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玄幽记》 第一章强借天道不还 “惊鸿——鬼泣!” “轰!” 一柄剑,一位少年。少年引剑指天,厉声爆喝下,剑身勾动苍穹之上惊雷,朝挡住自己去路的众人落了下来。 漫天惊雷瞬时而下,能量涟漪伴着巨响,席卷开来。雷光闪烁中,一团团血雾不断爆开在少年面前。 收剑,声止,一切正开始慢慢归于平静。 九州,西秦以西,十万大山内。如今的三界九州内,势力最不容小觑的存在之一——千古塔,立于当中。 只是当白衣少年踏进十万大山的那一刻,一切以然面目全非,换成了一处尸山血海,漫天血雾之地,宛如人间之修罗炼狱。 少年眸子冰冷,满身杀气肆意,自还在肆虐砸落的雷光中缓步走出,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塔楼之上的黑袍人。 “夜九幽,你今褴造杀孽,屠我千古塔。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今日就算晓帝亲临,本座也要将你镇压!”沙哑的声音自黑袍人口中传出,朝少年开口道。 对于黑袍人之语,少年冷笑一声:“千古羽,你恶贯满盈,本自有天收,与我夜九幽无干。但你敢动我的女人,就是在找死!” “恶贯满盈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不分青红皂白,闯我千古塔,屠我十万教众!就算本座今日不拿你,你的名字也会挂在那星雨阁陨星令上,遭星雨阁与易门无休止的追杀。” “‘坐揽天下星雨阁,神都九宫有易门。’呵呵,千古羽,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以手下十万徒众性命去堵星雨阁,易门和天下的悠悠之口,只为你现在出手的‘名正言顺?’ 千古羽,你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足够无耻!”夜九幽厉声回道。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说话间,黑袍周身满是乌黑的阴沉之气瞬间凝成掌力,直朝夜九幽压来。 感受到掌力当中蕴含的恐怖之力,夜九幽来不及多想,再度凝聚自身所修之雷力于剑身之上,对轰掌力的同时,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时,便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直取千古羽首级。 “惊鸿——奔雷!” 出手便是全力,面对已经踏入准帝修为的千古羽,如今只是初入圣尊的夜九幽不敢有一丝怠慢,直接祭出所悟之惊鸿雷法的最强杀招。 雷力凝聚而成的重拳如洪水一般奔腾而下,时而如滔天巨浪,时而如万山千重,时而又万兽奔腾,直将千古羽淹没在雷法之中。 奔雷之法恐怖之处在于其的生生不息,源源不断,而当中的毁灭之力却是摧枯拉朽,至死方休。 漫天雷法轰炸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才缓缓消散,千古羽的身影也随着雷法的消失,消散不见。 对于如此轻易的解决掉千古羽,因为力竭而疯狂喘息的夜九幽并不相信。 就算千古羽与自己对战有轻敌之嫌,但这三界九州内最可怕的势力之主,修为跻身准帝之境,绝不会这般轻松被自己灭杀。 夜九幽立身原地,不住喘着粗气,警惕着周遭以应对不变。 神识扩散极尽之下,久不见千古羽踪迹后,夜九幽不再有片刻耽搁,正欲飞身闯进面前的千古塔内时,脚下黑色精气凝成的锁链便在一瞬间生出,朝夜九幽袭来。 快!非常快!容不得夜九幽半点反应,锁链瞬间便将其禁锢当中,并开始疯狂吸食夜九幽体内精气来壮大锁链自身。此消彼长间,将夜九幽死死压制当中。 “这才是千古羽真正的实力吗?还没摸到其踪影,他甚至都未曾真正出手,自己便已无处可逃了吗?是他太强了,还是我太弱了?”夜九幽挣脱间,心间不禁自问道。 眼见体内精气被抽离只剩丝丝点点间,夜九幽来不及多想,祭出手中轩辕剑,靠着剑体本身之力,挣脱开锁链禁锢,飞身退开。 夜九幽手中之剑乃是父亲——晓帝临别之际所赠之剑,名为——轩辕。据说是人族第一位圣帝——轩辕圣帝之剑,乃是诛魔之剑。 晓帝曾用它带领着夜幕七人众守卫三界九州,轰杀魔界三千军,更是直接杀入魔界深处九九之期后,凯旋归来。 脱离险境,飞身退开后的夜九幽,抬手召唤轩辕剑,久不见其归位时,方才看见千古羽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出现,手里正拿着自己的轩辕剑。 “还我剑来!” 夜九幽大急,以身化雷光,直取千古羽,却反被轩辕剑划出的剑意逼退,倒飞在墙上,喷出一口心头精血。 立身空中的千古羽,丝毫不顾重伤的夜九幽仇视,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轩辕剑,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好剑!可惜被用剑之人蒙羞,可悲!可叹!” “呵呵。” 夜九幽支撑着重伤之体,冷笑着缓缓起身,擦去嘴角血丝后,盯着千古羽道:“剑当然是好剑,蒙不蒙羞,你说的可不算!” 闻声,千古羽收起轩辕剑,盯着夜九幽道:“连接我三招还能站起来,你这一代中,可算的上是顶尖奇才。本座爱才,不忍天才殒命。你离开吧,本座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虽知不敌,夜九幽自也不会听话离开。眼眸中依旧带着冰冷之意盯着千古羽,让黑袍下的千古羽也莫名生出一丝恐惧之意。 千古羽正欲引动精气,驱散这股不该生出的恐惧间,夜九幽带着莫名笑意,开口道:“在我幼时,我的太爷爷就曾教导过我,长大以后如果遇到自己打不过的人就赶紧跑,回村子里叫人,然后再回去找场子。” “你走吧,想报仇随时可以来我千古塔。”千古羽顺声回道。 “但是!很不巧,我从小到大就从未听过太爷爷的话! 没错,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你对手,但你别忘了!我除了是夜氏后人外,还是玲珑楼的少楼主!” 夜九幽的语气突然加重,让千古羽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出手灭杀夜九幽的同时,喊道:“你想干什么,要找死吗?” “晚了!千古羽,你没机会了!” 说话间,夜九幽周身腾起碧玉之气,在千古羽杀招压下的最后一瞬,整个人率先化成碧玉光点,消失于千古塔中。 千古塔内,碧玉光点无处不在。感受着这莫名的恐惧之意越来越深间,黑袍下的千古羽也开始显出不安,朝空中大喊道:“还不收手!你想死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隐隐的雷鸣之声传来,并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吾乃人神血脉后裔——夜氏,九幽。今以血骨为鉴,以百世轮回借天道加持于吾身,以诛魔头。轮回——献祭!” “轮回献祭”乃是玲珑楼楼主——玉玲珑所创禁术,以自身轮回为本,换取最强之天道加持己身,以提升战力。施术之人所献祭的轮回层数越多,所得天道之力也越强。 得天道之力便犹如得天地相助,可将自身修为一瞬之间提升为圣帝之境,实力无人可挡,乃必胜之术。但同时也是必死之术,百死之术。 因为待献祭时间一过,天道重回天地间的那一刻,施术者的轮回寿元自也被天道剥夺。施术者会瞬时魂飞魄散,归于天道,再无半点生还可能。 直到所献祭的轮回期限流过,天道方才重返其魂魄回三界九州之内,轮回重生。只是轮回重生后的施术者以与前世判若两人,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 千古塔前,随着夜九幽的声音消失,碧玉光点重新汇聚,合而唯一后,周身泛着雷光的夜九幽再度出现在了千古羽视线内。 天地也随着夜九幽的再度出现而瞬时变色,惊雷再度砸落,千古塔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废墟之上,两道身影先后飞出,在空中对碰后,分落两旁。 再度出现的千古羽与夜九幽皆是周身狼狈不堪,血污粘身,不住喘息着。 身携天道的夜九幽,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毁天灭地之势,足以与圣帝比肩。而此刻凝聚的全力一击正锁定着千古羽,让千古羽无处可逃,更无法招架。 不过半息之间,夜九幽凝成的最强一击雷法自其指尖射出,来不及任何人做出反应下,千古羽已然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残败不堪的千古塔也在余威下化为飞灰。 一切尘埃落定,夜九幽飘身落下,缓步走到废墟中那被自己有意护持的女子身旁,轻抚着女子虚弱的面庞,拭去泪痕后,极尽温柔的开口道:“别哭,不好看了。只要你活着,让我付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女子听话的止住泪水,将夜九幽搂入怀中道:“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这次好像有点难了。”夜九幽拍着女子不断抽搐的柔弱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不!我不要你走,我不准你走!谁也不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天也不行。” “好,那就听你的,我不走。别难过了,好吗?天道而已,我不还它就是了。” 夜九幽说的随心所欲,然心里清楚的很,天道无情,天意最是难违。 那轮回献祭本就是在与天道定下契约,在做交换。时辰一过,天道自会强行收取献祭之人轮回寿元,无人可破。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违背献祭规则的夜九幽此刻血骨开始沸腾,几度欲破体而出,回归天道本源。 夜九幽强忍着血骨燃烧的痛苦,勉强带着微笑,朝那女子挤出了最后两个字:“等我。” 女子收起眼泪,重重的点头应下,看着夜九幽飞身迎上漫天雷云的背影,对天沉声道:“我风缥缈发誓,无论如何我都等你回来!你成,我陪你天涯永相伴。你败,就算你真的轮回百世,我风飘渺也会与天为敌,等你归来!” 雷云又一次凝聚成形,只是这次乃是天怒之雷,针对的则是在与天道耍赖的夜九幽。 重新立于雷云下的夜九幽收起适才的温柔之气,换上君临天下之姿,眸子里散出摄人之光,剑指苍穹,厉声喝道:“来吧!不还你天道又如何?安敢灭我!” 第二章雪月之迷 玄界大陆。 天地浩瀚,宇宙洪荒,这个天下其实并非如我们所见,所知这般简单。在无边岁月长河之下,那无尽洪荒之中,同样存在着一方全然陌生的世界——玄界大陆。 我们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它一直存在。亘古亘今,有始无绝。 大陆由始之便只有人族一支,主宰这方天地。这里山水奇异,草木奇异,禽兽奇异。 然人心藏魔,争名争利争天下。在其不断的衍变之下,致使整个玄界大陆之上群雄割据,征伐不断。苍生涂涂,天下燎燎。 玄界大陆共分五大部洲:东胜瀛洲,西牛贺州,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和中玄圣洲。 千万年来的征伐下,五大部洲以大半统一,归于一朝,趋于平稳。唯有北俱芦洲,因那大厉王朝国君昏庸无道,宦官贼子弄权,致使国家分裂,征伐再起。 为救黎民出水火之境,宇王起兵叛乱,大胆任用将死之罪将——秦穆为帅,立时三年,终是推翻厉国,建立新朝——大宇帝国,立年号——元启。 如今的北洲境内,除宇国新朝外,北有萧国,南有越国,西有大梁,东有赢国。 四大诸侯自立为国,窥伺宇国国土,虎视眈眈,群雄渐露逐鹿之势,试图瓜分宇国疆土,覆灭宇国。 宇国初建,百废待兴,国力孱弱,屡屡被四国攻城掠地。临危之际,秦帅受命攻伐四国,收疆拓土,立时五年,最后以吞并挑起战事的东赢为结局结束战争。宇国也终于恢复昔日之雄姿,傲视群雄。 。。。。。。 大宇帝国。元启六年,冬月。 时值冬日,整个北洲飘雪连落七日不断,如此奇景,千百年难得一遇。 整个大宇帝国尽数被白雪封禁,连同隐藏在帝国暗处的洪流,让整个大宇帝国表面上看起来安静异常。 帝国国都——启城,雪落三尺而不化,整个都城已然结成了一座冰雪银城。 已是深夜十分,都城一片漆黑寂静,唯都城城北一座偌大的深宅里灯火通明,刀兵林立。府兵粗略估算,足有数千之众。 在这王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深宅中可藏如此兵甲而不被那些言官政敌们扣上谋反帽子的,整个启城,甚至于整个宇国,唯有一人。 宇国开国元勋,三军元帅,宇王亲封护国军候——秦穆。 帅府内院,房间里正不住传来女人临产之时的大声**之声,三个产婆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侍女们慌忙端着热水走进屋内。 房间外,一身单衣着装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之色的不住走来走去。如此寒冬飘雪之际,男子依旧是一身单衣打扮,丝毫不惧那严寒伤骨。 男子身旁,一身锦帽貂裘,衣着华贵的孩童带着满身稚气,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那一双满是童真的双眼正不住的随着男子的不住走动,旋转着。 “父帅,您是在等什么人吗?母亲马上要生了,产婆也进去了,咱们家今晚难道还有人要来吗?”男孩满是稚嫩的语气朝男子开口道。 男人闻声停在男孩身旁,微笑的抚着男孩的后脑,开口道:“父帅在等咱们秦家解语军回来。” “解语军?他们不是被您派去南边剿匪了吗?母亲生孩子,为什么要等他们回来?难不成他们也会接生吗?”男孩满是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他们当然不会。父帅是要他们回来守护你们的安全。” “安全?父帅,我们在家里待着,也会有危险吗?” 男子没有再回答男孩的问题,依旧满是焦急的来回走动着,时而望向屋里,时而叫人去府外查看城门外动向,全然没有三军元帅,征伐战场之上的稳如泰山之态。 “父帅,我是要有一个弟弟了吗?”过了一会儿,男孩再度打破沉默道。 男子点点头,眼神盯着房间里灯光映射的人影,开口道:“是啊,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了。无忧,作为兄长,以后你要守护弟弟,守护母亲,守护我们秦家。” 男孩重重的点点头:“父帅放心,无忧记下了。” 男子用满是关怀之意的微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男孩后,悄悄叹了口气,便继续将目光放在产房里。 门外聊天的父子正是宇国被誉为传说中的军神,宇国三军元帅,护国军候——秦穆,与其六岁大的世子——秦无忧。 而房间里待产的女子,正是宇王亲封的护国一品夫人,秦穆之妻——夏韵之。 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并不太情愿来到这个世界上,房间里依旧没有结果传出。 “父帅,雪好像停了。” 房间外,站在长廊下的秦无忧,抬头盯着不再落雪的天空,朝身旁的父亲开口道。 秦穆闻声,将视线自房间的方向转出,盯着一片乌黑的空中突然出现的一轮皓月,附和道:“是啊,雪停了,终究还是停了。” “父帅,快看!” 男孩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秦穆的目光再度顺着男孩的声音看去。 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刹那,就连久经沙场的秦穆,此刻也不免露出震惊之态。 月光洒下,整个帅府的解语花,顶着寒冬雪夜,在月光的润养下,瞬间绽放了! “父帅,夏天还未到,咱们家的解语花为什么突然开了?”男孩将心中不解脱口道。 如此奇景,纵横沙场,戎马半生的秦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一时语塞。 许久,秦穆方才缓声自语道:“月落红尘星落子,雪落轩辕风听语。先生的批言,终究还是要应验了。” “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房间外父子的谈话,产婆们忙着处理新生儿诞生的后续事宜,近乎力竭的夫人此刻也彻底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恢复气力。 怀抱孩子的产婆,看了看孩子两腿之间后,忙将孩子抱向夫人眼前道喜:“夫人,是个小公子!您快看啊!” 夫人睁开双眼,满脸幸福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缓声道:“叫老爷进来吧,他在外面一定急坏了。” 产婆连连点头,并朝守在一旁打下手的侍女传达夫人的意思。侍女点头应下后,快步跑出,不敢耽搁片刻。 侍女去的快,回来的却很慢,等了盏茶时间,依旧不见有人进来后,产婆将孩子放在夫人身边后,满口抱怨着侍女办事不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同时,推门走了出去。 “啊!” 随着“吱嘎”一声的推门摩擦声音响起后,产婆整个人瘫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那声音如同见到了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最恐怖场面一般。 意识到事情不妙后,夫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自床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其他侍女和产婆的搀扶下,来到了那已经惊吓过度,昏死过去的产婆身后。 “啊。。。!” 又是接连两三声惊呼传出,屋子里的产婆和侍女纷纷被吓得瘫倒在地。 本以虚弱无力的夫人借力靠在门框上,看着面前的场景,强忍着伤悲,不发一语。娇弱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凝视着面前的尸山血海。 鲜血染红了整个帅府,滚烫的鲜血将三尺白雪熔化,整个秦帅府变成了一片血海。 产房前的长廊上,以秦穆父子为中心,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 从尸体躺下的姿势不难看出,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秦帅面前,替他们的元帅,他们的主人去死。 而这份送死,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恐惧与被胁迫的表情。他们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哐!” 帅府大门被人自外面撞开,紧跟着一身红色甲胄包裹森严,只剩一双满是杀伐之气的眼神露在外面的甲兵,飞速冲了进来,第一时间将夫人与幼童所在的房间护在当中。 整整三千之数,站满了整个帅府后院,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甚至连呼吸与心跳声都感应不到。这血夜,静的越发的可怕。 “解语军万死!” 红色甲胄中走出一人,跪在夫人面前,将手中解语长剑献给夫人后,引颈送到夫人剑下。 “刷!” 三千将士同时跪在夫人面前,手提佩剑放在颈部,等着夫人赐死。 他们的命是秦家的,是秦帅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是秦帅用自己的命挡在敌人枪下,一次次换回来的。他们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就算是自尽,也要有秦家人许可才行。 秦家解语军,整个大宇帝国,甚至整个玄界大陆,唯一一支以某个人的姓氏命名的军队。 古往今来,整个玄界大陆上,就算是一朝国君,坐拥整个帝国,也从未真正拥有过这样一支军队。 秦家解语军是整个玄界大陆的传奇,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人闻声丧胆的军队。 