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沉浮有道》 第1章溧阳城外铁皮镇 溧阳城外五十里，有一座小镇，名为铁皮。 铁皮镇的名字由来说起来让人啼笑，据说百年前有一位胖剑客路过此地，恰逢怀中酒囊已空，于是来小镇寻酒，在镇西一家店铺酒足饭饱后又装了一壶酒，施施然就要离去，此时发现身上无银可付，胖子不仅酒囊空空口袋也一样干净，想吃霸王餐，店家小厮当然不会放他走，要上去痛揍他一顿，胖子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剑丢给他，说把剑插在镇外可守护此地百年，当是抵了这顿酒钱，小厮嗤之以鼻当然不信就要冲上去，此时店内大堂忽然起风，眨眼胖子便失去了踪迹，有后人描述说看到胖剑士乘风而去，不过大多当是谣言。后来此地发生兽潮，小厮想起那把剑，于是插到了镇边小山岗上的一颗老槐树上，一夜醒来，发现整个镇子被一个巨大的铁皮桶围住，大家都震撼莫名，百年间溧阳城外大大小小发生了十几次兽潮，附近城镇中人要么逃命要么死在了兽潮之下，唯有这个小镇子完好无损，镇中之人也渐渐习惯了铁皮的存在，后来为了感激铁皮的守护改名为今天的铁皮镇，百年过去，铁皮已经腐朽只留下镇子边的残迹证明确实存在的那段荒谬故事。 现在溧阳城外百里，只有这一座小镇。 此时铁皮镇外，一处小山岗上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少女目视远方，夕阳下，影子被拖得很长，柔弱的身子却目露坚毅，每次傍晚，少女都会来到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黄来叫我们回去了，走吧，回镇上了。” 少女身后一名粗布麻布少年从老槐树上跳了下来道。 “嗯，走吧。” 少女低头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摇了摇尾巴朝着小镇跑去，少女跟着后面也朝着小镇方向走去，一如既往，少女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别的情绪。 “你确定他们还会来吗？这么多年了，也许......”少年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他们不来，我会去找他们的，总有那么一天！"少女顿了下，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眼中有些情绪。 “你难道对自己身世不好奇吗？我起码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尽管他们抛下了我，但我也相信他们是迫不得已” “不甘心呀，我就是想问问为何这么做？十几年不来寻我。”少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说。 少年低着头没有接话，眼神盯着自己的草鞋，安静的走在后面。 渐渐走下了山岗。 麻衣少年比少女高半头，看着有些瘦弱，脸蛋并无帅气可言，但却棱角分明，眼神明亮，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倔强。少女被宽松的白色衣袍包裹着，似乎显得有些清冷。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为何而来，终去何处”少年突然开口，扭头看着少女问道。 “去等我父母接我啊”少女愣了一下直接开口道。 “不然我每天在那等什么，等你接我回家呀？”少女嫣然一笑 “并无不可，现在我不就在陪你回家”少年认真的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 少女瞪了他一眼接着走路。镇上灯光越来越近。 镇子西北方向，有一间小屋子，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趁着屋内的灯光看到屋外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头， “回来啦，今天..”老人站起身佝偻着身子欲言又止，也是，等到了夕秋就已经走了，何必再问，自己真是老了啊，脑子也不怎么管用了，唉。 “你们赶紧进屋吃饭吧”看着两个少年渐渐长大，个头已经不知不觉超过了自己，老人心中叹息了一声，回过头准备进屋，少女已经疾步走到了老人身边，搀扶着老人。 “爷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夕秋都是您养大的，她怎么会抛下您离开呢，我们还要您再陪着我们一起走下一个下下一个十六年呢！”少年咧嘴笑着道 “就你了解我！他说的对，爷爷”少女白了少年一眼。 “你们呀，就会哄我开心，你们以后都有自己的路，我这身体也挺不住几年了，唉”老人进屋坐在了床上。 “不会的，爷爷肯定长命百岁。”少女坐在了屋子里的凳子上开口道。 “你们吃饭吧，其实我也不用为你们担心，我这边手艺都交给你们了，等我走了以后，靠着这酿酒的手艺你们也不会挨饿”老人慈爱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 “爷爷，镇子传言真的假的？”少年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问道。 “你们都问多少遍了，假的！胖剑客没那么玄乎！”老人似乎陷入回忆里 少年一看老人终于要讲那段故事，停下了筷子，兴奋的看着老人。 “那是一百年前的故事了，后来我也是听良师傅说，我说的良师傅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小厮，当时良师傅年龄也大了，不知道有没有吹嘘的成分，当时据他讲，他要拦着那个胖剑客不让他走，胖剑客一个手指就把他按倒在酒桌上了，然后把短剑给他说了那些话，良师傅怎么可能信，以为他满口胡诌，于是扯着他衣服死活不让走，还好当时的店老板在，于是问怎么证明不假，胖剑客说好办，于是带着众人来到了那颗老槐树那里，只见他将剑插入槐树后在槐树上点了几下，然后一道光幕降临笼罩了镇子，光幕消失后众人发现小镇被一个大铁桶围住了，铁桶白天化作光幕不影响人出行，晚上则化作实打实的铁桶，当时大家都很震惊以为遇到了老神仙，于是三拜五叩的把胖剑客送走了，现在百年过去也没有兽潮了，铁桶也失效了，老槐树上那把短剑早就锈迹斑斑了，不过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假的直到后来..”