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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前传3·始皇金棺》
第一章 真假司徒
连星、小龙女、大魁三人看见何阮君都不胜欢喜。只见何阮君的身上还是一袭白衣,片尘不染。
大魁喜道:“何姑娘,我们在山上等你,老也等不到你,猜想你可能下山了,这才下山找你来了。”
连星笑道:“何姑娘也在找你。”
大魁脸一红,瞪了连星一眼。
小龙女笑道:“何姑娘,看到你,我们真的很开心。”
何阮君握着小龙女的手道:“我也是。”内心之中深深感动,这三个年轻人如此牵念自己,实是出乎自己预料。
连星笑道:“好了,这回咱们都聚齐了,先找家饭店,大吃一顿吧。”
何阮君笑道:“我还不饿。”
大魁大声道:“你不饿?我的天哪!何姑娘,我可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何阮君又是微微一笑。
四人来到长白山下,找了一个客栈,点了一些东北的特色菜。大魁和连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龙女和何阮君相视一笑,慢慢吃了起来。
四人边吃边聊,小龙女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了何阮君,何阮君听得惊奇不已。
四人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收拾停当,便即赶赴龙泉村。
数日之后,一行四人风尘仆仆来到龙泉村前。龙泉村前的那棵大松树依旧在微风中不停地轻轻摆动,好像在迎接故人一般。
连星看到这棵大松树,心中也是一宽,心道:这次把夔龙胆给阮天成取了回来,阮天成应该会给自己解了九转定魂针。九转定魂针一日不除,连星心里就一日不踏实。
三人来到司徒先生的茅草屋前,连星咳嗽一声,大声道:“阮先生,阮先生!”
茅草屋的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蜡黄、形容瘦削的中年汉子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看见四人站在门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连星道:“阮先生,我们已经将夔龙胆取了回来。”
阮天成眼睛一亮,立时露出兴奋的神情,颤声道:“在哪里?快拿来。”说着伸出右手。
连星从背后行李中取出夔龙胆,那只海碗般大的夔龙胆上的血迹早已凝固。
阮天成两眼放光,颤颤巍巍地接过夔龙胆,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过了良久才慢慢将夔龙胆放入怀中,抬起头对连星道:“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一样东西。”说着转身走进了茅草九九藏书屋中,随手掩上了板门。
连星心中一愕,心道:给我拿什么东西?莫非是取东西来给我拔出九转定魂针?
四人站在门外等候,半天不见阮天成从屋中出来。
大魁心中暗自嘀咕:这老鬼莫非要搞九九藏书什么花样?他转过身,悄悄溜到茅草屋的一侧,只见茅草屋的窗户大开,一个黑衣人正疾奔而去。看黑衣人的身影,正是假的司徒先生、摸金弟子——阮天成。
大魁大吃一惊,大声喊道:“连星,龙姑娘,何姑娘,你们快来看,姓阮的老鬼跑啦。”
一直站在门前的三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惊,急忙跑到茅草屋的侧面窗户跟前,见窗户大开,连星心里大急,心道:阮天成怎能如此不守信用,竟然拿了夔龙胆便跑?招呼众人,一起向阮天成追了过去。
这四人中,只有大魁轻功较弱,其余三人都身形如风似电,片刻间便赶到阮天成身后。
三人顺势一兜,三面合围,登时将阮天成困在中心。
阮天成眼见已经落在三人的合围之中,瞳孔慢慢收缩,猛然间双手齐施,铁蒺藜、铁菩提、铁莲子等数十枚暗器犹如漫天花雨一般向三人打了过来!
连星心中一寒,失声道:“这个人不是阮天成!”
原来真的阮天成已经在剑冢之中被吴真砍掉了一只左臂,这个人现在双手舞动,显然不是阮天成!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枚铁蒺藜已经向连星的咽喉飞来!
就在铁蒺藜就要打到连星的咽喉时,连星一个闪身避过。
小龙女身形舞动,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片刻之间,便将漫天花雨般的暗器一一收入袖中。
连星、何阮君和刚刚赶到的大魁三人无不惊叹连连,假阮天成却是面如土色。
假阮天成眼看形势不好,心里打定主意,便欲乘机溜走。不知何时,只觉一柄冰冷的物事已经抵到自己的腰间,一个冰冷的声音森然道:“你是谁?为什么欺骗于我?”
说话的正是连星。
假阮天成见自己实在无法逃脱,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大魁掏出绳索,将假阮天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搜出他身上的所有物事,又将那枚夔龙胆还给连星,最后才将假阮天成一脚踢倒在地。
四人围在假阮天成跟前,四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连星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假阮天成冷冷地回望,一言不发。
大魁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又是狠狠一脚,道:“你奶奶的,装开哑巴了,说不说?”
假阮天成索性闭上眼睛,对四人的追问不理不睬。
大魁大怒,刚要再来一脚,连星伸手拦住:“咱们先找到阮先生再说。”
大魁答应一声,提起假阮天成,四人疾步赶回茅草屋前。这一次,连星不再召唤,径自推门进屋。
茅草屋内共是两个房间,一里一外。外间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走进里屋,只见炕上大被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连星心里一动,停下脚步,轻声唤道:“阮先生,阮先生?”
炕上的那个人似乎未曾听见,一动不动。
这时99lib?,大魁已经将假阮天成放在茅草屋前的地上,也跟着三人走了进来。看大炕上被中藏着的人一动不动,大魁等得不耐烦起来,上前一把拉开棉被。
众人都忍不住一声惊呼。只见炕上躺的那个人尖嘴猴腮,两撇鼠须,脸色灰黄,正是阮天成。只是这阮天成已经直挺挺地死去多时,早就变成一具死尸了。
大魁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老鬼竟然死了。”
何阮君还是一脸淡然。
小龙女皱了皱眉,阮天成死了于她倒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有连星心中却是翻天覆地一般。在看到阮天成尸身的一刹那,连星的一颗心就仿佛掉进了无底深渊,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头一晕,身子晃了一晃。
小龙女一把扶住连星,见连星双眼直直地看着炕上阮天成的尸体,脸色苍白如纸99lib?。
小龙女心中一惊,不知道连星发生了什么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连星,连星?”一连问了数声,连星却充耳不闻,仿佛整个心神都不在这里。
大魁上前一拍连星的肩膀,笑道:“连星,你怎么了?龙姑娘问你话呢?”
连星如梦初醒,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小龙女,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龙女心中害怕,大声唤道:“连星,你到底怎么了?”
连星看着小龙女道:“龙儿……”
小龙女望着他,道:“你刚才的样子,吓了我一跳。”
大魁笑道:“连星,这老鬼死了,你不高兴吗?”
连星缓缓道:“高兴。”可是话语中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大魁哪里知道,连星为了救他们三人,中了阮天成的九转定魂针,灭了三昧真火。这九转定魂针是摸金派十三奇门邪术中的一种,相传此针是以番薯芽、孔雀胆、鹤顶红、彩虹菌、七星蛛、吸血蛾、腐尸鳖、天王蛊、五毒荭九大奇毒混聚一起,按特定比例调和,经过九蒸九晒,炼成九碗浓汁,然后再将针放置其中制成的。使用之时,每一根针上所浸染的毒性各自不同,只有配制此毒者才能解。
而天下唯一能解此毒的阮天成却已然横尸于此。连星所中的九转定魂针又如何解得?这条命现在已在阎王之手,连星又如何高兴得起来?
连星望着小龙女,缓缓道:“龙儿,你可曾听你爷爷讲过九转定魂针?”
“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起过,”小龙女道,“相传九转定魂针是摸金派的一门邪术,中了此针之人,除非配制针毒的那个人解救,否则百日之内毒发无救。”
连星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喃喃道:“你是说这中了九转定魂针的人,只有一百天的生命?”
小龙女点点头,道:“不错,最多一百天。过了一百天,必死无疑。”
连星的一颗心更是掉到了冰窖里一般,彻骨冰寒!
小龙女、大魁、何阮君三人看到连星神色古怪,不明所以,一时间都沉默了。
连星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自己莫名其妙竟然只剩下短短三个月的生命。
连星抬起头,看看面前的三个人。何阮君还是一副淡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小龙女和大魁却神情紧张,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
连星叹了口气,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慢慢走到屋外,屋外还是艳阳高照,他却感到身上一阵寒冷。
假阮天成还被绳捆索绑,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看见连星四人从茅草屋中出来,更是闪出恶毒的光。
大魁上前作势欲踢他。
连星叹了口气,伸手拦住大魁道:“把他放了吧。”
大魁和小龙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魁皱起眉头,道:“你说什么?”
连星依旧缓缓道:“我说,把他放了!”
大魁道:“可是说不定就是他杀的阮天成呢,你不问问了?”
连星凄然一笑,心中暗想:就算问出来,又有何用,难道还能挽救自己的性命不成?他摇了摇头:“放了他吧。”
大魁见连星语意坚决,心中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依言上前解开假阮天成的绳索,喝道:“滚吧,莫要再让小爷遇到。”
假阮天成站起身来,将信将疑,迟疑着走开两步。见四人真的不再追赶于他,这才迈开大步,疾奔而去。
大魁看假阮天成已经拐过龙泉村的街角,回过身来对连星道:“现在追他还来得及。”
连星摇摇头道:“追他作甚?让他去吧。”
大魁心中嘀咕:莫非这小子犯了失心疯不成?
就在这时,远处村口一个黑衣人影向着四人飞奔而来。
四人举目望向黑衣人影。奔到近前才看清,原来还是假阮天成。
众人都是心中奇怪,不明白假阮天成为何又转了回来。只见他来到连星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八个响头。
连星急忙伸手扶起他。假阮天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愧悔之色,口中讷讷道:“在下无意中得罪各位,失礼了,还望各位原谅。”
连星见他谈吐斯文,纳罕道:“这位兄台是……”
假阮天成低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这屋子的主人司徒天佐。”
众人更是大吃一惊,想不到面前这个人竟然是这茅草屋的真正主人!
大魁细细打量司徒天佐,果然,脸容身材、四肢体貌和阮天成几乎一模一样。
连星心道:看来这个司徒倒不是什么西贝货,那个阮天成肯定是冒充眼前这个司徒先生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事未明。
连星问道:“既然兄台是这里的主人,那么村口义庄中的尸体又是谁呢?”
大魁连声在一边附和:“对,对,义庄中的尸体到底是谁?”
司徒天佐低下头,黯然道:“那个却是舍弟天佑。”
大魁和连星、小龙女交换一下眼神,想不到又跑出来一个司徒天佑。四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天佐,等他解释。
司徒天佐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若不是看在这位爷,”说着一指连星,“大仁大义放我一码的分上,我也不会回来,更不会将此中秘密说与众位知晓。”
大魁在一旁,啐了一口,道:“你以为我们稀罕么?”
司徒天佐没有理睬大魁,对连星继续道:“老夫和舍弟二人都是卸甲寨铁破碑铁大寨主的手下,奉铁大寨主之命,来此寻找剑冢的下落。为了掩人耳目,在龙泉沟修建茅屋、义庄,等等。
“老夫和舍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过多方探查,这才将剑冢的墓室位置找了出来。我们兄弟兴高采烈,老夫便让舍弟在此守候,我回山寨报信。回到卸甲寨,铁寨主却不在家。无奈之下,老夫也就只有再回到龙泉村。
“谁料想,一回到村里,却见舍弟已经被阮天成老贼所害。老夫在悲愤之中,却也没有轻举妄动,只好躲在暗中,等阮老贼出来。谁知阮老贼却不是一个人。没办法,老夫只有继续等待,伺机复仇。只是老贼防范甚严,又兼奸猾无匹,老夫始终未能得手,这一拖就是二十多年。老夫只有躲在暗处,慢慢寻找机会。”
连星忽然想起,在剑冢之中有一个人将那扇巨大的石门关闭,想将自己这一行人,包括阮天成活活困毙。那个人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司徒天佐!
连星目光闪动,缓缓道:“在剑冢之中,将剑冢石门关闭的是不是你?”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老夫。”
第二章 七阴珠
大魁怒吼一声,道:“好啊,原来是你这老鬼,当日想把我们四人活活困死在里面。”说着握紧拳头,便欲扑上给司徒天佐一顿老拳。
连星急忙拦住:“且听司徒先生说完不迟。”
司徒天佐道:“老夫当日也是为了报杀弟之仇,才下此毒手,倒不是有意和各位为难。”顿了一顿又道:“那日,诸位逃出剑冢,老夫便跟在后面偷偷躲了起来。直到诸位离开龙泉村,老夫这才回到茅草屋中,阮天成这个老鬼看到是我,还以为是老夫的弟弟,登时吓得晕了过去。
“老夫待他醒转过来之后,一顿拷打,从他口中得知诸位原来是为这老鬼取夔龙之胆。想那夔龙之胆乃是世间极品,至阳之物,老夫便想等诸位取回来之后,骗到手中,然后献给师尊。可谁知到手之后,刚要逃走,却被这位小哥识破。”
连星看着他,沉声道:“那么阮天成是你杀的了?”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不错,这人正是我杀的。这个姓阮的,虽然也是咱们倒斗中人,但是残杀同道,早就该死。”
连星默然,无话可说。
小龙女目光闪动,缓缓道:“司徒先生又为何回转而来?”
司徒天佐咳嗽一声,道:“老夫回来,第一是谢过诸位不杀之恩;第二,是有一物相送。”说罢,从怀中取出一颗珠子递给连星。
连星伸手接过,只见珠子黑沉沉的,幽暗无光,珠身中间有一个细细的小孔,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魁暗自奇怪,适才抓住司徒天佐之时,已经反反复复翻查过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这颗珠子,他这颗珠子又是从何而来?
连星看着这颗黑沉沉的珠子,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搬山老祖给自己的那幅夜帝王陵的地图,就是藏在这样一颗黑沉沉的珠子之中。莫非这颗珠子中也藏着一幅千年古墓的地图?
连星将珠子拿在手中,沉吟不语。
司徒天佐沉声道:“这颗珠子是在阮天成的身上搜出来的,老夫借花献佛,送给诸位,聊表谢意。”说着一揖到底,然后直起身来道,“老夫告辞了。”
.99lib.连星将珠子放入怀中,一拱手,道:“恕不远送。”
司徒先生点点头,迈开大步,疾奔而去。
直待司徒先生走得不见踪影,大魁立即蹿过来,问连星道:“连星,这老儿给你的珠子是不是又是一幅千年古墓的藏宝图?”
连星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那颗珠子,又取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这柄钥匙正是能够开启七阴珠的七阴宝钥!99lib?
连星右手拿着珠子,左手拿着七阴宝钥,用钥匙的长尖轻轻探入珠子的细孔。果然,七99lib?阴宝钥的长尖慢慢进入那颗珠子。
旁边三人都屏息凝气,静静看着连星手中的珠子。
忽然,只听“嗒”的一声轻响,珠子一分为二,从中间露出一个黄色的布团。
大魁“啊”的一声大叫,差点跳了起来,喜道:“这果然又是一颗七阴珠。”
小龙女从来没有听过七阴珠,于是问连星道:“七阴珠是什么来历?”
大魁不等连星说话,抢着道:“据我师祖说,这七阴珠是摸金派大弟子杨天鼎所制。”
小龙女点点头,道:“杨天鼎我听我爷爷说起过,听说他有一个外号,叫万王之王。”
大魁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据说杨天鼎学识过人,在摸金派中的威望甚至超过了摸金王。他自幼拜摸金王为师,十七岁时就为摸金派创下奇功,大破七星龙王之墓。二十三岁上湘西,杀死湘西九尸,一时间轰动盗墓中人。三十岁时不知何故,破门出派,离开了摸金一派。后来有人说他探得天下七座古墓,墓中珍宝不计其数,他将七座古墓绘形于图,藏于七颗珠子中,命名为‘魁星踢斗图’,分赠给自己的六位同门。这七颗珠子就是七阴珠。
“七阴珠为七颗通体乌黑的宝珠,乃是杨天鼎邀浙南艺人巧手刘所制,内藏小珠,珠内盛满腐蚀药水,遇外力破裂,药水立时将魁星踢斗图腐蚀殆尽。而巧手刘已死,破解七阴珠之术也随着巧手刘的死去而深埋地下。天下唯有连星手中的这柄密钥才能开启七阴宝珠。”
小龙女看着连星手中的七阴宝钥,道:“这柄钥匙岂不是价值连城?”
大魁笑道:“这个自然。现在这柄钥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世上仅此一把。”
小龙女道:“这么说,这个黄布里肯定又是一幅千年古墓的藏宝地图了?”
大魁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连声催促连星打开黄布。
连星依言慢慢打开。三人都是一呆,只见这张黄布上果然画着一幅图画。但却不是地图,而是一个大大的骷髅!
第三章 离别
黄布上的骷髅画得既大且怪。整个骷髅似乎是一个山头形状,两个骷髅眼睛却仿佛绘成两个岩洞山窟一般。
大魁奇道:“这是什么?”
小龙女静静道:“你不是说是地图吗?”
大魁皱皱眉,道:“看上去不太像啊。”
连星目光闪动,一字字道:“也许,这就是一张地图。”
其时,天色已晚,日已夕暮,归鸦进巢。四人决定在龙泉村暂住一夜,天亮再走。
草草吃了一些干粮,在茅草屋中点燃了一盏烛火,四人围烛而坐。烛火明明灭灭,照在众人脸上,四个人都沉默不语。这些日子来,鲜有如此宁静的时候,谁都不愿打破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连星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没有一刻平静。自己只有一百天的生命,该不该让身边这个深爱的姑娘知道?说了她会不会难过?如果不说,那么在自己生命终结的一天又该怎样面对?连星一时间心乱如麻。转过脸去,他看见小龙女的脸上似乎泛着一丝幸福的光芒。连星心里一痛,他又怎么舍得让这个心爱的姑娘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后独自伤心难过?
连星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是错是对,是好是坏,不管什么样的结果,他都甘心自己承担。
连星轻轻挽起小龙女的纤纤素手,低声道:“咱们出去看看今晚的月色好不好?”
小龙女看看大魁和何阮君,只见二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急忙拉着连星走出茅草屋。
屋外一弯新月,斜斜地照在龙泉村的数十间茅草屋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鸦鸣,更显得这个小村荒凉至极。
小龙女挽着连星的手,顺着街道慢慢往前走去。两人心中都很感慨,但愿这条街道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两个人慢慢走到村口,村口那棵两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松树枝繁叶茂。二人在大松树底下坐了下来。
小龙女忽然道:“连星,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连星看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温情无限,心中一动,道:“我知道,你准是想起你爷爷了。”
小龙女奇道:“你怎么知道?”
连星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小龙女看着连星的脸,这张脸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英俊,一双眼睛更像天上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辉。小龙女看得有些痴了。
连星微微一笑,一把揽过小龙女,轻轻抱在怀中。
二人相偎相依,浑然忘了身边万事万物。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只是身边这个最爱的人。
连星紧紧抱着小龙女,心中却百转千回、柔肠寸断。心里一酸,一滴泪从眼中落了下来,落在小龙女的头发上,小龙女却浑然不觉。
连星抱得愈发紧了。小龙女心中又喜又羞,不明白连星为何使出这么大力气。偎依在连星温暖的胸膛中,小龙女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来,小龙女身上一凉,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衣衫,看衣衫,却是昨夜连星穿在身上的,连星却已影踪不见!
小龙女心中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四处环望,山村寂寂,哪里有连星的踪迹?
小龙女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但随即安慰自己,也许连星已回到茅草屋中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她急忙往茅草屋走了过去。刚到茅草屋门口,大魁从屋中走了出来。
小龙女问道:“连星呢?”
大魁脸上古里古怪,迟疑着道:“连星走了。”
小龙女一呆,道:“走了?他没有跟我说啊?他去了哪里?”
大魁摇摇头,道:“不知道。”
小龙女心里一沉,颤声问道:“他没有说去哪里?”
大魁还是摇摇头。
小龙女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昨天还情意绵绵,今天就决绝而去?不,连星绝不是那种人。她抬起头,盯着大魁。
大魁避开小龙女的眼睛。此时此刻,大魁的心里也异常难受,他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善良的姑娘说出真相。不说小龙女会痛苦,说了也许会更痛苦。
小龙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何姑娘呢?”
大魁低声道:“不知道,也许也已经走了。”
小龙女盯着大魁,大魁脸上的神情异常古怪——他肯定隐藏了什么事。
小龙女慢慢地抬起手来,手上不知何时钻出一条碧绿的毒蛇,蛇身缠绕在小龙女的手腕之上,蛇头奇扁,呈三角状,正吐着信子。
大魁一惊,不知小龙女掏出这条毒蛇做何用处。
只见小龙女将这条毒蛇对着大魁,冷冷道:“大魁,你说不说?连星到底去了哪里?”
大魁见毒蛇在自己面前一尺之处,鲜红的信子正不住吞吐,他想起卸甲寨数百帮众一夕之间被小龙女杀得干干净净,小龙女手中的毒蛇剧毒无比,稍一沾上,便即毒发身亡。此刻只要小龙女一声轻叱,这条毒蛇就会扑向自己。?
大魁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龙姑娘,别开玩笑。”
小龙女俏脸一板,冷冷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只问你,你说还是不说?”
大魁心中一寒,忍不住暗暗叫苦。小龙女毕竟是倒斗中人,分丘灵官的孙女,邪得可以。这些日子以来,小龙女和大家一起言笑晏晏,谈笑无忌,大魁已经忘了小龙女身上的那股邪气。想不到此时连星一走,小龙女身上的邪气又冒了出来。
小龙女和大魁四目相对,小龙女目光中的寒气越来越盛,眼看就要催动护体神龙!
忽见大魁闭上双眼,大声道:“你杀了我吧!”
小龙女一呆,森然道:“你真的不怕死?”
大魁睁开眼睛,沉声道:“谁说我不怕死?怕死我也不能出卖朋友,更何况连星是我的兄弟。龙姑娘,你杀了我好了。”
小龙女盯着大魁,良久才缓缓道:“你真的不说?”大魁重重地点点头。
小龙女忽然掉转蛇头,便要催动护体神龙向自己颈中咬去!
大魁这一惊,只吓得魂飞天外!
大魁眼见小龙女便要催动毒蛇向自己颈中咬去,情急之下,急忙上前拦住。
小龙女大声道:“你既然不说连星的下落,我活在世间又有何用?”说着,一双秀目中簌簌落下泪来。
大魁看小龙女适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又是儿女情长,忍不住也是心下恻然。大魁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龙姑娘,我还是跟你说了吧。”
小龙女大喜,急忙将护体神龙收入袖中,脸上泪痕还未干,颤声道:“大魁,连星到底去了哪里?”
大魁心道:连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唉!只可惜天不佑人。大魁缓缓道:“龙姑娘,你还是当连星死了吧!”
小龙女一呆:“你说什么?连星他……”
大魁低声道:“连星现在只怕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中了阮天成的九转定魂针。”
小龙女心里一凉:“九转定魂针?”
大魁黯然道:“不错,连星在剑冢之中为了救咱们,被阮天成施了九转定魂针。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时间了。”
小龙女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那里,两眼发直。
大魁看小龙女神情异常,心中难过,道:“龙姑娘,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小龙女似乎浑然未觉。过了良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连星,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
大魁低声道:“连星是怕龙姑娘伤心难过,他又不想拖累龙姑娘,所以才悄悄溜走的。”
小龙女流泪道:“他就不怕我就此一死了之?”
大魁黯然:“连星也已想到这里,所以才让我在这里陪陪姑娘。”
小龙女大声道:“不,我不要你陪。你走吧。”脸上泪落如雨。小龙女的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道:“连星,你什么都算计到了,可是你没有算到我不能没有你吗?”哭得累了,她的眼泪才慢慢止息。大魁陪着小龙女从早晨一直坐到夕阳下山。
小龙女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远处群山苍茫,片片白云悠悠飘过,一颗心似乎也随着白云悠悠地飘走了,但她的心中呼喊着:“连星,连星,你在哪里?”
大魁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站起身去屋中舀了一碗水出来,想给小龙女止渴。在这片刻之间,小龙女已经不知去向。
屋前的沙地上只有浅浅的十个字:“我去找连星,你自己保重。”
大魁一呆,手中的碗“啪”的一声,重重 5730." >地摔在地上。藏书网
小龙女留言告别大魁,疾步走出龙泉村,立誓一定要找到连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一百天生命,哪怕他只有一天的生命,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爱上一个人就该如此吧?无怨无悔,生死与共!活要活在一起,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第四章 鬼脸山
数日之后,直隶省新昌县连家堡外的山道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端坐马上,犹豫不决。
连家堡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村,依山傍水,稀稀落落地只有几户人家。村口有一棵大柳树,柳树枝叶稀疏,直直地垂到地上。
这个少年正是自东北吉林龙岗龙泉村而来的连星。
那日,连星在龙泉村将实情一一告知大魁之后,嘱托大魁好好照顾小龙女,然后挥泪而别。
连星想到今生再也不能和小龙女相见,忍不住悲从中来,走出龙泉村数十里外,坐在路边大哭一场。哭完之后,心中郁郁之情稍解。心中思索,自己现在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该做些什么呢?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自己甫一出世,便和父母分离,直到数月前,才得以和母亲相聚。可母亲却因为心情激动,大悲大喜之后,得了阴虚之症。
想到母亲,连星心中一热,便即往直隶新昌连家堡赶去。途中买了一匹青骢马,日夜兼程,不过数日,便即赶到连家堡。
连星在马上远远地望着连家堡,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去。
近乡情更怯。连星只怕见到母亲之后,自己再也舍不得离开。可是,自己只有不到一百天的生命了,若有朝一日真的撒手人寰,岂不是又让母亲肝肠寸断?
连星叹了口气,心中一酸,心道:还是就此悄悄走了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度过余下的日子。
连星调转马头,向南驰去。这一次却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既然已知时日无多,连星索性就不去想它。一路上看着繁华美景,原以为会减去心中的郁郁之情,谁料还是烦闷徒增。这一日不知不觉来到河南开封境内。
河南东接安徽、山东,北接河北、山西,西连陕西,南临湖北,呈望北向南、承东启西之势。
古时,河南为中国九州之中心,又称豫州,且有“中州”、“中原”之称。河南是华夏民族早期主要聚居之地,也是汉人的祖居之地。据史书记载,从第一个王朝夏朝在河南建都起,先后有商、西周、东周、西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五代、北宋和金等二十多个朝代在河南定都。中国八大古都中,河南一省就占了四个,分别为夏商故都郑州、商都安阳、十三朝古都洛阳和七朝古都开封。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和金七个王朝曾先后建国都于开封。
连星来到开封城中,已近正午。城门口一个贩卖茶水的老妇看见连星策马驰过身边,急忙低下了头。连星心中一动,这个老妇人的背影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连星拨转马头,翻身又骑了回来。来到茶摊前,翻身下马,坐在茶棚之内。
老妇人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连星,道:“客官,你要什么茶?”
连星盯着老妇缓缓道:“给我来碗孟婆汤。”
老妇侧着身子,右手拢在耳边,大声道:“你说什么?”
连星一字字道:“给我来一碗孟婆汤——鬼婆婆。”
老妇听到“鬼婆婆”三个字,浑身一震,右手停在半空中,眼珠却骨碌碌地转着,再不是适才呆滞的样子。
过了片刻,老妇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这小鬼如此机灵,竟然看出是婆婆我来了。”
连星冷冷道:“我也想不到,鬼婆婆竟然不远万里,把茶摊从峨眉山摆到开封来了。”
这老妇果然就是丰都鬼城中的鬼婆婆。
只听鬼婆婆嘿嘿一笑,道:“小鬼,要不要再来一碗孟婆汤啊。喝了孟婆汤,神仙也不枉。”
连星盯着鬼婆婆道:“是不是喝了这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痛苦?”
鬼婆婆不明白连星为何有此一问,沉声道:“不错。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所有痛苦的事。”连星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好!给我来一碗。”
鬼婆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呆。
连星缓缓道:“给我来一碗孟婆汤。”
鬼婆婆目光闪烁道:“你真的要?”
连星淡然道:“为何不要?只要你这碗汤可以让我忘了所有痛苦。”
这眉目如画的少年心中难道真的藏着什么痛 82e6." >苦?鬼婆婆眼珠转了转,提起一个淡青色的茶壶,右手拇指按住茶壶上的一个小孔,微斜壶身,一股青碧色的茶水从壶中流出,注入一个白瓷小碗中。
鬼婆婆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端起白瓷小碗,轻轻放在连星面前的桌子上。
连星端起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他的生命已只剩下短短的数十天,现在就算这碗里是毒药,只要能让他忘了所有的痛苦,他也会一饮而尽。
鬼婆婆看着连星将孟婆汤一口喝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这碗孟婆汤里鬼婆婆下了剧毒孔雀胆,片刻之后,连星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鬼婆婆心里暗笑,心道:总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连星喝完那碗孟婆汤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鬼婆婆则是心中暗自算计,满以为数到三时,连星就会倒地而亡。可谁知,鬼婆婆数到十了,连星还是安然无恙。
鬼婆婆心中惊慌。孔雀胆可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寻常人只要沾上一星半点,都会立时气绝身亡。可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若无其事将一碗含有孔雀胆剧毒的孟婆汤喝了下去,而且还别无异状。难道搬山派真的有破解天下万般奇毒的秘药奇术?
鬼婆婆目光闪烁,缓缓道:“想不到搬山老鬼门下的徒子徒孙竟然能够破解孔雀胆之毒。”
连星听鬼婆婆如此说,心中一凛:原来自己所料不错,鬼婆婆给的不是什么孟婆汤,而是一碗掺了孔雀胆的茶汤而已。
连星微微一笑:“孔雀胆又能奈我何?”心中却也不解自己为何没有中毒而亡。他却不知,阮天成在他身上下的九转定魂针也是煨了诸般剧毒,孔雀胆与之相比,如同小巫见大巫,待到进入连星体内,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婆婆听连星如此说话,心中大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鬼婆婆望着连星,喝道:“小子竟然如此猖狂。”
连星仰天哈哈大笑,心中却是酸楚难耐:我已经命在旦夕之间,便狂一点又如何?
鬼婆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射出刀锋一般的光芒。鬼婆婆沉声道:“小子,有种的话跟我走一遭。”说罢目光灼灼地望着连星。
连星眉尖一扬,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天下还没有连某不敢去的地方!”
鬼婆婆嘿嘿一声冷笑,道:“如此甚好。”转身草草收拾了行李,疾步向城南而去。
连星策马徐行,不紧不慢地跟在鬼婆婆后面。
鬼婆婆虽然是徒步而行,但脚下却甚是迅捷。顷刻之间,便行出数里地。
连星心中奇怪,不知道鬼婆婆要带着自己去哪里。
鬼婆婆一语不发径自前行。连星跟在后面,只有催动马匹,加快脚步向南而去。又行出数十里地开外,路边..现出好大一座山岭。
这山岭非常奇怪,仿佛是一具骷髅的头骨。山岭上还有两个黑漆漆的洞窟,就像骷髅的眼睛一般。
鬼婆婆笔直地向骷髅头骨般的山岭上奔去。
连星依旧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眼看离骷髅山越来越近,连星忽然心里一动,这座骷髅山怎么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连星皱眉思索,在哪里见过呢?脑海中突然一闪,想起那张得自司徒天佐七阴珠中的地图,那张地图上画的就是这么一个骷髅般的山岭!
那张地图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个骷髅。
连星心怦怦乱跳,暗想: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刚刚于一个月前得到这张骷髅画,没几日就遇见了鬼婆婆,还把自己领到骷髅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心中正自嘀咕,一抬眼,却见鬼婆婆已经奔到骷髅山的洞窟跟前,停了下来。连星策马奔了上去,来到黑漆漆的洞窟跟前,凌空一跃,轻飘飘地落到鬼婆婆面前。
鬼婆婆见连星姿势潇洒利落,忍不住暗暗叫好,嘴里却还是阴阳怪气地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连星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说,鬼婆婆也会告诉自己的。
果然,只听鬼婆婆说道:“好小子,教你个乖,这个地方叫做鬼脸山。只因这山岭形似鬼脸才得此名。传说,这两个洞窟里面分别有两个泉眼,就通着黄河。”
连星还是没作声,他等着听鬼婆婆还要说什么。
“只要你走进这鬼脸洞中,转上一bbr>圈,然后再出来,嘿嘿,咱们往日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鬼婆婆说道。
连星心里一动,道:“这样就可以?”
鬼婆婆沉声道:“这个自然,老婆子待到少侠出来之后,再送你一串楠珠!”
鬼婆婆为了让连星进鬼脸山的山窟,竟然改了称呼,称连星为“少侠”。连星心中颇感奇怪,更让他纳闷的是鬼婆婆竟然许诺以楠珠相赠。
楠珠是以沉香木所制,实为难得,鬼婆婆竟然慨然以赠,想必这其中另有原因。
鬼婆婆见连星沉吟未决,冷笑一声,道:“胆小鬼。”快步向形如鬼眼般的山窟中走了过去。
连星心道:你这老鬼婆,想必是要我进这洞中,为你做一些事情而已。这洞中到底有些什么,竟让鬼婆婆对自己诱之以利?想到此处,不由好奇之心大起,决定跟鬼婆婆进去一看。
这鬼眼般的山窟左右对应,共有两眼。鬼婆婆已走入左面那座洞窟之中。
连星跃下马来,一拍马臀,马一声轻嘶,放开四蹄向远处跑去。
连星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洞中。洞中一片漆黑,鬼婆婆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中了九转定魂针的缘故,连星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已经慢慢退化。他定了定神,取出一根火折点燃。火光照耀之下,只见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狭长的通道之中。
这通道外接山窟洞口,里面却通向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连星手中的火折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连星手持火折,慢慢向前走去。
山窟甚是高大宽阔,洞顶形如穹庐,上面生长了一些绿绿的青苔。不时有水滴从洞顶缓缓滴落,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山窟中听来分外清晰。
又向前行出数十丈,通道豁然开朗,尽头现出一间更为巨大的洞窟。这洞窟较契丹神墓中的洞窟并不小,洞中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棺材。每一具棺材都被一根长长的锁链拴住,吊在半空中。
乍一见到这么多的棺材,连星也是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目光从左往右一扫,心中更是..打了个突,这些棺材少说也有几百具之多。
连星皱了皱眉,心中暗呼奇怪,这些棺材为什么会堆积在这里?这些棺材看似杂乱无章,其中自是大有玄机。
连星端详着这些棺材,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原来,这些棺材是按八卦变化一一排列的。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又衍化为六十四卦。
《系辞下传》中何玄子有言:八卦之列既成,则无穷之象具载于其中矣。因此八卦而重之,每一卦各以八卦加于其上,则为六画之卦,凡有六十四卦,每卦六爻,一爻各有一义,则三百八十四爻之理又毕备于其中矣。六十四卦每卦六画称为六爻,是以阳刚阴柔二画相推变化而言。而山窟中的棺材之数恰恰就是三百八十四具!
这三百八十四具棺材是人为还是巧合?
连星心中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黑影宛若鬼魅一般,从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逼了过来!
第五章 卸岭力士
连星已有所察觉,陡然间一个转身,右手已经拔出柄削铁如泥的匕首,闪电般抵到身后人的咽喉之上!
那人“啊”的一声惊呼,连星仔细一看,来人却是鬼婆婆。
鬼婆婆低声喝道:“臭小子,你想害死我啊!”话音刚落,就听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喝问:“是谁?”
连星大吃一惊,想不到这黑漆漆的洞窟中竟然还有别人!
鬼婆婆低声骂道:“臭小子,这次惹出祸来了吧?还不快走!”说着鬼婆婆转身顺着山窟的南面通道快步奔了过去。
连星微一迟疑,身后的追兵已至。只见来者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根根如铁,身形奇高,一双手大得像蒲扇似的。
这追兵比连星整整高出两头,看上去就像一个巨灵神将。倘若再穿上一身铠甲,便和力士一般无二。追兵一步迈出便如常人两三步远,只迈出几步就来到连星身边。连星想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好全神戒备。
巨灵神般的追兵抬起一只巨掌,恶狠狠地向连星抓来。就在巨掌将要落到头顶之际,连星手臂上举,匕首朝上!
只听“啊”的一声大叫,追兵手掌心被连星这柄匕首洞穿,忍不住痛极而呼!
连星顺势把匕首从追兵的手掌中抽了出来,身形疾退。
追兵虎吼一声,不顾掌心流血,迈开大步向连星追了过来。
连星提气疾奔,片刻间便冲入山窟的南面通道中。
刚一冲入通道,便有一只手将自己一把拉住,接着一股劲风拂过,将自己手中的火折扑灭,一个低低的声音道:“不要说话。”听声音正是鬼婆婆。
连星见鬼婆婆似乎并没有恶意,也随其站在通道的暗处。身子一站定,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冲入鼻端。这香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实不知该如何形容。
连星心中奇怪:这是什么香?为何如此古怪?
就在这时,那个巨灵神般的追兵已然追到这通道之中。
连星和鬼婆婆紧紧贴在墙壁上。黑暗中,那个巨灵神般的追兵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呼直喘,似乎正在寻找刚才伤了自己的人。
连星凝目望去,那个金甲力士正俯伏着身子在地上寻找什么。过了片刻,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什么,高兴得手舞足蹈。
突然,金甲力士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似乎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情。然后,就听“轰”的一声,金甲力士“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连星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侧身看去,却见鬼婆婆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微笑,一抹诡异的微笑!
过了良久,金甲力士再也不动,不再发出任何声息。
连星将火折>.再次点燃,火光照耀下,刚才金甲力士倒下去的地方只有一摊血水,那个金甲力士已经无影无踪!
连星背上陡然间生出一丝寒意,在这片刻之间,一个大活人就此消失无踪?
鬼婆婆走出暗影,慢慢走到那摊血水跟前,低头看了看,嘴边又露出一丝诡 5f02." >异又邪恶的微笑。
地上的那股香气愈加浓烈起来。
连星目光四处搜藏书网寻,只见在那摊血水中有一个五色彩线金丝织就的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蝙蝠。
连星心里一动,暗想:难道是香囊上面涂了化尸粉之类的东西?那个追兵顺手拾起,而手掌心的伤口正好接触到化尸粉的粉末,才会在顷刻间死于非命,连尸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果然,鬼婆婆低声对连星道:“老婆子的化骨香囊如何?”言下颇为得意。
连星看了鬼婆婆一眼,没有说话。
鬼婆婆指着一摊血水,对连星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连星眉尖一扬,沉声道:“是谁?”
鬼婆婆慢慢道:“这个人也是你们倒斗中人,盗墓门下,卸甲寨的卸岭力士。”
连星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个形如巨灵神般的大汉居然也是盗墓中人,而且还是卸甲寨的卸岭力士。只是这卸岭力士怎么会来到此地?又在这深山古墓中出现?
鬼婆婆接着道:“卸甲寨的卸岭力士共有两位,分居左右护法。咱们现在杀的也不知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
连星心里奇怪,鬼婆婆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个护法怎么会如此轻易被鬼婆婆杀掉?
鬼婆婆似乎看出连星心中的怀疑,沉声道:“这个卸岭力士死于化骨香囊之下,还是托你的福。”
连星更是纳闷,道:“这却为何?”
鬼婆婆一字字道:“适才你是不是用匕首刺了他一刀?”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
鬼婆婆道:“你这一刀将他的手掌刺破,而我就在通道中放上这个化骨香囊。化骨香囊自有一股异香,想必这卸岭力士闻到化骨香囊所发出的异香,便即上前,拾了起来。关键是他用受伤的手拾起了香囊,他手上血迹未干。化骨香囊上所涂的化尸粉却甚是霸道,稍微闻到一点血腥之气,便循血而上,进入体内。顷刻,便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一摊脓血。”
连星看着那摊血水中的五色彩线金丝香囊,不禁心中一寒——这样美丽的物事想不到竟然能够夺人性命于弹指之间!
看来这世间万物大都如此,愈美丽的愈身具奇毒。孔雀胆,鹤顶红……哪样不是如此?
鬼婆婆脸露得意之色,正要开口吹嘘几句,突然脸色一变,一张口,又将连星手中的火折吹灭,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连星侧耳一听,果然,数十丈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连星和鬼婆婆急忙退到黑暗之中。
十几个青衣大汉手持火把,从远处走了过来。
连星和鬼婆婆慢慢退后,然后紧贴着通道角落,将整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十余个青衣大汉来到那摊血水前。连星偷眼望去,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一般,看上去俱非善类。
为首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到血水中的五彩香囊“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忍不住弯下腰去,伸出食中两指,将五彩香囊从血水中轻轻提了起来。
黑暗之中,连星看见鬼婆婆脸上又露出兴奋的神情。
连星暗暗皱起眉头,心中不忍,便想要出声喝止。忽然背后一只手指轻轻在他背上写了四个字:不许出声!
连星知道是鬼婆婆所写,回过头,和鬼婆婆眼神一接触,只见鬼婆婆眼中露出一股寒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这些都是卸甲寨的帮众,平日里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连星想起那日在蜀中卸甲寨的帮众围攻小龙女的事情,这些卸甲寨的帮众确实是无恶不作。心底叹了口气,那声呼喝终是没?有说出口。
中年男子提起那个五彩香囊,放在眼前看了看,不觉有何异样,只是感觉这五彩香囊发出的奇香甚是古怪。于是将五彩香囊递到旁边另一名帮众手中,那名帮众看了看,也是一头雾水。那名帮众又将这五彩香囊递给其他帮众,众人依次看了个遍。
连星的心却暗暗沉了下去。五彩香囊每传到一个人手中,便又有一个人进入了鬼门关,可他们却是浑然不觉。
过了片刻,最先摸过五彩香囊的络腮胡子,首先感觉到手上奇痒,忍不住伸手去抓挠。不料越挠越痒,不一刻工夫,手已抓破,被抓破的地方慢慢流出一股黄水。黄水越来越多,沿着他的手臂慢慢上行。
黄水似有极强的腐蚀力,顷刻间,中年男子的手臂上便露出森森白骨。中年男子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旁边的卸甲寨帮众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骇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眼见中年男子满脸痛苦之色,惨叫声在幽深的山洞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中年男子大声道:“谢老二,快快……”
卸甲寨中一人越众而出,满脸惧色,走到中年男子跟前,颤声道:“杜大哥。”
姓杜的中年男子大声道:“快拿刀来!”
谢老二口中一连声的答应,急忙从另一个帮众手中拿过一把鬼头刀来,递到姓杜的中年男子面前。
姓杜的中年男子疼得脸上冷汗直冒,喝道:“快拿刀,把我这条胳膊砍掉!”
蝮蛇噬手,壮士断腕!这姓杜的中年男子竟要谢老二将自己一条胳膊生生砍断!
第六章 巨型山魈
谢老二咬了咬牙,提起刀来,一刀将姓杜的中年男子的左臂砍了下来。
中年男子惨呼一声,晕倒在地,断臂处血如泉涌。余下几名帮众急忙各自掏出随身带的止血药物,手忙脚乱地给中年男子包扎了起来。
还未包扎完毕,这些卸甲寨的帮众一个个都身上奇痒起来。杜姓男子的遭遇一一在众人身上重演。
卸甲寨各帮众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众人已经见过适才的惨状,都知道这黄水所到之处,便会将身上肌肤皮肉尽皆腐烂。只有学这中年男子将自己的胳膊斩断才有一线活命之机。
处此情景,若要在自己身上砍上一刀,谁能下得了手?谁又有如此狠心?
可时机稍纵即逝。卸甲寨帮众还在犹疑之际,那股要命的黄水已经迅速上升,转瞬间整条胳膊已经腐蚀殆尽。
众人都是惨叫倒地。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这山窟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鬼婆婆的眼睛越来越亮。连星却不忍再看,急忙转过头去。过了盏茶时间,惨叫声渐渐止息,四周又归于平静。
连星慢慢转过头来。鬼婆婆已经点亮火折,地上只剩下一摊血水蜿蜒而去。
连星的瞳孔慢慢收缩,心道:这鬼婆婆的手段也太狠毒了些。
鬼婆婆看着一地的血水,嘿嘿冷笑道:“这些铁破碑的徒子徒孙也太脓包了些。”抬头看见连星脸上的不满之色,心里一惊,心道:莫要把这小子惹毛了,这小子的斩鬼刀我可惹不起。再加上数日不见,这小子还百毒不侵了。要先利用这小子把贼胖子引出来再说,然后再找个机会将这小子除掉。
连星见鬼婆婆目光诡异,知道她心中不怀好意,便重重地哼了一声。
鬼婆婆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副黑皮手套,一张油布。然后将黑皮手套戴在手上,将血水中的化骨香囊慢慢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油布中慢慢裹了起来。
连星暗暗皱眉。鬼婆婆显然是欲将化骨香囊收拾起来,留作下次之用。
鬼婆婆收拾好后,似乎颇为满意,转过身来,对连星道:“跟我来吧。”说罢顺着南面那条通道走了下去。连星紧紧跟在后面。
这座骷髅岭上面的棺材洞似乎甚为宽阔,里面四通八达。鬼婆婆带着连星顺着那条通道走出数十丈远,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厅般的洞窟跟前。洞窟里面灯火通明,数十盏牛油烛将大厅照得如白昼一般。连星和鬼婆婆走到这条通道和大厅相连之处,停下脚步。两个人分立两边99lib?,探出头往外望去。
只见大厅中数百个一色青衣的彪形大汉席地而坐,一起注视前方。人群中跪着一个绳捆索绑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双目微闭,脸色苍白如纸。数百个青衣大汉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白发老者,一个个神情古怪,又似悲痛,又似无奈!bbr>
连星躲在大厅外面的通道中,探头观看。这群人都是卸甲寨的帮众,只是不知道他们行事为何如此奇怪,难道是在进行某种特别的仪式?