夫人并没有接过佩剑,只是盯着倒在一众尸体最里面,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颤抖的说道:“元帅他,他怎么样了?” 没有人开口,这份无声的回答就是最坏的结果。夫人彻底瘫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收剑。”许久,夫人低声下令道。 “刷!” 一个声音,动作整齐到惊人。佩剑入鞘,但解语军依旧是跪地不起,只是转了个方向,送军帅亡魂。 “扶我起来!”夫人语气好像重新有了力量,朝解语军命令道。 递剑之人应声上前,将夫人扶了起来,并搀扶其坐在早有人搬来的椅子上后,重新跪回原处。 夫人再度下令道: “令!解语传令全军,凡属秦帅麾下之将,即刻带所部进城,封锁帝都四门,不得有误! 解语军搜查全城可疑之人,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山野平民,凡可疑之人立即擒下,无需计较后果。反抗者,杀无赦!” “解语领命!” 一瞬之间出现的解语军,领过军令后,又在一瞬之间消散,只留百人护在夫人身旁。 院子里除了来往搬运尸体的军人,便只剩下了那还在盛开的解语花。 夫人拭去泪痕,凝望天空许久后,将目光放在满院盛开的紫色解语花上,缓声道:“你看见了吗,你为我种下的解语花终于开出紫色花瓣了!可是你,不在了。” “夫人,世子没死,他还活着!” 。。。。。。 大宇帝国,元启六年,冬月,朔日。 天降大雪,且连落七日不断。雪夜遮蔽天机,吉凶难测,气运不详。 七日后,雪骤停,天显异兆,皓月当空,日月同现,且四季颠覆。天官府,掌星使连卜三卦,皆属大凶之兆。 同日,军候秦帅府二子降生。降生之时,天运混乱,四季不分,解语花突放紫色花蕊。故,其二子被宇王赐名为——秦解语。 然,星官所测凶兆亦随之应验。秦帅一府上下,连同两千八百一十七名家兵均遭歹人暗害,无一幸免。秦帅身死,长子重伤不醒。 事后,三军无调进城,帝都——启城封城三月。秦家解语军全城追捕凶手,造杀戮无数。 后宇王调全国之力,授命秦帅府追查真凶。然,无果。秦家惨案成无头迷案。 至秦帅百日期,启城方开,恢复如初。一品夫人携其二子——秦解语送秦帅落葬秦川。秦家解语军随同,卸甲守陵,此事方休。 史官落笔,称之为雪月之迷。 。。。。。。 第三章遇刺 十二年后。。。 元启十八年,隆冬之际。 宇国境内,距秦川百里处,一大队声势浩大,华服车盖的长龙正缓缓朝秦川驶来。车队足足排了三里有余,规模之大,堪比宇王出巡! 这支队伍自都城——启城出发已有月余,一路之上走走停停,观风赏景。行路之人也从最初的貂裘换上了现在的华衫,好再终归是赶上了约定日期,走到了秦川之地。 居于车队正中,一辆御八马而行的豪车上,驾车的老人微闭着双目养神,坐姿挺的笔直。从其流露出的姿态看,并不像是寻常车夫,更像是军人,或是深藏不露的武者。 “福伯,我们到哪了?” 车厢挂帘里,一道极度好听的男子声音传了出来。 被唤作福伯的驾车老人依旧没有要睁眼的意思,便直接回道:“公子,还有半日路程就到秦川了。您现在打开窗帘,就能望到秦川之远景。” 福伯语毕,车架门帘便被一道如玉般的细长手掌拨开,紧跟着一席青衫着身的少年出现在老人身侧,并带着一身懒散之气,靠在车架的另一边。 少年皮肤如玉,俊美非凡,面上稚气犹存。给人的第一印象——长的好看。 只是这俊秀面容却偏偏带着满是慵懒的姿态和一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可是这份无所谓,偏偏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这气质矛盾的少年,正是十二年前明明已经身死,却又奇迹般幸存下来,昏迷整整七日后,方才转醒的秦家世子——秦无忧。 如今秦无忧已然年满十八岁,带冠成年。此次前往秦川,便是为了祭拜父帅英魂后,承袭护国军候爵位。 然众人不得而知的是,现在的秦无忧早已不是昔日的军候世子,秦无忧。 活在当下的秦无忧,乃是那因强借天道不还,最终被夺去百世轮回,致使在九州无处安身的——夜九幽! 十二年的时间,已足够让夜九幽去了解这片大陆,大陆上的语言,大陆上的生活和这片大陆上的规则。让夜九幽完全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军候世子——秦无忧。 十二年前,秦家血案轰动一时,盛怒难平的夫人一改往日温柔贤淑之态,不顾王法与规矩的约束,疯狂报复。不问缘由,不分轻重,便令秦家解语军造杀戮无数,致使整个都城陷入血色与恐慌之态三月有余。 更让人为之不解的,至秦帅哀悼百日之期后,夫人却突然罢手,不再追究下去。 对于秦家的过激行为,宇王与朝中文武也未对秦家人做过多追究,下了个不痛不痒的罪诏后,秦家血案便草草结束。 夫人悲痛欲绝,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秦解语,在秦家解语军的护送下,送亡夫落葬秦川。独将秦无忧一人留在都城,以世子身份,等待承袭军候之位。 这一送,便是十二年之久。十二年间,夫人从未回过都城一次,也不许秦无忧来秦川探望,像是将这个长子遗弃一般,不闻不问。 今番若非行那承袭爵位之礼需告慰亡父,再加上有宇王的亲笔诏书送入秦川,夫人这才同意秦无忧来秦川祭奠。 对于夫人的如此古怪行径,整个大宇帝国都为之不解。秦无忧自己心下也是满头雾水,几度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知晓,所以才不允许自己前往秦川行为人子之礼。 知道多思无益的秦无忧,索性便也乐得自在,十二年里,除了以没所谓的态度对这方大陆进行必要的了解外,每日里便只剩下修习自己在“轮回献祭”中的感悟和研究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公子可是想老夫人了?” 看着秦无忧瘫靠在一边,眼神空洞的望着秦川美景,一旁的福伯终是睁开双眼,问道。 对于福伯的提问,秦无忧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说实话,还真没有多么想念母亲。我受伤以前的记忆都消失了,等我能下床的时候,母亲人已经在秦川了。而且又不许我前来探望,可能是我这位母亲大人不想要我了吧?” “公子又说疯话了,夫人怎会不要您?”福伯笑语着回道。 秦无忧也不再将聊天继续下去,只是笑了笑后,便继续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远方。 对于身旁的福伯,秦无忧从不藏私,就连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之人的秘密都告诉了福伯知道,只是福伯选择当成了疯话,不去相信而已。 秦家被灭门那一夜后,帅府上下只有两个丫鬟和三个产婆活了下来,不过被夫人去秦川前打发出府了。只从军中挑选福伯一人留在都城,陪在还是孩子的秦无忧身边。 帅府只剩秦无忧一人作主后,秦无忧也没有再招家丁仆人,整个帅府上下,只有秦无忧与福伯二人。 这十二年里,两人朝夕相处,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也可以说是亲情也不为过。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早已视彼此为家人。 “嗖!” 一道急速撕裂空气的破空之音传出,打破了马车之上的安静,一枚凭空出现的羽箭直朝秦无忧眉心射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护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箭头便几乎贴近了秦无忧眉心。 对于如此惊变,秦无忧丝毫不去在意,依旧懒散的瘫靠在原地,仿佛如微风拂面一般自在。 “嗡!” 羽箭停住了,突然的停顿让其不住的发出颤动之音。 秦无忧伸了个懒腰,自福伯手里拿过他替自己拦下的羽箭,看了看后,别有深意的开口道:“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啊,等了他们这么久,我还以为他们不打算来了呢?” “有备而来!”福伯则是面色认真的开口道。 看着福伯认真起来,秦无忧反是又如原来一般,重新瘫靠了回去,很是悠哉的说道:“可不是嘛!哪次不都是处心积虑的想杀我?都十二年了,他们也不嫌累?” 福伯不管秦无忧的回话,警惕四周的同时,开口道:“箭羽用的是墨鸦尾翼,箭头是西梁上好的乌金材质打造,这是乌羽箭。” “所以呢?” “这是西梁乌金卫专用箭矢。” “乌金卫?”秦无忧又问。 “西梁军精锐中的精锐,乃是梁王亲卫,只受一人调配。” 见不再有攻击袭来,护卫也将马车守在当中后,福伯才开口回答道。 秦无忧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啧啧啧,上次来家里的那帮家伙用的是南越的琉璃刀,我十岁那年您又给我留下了一杆北潇的逐云枪,再加上今天的乌羽箭? 看来,想杀我的人,他们要么人多势众。要么?他们一定很有钱。” “来了!” 福伯话音刚落,以秦无忧所在马车为中心的三里内,上百人的遮面黑衣男子,手提长剑,分数个方向朝秦无忧杀来。 车外已然战成一片,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守卫便倒下一片,还能站着的不过也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着。 看着这些自己从未见过,却因自己倒下的众兵士,秦无忧终是于心不忍,转朝一直护在自己身边的福伯开口道:“要不您老去帮帮他们?再这样下去,怕是不会有人能站着到秦川了。” 福伯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盯着混战中的黑衣杀手,沉声道:“来的都是些入流的高手,尚且不知他们有没有后招?我若离你太远,他们一起上的话,我顾不到你。” “呵呵,上百名的入流高手,倒是挺看得起我这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的! 这次看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可我又不想让父帅的这些忠勇之士白白送死。不如,我们撤下他们吧?”秦无忧依旧懒散的开口道。 对于秦无忧如此提议,福伯眼神中满是诧异的转向秦无忧。对上他那一脸全不在意的笑意后,福伯回转身形,开口道:“全听公子的。” “鸣金!叫他们全都给我退下去!”秦无忧跳上车顶,朝躲在车队后面的仪仗部队下令道。 “嗖!嗖!” 秦无忧话音刚落,鸣金之音还未响起,两道破空之音近乎同时传来,又是两道羽箭对着秦无忧的眉心与心窝射来。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拦下危机的福伯,秦无忧感叹道。 没有人回答秦无忧的自话自说,护卫也依照秦无忧的命令撤到了车队后面,严阵以待。 看着人数一点没变的杀手将自己围在车上,秦无忧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站在身旁的福伯衣襟,小声问道:“内个,我把人都撤走了,您能保护我周全的,对吧?” “可能会受点伤。”福伯很是认真的回道。 “唉。” 秦无忧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开口道:“受伤可以,但我的衣服不能破的太厉害。这可是我花了半年的供奉请玉秀坊的青衣姑娘做的,坏了就可惜了。还有,头发也不能乱,更不能伤到我的脸!” “公子的要求有些为难了,这些可都是入流的高手。暗处还有不知道多少只羽箭在瞄着我们的眉心和心窝,当中还有一位顶流九品箭手。”福伯像是叙说很平常的一件事一般,朝秦无忧道出二人的险境。 秦无忧再一次习惯性的叹了口气:“是啊,上百名的入流高手,还有个能两箭连发的顶流神射手虎视眈眈。要想不把衣服弄脏,确实有点难为人了啊。” 第四章注意风度 天下武功,尽出禅宗。天下英雄,还看玄宗。 点星观天,自有纵横。邪意诡道,霍乱苍生。 乱世之中,以武为尊。在这个征伐不断,充满血腥的玄界大陆上,文人被轻视,投笔从戎者比比皆是。武力成了这个大陆上,唯一被尊重的标准。 玄功,禅功,星术还有那被众人所不齿的邪术,成了玄界大陆上武道最是盛兴的修炼功法。 四家功法修习上虽各有不同,但却殊途同归,目的只有一个,只为走上武道之巅峰。 在这寸步难行的武道之路上,共分入流,破镜,玄门三大境界。 所谓入流,实乃四大宗派之一的禅宗之语。所谓“须陀洹,谓初入圣人之流。” 凡修武道者,臂可破百斤之力,便视为入流之境。流内共分九品,三三为一阶,为末流,中流,顶流。而这顶流九品强者,便以是少有敌手的存在。三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全然不在话下。 那九品之上,便是破境。而这破镜之说乃是根据另一大宗派——玄宗的三玄之境所得。 共分为人玄,地玄,天玄三大境界。破境之高手,皆是一方人杰,力可拔山,气可盖世!越往上行,实力越发可怕。 倘若天赋异禀,可连破三境,步入那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后,那便更是恐怖的存在了。恐怖到无法形容,众人只得仰望。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门之内,不分等阶,没有品级,只有封号——子。那是独一无二的封号,表示其所在之领域,无人可出其右,算得上是玄界大陆之上最巅峰的几个存在。 整个玄界大陆之上,还活着的有玄门封号之高手,不过也只有八人之数。而那玄门之上是否还有高人存在,凡人不得窥也。 被杀手围在中间的秦无忧二人所谈的“入流,”便是这武道之路上的第一步。 剑拔弩张间,风率先动了。能让这风先动的,唯有藏在暗处的顶流箭手可如此施为。 察觉到这份微妙的诡异后,福伯不顾围杀上来的众人,朝秦无忧开口道:“公子,可还记得老奴出帅府时和您说的。。。?” “福伯!您又自称老奴!无忧说过多少次了,您是父帅军中的人,是我的长辈,不是府里的家奴!”秦无忧打断福伯的问话,自行开口道。 “唉,你这孩子啊,什么时候能。。。” “来了!福伯您老人家多保重,无忧先行一步了。” 福伯之语再度被秦无忧打断,紧跟着,数十道剑光也在同一时间落了下来。 “什么时候能不打断我要说的话啊。”看着飞身跳开长剑封锁的秦无忧,福伯将后面的话说完,整个人也瞬间消失在剑光之下。 豪车华盖在倾刻之间被震的粉碎,并腾起漫天烟尘。烟尘之中刀光闪烁,人影伴着惨叫声不时倒飞而出,时而三两个,时而十数人。 混战之中,又是三道羽箭射来,直追烟尘当中第一个飞出,且落的最远的那一道很是潇洒的身影。 箭来的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楚。同样也很有力,就算目标是一块巨石,也足以将其在一瞬之间崩碎。 “砰!砰!” 两道碰撞之音传出后,秦无忧整个身子也跟着没躲开的第三箭,坠到随行车队的一辆马车车顶。 稳住身形后,秦无忧起身弹了弹衣角处粘到的尘土,看着胳膊上被射穿的箭矢。因为不是要害又没有拔出来,所以流血并不严重后,独自感叹道:“还好只是伤了胳膊,回到都城这身青衫还能修缮,若是这箭射在身上,我这件衣服可就彻底毁了。” “啊!” 一道女人惊叫之音强行将秦无忧的目光自混战中吸引了过去。顺声看去,一身绿衣打扮,透着古灵精怪的少女和一旁手拿折扇,身上绣着枫叶的白衣公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干嘛?注意风度,别乱喊乱叫!”那公子手摇折扇,揉着耳朵朝身旁惊叫的女子喊道。 “风风,太帅了,太帅了!”女子双手用力攥着男子的胳膊,一副痴女之态看着秦无忧,开口道。 “风度!风度!注意你的风度!还有,小花,我最后和你说一次,在外人面前,叫我三哥!或者‘枫’也可以。”男子用力甩开无比激动的女子,并开口训斥道。 对于男子的管教,那被叫做小花的女子全然不顾,继续抓住男子的胳膊,不住摇晃着,露出撒娇的表情,央求道:“风风,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他,我就要他!” “咳咳。风度,风度,注意风度。”被叫做风风的男子再度重复道。 “两位聊完了?聊完的话,麻烦帮我叫下随行御医,我好像受伤了。”秦无忧打断二人道。 男子再度摆脱开一旁的妹妹,上前一步,微微施礼后,朝秦无忧开口道:“见过秦世子,在下晟风枫,枫叶染霜秋瑟瑟的枫。 这是舍妹,晟风花。有些顽劣,没见过世面,还望秦世子莫怪。”男子介绍过自己身份后,便示意下人前去请御医过来。 秦无忧没有回礼,顺势坐在车顶:“原来是四姓世家之一的晟风家马车,早就听闻晟风家的‘雪月风花’四位子弟中,老三晟风枫最是风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欸?秦世子此言差矣。”晟风枫回道。 “哦?差在何处?” 秦无忧瞟了一眼混战还未结束,便就换了个姿势和面前的这位晟风风聊了起来。 晟风枫收起折扇,回道:“谁人不知启城早已不是四姓世家的天下了,如今可是有第五姓了。” “第五姓?” 晟风枫点点头:“秦世子还真是谦虚,秦帅昔日之雄姿,若是想要,便可得我宇国半分天下。那第五贵姓世家,不是你秦家的秦字,还能有谁?” “我秦家?四个人的贵姓氏族吗?你什么时候见过被追杀成这般狼狈的贵姓氏族了?”秦无忧看着前方的混战,反问道。 一旁不住花痴的晟风花这才恢复了花痴态度,转朝晟风枫要求道:“风风,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救人?” “我最后跟你说一便,叫我三哥或者枫!你再乱叫,我现在就差人送你回去!”晟风枫朝晟风花气道。 教训过自己的小妹后,晟风枫方才转朝秦无忧施礼道:“是在下失礼了,光顾着和秦世子聊天,忘记这性命攸关的大事了。” “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晟风枫微微点头后,手中折扇一开,马车旁黑衣挂剑的马队便拔剑朝混战中冲了上去。 “夜幽骑?” 看着满身黑袍裹身,附带着浓郁杀气的一众人,瞬间便将百名入流极高手压制并将其掩杀后,秦无忧不自觉的轻声自语道。 晟风枫闻声,轻摇折扇,很是谦虚的开口道:“献丑了,我晟风家的八百夜幽骑可比不上秦帅麾下的三千解语军的十分之一。” 说话间,福伯已然同夜幽骑回返至马车旁,竟比那御医来的还要快上几分。 福伯看了一眼还挂在秦无忧胳膊上的箭矢后,关切道:“公子,你受伤了?” 秦无忧也跟着看了一眼,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胳膊,回道:“好像是受伤了,伤我的人呢?” “跑了。” “无所谓,跑就跑了吧,福伯您没事就好。只要我还活着,他们早晚还会再来杀我的。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秦无忧飘身至福伯身前,开口道。 “秦世子还真是未卜先知,或许用不了多久,跑了的那个,就会回来的。”晟风枫在一旁插嘴道。 秦无忧停下脚步,看着轻摇折扇的晟风枫,回问道:“风三少好像话里有话?” “一箭问路,两箭索命,三箭追魂。能让莫问九箭盯上的人,只要目标还活着,不把他那九箭尽数放出来,他又怎会甘心?话说,他好像已经好久没连放出过六箭了。 因为,当他那第一箭射出后,目标就已经是死人了。”晟风枫开口道。 “莫问九箭?”秦无忧转朝身旁的福伯问道。 福伯回道:“玄功中有一门箭法名为莫问,一共有九箭。习得这九箭的,整个北洲只有一人,是个杀手。不过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都以功法之名相称此人。” “刚刚刺杀我的那个?”秦无忧试着确定道。 福伯点头应下后,晟风枫接话道:“没错。用的虽然是乌羽箭,但那手法,唯有莫问一解。” “所以他是西梁人?还是西梁王室雇佣他来杀我?”秦无忧笑着问道。 晟风枫也陪笑回道:“恐怕都不是,不过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秦世子很危险。因为他留了三箭。”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晟风枫点点头:“暗箭伤人,最是难防。据我所知,凡是被他盯上的人,还没有人能活过他的九箭。” “没人活下来?我不信。”秦无忧摇着头,接着说道:“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入流的高手而已,难不成他还能射杀破境之人?” 