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暗世九重奏》 第一章孤身一人时至忘年的灵魂交感 幽暗的夜色如影随形,长歌从灯光刺眼的地方一直静静的走到他觉得安静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从上衣内口里面掏出了一包淡白色的香烟,一股淡淡腥味夹杂着一点点的微甜弥漫开来,烟的名字叫做花刺,就像是玫瑰刺伤了手指,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血腥味混合着醉人的花香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停售很久了。 长歌点燃了烟,他仿佛漫不经心的回了下头,漆黑的小道上很空,只能看见一排排银杏树,和密密麻麻的树叶。昨天刚下过雨,路上的柏油马路干净的看不见一点其他东西,就像长歌整个人一般空空如也。 长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烟草疯狂的燃烧,漆黑的夜色仿佛燃烧了起来,亮光照亮了长歌右边的一块散发着幽香的木制牌子,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布偶花园。 长歌继续沿着小道静静的走着,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渐渐的他听到了有些刺耳的虫鸣,闻到了花香,花香越来越浓郁,长歌停了下来。 一栋深红色的木制建筑矗立在他面前,木制的屋檐,木制的窗,看起来很单调,但路两边却被各种颜色的花簇拥着,花香四溢。 各种不同季节的花交相衬托,在低迷的夜色中散发着淡淡光晕,令人目眩神迷,但也透着丝丝诡异。 长歌沿着花中的石板路缓缓走到门前,门前立着一个用红檀木做成长方形的信盒,奇怪的是,信盒并没有入口,信盒上布满了泥垢与灰尘。 盒上坐着一个中指长短的布偶,布偶衣着的异常精致,一身复古哥特式的黑色长裙,裙边却点缀着异常鲜艳的红色布花。 一袭深黑的长发,微微的低着头,没有血色的脸庞,没有温度的微笑,发间点缀着一枚银制发卡,在靠近左眼的部位贴着一块黯淡无光的晶块,布偶做得过于精致,只是不会动,像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小女孩,带着没有温度的笑。 长歌却弯腰把它放进了上衣口袋,有些时候好感并不需要理由。却在此时,信盒下一行并不起眼的小字映入眼帘,前半句用黑色的楷书写道,九州夜市无明昼,字体工工整整,一板一眼,尤其是昼字其后淤黑干涸的污泥,在如此漆黑的深夜和雨中显得毫无美感。 长歌眉头微皱,他极其厌恶诗句中直白的无力感,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九州夜市无明昼”这七个字,在碰到信盒上淤泥的瞬间,本就晦暗难明的月光和屋内隐约可见的烛火在恍惚间四散而尽。 深邃的黑色浸透这片空间,一切景象尽皆被吞没,只能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屋檐下的雨声,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长歌也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声亦或者是点别的什么东西。在雨点第三次落下的一瞬间,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记忆,化成万千零零碎碎的思绪涌来,长歌浑浑噩噩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又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界。 此时想要追寻的一切明明就在眼前,但这些零碎的记忆却是又令他觉得隔绝万里,遥不可及。一切事情依然是毫无头绪。 长歌尽量使自己平复下压抑已久的情绪,脑海中却渐渐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七个字,九州夜市无明昼,再渐变为五个字夜市无明昼,三个字无明昼,直至所有思绪与字消失无影,耳边依旧是清晰可见的嘀嗒声。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占据这片空间的黑色一般,蔓延入心。 长歌左手狠狠的按住自己的左脸,瞬息间一股足以撕裂迷离世界的波动以超越极光的速度瞬间弥漫了整片空间。 花和树消失了,路消失了,暗红色的建筑消失了,空间也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泯灭,一道道散发着波动的光点尽皆化为虚无。 这一切只发生在恍惚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无穷深邃的黑色所吞噬。