的经商世家,单论资产地位的话,在这青灵城内独占鳌头也是绰绰有余。 走近府宅后,少年探手轻推。府门未锁,院中地上尘埃满布,这是很久没人居住的缘故。 “院中并无血迹腥气,也没有打斗痕迹,并非出了意外的模样。” “院中的盆栽虽然已经死亡,但花盆是完好的,这不像是被洗劫过的院落。” 老岩跟夜丘都知道少年为何而来,他想看看沈家还有没有人在,更怕沈家已经遭劫... “帮我搜一搜沈宅,多留意细节位置,我们兵分三路。” 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占地三百多米,院临院,墙接墙。 沈尘自主堂走进,老岩跟夜丘分别自侧路搜寻。 宅子内很安静,并没有被战斗波及的痕迹,屋中家设齐全,只是蛛网爬虫出奇的多。 “带着沈家一起走了么?你这个忠于皇帝的老顽固,不是说军中禁带家属么?” 沈尘脚步很慢,仿佛还依稀能看到过去家仆们忙碌的身影,仿佛还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在廊间奔跑。 穿过主堂便是迎客殿,殿中很清冷,茶盏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茶桌也已经很久没人擦洗了。 沈家的位置很偏僻,哪怕站在府门前也看不出这是个财富通四海的大世家。可任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被称作沈家污点的大宅院,却在这场波及天下的战争中成了沈宅免于被洗劫原因...毕竟进城的武装力量都更爱去比较阔派的府址“做客”没人会在意小院子的利润。。 穿过迎客殿,这里是沈家仆役居住的地方,厨房,洗衣坊,各种杂活儿也都在这里进行。 院子只有十数米大小,但院围的房间宽敞透风,采光极好。 伙计院后面才是沈家众人居住的地方,这里连通两边侧路,每十米便有一门户,门中都是独立的小院子。 客房,后室,主屋,子屋,旁屋皆在此地安置。走廊长达数百米有余。 在院中仔细观摩,沈尘发现大多院子陈设依旧,只是衣柜妆橱上有些许磨痕,想来这是离开时匆忙所致。 “不应该啊。”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有沈天傲在家中,那沈家众人不该如此匆忙才对。 在这青灵地界只有很小的几率会出现王侯部众,可哪怕真有王侯打来,以青灵的实力也足以让沈家全身而退。 但如果说沈天傲没有带走家眷,那么像沈家这种经商世家,怕是根本来不及撤离就会被洗劫一空。 心不在焉的穿过小巷,这便到了沈尘曾居住的地方。 沈家嫡屋是少年的成长之地,直到意外出现的前夕,他都住在这里。 临近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少年眉头皱的更深了,依稀听到的水声让他眉宇倒立,而后瞬间转为惊喜。 几个快步上前,他轻松登上了院墙上。看到院中场景后沈尘面色古怪。 在他正前脚下有布衣少女在洗刷碗筷,看样子是刚吃过早饭。 沈尘的动作虽然无声无息,可院子它就这么大,少女的余光可以扫到正面的每个角落。 当她抬头看到沈尘站在墙上,第一反应是疑惑,而后便是满目恐惧。 “你..你是谁?!为什么擅闯沈家府宅?!”她眼中尽是惶恐。 少年并未说话,只是跳进院中扫看着屋中的一切。可当他将目光看向正屋时面色突然一怔。 正屋入门处安置着一块儿灵牌,上面刻着鲜红的字体...“沈家嫡系子辈.沈尘”。灵牌前是铜盂,盂中是焚尽的香火,烟灰已经溢出载器,看样子已经被祭拜很久了。再往前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馒头香米,那是贡品。灵牌后面是一件他曾穿过的旧衣裳,衣裳被灰尘吞盖,这东西应该摆在这里有些年头儿了。 看着自己的灵位还有旧衣被供在那里,少年真是哭笑不得,这肯定是当年沈家人给立的。 “我是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沈尘。” 少年的回答很平静,可听在少女耳中就不一样了,这是沈家的人啊! “沈尘..”她先是一阵回想,而后突然炸毛,头顶的发丝都立起来了。“你是沈尘!” 少女看看沈尘,又回头看看灵牌,泪水瞬间就挤满了眼眶。 少年浑身衣装破烂,只是昨晚以清水洗过面庞,可这已经够了,少女曾见过沈尘的画像... 她恐惧的哭泣,不敢抬头再看少年。沈尘则安静的站在原地,他还真不会去安慰别人,这没学过啊! 就这样无话的呆立三十息,女孩儿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她双拳紧握,而后坚定起身,三五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少年。这突如其来的相拥少年本可以躲开,但他并没有继续吓唬少女,在自己灵位前出现,没有什么比实体更能说明自己还活着了。若是此刻再来个移形换影……那应该是个人都会被吓到昏厥吧。 “相公。你带我走吧。” 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七个字真真切切! 眼神复杂的看着灵位,沈尘满心无奈可同时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是冥婚啊!这是沈家给自己签下的冥婚啊! “你想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就在少年感慨良多时,内锁的院门“砰”的一声就被人给踹开了。老岩跟夜丘两身痞气的从外面冲进来,看到院中的场景后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两人的动作如出一人般协调,一左一右头都不回。 “你们俩给我进来!”沈尘黑着一张小脸儿,将两个拆迁队员给叫了回来。 少女被吓得身躯一颤,直到此刻她死抱着沈尘脖颈的手臂才微微松开,脸色依然苍白,心中依然恐惧。 “少主。”夜丘有些腼腆。“我俩真不是有意坏您好事儿。” “我们是听到院中有动静才进来看看,要知道你在里面,我们说啥也不进来。”老岩难得的低着头。 什么叫卖队友?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啊!要知道沈尘在院子里,他说什么都不进来! “这得亏是只有这一处有动静,要是我沈家多几个人留下,那这宅子还不被你们俩给拆喽?” 少年将女孩儿的手抓在了手心当中,这股温暖让少女恍然醒悟,脸上血色渐回,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这..不是怕你出意外么?”夜丘憨厚的挠着头,却将目光放在了天上,好像再说自己啥也没看到。 “大高手还会出意外?”老岩摇头笑着。“就是这院子里有只狗熊,怕是也会被他活剐喽吧!” 沈尘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少年背后的小姑娘,老岩这才赶忙做解。 “姑娘你可别误会啊,我是说这家伙实力强横,理论上是不会出意外的,这熊……可并非在说你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女孩儿退后两步,想跟三人保持距离。可一时忘了少年还抓着自己的手,所以退也难以退走。 “我们是青灵的未来,是百姓心中的希望。”夜丘大言不惭,对未来非常看好。 “我们是初升的太阳,是人间仅存的曙光。”老岩在一边迎合,面不红心不跳。 “不管你是希望还是曙光,我都建议先给我把门修好喽!”沈尘满脸嫌弃,一个时辰不见,这俩家伙居然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感受到院中有微风徐徐,少年大步走向屋后,那里被人打出了口子,接连三个,分别通向三户人家。 “这是?”少年有些不解。 少女闻声低头不语,只有泪水簌簌而落打湿了地面,她抓着衣角嘴唇咬的鲜红,眸中有怨恨流转。 捡起洞口的粟米稍作思考,沈尘转身对女孩儿微微一笑。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真心替沈家谢谢你,辛苦啦。” 少年将目光转向安置门框的老岩跟夜丘。 “你们俩先别修了,这门的确是老了,也是时候该换新的了。不过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虽然是沈家的家事儿,但这影响很不好,你们二位也都是我当今亲信,所以我也不去隐瞒什么。有人胆大包天欺负了咱们自己人,那些粮食收不收回都已经无所谓了,可我身边的人被欺负,这事儿它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七章没救了 沈尘心中有怒,哪怕对方是为了生存才来抢粮,可从少女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不止抢了粮! 依然是兵分三路,少年还特意嘱咐不让二人去独斗虎狼。老岩的实力较弱,打起来不一定能自保。夜丘虽然拥有凡武二阶的实力,但群战也注定会吃亏。头一次出击只需要摸探情况,等标记对方家族位置后,再做收拾那就容易多了... “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沈家的院子寒凉,长时间住在这里,总会遇到毒蛇猛虫的。”少年伸手擦去女孩儿脸上的泪水,既然能住在自己的屋中,那肯定是经过沈家同意的。单凭她死守在此不曾离开的毅力而言,住在自己屋中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嗯,我都听相公的。” 少女已经不再恐惧,经过沈尘再三解释,外加老岩夜丘在旁辅说,她得到了一个令她满心欢喜的消息,那就是青灵少主沈尘并未死去,只是因为其莫名失踪才立起灵碑。三年时光过去,这个少年他又一次活着进城了! 沈尘虽有猜测但还是想确定一番,他扭头看着少女那亮晶晶的双眼。 “你刚才叫我什么?” 如果说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是因为少年被感染的情绪激动而产生的错觉,那这一次可就没法儿解释了... “相..相公啊..”女孩儿的俏脸儿红的像个大苹果,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少年。 “你才多大啊?”沈尘笑的很灿烂。“个头儿还没我高呢,怎么可以这样祸城殃民啊?” 女孩儿闻言双眸中才收起不久的泪水又开始滴溜溜的打转儿了。 “你是沈家的沈尘,我相公就是沈家的沈尘。这是拜过堂的..” “是沈天傲给办的好事儿嘛?” “对,将军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果不认婚,会遭天谴的..” “这TM是他说的?还有没有青灵大将军的修养啦?!” “相公是嫌弃我么?”女孩儿抬起头来楚楚可怜,那泪水好像玉晶般挂在眼中乱人心神。 “真是个天生妖孽啊。明明都苦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这般风采。”沈尘对这件事儿是有气有难堪。 “啊?”少女疑呼出声儿,这回答好像牛头不对马嘴呢。 “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吧。”沈尘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已经集体迁走的沈家还有这样一位在守护自己。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女孩儿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倒也不怪她,毕竟沈尘是她相公的理念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而今突然有了幸福感,若再瞬间失去那未免太残忍了。 “只是咱们这个年龄,貌似不太适合谈婚论嫁吧?”少年脑仁儿有点儿疼,他才十五岁啊! “嗯..”女孩儿低着头。“我今年十五岁,嫁过来时十二岁,爹死的早,娘亲转嫁樊家,觉得带着我是个累赘。所以我很小就没人疼了。” 沈尘脑子转的飞快,樊家是青灵的大户儿之一,这些丢子弃女的套路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莫非沈天傲知道我没死?”想到这里沈尘心中有些狐疑。 沈天傲何许人也?青灵的大将军!凭个大户儿的少奶奶就能骗得了他?要知道他若想救这姑娘有的是办法,根本没必要让她在这里守活寡。沈尘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想告诉自己樊家在青灵城有点儿故事。或许沈天傲就是在赌沈尘还活着且还会回来,所以才把少女通了所谓的冥婚。那若是这样看来,过去还真有可能是沈尘把自己的家父给看简单了…… 对于少女的存在少年并不觉得反感。看着眼前为自己守灵三年的女孩儿,也是独自守着沈宅的女孩儿,他心神复杂。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沈家连个下人都没给你留下?!”少年面露怒容,这少女还经得起第二次抛弃嘛?! “相公你莫动怒。是我自己要求留下的,沈家举族充军远征,我只是觉得这院子不能无人镇守。当年你失踪后彤姐连夜出城寻找,可自那一晚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只是派人回信说一切安好。因为没见到本人,所以沈将军不敢出信告知动军事宜,我在这里也是在等彤姐回来。悦姐的确给我留了下人伺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哪怕是少女自己要求留下的,少年也还是觉得沈家对她有亏欠。 “只不过我将他们遣散了。”女孩儿神情落寞,但却努力保持着微笑。 “告诉我你的姓名。” “秋云。自幼无姓氏。” “以后你姓沈了!” “这..”少女倍感惊讶。“沈是青灵王姓,秋云受之不起!”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你不是说我是你相公么?跟相公还推辞?