老头看了少女一眼 “夕秋的父母想来都是不凡之人，当时他们从天而降来到镇子上时把夕秋托付给了当时作为镇长的我，我还以为天神下凡，说一定会照顾好神女，夕秋父亲听后哈哈大笑，说自己只是修士不是神仙，后来聊起胖剑客的故事，他们指着镇外的老槐树对我说，槐树有灵受镇子庇护几百年了，胖剑士只是用了剑客的一种护体道符以槐树作为阵眼构造了铁皮桶。这我才知道还有另一个世界，果然啊天外有天。夕秋父母也是在小山岗那里构建了什么传送阵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当时夕秋和千齐一样都才三岁，不过她知道自己过去也不奇怪，毕竟他父母也不是普通人啊”老人盯着屋子里的煤油灯慢慢回过神来。 “你们吃过饭去自己屋里休息吧，碗筷我来收拾。”说着老人准备起身。 “爷爷你休息吧，我们来就行。”少年从凳子上跳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每天做饭都是夕秋和千齐的事情，不过十岁开始夕秋每天晚上会去山岗，老人不放心她命令千齐一起陪着去。于是每天的晚饭都是老人在做。老人年龄大了，身体不方便，带着捡的一条小流浪狗上山岗叫他们吃饭，去了几次后就把这差事扔给了流浪狗。 日复一日，六年过去了小黄狗也成了大黄狗。 日子一直过下去这样多好啊，老人想。老人也明白少年每次的安慰，可是时间不饶人啊，自己越来越老，行将朽木了，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就开始患得患失，很没有安全感，其实内心更像个孩子。明明知道夕秋不会狠心弃自己于不顾，却还是会每天患得患失。 下雨了。 夜色愈深，屋外雨点敲击万物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大黄狗呜咽两声，渐渐没了声音。 老人紧了紧被子，在雨声中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此时少年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少年并没有入睡，躺在床上睁着眼似乎在发呆。 老人的话对少年来说确实震撼不小，上天入地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已经与神仙无异，真是让人心向神往。夕秋的父母也都是这种人物，想起夕秋，少年朝着夕秋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隔着一道墙并看不到夕秋。想来夕秋已经睡了吧，明明只是隔着一道墙，却又感觉那么遥远。自己呢？爷爷说过自己只是普通人，母亲逃难至此患病而亡，爷爷见可怜才收留下我。 夕秋在自己心中是亲人吗？ 毫无疑问！夕秋和爷爷都是自己的亲人。一辈子也会想去保护的人。 作为酿酒师在凡尘人世不说大富大贵，起码生活无虞，只是以夕秋的身份和执念，定然以后会和修士有不少交集，凡人尚且尔虞我诈，修士世界必然不会风平浪静，不然夕秋父母也不会把夕秋留在铁皮镇，而且这么多年不来找。想来是遇到他们都没把握的事情，不想带着夕秋冒险。 想到这里，少年就头疼，普通人哪怕再强，修士于普通人而言都无异于是屠城掠地的军队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根本无力反抗。 对于少年而言，修行之道是危险的，同样也是充满诱惑的。只是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想走也无道可行才是最无奈的吧。想着想着少年逐渐进入了梦乡。 少年梦里梦到一个孩童，孩童坐在镇外那颗老槐树上唱着歌谣 “人修行，路遥遥，尸骨累累到山腰，十年百年难见道.......” 第2章多有永别己不知 “好酒挑好材，好酒需耐心，若想酿妙酒，需要有窍心。” 这是张爷爷教何千齐和任夕秋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现在老人年龄大了，早就不酿酒了，镇上的酒都是由夕秋和千齐负责。溧阳城中经常也会有商贩来这里拿酒，听张爷爷讲，良师傅祖上就一直是酿酒的，传承至今也算没丢了祖上的手艺，张爷爷跟着良师傅酿酒十年，酿酒技术就超过了良师傅，良师傅觉得没面子，每次比试前都要把张爷爷灌醉，可惜每次还是输，后来就不再比了，老人家每次讲起来这件事都油光满面，停不下来，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拿到的最大成就。 “早啊，王叔，又带刀子哥去溧阳城相亲呀？”大早上千齐看向从酒谱边走过的三人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道。 “是呀，你哥也到了这年龄了，在镇上总是窝着也没啥出息，总是要出去看看世界的，今天去溧阳城里找老李，别看他家干的是屠夫生意，他那女儿可是生的水嫩的很，啧啧“ 说着大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千齐要不要也给你小子寻个媳妇呀！”大汉后面一个年轻壮汉朝着少年道， “别说呀，这大城里的小娘皮就是漂亮，个个脸蛋水灵的能一把掐出水来！而且那身材...”青年一边口若悬河的说一边用手大幅度的比划， “老实点！在家咋教你的，说了要有涵养，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老子的种！”王叔气恼转身一脚踢在青年的屁股上 “不用了，哪有城里姑娘会看上我这样的”少年笑着放下了手里舀酒的勺子。 “哈哈，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离开小镇，得了，你看我妹咋样，她不嫌弃你！”青年一边逗趣着一边移步让出了身后的女孩 “我丢！”少年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个超级加大码“美女”，这还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小媛媛么，这也太波澜壮阔了... "小千哥，我不嫌弃你！"女孩羞答答的盯着何千齐叫了一声，眼看就要扑过来 “噗嗤”在一旁椅子上靠着休息的夕秋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镜也有趣的望向少年。 “咳咳，小...媛...媛,好久没见了，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呀，我们现在还小，咱先就不要去考虑大人的事了啊”少年尴尬的摸了摸头，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 “哈哈哈，大哥，你看千奇哥当真了，我逗你的啦”女孩半蹲着笑的花枝乱颤，脸上的肥肉都跟着在抖。 “别闹了！”王叔瞪了女孩一眼板着脸 “前几年我把媛媛送到溧阳城亲戚家里去了，她在那边裁剪铺帮忙，希望她以后能在城里生活，顺便也帮他哥物色物色看能不能找个城里对象”王叔看着少年解释了一句 “嗯，这样呀，媛媛都看过了，刀子哥肯定没问题的，王叔早去早回”说完这句少年开始当闭口菩萨，只是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青年背后的女孩，小丫头竟然拿我打趣！ 却刚好碰到女孩满含深情望向自己的眼神，少年僵了一下，丢下酒勺，慢慢向着酒谱后堂走去，身后的媛媛看到少年溜走，终于憋不住继而又蹲在地上大笑起来。 只见少年加快脚步一溜烟消失在了后堂。 夕秋也站起身来，走到千齐之前站的地方拿起了舀酒的勺子，开始充当千齐的角色，看着王叔他们渐渐走远，夕秋嘴角微微翘起，拿勺子敲了敲酒桶壁。 “把后堂的酒再搬来一些！”夕秋没有回头 “来了”后堂传出少年的声音。 不一会儿，少年搬着酒坛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今天溧阳王家是不是要来拉酒呀？”少年拍了一下脑袋，把这事给忘了，溧阳城王家是个富绅家族，过段时日王家次子王庆苏要结婚，婚礼大宴四方豪甲，来的人都是附近城镇的有名头的人物，酒宴当然要用好酒，在溧阳城采购的时候发现有一家酒铺卖的酒不错，询问后知晓是出自铁皮镇，于是王家派人半个月前来到这边订了一大批酒，还好千齐和夕秋酿的酒比较多，库存充足，于是接了酒单，今天就是王家来取酒的日子。 “你不说我也给忘了”任夕秋放下手中的酒勺，还好还得及， “走吧，把酒从酒窖里搬出来放院子里吧”夕秋说完向着酒窖方向走去，千齐跟在身后， “其实我觉得也不错”任夕秋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嗯？什么不错”何千齐愣了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说，王家少爷的建议。” “王家少爷？”何千齐又愣了下，先是想到了溧阳王家，瞬间回过神，知道这丫头说的那王叔的女儿王媛媛。 “我觉得刀子哥也不错，要不你也考虑一下？这样我们还是一家人”何千齐看着前面的少女贱笑开口道 “我还要陪着爷爷，你去我不去”任夕秋回过头扫了一眼何千齐 何千齐白了她一眼开始闭口不语，大步绕过任夕秋，进了酒窖，和女人讲道理，讲不清楚，而且她想听的也不一定是道理。一直搬到烈日当头才搬完，何千齐揉了揉自己沉重的双臂，洗了洗手，走回了酒铺 “我说任大小姐，你把我一个人撂那干苦力呀，你好歹也帮帮忙呀”何千齐抱怨了一句，店里传统没办法，而且酒窖也有特殊的酿酒配方和一些半成品，这些东西不能让顾客看到。 任夕秋没有理他，依旧坐在爷爷身边低头吃着午饭，筷子都没停，彷佛没听到少年说话。 何千齐心中哀叹一声，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于是也坐下来埋头吃饭。 “千齐，夕秋，今天刚好溧阳王家来取酒，你们随着他们马车去溧阳城一趟，我托你们办件事。”老人停下了筷子 “行，爷爷，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吧，让夕秋在家陪着你”何千齐依旧埋头吃着饭道 “这个事情，需要你们一起，不要问太多，我这里有一封信，现在在夕秋那里，你问下王家仆人商阳酒铺的位置，到了溧阳城后，去找商阳酒铺的店长，把这封信交给他，等他看完信后如果有回信你一并带回来。”老人开口道。 “行！”少年又扒拉了两口饭。 少女始终低头沉默不语。没人注意到，少女早已泪眼朦胧，眼角的泪滑落到了她手里碗里。 “你们把碗筷收拾一下吧，老了，懒得动了。”说完话老人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他们一眼，朝着后屋慢慢走去 任夕秋也站了起来，疾步走到老人身边，搀扶着老人，一点点慢慢走进了屋子。夕秋进了屋子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扑到老人怀里呜咽了起来，老人没说什么话，伸出双臂抱着夕秋，一只手放在夕秋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 “傻丫头，人终会有一死，万物难逃这命运，爷爷已经油尽灯枯了，这件事我今天只告诉了你，却不敢告诉那傻小子，唉，千齐没有城府为人太过善良，人生路很长，希望你们能互相搀扶，如果有一天你父母找到了你，也希望你能关照一下他。别让他在世上活得太艰难。”老人用枯糙的手抚摸着夕秋的头发。 “你们不用担心我后事，我是老镇长，镇上人都很照顾我，我感觉时日无多已经安排了后事，镇上有几个老家伙也已经知晓，他们会好好安葬我，大黄他们也会帮着照顾。夕秋，你比千齐理性，我死这件事等店长看了信也许会告诉他，我希望你拦着他，不要让他再回小镇了。