那个白发老者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痛苦,脸上反现出欣慰之感。
鬼婆婆一直盯着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红红的烛火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给他脸上增添了一抹神秘。在白发老者面前数尺之处,摆着一头黄牛,一口肥猪。黄牛已老,浑浊的眼睛中有着一股深深的恐惧。肥猪更是体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看这情形,白发老者、黄牛和肥猪竟似祭台上的祭品。在这一人一牛一猪身前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约摸有数丈见方,洞中正汩汩地往上冒着一股阴寒之气。
难道这黑漆漆的大洞中藏着什么秘密?连星和鬼婆婆躲在通道中,屏息静气,凝神观看。
那群卸甲寨帮众和白发老者始终一动不动。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黑漆漆的地洞里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脚步声沉重有力,仿佛有一头千斤怪兽正在向这里慢慢走来。一时间,卸甲寨帮众和白衣老者神情都紧张起来,似乎地洞中正慢慢走来的是可以吞噬万物的恐怖生灵。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片刻,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头颅从洞口探了出来。头颅上长满了长毛,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从乱蓬蓬的头发中射出一股寒光。它环视着四周,见卸甲寨帮众都席地而坐,这才纵身跃出黑漆漆的地洞。站到地上,这怪物身形巨大,宛然一个大猩猩,只是较寻常猩猩大了不知多少倍。
连星看着这只形似猩猩的怪物,心中突然一动——莫非这是师祖提起过的山魈?
传说中的山魈身长体黑,遍身长毛,力大无穷。传说能生裂虎豹,在古代经书中多有记载。
连星心脏怦怦跳动,想不到在棺材洞中竟然遇到这个怪物。
山魈看着黄牛和肥猪,忽然桀桀而笑。笑声怪异,犹如铜铁相击,刺耳异常。笑毕,山魈迈步上前,将毛茸茸的手臂伸了出去,一把抓住黄牛脊背,五指用力,深陷肉中,竟将重达千斤的大黄牛硬生生地提了起来。大黄牛一声惨嚎,鲜血顺着脊背泉涌般流下来。
连星暗暗皱眉,想不到山魈如此凶残。
紧接着,山魈又抓起那只肥猪,张口咬住。肥猪连哼都没哼一声,只吓得屎尿齐流。山魈慢慢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发老者身上,一伸手,将白发老者也提了起来,转身向黑漆漆的地洞跃了下去!
连星心内大急,如果白发老者落入山魈的地洞中,哪里还会有命在?倘若是卸甲寨的帮众也就罢了,这老者白发苍然,脸上瘦骨嶙峋,看上去就让人不禁生出同情。连星再也按捺不住,从暗中一跃而出。这一跃足足有四五丈远,脚尖刚一落下,便在一个卸甲寨的帮众头上一点,整个身子迅速又飞了起来。几个起落,已来到洞口,在半空中一记斩鬼刀凌空挥出!
白练般的刀光如一道长虹划过。只听山魈一声怪叫,叫声凄厉,宛若鬼哭。就听“扑通”一声,白发老者连着山魈的一条臂膀掉落在地。山魈笔直地坠入黑漆漆的洞窟藏书网
,眨眼间不见踪影,只有惨叫声渐渐远去。
鬼婆婆见连星突然冲了出去,脸色大变,嘴里骂道:“这个死小子坏我大事。”
连星轻轻落在地上,一把扶住老者。老者站在地上斜睨着连星,脸上带着古怪的神情,似乎非常懊恼。连星心中奇怪,自己救了他,他却丝毫没有感激。心中犹疑自己身形已露,该不该就此离去。连星心中正暗暗筹思脱身之策,却见数百名卸甲寨帮众慢慢将他围了起来。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身上用力,将捆在身上的绳索一一崩断,站起来道:“左护法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越众而出,上前道:“杜老大和谢开已经领着十多个兄弟接应去了。”
连星心里一动,那几个死在化骨香囊之下的彪形大汉果然都是卸甲寨的帮众。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卸甲寨帮众躬身退下,有的人临走时还恶毒地看了连星一眼。白衣老者上上下下打量连星,缓缓道:“适才多谢这位小哥相救。”
连星沉声道:“不敢。”心道:看你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并没有半分感谢之意。
白衣老者又问道:“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连星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白衣老者正要说话,突然身后劲风疾扑而来。老者暗叫不好,身形急侧。只见一个黑幽幽的物事从身前一掠而过,打在远处的石壁上,“轰”的一声震得石壁上的石屑簌簌而落。白衣老者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躲过身后致命的一击,身上冷汗直流。白衣老者和连星都认得,这枚黑黝黝的暗器正是鬼婆婆的独门暗器鬼流星!白衣老者身形未稳,就觉自己背上一凉,一个冰冷的物事已经抵在自己的后心之上!
第七章 三三造化丹
连星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吴寨主,咱们又见面了。”
白发老者浑身一震,这声音如此熟悉,颤声道:“你是鬼……鬼……”话音未落,只觉身上穴道一麻,已经被身后人点中上身穴道。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婆婆从他身后缓缓转了过来,脸上兀自带着一抹微笑。
吴寨主失声道:“鬼婆婆,果然是你!”
鬼婆婆嘿嘿笑道:“不错,吴寨主没想到吧?”
吴寨主脸色苍白,颤声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鬼婆婆?99lib?仰天哈哈一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吴寨主一时间脸色灰白。转过脸来,盯着连星,一字字道:“你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连星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紧闭双唇,无言以对。
吴寨主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鬼婆婆嘿嘿一笑,道:“吴寨主,还是乖乖地领着我们去见铁老大吧。”
吴寨主眯起眼睛,道:“你就不怕铁老大?”
鬼婆婆冷哼一声,道:“铁老大自身都难保,嘿嘿,还能对我有何威胁?”
吴寨主沉声道:“好,既然这样,你们二人就跟我来。”说罢当先行去,鬼婆婆紧跟其后。连星稍稍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鬼婆婆和连星随着吴寨主曲曲折折地来到最初进来时的山窟。山窟内还是停着三百八十四具棺材。这些棺材一模一样,在幽暗的山窟之内显得十分恐怖。吴寨主领着二人走到其中一具棺材跟前,指着棺材道:“铁老大就在这里。”
鬼婆婆瞳孔慢慢收缩,盯着吴寨主,道:“吴万通,你可不要骗我。”
吴万通冷冷一笑,道:“你若不信就算了。”
鬼婆婆心道:铁胖子莫非真的藏在这具棺材中?以铁胖子的奸诈狡猾似乎也有可能。
鬼婆婆目光慢慢转到那具棺材之上。过了片刻,对吴万通道:“你把它打开。”
吴万通道:“你把我的穴道点住了,我又如 4f55." >何打开?”
鬼婆婆上前一伸手捏住吴万通的颌骨,微一用力,吴万通身不由己地张开嘴。鬼婆婆左手掏出一粒橘黄色的药丸,轻轻一弹,药丸便顺着吴万通的喉咙落了进去。吴万通大骇,张口欲呕,无奈药丸早已落入腹中。
鬼婆婆嘿嘿冷笑,上前解开吴万通的穴道,冷冷道:“吴万通,你已经吃了老婆子的三三造化丹,识相的就乖乖打开棺材,莫要搞什么花样。否则的话,九天之后就让你魂归西天。”
吴万通早就听说过三三造化丹,知道三三造化丹是鬼婆婆的秘制毒丸,以九种奇毒混合而成,剧毒无比。三三见九,九天之后,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便即毒发而亡。此时此刻,如果眼光能够杀人,这鬼婆婆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不知死过多少遍了。
鬼婆婆喝道:“还不打开?”
吴万通慢慢走到那具棺材跟前,双手抓住棺盖,将棺盖猛地掀了起来!
鬼婆婆趁吴万通掀开棺盖、背对自99lib.己之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幽幽的东西,一抖手,带着啸声,闪电般向吴万通后心打去!
连星大吃一惊,那个黑幽幽的物事正是鬼流星。
这枚鬼流星要是打到吴万通后背上,还不将吴万通打得皮开肉绽,立时毙命?连星上前,一伸手将吴万通硬生生拉开。鬼流星“砰”的一声打在数丈外一具棺材之上,将棺材打得裂开一个大洞。吴万通直吓得脸如土色。
连星喝道:“鬼婆婆,你干什么?”
鬼婆婆瞪着连星,骂道:“藏书网臭小子,又来坏我大事。你知道除恶务尽这句话吗?”
连星沉声道:“可吴寨主白发苍苍,已然老朽,你又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白发苍苍?你可知道在他手下死过多少无辜的人?”
连星听了鬼婆婆这句话,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回过头来,吴万通早已躲得远远的。
鬼婆婆又恶狠狠地瞪了连星一眼,转身走到那具棺材跟前,低头望去。只见棺材中果然躺着一个肥肥胖胖的男子,大概有五六十岁,面容带着一股病色,仰面躺在棺中,似乎早已气绝多时。
鬼婆婆眼睛转了几转,心道:只听说这胖子伤重,一直未愈,什么时候死了?真是怪事,莫要被他骗了。伸出右手,掏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刀,向胖子当胸刺了下去。
连星气往上冲,心道:适才你要杀吴万通尚且可以说得上除恶务尽,此时却对一个死人也下毒手,心肠何其歹毒?随即喝道:“鬼婆婆,缘何对一个死人也不放过?”忍不住上前双掌向鬼婆婆当胸击了过去。
连星这一下力灌双臂,如若击到鬼婆婆身上,还不骨断筋折?
鬼婆婆只觉得身后劲风突袭,急忙往左一让,手中的那柄短刀“噗”的一下,结结实实扎在棺壁之上。鬼婆婆转过身来,看见偷袭自己的原来是连星,忍不住怒火上涌,大声问道:“死小鬼,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作对?”
连星沉声道:“你不滥杀无辜,我自然不会与你作对。”
鬼婆婆冷笑道:“无辜?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称得上无辜?”话音未落,棺材中的肥胖男子猛然坐起,哈哈一笑。大笑声中,双臂长出,闪电般点住了鬼婆婆身上十三处大穴!
鬼婆婆登时动弹不得!
第八章 龙眠之地
这一下突如其来,鬼婆婆猝不及防,竟然中招,被肥胖老者一下点中要穴,动弹不得。鬼婆婆啐了一口,骂道:“铁破碑,亏你也是一代宗师,卸甲寨主,竟然也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好不要脸!”
连星听鬼婆婆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这个肥胖老者难道就是倒斗摸金四大宗师之一的铁破碑?
铁破碑呵呵一笑,道:“对付你这种无耻女人,下三滥的手段也要使上一使。”
鬼婆婆心中暗自咒骂,一时却无计可施。
铁破碑望向连星,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搬山老祖是你什么人?”
连星一惊,铁破碑不愧是四大宗师之一,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师承门派。
连星回答道:“是我师祖。”
铁破碑皱皱眉:“搬山卸岭同属倒斗中人,同气连枝,本该祸福与共才是。然则,你为何助鬼婆婆来此洞中偷袭我们?”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渐渐转高,蜡黄的脸上更是添了一股杀气。
连星听铁破碑语气不善,心中暗想:你纵然是一代宗师又如何?连某还怕了你不成?于是冷冷道:“我和鬼婆婆素无往来,只是日前在开封城中相遇,这才相随到此。”
吴万通从远处走了过来,对铁破碑道:“师兄,这位小哥不是老贼婆的同党。否则的话,刚才也不会出手相救,我也就死在这老妖婆的鬼流星之下了。”
铁破碑点点头,脸上神色渐转和缓,咳嗽一声:“想来你也不知道鬼婆婆和咱们四大门派都结有很深的梁子,否则的话,也不会和她结伴而行,这倒情有可原。咳咳!”
说罢转过头对吴万通道:“你先把这老妖婆押下去,着人严加看守。再把司徒叫来,咱们商讨下一步如何应对。”
吴万通答应一声,带着鬼婆婆转身下去了。
铁破碑看着连星,缓缓道:“看你刚才使的那招横江截斗,既稳且准,看来已经得了历老道的真传。”
连星道:“前辈见笑了。”铁破碑既然不再对自己疾言厉色,连星也就尊称他一声前辈。
铁破碑干咳几声,道:“你既已经来到这棺材洞中,自是有缘。不知你可曾看出这棺材洞有何门道?”言语中竟有考校之意。
连星在这棺材洞中四下一望,缓缓道:“这棺材洞是一处龙眠之地。”
铁破碑心中讶异,不知这少年如何看出这是一处龙穴。于是干咳一声道:“你倒说来看看。外面都管这山叫骷髅岭,这洞叫棺材洞,你又为何说这里是一处龙眠之地?”
连星闭目想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说出了一番道理,直说得铁破碑连连点头。
连星缓缓道:“这座山虽然叫骷髅岭,但想必原来水土丰盛,草木不甚流失。其形必如龙头一般,千尺为势,百尺为行,势来形止。前亲后倚,为龙眠之地。此龙由北向南,横倒于地,是为卧龙。
“此地当为天子之墓。盖因这山岭连年水灾,暴雨冲刷,乃至形成泥石流,将山体冲得犹如一个骷髅头骨一般。将原本隐藏在山中的龙眼露了出来。山民猎户不明之人看了,便以骷髅岭称之,想必由来于此。
“至于这洞中的三藏书网百八十四具棺材想必是铁前辈以八卦之理布置的棺材阵。铁老爷子,不知晚辈说得可对?”
铁破碑听得连连点头:“嘿嘿,想不到搬山老祖的徒孙竟然如此了得。”
二人正说话间,吴万通和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连星看见中年汉子不禁一呆,原来这个中年汉子正是在龙泉村结识的司徒天佐。
司徒先生看见连星,也是一呆,随即又笑容满面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小兄弟,幸会幸会。”连星微微一笑。
司徒天佐对铁破碑道:“师傅,这位就是我日前说的那个不计前嫌,放了弟子的小兄弟。”
铁破碑咳嗽一声,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和我卸岭派果然是颇有渊源。这样吧,吴师弟,你和天佐还有这位小兄弟参详参详如何捕捉山魈的事情。这位小兄弟是搬山派的,跟咱们同属倒斗中人,不妨请这位小兄弟也帮帮忙。咳咳!”铁破碑咳嗽两声,道:“刚才这鬼婆婆害得我又费了不少真力,我先歇息一会儿。”说完转身走到棺材跟前,又躺了进去。
吴万通和司徒天佐上前将棺盖盖上,转身招呼连星,三人穿过棺材阵,来到石窟外面的通道中。
吴万通看着连星道:“小兄弟,看来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想不到你还是搬山派的及门高第。”
连星连忙道:“岂敢,晚辈的这一点微末功夫让吴寨主见笑啦。”
站在一边的司徒天佐笑道:“这位小兄弟别客气啦。我这位师叔或许没见过,我可是亲眼所见,你的斩鬼刀在剑冢之中是如何大展神威的。好啦,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来到这里也是迫不得已。待会儿还要小兄弟帮忙。”
连星道:“只要在下能够帮得上的,一定帮忙。”
吴万通一拍大腿,连声道:“好,小兄弟够爽快。说了半天,还没有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连星道:“在下姓连,单字名星。”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原来是连星连老弟。吴师叔,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妨直说了吧。”
吴万通点点头。司徒天佐缓缓道:“我师傅在十余年前有一次西去蜀中,无意中得罪了这位鬼婆婆。两人交起手来,鬼婆婆被我师傅打得吐血而走,而我师傅也中了鬼婆婆的寒冰烈火掌。中了寒冰烈火掌的人时而犹如在寒冬腊月之中,时而又犹如置身六月的炎炎烈日之下。以至这么多年来都是缠绵病榻,一直咳嗽不停。外间竟纷纷传说我师傅留恋女色,荒废了帮中事务。我们师兄弟几人为了给师傅治伤,寻遍了大江南北,终于在皖南一个神医口中得知了一个秘方,这个秘方便能治愈师傅的顽疾,只是这秘方中有两味药不易得到。”
司徒天佐顿了一顿道:“其中一味就是小兄弟得到的那枚夔龙胆。”
连星点点头道:“这枚夔龙胆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我也无甚大用,不如给尊师疗伤去疾吧。”说着,从身后背着的行李中取出那枚黑黝黝的夔龙胆,递到司徒天佐手中。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都是大喜,司徒天佐颤声道:“这如何使得?”
连星微微一笑,道:“就当我送给铁前辈的礼物吧。不知司徒兄另一味药是?99lib.什么?”
吴万通叹了口气,道:“这味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什么?连星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物事,心道:难道是它?连星看着吴万通和司徒天佐,问道:“两位所说的是不是巨型山魈?”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小兄弟真聪明。皖南神医所给药方中的第二味药引就是山魈之脑。”
连星缓缓道:“我也听师祖说起过,山魈之脑性凉,乃数极阴之物。这夔龙胆又是至阳,一阴一阳,阴阳中和,想必就可以解了铁前辈中的寒冰烈火掌。”
司徒天佐道:“不错,小兄弟说得很对。我和几位师侄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四处打听寻访。终于得知在开封城外九十里有个形似骷髅的山岭,洞中常年有怪物出没。听当地山民描述的怪物的样子,似乎就是山魈。于是我们禀过师傅,一起来到这里。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在这洞中放了三百八十四具棺材。
“我们卸甲寨的众位兄弟平素都躲藏在这里。经过一年多的访查,慢慢得知这洞中的山魈每年只出来两到三次。出来以后,四处寻找食物,人畜俱遭其害,当地山民苦不堪言。于是每年便自发设置了两回祭日,摆些牛羊之属在这洞中喂山魈,以求得安稳。
“说也奇怪,自从有了祭日之后,山魈便不出来祸害百姓了。于是,今年祭日,我们众人商量之后,便自行买了一些祭品,摆在山魈出没的洞口。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大家商量,决定派一个帮中兄弟作为祭品,然后伺机杀死山魈,取得山魈之脑,好救治恩师身上久治不愈的顽疾。大家抽签决定,最后选中了吴师叔。”
连星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洞口卸甲寨帮众满面悲痛,吴万通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想是吴万通明白,自己此去自是九死一生,鲜有活命之机。
司徒天佐又道:“我们正在这里埋伏,想不到却遇到你和鬼婆婆。你更一时打抱不平,将吴师叔救了下来。”说着和吴万通相视一笑。
吴万通笑道:“小兄弟的侠骨柔肠吴某甚是感激。”
连星恍然大悟,明白了适才自己将吴万通救了出来,吴万通不但心中了无感激,而且还那般懊恼地看着自己的缘由。连星脸色微红,想不到自己阴错阳差,好心却做了坏事。
吴万通呵呵笑道:“连老弟无须自责。毕竟你还将山魈 7684." >的左臂斩了下来,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司徒天佐道:“现在咱们还要借助小兄弟的功夫,一起去山洞中捉住山魈。”
连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吧。”
吴万通沉声道:“好,咱们现在就去,免得夜长梦多。”司徒天佐也点点头。
三人疾步向山窟洞中走了过去。来到洞口跟前,只见洞中漆黑一片,洞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阴寒之气。地洞斜斜往下,不知通向哪里。
司徒天佐手持一支火把,大着胆子当先而行。吴万通和连星紧随其后。火光照耀下,只见石阶上血迹淋淋漓漓遍地都是,地洞中充满了血腥气。三人暗自戒备,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石阶尽头,已经来到洞窟之底。
地洞较上面那间宽敞的大厅有过之而无不及。洞中到处都是散落的骨头,有些是牛马的骨头,有些竟似人的骨头。想必都是山魈所食的祭品。
三人走出数丈,迎面一堵天然形成的石头屏风赫然挡在他们面前。屏风乃是一块极大的青石,天然造就,凭空从石壁上探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挡在洞窟之间,只留下一个极小的洞口,仅能容两三人通过。屏风将这洞窟分为两半,上面似乎隐隐约约有几条青龙的影子。石头屏风上青石颜色分布并不均匀,或浓或淡,远远望去,似天空的云影一藏书网般,几条青龙隐隐约约地在云影中起伏。
司徒天佐和连星看石头屏风上的青龙图像甚是生动逼真,惟妙惟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司徒天佐更是细细数了一遍,屏风上的青龙,不多不少,正好九条。他忍不住啧啧连声,道:“连老弟,你看这石头屏风是不是有点巧夺天工?就像紫禁城里的九龙壁一样,嘿嘿,不多不少,正好九条。若是把它运到外面,一准可以卖个天价。你说是不是,连老弟?”
连星看着石头屏风也是心中惊奇,这般天然形成的九龙壁,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么一座吧?
吴万通正在观察洞中情形,听二人交口称赞,忍不住走了过来,道:“我来看看这九龙壁是何模样。”他走到石头屏风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道:“这屏风上哪里有九条龙,明明是八条龙嘛。”
连星和司徒天佐同时一惊,摇了摇头,道:“不会吧?刚刚明明看见是九条龙来着。”
吴万通气恼道:“师叔还会骗你不成?”
司徒天佐赔笑道:“师叔所言极是。”当下不再理会。
连星却心中纳闷,忍不住抬头观看,果然,适才石头屏风上的九条青龙如今只剩下八条,其中一条青龙不翼而飞!连星心中一动:这地洞既为龙眠之地,必葬的是帝王之流。帝王之冢,其中必有种种机关埋伏,匪夷所思之事甚多。连星暗自嘱咐自己,莫要葬身在这骷髅岭中,给巨型山魈做了腹中之餐。
吴万通走在前面,回头看见连星兀自站在石头屏风跟前,忙招呼道:“连老弟,咱们走吧。”连星答应一声,跟了上去。他们顺着影壁慢慢走到两座洞窟相连之处。只有一个洞口分割成左右两个洞窟,其余部分都被石头屏风结结实实地挡了起来。
吴万通一只脚刚跨过洞口,就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似乎是什么利器当头劈了下来!
第九章 天子之墓
吴万通大吃一惊,急忙往后缩去。只听“当”的一声大震,石头屏风后面似乎有什么重物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三人往后退开数丈。只听石头屏风后面脚步声响,慢慢转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火光照耀下,只见黑影满身长毛,身高体壮,左臂齐肩而断,伤口正兀自滴答滴答流着鲜血。正是那巨型山魈!
巨型山魈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冒着一股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三人,手中还持着一根两丈来长的奇形怪状的物事。这物事通 4f53." >体是一根铜柱,铜柱顶端有一个铜铸孩童曲身环抱。bbr>.99lib.
三人都认得这奇形怪状的物事叫铜铸灯人,是帝王陵中放置在地宫中的一种照明的器具。不知这巨型山魈从何处得来,竟然拿在手中,用来袭击三人。
巨型山魈眼睛骨碌碌乱转,一时间不知先攻击哪个才好。
连星、吴万通、司徒天佐三人对望,点点头,慢慢向后退开,分成“品”字形,将巨型山魈围在中间。
巨型山魈一声怪叫,犹如鬼哭一般,叫声未毕,已然向连星扑了过来,看来誓死要报适才断臂之仇!
一边的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各自抽出随身的兵器,一拉一拽,短短的兵器刹时间变成一丈来长。吴万通所使的兵器仿佛一个方便铲一般,司徒天佐所用的却是一把铁钎!看来二人所使的兵器也是从卸岭派的倒斗器具中变化而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二人各持独门兵器,分从两边扑了上去。
那边厢,连星正在和巨型山魈大兜圈子,伺机再发一记斩鬼刀,了结这山魈的性命。可谁知山魈体型虽巨,行动却颇为灵活,更兼每一步都极大,连星往往刚要转身使出斩鬼刀,巨型山魈已然扑到面前。连星的斩鬼刀未曾使出,巨型山魈的铜铸灯人却夹着劲风砸了过来!
连星只得再次施展轻功,远远地逃了开去!巨型山魈手持铜铸灯人衔尾直追!好在这洞窟甚是巨大,连星在山洞之中转来转去,巨型山魈直气得哇哇怪叫!
连星正在大兜圈子之际,忽见司徒天佐对他大打手势,看意思是要他从二人身边掠过。连星心中一动,当下来不及思索,“嗖”的一下便从二人身边掠了过去,巨型山魈似乎没有看到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也大步从二人身边掠过。
吴万通和司徒天佐要的就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二人在巨型山魈掠过自己时,手中各挥兵器,吴万通一柄六十余斤的方便铲结结实实地打在巨型山魈的脊背之上!司徒天佐的铁钎也从巨型山魈的后背捅了进去,直没至柄!
巨型山魈疼得一声大吼,吼声如闷雷一般,震得洞窟四壁的灰尘簌簌而落。
吴万通和司徒天佐一击得手,急忙闪身避开。巨型山魈暴怒之下,垂死一击,必定凶狠异常。巨型山魈回转身来,两只眼睛血红,手中的铜铸灯人猛地脱手飞出,向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凌空砸了过来。
二人听得铜铸灯人发出破空之声,刺耳异常,心中骇然,不明白这铜铸灯人何以在这么短的距离仍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啸声,二人急往两边分开!
铜铸灯人从二人中间飞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到对面石壁之上,笔直地插入石壁上的花岗岩中!
就在此时,连星已然回转身来,气运左臂,斩鬼刀猛然施出!只见半空中一道匹练般的光芒一闪即过,连星这一刀又将山魈右臂斩了下来!巨型山魈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剧痛之下,身体猛然向前冲了出去,“通”的一声撞在山壁之上,登时头颅破裂,脑浆直流,毙命当场!鲜血如涌泉一般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地上顷刻间血流成河。
吴万通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玉小匣。打开匣盖,凑到山魈的头颅跟前,乳白色的山魈脑浆慢慢流进白玉匣子之中。
连星在一边看得暗暗皱眉,心中颇觉残忍。
吴万通将白玉匣子装满之后,起身对连星和司徒天佐道:“天佐你和这位小兄弟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连星和司徒天佐点点头。
吴万通双手捧着白玉小匣,转身匆匆而去。
司徒天佐对连星道:“小兄弟,这次多亏你相助,才能取得山魈之脑。我师傅的多年顽疾也一定会就此而愈。”
连星道:“搬山卸岭,同气连枝,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尊师有事,连某自当竭力而为。”
司徒天佐笑道:“在连老弟的眼中这自是小事一件,不过在我们卸岭派却是一件大事。我师傅这伤病已经十余年之久,今日一朝得愈,何幸如之?”
连星笑道:“也是尊师福分所至,与小弟并无太大干系。”
连星和司徒天佐绕过石头屏风,来到里面的洞窟中。一走进这间洞窟,鼻端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二人抬目望去,只见这间洞窟甚是宽广,靠里面东首有一个大大的石床,石床上污秽不堪。一头黄牛已经气绝多时,黄牛脖颈下鲜血淋漓,似是被巨型山魈咬开脖颈血管,流血过多而死。而那头肥猪只剩下一个猪头摆在地上。石床的两边更有无数骸骨。
连星大怒道:“看来这巨型山魈实在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这山魈也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畜的性命。”
连星环顾四周,洞窟中除了这具石床外,不见还有何异样,刚要拔步走开,无意一瞥,却见黄牛脖颈中流出的鲜血竟然慢慢地往石床下流去!
连星心中一动,这石床下莫非有什么古怪?
连星招呼司徒天佐道:“司徒兄,你看。”
司徒天佐顺着连星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心中大奇,不明白为何鲜血都流向了石床底下。
二人走到石床跟前,分别抓住石床的两边用力一拉,将石床拉开,石床下面赫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约摸有一丈见方,看上去竟似是人工切削而成。一缕鲜血正顺着洞口慢慢往下流。
连星缓缓抬起头,道:“这地洞中也许就是天子之墓的所在。”
司徒天佐奇道:“你是说这里面埋着一位皇帝?”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这里是龙眠之地,葬的自然是九五之尊。”
司徒天佐还是不解,道:“可这里穷山恶水,哪里有王者之气?”
连星缓缓道:“藏书网这里现在虽是穷山恶水,但以前必定是一处风水上佳之地。开封号称七朝古都,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和金七个王朝都曾先后在此建都。开封附近就是一处群龙融聚之所,风水大会明堂。
“凡帝王之墓,必当四灵皆具。其形必为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葬经上说,如果相反,法当破死,其中虎蹲谓之衔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这四形都对帝陵不利。
“你看这骷髅岭原来当是一条龙形山脉,想必后来几经山洪冲刷,终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瘦如骷髅,形似鬼眼。更兼山势变化,左右支脉成了一种龙踞虎蹲之形。龙踞嫉主,虎蹲衔尸,”说到这里,连星叹了口气,道:“这墓里葬的纵然是九五之尊,这墓穴也必定被盗党洗劫一空,恐怕就连这地宫里的皇帝尸骸也不复完全了。”
司徒天佐在一边听了,心中暗自佩服。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武功超凡脱俗,风水相术也是颇为了得。
连星道:“司徒兄,难道你们来到这棺材洞里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去过?”
司徒天佐摇了摇头,道:“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捉山魈给师傅治病。来到这里之后,师傅就已经探测到这棺材洞里还有一个墓穴,似乎是帝王之陵。但由于怕打草惊蛇,万一惊动巨型山魈,让它溜走,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一直没有进这地洞。”
连星目光闪动,缓缓道:“司徒兄,现在咱们不如进这帝陵中走上一趟,看看到底是谁的陵寝!”
司徒天佐犹豫了一下道:“我看,不如等我师叔来了,咱们三个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连星笑道:“你看这个地洞其实就是一个盗洞的洞口。这座地陵里面不知道已经来过多少咱们倒斗中人了。”
司徒天佐想了想,道:“好,我就陪小兄弟走上一趟。”
二人将石床又拉开一些,站在洞口前。离得近了>些,洞里的寒气更加猛烈,其中还夹着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连星和司徒天佐急忙掩住口鼻,但尸臭依旧透过指缝钻入鼻端。连星急忙掏出两副天蚕丝做的口罩,和司徒天佐分别戴上。
连星俯身下望,洞口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连星将手中火把扔了下去,火把在洞中翻翻滚滚往下落。片刻后,落到洞底,“噗”的一下灭了。连星心中估算了一下火把掉到洞底的时间,心道:这个地洞倒不算深,有二三十丈,凭着自己的轻功,跃下去似乎没有多大问题,只是不知司徒天佐如何下去。
司徒天佐站在一边,看连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立时明白连星定是为自己如何下去发愁,笑道:“这个连老弟倒不用犯愁。连老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走出这间洞窟。约摸盏茶功夫,带了四个人回来。
其中一个连星认得,正是卸甲寨副寨主吴万通。另外三个身着青衣,看样子是卸甲寨的帮众。连星心道:看来司徒天佐还是心中没有把握,将吴万通找了过来。
司徒天佐笑道:“我回去之时,正好遇到师叔前来,吴师叔一听便说,这种事自然不能错过。”
吴万通哈哈笑道:“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倒斗摸金,人多了不行,人少了也不便行事。既然遇到,自然是大家一起升棺发财。”
“升棺发财”是盗墓倒斗的一种切口,意为打开棺盖,取出里面的明器。
连星见事已至此,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吴万通招呼三个卸甲寨帮众解开行李,取出一架软梯。软梯又名蜈蚣挂山梯,是卸岭派的独门器具,专门用以翻越悬崖峭壁。此刻,三个卸甲寨的帮众将蜈蚣挂山梯一端缚在巨型山魈所住石床的床柱之上,另一端放入黑漆漆的洞里。
司徒天佐道:“吴师叔、连老弟,我给你们打头阵。”说罢戴上蚕丝口罩,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抓着蜈蚣挂山梯,慢慢溜了下去。连星和吴万通也都戴上口罩,紧随其后,顺着挂山梯溜到洞底。
来到洞底,尸臭的气味更加浓烈。三人游目四顾,见地洞尽头是一个一人高的缺口。缺口通着一间墓室,墓室内漆黑一片。在缺口旁边躺着三具尸首。尸首身上衣衫褴褛,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似乎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吴万通皱皱眉,一指这三具尸首,对司徒天佐和连星道:“看来这尸臭就是这里发出来的。”连星看这三人甚感奇怪,看他们身上的衣衫,似乎死去不久,想来也是倒斗中人,盗墓一流。只是他们是如何躲过巨型山魈,又是如何下到这地洞中的呢?
第十章 后汉国主
司徒天佐看着三具尸体,忽然道:“吴师叔、连老弟,你们看这三具尸体下面。”吴万通从随身带的行李中掏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奇型兵器。兵器笔直如锥,却在锥尖部位打了一个长长的凹槽。这兵器连星却不认得。
这是卸岭派的独门兵器,叫做探地龙。探地龙分为三节,每一节之间都可以用铁链相连。卸岭派倒斗之时,常常以探地龙戳入地中,探地龙的凹槽部分就会在提起之时灌满地下泥土。卸岭派就可以观看土色测知地下究竟有没有龙楼宝殿。这探地龙和摸金派的无上至宝龙点穴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万通掏出探地龙,轻轻用探地龙的龙尖部位翻开一具尸身。只见这具尸身后心有一个大洞,似是被什么野兽生生撕开。洞口四周早已腐烂,白花花的蛆虫在尸身上进进出出。
连星皱了皱眉,道:“看这样子,似乎是被巨型山魈掏出心肺而死。”
吴万通道:“幸亏这巨型山魈被咱们杀了,否则的话,还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巨型山魈手里。”
司徒天佐叹了口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不是为了地陵中的明器,这三个人也不会葬身在棺材洞中。”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三具尸首,走进里面那间墓室。
墓室中却是积水甚深。三人迈步进去,一脚踏入水中,积水足足有半尺来深。这间墓室四壁斑斑驳驳,似乎原来绘有壁画,现在早已脱落,只有一些淡淡的油彩晕染其上。这墓室四壁的画像,沾风就化,外面空气一进入,立时化为乌有。
三人站在半尺深的水中,四处望了望,刚要迈步向里面那间屋子走去,墓室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都是一惊,这荒山古墓中还有活人?
脚步声甚是古怪,就像一个人单腿行走,一跳一跳的,每一跳都仿佛踩在三个人的心上一般。三人停住脚步,凝神倾听。脚步声又突然消失了。三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司徒天佐低声骂道:“他奶奶的,莫不是咱们听错啦?”话音未落,诡异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三人正在错愕之间,脚步声迅速向前而去。
吴万通道:“连老弟,你说刚才这脚步声是人还是鬼?”
连星沉声道:“应当是人,鬼落地根本就没有脚步声。如果是僵尸,脚步声会特别沉重。”
吴万通皱眉道:“这地陵中怎么会有人?”
连星摇摇头,不明其故。他侧耳倾听,诡异的脚步声突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万通低声对司徒天佐和连星道:“这里一定还有外人进来,咱们一定要小心提防。我看此人既然能够躲过巨型山魈,进到墓室中,想必身手也十分了得。咱们千万不可大意。”
司徒天佐和连星点点头。三人手持火把,涉水而过,慢慢走到外面的墓道之中。墓道两侧也有许多壁画。较之外间墓室,此处墓道两侧的壁画保存得甚为良好,只在四角有些许颜色剥落。壁画中的男女一身胡服,身着戎装,英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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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看着壁画上的人像道:“这壁画上的人像是沙陀族人。”
连星没听过沙陀族是何来历,吴万通更是一介粗.人,听司徒天佐说这墓道壁画是沙陀族人,心中奇怪:“沙陀族人?听名字似是胡人,开封乃是中原之地,又何来沙陀族人?”
司徒天佐笑道:“吴师叔,你有所不知。开封虽是中原之地,但更是七朝古都。这七个王朝中的后汉国主刘知远就是沙陀族人。”
连星缓缓道:“司徒兄的意思是说这座地陵就是后汉国主的帝陵?”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不错,这座地陵想必就是后汉国主刘知远的帝陵。”
吴万通奇道:“难道后汉只此一代?”
司徒天佐道:“这倒不是。”
吴万通问道:“倘若不止一代,你又如何知道这座帝陵就是刘知远的呢?”
司徒天佐笑道:“师叔有所不知,后汉国主刘知远只在位一年,便即病故,遗命传位于次子成佑。刘成佑后被大臣郭威所杀。后汉也只传至两代,便即灭亡。师叔你看,这墓室虽是帝陵,可是规格甚是草草,比咱们中原的那些王公之墓尚且不如。”
吴万通四下观看,果然这墓室里的一切尽如司徒天佐所言,心里颇为失望,心道:看来,这墓穴虽说是帝陵,似乎淘到明器的机会不大。弄不好还要空手而回。
连星、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三人继续向前行去。越往前行,积水越深,整个地陵之中倒似有一半地方被积水所淹。
连星正行之间,突觉自己腿上似乎有什么物事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又迅捷异常地游了开去。
连星心里一动,刚要出声招呼吴万通和司徒天佐小心,眼前突然水花激溅,一条黑鳞巨蟒从水中蹿了起来,红舌吞吐,直向连星扑了过来!
连星大吃一惊,身不由己往后退去。黑鳞巨蟒从水中一跃而起,圆滚滚的身子跃到半空中,张开大口,向连星咬了过来。连星身形再次后撤,闪电般移开。巨蟒一击不中,“扑通”一声从半空重重摔到水中。
此时,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已经被巨蟒所惊,双双回过身来。吴万通手持探地龙,司徒天佐摸出一柄单刀,分从两边扑上!
巨蟒落到积水之中,将头一摆,又迅速扑到连星跟前,连星未及躲闪,黑鳞巨蟒水桶般的蛇身已将连星缠了数圈,一颗硕大的蟒头向连星逼了过来。
连星心下骇然,见蟒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大吼一声,伸出两只手臂奋力抓住巨蟒的颈项之间,死死抵住,不让黑鳞巨蟒俯下头来吞噬自己。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此时已经扑到连星跟前,见黑鳞巨蟒已将连星牢牢缠住,手中兵器一起向黑鳞巨蟒身上砍了下去。
巨蟒吃痛,更用力将连星缠紧。连星渐觉呼吸困难。浑身已被巨蟒紧紧缠住,动弹不得,此刻只有一颗头颅勉强可以转动,连星情急之下,张开口,一口咬住黑鳞巨蟒。
巨蟒腹背受敌,便欲放开连星,急忙逃走。司徒天佐.却哪里肯放过它。拔出砍在巨蟒身上的单刀,奋力一刀,狠狠地向巨蟒的头砍了下去。只听“嗤”的一响,蟒头被一刀斩落!一腔蟒血从蟒头断裂之处激射而出,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喷得墓道之中四处都是!紧接着,就听“通”的一声,水花四溅,蟒头落入水中。连星身上紧紧缠缚的蟒身慢慢松开,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司徒天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光一掠过巨蟒的尸身,眉头微微一皱。只见巨蟒的腹部鼓鼓囊囊的,似乎吞吃了什么东西。司徒天佐转过头来,看看连星,连星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巨蟒鼓鼓囊囊的腹部。
司徒天佐缓缓道:“师叔,连老弟,你们看巨蟒的腹部是不是有古怪?”
吴万通走到巨蟒的跟前,只见它的腹部果然还在不住起伏,似乎腹中有什么物事还在苦苦挣扎。三个人心中一寒。
这黑鳞99lib?巨蟒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在帝陵之中?在它腹中不住起伏的,又是什么物事?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鳞巨蟒的腹部,那里还在不住蠕动。
连星掏出自己那柄匕首,走上前去,在巨蟒腹部轻轻一划。
这柄匕首何等锋利,匕首尖在巨蟒腹部划过,立时将巨蟒的腹部直直地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个浑身黏液的“人”从蟒腹之中滚了出来。
人形物事落在积水中,载浮载沉,不住蠕动。
三人瞳孔慢慢收缩。
适才三人和巨蟒一番争斗,连星和吴万通手中的火把已经脱落,现在只余下司徒天佐手中一根火把。司徒天佐手持火把,走到人形物事跟前,就着火光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连星和吴万通见司徒天佐脸上变色,好像见了鬼一般,情不自禁围到跟前,问道:“怎么了?”
司徒天佐颤声道:“师叔,这个是……是人!”
吴万通嘿嘿笑道:“是人有什么可怕?看把你吓得,亏你还是卸岭派的二代弟子。”
司徒天佐把火把递到吴万通手bbr>中:“师叔,你自己看!”
吴万通接过来,凑到人形物事跟前一照,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司徒口中说的那个从蟒腹中滚出来的“人”,已然面目全非,眼耳口鼻都已被蟒腹中的酸液溶化,只余下一具躯壳,就像一个肉柱一般,看得吴万通恶心欲吐。
三人不敢再看,这具尸体太过恐怖。说是活人,已然没有呼吸;说是死人,四肢似乎还在慢慢蠕动。此情此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尤其是在这样一座阴森森的古墓之中。
三人走到一边,看着积水中硕大的蟒头,一段洞穿的蟒腹,一个在积水中慢慢蠕动的尸身,都暗暗皱眉。司徒天佐道:“师叔,连老弟,你们看咱们是不是继续往里走?”
连星和吴万通都点点头。
吴万通道:“咱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自然不能入宝山而空回。至少也看看这座后汉国主的陵寝有何特异之处。”
连星心道:你不过是为了这地陵中的明器而已,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三人于是又顺着墓道继续往前走去。后汉国主的地陵是一个丰字形状,中间是一个笔直的墓道。墓道两边各有紧紧相连的三间墓室,这三间墓室就是这帝陵玄宫的配殿。
连星他们三人在这六间墓室中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收获。除了一些破破烂烂的盆盆罐罐之外,墓室内并无其他值钱东西。吴万通皱起眉头,心中暗骂:这些盗墓贼真是可恶,竟然不给老子留一点东西,他奶奶的。莫非真要让老子空手而回?
眼看只剩下后汉国主的主墓室没有进去,三人定了定神,迈开大步向主墓室走了过去。
第一章 九五之尊
连星忽然一把拉住吴万通和司徒天佐。
吴万通奇道:“怎么?”
连星低声道:“里面有古怪,你们听。”
二人止住脚步,侧耳倾听。果然,主墓室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三人对望一眼,司徒天佐伸出左手,在自己脖颈之处斜斜划过,用眼光示意询问。吴万通和连星都点头。深山大墓、龙楼宝殿之中,机关重重,凶险万分,倒斗中人断然不能心慈手软。
司徒天佐右手提刀,全神戒备,慢慢移动脚步。身形刚一来到墓室门口,一股劲风从左侧迎面疾扑而来。司徒天佐猛地一个虎跳,身形疾如闪电般跃到右侧两丈开外,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高大人影“扑通”一声,扑倒在积水之中,水花四溅,激射到三人脸上。三人成“品”字形慢慢围了过去,将那人紧紧围在中间。只见那人身穿一身黄袍,黄袍上还绣有数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俯伏在积水之中,一动不动。
司徒天佐慢慢走上前去,用手中单刀刀背,往那人身子底下用力一挑,将那人脸朝上翻转过来。
那人刚一转过身来,三人都情不自禁一声惊呼,全身血液似乎立时凝结成冰。
只见躺在积水之中的人面孔灰白,两颊无肉,深深地陷了下去,整个脸孔就像皮包着骨头一般。最可怕的还是那双眼睛,眼眶深陷,里面两颗眼球仿佛死鱼眼睛一般,定定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三个人。那眼神好像来自地府幽冥之中,带着一股幽幽的死亡气息,直看得三人全身发冷。
司徒天佐骂道:“你奶奶的,死了还吓人。”一脚踢去,只听“喀啦”一声,尸体被司徒天佐一踹,登时变成了碎骨,零散地漂浮在水中。
死尸身上所穿的黄袍也仿佛无主孤魂一般,在水面上静静漂荡。
吴万通摸摸鼻子,喃喃道:“这可真有点邪气。”
连星望着那些散落在水中的尸骨,慢慢道:“这具尸体恐怕就是这座帝陵的主人后汉国主刘知远!”
司徒天佐皱皱眉道:“他就是刘知远?”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司徒兄,你看这身黄袍,虽然已经敝旧无光,但这种龙袍在过去也只有一国之君才可以穿。寻常百姓若是穿了,必当株连九族。况且,在帝陵中,也只有墓主才可以如此穿着,而墓主自然就是后汉国主刘知远了。”
司徒天佐眉尖微拧,道:“可是刘知远贵为一国之君,也未免太寒酸了吧。你看这帝陵,虽然号称帝陵,连一件像样的明器也没有。”
连星慢慢道:“刘知远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后汉是一个小国,而且只经过两代,便即灭亡,国力毕竟不足。建造这样一座帝陵,想必在当时已经是不错的了。至于说墓室中不见一件像样的明器,自是因为帝陵屡遭盗党诸般洗劫的缘故。”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点点头,齐声道:“想必如此。”
司徒天佐问吴万通道:“师叔,这墓室里咱们还进去吗?”
吴万通刚欲说不看了,心中转念一想,说不定墓室中还有一两件没被盗党拿走的明器呢。于是道:“咱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岂能过门不入。嘿嘿,是不是,连老弟?”
连星盯着一间墓室,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缓缓道:“不错,咱们自然要进去,因为这墓室里还有一个人——”
司徒天佐心中一震,道:“墓室里还有一个人?什么人?”
连星一字字道:..“一个活人!”
吴万通不解道:“活人?”
连星眯起眼睛,望着墓室之中,缓缓道:“不错,这墓室里肯定还有一个活人,否则,刘知远的尸体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己扑出来。”
司徒天佐慢慢道:“不错,我刚才也听见一个细微的呼吸声。”
三个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各自手持兵器,全神戒备,慢慢走进那间墓室。三人游目四顾,见这间墓室之中也有半尺来深的积水,后汉国主刘知远的棺材端..