福伯在一旁解释道:“入流境界自是杀不得破境强者,不过他可以选择不杀。” “明白了,打不过的不打,只朝打的过的放箭,所以没人能活过他的九箭。这我也可以啊?”秦无忧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晟风枫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换一种说法也行得通。破境以下,无人可坏了他莫问九箭的规矩。” “也不尽然,有一人,他便没有成功。”福伯在一旁开口道。 “谁?” 晟风枫再一次抢着替福伯回道:“我大宇国的护国军候——秦帅。这莫问九箭刺杀了秦帅四次,可惜都失败了。不过他还留了一箭没放,所以还不算坏了规矩。” “父帅?他为何没朝我父帅那最后一箭?”秦无忧再问。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放了最后一箭,人杀不死,他的命还会留下。”福伯语气突然变的冰冷了几分。 福伯与晟风枫你一言我一语的默契结束后,晟风枫轻摇折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老者问道:“天叔,那秦无忧身旁的福伯,你可认识?什么来路?” 老者摇了摇头:“看不出,但很可怕。简报上说,秦家被灭门后,这个福伯是一品夫人自军中调出的一个百夫长。” “是啊,太可怕了。秦家人在都城的这十二年里一直安静异常,光是能制造出这份安静,这个福伯就非寻常人可比。秦帅的帐下,果然能人辈出啊。” 晟风枫感慨过后,又问:“天叔,那秦无忧躲开那三箭的身法,你可看清了?他又是如何出现在我们车上的?” 老者被晟风枫的提问一时愣住,回忆了许久,方才摇了摇头:“虽然看清了,但是老奴没看懂。” “看来这个在世人眼里武道修为一直不入流的秦无忧,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这趟秦川之行,没有白走这一遭。”晟风枫摇着折扇,自语道。 “三公子也不比任何人差,这般年纪便已是顶流九品之境,离破境不过也只是半步之遥而已。”天叔在一旁开口道。 第五章忘川有姓,解语有名 北萧王庭。 大殿之上,文武朝臣刚刚开始日常议事,兵部主事便上前奏报道:“禀王上,边关急报,宇国镇关守将尽数南下。如今宇国北部大门已与敞开无异,正是我萧国起兵,收回他宇国侵占我萧国十州之地的好时机啊!恳请王上,赐下兵符,速速点将起兵。” 主事报过,久不见王座之上有声音传回后,便再度叩首重复道:“请王上速速点将发兵!” “唉。爱卿退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萧王——萧元朗终是开口回道。 “王上!宇国日渐势大,早有吞并我萧国之心。如今大好时机在前,若不发兵收复失地,恐我萧国再无机会恢复昔日之国土啊,王上!”主事再度恳请上奏。 萧王点点头,又一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急着再度回绝,反向众人问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萧王话音刚落,朝臣们便个个激昂澎湃,跪地请战。 如此场景,萧王再度哀叹一声后,挥手示意身后宦官呈上一物于众朝臣眼前。 宦官挪着碎步,走到殿前,将手中托盘之上的锦缎掀开后,一束紫色解语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嘶!这是。。。?” 见解语花,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忘了朝拜礼仪,不禁脱口自语道。 对于众臣的反应,萧王像是早在预料之中一般,没有半点怪罪之意,只是开口道出关于这解语花枝出现的原委:“孤今日晨起,便发现此花就放在孤的床头。 至于这解语花如何出现的,整个王城,无人知晓。众爱卿,现在这收复失地之事,可还要发兵?” 无人再敢开口,纷纷低头沉思不语。许久后,萧王叹了口气后,开口道:“孤有些乏了,退朝吧。” 眼见萧王欲离开,兵部主事急跪地喊道:“王上!臣深知秦家解语军之威,但此次可是千载难逢之良机,难道我们真的就这般错过?” 萧王顿在原地,没有回头,许久方才开口道:“爱卿之意,孤心以明了。非是孤贪生怕死,不敢出兵。难道十二年前的战事,爱卿忘了吗? 莫再要我萧国将士送命了,我们再也赔不起了!”萧王说完,便快步消失在大殿之上。 十二年前,秦穆元帅身死,夫人携幼子送秦帅落葬秦川。消息传到宇国四边,边关守将也曾如今日一般撇下防务,前往祭拜秦帅英魂。那时边关无一军一卒守护,已是空门。 当时萧国决定起兵收复失地,也真的做到了,不过一日之间,便连下宇国十城。 然而战报还未传回国都,秦家三千解语军便横空杀出,血洗萧国大军,并反攻萧国五州之地。 最后,萧王将全国解语花集齐,送往秦川后,解语军才肯罢兵回川。 那一战,彻底灭了萧国上下军心,萧国再无力,也不敢窥伺宇国边境。 。。。。。。 宇国西陲,青沙关。 关上同样也无一兵一卒,整个青沙关偃旗息鼓,将一座空城放在边境。 关外,忽然尘土漫天,战马嘶鸣。西梁起全国之兵以奔至青沙关前驻足。 一名军探飞马出现大军前,禀报军情道:“报!将军,青沙关门大开,城上无一兵一将镇守。前锋营请示,是否进关?” 此番出征之将乃梁国镇远大将军——黄羽。一双雕花弄月弓使的那箭羽如长了眼睛一般,百发百中。 黄羽听报后,思虑良久,开口确认道:“青沙关确定无一人镇守?可还有其他怪异之处?” 探子点头应道:“回禀将军,确实无一人镇守。不过城头之上,绑着一束解语花,悬在关门前。” “什么?解语花?快!速速鸣金,不得耽搁!传我军令,敢擅自入关者,军法从事!” 听闻解语花,黄羽立时色变,不假思索,急下令鸣金收兵。 眼见大将军已然调转马头,身旁副官急上前开口道:“将军,擅自撤军,王上那边我们如何交差?圣旨上可是死命令,必须收复我大梁被宇国占据的那八城之地。” 对于副官的好心提醒,黄羽全然不顾,催马回撤的同时,回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回军扎营。 另外马上派人搜集我梁国所有解语花树,本将要亲自赶往秦川,向秦帅英魂请罪。” 黄将军所惧怕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拿解语花赔罪,那副将身在军中自是知晓原委,但依旧有些不甘的说道:“将军,那秦穆元帅已经死了十二年了,难道我们还怕他一个亡魂不成? 他秦家解语军更是成了护陵卫,十二年未出过秦川半步,怕是早已没了昔日威势。 如今一束解语花便将我十万大军吓退,如此传到四国,我大梁军威何在?您的威信又置于何地啊?” 黄羽回首怒瞪了副将一眼后,恶狠狠的训斥道:“你懂什么!秦帅虽死,其魂不灭。他是军神!他秦家解语军只要在一天,就算是成了护陵卫,我们也不能轻易犯他宇国边境。 我的威信不在,可以重新建立。但命若没了,恐怕我大梁剩下的国土也无人镇守了。速速撤军,不得有误!” “得令!” 。。。。。。 大宇帝国,秦川。 秦川,原名忘川,本也非宇国之疆土。八百里忘川本是南越一处绝美之地,这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乃是越国王家独有之地。 后秦帅征伐四方,攻伐南越军队至此时,南越请降称臣,方才止干戈,封刀兵。八百里忘川自也就归了宇国国土,成了宇国与越国之边界。 忘川之美,天下无双。宇王得忘川大喜,同样将忘川收归王室独有。只是后来听闻秦帅夫人极爱忘川之景,宇王便将忘川割爱赐予了秦穆元帅。忘川自此有姓,曰——秦川。 此刻秦川南岸,越国边境前,一簇簇解语花树被越国军民悉心呵护至此,停在了秦川,忘忧河岸前。 “越国使臣奉上解语花树八百株,祭奠秦帅英灵!” 越国使团齐齐跪拜在面前空无一人的忘忧河畔,为首之人朝着河对岸开满解语花的秦川,高声连着唱诵了三遍。 待回声渐渐消失,秦川深处,解语花从中一叶轻舟缓缓驶出,出现在使团面前。 轻舟无人掌船,却依旧能在这忘忧河中来去自如。而轻舟之上,站着一位赤色鬼面遮脸,白衣束身,持解语长剑之人,昂首立于一众使团面前。 见来人出现,使团代表忙躬身上前,开口道:“军使,我越王三公子奉王上之命,前来祭拜秦帅英魂,特献八百株解语花树在此,请允许我国公子入川祭拜,以示敬意。” “夫人传话,谢过越国之礼。入川就不必了,夫人不想人打扰秦帅。”那轻舟之人,全无表情的回绝道。 被拒进入秦川,早在越国使者意料之内。若非这三公子顽劣,非要一睹秦川之美不可,他连提都懒的提此事。 如今两难之际,使者只好赔笑着再度开口道:“全听夫人的,只是这解语花需人送入川内栽植,不如。。。” “你等可以离开了。” 那军使极不客气的打断了使者之语,让南越使者下不来台间,使团深处突然冒出一锦衣娇贵之气的半大少年,及不客气的朝军使说道:“一个小小解语军竟也如此狂妄,不知尊卑,视我越国威信于何物?本王子今日偏要进这秦川祭奠秦帅,拜会夫人,以表心中敬意,我看你能奈我何?” 眼见三王子冒失出头,使者来不及阻拦,暗道不妙,忙欲赔礼间,轻舟之上人影已然不见,紧随而来的便是身后三王子的一声痛苦**,整个人也倒飞入忘忧河之中,不住扑腾着,呼喊救命。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使者来不及做反应,也不敢多做反应。使者看着又重新回到轻舟之上的解语军使,忙跪下赔礼道:“军使息怒,三王子年幼,不懂礼数,还望军使勿怪。” 不见军使回答,南越使者眼看着三王子挣扎呼救,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军使方才说道:“看在他只是年幼顽劣,并未辱没我秦氏之人的份上,只是小惩,并未伤他。拉他上来吧。” “多谢军使!” 使者大喜,忙差人将三王子拉上岸,并带到后面照顾。 解语军使也不再废话,再度飞身上岸,手中解语长剑舞动下,八百解语花树瞬间连成一条线,挂在了轻舟之上后,便缓缓驶入秦川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有惊无险后,那南越使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身走到已经无恙的三公子面前,嘱托道:“三王子啊,老臣早早便交代过您,切莫冲动,切莫冲动!今日若不是他解语军不想染血,您已经死在这忘忧河里了。” 三王子狠狠的咳了许久,将气喘匀后,才朝使者说道:“老师,他一个兵卒,便这般无礼,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我越国王室脸面又何在? 一个忘川而已,本就是我越国王室的。如今他鸠占鹊巢,我这个主人反倒进不去了,是何道理?” “嘘!” 如此之语,使者忙惊恐的以作嘘声状,示意三王子不可再多言后,叹了口气道:“王子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他秦家解语军还在,这秦川便永远叫秦川,切莫再提忘川二字。” “哼!主帅都死了十二年了,他一个家奴之军有什么好神气的?”三王子依旧不爽道。 “王子还说!那秦家解语军岂能与寻常之家奴兵相比?刚才的手段,你没看见吗?”使者再度说道。 不见三公子再顶嘴后,那使者叹了口气,再度嘱咐道:“忘川有姓,解语有名。兵家卸甲,王侯礼敬。 公子,你一定要谨记,以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有了何等高度,一定要对这秦川恭敬三分。 因为,整个玄界大陆不可能再有人超越他秦帅的功绩。秦穆元帅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知道了,老师。您真啰嗦,这句话从父王让您教导我的那天起,您就说了八百遍了。您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算是一千遍,老臣也要说!只要老臣还是你的老师一天,我就要说下去!因为这很重要,关乎到你的性命安危!”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全听您的,可以了吧?花已经送到了,我们该回去了吧?”三公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使者却没有急着调转方向,而是依旧盯着秦川,带着莫名笑意自语道:“不急,不急,等秦川对面的那些人的结果出来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第六章秦家军 入夜,繁星漫天,寂静无声,各自闪烁着。秦无忧眼神空洞的望着夜空,独自出神。 “公子的心不静,可是在担忧什么?”福伯突然开口道。 秦无忧笑了笑,收起空洞的目光,回道:“还是您老人家了解我,被您看出来了。” “公子可是在担心那莫问九箭?” 秦无忧摇了摇头后,福伯再度试着开口道:“难不成是怕那晟风家看穿了您的身法?” 秦无忧再度摇了摇头:“等继承了侯爵,难免会抛头露面。我的那点身法,瞒不了多久的。” 秦无忧说完,便主动将心中疑问道出:“白天的动静闹的不小,夜幽骑都出手了。解语军离此不过百里,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 “公子怀疑什么?”福伯问道。 秦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好奇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想我的?福伯,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啊?” 福伯看了眼认真起来的秦无忧后,转回身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元帅在时,夫人很少来军中。老奴,”看着秦无忧看过来的眼神,福伯微微摇了摇头,改口道:“老夫对夫人的了解很少。关于夫人,老夫只知道一件事。” “何事?” 福伯用满是回忆的眼神望着星空,开口道:“那时宇国初建,元帅当年威震整个北洲,可谓军中第一人。然而权力越大,危险也越大。和公子一样,元帅也时刻处在被人暗杀的状态之中。 记得最危险的一次,秦帅已无生路可逃,是夫人在最后一刻,为元帅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当时夫人身受重伤,元帅恼怒至极,要立时处死那个杀手。可是却被重伤的夫人,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救下了。” “原来母亲还是个这般心地至善之人。”秦无忧同样望天开口道。 “明日便是元帅的忌日,公子到时见了夫人,无需老夫多说,自也就知晓了。”福伯再度回道。 秦无忧点头应下,正欲闭目养神间,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便油然而生。 紧接着,一个古灵精怪又有三分俏皮的面庞便出现在秦无忧眼前,更是很不客气的上了秦无忧的马车。 看着不请自来的晟风花,秦无忧没好气的开口道:“谁让你上来的?这是我的马车,你一个小姑娘知不知羞的?” “无忧,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刚刚被人行刺,受了重伤,心情难免压抑,特意过来陪你聊聊天。”晟风花语气中假意带着几分怒气,委屈道。 “我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压抑。赶紧回去找你哥去,别在这烦我。”秦无忧依旧不客气的开口道。 “秦无忧!你过分了!本小姐屈尊来找你,还不是看你长的好看?你别给脸不要脸!”晟风花的大小姐脾气也被顶了上来,挺着不大不小的两团,朝秦无忧置气道。 “我擦?我长得好看,还怪我喽?我就问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走不走?”秦无忧丝毫不退缩的迎了上来。两人面容不过咫尺之间,眼神对视中,隐隐有着电光传出。 “离我这么近干嘛,要亲我啊,人家又不是不同意?”晟风花眼神中的电光消失,转而一脸崇拜之色,突然开口道。 秦无忧越发感觉自己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戏弄了,智商好像也跟着变蠢了许多。便也收回目光,不理胡闹的晟风花,朝远处高喊道:“晟风枫,干嘛呢?你妹丢了!” “世子,相逢既是有缘。小花与世子性情相投,甚是投缘,本公子怎能毁了这个缘字?” “孽缘不算!” “算的,算的,此乃良缘!” 。。。。。。 接下来的时间里,杀手没有再出现,但身旁不停聒噪的晟风花,却让秦无忧比遇见刺杀还要难受了许多。 这般非人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深夜,才被出现的晟风枫带走。车队也在秦川前扎营,等待明天的祭祀仪典。 难得清静下来的秦无忧,独自坐在马车之上,望着月空,看着月亮幻化出心中的那绝美面容,惆怅道:“飘飘,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又何时才能再相见?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啊。 说好的要你等我回来,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是食言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信,不知道母亲和大娘知道后,会不会责骂我? 还好自己当时死了,不然母亲一定会授意父亲,让他打我的。” “公子又在想夫人了?”福伯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秦无忧笑着摇了摇头:“福伯,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秦川便是公子的家。”福伯开口道。 秦无忧摇了摇头,指着天空道:“不,那里才是我的家,有人还在等我,而我却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去承袭军候爵位。” “公子又说疯话了。您的家在秦川,在启城军帅府才对。想是公子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床已经铺好了,公子早些休息吧。” 知道再多感慨也是无用后,秦无忧不再多言,只是习惯性的叹了口气,便跳下车顶,钻进福伯整理好的马车里休息。 第二日。 穿戴整齐的秦无忧自马车中走出,礼部所派来的仪仗队伍早已列队等候多时。那身着宦官服饰,手拿谕旨的公公正不断清着嗓子,等候接下来的宣旨。 “出。。。发。” 秦无忧口中的“发”字还未喊出,便被远处不断传来的轰鸣之音盖住。 声音很是整齐,有律可循。顺着那份规律,整个大地也不住跟着震颤,惊的队伍随行马匹开始不住嘶鸣。 迎着朝阳,一杆上书“秦”字的白色帅旗渐渐出现在秦无忧眼里。紧接着,一支支跨着骏马,身披孝服的军队在帅旗下缓步走来。 “逃了个顶流九品箭手,怎么?改派军队来杀我了吗?还打着我秦家的字号,这阵仗有点过分了吧?”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秦无忧带着微笑自语道。 “他们是秦家军十二字营和六先锋,都是跟着元帅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抱过您,只是公子自雪月之乱后,便记不清以前的事了。”福伯上前介绍道。 “秦家军十二字营,六先锋?父帅归天后,我秦家军不是被拆编了吗?我记得他们大半都在镇守宇国四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无忧满是不解道。 福伯眼神中生出别样情愫,回道:“因为元帅。” “父帅?” 福伯点点头:“元帅是我秦家军的魂。魂在这,秦家军被拆的再散,走的再远,终归还是要回来守护我秦家军魂的。” “那这宇国四边防务怎么办?若是他国趁机来犯,父帅的这些旧部不会被降罪吗?”秦无忧再度问道。 福伯摇了摇头:“元帅之名便足以守护空城,没人敢来侵犯边防,除非他想被灭国!至于降不降罪,对于秦家军来说,不重要。守护元帅亡魂,比任何事都重要!” 说话间,部队已然停住。十二营主将,六大先锋将军下马上前,单膝跪在秦无忧身前,齐声道:“罪将拜见少帅!” “拜见少帅!”三军也随之下跪,齐声喝道,声震宇内。 