小镇对他来说是不祥之地，当年你父母离开的时候说过，胖剑客留下铁桶阵圈养全镇生灵，以老槐树为引，收集全镇命数，现在小镇上莫名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了，还好老槐树有灵，被剑客刺了一刀依旧拼死护着镇子的孩子，未成年的命格暂时还不会受到影响，这里只怕早晚是个死镇。胖剑客修的邪剑道，这里应该也不会是他第一个圈养之地。不过说来，没有他的铁桶阵，镇子现在早就消失了。” “你有你父母留下的宝物，邪剑客留下的阵法对你不会有影响，可是千齐不行，他只是普通人。再过几天就是他的成年礼了，不能让他受其所害，你记住了么？不要让他再回来了。”老人说完话松开了夕秋 “好，我知道了爷爷，我一定拦着他。”夕秋眼泪依旧止不住，扶着老人到了床边。 老人挥了挥手，示意夕秋出去吧，顺便把门也带上，自己躺在床上，才说几句话都感觉身体这么疲惫，老人叹息一声。 近了。 中午刚过没多久，镇上就来了几辆马车，是溧阳城的王家管家和仆人，到了酒铺门口停了下来，管家从马车上下来使唤着仆人去把院子里的酒搬上后面的马车。何千齐看到任夕秋走到了王家管家面前，和管家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管家点了点头，看向何千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们如果不介意，坐最后面的那辆马车吧，最后一辆马车应该还有一半的空间。”管家看着少男少女道。 “嗯，好没问题，谢谢了”何千齐看着管家道。 马车出发了，车轮子吱吱嘎嘎的响着，渐渐出了小镇，少年坐在酒坛上望着镇外小山岗上的老槐树发呆，夕秋望着眼前的少年也在发呆。 除了马车声，世界很安静。 远了。 第3章商阳酒铺 远离了小镇，马车依旧在吱嘎吱嘎的向着目标前进，虽然慢却也足够平稳。 何千齐无聊的侧躺在了酒坛上，眼神看着马车后面的树木，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小镇去溧阳城，不过并没有少年离家的兴奋感，相反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淡淡的沉闷。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是脸上帅的长花了吗？”何千齐瞟了一眼身边的任夕秋。 “是呀，百看不厌。”任夕秋笑颜如花。 何千齐白了她一眼，自动过滤掉了她的夸张演技。 “爷爷说信在你身上？写的什么你知道吗？”何千齐问了一句 “不知。” “好吧，今天回去就不要去山岗了吧？办完事回去应该挺晚的了，爷爷还在家，我不太放心他”何千齐坐起身来。 “嗯，听你的。” “你今天真怪。我还真不习惯。” 聊着聊着，马车就到了溧阳城下，过了溧阳城门，马车在街道上走的更慢了。 “溧阳城里人真的多啊！”少年将头伸出马车四处张望着 少女情绪好像有点低落，没有回话。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下去吧。”前面的车夫拉了拉缰绳，老马停了下来。 少年少女下了马车，看到旁边有一家酒铺，正是他们要找的商阳酒铺。 “管家说他们回王府刚好路过这里，于是吩咐了车夫，也不用我们跑着找了，走吧。”任夕秋开口道。 两人一起走进了铺子，铺子此时比较冷清，没什么客人。一个瘦高的小厮此时正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感觉到有人进店赶紧起身准备相迎，揉了下眼看清是一个粗布麻布少年与一位白衣少女后，身子又感觉软了下来，萎靡不振的又摊在了椅子上。 “你们要买酒吗？”小厮问道。 “不买，找人，找你们店长。”少年开口 “什么事情？”小厮愣了一下，两个孩子找店长？ “不方便说，我这里有一封信，爷爷嘱咐我务必转交到你们店长的手里。”少女开口 小厮听到此话，不敢怠慢，迅速起身朝着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让他们在此地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一个灰发中年男人从后堂跟着小厮走了出来，挥了挥手让小厮先去忙，继而转过头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下少女，略感疑惑。 “你们大人是谁？找我何事？”中年男人开口 “具体何事我也不知，这里有一封信，爷爷嘱咐我务必交给你，你看了自会明白。”少女开口。说着把信从怀中取出，交给了中年男子。 男子拆开信封，看到字体愣了一下，接着读信，越读脸色越阴沉，读完信件之后，抬头看着少年道 “你叫何千齐？是张叔收养的孙子？” “是”何千齐愣了一下，没想到男子会问他。 “你以后呆在这里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祺年，是这家店的店主，家族之前也在铁皮镇，良师傅之前是我家的酒肆，后来你们爷爷也在我父辈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我半个老师，你们叫我冯叔就行，你们也都传承了张叔的手艺，以后就在这里做酿酒师傅吧”男子开口道。 “你可能误会了，爷爷让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工作，我们只是受爷爷之托，把信交到你这边，如果你没什么回信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少年开口道 夕秋没有说话。 “看来张叔没和你说过铁皮镇的事情，千齐，铁皮镇对你们来说是不祥之地！”少年感到疑惑，不详？何来？听着男子接着说。 “铁皮镇受到邪恶的胖剑客圈养，所有成年之人都会被收取命数，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家族当时还是比较兴盛的，于是决定举族迁移到溧阳来，可是哪怕迁移也难逃命运，家族到溧阳来后好几年间死了七成壮年，当时家族人心惶惶，外人只以为是我们遭到了敌对之人的迫害，只有我们知道原因何在，于是找了溧阳城主，举家财产用以消灾，这才换来城主亲自出手，帮助清除了我们子嗣的命数厄难，还好我手艺没有丢，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有了现在这家酒铺。