端正正地放在中间,棺材上的大漆泛着一层淡淡的乌光,厚重的棺盖斜斜地盖在棺木之上。
连星用眼神示意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二人。二人也看见了斜开的棺盖,一使眼色,慢慢走到棺木跟前,一声大喝:“朋友,出来吧!”二人双手抓住棺盖,一用力将棺盖提起来,“砰”的一声扔在地上。
与此同时,棺木中也是一声大吼,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猛地从棺中坐了起来,一闪身,跃到地上的积水中。
中年男子只有一条腿,站在积水中,如金鸡独立一般。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眉直到右颊,斜穿而过,一张脸显得有些狞恶狠厉。
刀疤男子未等身形站稳,右手中的一条铜棍便舞成一团棍花,向三人当头打了过来,棍花舞得风雨不透。连星三人一时间看不透这刀疤人的破绽,只有往外退去。退到墓室门口,严严实实地拦住去路。刀疤人挥动铜棍,见连星三人毫无退去之意,心下大急。忽然间撮唇长啸,啸声在墓穴地陵中来回激荡。
司徒天佐脸色微变,低声道:“不好,他要叫帮手。”
连星忽然想起一事,缓缓道:“他的朋友来不了了。”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心中不解。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刀疤人的帮手还是没来。他心中奇怪,手上的铜棍立时就慢了下来。
连星看着他,一字字道:“你那个朋友来不了了。”
刀疤人心中一惊,瞳孔慢慢收缩,对连星三人森然道:“是你们杀了他?”
连星目光毫无惧色地望向他,和他对视着。刀疤人不敌连星的目光,将头转向司徒天佐。
连星慢慢道:“我们没有杀他,杀他的是一条黑鳞巨蟒。”
刀疤人脸色变得惨白,颤声道:“他真的死了?”连星点点头。
刀疤人又问:“黑鳞巨蟒在哪里?”
连星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墓道里。”
刀疤人咬着嘴唇,脸上那条刀疤不住哆嗦。忽然大吼一声,直震得墓室顶部灰尘石屑簌簌而落。刀疤人用铜棍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凌空飞起,从众人头上一跃而过,飞也似的向..前面墓道去了。
司徒天佐转身欲追,连星伸手一把拦住他:“这个人对咱们倒没有太大恶意,念在都是同道中人的分上,就让他去吧。”
第二章 人皮地图
连星放刀疤人离去后,三人在墓室中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除了墓室中那口沉重的王棺之外,四壁空无一物。
吴万通大为失望,喃喃道:“想不到这里比老子的脸还干净。”
司徒天佐道:“这里地处开封,繁华之地,想必盗墓之风甚盛,再兼并不是什么人烟罕至之地,所以弟子早就听说这里的墓穴十室九空。”
三人只得依原路返回。走到第三间墓室门口时,三人听到里面似乎有急促的喘息声。连星心中一动,挥手让二人停下。三人慢慢走到墓室门口,探头一望,只见那个刀疤人正坐在积水中,膝上横放一物。左手按住膝上之物,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正在用力切削。
三人再往前走近几步,忍不住都错愕不已。原来在刀疤人膝上横放的却是从蟒腹中滚落出来的肉柱一般的尸身。
尸身全身皮肤都已被巨蟒腹中的酸液溶蚀得斑斑驳驳,只有脊背肌肤尚有一些残存。刀疤人正用匕首慢慢将尸身的脊背皮肤一片片剥落下来。
连星、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三人都看得心中骇然,不明白刀疤人为何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司徒天佐迈步上前,一把抓住刀疤人的肩膀,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刀疤人置若罔闻,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迫近。手中不停,继续剥着尸身的脊背皮肤。
连星心中纳闷,适才听刀疤人的口气,似乎蟒腹中的尸身和他关系极为密切。此时不知何故却要将尸身上的皮肤剥落下来。
吴万通倒转探地龙,用龙把在刀疤人大椎穴上重重一磕。
刀疤人竟不知反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而他手中的那块人皮此时也正好切下最后一刀,轻轻地落在积水之中。
连星放眼望去,只见人皮上似乎刻着字,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将人皮捡了起来。
连星将人皮凑到火把跟前一看,果然,那块人皮上刻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在文字之间,间或杂着一两个图形。有的图形是一个圆圈,有的图形是一个土包..形状。看上去古怪异常。
刀疤人晕倒在积水之中,司徒天佐仍不忘狠狠地踹上一脚,骂道:“死刀疤,竟连自己兄弟的皮也割,没有人性了,是不是?”
连星见司徒天佐还欲再踹刀疤人,急忙伸手拦住,沉声道:“司徒兄,事情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这刀疤看见咱们竟然不闪不躲,就很古怪,这只是其一;另外,你看这刀疤从尸身上剥下的人皮,上面全是一些古怪的文字和图画。这些文字和图画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是咱们一时还推断不出。我看不如去请尊师铁前辈,让铁前辈帮忙参详参详?”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不错,兴许我师傅能够看出这人皮的秘密。”
当下三人将昏迷不醒的刀疤人捆了起来。司徒天佐将其缚在背上,三人又沿着原路慢慢走回洞口,顺着蜈蚣挂山梯爬了上去。
三名身着青衣的卸甲寨帮众还在洞口上面等候。两名弟子上来接过捆得严严实实的刀疤人。
六个人顺着棺材洞的天然甬道慢慢走到一间石室门前,这间石室不大。三名弟子放下刀疤人,站在门口守候。司徒天佐提起刀疤人,当先而入,吴万通和连星紧随其后,走进石室。
石室中一个蒲团之上,一名肥肥胖胖的老者正在闭目用功,浑身热气蒸腾,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这个肥肥胖胖、满面慈祥的老者正是卸甲寨寨主铁破碑。
三人站在一边,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打搅铁破碑行功驱毒。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铁破碑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来,眼神熠>?.熠闪亮。
司徒天佐大喜道:“师傅,你的伤好了是不是?”
铁破碑微微一笑,点点头,道:“这还要多亏你们师兄弟多年四处奔波,求得夔龙胆和山魈之脑,解得我这多年沉疴!”
司徒天佐笑道:“师傅言重了,弟子们为师傅办事,责无旁贷。”
其时,刀疤人已经悠悠醒转。他转头四望,看见肥胖老者铁破碑,心里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铁破碑哈哈一笑,望向被紧捆的刀疤人,突然“咦”了一声,露出满脸惊奇之色,缓缓道:“原来是景天虹景贤侄。”
刀疤人一见隐藏不住,只得低声道:“参见铁师伯。”
吴万通、连星和司徒天佐都暗自奇怪,想不到铁破碑和刀疤人还是老相识。
铁破碑缓缓道:“你师傅好了吗?”
景天虹略一迟疑,点点头,道:“托福,我师傅现在还平安无恙。”
铁破碑眼神盯着景天虹身上,缓缓道:“你的那条腿是几时没了的?”
景天虹脸上一阵黯然:“这条腿就是被山魈咬掉的。”却绝口不提山魈是如何咬断他的腿的。
铁破碑慢慢道:“你不和你众师兄弟在凌 4e91." >云顶练功,缘何跑到此间,莫非也是为了后汉国主的明器?”
景天虹脸上微露尴尬之色,眼珠乱转,不发一言。
铁破碑见景天虹无论如何不肯开口,一挥手,示意司徒天佐将他带下去。
司徒天佐随即唤进来两名卸甲寨帮众,将景天虹带了下去。然后走过来对铁破碑说了适才在刘知远帝陵中所发生的一幕幕情景。
铁破碑奇道:“还有这等事?那张人皮现在在哪里?”铁破碑说话的声音中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这张人皮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文字?难道真的藏着惊天的秘密?
连星将残破的人皮交到铁破碑手中。铁破碑双手接过人皮,定睛细看。
过了片刻,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忽然“哈”的一声大叫,旁边站立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铁破碑满脸喜色,两条长长的白眉不住掀动,脸上的肥肉更是如波浪一般滚动。
吴万通凑到铁破碑跟前,问道:“师哥,这人皮上究竟说的什么?”
铁破碑嘿嘿一笑道:“这张人皮可是个宝贝,”顿了一顿,“这张人皮上画的是一张帝陵的地图,这些文字就是注释,注名这帝陵所处的位置。这处帝陵可是十分有名。你们可知道这是哪个皇帝的帝陵吗?”
连星目光闪动,望着铁破碑,缓缓道:“据史书上记载,最有名的帝陵就是秦始皇陵了。莫非这人皮地图上所绘的是秦始皇的地宫所在?”
铁破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心道:这牛鼻子老道的徒孙如此了得,闻弦歌而知雅意,了不起啊了不起!不知小铁能不能和他一较上下。当下点点头,道:“不错。这张地图上所绘的..就是秦始皇陵!”
连星眉尖微皱:“听我师祖说,秦始皇陵早就被霸王项羽所盗。”
铁破碑摇摇头:“这你却有所不知。霸王项羽确实曾经盗过此陵,据史书记载,项羽入关后,以三十万之众,盗掘其陵墓,焚烧其宫观,三十日运物不绝。不过,项羽所盗的也只是秦始皇陵外围极小的一部分,秦始皇的地陵玄宫,项羽根本就没有触及。这也只因秦始皇号称千古一帝,自登基伊始,他的皇陵便已开始建造,直至死时还未完工。工程之浩大,古今罕有。这始皇陵之浩大,也是独一无二的。”
连星忽然又想起一事:“可是这地图何以刻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99lib.又是什么来历?”
铁破碑慢慢道:“这人皮地图上的文字是沙陀文,沙陀文是新疆西域一带的沙陀人所用。沙陀人古又称突厥人,是唐时边地的一个游牧民族。后来被汉人同化,慢慢融入中原各个民族之中。
“这个帝陵的主人后汉国主刘知远就是一个沙陀人。沙陀人从唐末迅速崛起于漠北后,一度叱咤风云,后来被大唐击破。这个显赫一时的民族就此神秘消失,不知所终。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沙陀突厥的后代。”
连星又问道:“可是沙陀人为何将秦始皇陵的地图刻在自己身上?”
铁破碑望着三人道:“我曾经听过一些传闻,说沙陀突厥被唐击破之后,卧薪尝胆,苦思复国之策。可复国谈何容易?单单复国所需的花费,就是一笔常人难以想象的数目。这钱从何而来呢?沙陀族人的领袖便想了一个方法,也和咱们一样,倒斗摸金。”
吴万通咧嘴一笑道:“想不到竟然和咱们是同行。”
铁破碑接着道:“沙陀族人说到做到,立时动手。不到数年工夫,江南数千里的大大小小的墓穴被沙陀突厥人毁了个干干净净。这些墓穴虽多,但是里面值钱的明器却不多。沙陀族人领袖便提议去盗一个大点的墓。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去盗中原最大的地陵——秦始皇陵!
“这些沙陀突厥人浩浩荡荡去了陕西临潼,来到骊山北麓秦始皇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秦始皇陵的甬道石门入口。当众人打开石门之时,里面箭矢如雨一般射了过来,当场就射死了十数个毫无防备的沙陀族人。
“余下一百余人待到箭矢过后,继续往里行进,还未行出数步,便见无数怪鸟从甬道深处飞了出来,这些怪鸟张开铁喙,见人就啄。顷刻间又死伤了数十人。余人吓得心胆皆裂,纷纷逃了出去。还未逃出甬道,后面又有怪兽衔尾而至,将余下那些沙陀突厥人一一咬死。
“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沙陀少年见形势不好,早就卧倒在地,借由装死,才得以逃过这一劫。这沙陀少年待怪鸟和恶兽回去之后,才慢慢爬出机关重重的秦始皇陵,逃回家乡。
“沙陀少年回到家乡之后,绝口不提此事。后来,这少年慢慢长大,娶妻生子,似乎已和江湖中事脱离干系。可谁知他竟将进入秦始皇陵的方法一一笔录下来,然后刺在自己儿子的脊背上。这样一代传一代,沙陀族人将进入秦始皇陵地底玄宫的方法传了下来。眼前这个人皮地图想必就是当年沙陀人遗留下来的。”
连星、吴万通和司徒天佐三人暗自点头,想不到这人皮地图后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吴万通眨巴着眼睛问道:“师兄,那摸金派的姓景的小子又是如何和这小子搭上关系的?”
铁破碑缓缓道:“也许是沙陀人在路上和摸金派的景天虹相遇,二人一拍即合。于是便来到后汉国主的墓穴,想要先盗取一些墓中的明器,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再联系自己门下弟子,一起去秦始皇陵大倒一场!”
司徒天佐道:“师傅,既然咱们已经得到了秦始皇陵的人皮地图,依弟子看,不如咱们也去陕西临潼大倒一场。”
铁破碑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老夫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不过也能勉强去。”随即招呼司徒天佐,“你去招呼帮中的兄弟们,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司徒天佐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铁破碑对着连星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不如陪我们一起去吧,如何?”
连星刚要出声应允下来,但随即转念一想,自己时日无多,只怕来不及走到陕西临潼,自己就毙命于西行路上,还是不去了吧。于是推辞道:“铁前辈,恕晚辈不能追随左右。既无别事,晚辈这就告辞。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铁破碑看连星神情古怪,似乎另有难言之隐。于是沉声道:“小兄弟是不是另有苦衷,抑或有不得已的原因?不妨说出来,让老夫替你参详参详。”
第三章 解毒
连星心中一动,心道:虽然阮天成说这九转定魂针无药可救,除非施术之人才能解得,但或许这铁老爷子另有良方,也未可知。当下就把自己如何中了摸金派阮天成的九转定魂针之事一一对铁破碑说了。
吴万通在一旁听得直咋舌,道:“还有这种事?”
铁破碑沉吟片刻,道:“原来小兄弟竟然中了九转定魂针之毒。推其原因,还是小徒杀了阮天成,才使得小兄弟中的毒无人可解。”顿了一顿,嘿嘿笑道:“只不过这无药可救、无人可解也只是阮天成自己说的,是不是?”
连星听铁破碑话中之意,竟似九转定魂针之毒并不是不能解救,眼前顿时一亮,好似在茫茫黑夜之中,忽然看见一盏明灯一般,急忙问道:“铁前辈,难道九转定魂针之毒可以救治?”
铁破碑微微一笑,道:“不错。”
连星大喜,纳头便拜:“还请前辈妙手施救。”这世上之人谁又能真的视死如归?这些日子以来,连星一直郁郁寡欢,自己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没了,谁能够高兴得起来?这时得知自己有活命之机,自是欣喜异常。
铁破碑笑着把连星搀了起来,道:“小兄弟无须客气。咱们搬山卸岭,同气连枝,这些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连星道:“那就多谢前辈。”
铁破碑笑道:“现在道谢还为时过早。我先看看你体内所中的毒有没有扩散开。”说罢伸出食中两根手指,夹住连星的寸关尺,闭上双眼,似在凝神倾听。
过了片刻之后,缓缓睁开眼来,脸上神情很凝重。
连星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九转定魂针的毒性是否在体内已经扩散开来。
铁破碑终于缓缓道:“这毒性还没有扩散。”连星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铁破碑继续道:“你体内的毒性虽然还没有扩散,但距离毒发之期已经不远。”说着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素白如雪,温润如玉。铁破碑将瓷瓶的瓶盖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朱红的药丸,递给连星:“这颗朱砂丹是我二十年前所炼,善能医治百毒。你把它服下,就可以延缓九转定魂针的毒性发作之期。在这期间,咱们再用金针慢慢拔取你体内九转定魂针之毒。”
连星接过那颗朱砂丹,仰天张口吞了下去。只觉一股火焰般的热流沿着喉咙直滚而下。
铁破碑挥挥手,对吴万通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吴万通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斗室之中只剩下了一老一 5c11." >少两个人。
铁破碑命连星脱去上衣,闭上双眼,盘膝而坐,自己坐在连星对面,手腕翻出,不知何时,掌心中已经多了数十枚金针。
99lib?铁破碑一抖手,数十枚金针漫天花雨般向连星射了过去!
连星只觉上身穴道一麻,数十枚金针都稳稳当当地刺在连星上身穴道之上。这些金针中空,金针针管之中装满各种药物。
这些金针插在连星穴道之上,药.99lib?物便顺着穴道慢慢进入连星体内,将九转定魂针之毒慢慢逼出来。
连星只觉上半身又麻又痒,似乎有无数蚂蚁在身上来回游走。他知道这是铁破碑在以金针替自己拔毒,是以强力忍住。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连星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坐在对面的铁破碑满脸汗水,正滴答滴答往下流淌。
连星心中感动,卸甲寨的寨主如此这般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重伤才愈,就不惜舍弃功力,来救治自己。他感觉到一股暖流充溢心间。连星暗自告诉自己,就算此时要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铁破碑虚弱地一笑道:“小兄弟,明天你就跟我们去秦始皇陵看一看。如何?路上我也好给你驱毒疗伤,好让你早日痊愈。”
连星用力点点头,眼里似乎升起了一层水雾。
当晚,连星就在这间石室中>和衣而睡。得知自己性命无虞,这一夜睡得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连星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脚步声来到石室门前,便传来司徒天佐略显慌张的声音:“师傅,不好了,鬼婆婆和景天虹一起偷偷溜啦。”
连星听石室中还是一片沉静。过了片刻,只听铁破碑沉声道:“知道了,你快去告诉大家,咱们去陕西临潼会合。”司徒天佐犹豫一下,转身去了。
连星睁开眼,见铁破碑正望着门口呆呆出神。
连星走上前去,低低地唤了一声:“铁前辈?”
铁破碑被连星呼唤,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看见连星便笑道:“你醒啦!”
连星道:“是啊铁前辈。刚才我听司徒师兄来禀告.前辈,鬼婆婆和景天虹一起溜了,铁前辈缘何不派人去追?”
铁破碑道:“追有何用?这二人如果已经跑了,就不会是适才发生的事情,想必是在昨天晚上就已然逃了出去。以二人的脚力,这时只怕已经走出百十里地了,再派人去追也是徒劳无益。”连星点头称是。
铁破碑和连星草草吃了一些干粮,铁破碑吩咐司徒天佐和吴万通聚集帮众,晓谕大家,这次前往陕西临潼,去倒一次大斗,事成之后,都重重有赏。
一众卸甲寨帮众听了,立时鼓噪起来,一个个道:“咱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憋都憋得死人。正好倒个大斗,让弟兄们放松放松。”
散会之后,铁破碑便命吴万通和司徒天佐各率二百帮众,分从两路潜入陕西境内,争取不惊动同道中人。自己则和连星带着剩下的三四十名卸甲寨帮众换上普通的乡农装束,打扮成进城的乡下人一般,径自离开棺材岭骷髅洞,一路向西而去。
第四章 白驼
连星和铁破碑一行数十人,径自往西北而去。
连星想起数月前自己也曾经西行,不过那次是往西南去,这次却是往西北而行。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的经历真的恍如隔世一般。就是在那次西行的路上,他第一次遇到冷若冰霜的小龙女……
一想到小龙女,连星的心蓦地一痛。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敢再想起小龙女,每一想起,便心痛不已,内心总有一个声音暗暗告诫自己:连星啊连星,你一个濒死之人,可不能再对小龙女有任何非分之想。而当铁破碑告诉他所中的毒可以医治的时候,连星心底埋藏的思念便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在路非止一日。途中,铁破碑每日黄昏时分,便在客店之中以金针慢慢拔取连星体内余毒。行出十余日,连星体内所中的九转定魂针之毒已然尽消。
铁破碑道:“小兄弟,你体内的九转定魂针毒性已然消除,只是三枚九转定魂针需要回到卸甲寨总舵,以我的黑曜石才藏书网能替你拔出。”
连星道:“铁前辈将晚辈所中的九转定魂针的奇毒拔出,晚辈已然感激不尽。”
铁破碑一直对连星另眼相看,这时一路同行,一老一少,每日里谈笑风生,相谈甚欢。铁破碑更是将自己卸岭派中的一些倒斗秘技倾囊传授,倒似是将连星当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连星心中也将铁破碑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
临潼位于陕西关中平原中部,因城东有临河,西有潼河,故名临潼。《临潼县志》说:祥符改名,以临、潼二水环县左右,故名临潼。
战国时?,秦在渭河北就建都栎阳,秦孝公时,置栎阳为县。即今日之临潼。北宋大中年间,以临河绕城东而过,潼河绕城西而走,才取名临潼。明清之时,临潼归西安府治辖。于今民国之际,时属咸阳行政督察区。
其时已至秋凉时分。临潼城外,数十里处一个莽莽荒原之上,二三百人正翘首以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其中一个又黑又瘦的青衣汉子似是这些人的头领,露出焦虑之色,两撇鼠须不住抖动,心情似乎焦躁之极。
天空万里无云,晴空一碧如洗。只有三两只大雁从天空飞过,发出“啊啊”的叫声,更显得黄土高原上一片凄凉萧索。众人正等得心焦,突听远处驼铃声响,都暗自奇怪,在这莽莽荒原之上竟有驼铃声隐隐传来。驼铃声来得很快,初听时还似在数里之外,过了片刻,竟然在荒原山冈下面响了起来。
青衣汉子暗暗皱眉,心道:有古怪!这驼铃声如此诡异,莫不是有什么仇家寻仇来了?急忙招呼大家,各自小心提防,更有几个人已经掏出了背上行李中的兵器,全神戒备。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冈下面。
又过了一会儿,山冈下面慢慢走出一匹全身雪白的骆驼,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通体雪白,端的罕见。而令众人感到诧异的是骆驼背上竟然没有人!
青衣汉子大奇,心道:这么一匹白骆驼,甚为罕见,难道是没有主的?心中怀疑,带领众人慢慢走上前去。在离白骆驼还有丈远的时候,众人都觉眼前一花,一个黄影从?驼腹底下翻了出来,闪电般翻上驼背,笑吟吟地望着青衣汉子。
青衣人一呆,见驼背上坐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个黄衣少年肤色微黑,两只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像夜晚的星星一般。青衣人一呆,面前的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黄衣少年笑着对青衣人道:“司徒叔叔,不认得我了?”
青衣汉子皱着眉,道:“你是?”
黄衣少年笑道:“我是小铁啊,司徒叔叔。”
青衣汉子这才想起,顿时笑逐颜开,道:“是你啊,小铁!都这么高了。”
黄衣少年翻身下驼,大步走到青衣汉子跟前,一把抱住青..衣汉子,道:“司徒叔叔,你不来看我,我只能先来看你啦。”
青 8863." >衣汉子笑道:“我哪里有时间?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在关外为你爷爷寻找治伤良药,始终没有回到总舵。咦,你这次出来告诉爷爷了吗?”
小铁眨眨眼,笑道:“告诉他做什么?”
青衣汉子苦笑了一下,道:“既然没有告知你爷爷,正好,咱们就在这里等他。”
小铁笑着点了点头。
青衣汉子正是卸甲寨寨主铁破碑的亲传弟子司徒天佐,黄衣少年是铁破碑的孙儿小铁。
两人寒暄过后,都站在荒岗上相候。
司徒天佐奉师命率领本舵二百多名弟子先行前来临潼龙虎岗相候,已经等了两天两夜,却不见铁破碑和连星他们的踪迹。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眼看就要日落西山,群鸦归巢,这一天也即将过去。
小铁一双大眼向远处望去,突然发现前方远远的似乎有两条深沟,由西至东,通向远方天际。这两条沟既深且阔,地下黑黢黢的。
小铁颇为奇怪,问司徒天佐道:“司徒叔叔,你看那边——”用手一指两条遥遥通到天际的深沟,“那是什么?”
司徒天佐这两天一直都在这里等待铁破碑的到来,丝毫没有留意这荒岗周遭的环境。听小铁一说,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夕阳余晖之下,两条深沟在荒原之上犹如两条长龙一般,逶迤向东而去。
司徒天佐也是一呆,心道:在这荒原之上,怎么会有两条如此之宽、如此之阔的深沟?这深沟竟似是人工挖掘而成,难道是传说中西楚霸王项羽盗秦始皇陵无功而返后留下来的两条霸王沟?
第五章 霸王沟
司徒天佐望着两条深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转过头来,对卸甲寨中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道:“许安达,你是陕西临潼人,对吧?”
那个叫许安达的青年长得虎背熊腰,一说话瓮声瓮气的:“是啊。”
司徒天佐问道:“你既然是临潼的,这两条深99lib?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许安达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两条沟叫霸王沟,别的就不知道了。”
小铁望着司徒天佐,缓缓道:“想必这霸王沟就是昔年霸王项羽盗秦始皇陵未果而留下来的了。是不?是?”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传说霸王项羽灭掉大秦以后,便即征发十万精兵前来盗掘秦始皇陵。士兵分从两面齐头并进,挖了数天之后,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最终无功而返。而在这莽莽荒原之上也就留下了两条巨大的深沟。后世人们就管这两条深沟叫霸王沟。”
小铁道:“司徒师叔,左右闲来无事,咱们去那边看看如何?”
司徒天佐微一犹豫,小铁笑道:“司徒师叔,不妨事的,你叫这些兄弟在这里等候我爷爷便是了,咱们去那里看看便回,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司徒天佐点点头,唤过一个舵主来,吩咐了几句,然后骑上旁边备好的一匹马。小铁也飞身跃上那匹白骆驼,两人带着三名卸甲寨帮众,策马鞭驼向霸王沟疾驰而去。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五个人一直策马急行,足足奔出大半个时辰,这才来到霸王沟跟前。五人勒住坐骑,停了下来。此时,斜阳已经没入西山,一股寒意正慢慢升起。五个人站在霸王沟上,往下一望,忍不住心中一寒。见霸王沟深有十余丈,宽约五六十丈,站在霸王沟的边缘望去,更显得既深且巨,更似一条蜿蜒在地上的长龙。
就着熹微的暮色,只见沟中无数的尸骸堆积其中,白骨累累,如山如丘。有的尸身上还穿着衣服,但已经破破烂烂。一股腐臭的气息从沟底不住升腾上来。有的尸身上还落着乌鸦,一见众人前来,高高飞起,在半空中不住盘旋着,“啊啊”直叫。
司徒天佐转过头,问一边的许安达:“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尸身?”
许安达搔搔脑袋,道:“这霸王沟也叫死人沟,附近村中横死的尸体都扔在这里。不过,”许安达顿了一顿又道:“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尸体,只是在沟中稀稀落落地有那么两三具而已,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
司徒天佐点点头,和小铁对望一眼,心中都充满疑问。这满沟的尸骸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慢慢弥漫99lib?
开来,诡秘的霸王沟也慢慢沉入到无边的夜色之中。五个人站在霸王沟的边缘之上,都感到寒意侵肤。
小铁招呼司徒天佐道:“司徒师叔,咱们回去吧。”
司徒天佐点点头,刚要招呼其余三名帮众一起返回,目光在霸王沟底掠过,竟似看见沟底黑黢黢的暗影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司徒天佐一惊,全身上下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牢牢盯着霸王沟底。
小铁见司徒天佐神情有异,心中奇怪,急忙点燃一个火折,顺着司徒天佐注视的方向望去,看见沟底那团慢慢蠕动的物事,也是心中一寒。
累累白骨之中,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正在上面慢慢爬动,看上去竟似一具尸骸复活了一般。在这沉沉夜色之中,任谁看了都是心惊肉跳。
旁边三名卸甲寨的帮众也已看到霸王沟底诡异的情景,许安达低声道:“师叔,那是什么东西?”
司徒天佐没有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划火石点燃,对准沟底慢慢蠕动的东西猛地扔了过去。火折被笔直地扔到正在蠕动的物事身上。
只听一声古怪的低哼,沟底蠕动的物事突然急速动了起来,一溜烟向东疾驰而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司徒天佐转过身来,望着小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道:“小铁,师叔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小铁点点头,道:“这东西甚是古怪,竟似躲藏在尸骸之中,莫要着了它的道儿。我下去看看。”说罢飞身下驼,手持火折,沿着霸王沟斜斜的坡道向沟底径自而去。
司徒天佐担心小铁安危,也随即纵身下马,紧跟而去。二人一前一后,顷刻间便来到霸王沟底。来到近前,更是令人触目惊心。累累白骨,铺满了整个霸王沟底。最上方的尸骸有的还未腐烂,发出一股股尸臭,冲入二人鼻端。二人急忙屏住呼吸,来到适才怪物蠕动的地方。只见尸骨之中现出一个大洞,似乎怪物就是从这里逃逸而去的。二人对望一眼,心道:莫非这个洞就是怪物的藏身之处?
司徒天佐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单刀,用刀背将白骨往两边扒开,只见那个洞口甚大,洞里漆黑一片,这怪物的藏身之处似乎很深。
司徒天佐对小铁道:“咱们还是等你爷爷来了,一起参详。”
小铁点点头,二人随即转身沿着斜坡返回。还未来到坡顶,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呼。
司徒天佐和小铁又是一惊,急忙加快脚步,向上面飞奔而去。转瞬间来到坡顶,只见许安达和另一个卸甲寨帮众正满脸惊恐之色,呆呆地站在那里。
另一名帮众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司徒天佐问道:“许安达,怎么回事?小于呢?”
许安达咬着嘴唇,颤声道:“小于他……他刚才被一个黑影抓走了。”
司徒天佐皱皱眉道:“黑影?什么黑影?”
许安达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刚才只听到小于一声惊呼,等我和小李转过身来,就看见小于被一个黑影裹挟着闪电般向东而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司徒天佐心中暗惊,心道:莫非这黑影就是适才在那堆白骨上慢慢蠕动,又闪电般逃走的怪物?
司徒天佐大声道:“还不快追?”四个人策马鞭驼向东追 4e86." >了过去。
小铁骑的那匹白骆驼在夜色下更是显得神骏异常,越跑越快,竟似追风逐电一般。慢慢地竟将三人落下老远。司徒天佐暗暗骇异,不知道小铁从何处得来这么一匹神异的白骆驼。司徒天佐一边纵马疾驰,一边留意两边地上有没有怪物留下的痕迹。
正在疾驰之际,小铁的白骆驼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司徒天佐和两名卸甲寨帮众急忙赶了上去,来到小铁跟前,小铁正望着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神情凝重。
司徒天佐和许安达、小李凝目望去,都是热血上涌。原来躺在地上的尸体正是随同大家一起来的小于。小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呼吸早已停止。胸口上老大一个洞口,正在往外流着鲜血,心脏已经被生生掏了出去。
许安达和小李目眦欲裂。
司徒天佐将小于的尸身横抱上马鞍,沉声道:“咱们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无益,不如回去等师傅来了,一起商议。
四个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心情十分沉重。来时好端端的五个人,眨眼间就有一个兄弟横尸荒野。
小铁心中更不好受,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也不会连累寨中的弟子。
返回途中,司徒天佐有意走在后面。这荒原之上,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也许还有更多莫明的杀机。司徒天佐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大意,在这荒原之上折了卸岭派的威风。
小铁在前,两名卸甲寨的帮众居中,司徒天佐殿后,四个人疾疾而行。
司徒天佐更是全神戒备,右手单刀横握胸前,随时随地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杀机!
正行间,司徒天佐突然感到身后气流有异,一股劲风夹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从后面疾扑而来!司徒天佐心随念转,单刀猛地一记凤凰漩涡,回身砍去!黑暗之中,身后怪物来不及提防,被司徒天佐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中肩臂,“啊”的一声惊呼,听声音竟似人声。
司徒天佐迅速从马背上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黑影一下跃到数丈开外,站在黑暗之中,两只眼睛在夜色中冒着一股绿莹莹的光。那怪物身形微驼,目光中更是露出一股凶狠之意,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小铁和两名帮众闻声赶了过来,四个人迅速将怪物围到中间。
怪物瞳孔慢慢收缩,气息渐渐急促起来。突然间发出一声低吼,吼声宛若猿啼,刺耳异常。吼声中,已然向小铁急冲而去。
小铁一声轻叱,右手袖中一道乌光飞出,“砰”的一声打在怪物的胸膛之上。
怪物吃痛之下,忽然斜行向小李扑去。
小李手中持有一把单刀。见势不妙,急忙单刀下砍。未等小李落刀,就已经被行动如风的怪物左臂一把抓了下来,右臂将小李挟在腋下,迅疾如飞而去。
小李竟似被怪物所制,毫无半分还手之力。
司徒天佐和小铁大惊,二人催动坐骑,向怪物急追。怪物脚下甚是迅疾,腋下夹着一人,兀自奔走如飞,司徒天佐却被越落越远。小铁的那匹白骆驼却是神骏,四蹄迈开如腾云驾雾一般,片刻之间,已经追到怪物身后。
小铁袖中那道乌光再次飞出,这一次更是使足了十成力道,重重打在怪物的后心之上。那道乌光却原来是一个链子锤,锤头并不大,但却由极重的精铁打成,加之小铁的劲力十足,这一锤若是打到寻常人身上,当时就能将人打得吐血而亡。
怪物又是闷哼一声,撒手放开夹在腋下的小李,落荒而逃。
小铁急忙飞身下驼,上前抱起小李。这次若是再让小李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自己真是百死莫赎了,哪儿还有脸面再见自己的爷爷?
只见小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小铁心中一惊,急忙伸出食指在小李的鼻边一探,只觉呼吸均匀,看来似乎是被吓晕了过去,性命应无大碍。
此时,司徒天佐和许安达也已策马赶了过来。三个人见小李平安无事,心中稍宽。
小铁还想驾驼去追那只行动如御风一般的怪物,司徒天佐急忙拦住他。
司徒天佐道:“还是等你爷爷来了,咱们再一起商议商议。好不好?”
小铁点点头,自己虽然不惧,可再也不能让卸甲寨的帮众因为自己送了性命。
过了片刻,小李悠悠醒转。看见司徒天佐、小铁、许安达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满面关切地望着自己,仿佛梦中一般!
小李喃喃道:“我没死?”
许安达道:“你没死,你没死。”想起小于的尸身还横卧在司徒天佐的马背之上,许安达忍不住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第六章 鸡鸣五鼓返魂香
司徒天佐三人待小李惊魂稍定,这才纷纷上马,向来时的龙虎岗驰去。所幸这一路行来,倒是平安无事。
四人来到龙虎岗前,只见龙虎岗上一片悄然,这份安静透着些许诡异。
许安达低声道:“司徒师叔,你看,这岗上似乎有点古怪。”
司徒天佐心中也有些嘀咕,自己的一帮兄弟二百多人在这龙虎岗上,竟然一点声息也无,真的有些古怪。
四人策马奔上山冈,凝目望去,不禁都是一呆。只见荒岗之上,寒风寂寂,冷月皎皎,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二百多个卸甲寨的帮众竟然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
司徒天佐的冷汗刹那间流了下来。
小铁皱皱眉头,飞身下驼,点亮火折,在地上搜寻了一遍。见地上也是干干净净,半点杂乱无99lib?章的痕迹也没有。
许安达奇道:“他们人呢?”刚要大声喊叫,司徒天佐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莫要出声,这附近可能有敌人。”许安达被吓得登时住口。
夜色沉沉之中,似乎正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盯着他们四人。许安达和小李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
小铁低声道:“司徒师叔,你说这数百人怎么会一下子都无影无踪了呢?”
司徒天佐也是心中奇怪,缓缓道:“这件事真是匪夷所思。”
小铁低声道:“只有两个可能。”
司徒天佐不解道:“你倒说来听听。”
小铁沉声道:“第一个可能是被一个与他们相熟的人带走了,而且这个人还在卸甲寨中身份不低,是以才能命令这二百人都听他号令,随他而去。”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有道理。第二个呢?”
小铁又道:“第二个可能,就是这附近一定另有一个帮会门派埋伏,然后突然袭击,将这二百多人一起虏获。”
司徒天佐皱皱眉头,低声道:“如果是被人突然袭击的话,在龙虎岗上就应该有打斗的痕迹,可是你适才也看过了,这山冈上面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他们又是如何被虏获的呢?”
小铁一字字道:“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迷香!”
司徒天佐道:“迷香?”
小铁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一定是在山冈的上风头点燃迷香,将这二百余人尽皆迷倒,才将这么多的人虏获。”说罢转身向山冈的高处疾奔而去,司徒天佐也紧随而去。
二人来到山冈上方,只见山冈上方的地上果然有几行杂沓的足印。一根碗口粗的香头摆在地上一个紫金钵盂之中,迷香已然尽灭,兀自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小铁指着紫金钵盂中的迷香道:“肯定是这迷香捣的鬼。”
司徒天佐望着碗口粗的迷香,眉头微皱,道:“不错,肯定是它。这种香素来臭名昭著,叫鸡鸣五鼓返魂香!”
小铁道:“鸡鸣五鼓返魂香?”
司徒天佐道:“不错。这香是下五门的独门秘药,很是厉害。中了迷香之人,必会睡上一天一夜才能完全醒来。想不到咱们卸甲寨也中了招。”
小铁缓缓道:“二百多人被他们一并带走,想必也不会走得太远。”顿了一顿道:“我想,这附近一定有个秘密的地方,能够将这二百多人一齐藏了起来。咱们去附近找找看。”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二人将小于的尸体安置好,随即策马鞭驼,带着许安达和小李沿着龙虎岗的走势,向东而去。
司徒天佐边走边问许安达:“你们这龙虎岗附近可有什么山窟、地洞之类99lib??”
许安达摇摇头,瓮声瓮气地道:“没有。”
司徒天佐又问道:“有什么风景名胜没有?”
许安达想了想,道:“有啊。”
司徒天佐心中一喜:“叫什么名字?”
许安达指了指远处的霸王沟:“这霸王沟就是啊。”
司徒天佐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有没有别的风景名胜?”
许安达想了想,道:“还有一个阿房村,师叔听说过没有?”
阿房村?司徒天佐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动,和小铁对望一眼,都想着:这阿房村莫非就是秦始皇修的阿房宫?
司徒天佐问许安达:“阿房村可在这附近?”
许安达点点头:“是啊,阿房村就在那里。”说着伸手向东南一指。夜色中,哪里看得到阿房村的半点影踪?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咱们就去阿房村。”
司徒天佐话一说完,却见许安达神色犹疑不定,似乎有话要说。
司徒天佐奇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许安达迟疑道:“司徒师叔,阿房村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司徒天佐和小铁都甚感奇怪,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许安达吞吞吐吐地道:“那里……那里好像有鬼。bbr>..”
司徒天佐笑道:“有鬼?有什么鬼?咱们卸岭派的门人就是捉鬼的,还怕鬼?”
许安达着急道:“司徒师叔,我可不骗你,那里的鬼很厉害的,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我们这里的人都管阿房村叫鬼村。”
司徒天佐和小铁对望一眼,心中暗想:好好的一个阿房村,竟然盛传有鬼,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说不定是有人在村里装神弄鬼,暗自图谋一些什么。害得这附近的村民都误以为这阿房村里有鬼,不敢靠近。越是这样,越是证明阿房村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卸甲寨的二百多兄弟都被藏在阿房村里。
司徒天佐打定主意,嘿嘿一笑,道:“你尽管带路就是。到了那里,如果遇到鬼,咱们就叫它形魂俱灭。”
第七章 蓝蝎子
许安达咽了口唾沫,道:“好,既然师叔执意要去,我这就领师叔去。”
司徒天佐笑道:“咱们都是倒斗中人,整日和僵尸打交道,区区一个鬼村,就将咱们吓住了不成?”
当下,四人纵马鞭驼向东南驰了过去。一直奔到月上中天,这才隐隐约约看到远方一个村寨的模样。村寨周围拢了一层雾气,影影绰绰地好像飘在黑夜之中。离村寨还有一里多地,司徒天佐一勒马缰,立时停了下来。其余三人都勒住马缰,听他示下。
司徒天佐低声道:“阿房村虽然不一定有鬼,但极有可能埋伏着敌人。咱们现在骑马进去,极不方便。不如把马匹留在这里,咱们轻装进去,也便于行事。大家意下如何?”
其余三人对望一眼,都点头同意。
司徒天佐和小铁打头,许安达和小李跟在后面,四人各持兵器,慢慢向阿房村走了过去。走到阿房村跟前,都暗自心惊。这阿房村一眼望去,似乎无边无际,占地约上千亩。从村口望去,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每处墙壁都既厚且高,虽然已是摇摇欲倒,但仍能从建筑规模中想见当初的宏伟。
小铁低声道:“司徒师叔,难道这阿房村就是当年秦始皇修建的阿房宫?”
司徒天佐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想必这就是当初秦始皇修建的阿房宫。想当初,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国力日益强盛,国都咸阳人口增多。始皇三十五年,在渭河以南的上林苑中开始营造朝宫,就是这阿房宫。由于工程浩大,相传始皇在位时只建成一座前殿。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其规模之大,劳民伤财之巨,可以想见。
“秦始皇死后,秦二世胡亥继续修建。唐代诗人杜牧的《阿房宫赋》写过:‘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可见阿房宫在当时何其宏伟。
“楚霸王项羽的军队入关以后,移恨于物,将阿房宫及所有附属建筑纵火焚烧,化为灰烬。于是阿房宫就只剩下了这些断壁残垣。”
小铁低声道:“秦始皇修建皇陵,征夫数十万,想必这阿房宫修建之时,也必有不少百姓遭殃。这断壁残垣之下说不定就埋藏着数万无辜百姓的尸骸。”
司徒天佐低低叹了口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座宫殿修成自然也是万骨俱枯。”话未说完,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这叹息声甚轻,但听在四人的耳中,都是毛骨悚然。
许安达更是脸色大变,急忙握住手中的单刀。这荒芜一片,形如鬼村的阿房村中怎么会传来叹息声?
一声叹息之后,四周又是一片死寂。
四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小铁慢慢向出声方向——一个断墙之后走了过去。司徒天佐担心小铁的安全,也随即跟了过去。
冷冷的月光斜斜地落在那堵断墙之上,断墙后面是一片漆黑。那声幽怨的叹息就是从这堵断墙之后发出来的。
小99lib?铁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可是他的心却像擂鼓一般,“怦、怦、怦”地跳个不停。终于走到断墙之旁,这几步的距离竟似走了很长时间。
小铁抬头望向那堵断墙,用火折一照,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窒息。只见墙角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见这个人的身体,只看见露在外面的半只红鞋子。
那鞋子殷红如血!
清冷的月光,荒芜的阿.99lib?房村,殷红如血的红鞋子……这一切给这个诡秘的村庄带来一股死亡的气息,一种来自幽冥的死亡气息。这股气息压得小铁和司徒天佐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穿红鞋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静静地站在摇摇欲坠的墙壁之后?
小铁一咬牙,要迈步走上去。突然,那堵断墙之后“嗖”的一下扑过来一个黑影。
黑影身形在半空中,向小铁张开口便咬,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一层诡异的寒光。
司徒天佐大叫一声:“小心!”
小铁还未回答,那股劲风已然扑到近前。小铁右手中的链子锤陡地击出,只一下就将黑影击得飞了出去。黑影惨叫一声,“啪”的一声撞在那堵断墙上,登时脑浆迸裂,血渍激溅得断墙上到处都是。小铁这才看清,原来适才向他扑过来的是一只野猫。
小铁望向那半只红鞋子,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小铁一咬牙,大声喝道:“朋友是哪里的?快出来。再不出来的话,我认得你,我的链子锤可不认得你!”
那个人始终一动不动。
小铁和司徒天佐暗暗奇怪,心道:这人难道真的没听见?还是如许安达所说,bbr>这不是人而是鬼?你就算是鬼,今天也要将你打回原型。
小铁左手扣紧链子锤,司徒天佐手持单刀,两人慢慢挪到墙壁之后。
二人都是一呆,见面前只有一只红鞋子孤零零地摆在墙角,那堵墙壁后根本就没有人!
司徒天佐和小铁对视一眼,心中更加疑惑:断墙之后根本没有人,那声诡异的叹息又从何而来?
小铁低声道:“司徒师叔,我看这里有些不大对劲儿。”
司徒天佐道:“我也感觉这里有些阴森森的,好像进了坟墓中一般。”
二人正低声交谈,突然身后一阵晃动。小铁抬头一看,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拉住司徒天佐的手臂,猛地跃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那堵断墙砸了下来,地上一阵尘土飞扬。
小铁和司徒天佐不由得脸上变色。
司徒天佐心道:幸亏小铁眼疾手快,否则自己今..日就要埋尸于此了。
小铁手中还拿着那只殷红如血的鞋子仔细端详。红鞋子上用蓝丝线绣着一只蝎子。
司徒天佐仔细一看,不禁喊道:“这只鞋是死人穿的,快扔了它!”
小铁闻言,一甩手把红鞋扔在地上。
司徒天佐拿起小铁的手,看了看,道:“你的手没受伤吧?”
小铁奇道:“受什么伤?我的手好好的。”
司徒天佐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没受伤就好。”
小铁奇道:“怎么?难道这只鞋里有古怪?”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只毒鞋。”
小铁奇道:“毒鞋?”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这只鞋子是云南苗族土人所制。云南苗族土人精于一种蛊术,善于将各种毒物调制一起,配制出剧毒的物事,叫做蛊。蛊在苗族地区也称‘草鬼’,相传蛊一般都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苗族几乎都笃信蛊术,其实,这种令人生畏的蛊,并非苗人的祖传。
“蛊术在中国古代江南地区早已广为流传。最初,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谷物腐败后所生飞蛾,以及其他东西变化而生的毒虫也被称为蛊。
“古人认为蛊神秘莫测又具有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中了蛊毒之人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混乱。先秦人提到的蛊虫大多是指世间的种种神秘毒虫。”
小铁道:“我倒是听说过这种蛊术,可是跟这只鞋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只鞋子也被人下了蛊?”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正是。”
小铁心中疑惑。司徒天佐见他不信,随即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黄澄澄的竹筒,竹筒整个就是一个毛竹的竹节所制。司徒天佐打开竹筒的筒盖,走到红鞋子跟前,对准鞋子里面一喷,一股白色粉末喷入鞋子中。过不多时,就听簌簌声响,一只拇指长的蝎子从红鞋子里面爬了出来。大蝎子浑身蓝幽幽的,与寻常蝎子大异,看上去艳丽异常。大蝎子似乎非常惧怕那股白色粉末,迅速躲到没有白色粉末的地方。但它倒并不逃走,而是傲然立在一边,两只大鳌直立起来,看上去威武异常。
小铁心中一惊。适才若不是司徒师叔提醒,此刻只怕已经被蓝蝎子蛰中。这只蓝蝎子如此古怪,必定身具奇毒。
那只蓝蝎子见二人盯着它,竟然毫无惧色。
小铁心中既觉奇怪,又感到有趣至极。司徒天佐却是神情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蓝蝎子见二人毫无动静,竟然迈开四对步足,向二人追了过来。司徒天佐神情更显紧张,右手紧紧握住单刀。小铁在一边好生奇怪,看师叔的架势,竟似和一位武林高手较量,真是奇哉怪哉。难道这只模样可爱的蓝蝎子真的有如此厉害?司徒天佐手持单刀,慢慢后退。小铁不明其故,也只好跟着司徒天佐慢慢向后退去。
蓝蝎子在后面追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
小铁刚要开口问询师叔如何怕这蓝蝎子到如此地步,忽听司徒天佐大喊一声:“小心。”司徒天佐已经一步跨到小铁跟前,手中单刀一立,只听“当”的一声,似乎有一物撞到司徒天佐的单刀之上。
司徒天佐拉着小铁闪身退到数丈开外。
小铁此时已经看清撞在师叔司徒天佐单刀上的正是那只蓝蝎子,不由得心中一震。这只“可爱”的蓝蝎子撞到单刀之上,竟然发出金铁相击之声。想起来,不禁深深骇然。
蓝蝎子一击不中,慢慢转身,悻悻然走了。
小铁心中不忿,正要转身去追,被司徒天佐一把拦住:“追不得。”
小铁看着司徒天佐,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司徒天佐缓缓道:“这只是蝎子王,追不得的。”
小铁忿然道:“咱们真的斗不过它?”