四周仍然是死寂的黑暗,耳边仍然是清晰可见的嘀嗒声。 他抬起头,原本凌厉的眼神逐渐失神。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茉莉花香由远至近,时左时右,且淡且浓,似是有人起舞,又似围着他转圈,又能听到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 长歌心神已经完全被这股香味所吸引,不仅仅带着茉莉的味道也夹杂着一些其他的香味,他感觉是如此温柔熟悉,带着点点温情。 对!对!对!长歌难以压抑这股不知名的感情,甚至令他忘却了周边的一切,忘却了万物失声,忘记了暗无天日的空间,也忘却了自我。他只知道此刻这道花香便是他永世的全部,他全部的渴求,全部的希望尽皆于此。 它离他很近,长歌伸出手却无法碰触,长歌向前再伸手,花香仿佛仍在前处。长歌追逐花香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花香却如水中月一般无法触及,始终离他只差分毫。 长歌的指间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却又如花香般转瞬消散于指间,茉莉花香渐渐淡至消失不见。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耳边依然是经久不息的滴答声。 长歌恍然间只觉得好似时间被凝固了,又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也记不清。他与生俱来便被不知所谓的主宰者亦或者是所谓的造物主剥夺了对于冷热的感觉,但是此刻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冷彻入心,身体被冰冷抑制得无法动弹,呼吸也被抑制住,他无法再动分毫。 刚才那股茉莉花香再次夹杂着别样的味道散发出来,由远至近,愈来愈近。别样的味道散着一股淡淡的甜味,花香却渐渐被遮掩,甜味中又散发着浓浓的腥味,步步逼近,甜腥味越来越浓郁夹杂微不可闻的茉莉香味,逐渐像一个侵略者一般充斥整片空间。 甜腥味时左时右,且淡且浓,似是起舞,又似在耳边轻声叮咛,最后这股甜腥味停在了长歌面前,长歌颤抖着伸出手,他感觉到了是一张柔软且熟悉的脸庞,没有温度,没有挣扎。 长歌顺着额头一直摸到眼角的时候,入手间是一片空洞,长歌用食指绕着她的眼角画了一个圈,用没有声音的话语说着别人听不见的话。 不知名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流出,长歌帮着她一遍遍的擦着,擦了一遍,不知名的液体仍旧会再流一遍,反反复复,无人见到,也无人会在乎他们过了多久。 不知名的液体仿佛没有尽头,长歌也不知疲倦,只是用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浅浅拭去。 不知名的液体也许是竭尽了,恍惚间,他听到了一句带着浓郁花香的呢喃“要温柔”,随即一些零落的带着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手中滑落。花香再次浓郁起来,腥味也渐渐淡下,又回到第一次的那种味道。 花香再次环绕在他身旁,似是打量,也似道别,最后也逐渐消逝。 第二章邂逅 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只开了一半的白色帘子照在长歌有些苍白的脸上,长歌感觉到不到丝毫温暖,感觉到的只是深深的灼痛感以及一丝的恐惧。 他从被子里抽出右手,挡在眼前,似是觉得不够又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脸颊。 他思绪很乱,他并不关心自己在哪里,他在想之前的一切是不是梦,他想到了那个布偶,想到了那朵带着血色斑点的小花,想到了那句诗。 “九州夜市夜市无明昼,举世深林有远光,”长歌摸了摸右边的上衣口袋,软乎乎的,布偶还在,一切并不是梦境。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饿了就喝点红米粥,在天黑之前早点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这种文弱书生”,长歌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只感觉这些声音刺耳无比。 他转过头刚想开口讲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哽咽在那里,虽然不再用手遮挡在眼前,但是依旧无法睁开双眼,或者说他有点畏惧阳光。 他有些想笑,但却笑不出来,只是微微抿着嘴巴,只是盯着眼前一具略显暗淡的红色轮廓,但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不屑。