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秋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少年挂在了桥中央.. “沈天傲要是敢反对,我就卖了他的酒窖,乱了他的军章,拉拢他的女儿,烧了他的账房!” “额..”女孩儿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相公也忒另类了点儿。 “再说了,这姓是我送你的,跟沈天傲有锤子的关系?安心收着吧!” 秋云有些尴尬,但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你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坦白,还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啊。” 少年游历归来,心性远超同龄人,秋云虽然在有意的隐藏情绪,但沈尘却看得明白。 “我..”少女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少年没再追究到底。 “新账旧账迟早要算。不过现在我们得去看看这帮胆大包天的鼠辈世家。我倒想问上一问,这青灵城,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说罢,沈尘拉着秋云迈步就走,老岩跟夜丘左右双去,中间这条自然是留给他的。既然而今活着回来了,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少年就不可能吞恨隐忍。不论是秋云还是沈家,这都是他必须保护周全的! “相公,你就不担心彤姐么?”秋云好奇的看着少年,那没再回来的可是沈尘的大姐。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姐又不是孩子了,凭她的实力一般的凡武境根本动不了她。南岭于五土中最是弱小,凡武境圆满的大高手在这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世界虽然很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相公这般妖孽的。只要不遇到江湖门派中的老怪物系列,她应该可以自保。” 沈尘拉着秋云快步走向通道尽头,这通道由木桩杂物堆积而成,外面有掩体封死,所以此地较偏潮湿,地缝墙角中有爬虫来往,遗落的粮食散发着让人厌恶的腐臭气味儿。 “彤姐..真有那么强?”秋云眨着大眼询问沈尘。 “那是自然,不管是沈家还是军中,以大姐的实力都可横行。这整个沈宅中,要非说有人能跟她过招且不落下风,那只有二姐能做到,就是沈天傲在两位姐姐面前也撑不过三息!” “...”秋云竟是无话可说,回想那两位穿着长裙陪自己逛街的沈氏姐姐,她不论怎样都无法想象那两个姿色动青灵的女子是南岭境内一等一的大高手,就连在自己心中不会败的沈将军也只能按息来跟他的女儿过招,要知道那可是将军啊!朝廷封的青灵将军啊! “撑三息还是两位姐姐跟他单挑的结果,若是大姐跟二姐联手,他一息就要倒地!” “这些..没听人说过啊..”秋云噘着小嘴儿,她觉得沈尘在故意唬她。 “我带出来的徒弟,又怎会弱给那个不管家政的糟老头子?” “你..带出了彤姐跟悦姐?”秋云心中温怒,她觉得少年在吹牛皮。 “我知道青灵城有我是废物的传言,可她们真的是我徒弟。” “哦?既然两位姐姐都那样厉害了,那沈将军在你面前又撑得住多久呢?” “根本不用撑...” 秋云嘴角微微上扬,她觉得沈尘还有救。 “怎么?不敢尝试?” “我是说,不用撑。”沈尘嘴角也带着笑意。“就算来十个跟他同阶的武者一起上,我也能瞬间秒杀他们。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没有任何可比性...” 秋云只觉得自己被口水呛到了,盯着少年的目中有怒意上涌。 “想打我就得先变强。” 沈尘松开少女的手掌,而后脚尖点动越过了门墙,落地后转身回门替秋云打开了“路障”。 “真是巧啊。”沈尘盯着楼阁笑意更盛,只不过这次有些冷.. 楼阁为红色,红柱红墙红屏风。这里四面立碑,碑上有文,都是名姓。姓为樊,死者也不知何多也,看石碑应该有些年头儿了。楼阁中摆着一层又一层的灵牌,桌上亦有香火贡品。 少年踱步上前,随手摘下一支香蕉递给少女,而后自己又摘了一支。 “这是祭品!不能吃!” 站在樊家祖殿中,秋云心情复杂,这让她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抛弃。 之所以拉住沈尘,她倒不是觉得应该三叩九拜,而是觉得跟死人抢东西吃不太吉利。 “没事儿,我不也被祭拜过三年么?这都是同僚,若是不让吃,我去跟他们谈谈便是。若是他们执意蛮横,那我不介意让他们连鬼都做不成。。” 少年自顾自的扒开蕉皮,而后送在秋云张成“o”型的小嘴儿中,纯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这不仅惊住了秋云,还惊住了门外的两名侍卫。他们瞪着眼抽刀就砍,这已经不用请示了,对樊家祖上大不敬,就算抓去樊家大殿也会被人生吞活剥,倒不如直接砍死以此告祖来的实在... 秋云见状赶忙迈步,可还没等她靠近少年,那两人便同稻草人一般横飞而起,落下时砸的祖殿中一片狼藉。樊家祖上的灵牌折损居多,祭品香灰也都翻洒满地。沈尘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二人来不及反应就造下了弥天大祸,这要是被樊家上层知道,他们的人头注定不保!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其他侍卫,可当众人走进院中观目之后皆无不惶恐。 樊家祖殿被人砸了,连香炉都倒翻了。 “你..你们不得好死!”侍卫长怒不可遏,看祖殿这状况是肯定没法交代了! 少女闻言赶忙靠近沈尘,她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前面。 “相公,你快走。这帮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狗!” “野狗?”侍卫长冷笑。“小妮子,你可是混的连野狗都不如啊。” “没救了。”沈尘听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当然没救,既然被我亲自逮住了,那你可真是倒霉呢。” “相公你快跑!我留下拖住他们。你赶快离开青灵城!”秋云满目坚毅之色。 “跑?跑得掉么你?”侍卫长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没有一丝慌乱。 少年跨步上前,将少女肩头环抱,这让秋云多了几分安全感。 “我是说,樊家,没救了!” 再抬头,众侍卫噤若寒蝉,沈尘的杀机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汗毛倒竖。好像站在众人面前的不是个人类,而是一头自深渊跃出的上古巨凶…… 第八章登门寻果 沈尘的话语清晰响亮,在场的侍卫先是一呆,而后哄然大笑。 只有秋云眸光清澈若有所思,想到刚才沈尘像丢垃圾似的将二人丢飞出去,她突然觉得自己误会少年了,之前那些话语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吹牛皮,但沈尘的实力怕是也真心不弱。 “你刚说什么?是不是受风寒给脑子烧坏了?” “樊家没救了?你是不是以为会两下就能横行天下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砸了樊家祖殿,你还想砸了樊家?太天真了吧?” 侍卫长很平静的看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他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不惧强敌,嚣张跋扈。 “小子,你有活下来的机会。”侍卫长突生爱才之心,想拉上少年一把。“只要告诉樊家这一切都是你身后那个贱婢所为,再由你亲自把她给我送过来,这件事便跟你毫无瓜葛。” 众侍卫闻言皆不出声,这男人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横的那个,话语权自然也是最重的,如果他有意保住少年,那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若是得罪了首领,那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么?这种作死行径他们不敢尝试。 “废狗你刚才说什么?”沈尘眸中有寒意凌冽。“她叫秋云,论地位你们也该叫她一声千金!我可问你等,不尊人主,欺上蔑宗这种行为在樊家的家规中当受何等处罚?” 没等一群侍卫对沈尘这个“外来人”爆发,一声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便已传来。 “樊家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前来指手画脚。”来人有三,左右为丫鬟,走在中间的是名美妇人,她拉着脸好像沈尘欠她几十吨粮草似的。“你这个野种居然有胆子带人来樊家闹事,我之前能让你活着已是大忍容。给了你安度后生的机会,可你这是干嘛?前来求死么?!” 秋云低头不语,她的小脸儿又一次被泪水覆满,心中止不住的委屈。 沈尘探手为她拂去泪珠,搂着她肩膀的手更紧几分。 “少年人。”美妇的眸子扫向沈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明晓这丫头是谁?” “这是樊家,她叫秋云。” “娘。我知道错了。孩儿这就离开此地。”小姑娘咬着嘴唇,拉着少年就要回走。 “哼!”美妇人柳眉倒竖。 “你想走就走?吕熊!给我将他们拿下!” 侍卫长得令后就好似出洞猛虎,刚要扑上去,却察觉到一股比巨蟒还冰冷的气息.. “原来是你这个贱货啊。狗仗人势还仗上瘾了?!” 少年将秋云拉回怀中,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能一事不做的回去! “你个黄口小儿,可知道我是谁?!”美妇人对自己不惜代价求来的身份很满意而且非常的骄傲。 “被樊家拴在手里的一条老母狗罢了,你嘚瑟个什么劲儿?!” 沈尘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他知道秋云现在很无助。对面的妇人本为娘,可论歹毒却不弱豺狼。 “还认她么?”少年心中明了答案,但只是想让对方听上一听,这恨意不是头一天了,凭啥只有少女悲伤? “认她能怎样,她又不会认我。” 少女神色落寞。 “相公,我没事,咱们走吧。” “相公”二字一出,院中集体沉默,而后神色鄙夷。 “小子,她已经嫁给死人了,这种货色你也收?真是不嫌晦气啊。” 侍卫长摇头叹息,少年的气息很古怪,时强时弱,好似受伤了一般。 “你应该是受了重创吧,我看还是放弃挣扎的好,倒能免了死前的一顿皮肉之苦。” “秋云..”沈尘望着女孩儿的眼睛等待结果,那毕竟是秋云的生母。 少女这次并未开口,只是泪水不止的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少年看着来吧。 “母狗啊,你也别吹嘘自己了。” “问了我那么多,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沈尘的眼神很冷,迫人的寒意笼罩整个院落。 “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美妇人通体冰凉,她害怕了。 “记好了,我,叫沈尘。” 沈尘说话间已经抱着秋云向前迈步,虽然抵着一股莫名的寒意,但诸多侍卫还是出手了。 就在众人准备合围沈尘虐杀敌手时,只见少年抖腿一震,那青石地板轰然炸散,碎石飞溅声夹杂着侍卫的惨叫,那些稀碎的石块儿冲击力强大,侍卫来不及后撤就已经被碎石击中,小石块儿自正面射进从背后掠出,这当即就灭杀了对方大批战力,但少年对此却不以为然。 仅仅一个照面而已,对方甚至没有近身。只是随意的跺了跺脚,侍卫们却已经爬滚满院。这是何等强大的一名少年?这是何等让人畏惧的力量?那一脚若是踩在人身上又会是如何一个下场?众人不敢去想象这一脚有多大力量。 刚进门的老岩目瞪口呆,夜丘蹲在墙头满眼崇拜。 “那..还是石头么?”老岩喉结滚动,此刻的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将打出的力量均衡散布到每一块儿石渣中,这会导致碎石在短时间内的坚硬程度不弱于刀兵箭羽,虽然没有锋端,但依然可以打透敌方身体,这等实力属实恐怖的吓人。” 夜丘在分析战况的同时心神荡漾,就好像这一击是他自己打出来的那般骄傲。 “都是替人做事的主儿,没必要取他们性命,待你们实力强大后自然可以做到。”少年平静的看着侍卫长,男人眼神呆滞无光,他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风刮来,而后自己的手下就全部都倒地了.. “我已经在留手了。若是那些小石块儿在尔等体内炸开扩散,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沈尘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美妇人冷汗滴答,侍卫长翻身抱拳,此刻的他除了行礼谢恩,再无任何想法。 秋云乌黑的大眼难掩惊讶,老岩跟夜丘暗道变态.. “多谢前辈留命之恩!”吕熊低头不敢直视少年。 “别急着谢我,留尔等狗命也是想给我家秋云一个交代,她若不想放过的话,你们谁也跑不了。” 侍卫长顿时如坠冰窟,想到这几年他们对少女的欺辱,众侍卫皆是心如死灰,有些人的身子骨儿都被吓酥软了。 “少..少主..我是你丈母娘啊。” 美妇人强颜欢笑,她看着脚下不敢抬头。 “你配么?”沈尘止步驻足,他此时距离妇人只有三步之遥。 秋云看着那曾让自己绝望数次的身影,心绪还真是一个复杂。不仅是她没想到,就连她那名义上的母亲古沫也从未想过少女居然还有让她恐惧的这一天。 “媳妇儿,想怎么发落她?”沈尘如入无人之境,丝毫不顾忌也懒得顾忌他(她)人感受。 “哼!发落?!我家夫人还轮不到你来发落!” 只听美妇身边的丫鬟一声尖叫,而后快速抽刀跨步,径直朝着沈尘的胸口处就扎了过去!