司徒天佐摇了摇头,道:“这种蓝蝎子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听你爷爷说起过而已。想不到世间还真有如此古怪的蝎子,咱们斗不过它的。这只蝎子剧毒无比,又兼躯壳如铁、进退如电。咱们是打不过它的,一个不小心,就被它取了性命。”
小铁哼了一声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能够克制它的东西吗?”
司徒天佐望着那只渐渐远去的蓝蝎子,缓缓道:“有倒是有,只不过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而已。”
小铁望着夜色中恢弘庞大的阿房村,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惧意。自己初出江湖,原以为凭着一身武功,自是行遍天下,无往不胜,谁知在龙虎岗的这片荒原之上,先是遇到掏人心、行动如电的黑夜怪物, 6765." >来到这阿房村,又遇到剧毒无比、躯壳似铁的蓝蝎子,自己处处缚手缚脚,这时才知道世上之事,并不总能如己所愿。
第八章 阿房
夜风吹来,微凉如水。小铁和司徒天佐站在阿房村中,看着断壁残垣,从心底升起一股惧意。小铁转过头来,看着司徒天佐苍白的面孔,道:“师叔,现在咱们如何行事?”
司徒天佐沉吟片刻,才道:“咱们现在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暴露身份,不如发个信号让你爷爷他们知道咱们在这里,来这里和咱们会合。”>
小铁点点头,道99lib?:“好,既然如此,我就给我爷爷发个信号。”当下走到阿房村外,右手从怀中探出一个流星火炮,点燃药引,流星火炮“嗖”的一下飞上半空,幻化成一把锄头形状,在空中摇曳半天,才徐徐降落。卸岭派倒斗之时,锄头大镐便是卸岭派的利器,是以卸岭派门中联络之时便以锄头形状的流星火炮为讯。
司徒天佐和小铁会合许安达、小李二人顺着阿房村的土路走了进去。只见两边的房屋宫殿都是建到一半便即搁置,只留下厚厚的夯土和阔大的地基。四人来到村子西南,只见一座高大的夯土台基,高约二三十丈;东西长约二里之遥,南北宽约半里。此台基之大,世所罕见。
司徒天佐道:“《汉书·贾山传》中的注释说:‘阿者,大陵也,取名阿房,是言其高若干阿上为房。’这阿房之名就由此而来。”
许安达道:“师叔,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传说,是说秦始皇爱上过一个美丽的民间女子,这个女子就叫阿房。但这段美丽的爱情终究没有换来美丽的结局。秦始皇为了纪念这位他深爱过的女子,因而起名阿房宫。”
司徒天佐点点头:“这些都是民间传说,在传说中更是把这阿房宫说得天花乱坠。唐朝诗人杜牧还做过一篇《阿房宫赋》,专门用以纪念阿房宫。赋中说‘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相传阿房宫规模空前,气势宏伟,景色蔚为壮观,传说阿房宫有大小殿堂七百余所,一天之中,各殿的气候都不尽相同。秦始皇巡回各宫室,一天住一处,至死时也未把宫室住遍。”
当然,这都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知道阿房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四人手持火折,走上那座宽阔宏伟的台基。台基上面竟然还铺着一层层的地砖。地砖上刻着字,只是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字迹模糊不辨。司徒天佐轻轻拂去一块地砖上的尘土,只见地砖上面写着“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人”十二个大字。司徒天佐抚摸着地砖上面的字迹,仿佛触摸藏书网到千年前大秦朝的倥偬岁月。
小铁缓缓道:“帝王将相又如何?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
司徒天佐叹了口气:“不错。阿房宫想当年是何等辉煌,到现在也不过是一片断壁残垣而已。”
看着阿房宫中残留的台基,小>99lib.铁和司徒天佐竟然都有些不胜唏嘘。就在这时,对面的一座台基上不知何时悄然燃起了一盏灯火,在暗夜里闪着绿油油的光。
司徒天佐和小铁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那盏绿油油的灯火漂浮在半空之中,说不出的诡异莫名。司徒天佐招呼其余三人道:“大家小心些!点子来啦!”“点子”是卸岭派的切口,意指敌人。四人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远处那盏漂浮来去的灯火,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暗中的敌人点燃这盏绿火有何用意?
许安达看着那盏悬浮在半空中的绿火,颤声道:“师叔,是不是鬼火?”
司徒天佐皱皱眉,道:“什么鬼火,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装神弄鬼。”
一语未落,绿油油的灯火突然间消失无踪,整个阿房村又陷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四人手中的火折子兀自发出微弱的火光。
司徒天佐低声对三人道:“我看,咱们还是退回到村子外面,等兄弟们前来接应。”三人点头同意,于是司徒天佐带着三人沿着村中土路,慢慢往村外退去。三人眼看来到村口,司徒天佐刚要松出一口气,突见小铁脸色大变。司徒天佐顺着小铁的目光望去,只见村口不知何时鬼魅般冒出来二十多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黑巾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个人都手持一把长弓。弓上搭箭,箭尖迎着99lib.月光,泛出蓝汪汪的光芒,似乎这些箭头都有奇毒。黑衣人张弓搭箭,箭尖对准四人。四人都有些毛骨悚然。那些黑衣人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忽然间,黑衣人仿佛听到了谁的号令一般,一齐开弓,二十支染有剧毒的长箭,夹着锐啸,向四人疾射而来。
司徒天佐低声道:“大伙儿快退。”自己挥起手中单刀,在面前舞动出一个光圈。谁知那些箭矢并不直接向四人射来,而是射到四人面前的沙地上,将四人逼迫得慢慢往后退去。数轮之后,四人已被迫来到一个 56db." >四四方方的土城下面。黑衣人如影随形,紧跟而至。手中长箭更似雨一般,慢慢将众人一步一步逼迫得走上那座土城。
土城上面一平如镜。
司徒天佐一边闪避,一边低声道:“大家小心点,莫要着了他们的道儿。这些黑影人将咱们逼迫上这座土城,其中必有缘故。”
黑衣人将四人逼上土城之后,便即不再射箭,只是远远地站在石台下面,监视着。
司徒天佐和小铁交换一下眼神,心中暗自嘀咕,心道:难道这土城有什么秘密不成?四人慢慢走到土城中间,刚要开口商议,突听轰然一声大震,四人所站的地方出现一个三四丈方圆的大洞。紧接着脚底一沉,四人落入大洞之中。
第九章 陷阱
四人大吃一惊。司徒天佐在半空中还在不断责备自己:竟然没有提防,最终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真是愧为卸岭派铁破碑的弟子了。四人笔直地往下落去。半空中,小铁透过飞扬的尘土,已经看到这大洞底下其实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厅。尘土飞扬中,四人落到地上。四人站定观看,只见大厅之中站着数十个黑衣大汉,一个个面带微笑,正盯着他们。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士,面上更是露出得意之色。老者一摆手,立刻有十余个黑衣大汉走了上来,张开手中拿着的物事,向四人兜头罩落。
四人这才看清,原来黑衣大汉手中所持的是数面亮晶晶的渔网。黑衣大汉脸带嘲笑之意,慢慢走上前来,满拟将四人一举而擒。
司徒天佐心急如焚,苦思脱身之策。只是眼前的黑衣大汉显然都并非易与之辈,如何逃出这大厅?真是苦无良策。正自发愁之际,忽听小铁低声道:“师叔,咱们走。”随即便觉自己腰间一紧,整个身子被小铁抱住,腾空而起。
司徒天佐大喜,手中单刀向上!只听“嗤、嗤”响声不绝,司徒天佐手中单刀已经将当头罩下来的渔网捅破一个大洞!二人身形疾往上面冲去!司徒天佐挥动手中单刀,在身后画出一个半圆。刀光闪闪,登时将身后的所有空门封住。
地下大厅中一阵大乱,黑衣大汉各自掏出随身带的暗器,向司徒天佐和小铁射去!暗器如雨点一般打来,只听“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被司徒天佐的单刀拦住,尽皆打落。
司徒天佐只觉自己手中的单刀几欲脱手飞出,手中强自用力,这才没有将单刀扔掉。
小铁抱着司徒天佐闪电般顺着大洞冲出大厅。甫一落到土城上面,小铁便即搓唇长啸,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守候在外面的黑衣箭士见小铁和司徒天佐竟然从地洞中逃了出来,也是一阵慌乱。但只是瞬间的工夫,便即安静下来,各自张弓搭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小铁啸声未落,一道白光已如飞般奔了过来,原来是小铁那匹浑身雪白的骆驼。白骆驼四蹄张开,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土城中心疾驰而来。司徒天佐大喜,只是暗自替白骆驼担心,不知道它能不能躲得过黑衣箭士密如狂风暴雨般的箭矢!
黑衣箭士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疾奔而来的白驼。那白驼眨眼工夫已经来到近前。黑衣箭士右手一松,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向白驼射去。白驼有如通灵一般,在长箭即将射到的刹那,陡然间加速冲了过去。黑衣箭士只觉眼前一花,白骆驼已然冲过众人,飞上土城。
小铁一把拉住司徒天佐的手,两人飞身纵上白驼。一声唿哨,白驼在土城上一个转身,从黑衣箭士的头顶一跃而过,转眼间已经驰出众人的视线。
黑衣箭士群相咋舌,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之快的骆驼。
白驼背上驮着两人,还是行走如风,片刻之后,已经驰出数里之远。
小铁眼见已无追兵,一拍白驼,白驼会意,慢慢停下脚步。小铁苦着脸道:“师叔,现在又失陷两个兄弟。怎么办?”司徒天佐刚要说话,突听一阵闷雷般的蹄声从远处而来。
司徒天佐和小铁面面相觑,不知来者是友是敌,急忙隐身在一座沙岗之后侧耳倾听。
蹄声如雷,转瞬间已经来到近前,听声音来者竟然有数百人。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连星,是不是这里?”
小铁听到是爷爷的声音,大喜过望,立时从沙岗后面站了出来,大声喊道:“爷爷,我在这里。”
只见一个肥肥胖胖的99lib.老者闻声转过头来,沉声道:“是小铁吗?”
小铁大声道:“是我啊爷爷。嘿,你都听不出我的声音啦?”老者哈哈一笑。
小铁和司徒天佐牵着白驼,从沙岗后面走了出来。见沙岗前黑压压地站着三四百号卸岭派弟子,为首的那个肥胖老者正是卸甲寨寨主铁破碑,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正站在铁破碑身前。
铁破碑呵呵?笑道:“小铁,快过来,见过连星连大哥。”
小铁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一下连星,一抱拳道:“你好。”
连星微微一笑,道:“你也好。”
铁破碑笑道:“连星,以后你还要多多照顾小铁。”
连星笑道:“铁前辈言重了。小铁兄弟年少有为,晚辈还要请他多多指点才是。”
小铁听连星谈吐斯文,谦逊有礼,心中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铁破碑见司徒天佐站在一边,讷讷不语,奇道:“天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环目一看,见司徒天佐和小铁的身边一个卸甲寨帮众都没有,更是奇怪,皱眉道:“你带来的那些兄弟呢?”
司徒天佐脸色惨白,咬着嘴唇,“?99lib?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讷讷道:“弟子无能。”然后将这一晚上发生的诸般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一对铁破碑说了。
铁破碑皱皱眉,道:“你先起来。”
司徒天佐站起来,低声道:“那些兄弟现在还生死不知,还请师傅想个办法,好救兄弟们早离虎口。”
铁破碑点点头,转过身去,望着数里外那座隐隐约约似漂浮在夜色中的阿房村,心中筹思应对之策。片刻之后,已经有了计较。
铁破碑对众人道:“大伙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之后,咱们再去阿房村一探究竟。”众人都齐声答应。随即众卸甲寨帮众都翻身下马,席地而坐,有的索性幕天席地躺了下来。这些卸甲寨帮众都散漫惯了,谁也不去计较这些。
小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爷爷,我和司徒师叔适才在阿房村中看见一只蝎子,甚为古怪。”
铁破碑“哦”了一声.,道:“是什么样的蝎子?你且说来听听。”
小铁道:“那只蝎子全身的躯壳像是铁做的一般,且行动起来迅捷如风。不知爷爷你见过这种古怪的蝎子没有?”
铁破碑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沉声道:“那只蝎子是不是浑身蓝莹莹的,比寻常蝎子大了不止一倍?”
小铁奇道:“是啊是啊,您也见过这只蝎子吗?”
铁破碑神情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道:“下次见到这种蝎子,立即逃走,知道吗?”
小铁答应一声,心中大感疑惑,忍不住问道:“这蝎子真的很厉害吗?”
铁破碑沉声道:“岂止厉害,这蓝蝎子是云南苗王所制的蝎王蛊中最厉害的霸王蝎蛊,蓝蝎子就是蝎子中最厉害的霸王蝎。寻常人只要被它蛰中,任他有回天妙手,也是必死无疑。”
小铁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厉害?”
连星皱皱眉,问道:“难道没有可以克制它的东西吗?”
铁破碑摇了摇头,道:“除非你有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九尾神龟,才能解得霸王蝎之毒。至于克制霸王蝎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听说过,从来没有人见到过。”
小铁奇道:“是什么?”
铁破碑缓缓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丹顶金鸡?”
小铁和连星对望一眼,都摇摇头。
铁破碑道:“这世上之物自是一物克一物。蝎子最怕的就是鸡了,这只霸王蝎也不例外,相传这世上唯一能克制霸王蝎的就是丹顶金鸡了。丹顶金鸡的鸡冠殷红如血,浑身披了一层金羽,美丽异常。”
小铁吸了一口气,道:“丹顶金鸡既然如此珍贵,即使找到,金鸡的主人也必定不会卖的。”
铁破碑点点头,道:“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才对,莫要被这只毒蝎害了性命。”
闲谈之中,不知不觉已然天光大亮,数里之外的阿房村还是一片死寂。铁破碑看在眼中,却添了一抹担忧,这看似平静的阿房村想必是处处杀机!先不说那只剧毒无比的蓝蝎子,就是躲藏在土城地堡之中的弓箭手,也让铁破碑大感头疼。
铁破碑见天色大亮,便将弟子们聚到一起,吩咐道:“吴万通,你领着豹捷堂弟子负责护卫。司徒天佐领着地威堂弟子负责开路。其余八十名弟子居后,负责冲入地堡中救出本寨帮众。另有陕西本舵的弟子,负责在阿房村外围巡逻放哨。”一一吩咐完毕,着众人分头行事。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立即领着卸甲寨帮众旋风般向阿房村土城地堡扑了过去。
铁破碑招呼连星和小铁道:“你们跟着我,咱们去地堡中救人要紧。”二人点头。
冲在前方的一百五十名豹捷堂弟子都左手藤牌,右手砍刀,身披软甲,脸上也蒙着一种金丝蟒皮制成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豹捷堂弟子身上所披的软甲也是特殊物质销制而成,寻常弓箭根本射不透它。这些豹捷堂弟子犹如一堵铁甲屏风一般,迅速来到阿房村跟前,便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一百名地威堂弟子紧随其后。卸甲寨帮众如潮水一般在豹捷堂弟子的卫护之下冲入阿房村中。
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不知从何而来。村中土城之上赫然出现数十名黑衣箭士,张弓开箭,箭发如雨,向冲在前面的豹捷堂弟子射了过来。箭矢射到豹捷堂弟子的身上,被软甲所挡,纷纷掉落。
黑衣箭士一阵慌乱。豹捷堂弟子一拥而上,手起刀落,立时将黑衣箭士斩于土城之上。
随后豹捷堂弟子往两边一分,地威堂弟子随即从后面冲到土城之上,手中都拿着一把似锄非锄、似铲非铲的奇形兵刃。这奇形兵刃叫做劈云锄,是卸岭派专门用以对付那些深山大墓用的,往往屡创奇效。
领头的司徒天佐走到土城中间,见土城中间那个大洞已被填平,上面新土的痕迹尤在。
司徒天佐一指土城中心道:“就是这里。”地威堂弟子纷纷上前,手中劈云锄上下起落,不多时便将土城中心挖出一个大洞,露出地堡大厅。泥土顺着地洞簌簌而落,只听地堡大厅中有人惊呼出声,一阵骚乱。
地威堂堂主询问道:“司徒师兄,还挖不挖?”
司徒天佐沉声道:“继续挖。”
地威堂的堂主点头,一挥手,众地威堂弟子又挥起劈云锄继续挖。劈云锄起落之间,便已将地堡上方挖出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洞,将地堡大厅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地堡大厅中的黑衣大汉见事不好,发一声大喊,顺着大厅厅门一哄而散。
第十章 地牢
司徒天佐领着地威堂弟子将地堡大厅挖出来之后,随即指挥众人退到一边。铁破碑和连星、小铁还有数十名卸甲寨总舵弟子纵身跃入地堡大厅之中。厅中早已空空荡荡,人去屋空。
众人环目四顾,只见这个大厅南北两面都有门,厅门洞开,似乎那些黑衣大汉适才就是顺着南面的厅门逃出去的。
两面有门,究竟向哪里去追?向南还是向北?
铁破碑略一迟疑,转身问连星道:“连星,你说咱们向南追还是向北追好呢?”
连星打量了一下地堡大厅的四周,沉声道:“向北。”
小铁见连星语气坚定,似乎有十成把握,心中不服,问道:“何以见得?”
连星微微一笑,道:“那些黑衣大汉向南走,想必南面自有出路。咱们现在就算去追,恐怕一时半刻也追不上他们。北面这门想必后面是地牢或者囚室之类的屋子,是以黑衣大汉才没有往北面逃。倘若逃到地牢中,岂不是自寻死路,让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北面地牢之中必定关着咱们卸甲寨失踪的兄弟。咱们来此的目的主要是救人。再说了,将那些兄弟救出来之后,咱们无形中也增添了一份力量,是不是?”
连星一番话说得铁破碑连连点头。小铁也是心中暗自佩服,只是小铁是骄傲惯了的人,脸上不欲露出钦仰之色。
铁破碑一挥手,命令十余个帮众守在门口,自己则带着余下众人向北面的厅门闯了过去。
厅门后边是一道长长的甬道,甬道中甚是干燥,似是土城中的砂土吸了太多水分的缘故。
铁破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甬道两侧的情况。
小铁低声道:“爷爷,你说这甬道是上千年前就已建造好了的,还是这些黑衣大汉自己修筑而成?”
铁破碑看着两侧夯土墙壁,缓缓道:“这土城也许就是上千年前,秦始皇所建的阿房宫地基,阿房宫尚未建成,始皇便已毙命,天下也已大乱,阿房宫便没有再建造下去。岂止这个阿房宫,据说秦始皇的皇陵也是尚未完工。土城中的地堡和甬道想必都是后人慢慢建构而成。倒也不一定是那些黑衣大汉建的。”
铁破碑缓缓道:“小铁,你看这阿房村只建了一个地基就已如此庞大,秦始皇陵又会是怎样的规模?”说着,铁破碑不禁悠然神往。
小铁眼中一亮,道:“爷爷,难道你们要倒秦始皇的斗?”
铁破碑点点头,沉声道:“爷爷老啦,可爷爷并不是不中用,爷爷要让那些倒斗的同门中人,看一看我是不是廉颇老矣。”说罢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连星听铁破碑的语气之中透出一股苍凉之意,心中蓦地一酸。
连星安慰道:“铁前辈,倒斗摸金毕竟是刀头上舔血,古墓中泼命的勾当。我看这一趟倒了秦始皇陵之后,您不如收山,金盆洗手,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岂不更好?”
铁破碑微笑着望着连星,心道:还是这小娃娃懂得我的心思。
众人沿着甬道慢慢往前走去。走出数十丈远,甬道中已然一片漆黑。众人点亮火折,晃火折照了过去,只见甬道尽头,一扇严严实实的铁门挡住去路,铁门上铁将军高挂。
铁破碑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连星上前,掏出自己那柄匕首,照着铁锁用力划去,只听“叮”的一声,铁锁应声而落。连星用力拉开铁门,一股浑浊的气息从里面涌了出来。
连星手持匕首,全神戒备,当先走了进去。连星抬眼望去,只见好大的一座囚牢。囚牢内的人听到响声,一起转过头来,看见连星、铁破碑和小铁他们,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正是失踪的卸甲寨弟子,许安达和小李也在其中。这些人都被黑衣大汉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铁破碑急忙命令手下弟子上前解开被缚弟子的绳索。一众弟子手脚甫脱束缚,便破口大骂。铁破碑皱了皱眉,大声道:“大伙不要吵,咱们既然已经得脱困缚,还是早些跟我离开这里为是。”
一名弟子道:“师尊说得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出去为妙。”众人齐声称是。
铁破碑命令这二三百人排成数行,鱼贯而出。铁破碑和小铁、连星走在前面,当先而行。眼看着众人已经走到甬道的尽头,突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暗,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堵在了甬道尽头。
铁破碑心中一凛,一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这条甬道尽头就是地堡的大厅。地堡大厅上方已被卸甲寨地威堂一众弟子所破,掘出一个大洞。阳光从外面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巨大的身影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那个巨大的身影仿佛巨灵神一般站在甬道门口,一动不动!
众人见巨灵神般的身形挡在甬道尽头,都吃了一惊。小铁喝道:“什么人?”
高大的身形一声不吭。
小铁哼了一声道:“朋友,再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啦。”
高大的身形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小铁和铁破碑、连星三人互看一眼。铁破碑心中暗暗恼怒,心道:铁某人因为有病,久不出江湖,想不到甫一出来,人人对老夫不加敬畏,以为老夫是吃素的吗?
铁破碑对小铁点点头。小铁会意,右手袖中一抖,流星锤闪电般击了出去,带着一股劲风,结结实实地砸在巨灵神般的身形身上。
这流星锤砸到高大的身形上,却并没有血肉横飞,只是发出“噗”的一声响,竟似砸在一个纸人身上。
小铁大奇,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99lib?来真的只是一个纸人。
小铁骇然失笑,道:“爷爷,你看,这竟然是个纸人。”
铁破碑和连星走上前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纸人。
铁破碑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两条白眉慢慢地皱了起来。
连星见铁破碑神色凝重,心中奇怪,不明白铁破碑何以对一个纸人如此重视。莫非这纸人99lib.也是来历非常?连星低声道:“铁前辈,难道这纸人有什么古怪不成?”
铁破碑看着连星和小铁二人,缓缓道:“你们可知这纸人是谁人所制?”二人摇摇头。
铁破碑缓缓道:“这纸人是云南苗王所制。这种以纸人幻化行凶杀人的方法,也是苗疆的邪术之一。想不到这帮人竟然请来了苗疆的苗王前来助阵。嘿嘿,依老夫看来,这帮人肯定也是冲着秦始皇的皇陵而来。想必他们也知道咱们的来意,所以才百般阻挠,希望咱们知难而退。”顿了一顿,又道,“咱们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少不得要跟他们大干一场。”
连星倒是听过苗王的厉害。苗王是苗疆使蛊的第一高手,年纪并不大,多年前便已声名显赫。此人周身是毒,实在难缠得很,一想起来,连星也头疼得很。
小铁却是第一次听说苗王的名号,心道:看你们听到苗王的名字吓得如此模样,嘿嘿,让我遇到苗王,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铁破碑领着众人从甬道中鱼贯而出,来到地堡的大厅中。众人刚一走出甬道,便看见地上血流漂杵,十几个卸甲寨弟子已经横尸地上。
见此情形,众人都血往上涌,谁也没想到,片刻之间,这些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就已经惨遭横祸,死于非命!一时间怒不可遏,忍不住大声鼓噪起来!众人群情汹汹,恨不得立时就将那群黑衣大汉捉住,生吞活剥,为一干死去的兄弟报仇。铁破碑沉声喝道:“都给我住口!”铁破碑发起怒来声若洪钟,登时将众人乱糟糟的声音压了下去。
铁破碑大声道:“你们这样争吵有用吗?”
许安达道:“师祖,我们听你的吩咐就是。”
铁破碑道:“好,大家听着,跟司徒师兄来的人去上面和司徒师兄会合,剩下的跟我来。”
许安达道:“好!”
铁破碑随即扭身一纵,飞身跃上土城,招呼司徒天佐放下几挂蜈蚣挂山梯,让随从弟子们顺着蜈蚣挂山梯一一爬上去。
铁破碑看一干卸甲寨帮众半数都已爬上土城,又飞身跃了下来,招呼连星和小铁带着剩下的99lib?七八十人向南面的甬道中走了过去。
南面的这条甬道和北面的大不相同。行出数丈之外,甬道便已慢慢向下倾斜,再往前行数十丈,甬道忽然拐了一个弯。铁破碑示意众人小心,慢慢拐过甬道,却是一个宽阔的大厅。
大厅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些杂乱的物品散乱地堆积在地上。在大厅的左面,还有一个甬道向南延伸过去,看样子那些黑衣人一定是顺着这条甬道逃了出去。
铁破碑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不见大厅有何异样,刚要开口招呼众人继续向南面的甬道追去,忽然一阵古怪的感觉从脚底隐隐传了上来,像是一股极为强烈的怨念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逼过来一样。铁破碑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酸,竟有种流泪的冲动。他心里一惊,急忙跳开几步,把双脚从大厅中心移开。
铁破碑的双脚刚一离开大厅中心的地面,那股诡异的怨念也立即消失了。铁破碑心中大为奇怪,转头对连星和小铁道:“你们二人过来。”
连星和小铁应声走了过来,铁破碑让二人也站到大厅中心。
二人心中奇怪,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走到大厅中心。双脚刚一落到那块沙地之上,脸上也是陡然变色。原来他们也是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怨念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连星和小铁急忙从上面走了下来。双脚一离开大厅中心,怨念立即消失无踪。
小铁望着那块地面,心中骇然,长吁一口气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铁破碑望着那块看似平坦无奇的地面,神情凝重。沉思片刻,挥手叫过几名卸甲寨弟子,沉声道:“你们把这儿挖开。”
卸甲寨弟子随即掏出随身带的劈云锄挖了下去。只见锄头上下翻飞,片刻之后,大厅中心的地面便被掘出一个一丈来深的大坑。
忽听“当”的一声,一个卸甲寨弟子手中的劈云锄猛地碰到一个物事。铁破碑脸上肥肉一颤,似乎他早就知道这坑中埋有东西。
连星和小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大坑。卸甲寨数名弟子又挖了一阵,渐渐地,埋藏在坑底的物事显露了出来。众卸甲寨弟子都目瞪口呆,原来,埋藏在坑中的竟然是一具石棺!
第十一章 金缕玉衣
小铁惊呼出声,指着那具石棺道:“爷爷,这坑里怎么有具石棺?”
铁破碑晃动着肥胖的身体,慢慢走到跟前看着坑中的石棺,凝神半晌道:“这石棺看上去不似近代之物,说不定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啦。小铁、连星,你们听没听过阿房宫的传说?”
小铁问道:“什么传说?”
铁破碑望着坑中石棺道:“传说阿房宫是秦始皇为了纪念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特意建造的,那个女子叫阿房。”
连星心中一动,道:“难道这口石棺中的女子就是阿房?”
铁破碑看了看连星,眼中露出赞赏之意。
小铁在一边看了,撇了撇嘴,插嘴道:“这口石棺中肯定不是那个阿房。”
连星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铁破碑笑道:“小铁为什么这么说?”
小铁道:“您看这石棺上既无任何纹饰,又非名贵石材。这棺中的女子既是秦始皇所钟爱的女子,我想,绝不会如此简陋。这样棺殓,岂不是给人以草草之感?”
铁破碑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秦始皇修建阿房宫之时,是在灭了六国之后。未及两年,便即亡故,是以阿房宫只建了一座前殿而已,后面的这些大殿台基都是由二世胡亥所建。未及建成,胡亥政权便被霸王项羽推翻,于是阿房宫也就此荒废下来了。阿房宫地下的石棺想必是当年二世胡亥为了应付他老子秦始皇才草草放置下去的。”
连星笑道:“铁前辈所料极是。”
铁破碑笑道:“我也只是根据情况推算,事实是否如此还要等打开石棺才能见分晓。”
铁破碑随即命令卸甲寨弟子打开石棺。四名弟子上前,握住石棺棺盖的四角,猛然双臂用力,一使劲,将石棺棺盖抬了起来。
石棺棺盖甚是沉重,四个人的脸都憋得通红,又上来四名卸甲寨弟子,八个人抬着,才将棺盖放到地上。
铁破碑和连星、小铁三人走上前去,往棺中一看,只见棺中是一个女子的尸体,口含宝珠,下枕玉璧,身穿一件由玉片和金丝连缀而成的葬服,仰面朝天躺着。在她身子右侧,还放着一盏造型奇特的铜灯。铜灯底座是一个胡人形象,灯盏便压在胡人的脊背上。
铁破碑一看见女子身上穿的金丝玉片连缀而成的葬服,便牢牢盯住。
小铁和连星也听说过这件玉衣的来历,只是未曾亲眼见过,此时心中也颇为激动,忍不住同声问道:“这是不是金缕玉衣?”
铁破碑点点头,两侧鼻翼不住掀动,似是心中激动异常,良久才道:“这正是金缕玉衣。”
小铁和连星对望一眼,心中暗想,传说金缕玉衣是以数千玉片用金丝连缀而成,又叫珠濡玉匣,想不到竟然出现在大秦的阿房宫地堡下的石棺之中。且不说如何珍异,单是这数千片的玉片和数十两的金丝就已经价值连城。
铁破碑许久才平静下来。随即命令两名卸甲寨分舵舵主下到地坑中,将金缕玉衣慢慢从女子的尸体之上剥落下来。
这女子脸上带着眼盖、鼻塞、耳塞,口中还有口含。除了口含是一颗极大的明珠之外,其余三件都是以玉做成。
女子脸上的门塞眼盖取出之后,整个脸孔便慢慢显露出来。
众人又是一愕。只见这名女子二十余岁年纪,面容如花,双目微闭,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愁容,看上去竟然似活人一般。除了没有呼吸以外,一切都与常人无异。
小铁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子尸身上轻轻一按,感觉肌肤竟然颇有弹性。众人心下骇然。
连星目光闪动,缓缓道:“看来古人说的玉能寒尸,真有其事。”
铁破碑点点头:“古人认为玉是‘山岳精英’,将金玉置于人的九窍,人的精气就不会外泄,就能使尸骨不腐,可求来世再生,所以皇室贵族死后往往用金缕玉衣包裹其身,以图千年不腐。这阿房虽是一民间女子,但秦始皇仍然以皇室贵族之礼葬之,足以想见对其是何等珍视。”
小铁道:“传说秦始皇终身未立皇后,难道也是因为这个阿房的缘故?”
铁破碑笑道:“几千年前的事谁也说不清了。嘿嘿,秦始皇是否因为阿房的缘故迟迟不立皇后,就不得而知了。”
连星沉声道:“或许秦始皇是真心相待阿房,可是阿房姑娘却并不见得喜欢秦始皇。否则,阿房姑娘不会死了千年脸上还带着愁容。”
铁破碑叹了口气:“古来帝王将相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佳丽更是数以千计,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要皇帝付出真感情,自是难比登天了。”顿了一顿,又道:“秦始皇或许是个例外也未可知。秦始皇灭六国,得天下,雄才大略,号称千古一帝,为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自是不能与一般皇帝同日而语了。”
连星点点头,道:“铁前辈说得甚是。”
铁破碑命两名卸甲寨舵主将阿房身上余下的几个门塞一一取走。看这石棺之中再无别物,一名舵主又将那盏胡人灯提了起来。
铁破碑摆摆手道:“将这盏灯留下,莫要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那名舵主依言将胡人灯又放回石棺之中。
连星知道,卸岭派和其他三大门派一样,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入墓倒斗摸金之时,必定要留下一两件物事。取一个绵绵不绝、留有余地之意。
火折照耀之下,石棺中的阿房更是栩栩如生。众人看得久了,那股幽怨之意又从棺底隐隐向众人逼了过来。那股幽怨之意似乎有形有质,众人都感觉到身上寒气逼人。
铁破碑见再无所获,随即命令几名卸甲寨弟子合力将那扇沉重的棺盖盖上。刚要吩咐众人将石棺掩埋,突然从石棺棺盖和石棺之间的缝隙冒出一缕缕青烟。
铁破碑浑身一震,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吩咐众人将棺盖再次打开,只见石棺中青烟缭绕。青烟散尽之后,石棺中已是空空如也。那个美丽的阿房姑娘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
众人都目瞪口呆,不明其故。连星心中竟然有些怅然。
小铁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铁破碑缓缓道:“古墓中有许多类似的情况。很多尸身被取出身上的门塞之后,失去了防腐作用,尸身往往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有些尸身会变黑。不过像这具尸身突然化为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的情况却极为罕见。”
众人又将石棺棺盖慢慢盖上,铁破碑遂招呼众人沿着向南的甬道追了下去。
追出数十丈外,通道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首。众人一惊,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只见那具尸首一袭黑衣,藏书网面色青黑,看样子是中毒而死。
一名卸甲寨舵主用劈云锄将尸身轻轻一翻,就听“当啷”一声,一枚腰牌从死者身上掉了下来。铁破碑戴上手套,拾起那枚腰牌,只见腰牌上写着数行怪异的文字。这些文字与汉字迥然不同。
小铁奇道:“爷爷,这是什么字啊?”
铁破碑缓缓道:“这是沙陀文字,这上面的字显示的是这个人的身份。”顿了一顿,铁破碑沉声道:“原来,这些一直跟咱们作对的是沙陀人。”说罢目光转向连星。
连星点点头,心道:看来这个死者是和在骷髅岭棺材洞中所看到的沙陀人一起的。连星心中一转念,道:“铁前辈,你看这个黑衣人是不是中了蓝蝎子的剧毒而死?”
铁破碑望着黑衣人脸上恐怖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中了蓝蝎子的剧毒,突然之间毙命。”
连星心中暗暗骇异,心道:蓝蝎子真是毒中之王。
众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具尸身向前走去,生怕一不小心沾染上尸身上所中的蝎毒。
卸甲寨一众弟子跟着铁破碑沿着那条甬道向南走去。走出数丈,又有一具沙陀人的尸体躺在甬道之中,满面青黑,中毒而死。这个沙陀人好像死前经受了许多痛苦,脸上肌肉扭曲,看上去恐怖至极。卸甲寨众人都是群相侧目。
众人跨过那具尸体,又往前走出数十丈,中毒而死的尸体越来越多。
小铁奇道:“爷爷,苗疆苗王和沙陀人不是同党吗?蓝蝎子是苗疆苗王所制,怎么会又将这些沙陀人毒死?”
铁破碑摇摇头,道:“这其中必有古怪。咱们往前走,一看便知。”
众人随即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再行出数十丈,甬道前方豁然一亮,原来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尽头外面便是土城的边缘。众人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已经置身于阿房村的中央。
阿房村的中央是一片极大的空地,约有上千丈方圆。空地上,数十名黑衣大汉神情紧张,手中各持一把弯刀,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央,一个头戴金环的三十余岁中年男子神态傲然。在他身前不远的地上也躺着数十具尸体。
看那些尸体的衣衫服饰,都是沙陀人无疑。
铁破碑一挥手,命令卸甲寨众人留在原地不动,自己和连星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沙陀人都神情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圈中的金环男子,谁都没有发觉卸甲寨众人的到来。圆圈中的金环男子远远地就已经发现了卸甲寨众人。但他只是眉尖微微一挑,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铁破碑和连星二人慢慢逼近。
铁破碑对连星一使眼色,二人陡然间提气纵身,身形如电一般来到黑衣大汉身后,伸出食指,点中黑衣大汉的大椎穴。那些黑衣大汉待到发觉,已然不及,一个个翻身摔倒在地。
连星和铁破碑站在金环男子面前,和金环男子凝眸对视,一语不发。过了片刻,金环男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铁老爷子数十年不出江湖,一身武功倒也没有撂下,可喜可贺。”
铁破碑心中一惊,这金环男子竟然认得自己,他是谁?看此人年纪轻轻,一身服饰绝非中原人士,莫非他就是苗疆使蛊的第一高手—?—苗王?看年龄倒似年轻了些。
铁破碑沉声道:“阁下莫非就是苗疆的第一高手苗王?”
金环男子道:“第一高手如何敢当?在下区区,正是苗王!”
第十二章 苗王
铁破碑心中一凛,心道:这个头戴金环的男子,果然是苗王,嘿嘿,谁遇到你,也是前世不修。当下客气话也就不说了。
铁破碑对苗王道:“不知苗王来此关中大地,有?99lib?何贵干?”
苗王哈哈一笑:“在下久居云南,一直渴慕中原风土人情。这不,数月前接到几位关中朋友的邀约,前来临潼一聚。谁知来到此处之后,这几位朋友竟然意欲谋害某家。在下实是忍无可忍,这才杀了他们一些人。谁知这些朋友还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没办法,在下只好和他们周旋喽!”说罢,又是哈哈一笑,笑声中傲气十足。
地上一名黑衣大汉听了苗王的话直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大声道:“你放屁!”
苗王眼中寒光一闪,脸上还是笑嘻嘻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那大汉怒道:“我说你放屁,你没听清吗?你这狗贼。”
苗王手中一直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乌木匣子,听黑衣大汉如此辱骂,也不动怒,只是双手一扳乌木匣子的两侧,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乌木匣子猛地打开,一道蓝光“嗖”的一下从乌木匣子中飞了出来,闪电般射到黑衣大汉的胸口。
只听“啊”的一声惨呼,蓝光又“嗖”的一下飞了回去。适才还在破口大骂的黑衣大汉身子在地上扭了几扭,脸色发黑,就此死去。
苗王又合上乌木匣子的盒盖,低低说了一句话,脸上微带笑意。
铁破碑和连星离得稍远,谁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连星看着那个盒子,想起适才迅捷如风的蓝影,对铁破碑低声道:“铁前辈,那个蓝影是不是就是剧毒无比的蓝蝎子?”
铁破碑点点头,低声道:“蓝蝎子行动如此迅疾,又兼躯壳如铁一般,实是一个劲敌。”
铁破碑抬头对苗王冷然道:“阁下与我卸岭派素来无冤无仇,不知缘何与我派为敌?还请苗王示下。”
苗王哈哈一笑,道:“铁老爷子说笑啦,想我苗王素来喜交天下朋友,又且早闻倒斗摸金四大门派,声名赫赫,威震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在下又岂敢与铁老爷子为敌?”
铁破碑冷冷道:“然则阁下与这沙陀人躲在暗中,偷袭我卸岭派弟子,又如何解释?”
苗王干笑几声,眼珠一转,道:“铁老爷子太多虑了,我且问你,我可杀了你一个卸岭派弟子没有?”
铁破碑略一沉吟,倒被他问住了,心道:自己门下弟子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是伤在他手中的。当下沉声道:“这倒没有。”
苗王嘿嘿一笑道:“这就是了。铁老爷子,你看我今天杀的都是沙陀族人,我现在跟这些沙陀族人是敌非友,而我跟铁老爷子却是友非敌。这个铁老爷子却要明白。”
铁破碑哼了一声,心道:跟你为友,岂不是与虎谋皮?
苗王看着一干躺在地上的沙陀族人,眼中寒光一闪,缓缓道:“这些人既然得罪了铁老爷子,我就替铁老爷子收拾了吧,也省得铁老爷子看着堵心。”说罢,飘身上前,右手在一干沙陀人脸上一一拂过, 968f." >随即飘身站到一边。也没见他用了什么手法,那些沙陀人立刻双眼圆睁,毙命当场。
连星心中一寒,苗王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苗王拍拍双手,两手一摊,笑道:“铁老爷子,我已经替你摆平啦。你该如何谢我?”
铁破碑心中暗骂:像你这般辣手无情的,铁某生平见得多啦,只是像你这般无耻的,铁某却没见过几个。当下冷冷道:“既然苗王和本派并无嫌隙,铁某就此告辞。来日方长,他日再领略苗王风采,告辞了。”说罢,也不等苗王答言,转身领着卸岭派弟子向北而去。
小铁走出数步,忍不住回头看,苗王还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竟透着一股诡秘邪恶之意。小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
铁破碑带领数十名卸岭派弟子和司徒天佐汇聚到一起,清点一下,除死了十余个弟兄以外,其他人都毫发无伤。
铁破碑令司徒天佐将那些死去的兄弟就地火化,将骨灰装入坛中,带在身边。然后,众人收拾一番,浩浩荡荡地向东而去。
众人行出几里地后,小铁忽然纵马来到铁破碑马前,低声道:“爷爷,你看。”
铁破碑、连星、司徒天佐、吴万通几个人勒住马头,回身一看,只见在众人身后,远远地有一匹瘦马不紧不慢地跟着。阳光下,马背上的人头上戴的金环闪闪放光。众人心中一凛,来人正是杀死数十个沙陀武士的苗疆第一高手苗王。
连星皱皱眉,道:“铁前辈,这个人怎么也跟着来了?莫非他也是冲着秦始皇陵来的?”
吴万通脸上杀机一现,冷冷道:“师兄,他要再跟着咱.们,咱们就做了他!”
铁破碑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吴万通道:“我听小铁说过,他不就是号称苗?99lib.疆第一使蛊高手的苗王吗?咱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还不将他剁成肉泥?”
铁破碑心道:如果有你说得这么轻松,阿房村中的沙陀武士还能被苗王尽皆杀死?虽然有的是被自己和连星点了穴道,但最终也是死在苗王手下。此人使毒用蛊的功夫实是可怕,半分大意不得。当下对大家道:“只要苗王对咱们没什么异动,就让他跟着好啦。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
众人点头同意,只有吴万通不以为然。半日后,众人纵马疾驰,已经来到霸王沟前。
两条霸王沟依旧像两条长龙一般,逶迤向东而去。
第十三章 守陵人
司徒天佐指着霸王沟中的累累白骨,对铁破碑道:“师傅,就是这里,昨天晚上我和小铁他们遇到一个怪物,那怪物行动起来,就像鬼魅一般。小于子就是在这里被怪物活活掏出心肝而死的。”司徒天佐说到这里,兀自心有余悸。
铁破碑望着深沟和白骨下面的大洞,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大家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我倒要看看吃人心的怪物是什么样子。”
众人点头答应,只有许安达和小李脸色惨白。二人想起小于被掏出心肝的一幕,心里犹是心悸不已。卸岭派弟子于是就在霸王沟边生火做饭。众人草草吃了饭后,天色已慢慢黑了下来。铁破碑吩咐大家埋伏在霸王沟两边,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惊动那只怪物。
过了约摸有一个时辰,众人正等得心焦,小铁眼尖,“嘘”了一声,低声道:“来了,来了。”众人抬目望去,皎洁的月光下,一个黑影如御风一般,向这边疾驰而来。那黑影身形之快,端的是如鬼似魅,转眼间已经来到霸王沟前。
小铁一声大喝,猛地窜了出来,手中流星锤夹着劲风,迅速向黑影打了过去。司徒天佐手中单刀一摆,一招饿虎扑食,也向黑影疾扑而去。
黑影一惊,眼中冒出一股凶光,双手齐张,愣是从小铁和司徒天佐的刀光锤影中穿了出去,向守在东面的吴万通扑了过去。
吴万通只觉一股臭气扑鼻,心中大骇,右手探地斜斜刺了出去。这一下来得好快,倘若刺到黑影身上,还不将黑影刺个洞穿!黑影竟似料到这探地龙的厉害,未到吴万通跟前,已然转身,一个虎扑,又向连星扑了过来!这黑影竟然在瞬息之间连攻四人!铁破碑站在一旁观战,也是暗自骇然。
好个连星,眼看黑影向自己疾扑而至,当下稳住身形,不避不闪,手中握着那柄匕首,在黑影双手将要抓到自己的一瞬间,反腕一撩!
这一下快逾闪电,只听“嗤”的一声,竟将黑影的双手齐腕斩断!
黑影惨呼一声,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
司徒天佐悄无声息地来到黑影身后,一刀重重地砍向黑影背上!黑影猝不及防,被司徒天佐一刀结结实实地砍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了了。
小铁因为自己的缘故,致使小于惨死在黑影之手,一直耿耿于怀。这时,见黑影摔倒在地,忍不住上前,用流星锤向黑影当头砸下!
谁知黑影一声低吼,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头顶如锤,恶狠狠地向小铁脑门撞了过来!这一下若是撞中小铁头颅,小铁便有开颅之祸!
卸岭派众弟子齐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伸出一只手臂,硬生生将小铁拉开半尺!