他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讨厌无力感,一直都讨厌,或者说与生俱来便讨厌。 江澈带着他自认为敌视的眼神一直盯着这个虚弱的男人,想着如若他说了什么便立刻用最刻薄的话赶走他。但是她看见长歌只是口角微动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眼睛也从始至终并未睁开,但是却感觉直视着她的眼睛。 江澈强装的冷漠在瞬间被击垮,她突然站了起来,她很害怕,但是想到是她救了他又感觉没那么恐怖了。 江澈打量着这个棱角分明,虽是闭眼却无论在何时都难掩锋芒的男人。看样子似乎他现在无法说话也无法睁眼,但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异常平静,并不像是一个昏迷了三天的人,他没有想办法问她是谁,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有的只是从容,就像是躺在自己家蒙着头睡了个懒觉一样,澈越来越好奇了。 江澈的视线忍不住顺着长歌的脸,逐渐移动到长歌的露出来的上身,一身通体黑色的风衣,上衣的左右各自一个口袋,左边的口袋也是黑色的,但却是更加深邃的黑色,甚至可以说有点刺眼。 口袋上用红色针线缝着一个“W”,在两个V的中间镶嵌着一颗不易察觉钻石。口袋上方约两厘米处还点缀着一朵带着暗红色斑点的茉莉。 右上方也有一个黑色的口袋,没有任何装饰,但却能看到里面鼓鼓囊囊的,令人感觉与他的神秘的气质丝毫不符,澈心里暗笑,切,装什么神秘。 长歌用手撑着床板想要靠在床边,江澈赶紧上前用手扶着长歌的背,说道“你之前伤成那样,你还不好好躺着,你怕是想要死在我这里,我跟你讲是不会替你收尸的。”长歌想要用手推开,却发现入手之处,是一片温暖。 长歌有点愣住了,澈也愣住了。澈只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温度,她害怕的胡思乱想,刚想要转身便跑,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握住了,瞬间便无法动弹。 长歌把澈的手平摊开来,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到“你若走,活不过今日,现在我要纸和笔和一条丝巾”澈有点失笑,她想起了她爷爷生前下棋常说的一句话,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当然她爷爷下棋从未赢过。 一道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点点不屈的味道应道“你等下,我去给你拿你别急”,随后便是叮叮咚咚的跑了出去,浅浅的微笑浮现在长歌嘴角。 长歌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花刺,淡淡的花香在屋里扩散。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好香啊”一个声音从长歌的耳侧传来,一个打着哈欠的布偶从长歌的口袋里面探出头来,眨着眼盯着长歌,像是在打量着什么。长歌目光扫了它一眼,它便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老板,我饿了”。 长歌塞了一根烟在它的嘴里,用心神传道,饿了么,饿了就自己找吃的去。随即这道力量从它的心神通畅无阻的传到烟尾点燃了这根烟。长歌深深吸了一口,随即扭扭头示意它也来一口。布偶虽未明说但心里暗暗不爽,圆圆的脸张大了嘴巴也装模作样吸了一口,结果瞬间白净的笑脸变成了紫黑色。长歌传音道,香吗?布偶眨着含着泪花的眼睛点点头,然后不住的咳嗽。它从长歌的口袋里面跳下床头,随即一把把烟扔到地上指着桌上的红米粥说道“我要吃那个”。 长歌没理它,继续悠然自得的吞云吐雾。“老板,我给你个惊喜”说完,布偶突然从屋内跑到躲在走廊偷听的江澈面前,拉着江澈的裤脚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带着谚媚的笑容喊到,老板,我把她抓过来了。 江澈盯着这个还没有她手大的布偶有点懵,一步一颤的被拉到了房里。 突然“咚”的一声,她就看见这个小小朋友的脑袋磕在桌脚上,随即这个小小朋友就是兵兵乓乓的一顿拳脚对着桌脚招呼过去,在摸到头上肿起的大包之后终于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废物,你有什么屁用,别哭了,赶紧让她把东西拿过来”长歌传音道,布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哭得更凶了,本来想照着桌脚再来一拳,想了想,最后还是狠狠一拳打在了江澈的看似柔软的鞋子上。 但是很明显它不认识这是靴子,结果这只手也肿了起来,只能一只手抱头痛哭,就像是,嗯就像是痛失所爱的中二少年。 江澈被逗乐了,她从地上捧起这个还在哭闹的小东西,看向长歌问道“他就是你的老板?