三步距离遭遇刺杀,对方还是凡武一阶七穴强者,这若是寻常人遇到还真就栽了。 可沈尘他并非寻常人啊,他身边也不留寻常人! 只见少年立身原地纹丝不动,倒是秋云的目中满是惊恐。 随着“咻”的一声,丫鬟胸口中镖,身形倒飞而出,落在地上瞳孔瞪大却是已经没了生机. “胆敢袭杀青灵少主!樊家可是活腻歪了?!”铁镖自然是夜丘扔的,对于这种拔刀的敌人绝不能有一丝留情,若是你有分秒迟疑,那己方人马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当然,夜胖子并不是担心沈尘遭劫。凭少年的身手就是刀进眼前,也能在瞬间杀掉对方保全自己。可这种时候若是让“老大”亲自出手那难免有些不尽心意。再说对方把脑袋都伸过来了,那若再不赶紧扣上帽子,可就是不近人情了。别人送礼到家,哪怕礼轻也好歹是件儿礼啊! “青灵乃镇疆官城,国乱与否它都是官城无疑。尔等胆敢刺杀青灵少主,这是欺君罔上!有谋反逆乱之心!按照傲龙国法,造反者皆当诛杀九族戮尽家奴,刑法为凌迟,当捕可斩!” 老岩从后面踱步而来,一席话吓的院中满地跪伏。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们也是替樊家做事,身不由己啊!” “少主您眼明心清,刺杀您的是古家婢女,与我等无关啊!” 一众侍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钻心,皆是连滚带爬的伏在沈尘脚下叩首不止。 “少..少主..这女眷绝不是我从古家带来的。”古沫浑身发寒,这要是背上谋反的罪名,那就是三个古家也不够杀啊!她的家族势力不大,只是寻常百姓家,哪里有勇气与军为敌? “你们家主在哪?带我过去。” 沈尘不急不躁,他本就没想轻易放过樊家。 吕熊闻声躬身一拜,而后转身带路。 “吕熊!”美妇怒斥一声,侍卫长默不作声依然前行。 “狗妇,若不是看在秋云的面子上,你今日肯定难逃一死的。” 少年搂着秋云,带着老岩跟夜丘直奔樊家核心地带,院中徒留美妇瘫软伏地,她身边的丫鬟跟着侍卫离开,再不敢跟妇人沾上任何关系。 古沫心中怨恨难平,也不知道是在怨恨过去的自己,还是在怨恨现在的沈尘。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敢怒不敢言,毕竟从半刻钟前少年现身开始,这青灵城的天..就已经变了! 樊家中心大院中,樊栗正坐在桌前享用丰盛的早餐,坐在他身边的还有樊家的正房太太跟她的儿子樊东。就在一家三口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鱼虾喝着羹汤时,院门却飞向了空中…… 带路的是吕熊。拆门的也是他。 樊栗见状当即就要暴喝起身,刚要发作却见后面人行成群。 “哎哟,樊家主,吃饭呢?” 沈尘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但眼中却并无半分心热感。 “这盗来的粮米可还好吃啊?你这心中吃的可还舒坦?那通道修建时应该废了不少财力人力吧?” 樊栗闻言眉宇倒竖,这些粮的来路他比谁都清楚。对方刚进门便提及粮草,很明显是来者不善! “别急着生气啊,先认识一下再生气也不迟啊。我叫沈尘,沈家的沈,尘土的那个尘。这是我妻子沈秋云。当然,你以后得叫她沈夫人。至于我身后这两位分别是岩先生跟夜当家,岩先生跟远方的某位王侯是近亲关系。夜当家想来你也知道,夜魔渊的三当家。我们来这里呢,你开心也好不悦也罢,但凡事都要有个度,缘因都得有个果。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通往沈家府宅的通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想樊家主应该心知肚明。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想给樊家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樊栗腿都吓软了,当即跪地难以立起,蜷缩在那里好像一只蝼蚁.. 婢女刚要上前搀扶,却听吕熊冷颜怒斥。 “不想死就别扶!樊家惹了滔天大祸,谁敢扶他我吕熊就杀谁!” 第九章蓄谋已久 看着樊栗吓得哆嗦,樊夫人立身原地不知所措。能让樊家的侍卫家奴集体叛变,她自然明白来人的分量有多恐怖。乱世的钱最是好挣,可你资产再多也得先考虑命帛软硬才行。 “爹。”樊东两三步上前搀扶樊栗,他身为长子就是与天为敌也得站在樊栗身后。“有什么话您先起来,生在乱世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正错?我想沈公子也是明事理之人,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咱们给人补上就是,您是一家之主,这身板儿要挺直,而今跪着又该怎面樊家老弱?!” 樊栗依然战战兢兢,他不敢抬头看沈尘,生怕一起身就会永远长眠。 “起来吧,我可没让你跪着说话。”少年对这歉意视而不见,在他看来与其虚假的抱歉行礼倒不如来点儿真材实料顶事儿多。“血流成河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场景,所以我们来此并非是要行屠戳灭族之事。可是你樊家偷粮为真不假,若是草草盖过,那这青灵以后还有没有安生之日啊?” 樊东闻言神色一凝,他并非长住青灵,只是队伍修整才请假探亲,能与沈尘在此相见也是纯粹巧合。身为军中副排,樊东自然有他的过人本领。而今沈尘直接点破来意,倒也让他捋清了来龙去脉。虽是自家惹祸在先,但少年却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毕竟他身后也有不小的靠山。 “沈兄弟息怒,此事的确是我樊家鲁莽了。可生于乱世人人求活,你沈家大军今已西去,这院子宅门空着也是空着,留下粮食也终会被煤灰所代。与其让它霉变腐坏,倒不若用它暂救青灵百姓脱出水火。我想如果沈将军知道此事,他也不会追究什么过错吧?江湖救急,人生来有难的。” “哦?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封杀樊家,然后将粮食分给百姓就不算是杀戮喽?”老岩皱起了眉头。听对方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岩先生这是哪里话?莫非我樊家不属于青灵百姓?”要说老岩真是王侯亲属,就是给樊东当头来一刀他也不信。而今烽火遍地,哪个王侯亲属出门敢不带兵吏?再说王侯的兵又岂会低调藏踪? “我虽然为匪,却也敢作敢当!抢了就是抢了,杀了就是杀了。哪怕招来祸患也不会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你们樊家真的恶心到我了,敢偷不敢认,真当是匪都不如啊。” “夜当家莫要猖狂言语,你夜魔渊的匪徒威名远扬,但我铁革东军也不是软柿子。樊家向来有一说一,接二还三,就算再不济也比匪寨名声好得多,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樊东。你樊家偷得本就是沈家的粮,而今我相公归来要个说法,你又在此颠倒黑白不分是非,铁革东军若都是你这种兵甲,那前途自然也好不了哪里去!”秋云气的脸色通红。 “表妹啊,你虽然已经不是樊家的奴了,但忘根忘祖这可不是什么好作风。不管善恶怎么说,我樊家也是曾经给过你一口饭的吧。” “谁是你表妹?!自从父亲死后,我就没有家了。跟你们樊家相好的是古沫,不是我!我们不是一路人!” 樊东舔了舔嘴唇,对少女的话似是闻所未闻。 “一日恩百日还。一朝为奴,终为奴。” 秋云秀拳紧握,咬的嘴唇充血,可她却无能为力,弱的可怜。 “她是伺候谁的?”老岩眸子中难得冰冷。 “伺候我母亲两个丫鬟的。” 樊东满脸得意,对面除了沈尘都难以控制情绪,这是他乐意见到的画面。 “沈公子啊,我若是你,早就给她休了,这种女人只会徒败辉煌罢了,屁用没有。” 沈尘眸中炸显冰寒,这让樊东连连倒退,气息亦是稍滞紊乱。 只听“咻咻”两声响,夜丘抖手出镖,那樊夫人身后的两名丫鬟前一秒还洋洋得意。后一秒却是直接栽倒于地,口中不断溢血。没挺过五息时间,二人便双双毙命,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樊东自然看的清楚,两镖没有直接取走二人性命,只是打中了肺部,这种死法最是难受。 “那现在看来,她还是奴否?”夜胖子声音森寒。“若是谁还要让她做奴,不妨一起叫来吧。” “你!你夜魔渊胆敢动我铁革东军?!”樊东自问刚才那两镖若是袭杀自己能不能挡住,需要如何去挡,会不会伤及身边人...思考结果是...根本挡不住!他会被直接击杀! “我动的是樊家。”夜丘面色冰冷。 “杀了你,就能惹来铁革东军对吗?”沈尘终于再次开口了,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害怕。 “你敢杀我!?” “噗~”樊东的左臂突然落地,当场齐根而断……血水喷涌…… 让人最害怕的不是满地血腥,而是作案工具只是一颗青石子.. 破碎的石子.. “我不杀你,你可以滚了。” 淡漠的话语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散,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挑衅,不服?那你带人攻来便是! 秋云的震惊更增一筹,老岩则摇着脑袋苦叹力量。至于夜丘他笑容灿烂,早也不知道在心底喊了多少句“老大威武!”了。 “你..你居然敢..”樊东疼的龇牙咧嘴。可军人就是军人,哪怕牙齿咬碎了,他也绝不能放声大叫失了分寸,这着实让沈尘高看了半分。 “别给我机会。千万别给我机会。” 樊栗跟樊夫人看的心疼,但此刻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老两口不是没见过杀伐,若此时再做挑衅那极有可能白白送了儿子的性命,这是二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人老了死也就死了,可樊家不能断了香火啊。那么樊东就必须活着,而让他活着的最好方法就是别再去招惹沈尘! “机会给不给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想报复我可以,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城去求援。能回来探亲说明你的队伍距离此地不远,我允许你带兵来犯,但那个时候可就不会给你机会求饶认怂了。” 话语平淡可摄人心神,要知道现在的青灵并无军方镇守,若樊东带人前来,那理论上是可以横着走的,不过这也只是在理论上的情势,可沈家少年从来都不在理论算计之中啊.. 樊东转身看着自己父母,而后又再次看向沈尘。 “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准动我父母分毫!” “那要看他(她)们够不够乖,要看你的速度够不够快了。” 樊东不再言语,用火钳夹起炉中热炭怼在伤口处。 “滋啦”一声带着感觉的响声过后,樊东低垂的身躯慢慢挺直,而后咬着牙红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仇他必须报,因为前去带兵的他不只是为尊严,还是为了家中的老父老母! “归还沈家所有粮草,午时之前送到城主府,樊家所有侍卫奴役我全部带走,樊家的青壮年全部打入杂房。妇孺带罪留守,樊栗押走,我对你的狗命没兴趣,你只是个筹码。” 沈尘说到这里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并不是我怕铁革东军战术过强,我只是怕他不敢攻城。” 交代完之后,少年转身就走,青灵城向来都不是无法之地! “吕熊,你暂且为公办事,将樊家事务忙完后,自己带队来请罪。” “是!” 吕熊哪儿敢不应?而今樊家少爷已经去拉救兵,说不准城外隔日就会爆发战事,这个时间逃走根本来不及,他踹了樊家的门,而今只有跟着沈尘才能活命。虽然完事儿后要主动去领罚,但这也比丢了性命的好,他并不怀疑沈尘手下二人的战力水平,所以若是秋云有意杀他,那早在祖殿时他跟他的部下就已经魂归西天了,简单讲就是与其跟铁革东军对上,他也绝不想跟青灵少主对上! “铁革东军在青灵地带十分活跃,虽然不知道那小子什么官职,但现在的青灵并无驻军..” “无妨。”沈尘打断了夜丘担心的话语。“别说是铁革东军,就是王侯来了青灵,不老实我也照杀!” “你小子啊,自从回来就没低调过。这次要跟军队杠上,的确很险啊。” “我答应过你,到青灵后咱们再不用逃窜,做不到又怎敢许诺啊?” “相公,要不我们跑吧?”秋云也觉得有些悬。 虽然不知道樊东有多大势力,可她从夜丘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滋味儿,现在的青灵好像并不强大,兵马都没有备集,打起来肯定要吃亏。 “青灵城在我们手里,就算真打起来,也应该是我们的主场才对。人马多少并不重要,铁革东军算不上敌方主力,他们的上级力量是落秋驻军,落秋城是各方势力的集结点,那里的驻军由南疆洛水周边匪徒游侠所掌控,而我青灵是独立分区,在这南疆边地还轮不到他们洛水的军队来撒野!虽然活在战火纷飞的世道,但我青灵想进军洛水,也得找个正义的理由啊。” 老岩闻言恍然大悟,看向沈尘的目光中欣赏更胜。 “你还是你啊,英雄气不改!”他赞声连连,却满脸坏笑。 “我说你回来的路上怎么上进的有些吓人呢,不惜绕远路也要四处去奔波,原来早就暗上了人家的土地军队啊。就冲你这小子的脾性,不做一方霸主那都是屈才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洛水地区在你这儿只能算是个开胃菜吧..” 第十章天元门人 坐在城主府的客殿上,沈尘端着刚沏好的茶叶悠然品味。 堂下跪着的是吕熊还有他的一干部众。这群侍卫皆灰头土脸,衣衫不整,伤口也都是简单包扎,有的还在向外渗血。 办完少年交代的事情后,这群人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好像屁股着火一般直奔客殿请罪。 虽然心中惶恐难安但不得不来! 他们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 “秋云。”沈尘看向身边少女,意思是这群人的命全由你说了算。 