秦无忧一时愣在原地,这一刻他没有再想着回到三界九州,满脑子里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帅背影。 自己的这个父帅,到底是个何等传奇的人物? “公子?”见秦无忧愣住,福伯在后小声提醒着。 秦无忧闻声忙恢复过来,快步上前扶起众将军,并开口道:“众位将军挂念父帅之情,无忧感激不尽,又何来罪将之说?” “元帅惨死他人之手,就是我等之罪。未能报元帅之仇,更是罪加一等!” 秦无忧一一扶起众将后,那幽州营主将牛贺,看着秦无忧包扎的胳膊,上前问道:“少帅,您受伤了?是何人所为,幽州营愿往,为少帅报仇。” “罪将愿往!”又是一道齐声喊出。 秦无忧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被叮了一下而已,早就习惯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川去吧。” “罪将领命!” 看着秦无忧被一众将领围拢着走向秦川,晟风花撤去满是崇拜的表情,朝身旁的晟风枫问道:“风风,我宇国三十六州,我虽未尽数去过,但何时有了幽州这一地,我怎么不知道?” 被军魂感染的晟风枫,没有了纠结自己名字的心情,开口道:“幽州是前称,便是如今的燕州。秦帅统军时燕州还未整改过,所以燕州营那时被叫做幽州营,秦家军一向只用旧称。” “无调离防,擅用前称。大王若是知道,不降罪他们,褫夺他们军权吗?”晟风花再度问道。 晟风枫摇了摇头:“不会,大王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他们是秦家军。秦帅的‘秦’字。小花,关于秦家军,以后永远也不要去议论。” “哦,知道了。” 第七章领侯爵位 日头已然挂上三杆之数,秦川深处却依旧不见有人出迎。传书昨日便已送入秦川,如今也早已过了约定之吉时,主持仪典之人也唱了三遍名号,只是秦川依旧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动静传出。 宇王特使前来秦川祭奠秦帅亡魂,特赐解语花一千株! 萧国特使前来秦川祭奠秦帅亡魂,奉上解语花八百株! 梁国大将军前来秦川祭奠秦帅亡魂,奉上解语花九百株! 。。。。。。 接连不断有人马载着一车车解语花数出现在秦川面前,或是帝国王侯,或是商贾富豪,还有那那些文人墨客,百家之长,纷纷高唱名号,传入秦川。所送之礼,别无他物,唯解语花树而。 随着解语花不住出现,整个秦川满是花香。如此景象,持续了半日时间,秦川深处才有动静传了出来。三道解语白衣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人抬着供桌,一人掌着香案,飘身落到秦无忧身前后。 三人躬身施礼道:“解语军随夫人与二公子祭奠元帅亡魂刚刚结束,故而来晚了,望公子莫怪。” “祭奠结束了?这。。。” 闻言,身后依仗队伍不断有窃窃私语之音传出,秦无忧本人倒是没有过多吃惊,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后,看着出现的香案,开口道:“这是何意?” 那最初开口的解语白衣回道:“夫人传话,只叫公子与众位将军在川外祭拜既可,无需入内。” “这。。。” 身后闲碎之音再度传出,越发开始控制不住后,秦无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去管其他,同福伯一起跪在香案前,接过解语白衣递过的香火,拜了三拜后,插在了香案之上,身后秦家军众将士纷纷随同。 “祭奠已经结束了。公公,宣旨封爵吧?我们也好快些回启城去。”秦无忧看不出一点不爽,依旧如往日一般朝身后迟迟不肯宣旨的公公开口道。 倒是轮到公公不知所措,犹豫着上前施了一礼道:“回世子,大王交代要在秦帅墓前受封。如今这还未入川,您看。。。?” 那公公不再说下去,秦无忧也丝毫不在意,耸耸肩道:“不是我不让公公进去,您也看见了,连我都进不去。您要是非要进去封爵,那您还是亲自跟身后的三位说吧?我受不受这个爵位,都无所谓的。” 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宇国边防大将的面容,公公满脸无奈,只得打开圣旨,依礼仪程序开始赐下护国军候爵位。 仪典持续了近大半个时辰,直到那公公改口称秦无忧为侯爷后,方才彻底结束。 车队开始整理回程,秦无忧朝一直旁观,还未离开的三位解语白衣走近,主动开口问道:“母亲可是有话要留给无忧?” 开口那人点点头:“夫人交代,公子一人在外,要万事小心。启城不比秦川,处处杀机,不可大意。” “还有吗?”秦无忧再问。 那解语白衣依旧是点点头:“夫人交代,公子若想入这秦川,需将杀害元帅的真凶找出方可。不然,还是不要再来这秦川了,路上不安全。” 秦无忧点头应下后,开口道:“我有话要问母亲。” “公子请讲,解语定然原话带到。” “我今继父帅侯爵之位,解语军何时归我调配?”秦无忧问道。 “夫人来时已经交代了,解语军不归公子调配。夫人说,公子承袭爵位,二公子领解语军,很公平。公子若有疑问,那便等您有了入川的资格后,亲自向夫人讨教便是。” “不,我没有疑问,这样很公平。”秦无忧依旧微笑回道。 “若无他事,解语便回川去了。”解语军开口问道。 “慢走,不送。” 看着三位解语白衣离开后,秦无忧叹了口气,朝身旁的福伯开口道:“唉,本以为回城的路上能有解语军做护卫,如今看来,又要自己想办法躲避追杀了。” “老夫在,便不会叫公子有事。公子只要记住,若遇意外,跑了便是。剩下的,交给老夫解决。”福伯用着往日的语气,开口道。 “福伯,您可看出这三个解语军的境界达到何种高度了?”秦无忧满是好奇的问道。 福伯摇了摇头:“老夫看不出。公子想问什么,可以直接一点,您不是关心这些琐事的性格。” 秦无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言道:“福伯,您的境界我也看不出,他们的境界我一样看不出。所以我想问,您是解语白衣吗?或者说您以前是秦家解语军的人吗?” 福伯望着解语白衣离开的方向许久,摇了摇头道:“老夫没有资格入解语,‘解语’二字是我秦家军永远的荣誉。” 。。。。。。 一月后,启城,王宫。 乾明殿,本是朝臣议事之处。而此刻,乾明殿内除了高坐王位之上,满脸阴沉之色的宇王外,殿上就只剩下一位宦官服饰,透着三分邪意的老者。 “典月,四边守卫可都回军了?”宇**音带着怒意,问道。 被唤作典月的宦官点点头:“尽数回军了,并无异动。” “边关可有战报传来?”宇王又问。 典月笑的更浓,躬身回道:“并无战事,一切正常。王上英明神武,您吩咐老奴送出去的那些解语花枝,足够震慑其他三国,让他们不敢有半点动作。” “是嘛?我还真是好手段啊!靠着我那故去王弟的余威,便退了三军。”宇**音变的越发冰冷。 感受到王上的变化,典月匆忙跪地,不住颤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看着典月如此模样,宇王摆了摆手:“起来吧,此次你去秦川,还有什么是需要本王知道的?” 典月缓缓起身,依旧供着身子道:“回王上,小侯爷他在途中遭遇了一次暗杀,莫问九箭出手,却只伤了小侯爷胳膊。” “哦?看来我那世侄依旧还是个天纵奇才啊?”宇王自语道。 典月跟着附和道:“关于小侯爷,老奴一直在调查。小侯爷自雪月之夜那晚后,武道确实一直未曾入流。至于小侯爷的身法,老奴看不出。” “其他的呢,还有别的吗?”宇王再问道。 典月明显露出犹豫不觉的表情,最后在宇王的目光注视下才开口道:“刺杀时,夜幽骑出手了。” “夜幽骑?晟风家有人跟着去秦川了?”宇王来了兴趣,再度问道。 典月公公点点头:“去了两个小辈,风和花。那晟风花好像对小侯爷还别有一番情愫。” “风?孤记得,晟风家的三公子已经成年了吧?”宇王别有深意的问道。 典月点点头:“回王上,二十有一了。” “是嘛,都这么大了?也该懂得为君上分忧了。典月,拟旨。” “喏。” 。。。。。。。 启城,晟风家。 大宇帝国,五姓贵族之一,家族势力遍布宇国各个角落。此刻的晟风府深处一间很是普通的书房内,一位年迈的管家模样的老者伺候在一旁,坐在书桌上的老者正捧着一本古书,可眼神却并不在书里。 “老爷,三公子已经跪在外面一个时辰了,您就真不见见?”一旁的老管家开口道。 老者摇了摇头:“不见。叫他回去吧?” “口是心非,都多半个时辰了,您连书都没翻过一页。” 老管家笑语着,打开了书房门,朝跪在外面的晟风枫开口道:“三公子,外面冷,进屋里跪着吧。” “祖父他老人家肯见我了?”晟风枫急问道。 见老管家点头后,晟风枫才在其搀扶下起身,走进屋里,重新跪在老者面前,行了一礼后,开口道:“孙儿前来请罪。” “咳咳。” 老者咳了咳,用眼神瞪了眼“自作主张”的管家后,放下手里的古书,喝了口茶后,开口道:“既是请罪,那你便说说,罪在何处?” “枫儿违背了祖父的嘱托,擅自插手秦家的事,更不该调动夜幽骑。”晟风枫再行一礼,开口道。 还有呢?”老者问道。 “枫儿不该任小妹胡闹,不经您允许,便带她出城,去秦川那种险地?” “还有呢?”老者再度开口道。 晟风枫满是不解,回忆了自己的所有行为后,依旧没有答案,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祖父面前的管家。 “老三,咱家的‘雪月风花’四个孩子,你可知祖父为何只把你留在身边?”老者开口打断了晟风枫的求助目光。 晟风枫急忙回道:“因为祖父您老人家疼爱枫儿。” 老者摇了摇头:“都是我晟风家的孩子,老夫的疼爱可曾偏袒过谁?” “您对小花就特别娇惯。”一旁的管家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你!” 老人瞪了管家一眼后,接着朝晟风枫说道:“老三,咱们家的四个孩子,老大雪儿常年替家族领军在外。老二月儿又太重杀伐,脾气不好。老四花儿太小,又是个女娃,无法为我家族做事。只有你性情温和,又知道审时度势,适合生活在朝堂之上,所以老夫才把你带在身边有意**。” “孙儿谢过祖父教诲。” 对于晟风枫的回答,老者全不在意,接着开口道:“你平时虽然有个性了些,也难免有时候会做错事,但祖父都只当看不见。 就算你把‘风’字改成了‘枫’字,祖父也只做不理。可是这次,你确实做错了,错的很严重!” 感受到老者生气,晟风枫忙行礼赔罪道:“孙儿知错,请祖父惩罚。” “不,你不知!” 老者厉声教训过,手里拿着藤条走进了晟风枫,狠狠抽了三下后,才开口道:“军报我看过了,那种情形,出手并没错,就算是我亲自去,也会出手帮忙的。我虽叫你不要插手,但随机应变也是应该的。 小花顽劣,你俩平时又最是要好,偷偷带她出去,祖父也不在意。给你夜幽骑便是要护住小花周全。你用他救人虽然有失妥当,但也无关大局祖父不怪你。 但你不该让小花和那秦家人走太近,你知道那对小花多危险吗?秦家人身边可能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 晟风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祖父的怒气,忙开口认错,再度请祖父责罚。 老者却是没有再打,只是用教育的语气,开口道:“枫儿,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记住,自家人永远也不能有危险,就算置于险地也不可! 事情做错了,可以改。王上的偏信没了,可以重新建立。但家人若是有意外,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枫儿记下了,请祖父息怒,切莫伤了身子。”晟风枫开口道。 老者重新坐回原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知错,日后注意就好了。祖父要教你的,今日都已经尽数告诉你了,以后不会再罚你了。 这个,你看看吧?” 老者再度开口,并朝晟风枫扔了个纸条过去。 晟风枫接过,看了一眼后,有些诧异的问道:“王上要我入朝?” 老者点点头:“还不是你这次干的好事?随行的队伍有典月公公的人在,就等于王上的眼睛也一路跟着去了那秦川。 消息刚刚从宫里传来,明天早朝,王上就会下旨,你有个准备就好。” “祖父,这官职孙儿做是不做?”晟风枫请示道。 老者重重哼了一声:“当然要做!你想公然抗旨吗?更何况就算没有王上钦点,祖父也准备保举你进朝堂的,如今不过是顺势而已。” “孙儿明白。” “下去歇着吧,你的自在日子没有几天了,好好把握吧。”老者挥手,示意晟风枫可以离开。 晟风枫却依旧没有起身,看着老者,有些犹豫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话便说,自家之人,有何犹豫?”老者训斥道。 晟风枫施了一礼后,才开口道:“祖父,我们和秦家那个小侯爷,日后该如何相处?小花对他可是有点不一样。” “既然提到这个小侯爷,那你便同祖父说说这位小侯爷。”老者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这位小军候,看起来无所事事,一副懒散模样,对什么事也不上心,还不按套路出牌,但孙儿总感觉他很特别。” 晟风枫说完,老者别有深意的看着晟风枫,问道:“听你的语气,你很欣赏他?” “孙儿只是。。。” 老者打断晟风枫的话:“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吧。我们暂时持观望态度,看看那三家,如何反应?” 晟风枫听话的离开,书房里再度剩下两个老人后,老者才开口道:“祥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管家微笑着回道:“依老奴看,小辈们的事情就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就好,您老了,得学会放权了。” “这话,整个晟风家也就你敢跟我这么说了。是啊,不服老不行啊,是时候该放权了。” 。。。。。。 第八章我的态度 启城,秦帅府。 偌大的府衙里,没有半点动静,火光也只有那嘤嘤两束随意攒动着。昔日的秦帅府辉煌早在雪月之夜的那一晚,消失不见了。 距离秦无忧自秦川受爵已经一月有余了,如今秦无忧盘坐于自家帅府的床上,正五心朝天,闭目冥修。 星河渐渐淡去,初晓依稀可辨,秦无忧方才自入定中转醒,单手拄膝托腮,望着初晓习惯性的叹气。 这十二年里,在外人看来秦无忧的武道永远停留在不入流的修为当中。可秦无忧暗地里却没有一刻停止过修习过,只是所修习之术不在玄界大陆的武道四门功法中,而是三界九州内的天道规则与父亲所授的惊鸿雷法。 秦无忧感觉的到,体内依旧有着昔日自己强留下来的天道规则存在,虽然这规则也毁了自己全部修为。但有这份规则在,加上这玄界大陆浓郁的天地之精气,想重回圣尊修为,理应并非难事才对。 然而这十二年间,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除了身法长进了许多外,修为却依旧不得存进,就连九州内寻常修士都能凝聚出的圣胎,自己也做不到。想要回到三界九州,如今除了叹气以外,别无他法。 “侯爷,该准备上朝了.”福伯的声音和他人一起,自门外走了进来,将沉浸在无奈中的秦无忧唤醒。 “唉,麻烦。” 秦无忧抱怨着起身后,接过福伯准备的朝服,开口道:“福伯,您还是接着叫我公子吧。这军候是父帅拼出来的,我无功受封,听着不自在。” “好的,公子。您收拾一下,我们该上朝去了。”福伯点头道。 秦无忧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不去行不行?我不是军候吗?按礼法,军中无要事,我可以免朝的。” 福伯点点头:“确是如此。只是今天是您受爵回京后的第一次早朝,理应该去向王上回旨的。” “就是说我必须得去喽?” 见福伯点头,秦无忧再度叹了口气后,便开始起身洗漱,收拾行头。 半个时辰后,离王城一里外的早点铺子里,一身穿戴赤冠蟒袍的翩翩少年和同样极尽奢华装束的老者正坐在铺子里,不顾众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吃着店主端来的早点。 秦府没有家仆,两人又都不会做饭,在试了几次尽数失败后,平常两人便开始各自解决各自的琐事,然后统一外出吃饭。如今要去早朝,便也就近在王城前,边吃着早点,喝着豆乳,边看着一个个达官显贵的轿子被抬进王城。 “少爷,刚才先后进去的是礼部尚书和户部侍郎的轿子,这两位您倒无需太过在意,与帅府并无往来,官场上的事也有老夫接触,替您往来。但后面来的那三辆马车,您以后要多多注意。”福伯停下吃食,朝还在大吃大喝的秦无忧介绍道。 秦无忧将口中韭菜鸟蛋馅的包子咽下后,看着走到自己近前的三辆轿子,问道:“他们谁啊?” “四大贵姓氏族中的闻人,百里还有褚师三家。”福伯开口道。 闻言,秦无忧多留意了一眼,自语道:“四大贵姓氏族吗?这整个北洲比任何一朝王室都要长久的存在,确实需要多注意一点。说不定,这十二年里他们也对我下手过。” “是五姓氏族,还有侯爷的秦姓才对。”不等福伯开口,不知何时出现的晟风枫很是不认生的插嘴道。 “呦,风三少?吃了没,下来吃一口?”秦无忧也跟着不客气的打招呼道。 晟风枫示意停车,并和身旁的老者耳语了两句后,便走下车来,坐在福伯为他准备的椅子上,看着盘子里还剩下的包子,笑道:“秦侯爷果真是大雅之人,这韭菜雕蛋馅的包子也是在下的最爱。只是被那些庸俗之辈说教这韭菜口气过重,朝前不宜食之。” “那又何妨,不说话便是了。枫三少若是喜欢,这最后一个送你便是。”秦无忧很是大方的将包子递给了晟风枫。 “侯爷此话有理,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晟风枫说完,不客气的吃下,并代替福伯为秦无忧介绍着接下来走过的马车。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每一辆马车路过,都会向晟风枫施一礼,问声好。 秦无忧看在眼里,笑语道:“风三少原来如此盛名?这文武百官无一不给我们风三少面子,无忧以后可要靠三少帮忙了?” “侯爷谬赞了,都是我们家老爷子抬举,时常跟在老爷子身边,见的人多了些,算不得盛名。不过侯爷若是开口,枫绝不推辞。”晟风枫用着往日的语气回道。 “此话当真?”秦无忧回问道。 如此拿场面话当做一回事,晟风枫一时有些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许久,方才干笑着点了点头。 秦无忧露出微笑,用力拍了下桌子:“好!风三少果然是慷慨之人,既然如此,就请风三少把这顿早饭帮无忧结了吧。” “额。。。这个。。?” “快些算账,朝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秦无忧说着,便带着福伯先一步朝王城内走去。 乾明殿上,孤独的站在人群前排的秦无忧,正满是无聊的打着哈欠,看着一个个朝臣都尽量远离自己间,便也朝掌心哈了一口气,闻了闻后,朝众朝臣鄙视了一眼,便继续独自无聊。 “王上驾到!” 随着侍从的吟唱,黄金龙袍着身的宇王走上王座后,扫视着群臣,用手微微扶了扶鼻子,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朝堂之上,何来的如此异味扰人?” “呃。” 秦无忧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饱嗝后,迈步上前道:“王上,无忧早来时一时贪嘴,多吃了两个包子,还请王上恕罪。” “哈哈哈!世侄不用太过在意,孤也很是喜爱那韭菜之味,你先退下。朝后别急着回府,同孤共进午膳,我叔侄二人好好畅谈一番。”宇王瞬时换上一脸慈眉善目,朝秦无忧开口道。 接下来的朝会对于秦无忧而言,枯燥乏味的厉害,独自一人打着瞌睡。 半睡半醒间,听见有人唤自己时,秦无忧方才精神过来,迈步上前。 对于秦无忧的无礼,宇王如对当年的秦穆元帅时一般,全不在意,依旧微笑的问道:“世侄,今以成年,领了军候位,可愿再领一朝职,为孤分忧?也好日后继承你父亲的三军之帅位,为孤开疆拓土。” 秦无忧回了一礼后,也很有礼貌的回道:“无忧才疏学浅,武道不济,不堪大用,更不及父帅十之一二。还请王上给无忧一个自在。” “世侄当真不想为孤分忧?”宇王依旧露出一副慈爱笑意,关切道。 秦无忧很是痛快的点点头后,宇王才不再多说,只是示意身旁的典月公公宣旨。 典月躬身上前,展开圣旨,朗声道:“晟风枫,上前听宣!奉天承运,宇帝诏曰。。。。。。特赐封晟风枫为——龙图阁学士。钦此!” 一长串的圣旨后,晟风枫跪地不起,心中正不住暗骂秦无忧千百万遍。也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封官一事?如今满口韭菜重味,如何开口?太过有失自己的风度了。 久不见晟风枫起身后,典月公公轻咳了咳,再度开口道:“枫学士,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秦无忧笑了笑,插嘴道:“公公,领旨没问题,谢恩就有点难了,他也吃了我的包子。” 