你现在马上要成年了，被厄运缠身，不能再回小镇了。”男子说完叹息了一声。 少年呆呆的听完了这些话， “为何爷爷没有事情？虽然镇上有人会死，但镇上公告不是说是因为外出遭遇野兽了么，还有为何要到成年才有事？”何千齐不愿意相信男子的这些话。 “家族迁移之时，你爷爷当时还是商阳酒谱的一名酿酒师，所以一起跟随来了这里，并且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同样得到了城主的福泽。修士世界我不是很清楚，城主曾对曾经家主讲过，要想清除厄咒，实力起码要在胖剑客之上两个小境界，而有这实力的，溧阳城内唯城主一人。至于镇上公告，现在镇子之外哪有那么多凶猛的野兽，只怕是为了说给孩子们听的，命运波及子嗣，从出生开始镇子上的孩子命运就注定了，想活命唯有求到城主府。入溧阳城易，想在这里安定下来却难，想得到城主出手更是难上加难。成年才被摘取命格一说，曾听人说是因为镇子外那颗老槐树的守护。至于为何，我们有问过城主，城主说，人成年之时命格会有一次比较大的变动，具体什么他没讲，只是变动之后命数外放不再内敛此时想守住命数不被剑阵收敛，除非修行高于布阵之人。”男子拉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解释道，并挥手示意小厮再搬来两个凳子。 “你们并非镇子之人，至于成年后会不会被收取命格，张叔也不清楚，但他不敢也不愿意拿你们的命运做赌，还是希望你们能远离那里，信上说过几天你就成年了”男子望向何千齐。 “信上还说了什么？”何千齐面无表情。 “张叔，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寿命，尽了。交代了让我以后照顾你们。唉，老人尽管清除了恶咒，但是长期呆在镇子上，再加上年龄大了，难免还是会受一些影响，之前我曾劝过张叔不要再回去了，不过他说，作为镇长不能丢下镇子不管，那么多无辜百姓，二十年前，他和镇里几个老人曾去造访过城主府，希望城主能救助镇子，在城主府外站了四天三夜，直到晕了过去也没能再见城主一面。修行之人，本就逆天而行，即便不行恶事，也心坚如磐石，不会为了什么积善而出手，你我这等凡人在修士眼里当真是命如草芥。”冯祺年哀叹一声。 “你父母当时既然看出了问题怎么没有出手帮镇子？你也在镇子上生活也不怕你也出事？”何千齐看向身旁的任夕秋。 “爷爷和我说过，当年父母身上都有伤，实力下降很多，一时半会也无法恢复，根本破不开那个剑阵。离别之时，他们对爷爷说，如果他们再能回来，一定会帮镇子破了剑阵救助镇子之人。只是...”任夕秋没有回答后面一个问题。 何千齐站起身来，朝着冯祺年鞠了一下躬。 “谢谢冯叔能解我心中之惑，我可能要辜负冯叔的好意了，就算被剑阵诅咒，我也没办法把爷爷一个人留在镇子上！如果冯叔没什么话要千齐带，千齐就先回去了。”说完何千齐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能回去”任夕秋也站起身来，挡在了何千齐身前。 “今天上午你下去搬酒的时候，爷爷来找我，告诉了我这些事情，爷爷的心愿便是你我能平安无事，如果你现在回去，无疑是辜负了爷爷的良苦用心！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现在有镇上人照顾他，你也不用过分忧虑，虽然我们无法回去，但是等爷爷身体好点想来也是会来城里看我们的。”任夕秋望着何千齐的眼睛道。 何千齐没有回话，绕开任夕秋朝着门口独自走去。 “何千齐，你这样做不仅是在断自己生路，也是在断爷爷生路！爷爷照顾我们这么多年，早已经把我们当做他精神的唯一寄托。你回去就是把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付之一炬，你如果被夺去命格，爷爷也将生不如死！我和爷爷在私下里聊天时，他经常对我说，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把我们照顾大，并不是什么酿酒技术超过良师傅。你如果一心寻死，行，把爷爷教你的酿酒技术留在这溧阳城再去死！”任夕秋背对着何千齐没有再去拦他。 何千齐停下了脚步，终是没有迈出门去。 “我留下。冯叔，麻烦你安排一下”何千齐转过身来。慢慢的走回了之前的凳子，没有看一眼任夕秋。 冯祺年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张叔信中的事情，说给少年听也不知是错是对。不过好在少年决定留在店里，不再回铁皮镇了。这也总算没有白费了张叔的良苦用心。 “你们以后就留在酒坊酿酒吧！另外我会安排几个学徒给你们打下手。”冯祺年说完，带着他们去了酒铺后屋，使唤着一个仆人给他们腾出了两间屋子。 第4章不知！ 年少总是不记仇，何况只是隔阂。 来酒谱转眼已经大半个月了，何千齐也已经过了成年礼。 此时溧阳城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何千齐和任夕秋坐在酒铺大堂上，旁边坐着的还有那天“招呼过”他们的小厮，小厮此刻正盘着腿无聊的磕着瓜子。 “这次新酿的酒叫什么名字呢？”何千齐兴奋的转头望着任夕秋，期望任夕秋能给他一个建议。 “不知。”任夕秋懒得搭理他，对酒名字显得兴致缺缺。这是半个月来何千齐鼓捣出来的第几种新酒了？次次也没感觉和之前的酒有什么太大的新奇之处。 “要不叫秋花酒？秋叶酒？秋水酒？还是干脆就叫夕秋酒？”何千齐斜眼看着任夕秋，嘴角坏笑起来。 “你给我闭嘴！”任夕秋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 “你能不能给你的“宝贝酒”起个好听的名字，天天想用我的名字打招牌？逗趣？这城里也没人认识我，你怎么不用你名字，我看这瓶叫千齐酒就挺好的。”说着任夕秋从旁边柜子里随手拿出了一瓶酒，一看标签，壮阳酒。撕掉标签，脱手丢给了何千齐。 “多喝千齐酒，身体好。” 