黑影一击不中已然是强弩之末,整个身形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霸王沟顶的土坡之上,尘土飞扬。
手臂将小铁拉开险境之后,立时松开手来。小铁转过身来,救自己的正是连星。小铁点点头,以示谢意。连星微微一笑。
小铁走到黑影跟前,掏出流星锤又在黑影的后心狠狠地来了一下。
黑影剧痛之下,仰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花四溅,众人急忙四散闪开。黑影喷出这口鲜血之后,随即身子一软,匍匐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卸岭派众人慢慢围了上来。
吴万通用探地龙的龙尖在黑影的后心一划,只听“嗤”的一声,黑影的衣服被撕开一个大洞,露出整个黑黝黝的脊背,脊背上刻着一个秦书小篆“守”字。众人大惑不解,不知道黑影身上所刻的“守”字是何用意。
小铁奇道:“爷爷,你看这黑影身上为什么刻了个守字?”
铁破碑沉声道:“这个黑影一定就是秦始皇陵的守陵人。相传秦始皇生前成立了一支军队,专门用来在自己死后护陵。这个人想必就是秦始皇陵的守陵人。”
小铁奇道:“难道那只军队子传孙,孙传子,从两千年前就一直守护到今天?”
铁破碑点点头:“想来必是如此。历代皇帝都会驻扎军队亲兵守护皇陵,你看成吉思汗死后,便专门派了八位功臣的后裔专司守护。一直绵延到今天,八位功臣的后裔达尔扈99lib.特人还秉承了先人的遗愿,不当官,不戴孝,不服徭役,不交税,一直守陵到今时今日。”
众人看着躺在地上血泊中的秦始皇守陵人,心中憎恨不平之意似乎渐渐消退了许多。守陵人和盗墓者永远是天生的对头,是是非非谁能说清?
铁破碑叹了口气,道:“守陵人虽然杀了咱们一个弟兄,但念在他是在职司其命的分上,吴师弟,你就找两个弟子,将他埋了吧,给他个全尸,以免死后还要受风吹日晒之苦。”
吴万通点头答应一声,随即招呼两名卸岭派弟子上前,将守陵人的尸体抬了下去。
司徒天佐对铁破碑道:“师傅,你看霸王沟bbr>藏书网底那个大洞,守陵人就是从那个大洞之中钻出来的,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或许里面还有守陵人也未可知。咱们此行前去倒秦始皇陵,守陵人必定会从中阻挠,咱们先摸清守陵人的虚实才好。”
铁破碑点点头,觉得司徒天佐所言有理。随即吩咐吴万通在上面负责守卫,自己则和司徒天佐、小铁、连星三人沿着霸王沟的土坡,下到沟底,穿过堆积在沟底的累累白骨,来到大洞跟前。
众人点亮火折,火光照耀下,黑漆漆的洞口在白骨的映衬之下更显阴森恐怖。
司徒天佐手持火折,一纵身,当先跃了下去。小铁和连星、铁破碑跟在后面,也相继跃入洞中。这洞显是守陵人所挖掘出来用以藏身的。洞窟里面并不甚大,约摸有十余丈左右,洞里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旁边一盏造型独特的灯盏静静地靠在地洞一侧。看样子那个守陵人日常就是住在这里。
众人都是一愕。这盏灯和阿房石棺中的那盏灯一模一样,竟似同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也是一个胡人形状,造型古朴,非现代之物。小铁将那盏胡人灯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对铁破碑道:“爷爷,这里也有一盏胡人灯。”
铁破碑点点头:“看来这胡人灯肯定99lib.大有来历,说不定和秦始皇陵有些关系。小铁,先将胡人灯拿起来再说。”小铁巴不得铁破碑早点发话,听铁破碑如此说,急忙将胡人灯放入身后背的行李之中。
众人又搜寻一遍,这小小的地洞之中已经再无别物,铁破碑招呼众人退出地洞。众人站在沟底,往前望去,黑暗中这条霸王沟更像是一条黑色长龙。
吴万通看着霸王沟,缓缓道:“西楚霸王项羽倾三十万人之力,竟然未曾找到秦始皇陵的墓道,咱们这几百人找得到吗?”言下颇为气馁。
铁破碑横了他一眼,道:“吴师弟,霸王项羽虽然是咱们倒斗摸金供奉的祖先,但他盗秦始皇陵之时只是仗着人多势众,且漫无目的,四处乱刨一阵,岂能和咱们相比?”
吴万通被铁破碑一阵抢白,不再说话。
众人爬上霸王沟顶,聚在一起商议。铁破碑道:“秦始皇陵就在附近,咱们明日一早便动身,力争在那群沙陀人发现之前找到墓道。”
司徒天佐皱皱眉,道:“师傅,依弟子看来藏书网,在霸王沟附近觊觎秦始皇陵的不止咱们卸岭派一门,还有神出鬼没的沙陀突厥人。”
连星沉声道:“苗疆第一高手苗王也是一个,想必他也是为了秦始皇陵而来。咱们不得不防。”
铁破碑点了点头,道:“连星说得对,现在咱们已知的就已经有三拨人马。咱们不仅要提防沙陀突厥人,还要防范苗王。”一想起使蛊第一的苗疆第一高手,铁破碑也不禁头疼。苗王的毒实在无孔不入,该如何防范,倒要仔细琢磨一番。
司徒天佐道:“师傅,行动如风的守陵人咱们也要小心提防才是。”
铁破碑点点头:“霸王沟附近,肯定还有不少守陵人在暗中盯着咱们这些倒斗中人。这些守陵人更是行踪诡秘,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
铁破碑从衣襟中取出那张沙陀人皮地图,轻轻展开,指着地图对众人道:“你们看这张人皮地图,就是当年沙陀人冒死从秦始皇陵墓道中逃出后绘制的墓道的地图。沙陀人的祖先为了防止地图遗失,刻在自己子孙脊背之上,代代传承。所以也只有沙陀人才知道秦始皇陵墓道具体方位。”顿了一顿,嘿嘿笑道:“咱们现在有了这张地图,自然是事半功倍,不用盲人骑瞎马,四下乱寻。只要照着这张地图按图索骥,自然会找到墓道。”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师傅所言甚是。”
铁破碑指着人皮地图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地图上,这边有两条笔直如剑的直线一直向东而去,想必就是这两条霸王沟。在这附近,那条奔腾而来的长龙就是峤山到华山的这条龙脉,皇陵就建在龙脉的龙眼之上,墓道就在龙眼往西数里的地方。咱们明天一早先去找龙眼所在,将陵墓的位置确定下来,然后再去寻找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墓道。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点头称是。
铁破碑忽然想起.99lib?一事,皱起眉头,道:“还有一事有些麻烦。”
众人不解,只有连星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猜到铁破碑所思之事。
铁破碑见连星微笑不语,心中一动,对连星道:“连星,既然你已知道老夫心中所思所想,想必你已经有了破解之策。不妨说出来,大伙一起参详参详。”
众人一起望着连星。
连星又是微微一笑,缓缓道:“铁前辈既然垂询,晚辈不得不说。”顿了一顿又道:“咱们明日找到龙眼之后,墓道入口想必离龙眼不远。咱们若是四五百人一齐来到墓道,势必甚为惹眼。那些沙陀突厥人和苗王都不用费任何心思,只要跟在咱们后面,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找到墓道入口。到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倘若我们这几个人进入秦始皇陵之中,外面的卸岭派弟子又不能抵挡苗王和沙陀突厥人,免不了全军覆没,到时可是得不偿失。”
众人听连星娓娓道来,都觉甚是有理。只是如何应对,谁也没有妙计良方。
铁破碑皱皱眉道:“这却如何是好?”
第一章 伏击
众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铁破碑一抬头,看连星站在一边微微含笑。
铁破碑心道:看来这小子早就想好了破解之策。瞪了连星一眼,道:“连星,你快说说明天咱们该如何行事。”
连星附在铁破碑耳边,低声说了一条计策,铁破碑连连称好,道:“就照你说的去办。”
小铁、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心中狐疑,不知道连星和铁破碑说了些什么。
是夜,众人就在霸王沟的土坡上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起来,草草吃了一些干粮,便沿着霸王沟向东出发。
苗王始终在后面不即不离地跟着,司徒天佐和吴万通暗暗皱眉。这个苗疆第一高手,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二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却见连星和铁破碑似乎不为所动,依旧谈笑风生。小铁、司徒天佐和吴万通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道这一老一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东行数十里之后,卸甲寨众人远远地看见天地相接之处,蓝天白云之下,一座巨大的绿色土丘平地而起。这座巨大的土丘南面是层峦叠嶂的骊山,北面便是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的渭水之滨。
许安达指着巨大的土丘,大声道:“师祖,那就是秦始皇陵。”
众人心头都是一震,情不自禁抬起头来,一起注视天地遥接之处巨大的土丘。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似乎与骊山浑然一体。
司徒天佐缓缓道:“‘秦皇扫六合,虎势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李太白的这首诗还是写不尽秦始皇的巍巍霸气,你们看这秦始皇陵,南倚骊山,北临渭水,依山傍水,而又正处在龙眼之中,真是得天地之灵气。又兼大气磅礴,实是无愧秦始皇千古一帝的称号。”
铁破碑道:“不错。秦始皇虽然焚书坑儒,是一大错,但统一六国,兼并天下,又是一大功。这其间的功过是非,就不是我辈所能评价的了。”
铁破碑一声号令,众人策马扬鞭,向秦始皇陵一阵风般疾驰而去。
小铁胯下的那匹白骆驼更是四蹄腾飞,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转眼间便将卸岭派众人远远落在后面。
司徒天佐大声呼唤道:“小铁,慢些骑!”小铁听在耳中,浑不在意,手中长鞭一挥,白骆驼跑得更快了。片刻后,又将众人落下了老大一截距离。
小铁一骑绝尘,心中正自得意,突然前面长草之中伸出一条长绳,猛地向白骆驼的四蹄兜了过去!
小铁大惊,右手一提驼缰,白骆驼猛地飞身而起,从长绳上面纵了过去。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大骂,忽见前方长草之中,又有两名黑衣大汉长身而起,手中都拿着一根极长的绳索,兜头向小铁横卷而来。这一次长绳却没有对着白骆驼的四蹄,而是直接冲着小铁当胸而来。
小铁刚要伸手去抓,眼光一瞥,看见那根长绳的中间竟然满布铁蒺藜。倘若双手抓上去,岂不抓在铁蒺藜之上?
危急中,小铁不假思索,身子往后一仰,倒纵而下。白骆驼“呼噜”一声,陡然间四蹄发力冲了出去。小铁身子向后,轻飘飘地落在草地之上。正要找寻暗地伏击之人,突然间眼前一暗,一片渔网从半空兜头罩在自己身上。小铁心中暗道不好,身在渔网之中,不住奋力挣扎。谁知渔网竟然大有古怪,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小铁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个三十余岁面生黑痣的黑衣大汉从小铁的身后慢慢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小铁。小铁骂了数声,见那人还是笑嘻嘻的也不还口,心中奇怪,于是也就住口不骂了。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笑嘻嘻地道:“这就对啦,你看你骂管用吗?不管用吧?还是省省力气吧,留些力气在黄泉路上好走。”
小铁气得又是破口大骂。
黑衣大汉只是笑吟吟地不理不睬。四名身穿黑衣的中年汉子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渐渐驰来的卸岭派弟子。
几百名卸岭派弟子如黑云一般,疾驰而来。那匹白骆驼一直在一边逡巡不去,这时见卸岭派弟子尽皆前来,喉间发出一声“呼噜”,向铁破碑奔了过去。
卸岭派弟子见白驼上空无一人,尽皆失色。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远处草地之上站着五名黑衣大汉,看样子竟然是沙陀突厥的族人。
五名黑衣大汉站在草地之上,竟似有恃无恐。连星眼尖,已然看清五名黑衣大汉身后渔网中还裹着一人。
众人一阵疾驰,来到五名黑衣大汉跟前。铁破碑一挥手,立时将这五名黑衣大汉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大汉仰天哈哈一笑,一把拽过被紧紧缠缚在渔网中的小铁,左手一扬,一把雪亮的尖刀抵在小铁的咽喉之处。手掌微一用力,刀尖已经刺破小铁的颈间皮肤。
众人一声惊呼,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小铁的脖颈慢慢流了下来。
卸岭派弟子齐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杀了他!”
众人齐声怒喝,铁破碑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朋友,把这孩子放了吧。”
黑衣大汉嘿嘿一声,一字字道:“只要铁老爷子将人皮地图给我,我立时就放了这个少年。”
铁破碑盯着黑衣大汉,森然道:“你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号,还敢如此要挟老夫。胆子不小啊!嘿嘿,凭你也配和老夫谈条件?”
黑衣大汉脸色一沉,道:“铁老爷子,某家既然敢在这里设下埋伏,捉住令孙,自然也没想活着回去。铁老爷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人皮地图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铁破碑望着黑衣大汉手中的小铁,心中一时犹豫不决。自己现在出手,自然能够将黑衣大汉立毙当场。可是,黑衣大汉倘若临死之时一个手下不稳,可就要了小铁的命了。
正在犹豫之际,黑衣大汉厉声喝道:“姓铁的,你到底给还是不给?”此时,在卸岭派数百人群包围中,黑衣大汉也是冷汗直流。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要看铁破碑的一念之间了。黑衣大汉见铁破碑还是犹豫不决,又是厉声喝道:“我数一二三,姓铁的,你若是还不给,可就莫怪我手下无情了。一……”
众卸岭派的弟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黑衣大汉喝道:“二……”
铁破碑心中一软,刚要将人皮地图给黑衣汉子,忽见连星从人群中慢慢走到黑衣汉子身前,缓缓道:“你最好放下他。”
黑衣大汉一呆,喝道:“你是什么人?”
连星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你最好放下他!”
黑衣大汉一声怪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可笑!”
黑衣大汉笑声未落,只见半空中一道匹练般的刀光陡然飞起,一闪即灭。黑衣大汉只觉自己左臂一凉,一条断臂“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断臂处血如泉涌。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还站在自己面前,那条刀光似乎钻进了他的眼睛。这个少年的眼睛正如刀锋一般冷冷地看着自己。黑衣大汉额头冷汗滚滚落下。其余四名黑衣大汉被连星的斩鬼刀吓得面如土色,谁都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之厉的刀法!
黑衣大汉右手抱着左臂,强忍剧痛,瞪着连星,嘶声道:“这是什么刀法?”
连星冷然不语。
黑衣大汉道:“你不说出来,我……死难瞑目。”
铁破碑嘿了一声,缓缓道:“好,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斩鬼刀。”
黑衣大汉喃喃道:“斩鬼刀……”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晕倒在地。其余四名黑衣大汉急忙上前扶他。
司徒天佐策马上前,一把抓住小铁,提了回来,为其解开缠缚在身上的渔网。
小铁挣脱束缚,心中愤恨之极。自己方出江湖,便遭此劫,实是奇耻大辱。便欲上前将五名黑衣大汉一一杀死,以泄其忿。
铁破碑伸手拦住他,微微摇头道:“还..是放他们去吧。”
小铁愕然,四名黑衣大汉也是一呆。他们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想不到这老者竟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置信。
吴万通喝道:“放了你们还不快走?”
四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抬起断了左臂的黑衣大汉,落荒而去。
小铁不满道:“爷爷,你为什么把他们放了?”
铁破碑缓缓道:“咱们此行主旨是倒秦始皇陵的斗,尽量少生枝节。再者,这些沙陀人也都是奉命而来。杀了他们,于咱们并无多大益处,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小铁“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铁破碑转过头来,看着连星道:“连星,这是你们搬山派的斩鬼刀吧?”
连星点点头,道:“让铁前辈见笑了。”
铁破碑道:“我看你这斩鬼刀法已得了你师祖的真传,搬山派中再无一人能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了。”
连星微微一笑道:“前辈过奖了。”
卸岭派中除了吴万通和司徒天佐见过连星的斩鬼刀之外,其余众人都没见过,此时都不禁对连星刮目相看。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秦始皇陵近藏书网前,抬头望去,只见秦始皇陵更显得气势恢弘,气度处处彰显王者之范。
这千古一帝实是名不虚传!
第二章 沙陀突厥
众人看着气势恢弘的秦始皇陵,都惊叹不已。司徒天佐低声对铁破碑道:“师傅,苗王果然还跟在后面。”
铁破碑回身看去,只见里许之外苗王果然跟在众人身后。于是低声对吴万通吩咐几句,吴万通点点头,转身领命而去。
站在里许之外的苗王,见卸岭派众人停下脚步,随即也收住马头,在原地相候。苗王心道:铁破碑啊铁破碑,只要我跟着你们大队人马,寸步不离,你们难道还能不知不觉地去盗秦始皇陵不成?说不得,到了皇陵之中,一个个都将你们活活毒死。一念至此,嘴角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狞笑。
卸岭派数百名弟子站在秦始皇陵前,一个个仰首观看,似在搜寻什么。
苗王心道:传闻倒斗摸金四大门派之中,卸岭派善于以强力破坏陵墓结构。盗墓之时,仗着人多势众之利,辅以长锄大铲,往往将陵墓封土挖得千疮百孔,是以才有了卸岭力士之称。看此时的情形,莫非真要将这始皇陵生生掘开不成?
心中正自思忖,却见卸岭派众人忽然一声唿哨,一齐策马,向东绝尘而去。
苗王心中一动,这些人是去哪里?莫不是去找始皇陵的墓道?当下不假思索,急忙跟了过去。片刻之后,始皇陵前面里许之地的草地上,一个人影也无。只有旷野的寒风吹得长草不住起伏,犹如波浪一般。
这时,从地下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爷爷,苗王已经走远了,咱们可以出来啦。”听声音正是小铁。跟着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等一等,说不定还有别的好朋友来了呢。”却是铁破碑。
原来,适才铁破碑命令吴万通率领豹捷堂的弟子在外围挡住苗王的视线,又招呼地威堂的弟子迅速在地上挖了几十个地洞。铁破碑、司徒天佐、小铁、连星带领五十名地威堂弟子一起躲入地洞之中。然后,其余的地威堂弟子又将地洞上面盖上木板,再覆以泥土,拔了一些野草放置其上。远远一看,和草地一模一样。
吴万通待这一切办好之后,飞身骑上小铁的白骆驼,和剩余的数百名卸岭派弟子向东而去。苗王果然中计,也跟着追了过去。
小铁躲在地洞之中,时间一久,感觉甚是气闷,便想出去。铁破碑急忙阻止。小铁正要出言反驳,忽然感觉身前的土地隐隐震动,正要出声相询,就听一阵隐隐的蹄声远远传来。
蹄声如雷一般,向这里疾驰而来。地洞中的卸岭派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道来者何人。众人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远远而来的数十马匹驰到近前忽然停了下来,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看来,那些卸岭派的弟子适才就在这里会合。这些蹄印一直向东而去,咱们跟着这些蹄印追去,想必就不会错。”
连星用指尖在司徒天佐手掌心写了四个字:“沙陀突厥。”司徒天佐在黑暗中望着连星的眼睛,点了点头。二人继续倾听。
只听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不错,我看见那个苗子留下的标记了,咱们向东一定能追上他们。”
地洞中的卸岭派众人都是一惊,想不到苗王竟然和这些沙陀人暗通款曲。
先前那个阴沉的声音道:“这苗子也太心狠手辣了,咱家主人只是要他做个样子给铁老头看看,以骗得铁老头的信任,谁知这苗子一下竟然杀了咱们几十个弟兄,弄得咱家主人很不高兴。我看,等苗子将咱们领进墓道之中,咱们就将他杀了,好替一干死去的兄弟报仇。你看如何?”
粗豪的声音道:“就是这样。不过,齐大哥,我有些不明白。墓道>地图不是刻在咱村余老六身上吗,几时又跑到卸岭派铁老头的手中了?”
阴沉的声音道:“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沙陀一脉从老祖宗那里就传下来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秦始皇陵的墓道地图。只不过这幅地图始终是老余家一脉单传,而且传子不传女。而今咱们整个沙陀村中只有余老六一家才有。余老六既无子女,他爹又去世得早,这幅秦始皇墓道图当今世上也就只有他一人才有了。
“余老六生性好赌,今年年初又输了不少。所幸,在赌桌上认识了一个姓景的朋友。姓景的替他还了赌债,又邀约余老六和他同去中原各地游玩。余老六自然高高兴兴地去啦。谁知数月之后,从开封传来讯息,余老六死在一个山洞之中。而他身上的那幅秦始皇墓道图却被人剥了去,几经辗转,竟然落到卸岭派铁破碑的手中。
“铁破碑得到秦始皇墓道图之后,立即召集帮众弟兄,浩浩荡荡向陕西而来。咱家主人一分析,想必铁破碑已经破解了地图的秘密。既然如此,就将计就计,也省得咱们多费周折,只要咱们跟着铁破碑,自然能够进到秦始皇陵的墓道,如此一来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原来如此。只是苗子为何又插了进来?”
“苗子在数年前曾和咱家主人有过一面之交。这次,不知听谁说起这件事情,急急忙忙地从云南赶了过来,非要趟这趟浑水。嘿嘿,咱家主人已经说过了,只要进得始皇的墓道之中,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粗豪的声音狠狠道:“杀这苗子的时候,让我来!我家二弟就死在苗子的手里。”
阴沉的声音道:“好!到时一定将这苗子大卸八块,为咱家兄弟解恨。”
二人哈哈一笑,招呼众人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听声音正是往东而行。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蹄声终于消失。
地洞中的卸岭派众人这才掀开头顶木板,翻身跃了上来。铁破碑环顾四周,见再无别的人影,这才低声对大家道:“咱们现在就去秦始皇陵的墓道,一会到了那里,大家一定要千万小心。”众人点点头。
铁破碑从怀中掏出那张人皮地图,招呼司徒天佐、小铁、连星三人到自己跟前,指着地图中龙眼旁边的一个黑点道:“这里就是沙陀人发现的那个墓道所处的位置。据我推算,应该在秦始皇陵往北大约三里的地方99lib?t>。”
小铁道:“既然这样,咱们马上出发。”
铁破碑点点头,招呼众人一起向北面驰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已经驰出数里。只见广袤的旷野上杂草丛生。风吹得杂草不住舞动,哪里有一丝一毫墓道的影迹?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铁破碑拿出那张人皮地图,反反复复地看,还是不得要领。连星把人皮地图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点对铁破碑道:“铁前辈,你看这里,我感觉这个黑点应该是黄昏时分,阳光斜照下来,秦始皇陵投在地上的影子所处的位置。而那个位置说不定就是当年沙陀人找到的墓道所处的位置。”
铁破碑连连点头,道:“连星说得对。”小铁和司徒天佐却是半信半疑。
此时正好是黄昏时分,夕阳将秦始皇陵长长的影子投射到草地之上,其影子端端正正地照在众人左面数十丈远的一个地方。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个地方,心里都怦怦直跳,不住地暗自嘀咕,难道这里真的是秦始皇陵的墓道入口?
铁破碑深深吸了一口气,领着众人走到影子所投射的地方,吩咐五十名地威堂弟子挖了下去。
只见地威堂弟子手中劈云锄上下起落,不一刻地上就现出了一个两丈方圆的大洞。地威堂弟子手下不停,又继续向下挖去。
铁破碑、小铁、连星、司徒天佐四人站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落锄之处。众人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听地洞里面忽然发出“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一惊。只见一个满脸泥土的地威堂弟子跑了过来,大声道:“师祖,里面……里面有一个……”
铁破碑沉声道:“别着急,慢慢说。”
地威堂弟子喘了一口气道:“里面有一个石门,看样子就是墓道入口。”
四人一听,心头一震,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铁破碑招呼连星他们三人道:“咱们进去看看。”
四人矮身钻进地洞之中。这个地洞甚是宽阔,四人进到里面竟然毫不觉得紧迫。向前走出十余丈远,只见两个地威堂的弟子正站在前面相候。
一个弟子指着前面对铁破碑道:“师祖你看。”
铁破碑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两扇石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股阴寒潮湿的气息从里面隐隐地弥漫出来。
铁破碑点点头,沉声道:“看样子这里就是秦始皇陵的墓道入口 4e86." >了。你们看,这墓道石门大开,想必就是昔年沙陀人逃走之后,未及关闭留下的痕迹。”..
小铁、连星和司徒天佐颇为兴奋。众人经过千辛万苦,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关中大地,找到这秦始皇陵的墓道入口,进到这秦始皇陵之中,心情自然也是十分兴奋。
铁破碑命令地威堂弟子将挖开的洞口从里面用木板挡住,又覆以泥土,好让外面的人看不出地下的玄机。
四人将浑身上下收拾停当,带上一应用具。探地龙、劈云锄自是身边必备,蜈蚣挂山梯也挂了一架,以备不时之需。更有湘西排教所用的水靠,产自昆仑山的雪蚕丝所制的口罩手套,除了四人之外,每名弟子也人手一副,以防备毒气。待众人收拾停当之后,铁破碑一挥手,带着众人向黑黢黢的始皇陵墓道走去!
第三章 金燕
铁破碑和连星、小铁当先而入,司徒天佐带领五十名地威堂弟子紧随其后。众人慢慢走入秦始皇陵的墓道之中。
这座甬道足有四五丈高,六七丈宽。铁破碑带领其余三人并行其中,更显得其宽阔无比。石壁上的缝隙中,星星点点的碧绿青苔丛生其间。
小铁伸手摸向石壁,只觉石壁湿滑,触手寒凉,一股寒意沿着手臂传到心底。墓道之中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墓道中不住回荡。这墓道是由花岗岩层层叠积而成,笔直地通向远方无尽的黑暗中。众人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阴寒之气越是浓重。堪堪行出里许,只见远远的一丝绿火闪动。众人一惊,都停住脚步。
铁破碑盯着那盏影影绰绰的绿火,沉声道:“大家不要惊慌,只是磷火而已。”
众人都知道磷火是死人尸骨所发出的一种或蓝或绿的火焰,俗称鬼火。只是众人心头疑惑,不明白这鬼火从何而来。
众人慢慢向前走去。走出十数丈远后,只见左边石壁之上赫然靠着一个手持长枪的男子。男子手中长枪足足有一丈五六,枪头早已生出一层铜绿,显是年代久远。
男子靠着石壁,身着一身灰衣,灰衣上血迹斑斑,已经变成一种深紫之色。脸上肌肉皮肤早已腐蚀殆尽,只有两个黑洞洞..
的眼眶直直地盯着前方。下颌张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似要择人而噬。
地威堂弟子吓得情不自禁后退数步。
铁破碑沉声道:“这个人或许就是来此墓中倒斗的沙陀突厥人,被墓中机关所杀,死在这里。”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这秦始皇陵中想必处处都是机关暗器、消息埋伏,咱们可要小心,莫要着了秦始皇的道儿,给他做了殉葬品。”
连星忽道:“这段甬道似乎并无大碍。”
司徒天佐奇道:“为何?”
连星缓缓道:“之前就有沙陀人进来盗墓了。”
司徒天佐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墓道里的机关已经提前给沙陀人使上了,是不是?”
?连星笑着点点头。
司徒天佐刚要说话,突然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石壁上手持长枪的男子猛然向离得最近的小铁扑了过来!
小铁急忙将身一闪,避了过去。骷髅“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一堆白骨,散落一地。那杆长枪一下滑出数丈远,“当”的一声撞在墙上,停了下来。
小铁吓了一跳,骂道:“他奶奶的,这沙陀人如此可恨,死了还害我出了一身冷汗。”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墓道中幽暗阴森的气氛立时消弱了许多。
司徒天佐道:“秦始皇陵在建时号称动用了七十万人,历时三十九年才完工。据传,秦始皇把他生前所有的奇珍异宝都带入地下。 href='9038/im'>《史记》中还记载有‘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异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史书上说秦始皇陵竟然一直挖到地下的泉水,这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顿了顿,司徒天佐又道:“寻常王侯之墓,为了防止被人倒斗,都会设置重重机关,翻板陷坑,无所不有,更何况这号称千古一帝的秦始皇陵?想必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嘿嘿,咱们可莫要步了沙陀人的后尘。”
众人听了司徒天佐的一番解说,再也笑不出来了,心中都暗暗担心自己这一趟关中之旅是否能够生还。
铁破碑心道:司徒天佐这番话说得可不是时候,在这关键时刻,岂不是灭了大家的锐气?急忙咳嗽一声,道:“这秦始皇陵虽然是杀机四伏,但陵中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咱们只要进到始皇陵中,拿了一件物事出来,嘿嘿,这一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
铁破碑一席话说完,数十名地威堂弟子已经跃跃欲试,便即招呼众人继续上路。
往前行出数十丈,墓道中的尸骸越来越多,众人看得触目惊心。
只见这些尸骸大都是被利箭穿胸而过,还有几名沙陀尸骸更是被利箭笔直地钉在甬道的石地之上!众人心中骇然,都在想:这石地乃是花岗岩石,这杆箭竟能穿过人身生生钉在地上,这是什么样的力道?真是令人恐惧。
众人小心翼翼地迈过那些被利箭钉在地上的沙陀人尸骸,继续向前走去。走出数十丈,又有两扇石门洞开。石门两侧,也有数十具沙陀人尸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这些尸骸全是头颅俱无,似被利物生生切去。铁破碑看着这些无头尸骸,心中狐疑,不知道是什么物事可以将一个活人的头颅硬生生地割了去。
连星缓缓道:“铁前辈,这些沙陀武士似乎是被墓道中的强力机关割去头颅,也未可知。”
众人都是心中惊惧,脚下迟疑不前。
铁破碑慢慢道:“这些沙陀人已经替咱们趟开一条道了,咱们只管前行就是,不必畏惧。”话虽如此,但众人心中还是七上八下。
铁破碑在前,领着众人鼓勇前行。又走出几十丈,墓道里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具尸骸。众人正感到奇怪,突听墓道上面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众人抬头上望,只见墓道上方一块巨石正缓缓向左侧移开,墓道顶部的石壁之上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
众人正感奇怪,突听一阵“扑啦啦”振翅飞动的声音,从黑漆漆的缺口之中飞出一只金光闪闪的燕子。金燕从众人头顶打了一个盘旋,“嗖”的一下向墓道外面飞去。
众人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这金燕是何来历,竟然从墓道顶端洞口飞了出去。此举是吉是凶?
司徒天佐皱皱眉道:“师傅,秦始皇陵的墓道之中怎么会出现一只金燕?这金燕有何来历,师傅可曾听说过吗?”
铁破碑摇摇头,道:“我倒从来没有听说过。看这金燕能够在墓道之中转折自如,想必是一个机栝控制而成,就像昔年鲁班爷爷所做的木鸟一样。”顿了一顿,铁破碑接着道:“古人之聪明伶俐胜过今人百倍,就拿诸葛孔明所做的木牛流马来说,到现在还是没有人可以仿制得出来。”
连星却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隐隐从黑漆漆的缺口中传了出来。
司徒天佐点点头,刚要出声赞同铁破碑所说之话,突听墓顶上的缺口之中又是一阵振翅的声音嗡嗡响起。
众人一愕,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从墓顶四四方方的缺口之中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来得好快,从一个地威堂弟子的头上一掠而过,只听一声惨呼,一颗头颅已经飞上半空之中!一道血光从那个地威堂弟子的断颈处激射而出,无头的尸身“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个黑乎乎的圆球状的物事随即又向第二个地威堂弟子扑了过去。那人大骇之下,就势翻身一滚,堪堪避过。
圆球随即又迅速向第三名弟子扑了过去。这黑乎乎的圆球竟似有知有觉,如鬼如魅,一击不中,立即向下一个目标扑去。圆球倏去倏来,端的犹如闪电一般。众地威堂弟子大骇,立即四散奔逃。铁破碑、连星和小铁,向着圆球提气直追。
圆球倏忽间一个转弯,向司徒天佐疾驰而来。司徒天佐手中单刀舞动,舞成一个寒光闪闪的光圈,严严实实地护住自己。圆球笔直地向司徒天佐手中的光圈飞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大震,圆球和司徒天佐手中刀光舞成的光圈一撞,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司徒天佐虎口发热,手中单刀险险落地。黑色圆球在空中一顿。就在这一瞬间,铁破碑和连星已经从远处疾奔而来。不待铁破碑出手,连星已经拔出匕首,疾如电闪般向黑色圆球当心一划!黑色圆球被连星的匕首切成两半,“哗啦”一声,散落地上!
众人惊魂稍定,急忙围到黑色圆球跟前,都欲看看这个杀人于瞬间的黑色圆球到底是个什么物事。只见圆球已经分成两半,是一个覆碗形状,球内是十余把寒光闪闪的刀片。刀片呈圆弧形,中间以一个铁架相连,中心部位有一个机栝控制。
铁破碑扫视众人一眼,看来这个黑色圆球乃是以机栝控制,一遇外力触发,立即旋转起来。遇到人身上,圆球内的十余把刀片毫不停留,立刻将所遇到的事物斩落,真是凶狠无比。
连星心道:看来那些沙陀突厥人的无头尸骸就是这黑色圆球造成的。
铁破碑命令地威堂弟子将为圆球所杀的弟子抬到一边,待众人回来之时,再抬出皇陵好好安葬。众人拔步向前走去,刚刚走出数步,就听墓道顶端振翅之声大作,这一次却似有几十个黑色圆球从缺口向墓道之中飞了过来!
众人脸上尽皆变色!
第四章 血滴子
铁破碑心中暗暗叫苦。一个黑色圆球已经让众人心惊肉跳,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一个人,要是数十枚黑色圆球尽皆出动,除了自己和连星、小铁、司徒天佐四人能够活命之外,岂不是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连星也想到了这一点,瞳孔迅速收缩。想不到刚进入秦始皇陵的墓道,就如此凶险重重,墓道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杀机在等着他们。
就在这片刻之间,众人手中的火折子忽然灭了。数十个黑色圆球已经从缺口中飞了出来,悬在半空中不住滴溜溜转动,似乎正在寻找目标。
连星心念电闪,危急中不假思索,顺手从一个地威堂弟子腰间抽出一杆探地龙,右臂用力,一抖手,探地龙夹着劲风,向黑色圆球疾射而去。这一杆探地龙既稳且准,流星赶月般射到一个黑色圆球之上,然后余势未衰,接连穿过两个黑色圆球,这才“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众卸岭派弟子见连星一击得手,尽皆大喜。纷纷将探地龙递给连星。连星此时也别无良策,只能打落一个是一个了。当下抄起卸岭派弟子递过来的探地龙,一杆一杆投了出去。每一杆探地龙掷出,都能击落两三个黑色圆球。片刻之后,墓道上空只剩下了三个黑色圆球。眼看再有两杆探地龙就可以将剩下的黑色圆球击落,连星回手一抄,这一次却捞了个空,原来探地龙已经用完。
连星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剩下的三个黑色圆球蓦地分成三路向众人扑了过来。
小铁手中的流星锤陡然间迎了上去,只听“当”的一声大震,一个黑色圆球击被落在地。与此同时,连星手握匕首,铁破碑从旁边一名弟子手中夺过一把劈云锄,二人一齐飞身而起,半空之中同时一声大吼。
这一声吼,直震得众人的耳鼓嗡嗡作响。
这一下,铁破碑手中的劈云锄结结实实地打在黑色圆球之上,登时将圆球打了下来,连星也用手中的匕首将另一个圆球一刀斩落!
黑色圆球静静地躺在地上,里面雪亮的刀锋在火折子照耀之下泛出一股冷冷的寒光。
卸岭派弟子死里逃生,都是又惊又喜。
铁破碑和连星适才这一下出手,凝神聚气,都已用了十成之力。这一下若是击不中,黑色圆球逃逸出去,必将又杀伤数名卸岭派弟子。二人对望一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一松。
铁破碑望着散落一地的黑色圆球,缓缓道:“这黑色圆球就是血幽函!”
司徒天佐一惊,脸上变色:“血幽函?”
铁破碑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恶名昭彰的血幽函。”
连星和小铁从来没有听过血幽函,都是心头一震。小铁忍不住问道:“血幽函是什么?”
铁破碑道:“雍正皇帝为了巩固皇位,排除异己,特意造了一种凶狠无比的暗器,雍正皇帝用这种暗器杀人无数。”
小铁失声道:“血滴子?”
铁破碑沉声道:“不错,雍正皇帝所用的暗器就是血滴子。”顿了一顿道:“相传血滴子能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但也只是传说而已。真正的血滴子是茅山派一个精通天文地理、五行术数的道人泉清发明的。其形如球,球内装有数十柄寒光闪闪的刀片,以机栝操纵。发出去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怪叫之声,实是可敬可怖。血滴子就是根据大秦时的血幽函改造而成的。”
众人都曾久闻血滴子的大名,只是谁也想不到血滴子就是眼前这种黑乎乎的恐怖的圆球发展来的!
铁破碑待众人惊魂稍定,这才缓缓道:“咱们倒斗摸金,本来就是泼命的勾当,今日既已来到这里,自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谁若是胆小害怕,趁早回家抱娃娃去吧。”说罢,目光从卸岭派地威堂弟子身上一一扫了过去!
众地威堂弟子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铁破碑见无人应声,心中颇为满意,正要让大家继续前进,忽然一个三十余岁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越众而出!
那名彪形大汉向铁破碑一抱拳,大声道:“云某还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就不陪大家了,告辞。”说罢,不待众人搭言,转身低头往来时之路匆匆而去。
铁破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还有哪位兄弟想要走的,可以和这位云兄弟一起。”
还有两名弟子也在犹豫不决,迈出一步,又退了回去。
众人看着姓云的地威堂弟子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才慢慢回过头来,一齐看着铁破碑,听他示下。
铁破碑刚要说话,突听众人来时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呼,听声音竟是姓云的汉子。众人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
铁破碑一挥手,众人止住声息,凝神倾听。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是两个人的声音。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来时的方向,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黑漆漆的墓道彼端慢慢走了出来。
铁破碑大吃一惊,见前面那个人白须白发,正是卸岭派的二寨主吴万通。吴万通后面施施然跟着一个人,那个人金环束发,脸带微笑,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众卸岭派弟子大吃一惊,正是苗疆第一高手——苗王。
吴万通脸上神情古怪,眼睛眨了一眨,向铁破碑使了个眼色。铁破碑心里一沉,心道:看这样子?99lib?,吴师弟一定是被无恶不作的苗王施了蛊术,控制住身心,这才被迫带着苗王来到这个洞中。
苗王哈哈一笑,道:“铁老爷子,咱们又见面了。小的不才,送给铁老爷子一份贺礼。聊表敬意。”说罢一扬手,一个圆球带着劲风凌空飞了过来。
铁破碑右手疾伸,一把接住,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铁破碑打开包袱包裹住的圆球,不禁心中一寒,只见包袱中竟然端端正正放着一颗滴血的人头!正是适才想要回家照顾妻儿老小的云姓地威堂弟子。
铁破碑右手拿着那颗人头,忍不住怒气上涌,喝道:“苗王,你这是何用意?”
苗王哈哈一笑,道:“铁老爷子,我替你杀了临阵脱逃的弟子,你不感激我,反倒对我疾言厉色,嘿嘿,这可有违待客之道吧。”
铁破碑鼻孔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苗王又笑嘻嘻道:“卸岭派的诸位弟兄听了,咱们现在既然跟铁寨主一起进到秦始皇陵之中,倒斗摸金,自然要听从铁寨主一应吩咐,不得有违。”顿了顿又道:“苗某此次前来,便是要协助铁老爷子倒斗大业,功德圆满。嘿嘿,哪个若再临阵脱逃,这小子就是榜样!”说着一指铁破碑手中的人头。
众地威堂弟子都是悚然危惧。
铁破碑两条白眉一扬,道:“苗王,我卸岭派中之事,无需你来过问。阁下管得也太宽了。”
苗王嘿嘿一笑,不再说话,眼珠骨碌碌乱转。
吴万通走到铁破碑跟前,低声道:“师兄,我将这苗王引开之后,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谁知苗王甚是奸诈狡猾,竟然在半路之上将我拦截下来。我和苗王一番激斗,最终不敌,被他所擒,胁迫而来,实在对不起诸位兄弟。”
铁破碑点点头,道:“这怪不得你。”转身将手中云姓地威堂弟子的头颅交给司徒天佐,嘱咐将之好好保管,一待走出这秦始皇陵,再行妥善安葬。
司徒天佐点点头,将那颗兀自滴血的人头放入背后的革囊之中。
铁破碑随即吩咐众人继续向墓道深处走了过去。苗王还是不即不离地跟在众人身后。小铁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苗王一眼。苗王嘻嘻一笑,浑不在意,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小铁皱皱眉,低声对铁破碑道:“爷爷,这个苗王怎么如此讨厌?”
铁破碑低声道:“别理他。这秦始皇陵中机关重重,凶险万分,咱们说不好一刻就可能丢掉性命。他跟在咱们身后,也不过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而已。”
小铁听了爷爷这句话以后,心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随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众人已经来到墓道尽头。
第五章 尔虞我诈
到了墓道尽头,众人都是一呆。只见那里竟然是一条十余丈宽的深沟,斜斜从墓道穿了过去,将其拦腰截断。
连星将手中火折扔了下去。火折片刻之后落到坑底,“噗”的一声灭了。
众人于微弱的火光之下,看到深沟之底有一股浅浅的水流缓缓流动。
小铁大奇道:“爷爷,这里怎么还有这么一条水沟?”
铁破碑沉吟半晌,缓缓道:“这条沟或许就是始皇陵的排水沟。”铁破碑指了指对面的沟壁,“你们看,对面排水沟的沟壁就是以防水性极强的清膏泥夯成。有了这一层防水保护,渭水的地下水来到这里,便会蜿蜒而去,不会渗到始皇陵墓中。对面肯定有一个墓道通向始皇陵的地下玄宫。”
司徒天佐和连星、小铁站在排水深沟旁边,一齐把火折聚到一起。火光照耀下,果然看见对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一个极宽极阔的洞口正对着墓道。
铁破碑指着对面的洞口道:“那个洞口或许才是真正的始皇陵神道所在。”
司徒天佐皱眉道:“师傅,你是说前面的洞口才是始皇陵的神道,这个墓道只不过是个辅道而已?”
铁破碑点点头:“不错。这神道距离排水沟从上到下足有十余丈远近,宽有二三十丈。咱们几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过中间的排水沟,但其他人恐怕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心下正在犹疑,苦苦思索应对之策,连星忽然低声道:“铁?前辈,咱们现在正好看看苗王之力。苗王一直如影随形,不即不离,咱们也不知道神道中究竟有多少机关埋伏,正好让这苗王上前一探。如果正好苗王翻过深沟,咱们也可坐收渔人之利。如果苗王惨被机关所害,死于非命,也算是给诸位兄弟报仇雪恨了!”
铁破碑点点头。回身对相隔数丈、跟在后面的苗王沉声道:“苗王,还请移玉过来,铁某有一事相商。”
苗王适才一直跟在众人身后,未曾看见连星和铁破碑低声说话。此时忽听铁破碑高声召唤,心头奇怪,心道:这老头别是要跟我玩什么花样吧?但在情在势,99lib?也不好拒绝。当下笑眯眯地走到铁破碑跟前,停下脚步道:“铁老爷子,有话尽管吩咐,只要苗某做得到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又是嘿嘿一笑,油滑之意溢于言表。
铁破碑望着苗王的眼睛,缓缓道:“苗兄此次前来,和我卸岭派一起去秦始皇陵之中倒斗摸金,自是和我派同舟共济,是不是?”
苗王眼珠乱转,心中思索着铁破碑的话是何用意,口中随口应道:“嘿嘿,这个自然。”
铁破碑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就请苗王相帮则个。”说着一指对面黑漆漆的洞口道:“苗兄请看,对面那个洞口就是秦始皇陵的神道。现在还请苗兄到对面神道之中一探究竟。想苗兄身负绝世武功,这一点小忙自然不会推脱,是不是啊,苗兄?”
苗王被铁破碑话语挤对到这里,自然不能推脱。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想必早已经算好对面神道之中还藏着数不尽的机关,是以才计划让我去送死。这借刀杀人之计,使得倒是天衣无缝。嘿嘿,老子才不上这个当呢。苗王刚要出言推辞,忽然转念一想,何不将计就计,到对?面神道里面看看?当下点点头,道:“好,既然铁老爷子有话吩咐,晚辈无有不遵。”
铁破碑点点头,道:“多谢啦!”
苗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排水深沟跟前,一纵身,向深沟之中跃了下去!连星和铁破碑对望一眼,心中窃喜,想不到滑头也有失算的时候。
苗王下到排水深沟的沟底,纵身一跃,跃到对面神道上面。铁破碑从一个弟子手中接过一个蜈蚣挂山梯,一抖手,凌空扔了过去。苗王伸手接住,从怀中摸索几下,掏出两个铁扦子钉在地上,将蜈蚣挂山梯的一头挂在两个铁扦子之上。
铁破碑这面也是依样用两根探地龙插入墓道的青石缝隙之中,将蜈蚣挂山梯的另一头牢牢缚在探地龙之上。
苗王挥手示意让众人过去。铁破碑生怕苗王在那边做什么手脚,随即招呼连星、小铁三人先飞身过去,再让吴万通和司徒天佐领着四十余名地威堂弟子顺着蜈蚣挂山梯通过排水深沟。待众人都通过排水深沟之后,铁破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众人环顾四周,见这神道甚是宽广,较外面的墓道大了三倍多。
铁破碑暗暗点头,心道:看来这才是始皇陵的神道,外面那条墓道只不过是个辅道而已。铁破碑对苗王道:“苗兄还请先行。”苗王哈哈一笑,心道:铁老头,你岂不是拿苗某当傻瓜吗?怪眼一翻,对铁破碑干笑道:“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我看不如还是铁老前辈在前领路吧。”
铁破碑嘿嘿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还是苗兄在前较为妥当。铁某老啦,这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得你们年轻人去干,这样比较妥帖。”
苗王心道:你这老滑头,一顶顶的高帽子戴在我的头上,看来这打头阵的活非我莫属了。说不得,到了生死关头,先拿你们卸岭派的弟子开刀,就算我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想到这里,苗王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辞啦。诸位卸岭派的兄弟们,咱们这就上路去吧。”一言方毕,苗王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众卸岭派的弟子看着苗王一路前行,凛然无惧的样子,心里都暗暗佩服。
铁破碑心道:这小子虽然满身是毒,但看他行事如此豪爽果断,倒不似无耻至极,只是行为做事上邪了一点。其实,他却不知苗王虽然大步前行,心里也是暗自怦怦直跳。他也不知道哪一步踏出去就会触发机关,引来杀身大祸,所以一直全神戒备。
所幸的是,这条神道走到尽头,并无异状,整个神道之中静悄悄的。众人走到神道的尽头抬头一看,不禁心头一震,只见面前好大的一扇石门!