。。。。。。 朝会结束后,秦无忧硬是辞了宇王的邀请,同对自己满脸恶心之意的晟风枫一同走出王城。 “风三少受了学士之职,怎么还如此不开心?”秦无忧打趣之语刚说完,不等晟风枫开口回话,面上的笑意便随之消失,转而冷眼盯着前方。 早上吃包子的摊铺,此刻有近百位羽林亲卫在抓人砸店。谁人指示,自不言而喻。 自己轻漫,给他人带来无妄之灾,这让秦无忧无法原谅。自也不管其他,便欲朝羽林军冲上去,却是被身旁的晟风枫拦住。 “不可冲动!羽林乃是圣上亲卫,你若如此动手,有失妥当。更何况王上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选在此时,就是特意做给你看的,看你对王室的态度。”晟风枫提醒道。 “妥当?呵呵!父亲说过,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便是我的态度。” 说话间,秦无忧已然消失,再出现时,一位砸店的羽林军已经倒飞开去,跌落在街上。 军候出手,羽林军自是不敢还手。一个个急退出店铺,不知如何是好,纷纷将目光看向带头的百夫长。 秦无忧看了一眼已然重伤的包子店老板后,借着众人的目光,走到那百夫长面前,微笑道:“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好吗?” “末,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侯爷莫怪。”百夫长立时跪地开口道。 秦无忧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个解释不合理。” 说完,不等百夫长开口,秦无忧便转向旁观的晟风枫,用宫城内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高喊道:“枫龙图,我无故杀一个百夫长,是什么后果?” 晟风枫满脸无奈,强回道:“我大宇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无重罪,军候凭白杀人,剥夺其候位,流配三千里!” 闻言,那百夫长心下终是松了一口气。心下庆幸着,自己只要忍过今天,便也就无事了。 百夫长正高兴间,秦无忧再度开口道:“欺压百姓,若按军法又是何罪?本候爷可不可杀百夫长?” 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晟风枫便也不顾其他,只顺本心道:“若论军法,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算是千夫长,先锋将,侯爷也杀得。” “好!” 秦无忧“好”字出口,百夫长彻底摊了,再无半点骨气,不住的磕头请罪,身后的羽林军亦是随同。 对于众人的求饶,秦无忧全然不顾,上前扶起包子铺老板,主动道歉后,转朝身旁的福伯冷声道:“杀!” 不过是一瞬之间,羽林亲卫还没反应过来,喉间便已经开始喷血,紧跟着,其整个人便倒在地上。 这般场景,站在宫城墙上的典月看在眼里,满脸笑意的与扶着店铺老板的秦无忧对视了许久,方才挥动手中拂尘,消失在皇宫深处。 直到徐公公离开后,晟风枫才走上前来,叹了口气道:“侯爷是在玩火,这么做,值得吗?” 秦无忧摇了摇头:“亏大了。不过我从不计较盈亏利害,向来只看心情好坏。” “枫三少,借点钱。” “不借。你不会还我的。” “风度,风度,注意你的风度。快借我点。” “谈钱不论风度,不借!” “别闹,包子你都吃了,快给我。” “吃包子的钱我已经付过了,现在没钱!” 。。。。。。 第九章前朝遗老 “啪!” 清脆的碎裂之音传来,世间绝品的白玉樽在盛怒的宇王手中葬送后,宇王冷声道:“好!好一个不看盈亏,只看心情。还真是有王弟当年的风骨!” 典月没有开口,只是躬身站在一旁,等待宇王平息怒气后的指示。 “典月,替孤把剩下的五个白玉樽送往秦帅府。好好赞赏一下这个为民除害的军候!另着刑部追查军候遇刺一案,务必把幕后主使给孤翻出来。告诉严尚书,是所有的幕后主使都给孤翻出来!”宇王开口道。 “老奴遵旨。” “等等,百里家的那个小子回都城了没有?”宇王朝欲退下的典月再问道。 “按日程估算,三日后方归。” 典月说完,不见宇王再开口,便躬身推出殿外。 帅府内。 秦无忧把玩着刚刚送来的白玉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送走宫中太监重新走回到客厅的福伯,开口道:“看来我们的宇王气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嘛?才刚杀了他一个百夫长,他就气的摔杯子了。” “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挑衅王室权威,王上自然盛怒难消,若是没有点表示,他怕您多想。”福伯回道。 秦无忧全不在意道:“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做下了。更何况这件事又不怪我?而且就算我顺着他,他也没想过要我活。这十二年里对我动手的,也有他宇王一份。” “公子以后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再上朝的好。秦家不参朝政,势力又多在边关,元帅在时,在这都城便多处掣肘。如今只有公子一人,还是少惹事的好。”福伯开口道。 秦无忧点点头:“我也不想的,奈何身不由己啊。这朝堂风云,可是一直刮的我秦府动荡不安啊。 十二年不管我的死活,今朝这么好心的替我追查刺杀我的幕后主使?他只查不抓,以帮我树敌,我又能怎么办?” “公子准备如何避这风云?”福伯问道。 秦无忧摇了摇头:“谁说我要避了?既然他要刮风,那我便给他再加场雨。来场暴风雨,岂不快哉?” “公子想怎么做?”福伯再问。 秦无忧微微一笑:“反正暂时回不去家了,那便尽一下为人子的孝道,按母亲大人的意思,追查害我父帅的幕后黑手。他查他的,咱们查咱们的,两不耽误。” “前半句虽没听懂,但公子后半句的意思老夫倒是可以帮忙。公子打算如何查?”福伯说道。 “暗杀三军之帅,一品军候,不管成败,付出的代价都不会太小。到底是谁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要灭杀我满门?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杀了我父帅又能得到什么?” 福伯听罢,点了点头:“这才是公子今日当众杀羽林亲卫的真正原因吗,公子是怀疑王上?” “在我原来那个时代,我读过很多书。书上讲了许多因为功高震主,开国元勋枉死的故事。有的被杯酒释了兵权,但更多的都是用血。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写的那些故事是编的,还是它真的会发生?” 秦无忧说完,不管福伯满脸的不解之色,直接问道:“福伯,父帅死前的记忆,我都消失了。您知道多少,最好是从父帅和宇王相识开始讲起,越详细越好。” “老夫不知。”福伯很是干脆的答道。 “额。。。” 刚刚被激起的斗志,被福伯如此随意的按住。秦无忧满脸黑线的看着福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福伯主动解释道:“老夫跟随元帅是十八年前,那时宇国已经建国。而且老夫只是个军中再普通不过的百夫长而已,一直在军中,知道的并不多。 老夫唯一知道的,就是公子被解语军救下后,寻遍良医,依旧是昏迷不醒。后来被一位云游的卜算方士救醒。只是您虽然醒了,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怎么从未听您提起过这件事?”秦无忧不解道。 “夫人交代,您若是不追查元帅之死,便永远不得同您说起这件事。”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的如此安排,秦无忧满是不解,不由脱口问道:“母亲可说为何如此安排?” 福伯摇了摇头:“夫人只交代,若是您问起,便同您说那个云游方士的名字叫玲珑道长。” “玲珑?”秦无忧惊呼道。 “公子莫不是认识此人?”被秦无忧惊到的福伯,开口反问道。 秦无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有个倒霉师父,也叫玲珑这个名字。我的那些身法,就是他无聊时教给我的。” 先不去管他了,福伯您可知道这都城中还有谁知道这些往事?”恢复了惊讶之色的秦无忧,再度开口问道。 福伯想了许久,方才开口道:“这都城中知道此事的有很多,但可能会告诉我们真相的,怕是只有一人了。” “谁?” “前朝遗老——厉千城。” “厉千城?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个高人的样子。”秦无忧半自语半同福伯说道。 福伯很是配合的点点头:“地玄境的高手,整个大宇帝国的武道修为,他足可排进前十之列。” 看着秦无忧满是疑问的目光,福伯再度开口道:“元帅以半壁江山换前朝遗老余生无恙的事,您可听过?” 秦无忧摇了摇头后,福伯便接着开口道:“公子不长在都城走动,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关于这件事,民间早已编成了书,讲的很是传奇。” “父帅他本来就是传奇。”秦无忧接话道。 福伯点点头,步入正题道:“昔日的北洲归于大厉王朝一国,公子应该知晓吧?” 秦无忧点点头:“大厉王朝一统北洲九百载,只因那末代厉王昏庸,致使五大宦官惑乱天下,才激起了现在的乱世,百年难得一统。” 福伯点点头:“宇王当时本是众诸侯中最弱小的一支,遭诸多强国攻伐,离灭国已是不远。 宇王为重整军队,再度起兵谋国,曾立下誓言,若有人能助其夺得江山,甘愿半分国土,与其共治天下。 元帅临危受命,领惨败之军与厉国大军决战金沙滩。背水一战,以五万秦家军大败八十万敌军。后又立时三年推翻厉国暴政,再征伐五年收疆拓土,才有了今日大宇帝国之国土和他国闻之胆寒的秦家军。 宇王临朝主政后,也并未毁约,执意要将半壁江山送与元帅,与其共治天下。只是元帅本就无心贪恋权位,自不会领受。便主动提出以半壁江山换法场之上的前朝遗老余生无恙,并自己出钱,将一众前朝遗老供养在城东五里处的小东山。年年礼敬,小心供奉。” 听完福伯所说,秦无忧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三军元帅供奉前朝遗老,我要是宇王,也不想留这样的元帅在朝。就算他再忠心,我也不敢。” “福伯,您可知父帅为何要行如此忤逆之事?”秦无忧自语过后,再问道。 福伯摇了摇头:“元帅从未提及过此事,老夫也只是听说,元帅之所以不顾宇王之怒,夜要保前朝遗老,是因为夫人。至于当中原委,老夫便不得而知了。” “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刚才听您这么一说,我反倒是感觉父帅的死与宇王关系不大了?城府这般深如海,又如此有心计的一国之君,绝不会如此暗杀我父帅才对?” “公子此话何解?”福伯问道。 “因为父帅如此行事,早晚会有把柄落在宇王手上。只要等宇国安定,慢慢想办法削掉父帅军权便好。这样,更附和咱们这位宇王的行事作风。” 福伯不管秦无忧的猜想,直接开口道:“不确定的事情,老夫不敢妄言。公子只需告诉老夫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便好。” “当然去见见这位前朝遗老,还有,看看有没有可能把那个玲珑道长找出来? 不过他若真是我那倒霉师父,他不想出现,我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若只是巧合的话,我们找了也是白找。” 第二日,褪去蟒袍,重新换上往日奢华貂裘的秦无忧,蹬上了福伯已经备好的华车之上。 “公子,有人跟着,不止一拨人。”福伯看着府外被安插的尾巴,开口道。 “无所谓,本公子要的就是极尽奢华,万千瞩目。他们跟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马车出城的同一时间,王城内,还有四大氏族府邸,皆有探子汇报秦无忧踪迹。 等第二批消息再度传来时,秦无忧已然自马车中走了下来,叩响了东山半山腰上的一个寨门前写着“厉”字的寨子。 又等了小半炷香时间,就在秦无忧以为不会有人开门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打开了寨门,朝秦无忧说道:“来人可是姓秦?” 秦无忧点点头,正欲开口,那小姑娘便先一步让开道路并说道:“七叔祖请二位进去。” 秦无忧笑了笑,便跟着小姑娘的引领,绕了小半个圈子,出现在一片豆苗稀疏,杂草茂盛的田园前。 看着端坐田园屋舍下饮茶的中年男人,秦无忧转向身旁的福伯确认道:“地玄境的强者,就这么随便吗?连豆子都种不好?” “随便?老夫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听人这般评价我?江山换了姓氏,小辈开口也这般随便了吗?”中年男子放下手中茶杯,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厉老您隐士而居,种豆东山,可是为了提升自身武道境界?若真如此,怕难以寸进。 道家有云,大隐隐于市,小隐方隐于野。前辈怪晚辈出言不逊,岂不知自己也是孤陋寡闻?” 秦无忧说完,中年男子方才转身看向秦无忧,开口道:“好一个大隐隐于市,小隐方隐于野。小辈,你说的道,为何法?” 第十章百里英雄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此法方为道。道本自然,自然而然。道之演化可为万物,万物亦皆可为道。”秦无忧将自己前世在九州先生所授之道,只字不漏的讲了出来,虽然自己全然不懂当中之意。 厉千城听罢,眼神中满是意外之色打量着秦无忧,开口道:“好一个通晓天地的玄理,比你那已故的父亲要上道的许多。” “小辈此来便是因为父帅之事,厉老能告诉我什么?”秦无忧直入主题道。 “关于你父帅,你想知道什么?”厉千城反问。 “我想知道是谁灭了我秦家的门?不过关于这个答案,我想您也给不了我。所以告诉我您知道的,关于那场雪月之迷。”秦无忧变的认真道。 厉千城思虑少顷:“我有一个要求,你若答应,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秦无忧点头应下后,厉千城才再度开口道:“你母亲临产前的一个月,你父亲便把解语军调回了帝都,就是为了守护秦家的安全。可是解语军进京不到三天,就又被无奈调走了。之后你母亲又意外早产,解语军也就没能按时回京。” “您是说父帅早就意识到了危险?只是他的计划被打乱了,慢了人一步。”秦无忧问道。 厉千城点点头:“解语军再度离京时,你父帅便找过我,要我出手守护秦家。但是那天晚上我被一道迷幻星术困住了,等我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你父帅当日请了很多旧识相助,修为高过我的,也大有人在,当中地玄境的,不再少数。不过他们都如我这般,要么被耽搁了,要么死在了去帅府的路上。 你父帅虽然武道不过是顶流九品之境,但兵道却是顶尖之流。他预料到了一切,也筹谋好了一切,可还是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要查下去吗?” “查!我不光要查,我还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送去父帅那里赔罪。” 厉千城目光中很是欣赏的点点头:“和你那父帅一个狗脾气,你们秦家人,没有一个省心的主。” “我只当厉老是在夸我了。厉老想要无忧做的事是什么,您尽管吩咐。”秦无忧微笑着问道。 厉千城转向将秦无忧与福伯带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开口道:“她叫芊芊,我希望你以后照顾好她。” “前辈是要离开了?”秦无忧试着问道。 厉千城望着这片寨子,微微叹了口气:“你父帅不在了,没了护国军候的庇护,我们这些前朝遗老想要生存下来,纵使我这地玄境的修为,也再难以维系下去了。” 秦无忧很是干脆的点点头:“如果芊芊没意见的话,我便可以如父帅庇护这东山一般,庇护芊芊。” “七叔祖是不要芊芊了吗?芊芊哪也不去,只想跟在七叔祖身边。”芊芊眼角带着泪痕,朝厉千城央求道。 “傻孩子,七叔祖怎么会不要你?只是七叔祖要去很危险的地方,芊芊要是跟着会没命的。七叔祖只是让芊芊暂时和哥哥住在一起,等叔祖回来,就把你接回东山。” “芊芊哪也不去,芊芊就在东山等叔祖回来。”芊芊依旧哭啼着说道。 苦口婆心的劝导加上引诱,厉千城用满是慈爱的目光,用尽他那地玄境的所有修为,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让芊芊停止了哭泣,同意跟秦无忧回去。 “那无忧就此告别了,无忧预祝前辈早日登上武道巅峰。” 辞别之语道尽后,秦无忧三人正准备离开间,厉千城再度开口道:“等等。你父亲善谋善断,可谓兵道之圣。既然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就应该也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您是说,父帅留了后手?”秦无忧狐疑道。 厉千城摇了摇头:“不知道,也可能是线索也说不定。不过这些都是老夫的猜测,或许有,或许没有。还要靠你自己去把它找出来。” 王城,乾明殿外。 接过宫外传来的消息的典月公公看了一眼后,便推门走进殿内,安静的恭候在一旁。 约过了盏茶时间,宇王方才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朝典月问道:“东山有消息传来了?” 典月微微点头:“东山的那位离开了,去向不明。小侯爷带出来一位姑娘,名唤——芊芊。” “芊芊?那个一直跟在厉千城身边的小丫头吗?她可是姓厉?”宇王抬眼问道。 典月许久不敢抬头,只是支吾着,也不回答。如此结果,宇王不免有些恼怒,声音有些严厉道:“典月,这个芊芊出现在厉千城身边多久了?” “典月急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一毫,浑身颤抖的回道:“奴才万死,请王上降罪。” “回答孤的问题!” “十,十二年了。” “孤的夜雨查了十二年,却连一个丫头姓什么都查不出来,你叫孤如何放心的将夜雨交给你统领?”宇**音越发冰冷。 “奴才万死!”徐公公不住重复着。 许久,宇王方才轻叹了口气:“起来吧。你只有一条命,孤不要你万死。你是孤身边最信任的人,你若死了,谁来替孤分忧啊?” 典月再三谢恩后,才缓缓起身,恭候在一旁。宇王则是再度问道:“待了这么久,可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典月摇了摇头:“厉千城那厮五感太过敏锐,东山又布有星术,密雨无法渗透进去。故而,故而。。。” “如果没有让孤高兴的事,你便退下吧,孤还有朝事要处理。”宇王打断了典月的犹豫,直言道。 “回禀王上,百里家的小子在半个时辰前回府了,他押送来的那个东西已在城外三十里处。”徐公公开口道。 宇王面上露出思虑之态,眼神转了许久,才悠悠开口道:“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典月,接下来怎么做,就不需孤讲明了吧?”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差人去办。” 典月说着,便躬身推出殿外。却在最后一刻被宇王叫住,宇王脸上慢慢显出阴邪之态:“典月,上次送往四边的解语花,可还剩下?” 典月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意,躬身回道:“老奴明白了。” 夜雨——大宇帝国最透明的秘密之一。乃是宇王直属的秘密组织,不领朝职,没有品衔,却有着无边恐怖的权力。 夜雨共分两个组织,暗夜和细雨。暗夜负责暗杀以及处理王朝无法摆在明面之上的问题。细雨负责收集情报,做宇王监察整个大宇帝国的眼睛。 说他透明,是因为宇国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说它是秘密,是因为整个宇国只知道它的存在,而已! 夜雨乃是宇王临朝后,暗自培植的组织,他可以是你身边的任何人,只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是谁,在何处?