沈秋云哪里见过如此场面?通常跪着听候发落的都是她自己。可今天少年回来了,青灵的少主人回来了!她那个从未谋面却“阴阳两隔”的相公回来了!沈尘之所以怒不可赦,没打算草草放过吕熊等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他要让人知道,让这座城的百姓知道,也让某些纨绔世家知道,让那些暗地里不安分的人知道…… 他沈尘活着回来了!沈秋云的苦日子也到头儿了!青灵城有官了! 沈尘以指尖敲打着桌面,少女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老岩见状“啪”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这动作吓得吕熊等人浑身一颤。 “怎么着?要少主亲自动手拷问尔等不成?非要让人动手才会说话嘛?” 夜丘见状冷笑一声,而后突然抬腿上步直接立在了吕熊身前。 “莫不成尔等都在等死么?将樊家拿下那是你们分内的事,他们有谋反之意,人人都应起身诛之!你们身为樊家侍卫后知而捕,倒也可以顶去罪名。可一码归一码,在我等未曾进城前,胆敢对少夫人不敬乃至大不敬者,亦可定为蓄反之名!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沈宅是青灵的官宅。那对官宅中人动手动脚,你们自己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我..我等..”吕熊不知如何接话。 “相公,算了吧,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就在吕熊满头冷汗时,沈秋云的话让众侍卫心中一喜,而后便是难以言表的感激之心。 这若是追查到底,说不好他们都要人头落地! “随便算了是不可能的。” 少女心地善良天真无邪,可沈尘游历数千里,不管是生死阅历还是处世经验都要超乎常人想象。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明白了许多人情世故。原先他觉得正确的人事道理几乎全部被现实所颠覆,他不懂的某些东西也是在一次次血的教训下被逐渐填补入心。有些人机会来的容易,那便会觉得你无足轻重。而少年现在要做的,可是要在青灵城重振军方的威摄力啊。 “吕熊等人明知樊家行贼之事却依然听命,虽身不由己但也同是帮凶。后又听古沫之命对我出手,在三年内欺压青灵百姓,与邪匪作风相差无多。但介于知错悔改倒也可以抵去些许罪名。所以归根到底,你们一行人死罪没有但活罪难逃。去将青灵监牢重新操办,将樊家运回的粮草分出十担戴罪务公,至于谁拿了沈家的东西,谁欺负过秋云,我想你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数儿,所以我命尔等去将所有罪人都抓去监牢问刑,吕熊化整为兵,队政归为虎庭。尔等每日自罚五十鞭,一月后看表现定义。除过樊家外,其他两家侍卫纳入劳工,两家奴役仆从打入监牢。对此罪主办者,每日三百鞭五十大板,切记别给我打死喽,我要让他们后悔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虎庭!” 夜丘闻言一声传唤,虎庭大步自院外走进,抱拳低头静待吩咐。 “少主封你为青灵监牢队政,这批人归你管且暂时戴罪,每日五十鞭,半鞭不可少,从严管教!” “是!谨遵少主喻令!谨遵三当家吩咐!” 男人说完便转过了身子,他看着吕熊等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凶悍气息。虽然是头一次见面儿但众侍卫心中清楚,此人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手下早不知道有了多少亡魂残鬼... “走吧。随我去监牢受罚。” “你一个人行事可有麻烦?若有必要的话还是带两个弟兄同去吧。”老岩有些担忧虎庭镇不住吕熊等人。 “还请大人放心,虎庭不是废柴无能之辈!” 夜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沈尘则是轻轻点头。 若是一个凡武圆满的家伙镇不住一群歪瓜裂枣,那修为可就真是摆设了.. 客殿再次陷入安静,只有秋云满脸焦虑的在三人面前坐立不安。 “嫂子你在担心什么啊?就是铁革东军打来,咱们也有的是机会逃走,只要到了夜魔渊,他东军再强又能如何?莫非我们这地头蛇还能输给那个洛水地带的杂毛儿军不成?!” 夜丘叫的这声嫂子一点儿不亏,他的年龄的确不大,只是营养未落身强体壮,若不是青灵有个变态的魔头沈尘,那青灵这片儿的天才之位定然有他夜丘的一席之地才对! “天下何处不为家啊。” 老岩对秋云所关心的危机毫不在意,大不了就是继续去流浪而已。 看着沈尘心不在焉,三人也都再度沉默,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真以为凭世俗中人就能乱了整个天下么?” 少年的谈论话题让三人摸不着头脑,这话好像是在说整个战争的背后另有故事啊。 “乱天下的是军。”老岩沉着话音,他觉得百姓是无辜的。 “天子的位置谁不须臾啊。”夜丘深入世俗,自然明白人人皆有心的道理。 “我觉得军中有乱,可百姓也不会安分,战争一旦爆发,那武装力量肯定是山河满布。” 秋云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她跟沈家人同居多日,这分析世俗战况的本事自然也学了不少。 “错啦,你们都错啦。”沈尘双掌紧紧地扣在太师椅的扶手处。“这天下的东西,可不是凡人能看得明白,就算是皇朝内政崩塌,那也不足以导致战火瞬间席卷整个傲龙皇朝。这战争的背后,是那些蛰伏于世的修行者在暗地推动。或许你们对这个词很陌生,但它是真实存在的,那种人很可怕。” “修行者..” 这三个字对凡间而言就是见声不见景,三人当中特别是老岩较为敏感,虽然他很快便掩住了心神,但这烁闪一幕还是被沈尘轻易捕捉到了。夜丘瞪大双眸,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秋云只是默不作声,她只是在街头先生的文书声中听闻过“修行者”三个字,至于什么意思却浑然不知。 “修行者..真的存在?”夜丘满目惊异。 沈尘不再言语,只是淡漠起身,而后立身院中,屏气凝神。 “轰~”只听一声巨响沉闷入地,少年的身子好像燕雀般凌空而起三丈高。一道可怕的暗劲儿打进地下不知几百丈深,那只浑身是毛的人形生物自裂开的缝隙中一跃而出,他身体周边带着一种可怕的势! “小娃娃!你的脑袋瓜子是不太好使嘛?!”他的声音好像是从九幽地府传来,给人一种森寒阴冷的感觉。 这怪物背上背着一把锈剑,长三尺,宽两指。他那浑身垂毛已经多年未曾清洗,散发着浓厚的恶臭味道让人胃中酸水翻腾。乱糟糟的头发遮掩着他的脸面,只有两只碧绿色的眸子露在外面,身高八尺,体型壮硕,只有一条手臂,但却粗大如蟒。 “怎么?被尘封了三百多年,小爷我亲自放你出来还不乐意啦?” 怪物闻言呼吸声沉重,口鼻间有道道黑气喷涌,周围的天地灵精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向他靠近。而这怪物就像是个吸水的巨鲸,正贪婪的恢复着自身战力。 沈尘只是立于半空静静地看着,他知晓对方只能临时恢复,唯有从自己手下杀出去才敢真正闭关调养,否则若是在调养关键时刻被自己来上一下,那恐怕就只有灰飞烟灭死无全尸的下场了。 “你跟天元宗是什么关系?!” 怪物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似乎想起了这禁止唯有天元门人可解,故此他瞬间就化成了受气小媳妇儿,已经随时准备破嗓子开骂了。 想来见过菜市场大妈吵架的人都可以想象出那副口水战爆发前怨气凝重的画面。 “此界唯一的天元弟子,在宗中排位五代。” 怪物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嗤笑出声儿。 “小孩儿,毛儿都没长齐就敢来打扰爷爷我修炼?快去请你的师爷来陪我练练手,否则怕是从今往后,世上就没你这号儿人了。到时候传出去可莫说爷爷我欺负你天元后人啊。” “你是耳朵有问题么?我是此界唯一的天元弟子!” 沈尘气息平稳,身上也有莫名的威压阵阵让人心悸。 “再说了,若是我师爷来了,你还敢露面儿么?我师父的名字..叫叶川..” 老怪的气息波动更为剧烈。 “叶川..叶川。叶川!”他连喝三声,愤怒到了极点。 “当年你用计断我一臂,联合峨眉高手将我强行封印在此。而今老夫重见天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第一个让我遇到的就是你这不知死字怎写的好徒儿。也罢,老夫今日就全当先收些利息,先把你徒弟给吊打一通,然后再去寻你慢慢计较!咱们的恩怨……” 没等这老家伙把狠话放完,沈尘的鄙夷就已经到了。 “还重见天日?若不是小爷我放你出来,怕是再有三十年,你就得化作脓血了吧?说大话不带草稿嘛?” “哼!”老怪重重的冷蔑一声。 他的身形刹那登空,眨眼间已经到达少年身前位置。老怪怒目圆瞪,眼球上的血丝崩散开来,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可怕的煞气。 他也不再废话举拳就砸,力道猛地让人心生退意。 看着对方重拳挥来,沈尘的速度快到出奇。 “啪”的一巴掌扇出,老怪却已然倒飞落地,他那两米半的金石之躯将青石地面都砸了个不浅的人形坑。 “出剑吧,否则你没有机会。” 少年满不在乎的望着他。 “我师父他..可是远不如我呢。” 老怪腰腹一抖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喉结滚动,果断捏起剑诀。 锈剑感应到主人呼唤召战,它“嗡”的一声轻鸣,仿佛一道天降流光般夺路而出,剑尖直指少年咽喉! 第十一章人生如戏 老怪的剑锋妙曼飘摇,古剑掠行中有锈迹“刷刷”抖落。 本来黯无光泽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腐的破剑在老怪的真气操领下再露锋芒。熠熠剑光映的院中亮堂,道道剑气纵横游荡。剑出威浩狂,尽显霸道开合张扬。 察觉到剑气迸发,寒光缭绕。沈尘摇头笑着却并不慌张。 只见少年身子后仰登空而荡,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这夺命首剑。 老怪见状当即变改剑诀,杀剑在空中得令盘旋,自倒转于空的少年背后斜穿刺下!招招必杀,剑剑夺命! 沈尘暗感劲风将体内真气瞬间蛰伏,而后以自然落体的状态避开杀劫。落地后他脚尖猛蹬再次浮空,但却没有急着杀向对方。而是依旧在试探老怪斤两,这是极度自信的表现。 “你在干什么?!打架都不认真,莫不成是在嘲讽老夫?” “若果你非要这样想,那就算是吧。毕竟你真的太弱了……” “好胆!”老怪体内真气暴动,他周围的灵气都因此而陡显扭曲。 “真是气煞我也,小儿你今日必死无疑!给我纳命来!” 说罢,老怪物以独臂持剑,脚尖点跃间已然再次逼近少年。 可惜沈尘依然没有生出还手的兴趣。故此这一老一少便在空中带起了一攻一躲,一杀一逃的节奏。 老怪剑法飘缈,随着逐步应手他的攻势也是越来越猛,剑动越来越快。可少年依然未曾还手,只是有一心无一心的接着剑光。到后来场中竟是现出了两尊幻影在空中来回争斗的画面,此刻的剑影已经快到了肉眼不可捕捉的境地,而两人的身法更是近乎于凡间极致。每一个动作对凡人而言那都是百思难解,因为这是两个逆天的妖孽在交战,两个修行者在交战! 站在地面仰望两尊如神似魔的身影,三人皆是目瞪口呆。 从见到沈尘一脚凌空,再到老怪钻出地缝,而后是两人激战交锋,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战斗方法以及战斗手段那都是他(她)们从未见过也难以理解的.. “这..就是修行者?!” 秋云此刻已经从老岩跟夜丘畏惧的目光中明白,修行者似乎并不是某个物件或者某种价值连城的宝贝。它是一批人的称号,一群凌驾于武者之上的可怕强者! “这剑功,怕是凡武圆满者也难以抵住三招往上吧。”老岩感叹连连。 “剑已化影,要打,也得先看得见才行啊。”夜丘站在那里呆呆苦笑,目睹此战,他受益匪浅。 实际上老岩分析错了,这也就是沈尘这个变态小子可怕的让人无语罢了。若是真的换个凡武圆满强者上去打,仅第一剑就可以结束战斗了,有侥幸者倒也能挺到第二剑,不过也仅此而已! “通玄境初期三穴能打出这等战力已经很不错了,杀个通玄小成问题不大。”沈尘在抖腿间已经离开战场,对于此战,他是来去自如。 老怪丢剑追击却被少年侧身躲过又一把抓住了剑柄。 “莫说你此时不在巅峰,就是在真武境又能如何?!我若真起杀心,你便活不过一个呼吸。要知道我可没老家伙那么废柴。” 说到这里沈尘战力炸现,只见他手中剑连震九次,本是老怪的三尺剑此刻却挣扎不动。一道近百丈的青色剑光横扫而出,它在青灵上空一闪而没,城中的诸多武修顿时觉得肌肤生寒头皮发麻。好像空中有一头恐怖的太古魔禽跨时空扫掠而过。剑光前后宽十丈,高三丈有余,那仿佛是自天而临,由神而发! “轰~”的一声惊世之响,十里外的高耸青山自中而断,沉石横落,接续完整。 这次可不止秋云三人面部抽搐,就连老怪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惊掉了下巴! “我X!妖怪吧?!”就连老岩这种文人乞丐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剑光迅疾而强大,除了现场几人外,青灵城中再无人可以窥探得到。四人也是因为他们站在沈尘面前的缘故。若是少年有意隐藏,那就是趴在沈尘身上也无法观目分毫,毕竟修为差距太大了,大到不可弥补!大到巨龙对比蝼蚁…… 少年漠然将长剑丢给老怪,他接住后以剑柄磕击下巴,脱臼的骨骼才被重新接续完整。 “我..”他欲言又止,从小玩儿剑玩儿到大,所以他深知少年那一剑有多恐怖。 寻常人看到的只是剑威大的吓人,且杀伐气让人窒息罢了。可少年那一剑中蕴含的剑道力量却被老怪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这是沈尘有意显露,否则凭他的本事,根本见不到! “想走不留。”沈尘姿态高傲的看着老怪,这种级别的修行者,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威胁! “剑是把好剑,玉青剑曾跟着武当的轮归真人横杀中土八字之邪,一夜间屠戮上千之数,一人一剑,步步生莲。