你老板是不是马戏团团长?”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歌脸色有点发黑,一道冷冽的目光盯的小布偶后背发凉。她从江澈的手里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赶紧抹干了眼泪,用左手叉着腰,指着江澈说道“我们老板说,你再磨磨唧唧的就把你当做今晚的下酒菜吃掉,搞快点你这个废物!” 江澈不知为何想笑,她把手里黑色的丝巾放到镜子后面,又把口袋里面一条粉色的丝巾拿了出来,和笔跟纸一同放在了长歌手上。 刚想转身就走,却再次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这一次,江澈感觉是被非礼了。“你干什么,你松手啊,再这样我就砍你了,我身上有刀的” 江澈耳侧传来一阵略显得意的声音“老板的心里在说,好温暖”。长歌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缩回了手。江澈心里有点慌,她讪讪的坐在了桌子旁边。 布偶又开口说话了,眼泪汪汪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红米粥说道“我好饿,妈妈我想吃那个”江澈对这个满脸傲娇只会卖萌的布偶完全没办法。她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个梗,随即就回答的到“吃,大块的,三碗够不够”布偶很默契的回答道“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江澈把它放到桌子上坐下来,然后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它。 江澈边喂边问道“你和你老板叫什么呀,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啊”勺子还没碰到它的嘴,布偶就用白嫩的手指指着指着勺子道,“你个废物,这么烫人家怎么吃,没养过小宝宝吗?**一吹” 江澈更加懵了,她看这个可爱的布偶只感觉有点毁三观,她心里有种预感,可能这都是长歌教的。不过为了了解情况她照做了,把勺子放在嘴巴吹了吹才喂进了这个磨人的家伙嘴里。 布偶边吃边说,“我没有名字,我老板现在身子虚讲不了话也看不见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他叫啥,你跟我叫老板就行。还有我们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全天下可能没有人比他厉害,当然除了我老板,我就是当之无愧的老二。所以说你更要好好讨好我们”。 江澈回道“这样啊,我叫江澈,我以前有个妹妹叫江馨,不过她去年在邻城病死了,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叫江馨,我天天都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布偶指着碗里的红枣说道“本来呢取名的应该是我老板,但是呢,看在你这么可怜诚恳的份上你可以叫我江馨,但是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妹妹,我只有一个老板。快点快点,我要吃那个!” 江澈如领圣旨一般迅速把红枣喂到江馨嘴里,江馨转过头对着长歌泯着嘴卖萌道“老板,好甜”随即长歌传音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像个猪一样”。江馨瞬间脸色变成猪肝色,她终于明白了她老板当真是心如磐石。她小跑到江澈面前,鼓着嘴讲道“妈妈,老板说我吃饭像猪一样”江澈轻笑道“像猪没什么不好的,猪过得多舒服啊” 江馨只能不断的哼哼哼,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不知不觉,江澈也忘记了自己想要问的许多问题,渐渐适应了拥有各种问题的一人一偶。 长歌已经把丝巾围到眼前遮住了所有光源,眼前的世界只剩下黑色和红色。他用行书在纸上写道:江澈,你牵着我到街上逛逛,那个废物留在这里看家。 第三章亡命者的酒会上 走廊外的院子里种着密密麻麻的植被,夹杂着许多半瘫着的杂草和野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看起来有些荒凉。江澈只是拽着长歌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透过指间长歌能感觉到她略有急促的心跳。江馨这个混蛋刚才在房间里又哭又闹的,江澈实在受不了还是把她带上了。 江馨望着杂乱的院子不满道“江澈你也太懒了吧,院子里这么多杂草也不知道清一清,看着真难受。”