可是当它盯上你的那一刻,你才知道夜雨无处不在。 而这个组织第二人,便是跟在宇王左右的典月。此刻,一道绑着解语花的密令自典月手上递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城,去到它该去的地方。 王城,百里府。 随着嘈杂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一个身高八尺,战甲披身,手持黑璎长枪的粗犷男儿自马上跳了下来,将手中长枪扔给随从后,便吵嚷着快步朝府内走去,丝毫不在意被自己那重枪压倒的随从。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声音洪亮,莫说是一个百里府衙,就算是大半个启城都能听见男子的嗓音。 待回声消失,一个在一众侍女陪同下,一身雍容富贵的妇女快步走了出来,并朝那粗狂男子关切道:“英雄回来了,可想死为娘了,快让为娘看看。” 百里英雄,百里世家孙辈第五子,身高体大,为人粗犷豪迈,极为孝顺父母双亲。 两相见面后,百里英雄直接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个头后,开口道:“英雄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百里夫人很是溺爱的抚摸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却依旧与自己平齐的儿子,激动道:“我们家英雄在外受苦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都怪你那死鬼老爹,让谁去不好,偏要让我们家英雄去跑这趟苦差事。” “娘,孩儿不苦。这东西对我百里家极为重要,兹事体大,孩儿身为百里家男儿,自是要为百里家做事。” “好!不愧是我百里越的好儿子!没给为父丢人。”不等百里夫人开口,又是一道粗狂的声音传了出来。 见父亲走近,百里英雄同样转向父亲磕了个头后,开口道:“父亲,您交代孩儿的事,已经替您办好了。您答应孩儿的事,可莫要食言?” 提及此事,百里越满是犹豫的支吾道:“呃,这个。。。” “父亲是要反悔?”百里英雄急起身,低着头等父亲的回答。 百里越干笑了两声:“英雄啊,你对那晟风家的小花有意之事,为父心里清楚,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这两大贵姓通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过复杂。父亲需请示你祖父后,才能给你答案。你先下去休息,父亲这就去找你祖父商议你的婚事。” 百里夫人用嫉妒溺爱的语气,替百里英雄朝其父说道:“就是!赶紧去跟老爷子说这婚事,若是叫秦家那个小侯爷抢了先,我们家英雄。。。” “闭嘴!” “秦家小侯爷?母亲,这是怎么回事?”百里英雄朝被父亲喝止的母亲问道。 第十一章气运 “福伯,你说父帅真的会留有后手或是线索给我们吗?”坐在玉秀坊代客区的秦无忧,朝身旁的福伯问道。 自东山回返都城,秦无忧并未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了这整个大宇帝国最具盛名,曾织出过无缝天衣的玉秀坊,为从东山带下来的芊芊置办些衣裳。 福伯接过玉秀坊侍女递上来的茶水,转递给秦无忧后,才开口道:“老夫未听元帅说起过,所以不知。不过以元帅的处事风格,厉千城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元帅预料到了危险,他绝不会只留解语军和旧识想帮这两条路。”福伯回道。 秦无忧接过福伯递过来的茶水,不管刚才的问题,开口道:“福伯,求了您好多次了。您的这手点指识毒的本领,什么时候才能交给我啊?” “毒终究是毒,就算再小心也难免没有不被沾上的可能。不教公子,也是为了公子好。更何况有老夫在,公子不需要亲自验毒。”福伯自顾自的说着。 “可若是因为无忧,让您不小心沾上了,无忧心又何安?”秦无忧以满是打趣的语气,道出心中担心。 “秦侯爷喝着我玉秀坊的香茗,却谈毒?怎么,是对我玉秀坊不放心吗?”一道带着三分妖娆的声音,自楼上传了出来。 闻声,秦无忧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走到近前那一身红衣,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笑道:“秀姨说笑了,谁敢在您的玉秀坊下毒啊?只是平时在外吃饭,总能在饭菜茶酒里找到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福伯他老人家习惯了。” 秀姨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福伯,别有深意的开口道:“那些可以封喉化骨的剧毒,对小侯爷来说,只是不干净的东西吗? 唉,要是没这个老东西在你身旁,恐怕小侯爷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秀姨还是继续叫我秦公子的好,听着顺耳。” “人家全听小侯爷的。小侯爷叫人家叫你什么,人家就叫你什么。”秀姨又多了几分妖娆,用满是调戏的语气,朝秦无忧开口道。 对于秀姨的手段,秦无忧早已习惯,但依旧是有些受不住的向后挪了挪,才开口道:“秀姨今天怎么有空下楼来了?今日怎么不见青衣姑娘来接我?” “秦小侯爷这是嫌弃人家了吗?还是厌烦了人家的人老珠黄,偏爱青衣那小嫩妮子了?”玉秀坊坊主——红苏秀,满是柔弱的出口道。 “秀姨我错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还是赶紧给我们家的小芊芊选几件得体的衣裳吧?”秦无忧终是受不住这份娇媚,直入主题道。 红苏秀的目光随着秦无忧的求饶之语转向了一旁的芊芊身上,凝视了许久,才开口道:“芊芊?从哪弄来这么有灵气的一个小姑娘,玉秀坊的衣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我从城外东山接下来的,以后她就是我秦无忧的妹妹了。也算半个秦家人。秀姨看在我父帅的面子上,劳烦为我们家芊芊置办一下。” 秦无忧说完,秀姨突然别有深意的问道:“厉千城决定下山了?” 秦无忧耸耸肩:“听秀姨的语气,您好像很关心厉老?还是,厉老一但下山,会发生些什么?” 秀姨不答反问:“你去东山,是打算要调查你父帅身死的真相了?” 秦无忧点头应下后,问道“关于父帅,秀姨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秀姨摇了摇头,语气露出几分不善:“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你父帅出事那晚,我被一道星术困住了,等我赶到时,一切都晚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厉千城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父帅当时也请了秀姨帮忙?” “也对,启城还对我好的长辈就您一个了。您和我父帅交情又这么好,父帅有事,您怎么会袖手旁观?”秦无忧自问自答道。 “长辈?”红苏秀突然语气冰冷的开口道。 意识到自己口误,秦无忧忙干笑着赔罪。红苏秀这才稍露出满意之色,接着开口道:“那晚我被一道三星杀术困住,当时我武道不济,脱困时已经身负重伤,等赶到帅府时,解语军已经开始出府复仇了。” 回想往事,秀姨语气也开始变的有些激动:“为期百日的雪月之乱,你可曾听闻过?” 秦无忧点点头:“当然,此事启城人尽皆知。母亲当时盛怒,令三军进城,启城封城百日,解语军造杀戮无数。就因此事,我秦家结下了不少仇怨。我被刺杀的这十二年里,当中有几次就是因为那场雪月之乱的因。” “那你可知,你父帅出事后,夫人要报复的名单里曾经出现过厉千城的名字?”秀姨语气变的阴沉了许多。 秦无忧满是疑问的目光转向福伯后,福伯点点头道:“厉千城确实出现在怀疑名单之上过,只是后来又被夫人划去了,解语并未真的动手。” “没错,确实划掉了。因为在解语动手之前,厉千城下了一次山。”秀姨主动解惑道。 “下山?” “对,下山。厉千城下山后带回来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所以夫人放弃了对厉千城动手。”红苏秀盯着朝这边看过来的芊芊,开口道。 “那些前朝遗老自上了东山后,厉千城一共下了三次山。第一次,秦帅身死。第二次,他挽救了前朝一族的安危。这第三次下山,怕是又会有风云变动了。” 秦无忧看着芊芊,好奇道:“秀姨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这些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一个厉千城下不下山,对这诡辩风云会有和影响?” 红苏秀依旧是一脸正色的开口道:“如果是别人,或许确实是我危言耸听了。但他厉千城不同。无忧,你相信气运之说吗?” 秦无忧点点头:“气运——命运,气数也。世间万物皆有灵,灵之所顺者,气也。大到一国之盛衰,小到一人之福祸,就连这节候流转变化,也都离不开这气运二字。” 红苏秀点点头,开口道:“有人说,前朝未尽之气运,如今尽在他厉千城一人身上。九百载的王朝孕养之气运,这随意一动,天下气运亦会随之絮乱,风云又岂会安稳?” 听罢,恢复了平日里懒散模样的秦无忧,眼珠转了转后,朝秀姨笑语道:“厉老下不下山与我无关,天下风云如何变幻也是他宇国之事。秀姨现在还是帮我们家芊芊选几件漂亮衣裳吧?” 知秦无忧心中已然有数,秀姨便也不再多语,朝随身侍女挥了挥手,待侍女下去准备衣裳后,红苏秀才朝秦无忧说道:“前几日手痒,刚好织了些云霓布料出来,看来这有缘人要落到芊芊姑娘身上了。” “无缝天衣——云霓!您亲自织的?” 秦无忧刚刚捧起的茶杯,水刚流入嘴里,便喷了出来。 看着秦无忧惊讶的样子,红苏秀面上很是得意了几分:“怎么?难道我的云霓还不入小侯爷的眼,配不上你这个芊芊妹妹吗?” 秦无忧摇了摇头:“这天衣云霓可是不世出的布料,您一共才织了两次。第一次是我父帅与母亲大婚的喜服,用过后被您烧了。第二件是我父帅的寿服,被落葬秦川了。就连宇王和那四大氏族都拿不到一件? 这云霓天衣每次出现都和我父帅有关,不过如今我父帅已。。。您近日怎么又织起天衣来了?难道又有人牵动了秀姨的芳心?” 秦无忧说完,又自话自说的摇头道:“不对,要是秀姨有了心上人,这云霓就不会落到我们芊芊身上了?那您又。。。” “去去去,哪那么多废话!你只需说要不要便好,什么时候喜欢打听上你秀姨的闲话了?”红苏秀一脸怒色的打断秦无忧之语,并开口训斥道。 “要,当然要!凭我们家芊芊的气质,非这天衣相配不可?只是。。。” “只是这玉秀坊楼主所织天衣——云霓,岂能这般随意叫一乡野丫头得去?这不世出的绝世宝衣,我闻人杰愿倾囊求购,恳请红楼主赏光!” 一道很是不和谐的声音再度打断了秦无忧之语,紧跟着一身与秦无忧丝毫不落下风,身着奢华服饰的男子带着两个仆从走了进来。 看着来人那一身与自己并无二致的装扮和其一脸自视甚高的表情,秦无忧心里莫名的生出一阵不爽,正欲朝身旁的福伯开口间,福伯先一步小声介绍道:“闻人家孙辈的独子——闻人杰,注定了的未来家主。” “怪不得这让人讨厌的气质有些像我,原来就是他们闻人家以后的我啊。”秦无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语着。 两人的闲谈之语声音虽然不大,但丝毫没有要避人耳目的意思,自然落入闻人杰耳内,让闻人杰面生不爽的看了秦无忧一眼。 两相鄙视后,闻人杰没有多言,转朝红苏秀看去,并换上满脸恭敬之色,极度谦卑道:“红楼主,天衣绝不可被暴殄!秦小侯爷如果想为他的家仆选件成衣的话,这红秀坊内所有衣裳随便挑选。不管多少,我闻人杰愿尽数报销,只求红楼主将天衣转卖给本公子。若得天衣,这份情,我代表闻人家欠下了。” “四大贵姓氏族之一的闻人家未来家主欠下的人情,我红秀坊还真是受宠若惊啊!”红苏秀一脸笑意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还请红楼主。。。” “既然如此,秀姨还是快些为芊芊制衣吧,无忧该回家吃饭了。”秦无忧一副慵懒随意之姿打断闻人杰之语,先一步朝红苏秀开口道。 闻人杰面上露出不悦,盯着秦无忧,用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这么说,小侯爷是不打算成人之美了?” “嗯哼,这是我们家芊芊的。朋友,你来晚了。”秦无忧耸耸肩,笑语道。 “公子,他后面那两位,我们打不过。”福伯上前,小声朝秦无忧开口道。 “哦,不早说。” 第十二章云霓 四道杀气先后生出,整个屋子莫名紧张起来,秦无忧面上却依旧是往日般懒散模样,全不在乎。 前两道杀意来自闻人杰身后跟着的那两位老人,死死锁定在秦无忧身上。而后两道杀意来自于福伯与原本打算立在一旁看好戏的红苏秀,以警告那两位老者他们的愚蠢。 “你好像想杀我?”秦无忧直言道。 对于秦无忧的如此直接,闻人杰明显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往日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走到秦无忧身前坐定:“想杀侯爷的又不止我一个,侯爷难道不知道吗?” 秦无忧别有深意的开口道:“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想杀我?” 闻人杰摇了摇头:“别人为何要杀侯爷,本公子不知。但我想杀侯爷,是因为侯爷抢了我的衣衫。” “所以你就要杀我?而且那天衣——云霓根本就不是你的,它是我们家芊芊的。”秦无忧很是讲道理的回道。 “本公子看上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别人若敢有觊觎之心,本公子就杀了他,包括侯爷在内。”闻人杰很是认真的开口道。 秦无忧摇头微笑道:“唉,真是让家里大人给惯坏了。”秦无忧说完,转向一直旁观不语的芊芊,开口道:“芊芊,同秀姨去试新衣,我在这等你。” “她若敢动一步,我便杀他!”闻人杰冷声道。 秦无忧重新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随意撇着飘浮的茶叶,丝毫不在意自闻人杰身后上前的那两位老者,淡淡的开口道:“相信我,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哈哈哈!” 闻人杰像是听见一道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狂笑过后,“杀我?你要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哗!” 猝不及防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滚烫的茶水在闻人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下,自秦无忧手中的茶杯里抛出,一滴不落的泼在闻人杰那不可一世的面孔上。 “你。。。!” 不等闻人杰开始叫骂,秦无忧已然出手将闻人杰的头按在面前茶案之上,并不顾被先一步出手的福伯牵制住的那两个老者,一边拍打着闻人杰已经紫红的面孔,一边开口道:“动辄便要杀人,把你给惯的!” “还敢瞪我?你再瞪我一个试试?把脸给我转过去!”看着不服气的闻人杰,秦无忧越发用力的抽打起来。 闻人杰几番用力挣脱束缚无果下,方才察觉到自己那顶流七品的武道修为竟如被废了一般,没有半点力气可用。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道,随即冷静下来,朝秦无忧狠声道:“刚才溅到的茶水里有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快放开我,不然我叫人杀了你!” “我擦,还嘴硬?你信不信本侯爷现在就杀了你!”被闻人杰逗笑的秦无忧,强忍着笑意狠声道。 “你敢!秦无忧,你今日这般欺辱与我,明日我必杀你报仇!” “是吗?这么聊天的话,那你可不会再有明天了。” 说话间,秦无忧没有半点犹豫,手中不知在何处抓出一柄极其精致的掌中剑,直朝闻人杰头颅落了下来。 那还不及中指长的剑身闪着寒光,射进闻人杰眼中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一刻闻人杰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小侯爷之语全无半点恐吓之意,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闻人杰怕了,真的怕了。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恐惧让他的泪水在眼窝里不住打转。 “不可!” 感受到秦无忧的杀意,那被福伯纠缠住的两位老者不敢再有半点耽搁,出声喝止的同时,不顾福伯的重创,飞身直取秦无忧性命。 “砰!砰!” 接连两道撞碎木门的声音响起,闻人杰的那两位仆从便被轰飞出红秀坊,摔在大街上倒地不起。而一道红色袖幔却在那两人被轰飞后,出现在秦无忧身前,并将闻人杰自秦无忧的掌中剑下抽飞。 秦无忧收起掌中剑,不顾倒地不起的闻人杰,转朝红色袖幔的主人看去。 “你刚才是真的想杀他,你太冲动了。”红色袖幔的主人,红苏秀开口道。 秦无忧点点头:“我不觉得我自己冲动,是他自己在找死。” “杀了他,你会很麻烦。闻人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秦无忧点点头:“我若不杀他,他一样不会放过我。等他成了家主后,那时候和我杀不杀他就没有区别了。” “你这歪理邪说倒是得了你那父帅真传。我不与你争论,但我同样也不准你在红秀坊杀人。同我上楼去为芊芊取衣裳吧。”红苏秀说完,便牵着一直被她护在身边的芊芊,朝楼上走去。 “好的,全听秀姨您的。”秦无忧说着,看也未看闻人杰一眼,便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秦无忧的身影消失在楼上,那两个被福伯轰飞的老者才满是慌乱的出现在守在楼梯处的福伯眼中,并在闻人杰的不住叫骂声中,抬着其匆匆逃离玉秀坊。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毒了?楼下那个老家伙教你的吗?” 上楼后的红苏秀边为芊芊制作成衣,边朝一旁旁观的秦无忧问着,话语中丝毫不掩饰那不满之意。 秦无忧摇了摇头后,回道:“福伯不肯教我,那毒是我五年前一次被刺杀时偷学的。当时那杀手便想用这招杀我。” “以后少用,最好不要用。你父帅若是知道你用毒,他绝不会高兴的。” 秦无忧很是听话的朝教训自己的红苏秀施了一礼:“无忧知错了,日后若非事关生死,无忧绝不再用毒。” “那掌中剑呢?又是哪弄的?”红苏秀忙着手里的活计,不忘朝秦无忧问道。 秦无忧陪笑道:“这也是要杀我的杀手送我的。记得好像是母亲去秦川后的第一个月夕节,福伯怕我思念母亲,就把那晚来杀我的那个杀手用的掌中剑送给我当玩具了。 秀姨,这个您不会也不让我用吧?” “你这小家伙,倒是命硬的很。没被杀死,反倒学了不少本事?留着用吧,多一件兵器防身,总归是好的。” 见秀姨松口,秦无忧才暗自松了口气,正欲随便找个话题引开秀姨对自己的审问间,一身让自己说不出所以然,却莫名感觉很舒服的云纹华服已经穿在了芊芊身上。 褪去朴素麻衣,换上天衣——云霓的芊芊,面上带着点小娇羞,站在秦无忧面前,小声道:“谢谢无忧哥哥。” 秦无忧看的出来,芊芊很喜欢这件天衣。因为这是芊芊自东山下来后第一次同自己开口说话,也是第一次叫自己哥哥,而不是只靠点头和摇头来同自己交流。 “无忧哥哥,好看吗?”芊芊再一次开口道。 意识到自己走神后,秦无忧忙点头答应,并微笑道:“很好看,芊芊现在就和那小仙女一样美。走,哥哥带你回家。” “站住!天衣的钱还没给,刚才又砸了我的红秀坊。我还没答应,小侯爷就想这般轻易的离开吗?”红苏秀朝准备带芊芊下楼的秦无忧开口道。 意识到蒙混不过去后,顿在原地的秦无忧,眼珠转动的同时,不等红秀坊众人反应过来间,便伸手抱起芊芊,跳窗而出。 躲开红色袖幔拦路的秦无忧,头也不回的朝红秀坊内喊道:“福伯,快跑!那个老女人开始要钱了,我们老地方见!” 站在窗前,看着不过三两个呼吸,便消失了的秦无忧,红苏秀笑语道:“哼!这个臭小子和年轻时候的秦帅越来越像了。希望你能早日查出杀害秦帅的真凶,为你父帅报仇雪恨。” “会的,他一定能找到杀害元帅的真凶的。”