所过之处,邪魔散烟。虽然不知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但它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前辈!我想拜你为师!”老怪狠心咬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虽然沈尘年龄不大,可单论实力论战力论对剑道的领悟程度,他都受得起老怪这一声“前辈!” 殿外三人心中一惊,这老怪要是成为己方人马,那就是铁革东军的主力部队杀至城下也无大碍,单这把玉青剑丢出去就能杀的敌人溃不成军啊!修行者跟武者打起来,那结果用得着猜嘛? 可一想到老怪被沈尘吓懵的事情,三人简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青灵城有沈尘这号变态人物坐镇,还怕个锤子的外军围城?就那惊天一剑下去,对方想跑都跑不了啊! “你的实力还没彻底恢复,先住在府内后院吧。我给你一个月,月后开始给你安排训练历程。” 沈尘的答复让老怪心中一喜,他是个崇尚强大的人。 “城东二十里外有处山泉,去将身子好好洗洗,你这入我天元宗,自然要穿的体面些,脏兮兮的影响很不好,要白白净净的才人畜无害。”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还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虽然并不华丽但相比老怪而言真的是干净到让人感动。 这院中五人若非要说谁最干净,那自然是沈秋云无疑。老岩的服饰跟沈尘差不了多少,夜丘一路奔波战斗,身上的衣服早已灰尘满布。只有少女的衣服虽然尽是补丁但却散发着阵阵香草气息,这是她喜欢的味道,也是城中最廉价的味道,给人的感觉既朴实又平凡.. “弟子秦帛冲拜见尊师!” 老怪听闻少年答应赶忙躬身俯首捶胸问候。 “起来吧。”少年凌空而至将老怪轻轻衬起,而后带着他双双落地。 “当今的天下高手诸多,战争打得遍地烽火,武林江湖也是纷乱杂忙,所以老秦你日后行事当收一收脾气。有我在身边时你把天捅破喽本少主也能给补上,但离我远了那还得步步小心。” “也别傻愣着啦,底下那三个都是你的师兄,你们就今日起便同为天元宗六代弟子是也!” 秦帛冲当即跨步上前,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三人修为如何。但他没有任何迟疑,当即低头捶胸行了师门礼,天元宗的同门问候礼应是垂手抱拳,可秦帛冲却只有独臂,故此捶胸问候。 “师弟秦帛冲,在此问过两位师兄,问过师姐。” 三百年风水轮流转,三百年间老怪不止一次想过出世后灭了天元宗,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他刚出世就被天元宗唯一的五代弟子来了个下马威,并且还诚心肯肯的当了六代弟子。这要是被叶川那个老家伙知道了估计会笑的合不拢嘴,可他秦帛冲全然不惧相遇,因为他不在乎这些! 老岩跟夜丘呆呆的看着老怪,沈秋云则是满脸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 “还不给人扶起来?”沈尘无奈的点醒开口。“想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没有修为那纯粹是痴人说梦,有个强到可以震慑武林的师弟,倒也能推动你们的苦修之心,入门早者为兄嘛。” 夜丘闻听赶忙搀扶,当他的手跟秦帛冲的独臂接触时,夜胖子只觉得一股清气自手心入体流转,那气流顺着自己的经脉游走一周,本来有些堵塞的脉络,此刻已然畅通无阻。 “师兄体内有瘀毒杂质,师弟我已用自身真气将你的脉络洗礼,愿师兄早日登堂入法!名镇一方!” 说罢,秦老怪直身而立,抖手间老岩躯体震颤,而后便是一股清流直入,那些曾经征战留下的暗伤旧伤在顷刻间有了好转,与此同时老怪心中暗自惊叹,他将目光看向了沈尘。 “夜丘的经脉是阴阳不合元精过衰所致,若是安分个把月自然可以恢复,不过既然老秦帮你打通了元气瘀阻,那胖子你今天就可以步入修炼啦。我本是打算等青灵安顿再带你们修行的,以我的真气帮你打通经脉,你会直接连升数个小境界,那对你的修行不好,会导致根基浮摇不稳。而老秦境界尚低,所以没有这种弊端。秋云则是拥有极为罕见的灵魔体,修炼起来自然会事半功倍。所以我也没什么好点醒的,最起码当下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沈尘长叹一声,而后才看向暗道不妙的老岩。 “我也是在修为恢复后才发现跟我同行一路的家伙体内有旺盛的龙气内敛,这还真是藏得够深啊。佯装扮为乞丐却有模有样,若不是小爷我实力强悍,怕是半辈子过去都不知道傲龙当朝天子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老岩你也不用解释什么,咱们弟兄之间你藏不藏身份都没有意义的...” 第十二章战力至上 “天子..”“皇帝..” 听到沈尘的话语,夜丘眼睛瞪得贼大。暗自惊讶的同时,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这两天一直都在跟傲龙天子称兄道弟,且这位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对自己也是极为客气,两个人关系都快好到穿一条裤子出门了,这是种什么概念?以后出去跟人吹牛,这得多大的排场啊?劳资跟天子搭过肩,一句话怕是满朝文武都得吓个趔趄吧?! 皇帝这种大人物说是距离平民百姓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可而今当朝圣上正衣着破烂的站在几人面前,憨厚的笑着有些尴尬。 虽然傲龙国乱,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再不济他也能名震四海! “我居然有个皇帝师兄..”秦帛冲的面色很是古怪。 遇到变态师尊已经让他心生疲惫,而今居然又冒出个有天地气运加身的师兄,旁边还有个师姐是未曾修行的灵魔体,另一个师兄在人族中也绝对算得上佼佼之辈。 老怪回想自己的修行史,对比下那真的是满心酸楚啊。 秦帛冲并非人族修士,而是一只猿精受高人指点入道修行,整整两百多年才迈步通玄。在他两百九十八岁时才能跟天元宗诸多长老掐架打斗,因为一株灵药,他跟天元宗足足打了数十上百年。直到后来叶川这个天骄横空出世,才联合峨眉玉芙真人将它封在地下八十一丈处。时间一晃就是三百年,而今的他已经七百岁往上,可跟身边这群人比起来,地位还要低上半头,这也算是混到缩水了。不过对于沈尘的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本就是想跟着沈尘修剑,那自然要听得少年安排。况且他比谁都清楚,给身边这些人一定时间,超越自己那只是顺其自然。往后看上数十年,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那它仅靠这帮师兄师姐的名声,也敢去横行天下!再说了,有沈尘这种级别的大高手坐镇,打不过完全可以跑嘛…… 脑回路思转之间秦帛冲已经将真气收回体内,他而今实力退步许多,对于老岩体内的龙气不敢有分毫招惹,这种力量是由信仰之力汇聚为实质。相对傲龙皇道一脉而言,虚无的信仰之力入体后便会化作真龙之气加持己身,上千年传承下来,这种力量已经成了皇族的血脉之力。 沈尘见状抖手微震,老岩“哇”的一口黑血喷出,一座杀意摄人的法阵自他体内瞬间扩散顷刻壮大。 杀阵将少年的身影笼罩在内,沈尘当即调动真气登天而上,他好像出海的鲲鹏,一跃就是近千丈高低,这是为了防止青灵城被杀阵化作目标战场,从而导致这座巨城灰飞烟灭.. 云海中的沈尘淡然面对阵中身影,那是一个满脸黑纹的中年人,身体为元气所凝,只是一缕意志被这法阵锁了过去,他就是封锁老岩体内龙气的正主儿。男人的道果本为正道,可却执意去催动邪道法门,虽然威力远不如邪道中人催动来的可怕,但这杀阵也绝不是毫无用处的鼠虫之辈。 “看来先皇非是病亡啊。他老人家带着怨念归西,肯定很难受。” 中年男子狞笑着,他的声音就好像两块儿锈迹斑斑的铁板在摩擦。 “先皇走的很安详,我将他凌迟时他多次求我给他来个痛快,生命气息消散时他不是一般的满足。” 少年的眸中清冷,感应到杀阵存在时,他就明白先皇是被人害了。 “断了傲龙的皇权,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乱了这安世,我就是再借你俩胆儿,怕是你这修道高手也不敢坐上龙椅吧?” “我知道这杀阵留不住你,可小子你若识相的话,还是就此远走高飞吧,这一界不出三年就会大难临头,到时候人不是人,兽不是兽。凭你一己之力又怎抵得过人族的命运啊。” 少年的心绪自恢复道行后第一次有了较大波动,他知道对方没必要说谎,杀了先皇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有人要打入此界,他们可能从先皇那里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那么这一界越是混乱,对他们的目标就越是有利,王侯百姓打的不可开交,这个时间若是以绝对力量插入此界战事,那一统天下改朝换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阵法被人动过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几人已经死了吧。而今此阵的威力只有通玄巅峰之境,若是你献祭自己,那也只有真武一重天的战力,这一仗打得没有意义。”说话间少年气息越来越盛,到最后就连阵中男子也是倒吸凉气目露精光,当然,更多的是杀意,滚滚如潮的杀意! “真武巅峰..”男人浑身肌肉崩的死紧。“真是想不到啊,你这种人物居然愿意蛰伏在南岭蛮荒。” “废话少说,你叫什么?本体而今又在何方?跟一个牺牲品打,真的没意思。” “垂龙。”男人对自己本体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少年是个危险的潜藏**,若是以后跟大部队直面相遇,那己方肯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与其留着他做祸患,倒不如让他直接去寻自己的本体,那对以后的战事绝对是大有帮扶,提前解决掉大敌,这才是上上之策!也免得以后少年彻底崛起,坏了自己策划已久的大事…… 两人言尽,沈尘陡然出手,他周身灵气波动剧烈,一股刺眼的白光轰然炸散,数不清的细丝线条自杀阵内部横掠,那都是少年体内的真气,这是最简单的破阵手法,以强力全面镇杀!根本不给杀阵爆发的机会,从而直接瓦解。 无声无息,只有云海中光芒大盛。 三个呼吸后,少年重新落地,只是眸子中的情感有些复杂。 “是不是受伤了?”秋云见到少年脸色不太好看,赶忙上前就要搀扶少年。 少年随意的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自己身子骨儿好着呢。 “尽快变强吧,老秦你先去闭关。我院后两壁外的屋子归你,中间那间是秋云的。夜丘你们三个跟着我去看看那帮气焰旺盛的家伙,路上我会将一些修行法门交给你们。” 老怪闻言微微俯身,而后一个点步离开了客殿。 城主府虽然很大,但以他通玄境的修为,辨别几人的气息那是手到擒来。尽管老岩前夜住在沈尘的院落,但三间收拾整洁的屋子他自然知晓沈尘住在中央。 对于少年没有带他一起去办事儿老怪可以理解,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恢复实力。基本的修炼之道他心中清楚地很,所以跟去注定没什么大领悟。像他这种老古董,自然明白实力为重!没有实力你说啥都是扯淡。 走在城主府主道上,少年先是询问夜丘的修炼之功,而后又问了老岩。 “修炼嘛,就是多锻炼多吃饭。力气大了,穴窍自然就开了。” 这是夜丘的个人见解。 “在皇宫时有武将曾教过我,可奈何我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柴而已。如果没记错的话,修炼之路应当是以药冲穴,从而打开身体各处的经脉穴窍,打开的经脉穴窍越多,实力也就会越强。” “秋云,你觉得什么是修炼呢?”沈尘将目光看向了少女。 “秋云没有修炼过,但觉得岩先生跟夜当家说的都没问题,欲食欲补,欲力欲强。但一定得循序渐进。” “说的都有道理,但修炼一途可没这样简单。”少年笑着开始为三人解惑。“修炼的确需要苦心锻炼,而锻炼的前提是你的身体要先吃得消受得住,那这自然就免不了饭菜。老岩所说的药剂冲脉也是行得通的,可那毕竟是借住外物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样修出来可能道根不稳,战力只能强行碾压低境界者,一旦遇到同境之敌那肯定是要吃亏的。至于秋云所说的欲食欲补也是要分人而异,只有你实力强大才能不计代价的滋补,而若是你实力低下,大吃大喝则会导致血流速度大大减缓,到时候身体中的血水供不应求是会出大问题的。而欲力欲强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先拥有强者之心。这当中最重要的是路不能走错,若是堕入歪门,那今后所过之处必然是愁云惨淡鸡犬不留,邪门歪道可谓过街老鼠,天下修士莫不嫌弃,修行起来更是得不偿失。秋云虽为灵魔体,但这种体质却并非邪髓,只是因为这种体质修炼起来强大如魔君,所以才被叫做灵魔体。咱们天元宗是修行界中的明媚正派之一,虽不管他人妖邪之选择,但也容不得他人欺凌。这修行都是自武入玄,武者皆属凡武境,凡武分四阶,每一阶都是一条经脉,它们匀称分布在你的四肢上,每条经脉有十二个穴位,每个穴位被开启都可增加自身十斤力道,也就是说每阶可壮大己身一百二十斤力道,凡武境圆满有四百八十斤力道,凡武巅峰需令算其中。突破凡武境便是可以炼化灵气的通玄境,这条经脉位于人体的前胸,每一穴都连接着体内的五脏六腑,共十二穴位,皆可炼化灵气化作自身真气,每穴可加肉身五十斤力道,随着开启的穴位越多真气就会越旺盛,需要注意的是此境需要多多压制,以保根基。通玄往上便是真武境,真武境总分十二天,十二重天每重天都对应着一处穴位,此脉环绕在人体腰间,踏入此境会明显察觉到体内真气大幅度提升,战斗起来跟通玄境是一天一地之差,真武每穴可增加肉体百斤力道,而今的我就正处于真武境界。