澈像个被惹恼的孩子一般立马回嘴“这是我朋友借我暂住的房子,我那天刚来到城外就看见你老板躺在城外,就把他带到这里悉心照顾,我都没有出过院门,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些杂草?” 江馨悻悻然的闭上嘴巴,一双眼睛却是盯着长歌脸上粉色的丝巾窃笑不已。刚走出门口不远,一道沧桑刺耳的声音传来,“小姐,我看这位先生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我记得如冰姑娘楼上的银月酒楼酒会在即,章月楼主在整个九月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可以前去找找办法。” 透过心神感应,一个泛着点点白光的黑色的佝偻身影印入长歌的神识之中。他其实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他维持这个身体的神识深处,被誉为众神禁忌的十二空间极点已经濒临破碎。每释放出的一丝一毫的力量都在压榨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旦所有极点碎裂,他便形神俱灭,或者说神识尽灭,因为他只不过是神识所化。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他厌倦了从前总是在追寻起源的永生,他现在只是想在把当下活得透彻。 脸上的苍白越发明显了起来,长歌抬起头,对上了江馨的眼睛,随即便听见她略带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吗?”长歌摆摆手。 出了门绕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听到了属于集市的喧闹声。江澈讲道“老板,你三天都没吃饭不饿吗?还是吃点东西吧,这家店的馄饨在我们九月城特别有名,你们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啊别乱跑” 江馨跳到长歌耳边说道“老板,我觉得有点怪。”长歌慢悠悠的点了根烟,扭头传音道:要吸吗?江馨缩了缩脖子,跳在桌子上歪着头等着。 没一会儿功夫,江澈就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回来了。一碗放在他的面前,一碗放在江馨面前。江馨问道“这个是甜的吗?“额,不是。”“不甜还说什么好吃,我不吃不甜的东西,给我老板吃吧,他肯定饿坏了”。江馨说罢便把碗推到长歌面前。 长歌从旁边拿了些辣椒酱倒进碗里,慢慢的搅动着勺子,一口一口的慢嚼细咽,享受着味觉上的点点温热。“我们老板说真的很好吃,他还问你饿不饿?”江澈望着长歌苍白的脸色,说道“是有点饿了既然你不想吃那我也吃点吧”说罢也动起了筷子,和江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通过江澈的口中得知,此城名为九月城,位于临川帝国的最南侧。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九月城和南封城两座城池,再往南便是数之不尽不知名的小村。 临川帝国也位于厌世王朝最南侧的势力,厌世王朝由南至北被瓜分为九层势力。与其说是被瓜分,其实不过是厌世王朝最为强大厌世九君所分配。 由南至北,被厌世,划分为九片区域,九片区域的人被所谓的天子分别赐为九种人种,依次代表种族等级,其中最南部的临川帝国所代表的便是最底层的人种,被赐名为木猪,也常被其他势力的人称为木猪帝国。 越往北部的势力,其实力越强,连带着普通居民的身份等级也水涨船高。据说厌世王朝北部其他的势力,连普通居民随身都会带着至少一两个木猪仆人。 临川帝国虽然是厌世王朝面积最小的帝国,方圆不足十万里,却有着超过一千万的人口。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糟透了,糟到有时候你连寻死的权利都没有”江澈停顿了下又说道“你们不会喜欢的” “走吧,我带你们去银月酒楼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你的眼睛”江澈的眼中多了一丝严肃,没有丝毫别扭牵着长歌就往外走。 没一会儿就到银月酒楼门前,一个留着短发的中年女人门里迎了出来,脸上挂满了笑容说道“江小姐你总算来了,你们的事我们楼主听周伯说过了,都知道了,楼主在楼上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边请。” 江澈微微点头,牵着长歌一步一步缓缓的往楼上走去,假装不在意的打量着楼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还未入门,便听到一阵带着哭腔的呐喊“月姐,是我下贱,是我卑鄙,但是如果我不扔下她自己逃跑的话,我肯定也就没命了啊,月姐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这个废物杂碎,你若只是不救她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可你却打着我的名号去玷污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你还是人吗?