何千齐接过酒，看到标签被任夕秋撕了也没在意，拨开布塞子，闻了闻。 “好酒需要美人陪，夕秋，我们当一起去喝“千齐酒””何千齐极为认真的看着任夕秋，眼神纯净无瑕。然后又看向旁边的小厮 “衣凡哥，觉得我说的对吗？” 小厮依旧低着头嗑着手里的瓜子，没有理他，空气中只有瓜子壳破开的咔咔声。 何千齐尴尬的摸了摸头。 “我觉得酒名就叫不知酒吧，你三天两头就要出新酒，嚷嚷着给新酒想名字，就不累吗？”小厮扔掉手中的瓜子皮道。 “复议，我也觉得不知不错”任夕秋笑吟吟的看着何千齐。 “舞衣凡果然不凡。不仅身行合一，思想也不平凡”何千齐伸出大拇指朝着小厮指了指，露出颇为崇拜的神情。 小厮伸手挠了挠毛发不多的脑袋，站起身来，像竹竿一样的身材还真像数字一。走到何千齐面前的时候像风中摇摆的芦苇一般晃了两下，接着懒散的朝着后堂踱步而去。 望着屋外的雨，何千齐不禁又想到了远在铁皮镇的张爷爷，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如何了，前几天本来他想去找屠夫老李去，如果刀子哥和李家女儿成了，看看能不能通过老李联系到王叔给爷爷带个信，报个平安，顺便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见爷爷一面，不过想到爷爷身体，又放弃了，没办法让他再奔波。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找你父母？”何千齐望着屋外的雨道。 “再过一段时间吧，你要跟着我吗？”任夕秋撇头看着少年。 “不了吧，你走了，如果我再走，爷爷就真的孤单一人了，我留在城里，再过几天，我打算找王叔看看能不能租一辆马车，把爷爷接过来，他一个人在镇子里我实在不放心。”何千齐开口道。 说起爷爷，任夕秋低下头情绪也有些低落，从爷爷那天让他们走，她就知道爷爷已经快不行了。只是她没办法开口。爷爷下了决心赶他们走，她没办法，也不忍心去看老人迟暮，日下西山的最后一刻。也许爷爷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在为他们祈福吧，祈求千齐安稳。任夕秋抬头看了看何千齐，不忍心将真相告诉他，希望他理性却又对他太残忍，同为少年的何千齐有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冲动，只是有些事情... 这半个月来，任夕秋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想起爷爷最后的嘱咐都无法入睡，她不愿意放下爷爷，但是她显得理性了更多，不想让千齐出事。要去完成爷爷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却要一辈子去完成。任夕秋看着何千齐，犹如那天在离开小镇的马车上。 何千齐觉察到任夕秋看他，也回头看着任夕秋。只是何千齐此刻眼神复杂。他发现任夕秋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可怜与哀伤，少年回过头去。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何千齐虽然年龄小，但也不是傻子，相反想的更多，此刻也隐隐猜到了一些真相。只是他不敢开口发问。怕得到那个他不愿去面对的结果。任夕秋于他而言像是异性亲人，他想要去守护任夕秋一辈子，可是从来都没有开口对夕秋说过，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任夕秋父母都是修士，如果说任夕秋会平凡度过一生，他自己都不会信。如果想守护夕秋，那必须也让自己成为修士，且是强大的修士，才能护着任夕秋不受到伤害。 两个少年心思不同，却都是在思考怎么让对方能度过这坎坷的人世，而不受到一丝伤害。 本来他们过的已经够凄苦。 任夕秋父母曾在她脑海里封存了一段记忆，一段关于如何进入修行路的记忆。在任夕秋十三岁的时候自己就翻看了那段记忆，只是进修行路，太过残酷，她从没告诉过何千齐。她会进修行路，一是守护何千齐，二是如果胖剑客还活着，她想替爷爷和镇子报仇，杀了胖剑客，最后才是寻找她的父母。父母生育之恩不可不报，爷爷养育之恩更不能相忘。任夕秋一过成年礼就会前往记忆里的修行地，留何千齐在酒铺。溧阳，凡人世界相对于修行路而言还是安全了太多。 年少都有自己的偏执，却没想过对方的想法。 在酒铺大堂坐着听着外面的雨，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概是下雨的原因，所以，今天来酒铺买酒的人并不多。 何千齐站起身，拍了一下去而复返，此时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小厮的肩膀。 “夕秋，衣凡哥，去吃饭了”何千齐看着任夕秋 “嗯！”任夕秋也站起身，跟在何千齐身后，朝着酒铺后面走去 小厮被叫醒了后，伸了伸懒腰，起身去把铺子外面的牌子翻了一下，打烊，关门，然后打着哈欠，跟在最后面，朝着酒铺后院走去。 饭桌上，何千齐望向冯祺年突然开口。 “冯叔，你知道怎么成为修士，或者要成为修士有什么条件吗？” “不清楚！这个城里修士都集中在城主府那里，如何成为修士只能去那里问，只是城主府”冯祺年皱了一下眉头。 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城主府，他们这些人进不去。能打动修士的东西除了修道之物就是大量财物，毕竟修士也需要生活。溧阳城好多人都想巴结城主府，可是有能力成城主府的座上宾的只有只有溧阳王家，原因一是财力，不过更重要的是王家大公子也有幸入了修行之门。现在也拜入了城主府修行。 “多年前我们冯家付出了家族所有财产也只是见了城主一面，让他为我们出手一次，算不得入幕之宾。想要进城主府倒是只能通过王家，但是就算你进去了，城主府的修士也不会与你言语，更不会对你讲解修士之路”冯祺年道。 “所以，这是条死路。” “冯叔，关于溧阳城城主你了解他多少事情呢？”