突破真武后便是玄武大境,玄武境的脉络分布在人体后背,共三条,每条同样是十二穴位,踏入此境后真气已不是最强战斗之力,此境每个穴位都储备着相应的魂力,这种力量的威力要远大于真气。若是正面相遇的话,真气会被魂力瞬间抹杀,玄武境的每一穴位都可增加肉身三百斤力量往上。修炼时境界顺序不可打乱,否则必然因为肉身力道不足而导致浑身经脉暴裂而亡。当然,以上所说的都是极限规定,可没人说过不能打破极限,就比如你在凡武境拥有六百斤力道,那将会成为同阶中的佼佼者之一,你拥有八百斤力道,那将身处天才之列,拥有千斤之力,那定然是妖孽无疑。修炼一途漫长枯燥,不管是饭食还是锻炼都样样不可缺少,可以草木之灵辅助修炼,但绝不可生吞用药。你们三个一个百脉畅通,一个有龙气加持,一个是罕见的灵魔之体,修行起来注定要事半功倍,之前修炼缓慢是因为经脉瘀阻,龙气被封还有不知修行法门,但现在身体都已经彻底恢复,修行法我也已经传下,药草在沈家仓库多的是,有什么不懂得尽可来问我。当然了,如果碰到老秦也可以请教,你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嘛。” 三人听闻后心潮澎湃,他们原以为那些武林高手已经是人间顶端,可时至今日才明白那人间的武林连碗汤都算不上!跟修真比起来,简直就是凉水跟美酒的差距! “没事的话就都回去修炼吧,记住,境界它不代表战力,战力也不局限于境界!” 三人还想说留下一起,他们担心沈尘一人忙不过来。 “这里我能解决,若是动起手来,到现在你们都信不过我么?” 三人闻听俯身一拜,而后转身向着城主府走了回去。 这一拜,拜的不是兄弟,拜的不是亲人,而是传他(她)们修行法来改变他(她)们命运的师尊! “境界不代表战力,战力不局限于境界。”这话若是放在当今江湖中,那定然要掀起盖山压海的舆论大波澜。敢说出这种不遵循常理的话,那就必须拥有同整个武林为敌的勇气!就必须有同整个武林所有“正道门派”为敌的实力! 怕是连贼老天也想不到,在这南岭蛮荒之地,天元宗的“余孽”沈尘,硬是凭借自己的修行经验教出了一帮在未来名震天地,威罩八荒的妖孽人物!教出了此界之天! 这一次,不止是青灵的天在翻腾中变幻,就连傲龙皇朝的云海上,仿佛也映出了无边的血雨腥风!此界的天……变了…… 第十三章有趣儿的城规 正午的太阳尤为毒辣,在暴晒的天威下花草尽数耷拉着脑袋。 看着身旁火堆上架起的鱼肉鲜虾,少年晃着脑袋嘴唇儿还不时咂吧。 “弟兄们果然是手艺繁多啊,这下河摸鱼虾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啊。想当初我跟老岩强度九川连阴河,为了抓些生鲜来充饥填肚,却硬是被那天煞河水冲进了下游阴寨沟。当时又是寒冬时期,风声凌冽的能给人脸上吹出血痕,我们俩最后是饭没吃着,倒是差点把命给交代喽。这没手艺出门就只能难受啊。” 夜魔渊跟着夜丘同来的伙计们浑身一个踉跄,那九川连阴河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过耳闻,河道终年不上霜,河水的温度却要比冰块儿更冷上几分。相传那里有一头可怕的兽妖曾被大能神仙猎杀于河中,它的怨念经久不散,导致残存灵力化水而生出了灵智,最后居然改变了整条河川的温度,世人皆称那里为寒苦禁河! “那条河在江湖中传言可怖,据说是禁忌河流,但凡跌入者无一生还,少主跟先生能入河而不死这实乃大运也。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料来少主来日定会一飞冲天,是与天公敢比高的大人物,前途无量啊!” 沈尘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那次若不是体内真气感应到主人濒死强行破阵复苏,自己怕是真就嗝儿屁在那死人不见尸首的禁河中了。老岩之所以未死,那是因为阴元入体恰好赶上他体内杀阵虚弱到极点,杀阵为了重新复苏将阴元大批炼化,最后更是有龙气外散护他周全。当时他的真气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却难以调动,故此老岩怎么活下来的他也是回到青灵后才推测出来。毕竟龙气这东西肉体凡胎是看不到的,只有武者或者说大能力者才能借力看力。还有那九川连阴河,根本不是什么内力成精。以沈尘的分析,应该是那只兽妖并未死去,以森寒的真气元力在水下作怪,之所以没有吞掉二人滋补受伤的身体估计是对少年的真气有所顾忌。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杀回去,沈尘定然会杀进河中查个彻底! “九川连阴河江宽八里,莫非少主跟先生是游过去的?” 有老匪惊叹出声,在禁忌河流中游出整整八里往上,哪怕濒死活下那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沈尘得意的捡起一只烤的金黄的大虾放进嘴中细嚼慢咽。让几人心中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大概了解这就够了,没必要拿着大喇叭到处宣扬自己实力强大秒天秒地秒空气。 少年的沉默跟得意姿态让七名来自夜魔渊的弟兄崇敬有加,这也算是低调的默认了,也算是种强者姿态的收敛。 “只要实力够强,别说是游过去,就是在河底住下也无妨。少主我啊回来后功力大进,现在若是再去一次,水中潜个十天八天也都算不上什么难事儿。都说那条河是禁忌河流,里面蛰伏着恐怖的兽妖灵魂,可天下之大高手数之不尽,当年有人可杀它,今朝又何愁无人可伏呢?” 少年的一席话语让老匪们重树人生观,他们原本所渴望达到的高度无非就是,有钱有势有女人,可此时此刻他们的信念得到了一次全面升华,心中变强的枯草再度焕出了生机! 老匪们是感悟良多,可旁边屋子里的数百人马却无心听恋这些。对于自己往后的道路那也得先活下来再说。而今本就饿着肚子,闻到外面的烤鱼烤虾胃功能更是不争气的飞速运转起来,在这种磨人的环境下,众囚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成倍翻涨,肉体上的折磨更是叠叠交加。 “想吃么?”少年用两根手指夹着熟透的鲫鱼,他慢悠悠的自关押众人的窗前踱步走过,诱人的香气从来都是无孔不入的,绕着屋子慢走一圈儿,屋内陡然爆发出渴望的嘈杂之声。 猎戮双腿被支着木架子,这是在他昏迷时夜丘派人包扎的。罗福成三人在昨夜见得第五守备队的刺儿头们跟狼猿寨的匪徒掐架但又不敢出手救助,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主动请缨去巡逻城郊了。 “都吵什么吵?有点儿骨气行不行?不就是几块儿烤肉么?你们昨天晚上才吃过,今天早上就已经耐不住嘴馋啦?这要是让二当家,三当家知道的话,你们这几条命够杀么?” 房中的嘈杂瞬间安静,他们都渴望食物,但更渴望活着。 “好一个猎戮,以杀唬人心,看来是我高估了狼猿寨啊。” 猎戮闻言冷哼一声。 “你区区一个无兵无卒之人,也敢同我狼猿为敌?我等若是三天不归,寨中自然会派人前来攻击青灵,我劝你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求饶,怎么逃走吧。夜魔渊虽然是个强大的对手,但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它鞭长莫及啊。估计等他们派人过来,夜丘的人头都会被天灯给烧个干净呐。” “夜胖子的人头你就不要妄想了,我已经叫你们自己的弟兄去知会狼猿寨。若是他们不降,那我就亲自光临杀个干净!你们为非作歹到底是跟谁学的?陈康那小子应该知进退才是啊。”少年懒散的打着哈欠,然后将手中的鲫鱼放进嘴中,自顾自的坐回了原地。 “你们啊,就是吃撑了。” 跟七名老匪坐在屋外大吃大喝,众人毫无猜忌的给身边人讲着自己经历的各种趣事,当中发言最多的自然是沈尘,他没有什么大架子,也没有以身份压人,这给人的感觉很亲切。老匪们都以少主称呼他,但在心底也是当成了自家兄弟。这就是夜魔渊的行径,彼此往来以心交心,这就是感情。 待到日落西山时,七名老匪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只有少年眼神清澈的站在城头看着夕阳缓缓消失在天际尽头,他不知道沈天傲而今身在何方也不知沈彤过得可好。稀里糊涂的将当朝天子带回青灵,他也是心绪难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能这也算得上是天性不尽人意吧。 青灵的军队北上西疆,想要救朝国于水火之中,可偏偏权动江山的天子隐姓埋名装作乞丐来到了青灵,这要是让沈天傲那个老古董知道,那非得用脑袋撞墙自尽不可啊。 “这就是命运啊,天下人都以为圣上在西疆。可惜了啊,这团傲龙皇朝最后的希望现已安家在青灵城,由此可见贼老天是不想青灵被埋没于历史,是不想天元宗彻底没落啊!” 次日正午,老岩等人都将自己关在房中努力修行,沈尘则是吊儿郎当的带着五名老匪在城中瞎转悠,近些日子青灵太平,周围并没有大型战事,故此城中的百姓们也都乐的出门。各种杂七杂八的生意买卖重新张罗着上街,虽然没了以前的繁华,但生活必需品还是很抢手的货物。 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各样的生存资源售卖者正不要命的喊着话给自家拉着生意,大家族的仆从们也都大摇大摆的上了街,开始采购交易粮食或者武器。生在这个到处都在打仗的年代,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三样儿东西。足够生存的粮食,足以保证基本自卫的兵器,还有就是自己的性命。 就在沈尘感叹城中少了些许大城滋味儿的时候,罗福成却急急忙忙的寻了过来,他从留守的二人口中得知少主出门巡视民情了,故此是一溜烟儿的追了过来,不敢有半分停留。 看着气喘吁吁的汉子,沈尘满脸好奇色。 莫非是那铁革东军杀来了?才给罗福成吓得赶忙找自己汇报? “少主..”罗福成躬这背,两只手扣在腿部膝盖处,粗大的喘息声让他无法流畅的沟通。 “捅马蜂窝啦?别着急,慢慢儿说。咱们谁也不怕,咱们是座有实力的巨城。不管谁来了都得跪着。” 罗福成调息大半天,这才抬起头向少年汇报起来。 “少主,东城外有一帮人在欺负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眼看着他就要不行了。那帮人气势汹汹看不出境界如何,实力强大得很,可能对咱们的城池有巨大威胁。咱们要不要先考虑疏散百姓?若是他们打进来……” 沈尘怪异的看了罗福成一眼,心说你小子还会看境界?就凭你那点儿实力,好像看谁能看出个一二三来似的?一群凡武二阶站你面前,估计你都看不出个花儿来。 “那青年什么模样?俊不俊?看着有钱不?大概多大年纪啦?” 罗福闻言开始娓娓道来。 “穿着虎皮大衣,左眼有道疤痕,看起来不像好人..” “疤痕是不是自右往左三寸多长?”没等罗福成把话说完,少年的心思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是..是三寸左右。”男人还在纳闷儿沈尘怎么知道的,却听沈尘笑声陡起。 “那是狼王陈康啊,这小子到底怎么当得寨主,居然落得这幅田地嘛。” 说到这里,少年的摇着头咂了咂嘴。 “诸位兄弟随我出城,我答应过陈康来降不杀,这若是让他死在青灵门外,那我岂不是言而无信嘛?” 言尽至此,六人影如灵猴,迅速远走。有沈尘在前面开路,他们则紧跟其后。众人的目的地,正是那青灵东城门外。 “不愧是夜魔渊啊,这功底就是扎实。”罗福成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心中亦有斗志昂扬! 半刻钟不到,六人已经齐现东门城头军楼处。 沈尘二话不说,脚尖一蹬就跃下了城楼。老匪们自然不惧敌强,皆是在瞬间紧随而下。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血性汉子,哪怕打不过也要先战过再说。这两天沈尘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强大动力,甚至不乏有人在两天内已经突破到更高境界。纵然如此却还是没人看到少年胸口的绿色光芒一闪而没。那是一块儿碧绿的玄石,通常都是用来压制罪犯修为的东西。而天元宗的玄石则是受佩戴者自己所控,为的是可以起到更好的历练效果,这东西大多都在天元宗的宝库角落处。 “砰~砰砰砰~砰砰~”六声落地响引得敌方侧目。 “小狼王啊,你咋就混得这么惨嘞?这才几年不见修为倒退是小居然还被小蝎子咬了一口?” 独眼儿青年听到沈尘的声音猛地转身跪地就拜。 “狼猿寨陈康特来降见少主!” “锵”的一声轻鸣,夜魔渊的大汉出刀挡住了敌方砍向陈康后背的阴险一剑,虽然吃力但他战意盛起! “哦?军用武剑?”看着对面趴在地上的女子,沈尘心中越是来了兴趣。“看来狼猿寨背后是有了不得的人物在撑腰啊。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邪月教是不是手伸的有些太长啦?” 对于前半句话敌方人马还混不在意,可当他们听到“邪月教”三个字从少年口中说出后,众人的脸色骤然大变。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得知己方身份的,但这已经可以归为杀人灭口的最佳理由。 毕竟他(她)们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那务必会引动整个南岭江湖不死不休的的追杀! “道友既然认得我等,那不知可否卖给小女子一个面子?将这教中叛徒交给我,咱们就此别过也省的动刀动剑,流血伤亡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为的也是清理门户罢了。” 女子两手一腿撑在地上,还有一条腿好似蝎子尾巴似的翘在天上。 “你这姿色倒也算得上过人心神的主儿。”少年仿佛并没有听到对方谈判的声音,而是自顾自的点评着女子的俊丽容貌。“腰肢纤细,玉腿修长。周身带香,可偏偏有副歹毒心肠。修炼如此伤心坏神的武林功法,这天杀的五毒邪门大法还真是毁了江山沃土都不够,居然也害了如此娇秀的美丽姑娘..” 看到少年满脸调戏之色望着自己,还特意多看了几眼不该看的地方,女子也不再废话,两手稍一用力便冲了上去,速度快的几名老匪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们只觉得面前有黑影闪过,等再回头时才看清那女子身上足有四十八个光点儿闪动!