这石门之巨,众人生平从所未见。即使是铁破碑和连星这等倒过大斗的,看见这扇巨大的石门也不禁为之目眩。过了好大一会儿,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小铁吸了口气,道:“爷爷,这个石门怎么这么大?”
铁破碑嘿嘿笑道:“秦始皇既然号称千古一帝,自然是以巨为佳,以大为美。你看咱们刚才走过来的神道就已如此宽阔,这石门若不如此之巨,便不能和这神道若合符节。”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师傅说得对。据说秦始皇所建的地下玄宫是帝王皇陵里面最大的。弟子看来,这扇巨大的石门似乎就是地下玄宫的外羡门。”
小铁一呆,道:“外羡门?”
连星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这时听司徒天佐说出“外羡门”三个字,眼中不禁一亮,低声道:“司徒兄,你是说这扇石门就是外羡门?那这门里面岂不就是秦始皇陵的地宫所在?”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正是。”
旁边众人听得外羡门里面就是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宫所在,忍不住欢呼起来。
小铁待众人欢呼过后,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门里面是秦始皇陵的地宫呢?”
连星还未答言,司徒天佐道:“这扇门在 href='9038/im'>《史记》里面有记载的。 href='9038/im'>《史记》上说得明明白白,二世胡亥将秦始皇安顿好了以后,便将中羡门关了起来,然后又将外羡门放了下来。嘿嘿,这外羡门里面自然就是秦始皇的地下玄宫了。”
小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苗王嘿嘿冷笑道:“知道里面是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宫又有何用?打不开这扇石门便进不去皇陵地宫,进不去地下玄宫一切都是徒劳。诸位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都觉得苗王所说甚是有理。卸岭派弟子一齐望向铁破碑,听他示下。
铁破碑慢慢走到石门跟前,肥胖的身子站在巨大的石门底下,更显得他身材矮小。他仰头望去,似乎想要看出隐藏在石门上的秘密。
第六章 破门而入
铁破碑仰头看着那扇巨大的石门,心中不住思索开启之法。连星和小铁、司徒天佐走到铁破碑跟前,一起仰头观看。借着众人手中火折的火光看去,这扇石门就像一只凶恶的野兽,蹲伏在众人面前,似乎有数千斤重,周遭没有一丝缝隙。在石门两侧,各有一个石槽。这扇巨大的石门就严严实实地嵌在石槽之中,拦住了众人去路。
铁破碑看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
苗王站在一边,微微冷笑。吴万通望向苗王,苗王也正望向吴万通,两人对望一眼,又迅速移开。
这两人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99lib?徒天佐沉声道:“师傅,这外羡门似乎是个流沙门。不行就让地威堂弟子以见龙在田之术破门而入,如何?”
铁破碑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小铁是头一次听到见龙在田之术,奇道:“司徒师叔,什么是见龙在田之术?”
司徒天佐道:“见龙在田之术是专门用于破解流沙门的。古代帝王陵墓为了防止有人盗掘,都将墓门造得坚固无比,有的更是想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招数,防止有人前来盗墓,流沙门就是其中之一。
“流沙门多半都有数千斤重,有的更是重达上万斤,非人力可以操纵。流沙门建成以后,底下铺以流沙,然后流沙慢慢增高,再辅以人力将流沙门拉至将要放置流沙门的上端。待得一切完备,一声令下,便将石门下面的流沙迅速放掉。流沙门落下来时,便将地下玄宫严严实实地封上了。倘若人被困在地下玄宫之中,任你有通天之力,也无法逃出,只能活生生被困死在地下玄宫之中。
“而见龙在田之术是咱们卸岭派独创的一门功夫,专门用来破解流沙门。待会儿你一看便知。”
说罢司徒天佐招呼四十九名地威堂弟子上前吩咐了几句,众弟子领命而去。铁破碑、小铁、连星、吴万通、苗王五人都站在一边静静观看。
司徒天佐则在一边指挥四十九名地威堂弟子。只见所有弟子各自从背后行李中取出一根一尺来粗、二尺来长的铁质圆筒,迅速将数十根圆筒连接起来。片刻之后,便连接成六根长约一丈五六的铁筒。众弟子又掏出应手的工具,走到石门跟前,将石门前方神道上的一块条石起了出来。条石下面是一层厚厚的夯土,是以糯米汁混合调配而成,坚硬异常。众弟子又取出数个黑色皮袋,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夯土之上,一股浓烈的酸意弥漫开来。
苗王大感奇怪,心道:难道他们的黑色皮袋中装的都是醋吗?
连星甫一闻到那股浓烈的酸味,便知道是醋。
这夯土虽是以糯米汁混合人尿、蜂蜜等物制成,坚硬无比,但世上之物,必有其相生相克。醋能软化夯土,乃是倒斗四大门派共知的秘密。
苗王虽然精通使蛊之术,但对于倒斗摸金之中的法门却不甚了解。是以虽然猜到地威堂弟子往夯土上泼的是醋,也是不明其理。
只见众地威堂弟子不停地往夯土上倒醋。一共倒了数十袋之多,这才止住。而后六名地威堂弟子便拿起六根铁质圆筒,对准泼过醋的夯土,一按圆筒一侧的机栝,圆筒便猛地往夯土里面钻了进去。片刻之后,圆筒已经钻进去一丈来深,泥土纷纷从铁质圆筒后面冒了出来。
小铁和苗王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灵巧的物事。
小铁问道:“司徒师叔,这就是见龙在田之术吗?”
司徒天佐笑道:“这个铁质圆筒叫掘地龙,和咱们的探地龙有异曲同工之妙。掘地龙善于挖开坚硬的夯土。将数个掘地龙连接起来,更是能够掘到极深的地方。掘地龙在夯土里前行的时候,就如同老龙耕田一般,所以起名叫见龙在田。”
六名地威堂弟子手持掘地龙,慢慢往下挖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就已经挖出一个大坑。大坑继续向下延伸,再挖出数尺,六名弟子已感双手酸痛。司徒天佐便唤六名弟子上前替换。掘地龙掘到地下两丈来深,便笔直地向前挖了过去。
众人站在石门之前静静观看,又过了一个时辰,地威堂弟子已经将盗洞延伸到石门下面十余丈远近。估计再有一两丈便能打通,进入地下皇陵之中。
铁破碑和司徒天佐对望一眼,心中都是颇为兴奋。这时,只听盗洞里面传来“当当……”几声闷响,一名地威堂弟子从盗洞中爬了上来,脸上微微变色。
司徒天佐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那名弟子低声道:“司徒师叔,掘地龙再往前打不动了。”
司徒天佐一惊,道:“这却是为何?”
那名弟子皱起眉头,道:“好像是打到铁板上了。”
铁破碑和司徒天佐、连星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颇感奇怪。
铁破碑低声对吴万通和司徒天佐二人道:“你们二人在上面守着,我和连星下去看看。”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点点头,二人知道铁破碑是信不过苗王,生怕苗王在上面使什么阴谋诡计,害了众人的性命。苗王站在一边,哼了一声。
铁破碑和连星顺着盗洞钻了进去。走出十余丈,便看见五名地威堂弟子正站在前面相候。
盗洞尽头,迎面矗立着好大一块铁板,将盗洞尽头堵得严严实实、纹丝不透!
这块偌大的铁板就像一块铁壁一般。铁破碑一呆,心道:秦始皇还真是大手笔,造了一座上万斤的流沙门不算,唯恐有人盗了他的墓,又在这石门下面埋了一块铁板,用心何其良苦!铁破碑心中暗暗叫苦,这铁板后面就是奇珍异宝无数的秦始皇陵,只因为一块铁板相隔,自己这一行人真的要与宝藏失之交臂?
连星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铁板,只觉触手冰凉。伸手来回摸了摸,觉得铁板上似乎有些古怪,心中一动,伸手将铁板上的浮土拭去,铁板上赫然出现一幅图画。连星急忙招呼铁破碑一起上前观看。
二人站到那幅图画跟前,抬目看去,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火光照耀之下,铁板上所绘的是一个侧身回望的恶鬼。恶鬼眼神狞恶,侧身看着前方,但狞恶的眼神似乎无处不在。这个恶鬼就像是镇守幽冥的使者,而铁板后面似乎就是通向幽冥的通道。
连星看了看铁破碑,道:“铁前辈,不知这块铁板究竟有多厚?”
铁破碑看连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一喜,道:“连星,你可有办法进到地陵之中?”
连星沉声道:“只要这铁板不太厚,应该没有问题。”
铁破碑从旁边一名地威堂弟子手中要来一把劈云锄,抬起来照着铁板就是狠狠一击!就听“当”的一声,响声甚是清脆,从盗洞之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铁破碑侧耳倾听片刻,道:“这铁板应该不算太厚,听这声音,也就一指来厚。”
连星也明白这铁板传音的原理,铁板愈厚,被击打之时所发出的声音就会愈加沉闷。适才这铁板被铁破碑用劈云锄一击,只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显然这铁板并不太厚。
连星站在铁板跟前,掏出那柄削铁如泥、削石如腐的匕首,手臂前伸,气凝丹田,用匕首在铁板上画了一个大圆。
左臂伸出,单掌一击,这一掌用上了十成力道!只听“砰”的一声,那块圆圈之内的铁板被击得飞了进去!偌大的铁板上立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腐烂的气息从洞中急涌而出,连星急忙屏气凝息。铁破碑急招呼众人戴上蚕丝口罩,往外面退去。腐烂的气息依旧从盗洞之中源源不绝地涌出来。众卸岭派弟子都戴上口罩,免得被地下玄宫中的尸气所伤。
苗王却是浑不畏惧,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卸岭派众人。
铁破碑心中也暗暗佩服,想不到苗王的避毒功夫如此了得。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那股尸气才渐渐散尽。铁破碑随即招呼众人,顺着盗洞鱼贯而入。苗王紧随其后。
众人进到外..羡门中,都为之一震。外羡门内便是地下玄宫的外殿,数十根巨大的石柱顶天立地,将穹窿般的地陵顶端撑了起来。
外殿之中密密麻麻地躺着上千具尸骸。尸骸形态各异,身上的衣衫都破破烂烂,似乎死前痛苦不堪,嘴巴大张,看来是因为外羡门内的空气被隔绝窒息而死。
此情此景,惨不忍睹。
司徒天佐缓缓道:“ href='9038/im'>《史记》上说‘大事毕,已藏,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藏,无复出者’,这些工匠都是被活活困死在外羡门内的。古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座帝陵的修成只怕不止万骨枯了。困毙在地陵中的就已经这么多人,在外面因为修陵而死的又岂止万人?”众人都默然不语,苗王却冷笑道:“这些人都该死!”
众卸岭派的弟子都转过身来,对苗王怒目而视,想不到这人如此冷漠无情。
苗王却浑不在意众人愤怒的目光,继续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为鼎镬,我为麋鹿。世上百姓,莫不如此!难道老百姓还能自己选择吗?”
众人无语,觉得苗王说的也不无道理。
众人环目四顾,只见地下玄宫的外殿除了几十根巨大的石柱之外,一无所有。外殿似乎是一个环形外城,将地宫严严实实地包在里面。
司徒天佐道:“咱们现在只要找到中羡门,就离地宫又近了一步。”
铁破碑点点头,招呼众人沿着外殿的甬道慢慢向北而去。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走了过来,“咚、咚、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上。
所有人心上都一沉,沉寂千年的秦始皇陵外羡门内,怎么会传出骇人的脚步声?
第七章 石甲战神
众人都是心里发毛。铁破碑一挥手,招呼众人躲到石柱后面。外殿中的石柱每一根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后面躲一个人,外面根本就无从得见。
众人刚刚把身形隐好,脚步声已经向这面直逼过来。众人躲在石柱后面,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震得外殿的地面似乎都颤了起来。
小铁心中好奇,忍不住从石柱后面悄悄探出身来,抬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怪物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怪物头上带着一个面具,只露出眼睛藏书网上面两个洞孔,两个洞孔里似乎有一抹寒光正在闪动。身上披着一层灰扑扑的战甲,竟然似是石头制成。手中拿着一柄古怪的兵器,威风凛凛,仿佛战神一般。
那把兵器连星认得,似乎是古代的长钺,春秋战国时一种战场上常用的兵器。
石甲战神站在甬道之中,四处逡巡,眼睛一瞥,竟似发现了身旁石柱之后的地威堂弟子。石甲战神低吼一声,便向那名弟子扑了过去。
那名弟子大骇,转身便跑。石甲战神手中的长钺猛然横扫而出。长钺带着劲风,闪电般击到那名弟子身上。那名弟子一声惨呼,倒在地上,口中狂喷鲜血,眼见活不成了。
众人心下一寒,这怪物竟然如此霸道,只一下就将一名地威堂弟子击得口喷鲜血!
石甲战神将那名地威堂弟子击死之后,站在原地,手持长钺,硕大的头颅不住转来转去,面具后两个黑漆漆的洞孔之中射出两道冰冷的光芒。目光扫到哪里,哪里躲藏的卸岭派弟子就浑身发颤。石甲战神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离它最近的石柱后面的地威堂弟子直吓得脸上变色,双腿瑟瑟发抖。
石甲战神听力竟然极灵,立时迈步上前,绕过石柱,一把抓住那名地威堂弟子。那名地威堂弟子见石甲战神抓住自己胸膛,大骇之下,双腿不听使唤,动弹不得。石甲战神左手长钺举起,照着他一钺砸下!这一下倘若砸在头颅之上,还不立即脑浆迸裂,哪里还能有命在?
卸岭派弟子都吓得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连星见这名弟子又要命丧怪物手中,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纵身跃了出来。
连星人未至,手中匕首已经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石甲战神疾飞了过去。
石甲战神竟似有知有觉,手中长钺急忙回缩,挡在自己面门之前。只听“当”的一声,那柄匕首击到石甲战神的长钺之上,又被弹了回来,落到连星手中。
石甲战神一呆,怒吼一声,舍下地威堂弟子,手持长钺向连星扑了过来。
连星不避不闪,等石甲战神扑到自己身前三尺处,身形陡然间冲了过去,手中匕首照着石甲战神当胸一划,身形迅疾飘出三丈之外。
石甲战神呆了一下,愣在原地。接着,石甲战神胸口的披甲“哗啦”一声散落一地,露出里面的黑衣来。石甲战神一愕,转身提着长钺又向连星追了过来。
连星也是一呆,竟然没有将石甲战神一刀毙命,也出乎他的意料。想来是因为怪物身上厚厚的甲胄抵>藏书网挡住了连星闪电般的一刀。
石甲战神吼声连连,迈开大步追到连星跟前,挥起手中长钺便砍!连星施展移形换影之术,身形游走,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大殿之中穿梭不停。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石甲战神在后面紧追不舍。小铁见连星久战不下,心中焦躁,也飞身从石柱后面跃了出来,喊道:“连大哥,过来这边。”
连星闻言,飞身从小铁身边一跃而过。
石甲战神如飞奔至。小铁躲在石柱背后,待石甲战神从石柱前掠过之时,左手袖中流星锤陡然发出!这一下石甲战神猝不及防,被小铁的重锤重重击中后心,当时被打得口中鲜血直喷。看来这一下偷袭,石甲战神受伤不轻。石甲战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具上两个黑漆漆的洞孔死死地盯着小铁。
小铁心中一寒,不待石甲战神再度上前攻击,手中流星锤陡然二次发出!
石甲战神欲待闪身躲避,无奈后心剧痛,脚下用力不匀,整个身子向左侧移出数寸。只听“砰”的一声,这一记重锤结结实实打在石甲战神的胸口之上。
石甲战神接连受到小铁的两下重击,眼前金星乱冒,胸腔里更是上下翻腾,情知不妙,当下奋起平生之力,左手长钺脱手飞出,笔直向小铁直插而去!
小铁身子往后一缩,躲到石柱之后。长钺猛地打在石柱之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就在这时,连星已经扑到石甲战神背后,手中匕首一刀斩落!
只听石甲战神仰天一声嘶吼,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声俯伏在地,双腿抽动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连星适才经过和石甲战神一番激斗,直累得手足酸软。小铁从石柱后面探身出来,看见石甲战神已然死去,这才招呼众人出来。
卸岭派众人惊魂未定地纷纷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连星,都面带愧色。
适才卸岭派弟子遭受石甲战神荼毒之时,唯有连星挺身而出,救了卸岭派的弟子。
众人围到石甲战神身前。见石甲战神后背衣衫已经被连星斩破,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地从口子中涌出来。司徒天佐目光扫过石甲战神的肩膀,陡然一震。只见石甲战神的左肩之上也刺着一个大大的“守”字,和日前在霸王沟所遇到的守陵人一模一样。
司徒天佐和铁破碑对望一眼,铁破碑点点头,道:“这个也是秦始皇的守陵人。”
吴万通皱皱眉道:“师兄,这个守陵人又是如何进到地陵之中的呢?”
铁破碑道:“也许这个守陵人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咱们用掘地龙挖开外羡门下面的盗洞之时,就一直在后面伺机行事。想必待到咱们进到外羡门内时,就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进来。”顿了一顿,铁破碑又道:“外羡门内一定有某间墓室之内藏着石盔石甲,这个守陵人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穿上石盔石甲。”
吴万通皱皱眉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咱们倒斗中人和守陵人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两种人。倒斗摸金的遇上守陵人自是要斗到不死不休为止。就是不知来了几位守陵人?如果多的话,咱们这里没有几个能够活着走出去。”
铁破碑吩咐两名地威堂弟子将那具尸身暂时挪到一边,待众人出来后,再另行安葬。两名弟子领命去了。铁破碑领着余下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沿着这条甬道走出数十丈后,果然看见左面有一间墓室。墓室中石盔石甲堆积得像小山一样,怕有上万具之 591a." >多。这么多的石盔石甲存放在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小铁看着墓室中堆积如山的石盔石甲,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爷爷,这些盔甲是做什么用的?”
铁破碑笑道:“盔甲吗?自然是给人穿的。不过,这些盔甲不是给活人穿的。”
小铁一惊,道:“不是给活人?难道是给死人?”
铁破碑点点头,道:“不错,这些盔甲是给死人穿的。据说这些盔甲是秦始皇为了在阴间一统天下,特意制造给阴兵穿的。”
众人听了都心中一寒。小铁忍不住又问道:“难道秦始皇在人间一统天下还不够?还要在阴间一统天下?”
铁破碑笑道:“古代帝王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哪个不想一统天下?秦始皇号称千古一帝,自然更是好大喜功,就连建个陵寝都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他想要在阴间一统天下也极有可能。”
小铁心中好奇,从石盔石甲中取出一件,戴在身上。石头盔甲甚为沉重,也不知道守陵人是如何穿起来的。小铁穿着石盔石甲在墓室中走了一圈,感觉甚是威武。
司徒天佐低声笑道:“小铁,赶紧脱下来。”
小铁笑道:“怎么?我穿着不好看吗?”
司徒天佐笑道:“这倒不是。这石盔石甲是阴兵所穿, 54b1." >咱们穿在身上,有些不太吉利。”小铁一听,急忙把石盔石甲脱了下来。
众人走出墓室,继续向前行去。前行数十丈,又来到另一间墓室门口,墓室里面黑漆漆一片。司徒天佐走在前边,举起火折往墓室里一看,只见黑暗之中密密麻麻站着无数个人影。众人心头发毛,立刻停住脚步。
司徒天佐深深吸了口气,左手持火折,右手掏出单刀,全神戒备,慢慢往里走了进去。
他故意轻咳一声,那些黑影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暗夜之中显得诡异莫名。
铁破碑和连星对望一眼,心中暗想:难道这些就是埋伏在这里的阴兵?
第八章 秦俑
司徒天佐慢慢走进墓室。火光照耀下,才发现这些黑影原来是陶土做的人俑。
这些陶俑与真人等高,惟妙惟肖,每一个陶俑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最前方站着的陶俑身穿双重长衣,外披彩色鱼鳞甲,双肩有短小的披膊,胫部缚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一副鹖冠。双手拄剑,交垂于腹前,身体强壮,长方面庞,两颊各有一撮浓髯,面容严肃,气质威武。看来这个陶俑当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其后有一百余名手持青铜长钺的步兵俑,这些步兵俑也是形态各异。
这一百余名陶俑站在黑暗之中,历经千年,依然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众人看了无不暗自惊叹。
小铁道:“爷爷,这些恐怕就是始皇陵的阴兵了。”
铁破碑点点头道:“不错。想必前面墓室中还有这样身穿铠甲的陶俑,秦始皇就妄想用这些陶俑为他在阴间再创一番霸业。”
小铁笑道:“难道阴间也有六国供他征讨?”
铁破碑缓缓道:“秦始皇虽然把六国灭了,但他却很迷信,笃信鬼神之说。或许他以为这六国被他所杀的黎民百姓会在阴间向他复仇,是以才造了这么多的陶俑阴兵为他守护。”
众人走出这间墓室,行出数丈,只见前面甬道北侧并排排列着数十间墓室。
每一间墓室中都有大量的陶俑,少则一二百,多则三四百。
司徒天佐粗略一算,这数十间墓室至少有上万名陶俑阴兵。
小铁忍不住伸了伸舌头,道:“秦始皇好大的手笔。”顿了一顿,又道:“这些阴兵要是复活了,咱们这些人,可是万万抵挡不住。”
连星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在龙岗青狼神殿中复活的石头人,还有剑冢之中几个见血即活的石像武士,心里暗暗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别说这么多阴兵复活了,即使是十个八个复活,这些人估计也是万万抵挡不住。连星心里暗暗祈愿,这些阴兵可莫要像石像武士一样见血即活。
众人站在最后一间墓室之中探看一遍之后,见再无异动,司徒天佐招呼众人慢慢退了出去。
连星走在最后,目光从陶俑上一一掠过,突然看见其中一具陶俑的眼睛眨了一下!连星一呆,陶俑本身是泥土所..做,缘何会眨动眼睛?急忙停住脚步,定睛观看,陶俑的眼睛却又恢复如常。连星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但在这漆黑一片的古墓之中,杀机四伏,每一个疏漏都极有可能断送了众人的性命,可是万万大意不得。
连星手持火折,慢慢走到那具陶俑跟前凝神静听,果然在陶俑之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呼吸声。连星心中一震,陶俑的躯体之内怎么会有呼吸声?陶俑里面肯定藏的有人!心念甫动,就觉眼前的陶俑忽然挥动手中的青铜长钺,狠狠向自己砸了过来。
连星身形疾闪,施展移形换影神功,身形陡然间平移三尺,堪堪避过了陶俑势如雷霆的一击!陶俑用力过巨,青铜长钺竟将大殿青石震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卸岭派众人已经走到墓室之外,听见室内传来一声巨响,急忙闻声赶来。
众人见陶俑发难,都是一呆。陶俑见众人合围之下,自己势难抵挡,便挥动手中青铜长钺,欲夺路而出。
铁破碑喝道:“装神弄鬼的小子,留下吧!”说罢身形展动,闪电般来到陶俑身后,手指晃动几下又迅疾飞身回到原位。陶俑就此一动不动!
原来在这片刻之间,陶俑内的人已经被铁破碑隔着一层貌似泥陶的衣衫点中身后数个大穴。陶俑眼睛中露出一股凶光,似猛兽被困在笼中时那般凶恶。
司徒天佐走到陶俑跟前,沉声道:“朋友,究竟何人?所为何事竟然在背后偷袭?”陶俑一语不发。
小铁走到跟前,袖中探出流星锤的锤头,作势要打在陶俑头上,厉声喝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陶俑牙齿一咬,瞬间脸上便现出漆黑之色,脸上肌肉扭曲,抽搐了几下,就此死去。
小铁连声道:“可惜,可惜。这小子服毒自尽了。”
司徒天佐走到陶俑身后,五指成钩,“嗤”的一声,将陶俑貌似泥陶的衣衫撕破,露出脊背的肌肤来。
众人拿着火折上前一照,只见这个陶俑左肩之上,也刻着一个大大的“守”字!
小铁骂道:“又是守陵人。他们怎么阴魂不散,始终跟着咱们?”
铁破碑沉声道:“这也不能怨怪他们,毕竟守陵是他们的责任。”
众人看着脸色漆黑的守陵人,心中不由得一沉。秦始皇守陵人历经千年,而始终一心不变,忠心耿耿为秦始皇护陵。其情可表,其义可嘉。众人心中既感动且钦佩。
铁破碑缓缓道:“这些守陵人为了这个责任,终此一生,都守护在秦始皇陵周围,默默无闻,此等坚忍,实非常人能及。”众人默默点头。
铁破碑领着众人走出这间墓室,前行数丈,已经走到外殿甬道尽头,尽头处有两扇巨大的石门赫然而立。
司徒天佐缓缓道:“这里就是中羡门了,中羡门里面就是地下玄宫的中心。”
连星摇摇头道:“还不是。里面一定还有一个内羡门。只有到了内羡门里面,才是真正到了地下玄宫的中心。”
众人抬头观看,见这两扇石门看上去只怕也有上万斤之重,严严实实地立在甬道之中,挡住去路。
司徒天佐道:“师傅,不如咱们再用掘地龙从底下挖开一条通道进去,您看如何?”
铁破碑捻须一笑道:“这次倒不用如此大费周折。你们看,中羡门和外羡门构造并不相同。外羡门是一个流沙门,放下之后,再也无法打开。只有用掘地龙从底下挖出一条通道才能进去。中羡门却是两扇普普通通的石门,只是极为沉重而已。咱们合力想必就能推开。”
吴万通奇道:“师兄,这些始皇陵的工匠为何不打开中羡门,进里面避祸?”
铁破碑道:“ href='9038/im'>《史记》上记得明明白白,中羡门中的内羡门内机关埋伏甚多,一有人近前,便会被强弓硬弩射杀而死。而始皇陵的玄宫之中更是以水银灌满,注成五湖四海。地宫之中水银之气四处氤氲飘荡,在中羡门中也一定积聚甚多。常人进去之后,没有任何防护之物,便会中毒而死。”
吴万通望着两扇沉重的石门,不禁感到心寒。
吴万通喃喃道:“那咱们进到中羡门里,岂不是白白送死?”
铁破碑沉声道:“这倒不怕,我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备了数十套湘西排教所用的水靠。打开中羡门之后,咱们戴上蚕丝口罩,穿上水靠,起码可以坚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立即由原路返回,应无大碍。”
连星道:“铁前辈,我看咱们还是预先换好水靠和防毒口罩为好。以免咱们打开中羡门之后毒气一涌而出,那可就措手不及了。”
.铁破碑点点头,道:“连星说得甚是。”随即让司徒天佐分发水靠和蚕丝口罩给卸岭派的数十名弟子。众人一一穿戴停当。
司徒天佐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苗王,低声对铁破碑道:“师傅,要不要给那个苗王一副?”
铁破碑略一犹疑,还是点点头:“给他一副。”
司徒天佐点点头,刚要吩咐地威堂弟子递与苗王一套水靠,苗王却嘿嘿一笑道:“铁老爷子,苗某倒不必了。这份心意苗某心领了。”
铁破碑冷冷道:“苗兄真的不要?”
苗王笑道:“苗某自有应对水银毒气之策,铁老爷子不必多虑。”
铁破碑冷笑道:“倒是我们卸岭派自作多情了。天佐,咱们去开中羡门。”说罢转身招呼卸岭派众人聚到一起,“中羡门虽然沉重,但只要咱们集合众人之力,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原来卸岭派有一门聚气之功,众人联手,每人的掌心抵住前面人的背心。以此类推,十人之力就可激发出百倍之力。四十余名地威堂弟?子再加上铁破碑、吴万通、司徒天佐、连星、小铁五人,足足抵得上数百人之力。
当下众人依次在门前排开两列,分别抵住两扇石门。
铁破碑在左领着连星等二十余名弟子,司徒天佐在右领着小铁还有另外二十余名地威堂弟子,分别用手掌抵住石门。吴万通在一边负责监视苗王,生恐苗王有何异动。
铁破碑和司徒天佐对视一眼,师徒二人大吼一声,众人手掌同时发力击出!一股大力向中羡门涌了过去!只听两扇中羡门格格作响,慢慢打了开来。众人都是一喜。
就在这时,铁破碑和司徒天佐觉得身后大椎穴一麻,动弹不得。身后众地威堂弟子纷纷喝骂。
第九章 同室操戈
在卸岭派弟子呼喝声中,苗王笑嘻嘻地走到铁破碑和司徒天佐面前。吴万通跟在苗王的身后,面无表情。
司徒天佐瞪着吴万通,厉声道:“吴师叔,你为什么出卖我们?”吴万通侧过脸去,不敢直视司徒天佐的眼睛。
铁破碑脸色铁青,望着吴万通,沉声道:“吴老二,你这样做对得起卸岭派的列祖列宗吗?”
吴万通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苗王哈哈一笑道:“铁老儿,你就乖乖把人皮地图交出来吧。”
铁破碑望着苗王,慢慢道:“那张人皮地图就是始皇陵的墓道地图,你现在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还要人皮地图有何用?”
苗王哈哈一笑,道:“某家自有妙用。”
吴万通低声道:“师哥,你就给了他吧。”
铁破碑眯起双眼,缓缓道:“我要是不给呢?”
吴万通还没说话,苗王从怀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乌木匣子,对准铁破碑的胸口道:“铁老儿,你要是不给,我就让你尝尝蓝蝎子的厉害。”说到这里,苗王已经不再掩饰, 53d8." >变得声色俱厉。
铁破碑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冷冷道:“铁某二十余年未出江湖,想不到今日一时不察,被竖子所欺。”
苗王仰天一阵大笑,道:“这都仰仗令师弟的成全。”吴万通脸上露出一丝愧色。
铁破碑盯着吴万通,冷冷道:“我没有这个师弟。”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留回转余地,自是与这吴万通恩断义绝之意。吴万通满脸羞惭之色,垂下了头。
苗王沉声喝道:“铁老儿,你给还是不给?”
铁破碑缓缓道:“我的大椎穴已经被你所点,动弹不得。那张人皮地图就在我怀?t>中,你难道不敢自己来拿吗?”言语中甚是轻蔑。
苗王轻蔑一笑,道:“铁老儿,你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我又有何不敢?”说罢,迈步向铁破碑走了过去。
苗王还未走到近前,斜眼一瞥,见司徒天佐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心中忽然一动。再抬眼看铁破碑,也是神色淡定,似乎浑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心中颇为奇怪。心下暗道:这老儿不是给我设什么圈套吧?心念及此,立即停步,转身对吴万通道:“你去拿。”
吴万通一阵犹豫,苗王森然道:“你难道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吗?”
吴万通脸上一阵苍白,咬了咬牙,大步走到铁破碑跟前,低声道:“师哥,对不起啦。”说着伸手向铁破碑怀中摸去。
就在吴万通一只手伸入铁破碑怀中之际,本来一动不动的铁破碑忽然抬起头,向吴万通一笑,左臂陡然间抬起,一记大擒拿手,将吴万通的右手紧紧锁住!
这一下出其不意,众人都是一惊。吴万通大骇,急忙缩手,无奈这只手已经被铁破碑大擒拿手牢牢锁住。接着铁破碑左手翻转,施出大擒拿中的一式“十字缠身”,劲力到处,只听“喀”的一声,吴万通的一只右臂已经被铁破碑生生绞断!
吴万通一声惨呼,身子摇摇欲坠。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苗王脸上变色,左手在乌木匣子上一拍,乌木匣盖猛地打开。众人只见一道蓝光闪电般向铁破碑疾飞而去。
铁破碑心知不妙,这道蓝光想必是蓝蝎子。蓝蝎子剧毒无比,更为古怪的是蓝蝎子躯壳如铁99lib.,行动若风,蝎尾蛰中人身之后,便立时毒发无救。危急中来不及思索,铁破碑将吴万通一把拉到身前。只听吴万通又是一声惨呼,蓝蝎子已经蛰中吴万通的胸口,又迅疾飞了回去。
这蓝蝎子的毒果然霸道至极。一眨眼的工夫,毒性已经顺着吴万通的血脉上行,不一刻吴万通便满脸漆黑,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苗王一击未能得手,眼珠乱转,不明白铁破碑已经被自己点中大椎穴为什么还能行动自如。
铁破碑冷冷道:“苗王,是不是心中狐疑,缘何老夫被点中要穴,还能行动自如?”
苗王心中正自奇怪,点点头道:“不错。”
铁破碑眉尖一扬,道:“想必苗王久居云南,没听说过天移地转移穴大法?”
苗王心底一沉。天移地转移穴大法他倒是听说过,据说会这门功夫的人,身上穴道可以移开数寸,端的是神妙无方。只不过这门神功久已失传,想不到铁破碑竟然会!没想到自己计划如此周密,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苗王看着铁破碑,哈哈一声干笑,心道:既然已经和你撕破脸,只有速速离开才是。心意已定,手中偷偷按动乌木匣子的机栝。
乌木匣子再次打开,蓝蝎子陡然间再次飞出,向铁破碑疾扑而去。不待蓝蝎子攻到铁破碑跟前,苗王右手扬起手中的乌木匣子,向铁破碑砸了过去!
铁破碑这次早有准备,身形疾闪,向左避开三尺,堪堪将一蝎一匣避了开去。
一蝎一匣脱手飞出之后,苗王身子弹起,几个起落,已经奔入中羡门内!
第十章 纸人蛊
蓝蝎子一击不中,失去了目标,落到了地上,依旧神态傲然,慢慢向中羡门内走了进去,似乎是去找主人苗王。
人群中突然跃出一人,对铁破碑大声道:“铁前辈,我去追奸贼!”说罢展动身形,向苗王急追而去。
此人正是连星!原来,连星也会这招天移地转移穴大法,苗王的点穴对他来说并无半点效用。
铁破碑解开司徒天佐和小铁的大椎穴,吩咐司徒天佐替余下的卸岭派弟子一一解穴。自己则带着小铁向中羡门中追了过去。
祖孙二人进到中羡门内,放眼望去,都是一惊。只见中羡门内转圈是一列圆形甬道,宽约十五六丈。沿着甬道走到尽头,便是一座地窟般的深井墓穴。墓穴笔直向下,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像一个洪荒怪兽。这深井墓穴之大,铁破碑生平从未见过。连星和苗王却已经踪影皆无。
小铁向铁破碑望了一眼,道:“爷爷,怎么办?”
铁破碑沉声道:“放蜈蚣挂山梯下去。”
小铁随即转身回到中羡门外,几十名地威堂弟子已经被司徒天佐解开穴道。小铁随即招呼众人一起走了进去,来到圆形甬道边缘。
众地威堂弟子解开行李,掏出蜈蚣挂山梯,以铁索相连,慢慢将蜈蚣挂山梯放了下去。一直放到二十几架,似乎碰到了深井墓穴的底部,方才停了下来。
铁破碑转头对司徒天佐和小铁道:“你们两个谁跟我下去?”
小铁抢着道:“我去。”
司徒天佐还未说话,铁破碑道:“好,就这样。天佐,你在上面负责众人安全,我和小铁下去。”
司徒天佐知道师傅是不愿他涉险,当下点了点头,招呼地威堂弟子在地窟周围守卫。
铁破碑和小铁一前一后顺着蜈蚣挂山梯爬了下去。二人下到二三十丈,突听地窟四壁传来一阵爆响。而后便是“轰”的一声大震,地窟四壁变得一片通明,数千盏鲛人灯突然一起亮了起来,仿佛有人在地窟之中同时点燃一般。
小铁以及站在地窟上面负责守卫的众地威堂弟子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铁破碑低低告诉小铁道:“这是中羡门突然打开,空气流进来之故。”
铁破碑借着这数千盏鲛人灯火往四下望去。自己和小铁置身在地窟左面的石壁之上,离下面还有一百余丈之多。地窟中心有一个穹窿般的圆形宫殿,看来圆形宫殿之中就是地下玄宫的中心了。
铁破碑目光往左一扫,数十丈外的石壁上也有两个人正在慢慢向下移动。
下面头戴金环、手持一根长索慢慢往下溜滑?99lib?的中年男子正是苗王,在他上面十余丈处的少年是连星,连星正在施展壁虎游墙功慢慢向苗王逼过去。
铁破碑和小铁暗暗佩服。想不到连星的壁虎游墙功如此出神入化,在笔直而下、壁立如削的地窟石壁之上还能游走自如,真令人叹为观止。小铁刚要为连星喝彩,突见地窟底部一个黑影正慢慢往上爬。中羡门几千年未曾开启,在地窟底部怎么会有人影出现?
小铁一惊,低声道:“爷爷,你看那是什么?”
铁破碑举目望去,只见那个诡异的黑影正慢慢地向苗王爬过去,不由心中一动:莫非还有什么怪物存在?
苗王其实早已经看见黑影向自己爬来,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上面有个小子穷追不舍,下面又有怪物紧逼而来。现在自己是腹背受敌,手中又没有了蓝蝎子,失去了一件防身利器,眼看下面的那个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眉眼口鼻了。黑影脸上青幽幽的,头部仿佛带着面具,面具上有两个黑漆漆的孔洞。黑影往上爬的样子也十分古怪,只见他先把左手探出去,然后再伸出右脚,继而又探出右手,最后再把左脚伸出去,就这样在石壁上慢慢爬动着,像一只大壁虎,行动神秘而且诡异。
苗王看得暗暗心惊,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事?苗王左手抓住绳索,右手自怀中掏出一把从云南苗疆带来的弯刀。这把弯刀形如弯月,是苗王从当地一个祭司手中所得,相传是三四百年以前的古物,甚是锋利。苗王仰头一看,连星离自己还有十余丈之遥,下面的黑影离自己也有十五六丈距离。一瞬间,苗王已经做出决定。只见他大吼一声,左手一松那根长索,身形急速下落到黑影跟前数尺处,左手又抓住长索一荡,右手把圆月弯刀陡然间从上往下向黑影疾砍而去!
这一刀突如其来,势若奔雷,带着一股劲风直奔黑影而去!黑影却视如不见,依旧往上爬了过来。苗王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黑影左肩上。只听“当”的一声,犹如金铁相击,这一刀竟似砍在一块青铜之上。
黑影吃了这一刀,浑然未觉,两只黑洞洞的眼孔中射出一股冷森森的寒光。只见黑影呆了呆,随即张开双臂便向苗王扑了过来!苗王心中骇然,自己这把刀虽然不能削铁如泥,但也吹毛立断,锋利异常。想不到砍在这黑影上,黑影却浑然不觉。这黑影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够抵挡得住这一刀?
眼看黑影疾扑过来,苗王心中一寒,不敢直缨其锋。左手一松,身形急速下落,片刻间已落到地窟之底。
黑影似乎对苗王情有独钟,一转身,抓住绳 7d22." >索,也顺势溜了下去,向苗王直追过去。苗王不禁大为头痛,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符箓上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文字。这张符箓是苗疆蛊术中的纸人蛊。
苗疆蛊术分支甚多,其中最毒的是金蚕蛊。金蚕蛊所用的金蚕表皮为金黄之色,每天喂它锦缎四寸,把它解出的粪便放在食物之中,吞服之人就会暴病而亡。传说这种蛊会使养它的人暴富,也会使养它的人发生灾害,因而不能得罪它。如果无意继续供养,要准备一只小箱子,放些金银锦绸,把金蚕蛊放置其中,然后把这只小箱子放在路旁,听凭别人把箱子携走,叫做嫁金蚕蛊。
金蚕蛊对人体的危害极大,它像人死后尸体上生的尸虫一样,侵入人的肚子之后,会吃人的肠胃。它的抵抗力很强,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也砍不死。
其次厉害的是蛇蛊和虱蛊。蛇蛊是在五月初五放蛇在瓦坛里,虱蛊是聚集多数的虱虫制成的。这两种蛊毒都可以置人于死地,特别是虱蛊如果侵入人腹,会把内脏吃光。如果放蛊的人看准了一户有钱人家,计划将蛊放入。中蛊的人在无药可治的情形下会慢慢死去,死者的财产随之移入蛊主的家里。养蛊的主人养了这种杀人的蛊后必须用蛊连续杀人,每年一个,如果间隔三年不以蛊杀人,蛊主本人也会中蛊死去。
针蛊是用毒虫的液精造成的。《驱蛊录》记载:有一人中蛊向医生求诊,医生叫他口含黑豆一粒,并服一味名叫“归魂散”的中药,结果他嘴里吐出许多羊毛和烂纸,并有一粒黑子,这粒黑子就是蛊。它被羊毛包在里面,并被一寸长的麻绳缚住,麻绳一头打结,一头散放,上面粘了无数细小乾虫。另有一个中蛊的人求诊,医生开方:用青布包雄黄末,加山甲末和皂角末,蘸热烧酒,擦遍全身,擦出了不少的羊毛,耳朵里也有羊毛伸出来,医生叫这种蛊为羊毛疔。
最诡异的是纸人蛊。纸人蛊就是以木偶和纸人作怪。木偶也可用来害人,但利用木偶和用毒虫造蛊不同。后者是用活生生的虫造成的蛊>99lib?,木偶却是由木头制造,不可能有毒。但巫人会利用木偶和纸人作怪,来扰乱别人的安宁。更有甚者,某些苗疆异士将纸人蛊用得出神入化。不仅可以用纸人符箓控制他人,更可以取人性命。手段之毒辣,常人闻之,往往不寒而栗。
这一次,苗王见黑影刀砍不死,便疑是始皇陵中的青铜惊魂作祟。万般无奈之下,便使出这个杀手锏来。
苗王伸指一弹,那张符箓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青铜怪物的后背上。苗王伸指弹出那张符箓之后,身形急忙闪到一边。他并不知道纸人蛊对青铜怪物是不是有效。心中正在忐忑不安,突然青铜怪物停下脚步,似在思索什么。苗王大喜,看来纸人蛊对青铜怪物起了效用。刚要松一口气,眼前突然一暗,连星已经站在自己身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苗王瞳孔慢慢收缩,森然道:“小娃娃,莫要多管闲事,最后害了自己。”连星冷冷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苗王,你的死期到了。”
苗王还未来得及答言,突听身后又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错,苗王,你的死期到了。”听声音正是卸岭派掌门铁破碑。
苗王转过身来,回头一看,见铁破碑和小铁正站在自己身后。三人慢慢向自己围了过来。
铁破碑决意要将苗王立毙当场,省得在皇陵中另生变故。苗王不除,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横生枝节。以苗王心性之反复无常,阴险狡诈,自己手下的弟子难免会遭其荼毒。
苗王眼珠乱转,心中飞速思索着。眼下局势如此恶劣,自己一身使蛊功夫虽然天下无双,其实武功实力较之诸人甚为不如。光是连星手中的斩鬼刀自己就抵挡不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铁破碑?铁破碑身边的小铁,看来也非善与之辈。苗王口中喃喃默念法诀,暗自催动青铜怪兽。片刻,青铜怪兽还是不见动静,而面前三人的合围越来越近,苗王心中暗暗着急。就在这时,青铜怪兽慢慢移动脚步,向这里走了过来。苗王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连星一直望着苗王的眼睛,起初见他眼中神情颇为焦躁,但转瞬间便闪过一抹喜悦之色,心中奇怪,暗道:一定是苗王想出了什么破解之道。
连星心中暗自戒备。正在迈步向前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连星回头一看,只见青铜怪兽正在迈开大步,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第十一章 黄金棺
连星心头一沉,刚要出声示警,青铜怪兽已经夹着一股劲风,疾扑而来。连星施展移形换影轻功,身形疾闪,堪堪避过。青铜怪兽向前直扑而去,一把抱住小铁。
小铁一个措手不及,被青铜怪兽牢牢抱住,不禁奋力挣扎,青铜怪兽双臂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苗王哈哈大笑,笑声中已经溜出三人的包围,展开身形,向内羡门而去。
铁破碑大惊,快步跑到青铜怪兽身后,纵身而起,双臂齐出,抓住青铜怪兽的两肩,大喝一声,双臂用力一搅,一招伏象胜狮,硬生生将青铜怪兽的两臂卸了下来。然后右臂圈转,夹住青铜怪兽的头颈,反背一甩,竟然将青铜怪兽甩出十余丈。
这肥胖老者发起威来,竟然不亚于一只山林猛虎。连星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小铁甩开青铜怪兽的两只断臂,走到青铜怪兽跟前,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铁破碑刚才这一下已是使出浑身绝学,若不能将青铜怪兽双臂卸掉,小铁难免伤于青铜怪兽之手。现在回想起来,身上兀自冷汗直流。
青铜怪兽失了双臂,正在地上慢慢蠕动。
小铁皱眉道:“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铁破碑沉声道:“好像是由墓中青铜精魂凝聚而成,只是一个人形,力大无比,别的倒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刚才攻击咱们,想必是被苗王下了蛊术。”
连星缓缓道:“是不是纸人蛊?”
铁破碑点了点头,道:“看来必是如此。苗疆奇门邪术甚多,纸人蛊只是其中之一。”
三人惊魂稍定,回转身来,四处打量。三人现在已经置身于地窟之底。离地窟中心的圆形宫殿只有数十丈之遥。那圆形宫殿想必就是地下玄宫。
地下玄宫的四壁满布浮雕,浮雕有男有女,有各种瑞兽珍奇,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地下玄宫的外面便已经恢弘壮观,美轮美奂。不知道里面又会是怎样一幅夺人魂魄的景观?