何千齐问道 “只见过一面，也了解不多，城主是个没有什么威严的小老头，不过被他盯着看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我倒是听过一些其他传闻，城主府府主你们知道怎么来的吗？”冯祺年问了一句。 “不清楚！”众人同声，连舞衣凡的好奇心都起来了，耳朵凑了过来 “这片大陆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二十座城池，每个城池都有一位城主，城主据说是从那里派下来的。”冯祺年手指头朝着天上指了指。 何千齐他们都愣住了，第一次听说天上有人，是神仙吗？ “天上是神仙吗？所以城主是天神下凡?”舞衣凡开口问了众人心中所想。 “城主自然不是神仙，上面应该是只属于修士的世界吧！没上去过，我也只是猜测。从见到城主出手开始，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的存在了，城主对我们而言就已经和神仙无异。所谓神仙大概是厉害点的修士吧！”冯祺年开口道。 “王家大公子怎么成为修士的，冯叔你知道吗？”何千齐问道 “这个我也只是知晓一点事情，我和王家没什么交集,记得是前年的时候，溧阳城来了一批人进了城主府，后来城主府贴出告示，说是要募集一批有志之士想寻求长生的年轻人，有人要带他们去走长生路，当时王家大公子就主动去了城主府，虽然对我们普通人而言，都怀着一个长生梦，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修士和平民两个近乎平行线的世界忽然有一天要有交集？所以去报名的人并不多。之后那批人带着二十几个报名的人离开了溧阳，整整一年毫无音讯，时间久了大家也没人会用心去关注这件事，何况和自己无关，就在去年年末，王家大公子忽然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成了修士，回来后被召集到了城主府，具体离开的一年去了哪，干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从城主府出来回到王家没呆几天就又进了城主府，到现在也没再露面。”冯祺年道。 第5章少年心事 何千齐歪着脖子思考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 “只有想办法见溧阳城主一面了，要见城主一面要么需要大量钱财，要么需要能让他动心的修行之物。”何千齐思索着。 如今的冯叔只有一家小酒铺，入不得城主眼睛，就算是入得，何千齐也不会这么厚脸皮的用冯叔这么多年的心血只为自己的私事。 “只有王家的钱财才可让城主出面吗？”何千齐问道 “并不是只有王家，城里也有那么几个大家族可以，只是没什么大事，只为见一面城主求城主办事，便耗尽家财，我想没什么家族会愿意这么干，不到家族生死关头，没人会这么做。”冯祺年道。 “嗯，谢谢冯叔。我吃过饭了，先回屋休息了”何千齐道了声谢便起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千齐！”越过走廊，何千齐快走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于是转过身去，看到舞衣凡晃悠着小跑了过来。何千齐略感疑惑，衣凡哥吃过饭不去自己屋里，找自己干嘛。 “怎么了，衣凡哥？” “先进屋说”舞衣凡扭头看了看身后，见没有人指了指何千齐屋子小声道。 何千齐愣了一下，更加疑惑了，看着舞衣凡猥琐的眼神，眼皮跳了跳，不过还是打开门把舞衣凡请进了屋子。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听你一直在问城主的事情，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情报，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舞衣凡看着何千齐问道。 “你难道知道其他可以接触到城主的办法吗？”何千齐道。 “不不不，并非是直接接触到城主的办法，而是获取大量钱财的机会，你可以用这些钱财进入城主府接触到城主。”舞衣凡朝着何千齐侧身低声道。 “哦？衣凡哥说说看”何千齐略感诧异道，普通人获取钱财并不容易，他在小镇从事酿酒这么几年，也并没有积累到多少，而且再看看冯叔，在溧阳城努力了二十多年也不过是在这里勉强开了个小酒铺。 “实不相瞒，我并非溧阳城本地人，是溧阳之北屏山城人士，家中之前经商，从事典当行和瓷器生意，前几年把生意做到了溧阳城来，一来二去慢慢也在溧阳城有了自己的店面，并且派我驻守在了溧阳城，日子本来也就这么慢慢过着，后来有一次父母派我护送一批珍贵的瓷器回屏山，路过城北一百二十里外的普西山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批劫匪，把跟团的随从全部杀死后，把我和瓷器押回了普西山的土匪寨子，以我为要挟，要求我父母携所有钱财来赎我”说到这里，舞衣凡完全没了往日的懒散，眼中充满了仇恨，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也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父母求屏山城主无果后，只得按照要求变卖了家里所有财产，送到了普西山的土匪窝，谁知道土匪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是答应放过了我，但却又绑架了我父母，要我去再拿十万黄金才放了我家人，我就算溧阳城仅有的基业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卖了后派人把钱送到了寨子，希望他们能放我父母一条生路！谁知道！”舞衣凡眼中充满戾气， “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放了我父母，他们受到我卖店铺的钱后，给我寄回来的一个箱子，里面..是我父母的..”说到这里舞衣凡眼睛红了起来、 何千齐从没想到舞衣凡还有这么一段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站起身，提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舞衣凡，拍了拍他肩膀。 “后来我在溧阳城呆了下来，慢慢查出原来这件事是溧阳胡家家主胡东笠所为，胡家也是从事瓷器生意的，我们来到这里，他的垄断生意再也不同往日，气不过于是就去了普西山，找他弟弟抱怨，希望能给他出口恶气，他弟弟就是普西山土匪二当家，后来就有了这一系列事，我得知之后，当天晚上就拿刀去了胡家，谁知道胡东笠早就抛家弃子，一个人躲到了普西山，我当时在气头上，挥刀砍死了胡东笠的一个小妾，后来被城主府下面管理城镇的城卫抓进了牢房里，还好有冯大哥出手打点相救，才算保住了我一条小命，为了报答相救之恩，我后来就一直留在了这里给冯大哥帮忙。”舞衣凡握着水杯，拿起来猛灌了一口。 “冯大哥在我刚来溧阳的时候便帮过我一些小忙，一来二去也是比较熟悉的人了，杀父弑母之仇不得不报，我每天都想冲到寨子里砍死他们这些狗杂碎！可是我一个人也实在无能为力。而且也不想冯大哥再为我担心。”舞衣凡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衣凡哥，没想到你有这样悲伤的往事，如果你父母在，我想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不过杀父弑母之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你说的机会是不是和土匪有关？”何千齐望着舞衣凡 “嗯！普西山土匪在溧阳城和屏山城之间，位置靠近溧阳这边，出入商人路过那里都会提心吊胆，担心被劫，不过他们出来活动并不规律，很难防的住，不过往往给些钱财就会放行，不过这些年的积累的钱财只怕比溧阳王家只多不少，另外我知道一些关于普西山的秘密，之前在被关押的时候，我听到过守卫说普西山地下有个成仙的道场，不知道真假，我回到溧阳翻看过关于普西山的内容，并没有什么记载。不过没关系，如果能端掉普西山土匪，我想获得的钱财应该获取能得到城主接见或许能帮你成为修士。”舞衣凡开口道。 何千齐眼神熠熠，闪动着，并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担心土匪人多，自身安危是问题，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我最近打探到普西山大当家在凉风镇掳了一个女子，要迎娶做妾，到时候会在普西山寨子举办宴请，届时会请凉风镇女子家里人，我可以接触到凉风镇子的人，到时候我们酒铺可以出一些酒，假借凉风镇送亲队伍进入寨子，你对酿酒比较熟悉，可以在其中加一些佐料，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搞到一批药下到酒里，这事九成可行！我只为报仇，钱财我分文不取，你觉得如何？”舞衣凡说到报仇，情绪有些激动。 “衣凡哥，这个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何千齐没有马上答应。 “有什么考虑的，你不是想见到城主想成为修士吗？而且普西山土匪个个手染鲜血，都有人命在身，截杀掳掠无数，都该死！我们这也算是替天行道。”舞衣凡开口道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吧，对了，衣凡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夕秋，我不想她为我担心。”何千齐沉声道。 “好，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你考虑好告诉我，放心我知道你在意那个丫头，我不会把这些事和她说的。”舞衣凡见劝服不了何千齐，也没有再劝说，起身朝着屋子外走去。 何千齐没有起身相送，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少年并没有杀过人。所以也不想无故害人性命，虽说土匪可恶，但是那也是人命，如果自己杀了那些土匪，自己又和那些土匪有何异处。如果能获得钱财并且帮衣凡哥报了仇就行，其他无关的人没必要殃及池鱼。可以考虑酒里加一些材料使人饮后晕倒，不至于死亡。 少年放下水杯，起身关了房门，脱去外衣和鞋子，躺在了床上，却没有立刻入睡，双眼盯着屋顶还在思索着今天的事。 今天冯祺年说天上还有人，少年心里是有些震撼的，在他的世界里，天空中只有白云和飞鸟，如果天上有人，那又是什么样的世界呢，想想就让人神往，是否真如冯祺年猜测是修士的世界呢，如果是修士的世界，那天上呼啸的雷，落到地上的雨，又是不是天上修士的杰作呢 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世界。 仙凡虽有别，人心却大同，无论怎么样的世界都少不了纷争。 任夕秋吃过饭后就回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同样没有入睡。何千齐询问关于城主之事，她心中也知道为何，自己是知道一段成为修士的路，只是更知道对普通人而言太过残酷，她不想少年走上这条路。普普通通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饭桌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对何千齐讲出口。少年总是不知愁,何千齐如果发现去城主府无望，也许会放弃心中的想法吧。自己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苦难全都由自己背负吧。 我想给你建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这个世界也保留有我所有的纯真，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每当我疲惫时，一想到你，再难熬的日子我也不会放弃。 你这样想，我亦如是。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