一道充满信心的声音传了出来,回答红苏秀的自话自说。 看着没有逃跑,反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福伯,红苏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理睬。 对于如此态度,福伯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丝毫不去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开口道:“你不该把厉千城的事告诉他,这对他没好处。” 红苏秀气道:“我说什么和不该说什么,你还没资格站在这说教我!夫人把他托付给你,你只需照顾好他的安全便好。其余的,与你无关!” “你还是认为那晚有叛徒吗?”福伯开口道。 “秦帅算尽天下,一生未有一败。既然他预料到了危险,就绝对不会那般惨死?当日我们分十八路赶往救援,却尽数被困在路上,还折损半数,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夫人当日之所以下令解语不抓厉千城,就是因为证实了你们当中没有叛徒,和那个孩子并没有关系。”福伯朝着依旧在盛怒状态的红苏秀开口道。 “是吗?既然夫人认为没有叛徒,为什么选了你这老家伙来看护他?而不是我们活下来的那九个人?这说明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夫人心里一直很清楚,叛徒其实就在我们九人之中。”红苏秀瞪着身后的福伯,开口道。 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把天衣给那孩子的真正原因吗?你想利用她追查厉千城?” “此事与你无关,你该去找他了!在这都城里,他自己一个人待的时间越久,越危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他若是有一点闪失,你也别想活着。我红秀坊决不放过你!”红苏秀下逐客令道。 离开之际,福伯微微叹了口气,再度开口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就算他厉千城真的有问题,但也和那孩子无关,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她。” “我是否迁怒与她,那得看她到底姓什么了?” “唉。” 本想再说些什么的福伯,看红苏秀已然带泪的眼神,便也只是叹了叹气后,消失在原地。 第十三章佛光? 一身如天外之云般的霓裳,在芳华出众的跳脱身影上随风舞动,出现在大街上的芊芊,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秦无忧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看着芊芊自顾自的把玩着街上的小饰物间,福伯的身影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秦无忧身侧。 “福伯,您比平日里晚了一刻钟。”秦无忧朝着姗姗来迟的福伯开口道。 福伯摇了摇头:“只是半刻钟而已,剩下的那半刻钟是公子变快了。” “名师出高徒嘛,还不是福伯您教的好?”秦无忧说完,接着开口道:“福伯,你说雪月之夜那晚厉老到底做了什么,秀姨好像很反感他。” “元帅未领军职前,曾一人一剑纵横天下。那时他结识了很多生死之交。红,厉二人便是其中之二,不过他们并不相熟。 雪月之夜那晚,元帅请了可以来京的十八路旧识以护卫秦家。但他们无一例外,尽数被早已布置好的星术拦在了路上,来不及赶到帅府,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过半数之人。红,厉两人便在这九个幸存者中。” “早已布置好的?您是说有人背叛了父帅,将这十八人的援救路线出卖了?而秀姨怀疑那个叛徒就是厉老?”秦无忧用自己的理解,回问道。 福伯点点头,接着开口道:“夫人事后调查过,还活下来的九人中,有可能知晓所有情报的只有两人。” “这两个人是秀姨和厉老,不过秀姨绝不会出卖父帅,所以我母亲把怀疑目标放在了厉老身上。”秦无忧试着替福伯说道。 福伯点点头:“红苏秀爱慕元帅,世人皆知。夫人心里清楚的很,就算叫红苏秀替元帅去死,她也会心甘情愿,绝不可能出卖元帅。” “不能相濡以沫,却也不肯相忘于江湖。秀姨痴情了前半生,还要苦守后半生,不知道父帅知不知道他这笔情债竟是蹉跎了一个美人的一生?” 秦无忧独自感叹过后,看着面前依旧蹦蹦跳跳的芊芊,道出心里一直藏着的疑问:“那母亲为什么又不对厉老动手了,真的是因为芊芊吗?芊芊她如果不姓厉的话,那她又姓什么?” “芊芊姓什么,老夫不知,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个迷。夫人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和这孩子有关,但并不全是。因为夫人知道厉千城没机会出卖元帅,他也做不到。这是夫人给解语军的解释。” 秦无忧习惯性的摇头叹气道:“母亲做事一直让无忧看不懂,不过既然母亲决定的事,无忧听着便是。” 秦无忧说完,接着问道:“福伯,剩下的那七人您可认识?他们现在在哪?我可不可以见一下这些长辈?” “元帅死后,他们自觉无颜见夫人,无颜见天下。在元帅百日之期,他们在秦川前守陵三日后,便消失于天下了,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随着福伯话音落下,三人已经走回帅府门口。秦无忧叫住还要往前走的芊芊,指着帅府,尽量温柔道:“芊芊,咱们到家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日后你在启城,这里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砰!” 秦无忧话音刚落,帅府大门也在这一刻被其身后飞来的一道巨力瞬时崩碎,扬起的漫天尘埃也将秦无忧三人包裹。 “咳咳。” 秦无忧边用手扇着恼人的烟尘,边朝被自己护在怀里的芊芊问道:“没伤到你吧?” 芊芊同样捂着鼻子,只是面上带笑,朝秦无忧开口道:“无忧哥哥,这就是你说的最安全的地方吗?嘿嘿。。。” 看着这份笑意,秦无忧也放下心来,将芊芊靠到自己身后,透过烟雾,看着刚刚掷出长枪,砸毁府门的那一路马队,笑语道:“哥哥说它安全,它就是安全。只是这些傻子敲门的方式用力了一点而已。” 烟尘已经散尽,当那人高马大的来人与秦无忧对视时,余光看见其身后带笑的芊芊,怒火不由燃的更胜。 来人抬手将自己的长枪唤回的同时,指着秦无忧怒骂道:“秦无忧,你这个无耻之徒,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有病!” 对于来人的莫名,秦无忧全无心思搭理,转朝身旁的福伯开口道:“福伯麻烦您了,劝他赔咱们家大门。” 秦无忧说完,福伯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如往日般出手。见福伯如此,秦无忧好奇道:“这二傻子有背景?” 福伯点点头:“百里家孙辈的第五子——百里英雄。敌我不明,不好动手。” “秦无忧回身看着粉碎成渣的府门,回问道:”这还不明确吗?都打到家里来了,他们百里家想杀我,想的有点太过分了,都开始明着来了。” 福伯摇了摇头:“别人或许是来取公子性命,但百里英雄不会。” “那他是?” “情仇。都城里都传百里英雄很是爱慕晟风家的那位掌上明珠。”福伯解惑道。 秦无忧满是无奈:“这二傻子喜欢晟风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他喜欢谁,不喜欢谁?砸咱们家门,就得赔!” “看枪!” 百里英雄不再给秦无忧闲聊的机会,手中长枪引动,自其战马上飞身朝秦无忧扎来。 枪很快,所携之势如其人一般,极度的霸道,不讲道理。 看着这莽夫出手如此狠绝,秦无忧来不及多想,抱起芊芊,跳开长枪的封锁,退到帅府内。 长枪将秦无忧适才所在之地,轰出尺于深坑。一击不中下,百里英雄面上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虽然这一枪怒意胜过杀意,但自己的霸王枪法乃是禅功金刚降魔杵中所悟,再加上自己刚刚突破的八品武道修为,战一个武道修为尚不入流的秦无忧,不应该是这个结果才对! 自己明明封住了秦无忧所有退路,他又是如何跳脱出去的? 百里英雄虽然诧异不解,但手上长枪却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飞身直朝帅府内冲去。 “铛!” 一道极度刺耳的金属碰撞之音扰的人耳朵不静间,冲进去的百里英雄反被轰退了出来,长枪在地划出长长一道深痕后,那如熊一般的身子,才停了下来。 重整精神,起身甩动长枪的百里英雄,那一双近乎燃起火光的双眼,盯着手中把玩一柄掌中剑,优哉游哉的自帅府内走出来的秦无忧。 第一枪未中或许是个意外,但第二枪被生生逼退,是百里英雄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百里英雄开始认真起来,周身金色光波引动的同时,百里英雄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獠牙魔鬼包裹一般。 “佛光?” 感受着百里英雄引动的功法,秦无忧不自觉的脱口道。 一旁观战的福伯闻声,主动替秦无忧解释道:“这是禅宗内家功法——金刚之力。可以增强武力和其本身强度,并非什么佛光。” 秦无忧所说之佛光,福伯不明。福伯所言之禅功,秦无忧自也不懂。但秦无忧心里很明确,百里英雄引动的正是自己的前世,九州大雷音寺那帮佛陀们所修的佛光无疑。 难道这个世界的禅宗与九州的佛教同出一源? “公子,您分心了。” 福伯开口提醒,秦无忧这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百里英雄手中的长枪也已经掠至。 无处可逃下,秦无忧也只得将掌中剑自指缝翻出,硬悍百里英雄刺来的长枪。 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接触,一道巨力便自掌中剑上传来,并将秦无忧轰退直帅府院墙之上,方才止住身形。 一击得手,挽回面子,百里英雄方才收枪站住,没有再跟上来。秦无忧也得空缓缓起身,收起掌中剑的同时,边甩着手上传来的**之意,边掸落粘在身上的尘土。 “不对!那是那些老和尚修的佛光没错,但当中并不纯洁,还有着其他的力量存在。” “怕了吗?呆在那作甚?再来一战!”百里英雄立枪于身旁,将还在思索的秦无忧惊醒。 找到了与九州有联系的线索,秦无忧自不会轻易放过,更无心搭理朝自己叫嚣的百里英雄,转朝观战的福伯问道:“福伯,您可懂那禅功?” 福伯摇了摇头:“不过了解些皮毛,禅宗功法,我从未接触过。” 如此答案,秦无忧不免有些失望,微微摇头叹气道:“唉,看来还得接着再费力打一架了。福伯,这次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来就好。” “喂!二傻子?你不是要打吗,那就来吧!”秦无忧再度把玩起掌中剑,朝等着自己表态的百里英雄开口道。 百里英雄很是听话的再度引动金刚之力,秦无忧小心防备的同时,感知能力扩散到极尽,将那隐隐成行的金刚鬼相包裹当中。 长枪在下一瞬间横扫而来,金刚之力再度将秦无忧击退后,盛怒的百里英雄长枪便如雨般朝秦无忧刺了上来。 每次长枪点出,都是摧枯拉朽之力,秦无忧背后的帅府院墙也跟着平添一处枪眼。可是不管百里英雄如何引动金刚之力,却永远只是离秦无忧毫厘之间,伤不得秦无忧半点。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百里英雄,不再留手,正欲引动全力间,轰鸣的马蹄之音自远处传来,让百里英雄停下了与秦无忧的交锋。 百里英雄收枪的那一刻,马蹄声也停了下来。一队手执黑璎长枪,腰挎乌金弯月刀,无论是人还是马,尽数被玄铁重甲包裹的军队出现在百里英雄面前。 “何事?”百里英雄问道。 “家主有令,请公子领玄甲军出城。”当中一人回道。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百里英雄不管秦无忧,飞身上马的同时,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公子,您押送回来的东西,在城外十里处消失了。” “走!” 看着招呼都不打,便扬长而去的百里英雄,秦无忧笑语道:“福伯,这二傻子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第十四章玄甲军 “黑璎弯月落血雨,玄衣铁马碎山河。百里家的玄甲军果然名不虚传。”看着满是杀伐之气的玄甲军离去,秦无忧自语过后,掸着身上的尘土,朝一旁的福伯问道:“福伯,百里家的玄甲军和解语军比,哪个更厉害点?” “解语军。”福伯想也不想便开口道。 看着如此自信的福伯,秦无忧点头表示应下后,不再讨论两者之间的强弱,转问道:“福伯,他们刚说的消失了,是什么东西?” 福伯摇了摇头:“不知。但此事绝不简单。” “是啊,敢在帝都门口对四大贵姓氏族动手,又怎么简单的了?只希望我们不会被凭白牵连进去就好。”秦无忧自语着朝府内走去的同时,不忘朝福伯开口道:“福伯,统计下损失,回头让他们百里家赔咱们大门。记得多算点出来,他们有的是钱。” “侯爷怕是没这个机会了,用不了多久百里家的人就会主动找上您要损失了。”不等福伯回话,悠然出现的晟风枫率先开口道。 秦无忧停下脚步,朝晟风枫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开口道:“风三少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这个时间您不是应该在龙图阁修书吗?” 晟风枫手中折扇收起,走进帅府内院后,一改往日儒雅风度之姿,很是随意的坐在院内的芊芊身旁,不管秦无忧与福伯二人,满脸微笑的朝芊芊开口道:“芊芊,你这身天衣简直太漂亮了,比我们家小花要美的许多。 对了,刚才来的那只狗熊没吓到你吧?若是害怕,就同枫哥哥说,枫哥哥给你报仇去。” 看着门内门外反差如此之大的晟风枫,秦无忧不管他话里暴露的多少疑点,上前将其与芊芊隔开后,开口道:“风度,风度,风三少,你的风度呢?” “又没有外人在,装的那么风雅,给谁看啊?小侯爷你先起开一下,容我安慰一下受惊的小妹妹。”晟风枫全不在乎的开口道。 “福伯,您先带芊芊找个房间住下,要保证绝对安全的房间。” 秦无忧说完,晟风枫看着被福伯带至后院的芊芊,有些扫兴的叹了口气后,换上一脸认真的表情,转朝秦无忧开口道:“百里家的东西丢了,那东西对他们很重要。” “所以呢?” “所以侯爷有麻烦了,百里家的人会来找你。我提前来知会侯爷一声。”晟风枫面上的表情全然捉摸不透的开口道。 秦无忧一脸无辜的反问道:“我一直处于被你们所有人监视的状态下,他们家东西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傻子都知道那不是我干的。” 晟风枫点头应下:“没错,你的一言一行,百里家如果想的话,都能查到。谁都知道不是你干的,可现场留下的唯一线索只有一束解语花,解语军的解语花。 而且我还听说,秦帅忌日的一个月前,北萧和西梁也收到了同样的一束解语花。” “这能说明什么?”秦无忧依旧懒散的回问道。 对于秦无忧懒散表情下的心思急转,晟风枫看在眼里,四下看了看帅府后,突然开口赞叹道:“难怪每次我家眼线回报的消息里这帅府都是安静异常?小侯爷这满府的屏障类星术,怕是府内就算是天崩地裂,也是半点动静都传不出去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可以随便说。如果你不怕我四处乱传的话。”秦无忧满是随意的开口道。 “夜雨的存在想必小侯爷并不陌生吧?”晟风枫问道。 秦无忧点点头:“在这启城里四处都是眼睛,哪还有秘密可言啊?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大家默契的选择不去拆穿而已。 既然你知道那解语花是宇王留下的,他百里家也能知道,为何还要再来找我麻烦?这宇国王室的权威可还压不了你们四大贵姓氏族?” 晟风枫点点头:“解语花出自王城是没错,百里家的东西莫说是王室,就算是我们其他三家也有觊觎之心。有时候东西太过诱人,并非是好事。” “你们氏族内部的勾心斗角我不关心,风三少直接告诉和我有关的那一部分就好。”秦无忧打断道。 晟风枫露出迷之笑意,盯了秦无忧许久,才开口道:“夜雨晚了一步,我们其他三家同样也迟了一步。东西被厉千城带走了,时间刚好又是小侯爷又带着芊芊从东山下来后。” 秦无忧习惯性的叹了口气:“确实有些麻烦了,不过比起这个麻烦,我更好奇百里家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侯爷当真不知?”晟风枫满是狐疑的确认道。 对于晟风枫如此反应,秦无忧耸耸肩,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吗?我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你们四家人心里不清楚吗?” 晟风枫没有多言,撤回狐疑的目光,直言道:“天下武功,尽出禅宗。就在三月前,我宇国境内的禅宗首院——龙渊禅院,生了一件不详。” 看着故意留下悬念的晟风枫,秦无忧干笑一声后,很是不配合的起身便欲朝帅府内院走去,被晟风枫先一步按了下来,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能对这天下之事上点心,能不能别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秦无忧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道:“这天下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上心?” 晟风枫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传言三月前的一个暗夜,龙源禅院突显神通,天降三道真龙,天地都随之变色,方圆百里,无人可靠近半步。 事后,从那一夜起,整个龙渊禅院飘香百里不绝,更是生出金光,普照天地整整三日才肯消散。” “三龙雷劫?”秦无忧自语着。 按晟风枫所描述,那夜禅院所降之真龙应该是三龙雷劫无疑,可是那飘香与金光却不是雷劫后的天象。而且自己对这玄界大陆规则的理解,人们所修之武道,并非是逆天而行,根本不会降下雷劫,更不会有最恐怖的三龙雷劫。 “什么三龙雷劫?小侯爷知道这当中原委?”被打断的晟风枫,试着问道。 秦无忧很是不配合的摇了摇头,收起思绪,示意晟风枫继续讲下去。 晟风枫无奈,接着开口道:“事后有人再上龙渊禅院时,才发现整个龙渊禅院的人无一生还。更让人诧异的是找不到一丝伤口,同样也不像是毒杀。 所有人的身体都完好无损,面带笑容。那异香的来源,就是这些尸体。” “金光呢,就是百里家押送回京的东西吗?”秦无忧开口问道。 晟风枫点点头:“百里家的高手刚好就在龙渊禅院附近,下手比我们早了一步,东西也就归了他们。 其实那金光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家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其他势力自也如此。现在整个天下,除了他厉千城和百里家主二人外,怕是没人知道。” “所以说连要争抢的东西是什么都还不清楚,你们四大世家便赔上了别人的性命?” 听出了秦无忧话语中所带的怒气,晟风枫也变的认真起来,看着天空,更像是自语的开口道:“看起来很不公平吧?可你又能怎样?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除了每天故作风雅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庆幸自己是个世家公子。” 秦无忧摇了摇头,用不置可否的语气回道:“或许还可以试着去改变规则,因为当你站在巅峰时,一切规则便会按照你的意志去改变了。 我父亲曾经也不喜那无理的规则,后来他成了那个天地间的最强者,制定了新的规则,还娶了个神女。” 晟风枫努力用自己的思维理解了许久,感叹道:“秦帅吗?他真的足够惊艳,可谓军神。可惜终究还是被歹人所害,不幸陨落。” 两人感慨间,福伯的身影突然出现。