三人想到此处,心都情不自禁地怦怦跳动。
三人向地下玄宫的宫门望去,只见宫门也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半开,一股浓烈的水银气味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铁破碑、连星、小铁三人戴着两层蚕丝口罩,身穿贴身水靠,似乎仍能感觉到水银的汹涌气浪。三人心中暗暗诧异,不明白苗王缘何能够身上不着任何防毒之物,便能进入内羡门中。
内羡门上雕着一幅浮雕武士神像,这名武士头戴盔,身披甲,手持长剑,足踏祥云,敷金涂彩,人像形神毕肖。石门两侧浮雕六龙。六龙张牙舞爪,似欲腾空而去。三人顺着右侧半开的石门,慢慢走了进去,这里面果然是神秘莫测的秦始皇陵地下玄宫!
三人进到地下玄宫之中,目光所及,心头大震,眼前的一切实在超乎三人想象。
只见地宫方圆有数亩,转圈一周是一座石台。石台微微倾斜向下,延伸过去,在地宫中心,形成一个浅浅的池子。池子中模拟五湖四海之势,灌满水银,水银在池子中四处流动。池子中心,一个巨大的黄金棺椁巍然而立,漂在水银之上。这黄金棺气势之雄,端的是无与伦比。三人看得目为之炫。
过了良久,铁破碑沉声道:“传说始皇陵地下玄宫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果然所言不妄。你们看,这个水银池就是仿效五湖四海而造。而他躺在这黄金棺中,日夜巡游。嘿嘿,秦始皇痴人做梦,死后还妄想能够统治整个阴间。”
铁破碑又道:“这上具天文想必就应在地宫之顶。”
三人抬头向上望去,心头又是一震。地宫之顶仿照二十八宿之形,以宝石镶嵌。星光闪闪,熠熠夺目。三人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连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秦始皇的地下玄宫只怕天上地下,都是独一无二的了。”
铁破碑点点头,道:“秦始皇武功霸业,举世无双,死后的陵寝也是天下第一,真是无愧于千古一帝的称号。”
二人正自唏嘘之际,突见水银池中的黄金棺竟然掉转身子,慢慢向三人漂了过来!
黄金棺竟然能够自己行动,莫非棺中的秦始皇复活了?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黄金棺,都心里发毛。
黄金棺一直漂到三人面前十余丈远,触碰到水银池的边缘,方才慢慢停了下来。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黄金棺,心头怦怦乱跳。棺中似乎有一对冷冰冰的眼睛森冷地看着他们。此情此景,叫人看了怎么能不头皮发麻?
小铁低声道:“爷爷,这棺材怎么这么古怪?竟然能够自己行走?”
铁破碑盯着那具黄金棺,缓缓道:“这棺材不是自己在行走。”
小铁打了一个寒噤:“不是自..己行走?难道是有鬼在里面操纵?”
连星沉声道:“没有鬼操纵,是玄宫中的气流推动,才使得黄金棺顺着水银的流势慢慢流到这里。”
小铁眉尖一扬,还是不太明白,望着连星,想听他解释一下其中原委。
连星指着内羡门对小铁道:“你看内羡门半开半合,里外的空气可以流通。只不过这地宫沉寂千年,地宫之内和外面隔绝已久。地宫之内的黄金棺没有外力可以凭?99lib?借,只能在水银池中来回游荡。但咱们从外羡门打了一个盗洞进来,又把中羡门打开了,就如同在这三道门中间开了一个通道,外面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外面的空气涌进来之后,和里面的空气形成了对流,空气在地宫之中慢慢旋转,带动着黄金棺,使黄金棺就仿佛被人在后面推动一般。”
铁破碑心中暗赞,连星果然聪明,天移地转移穴大法自己只说了一遍,连星便学会了。这少年天赋异禀,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小铁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铁破碑指着黄金棺道:“这具黄金棺拿到外面,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小铁听得心中直痒,忍不住道:“既然如此,?99lib.
咱们还不升棺发财?”
铁破碑环顾四周,见苗王已经躲得无影无踪,当下沉声道:“好!咱们现在就升棺发财,看看千古一帝秦始皇到底是什么样子。”
三人走到石台尽头,来到水银池边缘。只见池子中水银慢慢涌动,黄金棺此时已经停在水银池的边缘,正不住地轻轻晃动。
三人抬目向黄金棺望去,只见黄金棺其形甚巨,其上却没有梓木做的木椁。
铁破碑和连星对望一眼,暗自奇怪。连星望着那具黄金棺,缓缓说道:“铁前辈,《礼记·檀弓上》说,‘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也棺一;梓棺二。’为什么秦始皇的黄金棺上却只有一个棺,没有椁?”
铁破碑摇摇头道:“秦始皇与历代皇帝不同,想必他认为这些尽属繁文缛节,大可弃之不用,也未可知。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废除六国钱币,便是其中一例。”
连星却不置可否,心道:这其中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站在黄金棺跟前,愈发显得黄金棺雄伟岿然。
铁破碑道:“小铁,你在这里为我们掠阵,以免苗王前来偷袭。我和连星上金棺上面,看看金棺中有没有秦始皇的尸骸。”
小铁点点头。铁破碑和连星飞身跃上黄金棺。
黄金棺的棺盖也是尽由黄金制成,和下面的金棺浑然一体。棺盖有七八丈宽,长有十五六丈,铁破碑和连星两人站在上面都不显得紧迫。棺盖上面也是雕龙戏凤,华美至极。铁破碑看着棺盖,不由得眉头紧蹙。原来,二人站在棺盖上面,要想把这棺盖掀开,必须下到下面的水银池之中,否则毫无借力之处。可是水银池子又如何能下去?倘若贸然下到水银池中,岂不是将自己的一条命先葬送在水银池中?而且,这棺盖看上去非常沉重,如何打开棺盖也是一个难题。
铁破碑正自沉思之际,连星忽然道:“铁前辈,不如我来试一试。”铁破碑转过头来,望着连星,意示询问。
连星从怀中掏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缓缓道:“我看不如用匕首将棺盖切出一个窟窿,你看如何?”
铁破碑看着金棺四周缓缓流动的水银,心道:看来要想不破坏棺盖取出棺内的物事,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破棺而入这一途。当下点点头。
连星气凝右臂,缓缓伸出匕首,在金棺上面用力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孔洞。然后抬起左臂,伸掌一击。只听“喀”的一声,方形内的部分掉了下去,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连星就着四壁鲛人灯发出的光亮,探头往金棺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铁破碑见连星神色有异,急忙走到洞孔跟前,往内望去,也登时呆了。
只见黄金棺中空空荡荡,里面别说没有秦始皇的尸骸,根本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竟然是一具空棺!
铁破碑和连星面面相觑,不禁心生疑惑:秦始皇的尸骸到底哪里去了?
二人寻尸未果,翻身跃回石台之上。
小铁见二人空手而回,甚是奇怪,上前问道:“爷爷,怎么了?黄金棺中难道有什么古怪?”
铁破碑眉毛一扬,点了点头:“棺中根本就没有秦始皇的尸骸!”
小铁一惊,失声道:“难道这是一具空棺?”
连星也点点头,道:“正是一具空棺。”
小铁也是大惑不解。三人环顾四周,只见远处数十丈外,水银池子的北方一字排开八只巨鼎。巨鼎后面竟然有一座九层高楼,在地宫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三人进来之时,首先被黄金棺吸引,一直未曾顾及别处,是以并未注意到这八只巨鼎和九层高楼,此时看见八只巨鼎都是心中一凛。
三人对视一下,点点头,向八只巨鼎走了过去。他们却不知,九层高楼上正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三人走到八只巨鼎跟前。见这八只铜鼎造型古朴,样式奇拙,每只铜鼎都各不相同。鼎身之上饰以凤鸟,蟠龙之纹。鼎身铜绿更是斑斑驳驳,一看便知是历经千年之物。
连星盯着铜鼎上的凤鸟纹,缓缓道:“铁前辈,这是不是传说中夏禹所铸的九鼎?”
铁破碑点点头,沉声道:“不错,应该是传说中大禹所铸的九鼎,其中一只已经失落于泗水之中。九鼎历来是天子的象征,谁拥有九鼎就意味着谁拥有天下。想不到现在竟都藏于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宫之中。”
小铁看着八只铜鼎,甚是好奇,道:“爷爷,这九鼎缘何各不相同?”
铁破碑沉声道:“夏朝初年,划天下为九州,州设州牧。夏禹乃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夏禹事先令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悉皆绘影图形,画成图册,然后又派精选出来的能工巧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所刻图形亦反映该州山川名胜之状。是以这九鼎便形态各异。”
小铁看这流传上千年的象征天命所归的九鼎就伫立在自己面前,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传说中的神鼎!
九层高楼上的那双眼睛中露出一丝笑意!
苗王已经在八只铜鼎上面撒了金蚕卵的毒粉,只要小铁的手一摸上去,立时就会中了金蚕卵的蛊毒!
眼看着小铁的手即将摸上青铜巨鼎,连星一把拉住了他。
小铁奇道:“怎么?”
连星道:“这铜鼎摸不得。”
小铁笑道:“我戴着手套呢,不妨事的,连 5927." >大哥太小心了。”
连星道:“有些毒戴着手套也是挡不住的,还是小心点好。”
铁破碑点点头,道:“连星说得对,在这地宫之中还是小心为妙。咱们不光要时刻留意秦始皇设下的种种机关陷阱,而且还要时刻小心躲在暗处的苗王。”
小铁没有吭声,心中却不以为然。他不知自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九层高楼上的那双眼睛露出一股恶毒的光,口中喃喃咒骂。这个人头戴金环,正是苗疆第一高手苗王。刚才只要小铁伸出手去,摸到青铜巨鼎,便会沾染上金蚕卵的毒粉。那些毒粉霸道无比,虽然小铁戴着手套,毒粉也会循着手臂上行,沿着衣衫的缝隙之处钻入身体。只要皮肤沾到一星半点,蛊毒就会入肉而化,循血上行,顷刻间要了他的性命。
三人绕过铜鼎,走到九层高楼跟前。这座高楼造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高楼冲天而起,一直顶到地下玄宫的顶端。
三人站在高楼之下,忍不住暗暗称奇。
小铁奇道:“爷爷,秦始皇竟然在地宫里面盖了一座高楼。这高楼有何用意?”
铁破碑缓缓道:“秦始皇虽贵为天子,但毕竟是肉体凡胎,和历朝历代的帝王一样,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死,所以才派徐福东渡扶桑,以求长生不死之药。
“徐福带领五百童男童女,东渡扶桑,一去不回。秦始皇一怒之下,杀了数百方士,留下千古骂名。可是秦始皇希求长生不死之念想必一直未消,所以才在地下玄宫之中造了这么一座九层高楼。这座高楼想必就是供秦始皇仙去之时,灵魂出游之用。”
小铁不禁好笑,道:“难道秦始皇真的相信所谓的仙炼之法?”
铁破碑道:“这个自然,否则他也不会派徐福去蓬莱三岛取不死之药了。”
第十二章 借尸还魂
小铁笑道:“想不到秦始皇一世英名,到头来却也被人愚弄。”
铁破碑叹了口气道:“世上尽多妄人,被愚的又岂止秦始皇一个?”
连星点点头,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看破生死?”连星心道:就如自己这般,几番险些进了鬼门关,可以说得上九死一生,然则对生死一途还是不敢说视若浮云!秦始皇虽然贵为帝王,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和芸芸众生并无二致,也难逃生老病死之苦。
铁破碑看着九层高楼,沉声道:“咱们现在就上去看一看。”
连星低声道:“铁前辈,苗王想必就在这九层高楼之上,咱们现在上去,务须小心。”
铁破碑道:“连星说得是。小铁你跟在我和连星之后,切勿离开,知道吗?”
小铁皱皱眉,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
当下,铁破碑和连星在前,小铁在后,走进九层高楼,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上去。高楼之内,也是仿照秦制,每一层都富丽堂皇。三人全神戒备,慢慢走了上去。所幸,一路上倒没有任何机关 9677." >陷阱,平安无事地走到了第八层。三人暗自诧异。站在第八层楼梯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上面再没有秦始皇的尸骸,只能空手而回了。
走到第九层楼梯的时候,楼门虚掩。铁破碑忽然停下脚步,似乎发现了什么。
小铁刚要出声询问,连星向他摆了摆手,右手食指伸出,向虚掩的楼门一指。小铁凝神看去,只见楼门上清晰地印着一个掌印,心里一惊,心道:这掌印一定是苗王所留,看来他就在第九层中。
连星摆摆手,示意铁破碑和小铁退到一边。二人会意,闪到一边。连星走上前去,飞腿踢去。这一腿带着九成功力,结结实实地踢在楼门之上,将楼门踢得直飞了出去!
楼门洞开,三人迈开大步,便闯了进去。
第九层楼中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前方一个人俯伏在地,闻声抬起头来。只见那人头戴金环,三十余岁年纪,正是苗王!
小铁嘿嘿一声冷笑,道:“姓苗的,咱们又见面啦。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苗王抬起头来,眼神冰冷而又诡异地看着小铁,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恶鬼一般!
三人不由得心中一寒,暗自思忖:苗王的眼神为何如此可怕?看上去竟不似活人的眼神!
小铁喝道:“姓苗的,现在你还有何话说?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我们送你一程?”
苗王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三人。
小铁被?t>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喝道:“姓苗的,你倒是说话啊。”
良久,苗王终于开口道:“尔辈何人,竟敢来朕之寝宫?”声音苍老,不似苗王平常之音。
苗王只有三十余岁年纪,声音不会如此苍老,他所说的话更让人匪夷所思。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小铁站到铁破碑身前,低声道:“爷爷,苗王看上去有些古怪。”
铁破碑也是大奇,苗王竟似迷了魂魄。
铁破碑盯着苗王,沉声道:“阁下何人?”
苗王仰天哈哈一声狂笑,笑毕傲然道:“你们几个鼠辈来到朕的寝宫之中,竟问朕为何人?哈哈,可笑啊可笑!”
连星听苗王语气不似作假,莫非苗王中了移魂之术?回过头来,向铁破碑望去,铁破碑似乎也已想到这一层,也正望向连星。两人目光一触,连星低声道:“铁前辈,看来苗王是中了移魂之术,被人换了魂魄。”
铁破碑点点头,道:“我看也是如此。而且这魂魄不是别人,正是秦始皇。摸金派有一门移魂大法好像就与此相仿。”
连星低声道:“湘西有一门借尸还魂好像也是如此。”
小铁:“那苗王岂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千年老鬼?”
连星摇摇头..道:“不止千年,是两千年。只不过秦始皇是附身在苗王身上,是一个借尸还魂的老鬼而已。”
小铁头皮发乍,道:“这可如何是好?”
铁破碑眼中掠过一道寒光,道:“说不得咱们要见佛杀佛,遇鬼杀鬼。”
三人站在九层楼的门口,低声商议。几丈外的苗99lib.王却焦躁起来,一拍棺盖,大声喝道:“来人哪,把这三个大胆狂徒给朕拿下!”
小铁心中暗自好奇,这个借尸还魂的秦始皇难道还有侍卫在旁护卫吗?
顷刻,只听楼下“咚、咚……”脚步声响,竟然真的有人顺着楼梯大步走了上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竟有七八个人,三人脸上均有些变色。苗王哈哈大笑,似乎甚为得意。
小铁奇道:“这些人真的是听到秦始皇的呼唤而来的吗?”
连星目光盯着苗王,沉声道:“这些人不是听到秦始皇的呼唤而来,你没看见适才苗王在棺材上拍了一下吗?”
小铁点点头,道:“不错,刚才苗王是在棺盖上拍了一下。这些人来此和这一下有关系吗?”
连星点点头,道:“大有关系。据我推测,这棺盖下面一定和楼下某处有机关相连。苗王一拍棺盖,触发机关,就会带动楼下的机栝,发出信号,这些人就会知晓,赶了上来。”
三人听得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连星瞳孔慢慢收缩,忽然间身形展动向苗王疾扑而去。铁破碑和小铁不知连星何意,大声叫道:“小心!”
苗王正自得意之际,陡然间见连星扑了过来,竟然忘了闪躲,被连星抓住手臂,翻转过来。铁破碑急忙纵身跃了过来,掏出绳索,将苗王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小铁走到苗王跟前,一脚重重地踢在苗王小腹上,喝道:“还不给我老实点!”
这一腿用力甚重,直将苗王踢得脸上肌肉不断抽搐,慢慢弯下腰去。过了片刻,才又缓缓抬起身来,盯着小铁,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踢朕?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铁骂道:“朕你妈的大头鬼。都到如此境地,还敢朕、朕的。”说罢又是一脚踢去。
铁破碑急忙伸手拦住,喝道:“小铁,不许胡闹。”
小铁悻悻地收回腿,狠狠瞪了苗王一眼。
铁破碑看着连星,皱眉道:“连星,刚才你自己孤身犯险,你不知老夫心里有多担心。”
连星笑道:“不妨事的,铁前辈,适才我已经计算过了,苗王既然被秦始皇附体,现在站在咱们面前的就不是那个苗疆第一高手了,而是纵横天下、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了。想秦始皇统兵打仗甚为在行,这武功之道想必不甚了了,是以我才冒险一试。”
铁破碑瞪了连星一眼,道:“下次千万不可。”
连星笑道:“晚辈知道了。”
正在这时,九层高楼的楼梯一阵格格声响。三人急忙走到楼门处,向下望去。只见楼梯下面的楼板一阵乱晃。过不多时,探出一个头来。那头颅似以木头制成,头上戴着一顶铜盔,身上披着软甲,手持一柄青铜战斧,一步一步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
竟然是一个木头人!
三人看得骇然失色。想不到这大秦工艺竟然如此高明,造出的木质人俑,竟能行走自如。
连星沉声道:“这木头人之中想必有机关操控。”连星数月前在龙岗剑冢之中,险被木人巷所困,后以火攻将木人巷破了,其间也是凶险无比。剑冢之中的木人较之今日始皇陵中的木人远远不及。剑冢之中的木人不近其身,便不会自己发动。而始皇陵中的木人却能自己行走,实在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造此木俑之人,技艺当不弱于木工祖师鲁班。
三人急忙关上楼门。
连星道:“铁前辈,咱们先看看棺材中有什么明器,如果有的话,取了再说。总不能千辛万苦地进来,空手而回。”
铁破碑点点头,道:“对。”转过头来对小铁道,“你和连星去取棺材中的明器,我在这里拦住木头人。”
时间紧迫,小铁和连星急忙走到黑漆棺木之前。这棺材之大,一点也不弱于外面水银池中的黄金棺。连星伸手一摸,感觉这棺材的木质甚为细密,心中一动。食指轻弹棺木边缘,这棺材竟然发声如磬。连星低声道:“这是阴沉木、窖子棺!”
小铁也听爷爷说起过阴沉木、窖子棺,知道窖子木生长于深山老林背阴之处,终年不见阳光,历经万年,才能长成。做成窖子棺之后,更是价逾黄金,想不到秦始皇有这么一口窖子棺。
二人分别抓住窖子木棺盖的两侧,同时发力,将窖子木棺盖抬了起来。只觉这窖子木棺盖甚是沉重。
二人正要将窖子木棺盖放到一边,突听楼门一阵巨响,木质人俑已经手持青铜战斧,踹破大门,闯了进来!
连星和小铁对视一眼,二人登时心意相通。大喝一声,将窖子木棺盖高高地抬了起来,用力向前送了出去!窖子木棺盖带着一股劲风,向木质人俑撞了过去!
第十三章 藏宝之所
木质人俑刚刚进入门中,便被沉重的窖子木棺盖撞到胸口,顿时往后一仰,骨碌碌滚了下去。随它一起上来的几个木俑被它一撞,都跌倒在地。
连星和小铁急忙走到窖子木棺前,往里一看,哪有秦始皇的尸骸?偌大的窖子木棺中,只有一袭龙袍。难道秦始皇的尸身真的已经肉化成仙?连星和小铁面面相觑。连星沉思片刻,一伸手将龙袍拾了起来,放入小铁背后的行李之中。小铁颇为失望,回头对铁破碑道:“爷爷,这里就一件龙袍,别的什么都没有。”
铁破碑心中大奇,走了过来,看了看这口空棺,沉声道:“看来秦始皇的尸骸真的羽化而去了。”
连星皱皱眉道:“可是他的灵魂为何没有跟去,一直在这九层高楼里徘徊?”
铁破碑缓缓道:“也许这九层高楼就是秦始皇的灵魂寄居之所。尸骸虽然能够化去,灵魂却是不能带走的。”
连星双眉紧皱,低声道:“可是随秦始皇陪葬的奇珍异宝又放在哪里?”
铁破碑也是苦苦思索。秦始皇统一六国,天下尽归其手,所得之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而现在三人却没有看见一丝一毫。那些珍宝到底藏在哪里?地下玄宫虽大,但适才三人已经仔仔细细地探看藏书网过了,丝毫不见宝藏的踪影。
连星忽然眼中一亮,脱口而出:“我知道在哪里了!”
铁破碑和小铁大喜,道:“在哪里?”
连星脸上极其兴奋,沉声道:“咱们刚才在下面遗漏了一处。”
小铁奇道:“遗漏了一处?哪一处?”
连星道:“就是那八个青铜巨鼎!”
小铁道:“你是说九鼎?”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九鼎。咱们从巨鼎前路过,根本没有打开巨鼎的鼎盖。”
小铁奇道:“你刚才不是不让我摸的吗?”
连星点点头,道:“那时不让你摸巨鼎,是怕你中毒。如果我所料不错,秦始皇所有的珍宝就藏在那八只巨鼎之中!”
连星一语方毕,就听楼梯又是一阵乱响。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五六个木俑手拿青铜战斧,从下面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苗王看着三人,嘴 89d2." >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小铁上前又给他狠狠来了一脚,骂道:“笑你妈个头。”
铁破碑喝道:“小铁,别胡闹了,我先挡住这几个木头人,你和连星赶快拿百炼金刚绳放到窗外,咱们从窗户溜下去。”说罢,提着一双肉掌,向几个木质人俑扑了过去。
为首的一个木俑手中青铜战斧猛地往铁破碑头上劈了过来。铁破碑一矮身,从青铜战斧的劲风之中穿了过去,闪电般扑到木俑面前,双掌击出,“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击在木俑的胸口。这一掌不亚于刚才连星和小铁脱手飞出的窖子木棺盖的巨力,将木俑击得向后倒了下去。在它身后,紧跟上来的几个木俑一时间被阻在楼梯之上,前进不得。
这边厢,小铁急忙从身后行李中掏出一根数十米长的绳索,一头打个结,缚在窖子木棺材之上,打开窗户将另一头扔了下去。
连星对铁破碑喊道:“铁前辈,已经好了,咱们下去吧。”
铁破碑转头对小铁和连星道:“你们二人先走,把苗王也带下去,我随后就来。”
连星答应一声,当下不再迟疑,一手提起被绳捆索绑的苗王,一手抓住百炼金刚绳,纵身跃了下去。
小铁回身对铁破碑道:“爷爷,你赶紧下来啊。”
铁破碑一边挥舞双掌挡住木俑,一边回头道:“你快去吧,爷爷这就来。”
小铁也抓住百炼金刚绳,跃出窗户,溜了下去。
小铁落下之后,见连星已经站在地上相候,手中还紧紧抓住苗王的一只臂膀。二人距巨鼎只有数丈之遥。小铁目光闪动,对连星道:“连大哥,咱们现在是不是打开一只巨鼎,看看里面有什么明器,也好顺便带些回去。”
连星略一沉思,点点头,道:“也好。”说着,右手拉着苗王,走到青铜巨鼎跟前,将苗王向巨鼎之上推了过去。小铁有些不明其意。
苗王身子甫一沾到青铜巨鼎,立时发出一声惨叫,仿佛被什么物事灼烧一般。顷刻,脸上漆黑,似乎中了剧毒。
小铁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这铜鼎上真有剧毒。”
连星看着已经死去的苗王,冷冷道:“说不定这铜鼎上的剧毒就是苗王所下。”
连星所料不错,铜鼎上的金蚕卵和赤蝎粉的确是苗王所下,他原意是要将连星三人毒死,最后却被连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死在自己所下的剧毒之上。苗王倒在地上,双目大张,脸上满是痛苦之情。连星和小铁看了苗王一眼,转身要另谋别策,将巨鼎鼎盖打开。二人忽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一缕淡青色的轻烟从苗王的天灵之处缓缓飘了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九层高楼上一声大喝,二人抬头望去,一个白须白发的肥胖老者已经抓住绳索,从半空跃了下来,正是铁破碑。铁破碑身形将落未落之际,右手松开绳索,腰间用力,轻飘飘地落到小铁和连星面前。
小铁喜道:“爷爷,你没事吧?”
铁破碑道:“爷爷怎么会有事?几个木头人能奈爷爷何?”说罢呵呵一笑,笑容中竟然有些诡异。
连星心中奇怪,看铁破碑的笑容竟然和苗王有些相似。
几个木俑探头从窗口看了看,又缩了回去。然后就听楼梯声响,似乎几个木俑又顺着九层高楼的楼梯追了下来。木质人俑下到楼底还有一段时间,铁破碑随即领着二人走到巨鼎跟前。连星低声道:“铁前辈,这巨鼎似乎已经被苗王下了蛊毒,不能触碰。”
铁破碑道:“宝物在前,咱们要弃之而去是不 662f." >是有些可惜了。连星,你想个办法,咱们不用触碰,把鼎盖打开可不可以?”风遗尘整理。
连星沉思片刻,眼中一亮,道:“有办法啦。”掏出匕首,走到悬垂在半空的百炼金刚绳跟前,扭身上纵,跃起数丈。半空中匕首一旋,已将百炼金刚绳割下一截,身子轻飘飘地跃了下来。
连星将那截百炼金刚绳的一头交给小铁,自己拿着另.一头。两人分别走到巨鼎的一侧,用百炼金刚绳兜住巨鼎的鼎盖,两人同时喝声“起!”巨鼎的鼎盖被二人用百炼金刚绳兜了起来。二人一用力,“砰”的一声将鼎盖扔到一边。
鼎盖甫一打开,鼎口处便是一阵金光灿灿、耀眼生辉。三人急忙围到巨鼎跟前,只见巨鼎之内满是奇珍异宝,玛瑙、珠玉比比皆是,黄金翡翠满布其中,更有一尺余长的珊瑚放置鼎内。
三人一时间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来。小铁更是蠢蠢欲动,只要铁破碑发一句话,就要解下身后行囊,将诸多宝物装入其中。
连星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觉得身旁异样地寂静起来,心知有异,急忙转身,登时全身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只见跟前数尺之处,不知何时已经围上来十余个手持青铜战斧的木俑!这些木俑围在三人身后,一动不动,十分诡异。数百盏鲛人灯,将它们的身影投在巨鼎之旁,更添加了一抹恐怖之意。
连星低声唤道:“铁前辈,你看后面。”
铁破碑低声道:“我知道了。连星,小铁,我数十个数,我数一的时候,你们二人就打开行李往里面装,能装多少就装多少。等我数到十的时候,咱们就一起冲出去。明白吗?”二人点点头。
铁破碑微微侧身,望着身后数丈外十余名木质人俑,口中低声数道:“一……”
连星打开行李,小铁纵身跃入青铜巨鼎之中。双手此起彼落,随抓随扔,拣起巨鼎中的黄金玛瑙,纷纷扔进鼎外连星打开的行李之中。
铁破碑道:“二……”
见小铁跃入青铜巨鼎之中,不知何故,一直静止不动的木俑竟纷纷动了起来。
铁破碑道:“三……”
木俑缓缓向铁破碑走了过来。
铁破碑道:“四……”
小铁一双手就如流水一般,上下翻飞。此时此刻,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铁破碑道:“五……”
木俑已经走到铁破碑跟前,十余把青铜战斧带着劲风,向铁破碑迎头劈了过来。
铁破碑口中数道:“六……”身形疾闪,退出三丈开外,口中继续数道:“七……”
十余名木质人俑掉转身子,又向铁破碑扑了过来。
铁破碑数道:“八……”
连星向小铁喊道:“小铁,快些出来。”
铁破碑数道:“九……”
那些木质人俑又将铁破碑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铁破碑数道:“十!”
还在青铜巨鼎中奋力拣拾的小铁听到铁破碑数到十的时候,心头一惊,急忙飞身跃出青铜巨鼎。临走之时,还不忘顺手拿出一根三尺来长的珊瑚。
连星将鼓鼓囊囊的行囊递到小铁手中,随手拾起那根百炼金刚绳,一抖手,百炼金刚绳犹如一条夭矫长龙一般,从木俑的包围之中钻了出去。
连星喊道:“铁前辈,接住!”
铁破碑闻声,一把抓住百炼金刚绳的一端。连星双手用力,往上一提,猛地一下将铁破碑从木俑的包围中拽了出来!
三人汇聚到一起,沿着石台夺路而去。
第十四章 血引之术
十余名木俑在后面紧紧追来。奈何三人脚下甚是迅疾。片刻后,便将十余名木俑远远甩在后面,三人疾步如飞地奔出内羡门外。铁破碑招呼三人停住脚步,道:“咱们将内羡门关上,把那几个木俑困在里面。”小铁和连星连声说好。
三人站在内羡门后,双掌齐出,抵在石门之上,大喝一声,一齐运力推出。只听石门格格声响,缓缓关上了。地下玄宫复归沉寂,两千年前的秘密又深埋地下。传说中的九鼎,始皇帝的黄金棺,九层高楼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小铁道:“就是可惜了那七只巨鼎中的宝藏。”
连星笑道:“咱们已经拿得不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铁破碑道:“连星说得是。咱们现在这些东西到了外面,任何一件都可以说得上价值连城。到了外面,把这些跟兄弟们分一分,让这些兄弟下半辈子再也不用干这些泼命的勾当。”连星和小铁齐声称是。
三人走到地窟石壁跟前,抬头望去,蜈蚣挂山梯还悬挂在半空之中。
铁破碑纵声而呼,声音向上传了过去。地窟上端的石台上却是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司徒天佐和数十名地威堂弟子不知去了哪里。
铁破碑心中疑惑,对小铁道:“你和连星先上去,我在后面殿后。”
小铁当即抓住蜈蚣挂山梯,爬了上去,连星紧随其后。三人沿着蜈蚣挂山梯迅速爬到石窟顶端。三人刚一站到地窟顶端的石台之上,止不住血往上冲。只见中羡门内光滑的石台之上,血流漂杵,数十名地威堂弟子都已横尸地上。司徒天佐也已身中数箭,毙命多时,两眼兀自大睁,似乎死不瞑目。
小铁瞳孔慢慢收缩,忽然大喝道:“他奶奶的,杀了卸岭派的人,还不敢出来吗?”
忽听中羡门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从中羡门外走进数十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各个都张弓搭箭,雪亮的箭锋在鲛人灯的映照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一个高鼻深目的黑衣老者越众而出,嘿嘿笑道:“小娃娃,口气还真大。”顿了一顿,眼睛斜睨铁破碑道:“铁寨主,这个小娃娃该不是你的孙子吧?”
铁破碑凝目望着高鼻深目的老者,冷冷道:“不错。却不知阁下缘何认得老夫?”
高鼻深目的老者嘿嘿笑道:“在下昔年曾和铁寨主有过一面之缘,铁寨主贵人多忘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铁破碑凝眉思索,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这个黑衣老者。
连星盯着黑衣老者,森然道:“阁下既然和铁前辈是故交,但杀害卸岭派门下弟子也是阁下的故交之情吗?阁下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黑衣老者怪眼一翻,哼了一声,道:“小娃娃,不要胡说八道,老夫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小铁厉声道:“如何一报还一报?还请明示!”
黑衣老者冷笑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铁破碑沉声道:“阁下直说无妨。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去。只要阁下所言有理,卸岭派这一干人等就算白死。倘若阁下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现在我们三人虽然势单力薄,但也会和贵派誓死周旋。”
黑衣老者嘿嘿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请铁寨主解释个明白。为何将我数十名兄弟点中大椎穴?他们若是不被铁寨主点中大椎要穴,动弹不得,也不会惨死于姓苗的手里。现在便是一命换一命,咱们两不相欠。”铁破碑一时语塞。
连星冷冷道:“阁下真是巧舌如簧。难道阁下那些兄弟是我们直接杀死的吗?”
黑衣老者哼了一声:“不是你们直接杀死,也相差无几。”
连星沉声道:“什么叫相差无几?相差甚远。阁下的那些弟兄并非我们所杀,而这些卸岭派弟兄却是贵派亲手所为,这能叫相差无几?可笑啊可笑!”
黑衣老者被连星一番驳斥,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杀了便杀了,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老子今天本来想放你们一条生路,谁知你们自掘死路。”一挥手,便要命令手下放箭。
突听后面一声闷哼,一个脸蒙黑巾的沙陀弟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奇变陡生,众沙陀子弟都大吃一惊,急忙聚拢过来。只见那名沙陀弟子脸色漆黑,似乎在瞬间中了剧毒而亡!黑衣老者脸色大变,挥手命令三十余名沙陀弟子依旧张弓搭箭,对准铁破碑三人。其余十余人围到中毒身亡的弟子跟前。
黑衣老者命令其中一名弟子上前,解开中毒而亡的弟子衣襟。这名弟子依言上前,伸手甫一解开那名弟子的衣襟,突然一道蓝光一闪,这名弟子“啊”的一声惊呼,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脸上兀自带着惊恐之色。
沙陀众人“呼啦”一声,散了开来。
片刻,只见一个拇指长的蝎子从那名弟子身上施施然爬了出来,站在那具尸身之上,傲然而立。蝎子通体蓝莹莹的,艳丽异常,倨傲异常。
沙陀子弟中有人见过这只蝎子,不禁颤声道:“蓝蝎子!”
黑衣老者听苗王介绍过蓝蝎子,只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这时见到这只诡异的蝎子,脸上微微变色,心道:难道这就是苗王蛊术之中最厉害、最霸道的万蝎之王蓝蝎子?
铁破碑三人看着沙陀子弟一阵骚动,都心生诧异,不知其故。三人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那只蓝蝎子傲然直视,看着沙陀众人,沙陀众人都心中发毛。只见蓝蝎子陡然间身形疾飞起来,“嗖”的一下落到离它最近的一名沙陀子弟身上,尾钩狠狠扎了进去。那名沙陀子弟一声惊呼,倒在地上,立时身亡。蓝蝎子随即作势又向身旁另一人扑了过去。众沙陀子弟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黑衣老者大声喝道:“大家不要慌!”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言语?众人只顾自己逃命要紧。片刻之间,中羡门中只剩下黑衣老者和铁破碑三人。
铁破碑三人暗暗惊奇,抬目看去,看见那只蓝蝎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蓝蝎子将一干沙陀子弟吓得纷纷逃去。
蓝蝎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蓝蝎子猛地蹿了起来,一下扑到黑衣老者的胸膛之上。黑衣老者往后疾闪,脚步一滑,一步踏空,顺着数十丈高的石台落入地窟之中!黑衣老者带着蓝蝎子一路翻翻滚滚,落了下去。过了片刻,便听一声惨呼传来。
铁破碑走到石台之上往下一望,只见黑衣老者躺在地窟底,一动不动,已然毙命。三人不禁一阵唏嘘。
这黑衣老者害人不成反而害己,到头来和蓝蝎子同归于尽,白白送了自己一条性命。小铁和连星看着满地尸骸,心中伤感。这些卸岭派弟子与自己一同前来,却葬身在秦始皇陵之中,骸骨都无法还乡。
小铁心中难过,转身对铁破碑道:“爷爷,这些人的尸骨如何处理?”
铁破碑看着这些尸体,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道:“这些尸骸留在这里,陪伴着朕,岂不甚好?”
小铁和连星都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连星斜目望去,只见铁破碑嘴边那一抹微笑十分诡异,而适才铁破碑的声音也略微有些异样。
小铁问道:“爷爷,你说什么?”
铁破碑苍老的声音又道:“这些人都留在这里,陪伴着朕,岂不甚好?”
连星心底一寒:铁破碑竟然口称朕,这个“朕”字岂不是适才秦始皇附身在苗王身上之时苗王说的?
连星突然觉得四壁的鲛人灯似乎一齐暗了下来,眼前的肥胖老者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小铁看着铁破碑也觉得全身发毛,眼前的爷爷似乎已经不是爷爷了。
连星试探着道:“铁前辈,咱们走吧。”
铁破碑慢慢转过身来,缓缓道:“这里岂不是很好?”
连星盯着铁破碑的眼睛道:“这里不好。”
铁破碑的眼睛中突然寒光一闪,森然道:“朕这寝宫之中,哪里不好?”
连星和小铁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铁破碑必是被秦始皇寄居了魂魄,是以说话才如此反常。
连星口里应道:“这里很好。”慢慢走到铁破碑身后,闪电般伸出手去,点住了铁破碑后心几处大穴。
铁破碑不及提防,身上的天移地转移穴大法没有使用,立时动弹不得!
铁破碑肥胖的身子一阵剧烈抖动,眼睛中的那股霸气慢慢消失。过了片刻,才讶然道:“连星、小铁,你们为什么点我的穴道?”
连星和小铁听铁破碑话中之意,似乎并不明白自己适才所作所为,看来秦始皇魂魄也许已经离他而去。二人于是将铁破碑所说的话一一复述一遍。
铁破碑听完,眉头微皱,沉声道:“竟有此事?”看来他真的不知自己被秦始皇附身。
铁破碑看着连星,缓缓道:“看来事情有些棘手。”顿了顿,道:“连星,你还记得血引之术吗?”
连星点点头道:“记得。”
铁破碑沉声道:“好,你就用血引之术将我体内残存的秦始皇魂魄逼出来。”说罢,铁破碑盘膝坐下,右掌伸出,微闭双目。连星也坐在铁破碑对面,小铁站在一边卫护。
小铁也曾听爷爷提起过血引之术,知道血引之术乃是本派专门用以解救离魂失心弟子的,不知对灵魂附体有无妙用。
连星掏出匕首,脱下铁破碑右掌手套,用匕首在他掌心划了一个“十”字,左手攥着铁破碑的右手手腕,右手和他掌心相对,催动内力向铁破碑体内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
小铁在一边神情紧张,他不知道连星的血引之术能不能将爷爷体内的秦始皇魂魄驱除出去。只见铁破碑脸色越来越黄,脸上肥肉不住颤抖。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连星陡然间将手掌移开,一股鲜血从铁破碑的右掌掌心激射而出,接着仿佛有一团青气紧随而去。青气出来之后,连星急忙点了铁破碑手臂上的穴道,止住血流。
青气在石台上打了一个转儿,倏忽间向地窟扑了过去,转瞬间消失在内羡门中。看来秦始皇的魂魄已经顺着内羡门的缝隙钻了进去,毕竟地下玄宫内的九层高楼才是他的灵魂寄居之所。
连星和小铁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铁破碑慢慢睁开眼睛,脸上渐渐转为红润。过了片刻,才道:“秦始皇的魂魄走了吗?”连星点点头。
小铁皱眉道:“爷爷,刚才从你体内钻出一团青气,那团青气又顺着地窟往内羡门中而去。那团青气是秦始皇的魂魄吗?”
铁破碑一笑道:“小铁,这世上古怪灵异之事甚多,种种不可解释之奇闻逸事数不胜数。秦始皇旷古绝今,生前纵横天下,死后还欲造万千阴兵一统冥界。始皇陵中哪一件事不是匪夷所思?秦始皇灵魂出窍之事跟诸多怪异之事相较起来,亦属寻常。”
铁破碑对二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在地下玄宫多待一刻,便对身体多一分损伤。”连星点点头,为铁破碑包扎好手掌心的伤口,便和小铁一左一右护着铁破碑向外面走去。
走出中羡门,顺着环形甬道,三人来到外殿大厅之中。看着那么多尸骸,再想起横尸中羡门内的数十具地威堂弟子,铁破碑心里又难过起来。
连星和小铁急忙带着铁破碑走出外羡门,顺着盗洞俯伏着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三人来到盗洞洞口,轻轻推开盖在盗洞上面的木板,身形一跃而出。只见外面星光满天,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躲进厚厚的云层之中。
三人甫一跃出盗洞洞口,都立即扔下手套、蚕丝口罩,解下身上厚厚的水靠,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净的夜风,顿感浑.99lib?身舒爽。
铁破碑回想起这一夜的曲折经历,心头既感兴奋,又有一些难过。兴奋的是,终于破了秦始皇的皇陵,解开了地下玄宫之谜,看见了传说中的九鼎和黄金鬼棺。难过的是,白白折了数十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共度患难的卸岭派弟子。这其中孰轻孰重,一时之间也难以衡量。
三人决定就在盗洞附近暂做休息,等待天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连星和小铁只觉浑身酸痛,铁破碑倒是若无其事。
铁破碑纵声长啸,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盗洞四围远远地尘土大起,四面八方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向这里疾驰而来。
连星一惊,转身看着铁破碑和小铁,只见二人都是面带笑容。连星明白了,这一声长啸一定是卸岭派门中联络的讯息。
马蹄声越来越近。过不多时,数百匹高头大马喷着响鼻从远处飞奔过来,马上的人正是吴万通领去诱走敌人的卸岭派弟子。
这些卸岭派弟子被吴万通领着在草地上转了一圈,便来到盗洞附近。吴万通让这些人在盗洞附近警戒,不许任何人进入盗洞前五里之内,否则格杀勿论。
他们一听铁破碑的啸声,急忙赶来相见。铁破碑遂命令几名弟子将盗洞埋了起来。几名卸岭派弟子手脚十分麻利,纷纷掏出劈云锄,锄头上下起落,片刻工夫,便已经将?99lib.盗洞掩盖得不留一丝痕迹。
铁破碑率领连星、小铁和众卸岭派弟子跪在盗洞前,拜了几拜,洒泪而别。
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宫沉没到莽莽大地的漫漫黄沙之下。
第一章 惊人之变
数月之后,雁荡山梯云谷前,一匹雪白的骆驼疾驰而来。白骆驼上一个少年剑眉星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名少年来到梯云谷前,一声吆喝,勒住驼缰,停了下来。少年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数月之后,真的能够活着回来……
这少年正是连星。
数月前,在陕西临潼,连星和卸甲寨主铁破碑、小铁、司徒天佐以及一众卸岭派弟子大倒秦始皇陵地下玄宫,最终虽然全身而退,但也牺牲了数十名地威堂弟子,就连铁破碑最钟爱的弟子司徒天佐也折在地下玄宫之中。铁破碑心中郁郁,带领着小铁、连星还有其余弟子一起返回。
行至中途,连星便向铁破碑告辞,意欲回雁荡山梯云谷一趟,探望搬山派一众同门。铁破碑苦留再三,勉强同意,并告诉连星,一俟诸事俱了,便要去卸甲寨盘桓数月。连星点头答应。
小铁也是恋恋不舍,毕竟曾经同生共死。临行之时,小铁坚决把那匹白骆驼送与连星。连星虽然坚辞不要,但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小铁的好意,勉强收下,并告诉小铁,等下次去卸甲寨的时候再奉还于他。
连星在黄河渡口与卸岭派众人洒泪而别,骑着白骆驼,风尘仆仆,一路疾行。数月之后终于来到了雁荡山梯云谷前。
近乡情怯。
连星也有些犹豫不决。数月不见,不知大魁回来了没有?历四叔和历四婶身体是否康健?搬山老祖呢?是否还在谷中?其他同门可好?守在谷口的几个搬山派弟子早就已经看见一个人在谷口徘徊不去。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远远喝道:“什么人在梯云谷前,鬼鬼祟祟?”
连星见此情势,已然无法再躲,只得笑吟吟地迎了上去,笑道:“是我。”
众搬山派弟子一见是连星,大声欢呼起来,纷纷道:“连星!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一个搬山派的弟子道:“历四婶天天掉泪,不知道你在外面是否受苦。你还不快去看看他们。”
连星心里一酸。从小历四婶就当自己是她亲生儿子一般,自己和大魁这一别数月,历四婶肯定思念如狂。一念及此,再也按捺不住思亲之情,告别众人,策驼向梯云谷中疾驰而去。不一刻工夫就来到历四婶门前。数月不见,小屋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连星看在眼里,感觉却是亲切无比。
连星飞身跃下骆驼,轻轻走到门前,板门虚掩。连星推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妇人正站在窗前不住向远处眺望。连星热血上涌,慢慢走了过去,站到青衣妇人身后。
青衣妇人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远方,低声道:“大魁,你回来了。连星为什么还不回来?”顿了一下,青衣妇人叹了口气,“连星在外面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娘在这里天天等,天天盼,就是不见他回来,你说这个孩子就不想娘了吗?”
连星站在后面,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青衣妇人接着道:“这个孩子,难道不知道娘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连星实在忍耐不住,一把抱住这个青衣妇人,哽咽道:“四婶,我回来了。”
青衣妇人正是大魁的母亲历四婶。
历四婶听见连星的声音,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挣脱连星的怀抱,抓住连星的双肩,颤声道:“连星,真的是你?”
连星眼泪簌簌而下,道:“是我,四婶。”
历四婶一把将连星猛地抱住,脸上热泪横流,颤声道:“好孩子,四婶一直牵挂着你。”
连星心里异常难过。在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也就只有小龙女和历四婶一家对自己是如此牵肠挂肚了。
过了许久,二人心情渐渐平复。历四婶道:“连星,你这些日子在哪里?有没有受别人欺负?日子过得还习惯吗?”
连星道:“四婶,四叔他们可好?还有大魁呢?大魁回来了吗?师祖他们呢?”