我不需要你这种杂碎。” 随即便是一道惨叫混合着啪嗒的声音,一道鲜血不偏不倚刚好溅落在江澈他们的脚下,冒着丝丝热气和淡淡的腥味。 江馨突然从长歌的口袋里面探出脑袋,大声叫喊道“老板我不是废物,我真的不是废物,我会扫地拖地洗衣做饭,你不开心我还能逗你开心,我还是你最忠实的手下,你不要杀我啊!” 江馨似乎是觉得不够,用长长的袖子抹着眼睛,不一会眼睛就红肿了起来,也看不出这是哭肿的还是揉肿的。 长歌有些哑然失笑,传音道“江馨你听好,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确实是个废物,但是你现在还能帮我传话,我是不会现在杀你的,你放心好了” 江馨似乎是觉得好像有道理,她从长歌的口袋爬到了长歌的肩头,“以后我就是我们老板的最得力的手下,传话筒兼并代言人!” 银月楼主江月带着笑意走了过来,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皮温柔的说道“外面风大,你们进来说吧,坐我这里来”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权者姿态。 “月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个可爱的布偶人叫江馨,旁边这位蒙着丝巾的公子是她的老板,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带他们来确是有所求” “公子倒是风姿绰约,颇有怡情”章月盯着长歌脸上粉色的丝巾轻笑道。 “既然公子来此参加酒会,所求小女子已知”随即挥挥手,一个身着虎皮大衣的粗犷男子便呈上来了一颗晶莹剔透眼球大小般的珠子,其上隐约可见点点斑红。 “此珠名为换目珠,顾名思义,是从不足三月的银狼幼崽活取而得,是我银月楼花重金举九月城最顶尖三位封灵境的高手前往临渊森林所得,异常珍贵,常人食之可以在黑夜中一览无余,并且有百分之一概率活得银狼天赋技能,助先生恢复光明,想必更是易如反掌” “哦,封灵境是什么境界,可以麻烦你给我讲讲这个世界的实力划分吗?” 章月心中略有惊讶,她觉得与她猜想似乎有所不同,按理说整片琳琅大陆的实力划分都应为一致的。 但仔细想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整片琳琅大陆,无论是人或者是异兽,梦魇,魑魅,吸血鬼,食尸鬼,秘境真知乃至各类空间主宰,多维世界主宰,无一例外都必须经过实力进阶阶段。” 实力阶层分别为集灵境,封灵境,升华境天赋觉醒,禁欲境,纵欲境,原子觉醒,再往上便是九幽境,分为集光期,凝光期,凝华期,九幽境之上便是创说中无人登顶的风华境。每一境都分成十个阶段,我们临川帝国位阶最高就是当今帝国太子,天赋觉醒九层的林然殿下。 虽说位阶是一般来说实力判定的基础标准,但是自从臻至升华境开始,就会觉醒天赋技能。从升华境开始,到禁欲境和纵欲境,这个两个位阶则会觉醒两个种族技能,而到了原子觉醒境界,这个时候觉醒的天赋技能的强度已经是可以达到中级空间的临界点。再之后的九幽境,像我们这种人连传说都听不见。 位阶只有十段,种族技能也是只有统分十品。然而天赋技能却统分十二品,前十品对应十个境界虽然举世未曾听闻过有人使用过第十一品和第十二品技能,但是据说除开第十一十二品之外还有第十三品天赋技能。 在这个世界的已知历史上,没有人释放过超过九阶的天赋技能。 种族技能不同阶段都有着不同的临界点,而强大的天赋技能可以越阶挑战,甚至达到直接秒杀高段位阶强者,理论上说,天赋技能的力量并没有临界点和峰值。 除却位阶和天赋判断实力之外,这个世界有一些极其罕见的生物并不能以位阶和技能所衡量,统称为超次生物。它们的能力已经完全超脱了力量的层次,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阶灵都不敢轻易与他们交手。 因为超次生物与生俱来的特质,一旦触发,事件便会直接产生唯一性,也就是特质效果将会直接强行变成事实,没有其他任何可能改变特质效果。 本就是站在巅峰上的统治者,没有几个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试探超次生物的特质。 “谢谢你这么详细的介绍,虽然可能你在自我陶醉,但还是谢谢,我答应你了”江馨老老实实的传音道 长歌伸出右手平摊在章月的面前。 “希望这场赌博游戏有趣一点” “公子你好好享受游戏便是” 章月轻笑着把手平放在长歌的手掌上。 一丝寒意从长歌指间消逝,整座九月城瞬间停滞住了,被风吹散的叶子还停在空中,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但是江澈还有章月以及江馨,都能清晰的看见他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盖上了茶盖放回了桌上。 