两人顺着福伯的目光看去,玄甲军去而复返,出现在秦无忧眼前。 与之前所不同的是,玄甲军那周遭散发的杀伐之气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玄甲军是真的想杀人了。 待玄甲军走近,晟风枫手中折扇已然开启,再度恢复他那风雅之态,退至一旁。 “无聊。”秦无忧鄙视道。 话音刚落,一杆黑璎长枪已经顶在了秦无忧颈上。长枪的源头,百里英雄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秦无忧,狠声道:“将那小姑娘交出来!” 轻轻向后挪步,退开长枪攻击范围后,秦无忧稍稍整理了下衣衫,才淡淡开口道:“既然回来了,那便赔了我们家大门再走,不然明天我去朝上告你们百里家。”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我厉千城的去处。第二,把那姑娘交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踏平我军候府吗?玄甲军而已,做的到吗?”突然撤去懒散模样的秦无忧,果决之语还未散尽,一道银光便脱手而出,射向百里英雄身后的玄甲军。 “铛!” 电光火石之间,玄甲军匆忙拔出腰间乌金弯刀格挡。一道金属撞击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就在那玄甲军以为挡下暗箭,铁面后露出轻蔑的冷笑。只是那笑容初露便凝在了脸上,紧跟着,玄甲军心头处,一股热流自被洞穿的细孔里喷出,洒在百里英雄还未放下的枪身之上。 玄甲军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中乌金弯刀的那一刻,方才发现刀身之上,那道细小的洞口里呈献的正是秦无忧王者之怒的表情。 “轰!” 中流五品的玄甲军,负着三百二十斤重的玄铁重甲砸落在地的声音撞击在每一个玄甲军心底。还在喷涌的鲜血,彻底激怒了玄甲军的杀气。 下一刻,乌金弯刀出鞘,喊杀声近乎穿透整个王城。 枪影刀光下,身上裘衣迎杀伐之风凌冽的秦无忧,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淡然道:“我选第三,都给我滚。” 第十五章告状 “百里狗熊!你疯了?还不收手!” 长枪砸向秦无忧的最后一刻,一柄折扇伴着晟风枫的怒吼迎了上来,挑开了长枪。 秦无忧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神色依旧淡然,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突然开口道:“跪下。” 刚刚收回折扇,阻止了一场血战的晟风枫,还来不及庆幸,秦无忧之语便再度让晟风枫提心吊胆起来。 暗道事情不妙,晟风枫正欲上前阻拦秦无忧的冒失间,玄甲军的动作却让晟风枫愣在原地,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解语卸甲后,这大宇帝国最强的重骑兵,号称刀山剑树不回头,披甲握刀不下马的玄甲军。这趟过尸山血海,垒起枯骨成山的玄甲军竟在秦无忧之语落下后,全无半点反抗的下马跪拜了! “混账!还不上马杀敌!” 回转身形的百里英雄满是怒气的朝身后一众玄甲军怒声下令道。只是向来为令侍从的玄甲军却全然不理,依旧跪地不起。 对这一切满是不解的晟风枫,在百里英雄回身朝玄甲军喝令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这当中缘由。 一柄掌中细剑,那顷刻之间便射杀玄甲军的掌中剑,不知何时飞回,正贴着百里英雄的后心急速旋转着。 晟风枫心里不敢有半点怀疑,他坚信,只要此刻秦无忧随便勾一勾手指,百里英雄便如最初倒下的那玄甲军一般,喷血而亡。 晟风枫回眸凝视着泰然自若的秦无忧,这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刚才出手救下的不是秦无忧,而是百里英雄! 这场还未开始的战争,面前这个杀伐果决的小侯爷,胜了。 知道两方谁都不肯退步,再僵持下去已然全无意义,对谁也不会有结果后,晟风枫只得再度站出来,朝还在叫骂,全然不知死到临头的百里英雄开口道:“百里狗熊,你给我闭嘴!再乱叫下去,信不信我叫你这辈子永远也见不到小花。我晟风枫说到做到!” 提及晟风花,百里英雄终是冷静下来。那满是狰狞的面孔添上几分无奈后,让人绝不想再去多看第二眼。 晟风枫强忍着恶心,劝服下百里英雄后,才转朝秦无忧开口道:“小侯爷,人也杀了,他们也听话的跪了,就此作罢,如何?” “我不喜欢麻烦,”秦无忧重新瘫靠在身旁的石桌上,开口道。 晟风枫点点头:“我已晟风家的名誉担保,日后因为芊芊姑娘,百里英雄的麻烦绝不会再出。” 秦无忧干笑了一声,收回掌中剑的同时,自语道:“虽然你说了等于没说一样,但你欠我的情,我今天领了。带他们离开吧。” 看着把担保硬是说成人情的秦无忧离开后,晟风枫苦笑一声,自语着:“这不肯吃亏的作风,比秦帅倒是差远了。”说完,便转身恶语轰玄甲军离开。 一切尘埃落定,帅府再度恢复安静后,一身赤冠蟒袍打扮的秦无忧方才带着芊芊出现,朝坐在石凳上摇着折扇的晟风枫微笑着。 感受到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晟风枫急忙起身准备离开,奈何已然为时已晚。 不等秦无忧开口,晟风枫便不住的摇头道:“不可能,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对于如此反应,秦无忧全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指着芊芊,朝晟风枫开口道:“是风三少还我人情的时候了,别忘了你可是用你们晟风家名誉做的担保。现在麻烦你先帮我照看芊芊片刻,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你就不能把人情留下,容我日后再还吗?一定要把账结的这么着急吗,总得给我时间缓缓吧?”晟风枫朝着已经离开的秦无忧,不住抱怨着。 王城,乾明殿。 殿门深闭,没有一丝光线透入,唯有大殿顶上镶嵌的三百六十颗夜明珠闪着幽光,照亮整个大殿。 王座之上的宇王面容难堪到了极点,写满了愤怒。而承接怒火的典月,跪抚在殿上,连呼吸都很是小心。 “典月,近来交代你办的事,可是越发的叫孤失望了。”宇王沉声道。 “奴才万死。” 典月不住叩首请罪,心下也是暗道时运不济,明明没办错一件事,可结果却总是不如预期所想。 宇王挥手示意典月停止那无用的请罪后,问道:“厉千城的出现,真的是偶然吗?” 典月稍有犹豫后,小心的回道:“回王上,监视东山的细雨回报,厉千城对此事确是不知情。只,只是。。。” “只是厉千城偏就如此巧合的出现在了城外,做了那最后的黄雀。难道气运之说是真的,前朝未尽的气运当真全在他厉千城一人身上?”宇王打断典月之言,自语着。 此刻揣测不出上意的典月自是不敢多言,小心等待宇王的指令。 “咣!咣!咣!。。。” 片刻的沉寂过后,接连不断的鼓声将殿内的主仆二人惊起。不等宇王开口,殿门便被人自外面小心的打开,当值的通传太监挪着碎步,躬身来到殿前叩首道:“启禀王上,护国军候——秦侯爷正在殿外鸣登闻鼓。” 宇王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问道:“可说是因何事击鼓?” 通传太监摇了摇头:“回禀王上,军候口中一直呼喊着请王上主持公道。其余的,奴才们不知。” “呵呵,公道?这天下最不该有的就是公道!”宇王自语过后,抬手示意那太监传秦无忧进殿。 不多时,在太监的引路下,一脸惊吓过度与委屈受辱之态的秦无忧出现在大殿之上。 看着如此作态的秦无忧,宇王心下冷笑,面上依旧满是关切道:“世侄这般鸣那登闻鼓叫孤主持公道,可是有何要事?” 秦无忧微施一礼,并很是用力的点点头后,开口道:“王上,您一定要为无忧作主啊!” “世侄且宽心,莫要急躁,慢慢道来。孤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宇王安抚好“受惊过度”的秦无忧后,朝依旧跪在地上的典月开口道:“典月,赐座。” 看着典月搬来的座位,秦无忧全不在意的坐下后,再度开口道:“王上,他百里家仗势欺人!今日那百里狗熊全然不讲道理的砸了我帅府大门,无忧找他理论,以我宇国律法与其恳商,叫他赔钱。 可那百里狗熊仗着手握王上您的玄甲军,拥兵自重。不赔钱不说,竟还要引军灭我军候府!若非枫龙图从中调解,无忧今日便成了死人,再不能为王上尽忠了! 王上,您一定要替无忧作主,叫他百里家赔我帅府大门!” 秦无忧说着,将福伯早早列好的清单,交给了立身一旁的典月,以呈给宇王过目。 看着言辞如此恳切,语态几近悲凉,与哭诉只差眼泪的秦无忧,宇王一脸同情之色的看着呈上来的那近乎可以重盖一座王府的账单!心下不住的冷笑着:“私护前朝余孽,强杀玄甲军,反倒告别人一个仗势欺人,拥兵自重? 若论拥兵自重,那三军无调离防,擅用旧称。孤的军队早已经尽数姓了秦!这个天下谁还能有你秦家拥兵自重?” 收起账单的宇王,一脸关切道:“竟有如此恶事在我都城发生?世侄宽心,孤定为你讨个公道。典月!” “奴才在。”典月躬身上前应道。 “宣百里。。。” 宇王话刚说到一半,殿门便再度被打开,通传太监禀奏道:“王上,百里从渊老国公携百里英雄将军在殿外求见。” “今日枫学士可在龙图阁?”宇王反问道。 那通传太监被问的语塞,支吾的跪在当场。宇王也并未降罪,只是示意其宣晟风枫前来,并引百里家人入殿。 不多时,一胡须鬓发皆白,但面色依旧犹如壮年的老者,在百里英雄的搀扶下,走进大殿。 不等百里从渊施礼,宇王便先一步道:“老国公切莫多礼。典月,为老国公赐座!” 必要的礼仪,寒暄结束后,一直坐在一旁与百里英雄对视的秦无忧才主动开口道:“王上,便是这二傻子要杀我。您一定要为无忧做主!” “世侄,百里老国公在此,不得无礼!”宇王以长辈之姿训斥过后,带着敬意朝面前的百里从渊开口道:“老国公进来可还安康?孤许久未见老国公,让孤很是挂念您啊?” 百里从渊微微施了一礼:“年岁大了,腿脚多有不便不能上朝,劳烦王上挂念了,老臣一切安好。” 宇王笑着点头应下后,才将秦无忧递给自己的账单,传送给了百里从渊,并开口道:“老国公啊,我这世侄击登闻鼓,告英雄小将军杀人未遂。老国公既然来了,刚好可以替孤断明缘由。” 百里从渊浏览过账单后,看着账单上一道道明细,转朝身后站着的百里英雄问道:“英雄,祖父叫你率玄甲军去擒拿前朝余孽,你为何拆了君侯帅府的茅厕?” 百里英雄一时愣住,看向账单的同时,惊呼道:“五十万金!抢钱啊!秦无忧,你太特么的太黑了!我不过砸了你一扇大门,什么时候把你帅府内院的茅房也毁了?” 百里从渊挥手制止了百里英雄的怒吼后,别有深意的看着端坐自在的秦无忧,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小侯爷还年轻,容易轻信他人,做事也难免冲动。就算失了分寸,老夫也并不怪你。 老夫历经两朝,活了大半辈子,阅历还是长了你这孩子几分。老夫只是希望小侯爷能明白权衡利弊的重要,以免被他人所利用。” “呵呵,你个老东西!” 第十六章审判王庭 “噗!” 启城,闻人府。当朝国相,闻人家主——闻人雨师平日里处理政事的议事书阁内,身旁之人的汇报还未讲完,闻人雨师刚送入口中的茶水便喷了出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闻人雨师惊问道。 让一国权相如此失了体统,奏事之人自是不免有些意外,忙点头应下,并开口回道:“回相爷,一字不落。现在老国公他们还在殿上等候王上传召枫龙图前去证明此事。” “当面骂百里国公老东西,这个小侯爷还真是语出惊人死不休啊。只是如此张狂,未免有失体统,辜负了相爷对他的期忘。”一旁服侍相爷的老管家送走奏事之人后,开口道。 “哈哈,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本来只是看在秦帅的情分上,想照顾一下这位小侯爷,没想到他倒是给了我不少意外。” 看着闻人雨师的笑语里满是肯定,老管家试着问道:“相爷好像还是很看重这位小侯爷,可是如今他和公子的过节。。。?” 提及闻人杰,闻人雨师语气有些低沉的问道:“杰儿现在怎么样了?” 老管家躬身回道:“公子中的只是软骨液,并不致命,时效过了便也就无碍了。不过公子被损了面子,如今,如今有些。。。” 老管家不再说下去,闻人雨师则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本以为杰儿和这位小侯爷性情相投,有意给他们制造一次偶然见面的机会,说不定两人会结为知己,这样我出手的话,那三家便也就无话可说了,却不想被一件不世出的天衣给毁了。 也罢,杰儿被家里娇纵惯了,让他吃些苦头,长长教训也好。你去找些靠得住的家里人,这两天照顾好杰儿,绝不许他再去找那个小侯爷的麻烦。” “可是回来的人报告说,那小侯爷是真的要杀了公子的。我们若是放任不管,这。。。” “哈哈哈,都是假的,不过是想看看我的态度罢了。这个小侯爷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闻人雨师笑过后,回道。 老管家满是不解,反驳道:“势可以作假,可那杀气确是真的,半点做不得假。相爷为何这么断定那小侯爷无心杀人?” “因为杰儿现在还活着。如果那小家伙想杀人,杰儿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杀气做不得假是没错,可是在红秀坊释放的杀气作数吗?别说他一个失了势的帅府,就算是我们百里家如今这般权倾朝野。我问你一句,你敢在红秀坊杀人吗?”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找人去照顾公子。”老管家说完,便起身离开。 “等等,你先叫人去把昆儿找来见我。” “相爷是想让昆少爷去接触这位小侯爷吗?老奴听说晟风家的那个‘枫’和这位小侯爷走的很近,我们现在派人接触会不会晚了些?”老管家小心提醒道。 闻人雨师没有再开口,面上已然露出思虑之态。老管家会意,便也不再多说,小心离开。 直到整个书阁只剩闻人雨师一人后,老人方才睁开眼,望着窗外,自语道:“如此年纪便能看的这般长远,比他那个瞻前顾后,心机叵测的爷爷要强了不少啊。看来日后的四大贵姓氏族,他晟风家要独占鳌头了。唉。。。。。。” 王城,乾明殿内,秦无忧的随性之语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异常,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宇王作壁上观,对两人的对峙坐视不理。百里英雄拳头紧攥,强行隐忍着,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秦无忧则是全然不理,依旧是一副随意的表情,看着脸上挂出怒意的百里从渊。 “吱嘎。” 殿门推开,被宣入殿的晟风枫陪同着晟风家主——晟风颥朔缓步走入殿内,打破了这份尴尬。 又是一番无聊的见面礼仪过后,秦无忧与坐在百里家主旁边的晟风颥朔对视间,宇王开口道:“枫学士,我那世侄控告英雄将军杀人未遂。当时你正好在场,孤且问你,此事可是真的?” 见晟风枫一脸踌躇,久不开口回话间,晟风颥朔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枫儿,有王上与百里老国公在此,知道什么便说什么,没什么可犹豫的。” 晟风枫点点头后,施了一礼,方才回道:“王上,他们两位可能是有了些小误会。 事情是这样的,英雄将军路过帅府,又不小心砸了帅府的大门。侯爷上前与英雄将军讲道理,只是两个人又很不巧的打了起来。 英雄将军的霸王枪法自是霸道无比,枪风凌冽。小侯爷也是聪慧过人,天赋异禀。 两人切磋时,将军手中枪尖一点,金刚之力便也随之迸发而出。英雄将军的武道自是不用多说,别说是那府门,就连院墙都打碎了。不愧为我大宇帝国的一员虎将。 小侯爷更是年轻一代翘楚,很是轻松的躲过了英雄将军的枪势,身法那叫一个利落,臣下还没看清,两人就又对碰在了一起。小侯爷武道虽然还不入流,但。。。” “好了,枫学士,就讲到这吧。你先退下,孤已然明白了。”宇王抬手止住了晟风枫“事无巨细”又不带一丝重点的回话,开口道。 晟风枫听话的退到闭口不言的晟风颥朔身后,宇王才朝百里从渊礼敬道:“老国公,您看此事如何解决为好?” “英雄鲁莽,若真的打坏了帅府的物品,我百里家自会以双倍赔偿。至于两人的误会是否触犯了王法,全凭王上作主。”百里从渊看不出半点喜怒的回道。 宇王点头应下,余光扫到秦无忧有开口说话的冲动间,忙先一步朝典月说道:“典月,宣严尚书觐见。我宇国法度,自是要交给刑部去处理。” “喏。” 典月退出殿内后,宇王的关怀之语便片刻也没有停下过,丝毫不给秦无忧开口说话的机会。 知道想再多讨点便宜回来已然不可能后,秦无忧索性便也放弃开口,与立在一边看好戏的晟风枫,还有那想要杀了自己的百里英雄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 半个时辰后,看着已然跪在大殿上的刑部尚书——严律,宇王才暗暗松了口气,并叫晟风枫将事情经过讲给严尚书听,叫其判决个结果出来。 如哑巴咽了黄连一般的严尚书,摊上这般一个烫手山芋,自是有苦说不出。索性连说都不说,直接朝宇王开口道:“王上,小侯爷的案子太过复杂,一时难以断明。不过您前几日交给刑部办的小侯爷遇刺一案已经有了眉目。今日趁小侯爷在此,刚好汇报给王上与诸位知晓。” “噢?孤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孤的世侄!” 严尚书再施一礼,并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拿了出来,呈给宇王后,方才开口道:“刑部现以查明,秦川外小侯爷遇刺一案,共有十路神秘人出手。从启城便跟着小侯爷的有四路,还有。。。” “少了一路吧,尚书大人?您确定从启城出来的就只有四路?”秦无忧打断严尚书的汇报,问道。 严律点点头:“回小侯爷,确实是四路。相关细节臣以附在奏折上,抄送了一份送到了帅府,想必明日您就能看见案件细节了。” “十路杀手都让您查出来了,真是劳烦尚书大人了。您继续,无忧不再说话了。”秦无忧带着别有深意的微笑,看着殿上众人的同时,朝严尚书回道。。 严律点点头,接着开口道:“其余的六路中,还有三路来自他国。” “他国?可查出是谁所为?”宇王再一次来了兴致,抓住机会,问道。 君心之意,不言自明。常年混迹朝堂之上的严尚书自是清楚宇王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便顺势回道:“回王上,北萧,西梁,南越三国皆有参与。 如今我宇国近年来军威日甚,他国生出畏惧之心,想要刺杀我护国军候,以乱我宇国军心,动机很充分。” “证据呢?本王要的是证据。”宇王沉声问道。 “乌羽箭,西梁乌金卫的乌羽箭与小侯爷手臂上的箭伤,便是证据。至于其他两国,证据暂时还在搜集中。”严律回道。 “好一个西梁小国,竟敢刺杀我大宇护国军候!此仇不报,我宇国威信何在? 世侄宽心,本王不日便点将起兵,待我大宇帝国铁蹄踏碎他西梁王城那一日,孤定为你报这一箭之仇。” “老臣预祝王上马到功成,早日一统北洲。”百里从渊起身说完,又转朝身后百里英雄开口道:“英雄,还不将玄甲军兵符交还给王上?” 百里英雄依命而行,看着其呈上的兵符,宇王面上的笑意却是僵住,朝百里从渊问道:“老国公,您这是何意?可是对孤有何不满意之处,为何要交出这兵符?” 百里从渊躬身施礼,回道:“老臣惶恐。只是英雄此番被挫了锐气,再难掌玄甲军为王上开疆拓土。为统一大业计,玄甲军也是时候交还给王上。” “绝不可!英雄小将军不过是与我这世侄有些误会而已。误会解开了,便也就无事了。交归兵权之事,绝不可提,孤也断然不会应允。孤的玄甲军还要仰仗百里英雄去打出我宇国的威风!” 百里从渊依旧回绝道:“王上,两国交兵乃生死之大事,容不得半点草率。英雄还太过年轻,老夫准备叫他出门历练一番,刚好家里有些琐事要处理一下。” 些许沉吟过后,宇王面上重新挂上笑意,朝百里从渊开口道:“还是老国公考虑的周全,如此仓促用兵却是有些草率。既然英雄小将军要出去办事,不如便叫英雄小将军引玄甲军出去,也好有个照应。用兵一事,日后再议。” “英雄,拜谢王上宽恩。” “等一下。既然王上不再谈国事了,是不是该叫严尚书把剩下的三路杀手说完的好。无忧也好知道日后该找谁算账,不是吗?”百里英雄谢恩后,秦无忧笑着开口问道。 “莫问九箭尚不知是何人指使,还有便是——审判王庭。”得王上允许后,严律接着说道。 “什么,审判王庭!”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