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凡武境圆满大高手!可这并不是场中最雷人的,更雷人的是沈尘胸前仅有十二个光点散发着微弱光芒,但此刻却单脚踩在女子的蛇腰之上,另一只脚在不断跟爆发点“蝎尾”上下交锋,因为跃上女子身体时少年也用了些许力道驻于脚尖,所以女子的腰部整体摩擦在地面上,这直接导致她上体的血液循环堵塞严重,两只手臂早已抽搐不已,剧烈的疼痛感钻心彻腑。 “讲真的,我觉得用凡武一阶的实力跟你打都是在欺负人啊。”少年一拳锤在女子来回摆动的“蝎尾”中心位置,女子的头颅仰天一怔而后便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昏迷当中。 这虐杀对手的一幕看在众人心头,不管是五名老匪还是对面的敌人都看呆了。堂堂凡武境圆满的高手,就这样被人用凡武一阶的实力给解决了,想来她的内心也是有数万的马儿在奔跑吧。这完全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啊! “你们,都可以滚了。不服的话,尽管来报复我便是。” 沈尘胸口玄石发光,一股极度恐怖的威压在顷刻间充斥了场中每个人的心房。若是把自己练成毒蝎的女子还未昏厥,倒也可以想通沈尘出现时那股隐晦但又不明显的气息来自何方了。也正是那股若隐若现的强者气息曾短暂的压制于她,让她第一次在南岭地区感受到了畏惧。 留下一众不敢动弹的人马,沈尘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还有五名老匪外加狼王陈康一同进了青灵城,在半路上还特意给众人交代了青灵的规矩以及青灵办事儿的原则。 “进了青灵都是自家兄弟,互帮互助那都是应该的,可我现在要说的是。从今往后,能惹事儿就给我惹越多越好,不能惹事儿也要给我惹!杜绝窝儿里横,有本事你就出去给我招来一支大军,更有本事你就给我把天子军招来也成,反正咱们青灵一向不怕事儿多,唯独怕的就是没事儿做!有战争才有进步,有实战才能崛起啊。大家办事儿不要总是小心翼翼的怕招来祸端,你就虎里虎气的去大手操办即可,凡是能够强大本城力量的举动,皆可行之!凡是有伤本城利益的组织,皆可杀之。要立大威成大事儿,那就必须得不拘小节。在青灵城的管辖范围内,咱们就是天!不在青灵城的辖区范围中,咱们也是爷!” 第十四章杀机 坐在城主府议事大殿后屋中,沈尘正有滋有味儿吃着炖肉,品着青酒。坐在他身边的还有夜魔渊的两名老匪外加陈康,四人正对面儿有座似铁牢笼,内部关押着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正是那炼就邪功的邪月教徒。 至于为什么说是似铁牢笼,那是因为铁在黑暗中是不会发光的,而这关押之所却散发着幽幽青红。 “你是说,邪月教可能在中土混不下去了,所以想来南岭立足?” 夜魔渊的老匪神色一怔,这可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像邪月教如此大门派踏足南岭,那往后不说在南岭只手遮天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相传那教派高手众多,仅凡武境圆满强者就有百人往上,寻常门徒更是成千上万。若不是百年前被昆仑那帮自称“神族”的家伙重创,这邪月教的实力在江湖中绝对算得上二流势力。哪怕现在被逼出中土,也绝不是南岭的小门小派可以争锋之敌。 “没错。”陈康重重点头。“他们并没有从各大家族各大城池直接入手,而是渗透式进入各家匪窝,以重金收买人心,导致数不清的匪巢当家首脑都是空有虚名却无半分实权。而今战火不休,想来他们也是担心有大军察觉,所以才从最底层开始发展,这种手段虽然入境缓慢但绝对安全。” 听到这里沈尘终于停下了筷子。 “你呀,居然还有脸说出来。连自己的弟兄都管不好,哪里怨得着人家邪月教啊。这种渗透手段的确安全,但要说绝对安全那可就不一定了,既然你能逃出来那南岭自然有人可以同你一样,虽然不清楚南岭的总战力如何,但据我所知南岭而今还有两个王侯驻扎未走,各种起义军地盘儿交错,要知道邪月教可是块儿油腻的大肥肉,数百年的二流门派底蕴倒也值得军部注重。所以我觉得他们入驻南岭这样做反而很危险,然而以他们的脑子,绝不应该遭犯这种危机门派存亡的低级错误。” 听闻少年的话,三人若有所思。 “不管怎样,他们都已经做出了如此举动。”其中一名老匪眉头紧皱,而后突然起身就地跪向沈尘。 “少主,我想回去通知大当家,说不准夜魔渊也有他们安排的人手。如此情况不能耽搁..” “你若现在离开青灵城,信送不回去不说,倒是有可能就此沉眠。” 少年否决了他的请求。当今谁又能保证那邪月教的门徒不会蹲守城外? “夜络是个有脑子的人,想来就是邪月教真的安排了人手卧底,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再说你们二当家夜柳也是武盖青灵之辈,只要不遇到邪月教有数儿的几个高手,应该都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将其铲除,夜魔渊那地方可不是善地,你这突然孤身回去,难免会是打草惊蛇,或许倒会坏了你们当家人的安排,火上浇油啊。” 老匪闻言心中了然,沈尘说的在理,的确是自己丢了思想。 “起来吧,在青灵就当在自己家里,想吃吃想喝喝。不欺负人,倒也不怕人欺负!夜魔渊不会有事的。” 少年说话时运了几分真气,这让四人心中一震,老匪起身抱拳以表感激,这等于间接的表达少年不会坐视不管,也算是给这帮老匪吃了颗定心丸。 淡淡的话语从女子耳中飘入,这顿时让她头晕目眩,心神惊荡。 只听莫琼一声尖叫,而后便是满头冷汗的醒了过来。她好似一条蓄势出击的毒蛇,眸中充满了坚毅与不屈,她是邪月教的直系传人,在江湖中接近巅峰,人送外号水中蝎。 不得不说这个称呼有些不合常理,但却也正是因为超乎寻常,才突显了女子天蝎功的出神入化与交战时的体态灵活。 蝎,本就是五毒之一,水中蝎更是寓意可以将毒素发展到极致状态。 可蝎子就是蝎子,虫子就是虫子,你玩儿的再怎么高大上它的本源也不会变,终究有弊端露显。 “说说吧,邪月教到底准备干嘛?”少年满不在乎的开口审问,在这青灵地界儿,我管你是邪月教还是明月宗,只要敢踏上青灵的土地,那就是龙得盘着,是虎要趴着!堂堂天元宗旧址岂能是这些武林中的小门小派可以打闹之地?!“老实交代吧,伤筋动骨可要一百天呢。” 莫琼冷哼一声,她将面门转向了笼后墙壁,不打算跟少年交谈。 沈尘倒也不气不恼,只是冲着牢笼打出了一缕真气,笼子瞬间光芒大盛,盘坐在里面的莫琼当即悬空,她体内的所有穴窍自主运转,肉身中的精华化作线装正被神秘的牢笼调离抽走。情况完全不受控制,哪怕她竭力阻断也无所事事。 “你..你干嘛?!”莫琼心慌意乱,她知道肉身精华被抽光会落得个什么下场。邪月教有不少修士都在尘世游走修行,他(她)们或用采阴补阳,或用采阳补阴,在男女之事中吸尽对方的阴元或阳元来壮大自身实力,这种杀人手段会使对方在**中散去生机! 然而天元宗遗留的东西可并非那些歪门邪道可以比拟,这座牢笼有沈尘的真气催动,抽走的可不是莫琼的阳元或者阴元,而是直接夺走了女子的元精!这里面包含着先天元力跟后天元气等直接关乎本命的东西,是在从根部掠夺。也就是说这夺出来的元精若是供人服下,那女子这一身修为便会瞬间成为另一个人的力量,这是生生的剥夺,毫无保留的去明抢!待到功成时,莫琼必然会成为一具干尸! 少年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的传着真气,在加速牢笼的吸收速度。 女子的身体在青光中开展,而后她突然腰部上仰,四肢还有长发与地面相垂,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要从肚脐眼儿钻出来似的,莫琼痛苦的哀吟让在座的三名男子汗毛倒竖。 “说还是不说?”少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依然传着浑厚的真气。 “你..你这样跟邪门歪道有什么区别?”莫琼贝齿紧咬,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感,一道求死心。 “夺我道果,毁我前途,于天地所逆,你不得好死!” “轰~”一团刺眼的光芒与女子的躯体分离开来,莫琼失去内力坠落在地,她趴在那里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沈尘轻轻招手,那团光径直遁入了少年手中的白玉瓶。 “为什么不杀了我?”莫琼用尽最后力气开口询问。 “只是为了报仇却不得不去欺瞒自己,你觉得凭你的实力,扳的过邪月教嘛?”少年带着白玉瓶缓步走出房门。随着他轻轻挥手,牢笼已然开启。“交给你们仨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这姑娘照看好喽,收走她的修为只是为了保证她出不了青灵,这家伙并不是敌人,待她冷静后再说吧。” 睡眼惺忪的离开议事殿,刚出殿门沈尘就看到夜丘正蹲在墙头儿满脸笑意。 “怎么啦?吃蜜蜂屎啦?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去啊?” 夜胖子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表情,他一副别说了我都懂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欠打。 “听说少主绑了个邪教丫头,我来时听到里面有女人呼哧声,莫不是少主之前是在..” 没等夜胖子说完,沈尘当即一拳轰出,最好的解释莫过如此。 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可夜丘却不逃不避,竟是双腿重重一蹬,斜冲向下直奔少年,他要接下此拳! “砰~砰砰~”拳头相撞声接连响起,二人于半空正面交锋。 待到场中再度安静,沈尘的身影立在原地半步未动。再看夜丘就比较惨了,他的身子当空后翻,被震得倒飞三丈多远才勉强止住身形。若不是身后高墙顶了一记,他会飞的更高。 “可以啊,这修炼一阵儿还真是不一样呢,力量比之前足足强了三倍有余。”沈尘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儿碧绿玄石,催动一缕真气后将他丢给了夜丘。“戴在身上,这东西能将你压在凡武一阶高度,也就是说戴着它你体内的穴位只能打开十二位参战,有利于突破境界极限,带你上巅峰。” 夜胖子接住后从衣服上随手扯下一条破布,拧转成绳后将玄石包在当中,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衣服里面的口袋中,他觉得能压制人境界的宝贝肯定弥足珍贵,一定要保护周全才是。 但这只是他!觉得!在沈尘看来那东西可以说是一文不值,毕竟天元宗的宝库角落里这玩意儿都堆成小山了,也就是他沈尘无聊拿出来压制境界,在当今天下的江湖中,哪个没事儿干喜欢拿块儿破石头压制自己?活腻歪了自杀直接用刀子岂不容易? “觉得自己够强了,就走出青灵城打几头野豹山猫回来,也好给咱们下酒拌菜。”少年走近拍了拍夜胖子的肩膀,而后一副高人模样的走向了老岩的屋头儿。“那姑娘是我故人的女儿,而今在这里见到她还成了邪月教的底手,这还真是让我心力憔悴。备战吧,镇民立威之事越快越好。” 夜胖子站在原地一阵出神,片刻后他浑身一震,体内的寒气才尽数散去。虽然沈尘有意将他隔绝在外,但夜丘体内还是进了一小股摄人的杀意。那只是股单纯的杀意,只为杀人而存在的杀意! 走近岩秀钟的院子,少年随手提起酒壶斟酌一杯。看着对面儿那家伙正抱着一本儿书读的津津有味儿,沈尘的恶趣味儿不由得便泛上心头,他探头探脑的试图窥望,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 “是男男的?还是男女的?” “或者是女女?多族混合?” 两句话呛得老岩差点儿断气。 “什么跟什么啊?你小子咋就那么淫污呢?咱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注意点儿形象面子成不?” 少年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 “你特娘的是皇帝,我不过就是个吃喝玩儿乐的少主。偷偷看春宫小人儿书还不准人说啦?真是伪君子。” 沈尘嘀咕的声音虽小,但又恰好能让老岩听到。 “你小子正经起来认真的吓人,怎么这不正经起来就好像青楼制裁者一样?”老岩懊恼的将书随手丢在桌上。“看好喽,这是本儿我捡来的武功秘籍,闲的发慌才拿出来欣赏欣赏。不过也是想多提升提升战力,以后也好能给你打打下手啊。” “修炼的咋样儿啦?”沈尘直入正题,他自然知道那是本儿武功秘籍,之前只是闷得慌逗老岩玩儿玩儿罢了,对面儿坐着的可是当今天子,像春宫图这种东西……天子偷看的话会给你别人靠近的机会嘛?! “还能咋样儿,一般般呗。” 说罢,老岩抬手出掌,一缕金光爆射而出,在院中的磨盘上留下了一尺多长的印痕,深足有半尺。 “可以啊,凡武一阶圆满,打出了五百斤力道,有血脉传承还真是不一样呢。” 岩秀钟白了少年一眼。体内杀阵消散,他被锁的经脉已经畅通,加上龙气翻涌,若是还修不出个模样来,那他这个狼狈逃走的当朝天子还是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说吧,出什么事儿啦?我听说你绑了个小丫头,真的假的啊?秋云那儿咋办?你要怎么解释?” 沈尘“噗”的一声将刚喝下去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谁说绑了就是做压寨夫人了?你这糟老头儿每天都想些什么东西啊?我是那种人嘛?” “不是啊。”老岩的回答很干脆。“你比那种人更可恨。” 少年也不跟他在这儿瞎掰扯,当即起身摆手就走。 “那是莫孙贼的女儿,估计现在啊,莫孙贼已经投胎转世啦。” 老岩闻听目中精光暴涨,文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 “你打算怎么办?”他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脑海中有个顽皮的老头儿正在冲着他漏出憨笑。 “还能怎么办?”少年的话语也带了几分落寞。“当然是杀回去,灭了那狗娘养的邪月教啊!” 第十五章临行,军立! 踱步走向秋云住所,沈尘这才气沉丹田彻底敛去了无边杀意。 推开门大步走入,少年脸上带着近人的笑意。 “秋云啊,修行的可算顺畅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嘛?” 少女在屋内匆匆忙忙的整顿衣衫,歪着脑袋一想,索性直接裹着浴袍走了出来,本就是一家人嘛。 “呃..”沈尘的鼻孔瞬间被一股朴实的草香味儿所填充,这种味道清新中带着香甜,好像雨后的土壤湿润,又好像初成的艳花飘香。 “你还真是不怕我带着老岩他们一起过来啊。” “秋云心中有数儿。”少女冲着沈尘微微一笑,而后指向了院墙上空,那里有紫色雾气在游走飘荡。“看来相公是遇到烦心事儿啦,居然连秋云布下的眼线都给忽略啦。” 事实上的确如此,之前沈尘被杀意占了心神,根本没有去刻意观探四周,这才连院外异样都未察觉。 少年闻言轻叹一声,脸上带着愁意,这事儿赶得时间有些巧。 “是啊,我跟老岩远在中土的故人可能被杀了,他的女儿投了邪月教,来青灵闹事儿时被我扣下了。想要杀去中土寻仇,但这路程可是不短啊。” “青灵现在局势不稳,要是现在杀出去,怕是也只有我们五人。” “不,不必全员出动。要留下人继续发展青灵,这边的事宜拖不得。”少年心神稳重,虽然怒不可赦但还是看的清大局如何。“你的修为怎么样了?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却穿着浴袍?莫不是我打断了你的修行进程?” 秋云闻言莞尔一笑,抬手间一股紫色掌风好像游蛇般席卷而出。深厚的内力近乎实质性带动阵风冲击,墙角那一排装满黑土的扎地盆刹那炸散,背后的砖墙更是被打出了一道深深地印痕。这一掌若打在人身那定会粉身碎骨。 “凡武一阶就能打出如此内力,灵魔体果然逆天啊,同老岩比起来怕也是只强而不弱,五百多斤力道还算可以。中土这一趟我必须走,顺带也好拉拉战线,不知道你可愿意..” “愿意。”没等沈尘说完,秋云已然答应,她很担心少年安危。 “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少年露出了狐疑之色。 “相公要带我一起去中土为故人报仇,能跟相公在一起秋云自然心满意足。去哪儿都愿意。”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这推理的功夫是一点儿毛病没有啊。 “我准备派夜丘去将夜络跟夜柳接来青灵,由夜魔渊主办镇守事宜,让老秦留在城中确保青灵安全,你,我,老岩,同行中土,途中一边修炼一边寻仇赶路。顺带摸摸这一路上军部的底细。” “那等咱们回来,夜丘那小子还不玩儿疯啦?”秋云露出迷人浅笑。 凭那夜丘的秉性,一旦没人看着,修炼什么的指定会有多远丢多远,那胖子哪有什么自制力啊。 “有老秦在,这家伙玩儿疯?怕是会被炼儿疯吧?老秦可是个顽皮的老小子呢。你觉得当年敢单枪匹马战天元的人,还镇不住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混球儿胖子?”沈尘对秦帛冲的实力毫不怀疑,毕竟这家伙当年可是让天下名门头疼不已的二愣子,自他那个前任师傅大愣子被人砍死之后这老小子就彻底陷入了癫狂之境,而今拜入沈尘门下亦可能是放不下仇恨执念。想学到本事再去把名川大泽给血洗一遍。不过这跟沈尘就没什么关系了,少年艺高人胆大,就算真的秦帛冲把天翻过来,他沈尘也依然无惧! 秋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去收拾东西换衣服。”小姑娘头也不回的冲进屋中忙活去了。 “稍后你先去找夜丘,把他带到老秦院中,我再去安顿些事情,随后就到。” 说罢,沈尘身影缥缈,瞬息之间已经到了锁囚牢屋之外,屋门前站着两名夜魔渊的下属以防屋中人自行逃脱,少年自屋后十丈外走来他们自然不曾察觉动静,否则定然会被少年的神出鬼没给吓一大跳。 “两位兄弟,放他们出来吧。”少年走近低语,这才引起二人注意,并非是他们警戒心不强忽略了四周,而是沈尘有意隐藏气息,这也是为了在他们面前树立必要的神秘感。“去客殿把陈康叫来,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就好,这么大的城池,凭咱们十来号人把守,百姓心中不安啊。” 二人转身将门锁打开,里面的囚徒蜂拥而至,两名老匪果断抽出马刀,护在了沈尘身前。 “少主小心!”他们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望着对面一群杀气腾腾的大汉毫不退缩。 “没事儿,你们去找陈康吧,这里有我呢。”老岩慢悠悠的自树后走出,他顺手拂过身旁石墙,掌心有金光涌动,石墙当即破出窟窿,这一手看的猎戮也是满身冷汗萌生退意。 “妖法,是妖法。弟兄们,先杀他!”一帮匪徒迅速做出反应,强大的人永远都是群殴首选。 “轰~”还没等他们跨步上前,一只紫色的手印从天而降,硬是斜刺地下一尺多。 “我倒看看你们谁敢放肆!”秋云敛去了以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俏脸冷漠。 那两名老匪见状躬身一拜赶忙听从吩咐去请狼王陈康了,有这两个实力不知多深的家伙守在少主身边,倒也不担心少主会因战受伤。相对来说,他们倒是有些怜悯那群暴动之人。 “动啊,不是要杀人么?”沈尘冷笑一声。“来呀,过来一起玩儿啊。” 一帮匪徒又不是傻子,打不打得过对面儿这是后话,可谁愿意去当出头鸟儿?要知道头一个杀上去的那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要么会被抓碎头颅,要么会被瞬间打穿,这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那性命铁定是不保,人生在世几多愁,这现在冲上去那就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啊。 实际上这只是他们自己的见解,老岩跟秋云并没有杀生的打算。他(她)们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两人觉得那是不尊重天道循环的做法,有伤天和,可淡然面对的沈尘就没这想法了。 血腥的杀意笼罩全场,所有人的衣衫被瞬间打湿,其中由为猎戮的感受最为强烈,他心中明了清楚,沈尘的这股杀意要远强于他上次所见识到杀伐之气,可他并不知道这还是少年有意克制自己的结果,否则他们这帮人怕是会被无形的意志压的大脑无法接受,就此窒息而亡。 “少主!少主饶命啊!” “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头上有人压着,我们不敢造反啊!” “少主开恩,我等知错了!” ...... 一道道求饶声响起,紧随其后的还有接连不断的跪地磕头声。 看着面前匍匐成片,沈尘将杀意缓缓收敛。 哪怕此刻依然站着的人,身躯也都在微微颤抖,他们只觉一股寒意缭绕心头,哪怕沈尘已经不再较真儿,这股寒意也是久久不散,好像一阵行风似的不断冲刷着他们的大脑神经。 “我也不是有意为难尔等,只是你们不听人说话就要大打出手,这还真是有些匪性呐。站起来挣扎的应该都是狼猿寨的兄弟吧,第五守备队你们心里肯定对我有不少意见,可在抱怨的同时你们可曾想过我如此行事究竟为何?料想罗福成早就跟你们说了我的身份,怨气可深重啊?” 屋内坐在墙角的汉子青年都听得清楚,他们在城中矫情惯了,别说是熊孩子回来了,就是沈天傲回来也不敢如此对待他们,毕竟这第五守备队都是城中的百姓家眷,若是丢了青灵的民心支持,再硬的部队也得跨。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便就是他们心中高傲自负的来源之地。 可沈尘是谁啊,从来只有他压着别人的份儿。这小子向来不按套路出牌,若是换个人面对此景定然已是满脸献媚的走进去说好话了,毕竟想要在青灵扎稳脚跟,没有百姓的支持,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可少年不在乎啊,他历练归来深知文明讲理跟铁剑硬弩的差距所在。 “不说话啊?”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点指向靠近门锁处的一名狼匪。“那边的兄弟帮我个忙,把你背后的门给锁上,他们既然装哑巴,那就甭出来了,反正饿死的又不是咱们。” 那汉子闻听迅速转身,关门上锁一气呵成,他可是知道里面锁着的是青灵人马,若是他们起身挣扎虽然威胁不到己方队伍,但也会浪费自己的弟兄们不少体力,这是不划算的。 里面的第五守备队诸多兵士在沈尘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已然起身,可狼猿寨那汉子速度飞快实力强悍,硬是震得一名冲到门前的青年横飞而起,自半空跌落时咳血连连。 待大部分人冲起突击时,木门已是被汉子锁成死结。这屋子看起来并不结实,可屋子墙根下方散发着阵阵乌光,这有效的阻止了一帮力量不弱的军甲怒拆牢屋。那乌光会吸收掉一切攻击牢屋的力量,不管是从屋檐还是地下,皆是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私自逃脱。 “沈尘小儿!你还敢妄称自己是青灵的少主?少主就是如此对待部下么?” “沈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我要咒你们祖坟冒烟!屡战屡败!最好给我死完了!” ...... 粗鄙之语接连不断,骂的屋外狼猿寨的匪徒都有些心中发虚。 老岩跟秋云闻言当即就要上前,虽不至于杀了他们,但打个骨断筋折还是没有问题的。 少年微微抬手挡住了二人前进的步伐,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活着才是惩罚。沈尘探出的手掌在空中轻轻一挥,一股旺盛的真气穿墙而入,它封住了屋中所有人的嘴... 听着身后传来跃动声,沈尘看着一帮狼猿寨的匪兵开口了。 “你们狼猿寨不认识我很正常,毕竟当年你们还都是良民。”听着背后声音越来越近,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这让心中寒意未散的匪兵缓了口气。“是不是看着来人眼熟啊?别告诉我你们连自家的大当家都不认识。狼猿寨的事儿我也大致了解,你们当中有人为财,有人为权。当然也有人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可弟兄们也都用你们精明的脑袋好好想想。邪月教大批入驻南岭,数不尽的匪徒窝点被他们植入控制源。或许他们许诺了什么,但据我所知他们在中土可谓臭名储昭,教中鱼龙混杂,信誉更是低的让人唾弃。对于这种人的空头许诺,你们能珍惜到几时啊?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尔等,帮他们进入南岭你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这个教派一向都是杀人没有动机,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是教中优先,而既能培养教中人才又能封住尔等嘴巴的路线只有一条。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活人,而只有死人才能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 说到这里,哪怕强如猎戮也是一身冷汗。那帮人的实力很强,要想屠杀狼猿寨仅需驻扎在寨中的一人足矣!对于这样的实力差距,杀人灭口的确是最好的方案。这样做不仅可以保留邪月教许诺的财金宝物,还能从狼猿寨搜刮不少好东西,若是换位思考还真是细思极恐。 少年说话间,陈康已经抱拳躬身站在了沈尘背后。 “少主!陈康奉命前来领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把你叫来交代一声。这帮弟兄还是你自己带,但不管做什么都得先跟夜丘申请,也就是说夜丘是队长,而你是副队,特批尔等镇守青灵,四门皆管。弟兄们的思想工作我做了少半儿,主要思想还要你陈康来说道说道。”少年转身拍了拍陈康的肩膀。“我以青灵少主之名封尔等为青灵门楼守备队,直属夜丘陈康二人管理,备将秦帛冲,立军则听命。” 沈尘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威严气息在刹那间透体而出。 “狼猿寨的弟兄们,我青灵规模迟早扩大。你等若是愿跟着我沈尘干,那就留下好好的建功立业,日后定然会封王拜相。那苟延残喘的邪月教徒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只要尔等愿意归顺青灵,就是中土的整个武林杀来也有我沈尘给你们顶着!若是有谁想离开我沈尘也不阻,城门就在那儿大敞着,想走随时可以,但日后若于战场再相见,可莫怪我沈尘刀兵相向!” 说罢,少年带着老岩秋云果断迈步,将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了陈康。 猎戮眼中带着疯狂的杀意,他看着沈尘的背影,突然就高嚎出声。 “狼猿寨猎戮,参见少主!”他右膝跪地,左拳放在胸口处,右手则是垂拳地表。 有猎戮这个核心人物做代表况且陈康也在这里,一干部众接连跪见。这使得陈康脸上也露出了消失已久的笑意,这帮兄弟都有苦衷,他这个寨里的光杆儿司令自然清楚的很,派来青灵跟夜魔渊接头这种危险的营生,邪月教自然派的是最不听话的一批人。可若不来就会死... “你们已经是青灵的兵啦,别再用狼猿寨名声了,不吉利。”沈尘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一群缺乏锻炼的猛将,何必去仗着一处逝去的匪窝来提高名声呢?陈康,你小子给我把青灵城守好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去找夜丘,如果连他也解决不了就去找老秦。记住,城在人在!” 众人听闻少年放出如此狠话,大致也明了沈尘的意思,其中以陈康的感受最是强烈。这个在自己的匪寨中遭受过毒打的年青人知道,狼猿寨用不了几天可能就会成为历史,眼中这个平平无奇的低调少年将亲自光临哪里,他会让那帮反叛者刻骨铭心的记住这青灵的天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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