只是一瞬,却如同隔绝万年。 城内的落叶慢悠悠的落了下来,仍然依稀可以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的叫卖声。酒楼内,每个人都已经是一身冷汗,除去这四人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像是九死一生,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除了他,没有人发现茶杯里殷红的鲜血。 江澈脸色苍白愣了好一会,半响都一动不动,他似乎已经强大到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章月脸色更是毫无血色,她本身也是封灵境的强者,这股力量已经超越她对强者的认知。 她有些颤抖的拿起茶杯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却发现唇边一片冰凉,低下头才发现杯面已经结冰。 章月定定注视着茶杯,她,眼中闪出一丝决绝之色,终是开口说道“公子实力强横如斯,之前如有薄待,还请见谅。我且与公子细细说来” “其实这酒会有个名字,叫做亡命者的酒会,每三个月聚集一次。整座九月城的居民乃至临渊之地的村庄内的流放者都是我们酒会的宾客。” “不管他们是被当做临渊口粮的木猪,亦或者是身上血债累累的醉汉,来到此地无一列外必有所求,当然若是没有足够价值的物品或者信息,这里是不会有他的座位的。” “公子,此番章月斗胆委托江小姐带您过来参加酒会,是想通过这酒会从您这里获取越界之法。公子您请放心我们愿意支付让您满意的代价” “另外,我只委托了江澈带您过来参加酒会,至于她如何带您过来小女子当真一概不知” 江澈脸色微微颤抖,但并未多说一句话。 “原来只是委托,但是我觉得我现在的感觉并算不上是舒服”江馨脸色难看,但仍然一字不漏的把话传达了出来。 长歌点了根烟,转过头对着江澈吐了一道眼圈。 章月似是松了一口气,盯着江澈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忽然一巴掌朝着江澈脸上扇去,掌中灵力涌现,看似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巴掌把江澈从正席打到最角落的边席墙壁。 酒席上的大汉纷纷退避,眼中闪出了一丝慌乱,因为他们深知银月楼主章月的狠辣,他们大部分连聚灵都做不到。如今章月和盘托出缘由,不管交易成功与否,其后章月若不死,必会杀他们灭口,每个坐在酒席上的人都如坐针毡。 江澈捂着血流不止的脸颊,扶着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也算是初入集灵境的阶灵,虽然伤的极重,但仅凭章月这一掌还要不了她的命。 江澈捂着脸望着长歌,眼中很平淡,并没有看到仇恨的味道,说道“我说了你不会喜欢这个世界。”随即又把目光转移到面色冷清的章月身上,抹去嘴角的流露的鲜血嘶吼道: “章月你别以为你是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你本就根本不想与他交换,你想的只是先试探出他的实力,若是不强你便会强逼他说出来,再灭口,若是强你便想怂恿整个酒会上的众人与你一同强逼。” “只是如此当然不够保险,毕竟是其他势力的人,我知道楼下还有两位当初与你一同取鱼目珠的两位封灵境高手坐镇” 章月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欲要直接痛下杀手,却见他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澈从怀里取出一张丝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擦脸,笑道 “只是你未曾想到他强大到你无法仰望,真的好笑”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听你说起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秘法,只要你和他交易成功,你便能在异界找到令我妹妹复活的秘法。其实我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完全相信你!” “直到你刚才对我下死手的前一刻,我还是把你当做我这么多年唯一的亲人真是可笑”江澈说完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长歌把茶杯打开,把烟灭在茶杯里然后迅速的盖上。 江馨幽幽的声音的声音从长歌的肩头传来“说完了吗?我觉得遗言差不多就这样吧” 序言 真实世界本就没有次次恰到好处的拯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