二人几乎是同时说话,谁也没有听清对方的一连串问话。
连星笑道:“四婶,你先说。”
历四婶爱怜地摸着他的头道:“看见你平安归来,我比什么都高兴。”历四婶话语中那股真真切切的关心让连星禁不住心里又是一酸,刚要述说这数月来经历的一切,忽然板门一响,一名搬山派弟子走了进来,笑着对连星道:“连师兄,你回来了!师祖有请连师兄去老祖堂一叙。”
连星心中奇怪,自己刚回来顷刻工夫,搬山老祖就叫自己前去问话,消息倒真是灵通。于是回头对历四婶道:“四婶,我去去就来。”历四婶点点头。
连星转身跟着那个搬山派弟子向老祖堂走去。那名搬山派弟子笑嘻嘻道:“连师兄,你刚一回来,老祖就叫你过去问话,看来一定是要查考连师兄的武功进境了。”
连星笑道:“我也不太清楚。”
二人说说笑笑间,已经来到老祖堂门前。那名弟子笑道:“我就不进去啦,连师兄请!”
连星走到老祖堂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
听声音正是搬山老祖。连星轻轻推开屋门,迈步走了进去。甫一进到老祖堂内,板门一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臂,闪电般点了连星后背十余处大穴!
这变故突如其来,连星一时间动弹不得!
连星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侧头一看,原来点中自己的是二师叔关玉门。连星一惊,瞳孔慢慢收缩,心头一阵迷惑。抬头看时,却见搬山老祖历开山负手而立,站在自己身前数丈之外,冷冷地看着自己。
连星一句“师祖”刚要脱口而出,但见历开山神情冷漠,看着自己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那句话又硬生生吞回肚里。他心中狐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只听门外脚步声响,从门外慢慢走进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连星都认得。矮矮胖胖的是他师傅金寿阳,其后一个面无表情的是他的三师叔米博远,第三个脸色铁青的是他四师叔历彪,第四个又瘦又黑的是他的六师叔方六一。其后,另有两个搬山派弟子推着一辆轮椅慢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第三代弟子之首叶冲,另外一个却是数月未见的大魁。
大魁一看见连星,大喜之下,便欲放开手边的轮椅向连星走去,连星急忙用眼神制止住。大魁也看..出老祖堂内似乎有些怪异,每个人的神情都透着一丝古怪。
连星向轮椅望去,只见轮椅上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一身灰扑扑的衣衫,脸颊也毫无血色,四肢又大又长。这灰衣男子连星也认得,正是七师叔铁脚七。铁脚七一直缠绵病榻,昏迷不醒,是以连星见他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此时此刻,铁脚七正坐在轮椅之上,两眼大睁,眼中露出一股阴鸷之色。众人都默然不语,老祖堂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关玉门缓缓道:“师傅,人都到齐了。”
历开山点点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老二你就开始吧。”
连星和大魁心中奇怪,不明白搬山老祖叫关玉门开始干什么。
关玉门盯着连星,看了良久,才道:“老七,你认得他是谁吗?”
铁脚七看着连星,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连星在梯云谷中一直待到十九岁,这十九年之中铁脚七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他自然不认得连星。
关玉门盯着连星,一字字道:“他就是你从直隶抱回来的那个娃娃!”
铁脚七“啊”的一声大叫,脸上肌肉扭曲,食指伸了出来,指着连星,颤声道:“你是,你是吴真……”
关玉门沉声道:“不错,他就是吴真的儿子,吴连星!”
铁脚七脸色苍白,一瞬间又变得通红,大喝一声,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指着连星,颤声道:“我要杀了你!”铁脚七欲从轮椅上走下来,但勉强动了一下,又颓然倒下,脸上神情激动异常。
关玉门盯着连星道:“你七师叔在病榻之上昏迷不醒十九年,都是拜你父亲所赐。你说这笔账该如何偿还?”
连星明白了,原来自己被点中穴道,乃是因为七师叔苏醒的缘故。七师叔必定从前和父亲结下过极深的梁子,因而缠绵病榻十九年。苏醒之后,才将十几年前的事一一想起。
关玉门喝道:“连星,你还有何话说?”
连星默然无语,虽然吴真和自己血肉相连,可自己对他不但没有父子亲情,心中还有一点厌恶。自己这条命几次险些丧生在他手中,连星心中始终耿耿于怀。
方六一森然道:“父债子还,天公地道。今日就杀了这小子替七师弟一雪昔年之辱。”六师叔方六一一直在外面,很少回来,跟连星感情甚浅。但连星听了还是心中一寒。
历彪一直站在一边,脸色铁青,这时听方六一如此说话,忍不住勃然大怒,喝道:“放你妈的狗臭屁!”
方六一闻言转过身来,瞪着历彪道:“四哥,你骂谁?”
历彪大喝道:“骂的就是你,方老六。什么叫父债子还?连星这孩子在梯云谷是我们大家看着长大的,他哪一点不好?你倒说来看看。”方六一一时语塞。
历彪道:“连星从小就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让他为自己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承担错误,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众人一时间都相顾无言。
金寿阳是连星的授业恩师,此时也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此举不妥,大家不妨再商量商量。”
历彪道:“我一直当连星是自己亲生儿子一样,谁要是跟连星为难,就是跟我历老四作对。说不得,历老四只有誓死周旋。”说罢目光炯炯地盯着众人。
历彪是搬山老祖历开山的嫡亲侄子,一直深受历开山的器重,历开山还有意将搬山派的衣钵传与历彪,是以历彪倘若执意保护连星,众人奈何不得。
连星心中感动,在这关键时刻,只有历四叔尽心尽力维护自己,自己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历家对自己的恩义。
搬山派众人一齐目注历开山,看他如何决定。
历开山看着众人道:“既然大家意见不一,就暂时把连星押到后山禁地地牢之中,严加看管。一俟有了结果,再行处置。”
历彪气鼓鼓地刚要说话,被历开山狠狠瞪了一眼,便不再言语。毕竟最后还要历开山定夺,此时大可不必翻脸。
金寿阳点点头道:“叶冲,你和大魁把连星带下去吧。为师还要和你师祖以及众位师叔商量一下。”
叶冲躬身道:“谨遵师傅之命。”说罢转身和大魁一人一边押着连星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老祖堂的门口,大魁便有些按捺不住,只是强自忍住。穿过竹林,一直走到后山山窟禁地门口,眼看四下无人,这才一把抱住连星,嘻嘻笑道:“连星,我和我爹娘想死你啦。”连星眼圈一红,眼泪差一点涌了出来。
叶冲在一边皱皱眉道:“大魁,咱们还是进到地牢之中说话。”
大魁点点头,两人扶着连星走到地牢前,托住连星的臂膀一跃而下,跳进了地牢之中,叶冲轻轻呼出一口气。大魁笑道:“叶师哥,看把你紧张的。我告诉你,我爹一定会说服师祖的,连星一定会没事的。”
叶冲点点头:“连师弟一直深得师祖宠爱,我想这一次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连星叹了口气,道:“但愿如叶师哥所言。”
叶冲笑道:“你们哥儿俩数月不见,一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先出去了,回头叫人给你们送饭来。”
大魁笑道:“还是叶师哥体谅师弟,多谢啦!”
叶冲呵呵一笑,纵身跃出地牢,转身走了。
5927." >大魁望着连星,眼圈一红,道:“你这些日子去哪里逍遥快活啦?是不是把兄弟都给忘啦?”
连星笑道:“哪有你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这些日子又倒了一个大?斗,哪儿有时间逍遥快活啊!”
大魁大喜道:“快说说,是哪里的大斗?”
连星嘻嘻笑道:“秦始皇陵,听说过吗?”
大魁双眼圆睁,吃惊道:“秦始皇陵?你奶奶的,怎么不叫上我?”伸出拳头,结结实实地捶在连星胸口之上。
连星笑道:“我上哪里找你?”
大魁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道:“这倒也是。”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一事,“你中的九转定魂针的毒解了吗?”
连星点点头,道:“已经解了。”
连星所中的九转定魂针的毒早就在去陕西临潼的路上被铁破碑化解,三枚九转定魂针也在回来的路上取了出来。卸岭派虽和搬山派都是倒斗中人,但卸甲寨主铁破碑和搬山老祖历开山却并不和睦。所以铁破碑也叮嘱连星,这一切尽量不说与搬山派门人知晓。
就在这时,耳听得脚步声响,似乎有人向这里走来。
大魁张嘴,刚要开口说话,连星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说话。”
大魁奇道:“你不是被点中穴道了吗?怎么手臂还能动弹?”
连星微微一笑,低声道:“有时间再告诉你。”
在老祖堂中,关玉门点中连星穴道的时候,连星就已经运用铁破碑传授的天移地转移穴大法将穴道移开了几寸。大魁心中甚感奇怪,不明白为何连星竟然能够被点中穴道之后依然行若无事!
二人听得脚步声慢慢向地牢而来,似乎颇为熟悉。
连星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四婶!”
脚步声迅速向这里移了过来,牛油烛照耀之下,历四婶提着一个篮子,匆匆赶来。来到地牢跟前,左右看了看,飞身跃了下来。
大魁叫道:“娘,你怎么现在才来?”
历四婶愤愤道:“还不是那个死老头子。”
大魁奇道:“哪个死老头子?”
历四婶瞪了他一眼,道:“还有哪个死老头子?就是你师祖呗。上次你师祖和你几个师叔师伯密谋陷害连星,我就没有理他们。想不到这次蹬鼻子上脸,竟然将连星抓了起来,真是可恶..。我刚才已经去老祖堂将他们大骂了一通。连星,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连星低下头,低声道:“是真的,四婶。”
历四婶诧异道:“吴真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
连星低下头,默然无语,心里异常难过。
大魁低声道:“娘,你就别说了,那个吴真差点害了连星的性命。”
历四婶奇道:“这又从何说起?”
大魁从龙岗回来之后,见娘亲因为思念自己和连星,差点积郁成疾,也就只简单地说了一些自己和连星的经历,至于连星和吴真父子之间的情仇纠缠就一掠而过。这时听娘亲问起,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历四婶越听越气,大声道:“想不到吴真如此狼子野心。连星,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连星叹了口气,黯然道:“吴真现在和我母亲还在直隶新昌连家堡。只要他能照顾我母亲,颐养天年,一切就随他去吧。”
历四婶大声道:“铁脚七当初将你带到这里,也没安好心!他是想以你做诱饵,引吴真前来,却没想到中了腐尸鳖的毒。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连星,铁脚七要是再拿这件事情说事,看我不给他好看。”说罢,用力一拉身边墙上的铁链,以助其势。谁想到,铁链竟然“轰隆”一声,将石壁拉下好大一块!石壁上赫然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第二章 秘道
连星、大魁和历四婶都大吃一惊,谁都99lib?没有想到在搬山派的禁地地牢之中竟然有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连星心里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幼时和大魁偷偷进禁地之中时所见的四灵之像。四灵之像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据铁破碑说四灵之像一般都用于镇墓,帝王之墓往往将四灵之像刻于墓门、墓道两壁或墓室之中,以起到镇尸除邪之用。四灵之像建于此处,难道也是为了镇墓?倘若真是镇墓,那么这禁地之下必然有一个帝王古墓。难道这洞口就是古墓的入口?
大魁见连星呆呆出神,似在凝神思索,上前推了他一把,道:“咱们先吃饭,吃完了进里面看看再说。”
连星点点头。二人坐到一边,取出历四婶篮子里的黄焖牛肉,还有两大碗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大魁一拍自己的肚皮,笑道:“还是老娘做的饭好吃。”
连星也随声附和道:“四婶做的黄焖牛肉太香了,好久没吃过了。”
历四婶笑道:“好吃明天还给你们做。”
大魁道:“娘,您先回去吧。我和连星去地洞里看看。”
历四婶好奇心大起,道:“我也跟你们下去看看。”
大魁皱皱眉,道:“娘,您起什么哄啊?”
历四婶瞪了大魁一眼,道:“我进去就叫起哄。你别忘了,你娘也是身有武功的人。小瞧你娘,是不是?”
大魁苦笑道:“我哪里敢啊,我的亲娘。我不过是担心这洞里有..什么危险,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无法向我爹交代。”
历四婶摆摆手,道:“你放心,你娘有分寸。”
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相互苦笑。二人无奈,只能让历四婶也跟着进了地洞。
大魁从衣袋中掏出三根火折,递与历四婶和连星。三人分别点着火折,慢慢前行。
山洞并不高,三人在里面微微弓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数丈之后,前面忽然出现一双碧油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三人都一惊。碧油油的光原来是从一个黑乎乎的怪物眼中发出来的。怪物遍体漆黑,浑身毛茸茸的,似狗非狗,较寻常獒犬大了不知多少。它一动不动地伏在黑暗之中,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三人被怪物盯得头皮直发麻。黑色怪物不动,三人也不敢贸然前行,一时间进退两难。正在犹豫不决之际,黑色怪物猛然蹿了起来,一下跃到三人面前。
三人大骇,急忙后退。黑色怪物并不追赶,只是冲着他们发出“呜呜”的吼声,吼声?中并没有任何敌意。三人大奇,凝目看去,大魁忽然低声道:“连星,你看这个怪物像不像你娘家里那只尸獒?”
连星又仔细看了几眼,那个黑色怪物果然像极了母亲家里的那只尸獒。连星心里一动,慢慢向尸獒走了过去。尸獒仿佛通灵一般,竟也慢慢向连星走了过来。
尸獒走到连星身边,头颈不住在连星身上蹭来蹭去,似乎与连星相熟已久。连星伸手摸它,尸獒也毫不抗拒,任由他抚摸。
大魁大喜道:“看来真的是你家里的那只尸獒。”
连星点点头,心里陡然间一沉,隐隐有些担心起来。他知道这只尸獒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寸步不离。现在尸獒来到这里,是不是此时母亲就在这附近?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连星不敢再往下想。尸獒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仰头向着半空,呜呜叫了几声。连星听不出尸獒的声音中是卜吉还是卜凶。沉吟片刻,心道:还是先把地洞探查明白,然后再去寻找母亲下.99lib.落。随即招呼历四婶和大魁二人,继续向里面走去。
尸獒不即不离地跟在连星身后,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再也舍不得离去。
地洞倒也不算太长。再走出十数丈,便已来到尽头。地洞尽头处,一口黑漆棺材大头冲上,直直挺立,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第三章 立棺
连星和大魁已经倒过几次大斗,按说也是见多识广,可是这样的立棺却从未见过。
连星皱皱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立棺。这棺材和寻常棺材并无二致,只是倒立在这地洞的通道之中,非常古怪。
大魁沉声道:“咱们打开它看看,看看里面有什么古怪。”
连星点点头,掏出随身带的手套、口罩递与大魁和历四婶戴上。连星走到棺材跟前,一把拽住棺盖,使劲一拉。棺盖上的棺材钉早已朽烂,被连星用力一拉,黑漆棺盖便轻轻松松地开了。
棺盖甫一打开,一股尸臭扑面而来,三人急忙闪身避开。过了片刻,那股尸臭才慢慢消散殆尽。三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口立棺之中,笔直地站立着一具尸骸。
尸骸显然是一具女尸。尸身上还穿着一袭新娘的红嫁衣,血红的嫁衣在黑漆棺材之中更显得诡异莫名。循着嫁衣慢慢往上看去,一颗骷髅头赫然呈现在三人眼前。只见骷髅头只剩一半,另一半已不知所踪。这仅剩的一半骷髅头上一只黑黑的洞孔定定地盯着他们,几缕长发还斜斜地飘在半个骷髅头上。
历四婶第一次看见这么恐怖的尸骸,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连星看棺中再无别物,便对大魁道:“看来这口棺材只是立在这里起吓阻作用。咱们将棺材放倒,越过去便是。”
大魁点点头,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种粗活儿我来就是。”说罢走上前去,双手分别抓住棺材的两壁,用力向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那口棺材倒在地上,一时间地洞之中尘土飞扬。
三人待尘土慢慢落下之后,从黑漆棺材上一跃而过。尸獒也紧随着三人,从棺材上掠了过去。前行数丈,地洞往左一拐,三人来到一座墓室之中。
这墓室有十七八丈方圆。墓室之中空空荡荡的,角落处散放着一些盆盆罐罐。那些东西似乎年代久远,远非近物。墓室四壁则绘满了色彩鲜艳的壁画。三人手持火折,慢慢走到壁画跟前,方待凝神观看,从壁画之中查找一些端倪,突然,墓室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墓室外面的甬道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墓室中爬来。墓室南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石门,石门后面似乎是一条甬道。诡异的声音就是从甬道之中传过来的。
大魁刚欲张口说话,突然身旁一个黑影闪电般飞了出去,片刻间便消失在石门之后,正是一直跟在三人身后的那只尸獒。
连星心头纳闷:难道这只尸獒发现了什么?
尸獒向石门后面的甬道之中追过去之后,甬道之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三人面面相觑。
历四婶奇道:“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大魁和连星都摇摇头。
历四婶也就将古怪的声音放到一边,转过身来和大魁、连星一起观看墓室上的壁画。
墓室的四面墙上各有一幅壁画。壁画题材内容大致相同,每幅上面都画着数十人在打坐参禅,求仙问道。这些人的衣饰非胡非汉,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
连星皱起眉头,沉声道:“四婶,这雁荡山附近有没有什么传说?”
历四婶笑道:“这雁荡山的传说可多了,最有名的就是铁拐李的传说。老人们都说,每年桃梅杏李成熟时节,玉皇大帝就会派仙人下凡,采集百果,在瑶台举行一次盛会。
“这一年,铁拐李奉旨采了一担果品,正准备返回天宫时,被眼前一瓣瓣奇特的莲花瓣迷住心魄。铁拐李遂放下果担,用手指往前面一戳,只见擎天的岩壁‘轰’的一声往两边移动,裂出一扇石门来,石门里面便似仙境一般。铁拐李将仙果放在一边,双脚一蹬,腾空进了石门,就此一去不归。
“再说瑶台盛会已临近,玉皇大帝见铁拐李尚未归来,只好派韩湘子去找。韩湘子是天宫乐师,他的玉箫一吹,各路神仙就会围拢来听。哪晓得他一连几天奔走,吹箫把嘴唇都吹破了,还是不见铁拐李的影子。韩湘子从西到东,从南到藏书网北,东探西找。这一日,来到了雁荡山,韩湘子也被这形如莲花花瓣的雁荡山迷住!追寻铁拐李而去。后来传说有修仙炼道的凡人便也追随铁拐李和韩湘子进石门之中,炼化去了。”
连星沉声道:“石门今在何处?”
历四婶笑道:“石门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见过。不过在这雁荡山修真之士确实不少。”
连星点点头,回头继续看壁画,心中暗想:看这壁画上的人物所穿的,似乎就是修仙的道袍。难道这处墓室是修仙道人死后的藏魂之所?
连星听铁破碑说起过,修真之士死后葬法葬具都和凡人不相同,死后常以宝鼎丹炉做其藏魂之所,以备升天之用。雁荡山形如莲花,正是修真之士绝佳的修仙之所。死后葬在雁荡山中,日夜呼吸天地灵气,是每一个修真之士梦寐以求的。
连星忽然想起一事,转过头来,刚欲问历四婶,只见历四婶已经走到对面一幅壁画前凝神观看。在历四婶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历四婶手中的火折忽明忽暗,映照着她身后的红衣女子的身影也飘来荡去。红衣女子在暗淡的火光下,缓缓?99lib.提起手来,向历四婶的颈间慢慢伸了过去!
连星大惊之下,来不及思索,身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历四婶跟前,一把将历四婶拉到三尺开外。
历四婶一惊,正要开口询问,一抬头看见了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失声道:“这个女人是谁?”
连星沉声道:“就是棺材里的那个女人。”
历四婶打了一个寒噤,颤声道:“你说这个女人就是刚才棺材里的女人?”
连星点点头,大魁也从一边走过来,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身穿红衣的女人。红衣女人一击不中,直直地站在壁画前,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红衣女人才慢慢转过身来。历四婶看得心惊肉跳,果然就是棺材中的女人,那个没有半边面孔的女人!她剩下的半边面孔上一个黑乎乎的洞孔也在盯着三个人,好像通着幽冥鬼府一般,从里面冒出一股一股的阴寒之气。
历四婶道:“大魁、连星,你们看见过大粽子吗?”
大魁强笑道:“娘,这样的大粽子我和连星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
历四婶道:“儿子,你不是在吹牛吧?”
大魁脸上微微一红。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情况之下,大魁竟然还能脸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历四婶忽然道:“连星,这大粽子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连星低声道:“也许是刚才尸獒从这大粽子身上跃过,大粽子才诈起尸来。”
正说着,红衣女尸慢慢挪动脚步,向三人逼了过来。
连星盯着红衣女尸低声对大魁道:“大魁,你照顾四婶,我来对付这个大粽子。”
历四婶轻声道:“你自己小心。”连星点点头,右手拔出匕首,不待红衣女尸来到近前,挥着匕首便向红衣女尸扑了过去。
红衣女尸甚为警觉,一见情势不对,转身便走,躲到一边暗处。连星见大粽子行事如鬼似魅,迅疾异常,半张鬼脸上更是面无表情,心道:看来今日这一场恶战难免。
连星盯着红衣女尸,红衣女尸也用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盯着连星。
连星深吸一口气,施展出移形换影,身形犹如御风一般,瞬间便已飘到红衣女尸面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向红衣女尸的半面头颅斩落。红衣女尸一个转身不及,被连星的匕首斜削而过。半个头颅冲天飞起,“砰”的一声撞到墓室的顶端,落了下来,一股殷红的血液从断颈处激射而出。连星急忙闪身避过。血液落到地上,竟然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好在三人都有口罩护住口鼻,这才没吐出来。
奇怪的是,红衣女尸居然没有倒下,身体摇摇晃晃,张开双臂,又向连星扑了过来。连星大骇,想不到红衣女尸头颅已掉,居然还能够追击自己,急忙闪身避到一边。无头红衣女尸似乎能感觉到连星所在,又张开双臂,向连星扑了过去。
大魁见此情景,急忙纵身上前,抬起右腿朝女尸狠狠踢去。
连星喝道:“小心!别沾到这女尸的身体。”
大魁一愕,急忙收住右腿,硬生生停了下来。随即一伸手,从背后拔出一根尺许长的铁棍,扑到无头红衣女尸的身后,“砰、砰、砰、砰”就是四棍,每一棍都结结实实地打在无头红衣女尸的后心。无头红衣女尸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阵骨骼格格碎裂之声传来,似乎其体内骨骼已然尽碎。
三人盯着个红衣女尸看了一会儿,直到确信红衣女尸再也不会复活,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连星看着大魁手中的铁棍,问道:“你这铁棍没有沾到女尸身上的血迹吧?”
大魁抬起铁棍,看了看道:“没有,怎么?”
连星沉声道:“女尸体内喷出的其实不是血,而是一种毒液。”
历四婶奇道:“什么毒液?”
连星点点头:“这个女尸死后被人砍去半个头颅,体内被灌满了这种毒液,最后用石膏封住脖颈处的缺口,放入棺材中。一俟有人接近,感染活人或者猫狗等身上的灵气,便会诈尸而活。倘若将红衣女尸杀死,不慎沾染上女尸体内的毒液,就会皮肤慢慢溃烂,最终中毒而死。你刚才幸亏没有踢中这毒尸,否则的话,这条腿即使能够保住,也要受一番痛楚。”
大魁倒吸了一口凉气,骂道:“他奶奶的,看不出来,还是个毒粽子。”
第四章 棺材鼠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一具毒尸。”说罢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面说不定不止一具毒尸。”
大魁听罢,忍不住脊背发凉,情不自禁地向四周看了看。
历四婶瞪了连>星一眼,道:“连星,你不要吓唬大魁。你不知道大魁天生怕鬼吗?”
大魁嘿嘿笑道:“娘,我怕鬼,但我不怕僵尸。”
连星看看壁画道:“依我看来,这里应当是一个修真之士的藏魂之所。”
大魁奇道:“藏魂之所?藏鬼魂的吗?”
连星摇摇头道:“不是藏鬼魂,是藏那些修真之士的亡魂。”
大魁道:“这墓主难道是道人?”
连星点点头:“好像是的。咱们搬山派来到这里定居,我想也跟这个地窟有关。或者可以这样说,这里就是一座修真之士炼魂的仙窟。”顿了一顿,接着道:“那些修真之士为了长生不老,往往费尽心机。生前炼制仙丹,吞服之后,以求长生,但最终往往落了个功败垂成。无奈之下,便在生前寻山清水秀之地,人杰地灵之所,造一个藏魂之所。希冀死后尸身不受虫蚁之苦,阴间之内再登西天极乐之地。”
大魁啐了一口,道:“做他娘的春秋大梦,这世上哪个修炼成了?”
连星笑道:“世上愚人尽多,名利都没有几人看透,更何况生死?”
历四婶点点头,道:“连星说得对。世人每天忙忙碌碌,不都是为了名利而来吗?咱们进这地窟墓穴之中,不是也为了看一看这墓穴中有什么奇珍异宝?”
连星笑道:“四婶说得对,咱们都是有所求而来。还是进去看一看这是不是修真之士的仙窟。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奇珍异宝,咱们也不枉来这一趟。”
三人顺着墓室南面的石门走了出去,石门外面果然是一条甬道。甬道贯通东西,两面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遥无边际。就在这时,三人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西面黑暗之中传了过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何物。过了片刻,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老鼠从西面甬道中疾奔而来,眨眼间来到三人面前停了下来,两只小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们。
大魁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一只耗子。”连星神色紧张,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大魁一拍连星肩膀,笑道:“不碍事的,只是一只耗子而已。”
连星脸上神色越来越紧张,沉声道:“不是一只。”
大魁奇道:“你说什么?”
连星用手一指,大魁举目望去,脸色瞬间大变,只见远处甬道中无数只耗子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三人相顾骇然。连星便欲和大魁、历四婶沿着来时之路,退回到那间墓室之中。回头一看不由得一起叫了声苦,只见那间墓室中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从何处涌出无数只老鼠,正沿着甬道向三人扑了过来。
三人忍不住齐声道:“棺材鼠!”
遇到棺材鼠是倒斗摸金中人最忌讳的事,因为棺材鼠一出现就不是一只两只,往往是成千上万,任你武功再高,也难抵挡。所以倒斗中人谈起棺材鼠来往往谈鼠色变。
棺材鼠喜居墓穴之中,主要以腐尸为食,且耐饥耐渴,数月不食,仍可存活。其生命之强韧,实在可怖。
连星拉起大魁和历四婶的手,大叫一声:“快走!”转身沿着甬道向东藏书网飞奔而去,成千上万只棺材鼠跟在后面紧追不放。三人疾步如飞,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才好。
跑出这条甬道,前面豁然一亮,三人已经来到一个极大的山窟里面。山窟里面赫然矗立着数百间楼台亭阁,殿宇如云,房舍相通,每一间房屋都是美轮美奂。三人仿佛来到人间仙境一般,差点忘了后面还有一群食人性命的老鼠。
连星拉着大魁和历四婶的手,笔直闯进一间屋中,转身将屋门用门闩牢牢顶住。
顶住屋门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不知那些棺材鼠会不会夺门而入。只听那些棺材鼠涌到门前,不再前行,似乎都在门口聚集。
历四婶奇道:“这些棺材鼠为什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出来?咱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山窟之中?”
连星慢慢道:“也许因为那只尸獒始终跟在咱们后面,它们畏惧尸獒,所以不敢出来。刚才尸獒一定是被这些棺材鼠调虎离山,远远引了开去。这些棺材鼠才乘机钻了出来,意欲取咱们性命。”
大魁心中一寒:难道这些棺材鼠已经通灵了不成?
第五章 接引使者
三人环目四顾。只见这间屋子并不大,东面有门与后进院落相通,屋子北面高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横书三个大大的箓字——聚仙堂,字迹潇洒飘逸,远远望去,真有超凡脱俗之感。匾额下面筑有一座青色石台,石台上一个青石像,石像低眉敛目,合手而立,神态状似恭谨。
大魁端详片刻,笑道:“看这石像竟似是迎接咱们来的。”
历四婶瞪了大魁一眼,道:“接咱们去哪?西天吗?你活够了,娘还没活够呢。”大魁伸了伸舌头。
连星道:“这尊石像应当就是聚仙堂的接引使者。”
历四婶道:“接引使者?难道真的有西天极乐世界吗?”
连星笑道:“修道之人和咱们想法不同,自然最后都是以成仙为主。”
历四婶恨恨道:“嘿嘿,我就盼老不死的早日成仙。”历四婶口中老不死的自然就是搬山老祖历开山了。自从上次搬山派密议除掉连星,历四婶对搬山派上至搬山老祖历开山,下至搬山派的徒子徒孙都骂不绝口。连星是历四婶一手拉扯大的,对连星的感情和大魁并无二致。在历四婶的心中,这二人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而今竟有人想除掉连星,岂不是要剜掉历四婶的心头肉?历四婶岂有不大大光火之理?
大魁和连星相视一笑。
连星慢慢走到石像跟前伸手一摸,隔着一层手套,依然感觉到光滑如玉。连星心里一动,心道:难道这青石像不是青石,而是玉做的?凝神看去,火光照耀之下,果然在青石像上隐隐有一层光晕在流动。
连星大奇,石像如果真的是玉做的,那肯定是价值连城!只是这尊玉石像缘何放在这聚仙堂中做接客迎宾之用?这岂不是暴殄天99lib?物?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连星把大魁和历四婶叫到这尊玉石像跟前,把心中疑惑一一说了。
大魁奇道:“这真的是玉石做的?岂不是和契丹神墓中萧太后的神像一样?”
连星摇摇头道:“契丹萧太后的人身玉像是尸化为玉,和这玉像又不同。这尊玉像是天然的一块宝玉,再经玉匠雕琢打磨而成。”
大魁道:“难道这玉像中也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连星缓缓道:“这倒极有可能,只是咱们一时没有想出来而已。”
三人在玉石人像跟前转了数圈,不见有何异状。三人商议一下,觉得棺材鼠在外面虎视眈眈,在此也是坐以待毙,不如到藏魂之所四处探查一下,兴许能找到一条生路,也未可知。遂慢慢向后面走去。
后殿更是恢弘雄伟,殿中匾额之上写着“太极殿”三个大字。
历四婶点点头,道:“看来这里果然是一座道观。”
连星道:“这道观下面必定有一座地宫,葬着道观主人的遗骸。”
三人穿过太极殿,后面依次是灵宫殿、玉皇殿、七真殿、邱祖殿、四御殿、戒台与云集山房,最后来到三清殿中。三清殿中供奉的是道教三清——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像居中而坐,都是面容庄严,双眉略弯,嘴角微翘,似乎带着一缕笑意。
历四婶望着中间那尊神像,撇了撇嘴道:“大魁,你看中间那个神像,像不像你师祖?”大魁凝神看去,竟然真的有点像。
历四婶笑道:“哪天你师祖百年了,也把他接到这里,和这尊神像掉个个儿,看看你师祖能不能历经千年而不朽。”大魁忍不住嘻嘻一笑。
三清殿后面还有一个门,三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小门后面是一间不大的殿堂,殿堂内无匾无额,陈设甚是简陋。迎面墙壁之上绘有一幅图画,这幅图画几与真人等高。画中一个白须飘飘的男子神态潇洒飘逸,衣袂翩翩,似欲凌风而去。壁画之下有一方供桌,供桌的正中位置供着一个牌位,上书“天地”二字。除此之外,更无别物。
大魁皱眉道:“这里好生奇怪。”
连星问道:“有何奇怪?”
大魁道:“你没看见吗?这里只有一个牌位而已。这间屋里供奉的神邸去哪里了?”
连星沉声道:“或许这里供奉的就是他自己。”
大魁更加奇怪了:“既然这里供奉的只是他自己,他人呢?又去哪里了?”
连星环顾四周,缓缓道:“也许这里就是那个道人的藏魂之所。”
大魁和历四婶都是吃了一惊,齐声道:“你是说这里的道人已经成仙而去?”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想必这个人已经成仙而去。”
历四婶和大魁面面相觑,望着壁画上飘飘欲仙的男子,心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仙蜕这一说?
这间殿堂并不甚大。待的时间久了,三人只感到一股不安从心底隐隐泛起,似乎有一股诡秘的气息正从四面八方逼了过来。
大魁低声对连星道:“连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连星心里也有些不安,三人对望一眼,决定从大殿中退出去。
不料,脚步刚一离开这间屋子,殿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而且关得严严实实。
大魁颤声道:“什么藏魂之所,这屋子就是个鬼屋。”
连星目注那间大殿的殿门,似乎仍能感觉到壁画中男子的一双眼睛正穿过墙壁冷冷地看着三人。
连星领着二人慢慢往后退 53bb." >去,一直退出三座大殿,那股寒意才渐渐消失。三人慢慢走回前殿,接引使者依旧低眉敛目,一副恭谨之态。
大魁听得殿门外面那些棺材鼠吱哇乱叫的声音,心里一阵阵发紧。过了一阵,再也忍耐不住,破口骂道:“什么仙窟,根本就是一座鬼窟。”口中骂了一阵,似乎心底的焦躁这才减轻了些。
连星仍然目注接引使者的玉石人像,两条眉毛慢慢拧到一起。
大魁皱皱眉,粗声道:“连星,你可要快想,慢了的话这个鬼窟可就真的成了咱们的葬魂之所了。”
历四婶喝道:“大魁,不要打扰连星思路。”大魁听历四婶如此疾言厉色,再也不敢吭声。
连星矮下身来,细细打量接引使者的石台底座,只见石台底座和地面乃是一个整体,紧紧相连。接引使者的玉石人像则是固定在青石底座之上,或许地宫的入口就在玉石人像的底座之下。
连星双臂用力,抱住玉石人像使劲往左一转,玉石人像纹丝不动;再往右一转,还藏书网是一动不动。玉石人像似乎被人用一种极其强力的黏合之物牢牢粘住了,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连星盯着玉石人像,正在沮丧之际,心底突然冒上来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这念头一闪即灭,但闪烁的点点微光已然让连星心中豁然一亮。
连星转过身对大魁道:“把你的铁棍给我。”
大魁奇道:“要铁棍做什么?”
连星沉声道:“一会儿便知。”
大魁从背后抽出铁棍,递到连星手中。
连星将铁棍拿在手中,不假思索,反手便向接引使者的玉石人像狠狠砸去!
大魁大惊,上前一把抱住连星的臂膀,惊道:“你干什么?”
连星静静道:“我想把它砸了。”
大魁指着接引使者的玉石人像,道:“你知道这石像价值几何吗?”
连星点点头道:“我知道。这玉石人像倘若搬到外面,价值连城。”
大魁奇道:“那你还想把它砸了?”
连星慢慢推开大魁道:“我问你,你的命值钱还是玉石人像值钱?”
大魁讷讷道:“当然是我的命值钱了。”
连星沉声道:“如果不把这个玉石人像砸了,你就有可能活生生地困死在这里。如果把这玉石人像砸了,就有可能出现一线生机。”
大魁摸摸脑袋道:“咱们出不出得去,跟这个有关系吗?”
连星点点头:“大有关系。”
大魁无奈,皱起眉头:“那还用说,砸吧!”虽然口中答应,但脸上还是一副心疼的样子。
连星微微一笑,挥起手中铁棍,照准玉石人像就是一棍。只听“哗啦”一声,玉石人像立时粉碎,散落一地,中间赫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原来这个玉石人像竟然是中空的。
大魁和历四婶母子又惊又喜,大魁道:“连星,你是怎么看出来这玉石人像里面是空的?”
连星微微一笑,将铁棍递回大魁手中,道:“说了你也不懂。”
大魁佯怒道:“你说不说?”
连星微笑不语,转身对历四婶道:“四婶,这里有个地洞,好像是通往地宫的,咱们下去看看,兴许从这地宫里面能够找到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历四婶点点头。
连星随即走到地洞跟前,只见地洞口只有尺半方圆,一个人勉强可以下去。洞里黑漆漆的,一股腐败的气息从洞里涌了出来。
连星一抖手,将手中火折扔了下去。火光在洞中闪了一闪,随即熄灭。但这片bbr>刻工夫,连星已经看清了洞底的情况。
站在洞口半个时辰左右,估摸地洞里的秽气已经消散殆尽,连星这才走到地洞洞口,纵身一跃,进入地宫之中。
历四婶和大魁站在洞口,提心吊胆地等着连星的消息。谁知连星跃下去之后,却是声息皆无。
大魁和历四婶对望一眼,心中不安,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 5728." >在这时,只听外殿门口一阵骚乱,一阵啪啪的撞击殿门之声传来。似乎是那些棺材鼠受到了惊吓,一个个拼命想往门里钻。
历四婶母子心中骇然,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听殿门上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如雨点一般。眼看得再过片刻,殿门就会被棺材鼠撞破。
大魁急道:“娘,咱们赶紧下去吧。迟得片刻,咱们就会变成棺材鼠的腹中之物。”
历四婶点点头,迈步走到地洞口,一纵身,也跃了下去。
大魁刚要跃入地洞,忽然灵机一动,走到匾额下面,纵身而起,将那块写着“聚仙堂”的牌匾拿了下来。身子在往下跃落的同时,将手中那块牌匾放了下来。
那块牌匾稳稳当当地落在地洞洞口之上,将地洞盖了个严丝合缝。这一下,即使棺材鼠进到外殿之中,也不会循着地洞下来。
大魁身子在地洞之中急速落下。片刻之间,便已然落到洞底。只听历四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魁,小心。”
大魁心里一安,知道母亲平安无恙,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大魁赶紧点亮火折。火光照耀之下,只见历四婶站在自己身前数丈之处,眼睛看着自己,脸上神色异常紧张。
大魁奇道:“怎么了,娘?”迈步走到历四婶跟前。
历四婶低声道:“你看,那是什么?”说着伸出手,向远处一指。
大魁将火折高高举起,就着火折的光亮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半空之中,一具尸骸飘飘悠悠地浮在半空之中。更为古怪的是,那具尸骸浑身上下银光闪闪,就连尸骸头颅上的两只洞孔之中,也冒着一层亮晶晶的光。远远望去,说不出来的诡异。
大魁心底一颤,低声问道:“娘,你看这具尸骸是什么路数?”
历四婶摇摇头。她虽跟随历彪多年,大大小小的坟墓也去过几十座,但如此诡异的尸骸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
大魁低声道:“娘,你看见连星没有?”历四婶摇摇头。
连星就似突然消失了一般,他到底去了哪里?大魁母子暗暗为他担心。
大魁环顾四周,只见二人已经置身于一个山窟之中,这山窟似乎就在道观下面。大魁暗暗称奇,想不到那些修仙的道士竟然将这座山窟建成他们百年之后的藏魂之所,地宫冥殿。山窟之中阴寒之气甚浓,那具银光闪闪的尸骸就在远处石壁的半空之中来回飘荡。
大魁低声道:“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跟在我后面,咱们倒要看一看那个僵尸是怎么回事。”
历四婶低声道:“好,咱们娘俩齐心合力,就不信斗不过一个僵尸。”
大魁掏出铁棍,全神戒备,一步步向着银光闪闪的尸骸走了过去。历四婶紧跟在后面。母子俩的心怦怦直跳,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母子二人强忍心中恐惧,慢慢走到尸骸下面,举目望去,只见这具尸骸原来是被人悬挂在山窟洞顶的一根钟乳石上,远远望去,犹如在半空中飘荡一般。尸骸浑身上下似乎抹了一层银粉,愈到近前,愈是银光闪闪。除此之外,别的倒无任何特异之处。
大魁和历四婶心底一松,刚要说话,突听不远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二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地宫冥殿之中怎么会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是人是鬼?如果是鬼,又怎么能发出脚步声?莫非是连星?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魁和历四婶的心也随着脚步声怦怦跳动。
大魁握紧手中的铁99lib?棍,随时准备上前迎敌。这根铁棍是大魁从搬山老祖历开山手中软磨硬泡,费尽无数口舌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据说这根铁棍打造之时,其中加了半斤玄铁,是以极为刚硬,宝刀利剑亦伤它不得。搬山老祖一直爱不释手,却被大魁软磨硬泡而去。大魁拿到之后,也是爱逾珍宝,寸步不离。
耳听得脚步声慢慢靠近,大魁心中一动,“噗”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火折吹灭了。
四下里顿时漆黑一片,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第六章 人熊
脚步声在离二人数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大魁和历四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黑暗之中那具银光闪闪的尸骸还在来回飘荡。过了片刻,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大魁和历四婶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一次脚步声却不再停顿,笔直地向二人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就在脚步声走到大魁和历四婶身前数丈的时候,大魁猛然虎>?吼一声,手持玄铁棍,旋风般向黑影扑了出去。眼看玄铁棍即将砸到黑影身上,黑影突然开口说话:
“大魁?”
大魁手中的玄铁棍立时停在半空,忍不住又惊又喜道:“连星?”
对面传来连星静静的声音:“是我。”
大魁急忙点亮火折,火折照耀之下,只见连星满身血迹,一脸倦容地站在大魁和历四婶面前。历四婶大吃一惊,一把拉住连星,问声道:“连星,你没受伤吧?”
连星疲倦地笑了笑,道:“我没事,四婶。”
历四婶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和大魁担心死了。”
连星笑道:“刚才我一下到这地洞之中,就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向我扑了过来,我闪身躲到一边。那黑乎乎的东西有一人来高,就跟一个大狗熊一般,又高又壮。黑暗之中,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那黑乎乎的东西一扑不中,转身又向我追了过来。我一边打一边跑,跑到那边一个洞穴之中,找个机会将那东西杀了。这不,我把它的一双手掌割了下来。”说罢抬起右手。大魁一看,果然是一对巨大的熊掌。
历四婶看了看连星手中的一对熊掌,道:“这不是普通的熊掌,这是人熊的熊掌。”
大魁一惊,道:“这里真的有人熊?”
雁荡山自古以来就有人熊的传说,想不到今日在这道观的地宫冥殿之中发现了人熊的踪影。
连星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熊。”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
三人脸色一变。历四婶失声道:“不好了。适才连星杀的准是一只母熊,这母熊的老公找上门来了。”这句话若是换在平时说来,必定会让连星和大魁喷饭,可是在这地宫冥殿之中,再加上震人魂魄的吼叫声,谁都笑不出来了。
大魁低声道:“娘,这是人熊的声音?”历四婶点点头。
连星也沉声道:“适才我杀死的那只人熊也发出过这种吼声,看来这吼声必是另一只人熊所发无疑。”
人熊吼声连连,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人熊越来越近。
历四婶强笑道:“今日咱们娘仨大战人熊,看看最后究竟谁输谁赢。”
连星适才杀了一只人熊,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手脚发软。这时闻听另一只人熊脚步声慢慢靠近,忍不住心里暗暗叫苦。其时,三人已经无路可退,地宫冥殿上面有成千上万只棺材鼠,下面又有人熊步步逼来,三人大感头疼。
黑暗中,大魁和历四婶的喘息声越来越粗。大魁听到连星的呼吸声还是那么均匀平稳,这份沉着淡定着实让大魁叹服不已。
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冥殿的尽头,连星忽然道:“大魁,把火折点亮了。”
大魁一呆,道:“你不怕被人熊发现踪迹吗?”
连星静静道:“人熊闻着血腥之气前来,最后还是会找到这里。人熊畏火,咱们点亮火折,叫人熊有所畏惧,一会儿行动起来方便一些。”
大魁点点头,点亮三根99lib.火折,分别递与历四婶和连星。
耳听得人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星一摆手,招呼大魁两人分别站在冥殿一角,做好迎战准备。二人刚自站好,冥殿尽头一暗,一头两人多高的人熊出现在冥殿洞口。人熊遍体黄毛,一双小眼中透着一股凶恶的光,看见三人,犹豫了一下,似乎对三人手中的火折颇为畏惧。犹豫了片刻,便迈开大步,向大魁扑了过来。
大魁大惊,心道:他奶奶的,为什么诸般怪兽都是第一个攻击我,难道老子的晦气还没有去尽?脚下刚一迟疑,人熊已然扑到身前。大魁身形疾闪,一步迈到人熊背后,提起手中玄铁棍,照着人熊的头部就是重重一击。
人熊吃痛,大吼一声。这一声大吼竟然将远处悬吊在半空中的银色尸骸震得脱落下来,“扑通”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人熊转过身来,凶性大发,张开两只厚厚的熊掌向大魁拍去。大魁见玄铁棍一下猛击毫不奏效,徒然惹得人熊狂性大发,心中大骇,左手中火折猛地往人熊眼睛上捅了过去。
人熊一呆,万没想到大魁竟然还敢抵抗,而且还向自己眼睛捅了过来,?急忙将头一偏。火折不偏不倚正戳在人熊的脑门上。人熊被火折灼烧,痛得哇哇大叫。大魁早已远远地躲了起来。
片刻,人熊疼痛稍减,张牙舞爪地又向连星扑了过去。
大魁心里一喜,骂道:“你奶奶的,总算怕了爷了。”
人熊追向连星,连星手足劲力未复,只得施展移形换影的功夫和它游斗。人熊哪里追得上连星,直气得怪叫连连。
追了一阵之后,人熊见始终追不上,竟不再去追,站在原地呼呼直喘。
连星便趁这片刻之机,陡然间欺近身去,手中火折脱手飞出,笔直地戳在人熊的右眼之上。人熊剧痛,连连吼叫。吼叫声中,连星又迅疾飘身而过,右手匕首在人熊的左眼一划,登时将人熊的左眼扎瞎。转瞬间,人熊已经双眼尽瞎。人熊痛得呜呜怪叫,双臂乱挥乱舞,两行鲜血从双眼流了下来。
连星、大魁和历四婶都远远地躲在一边,生怕人熊狂性大发。倘若被它抓住,后果堪虞。
人熊瞎了双眼之后,四处乱走。过得片刻,竟然一头撞在面前的一堵石壁上,登时晕了过去,身子“扑通”一声倒在 5730." >地上。
四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危机已去,连星、大魁和历四婶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大魁看着连星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连星,你说这地宫冥殿至少尘封有数百年之久,应该密闭甚严,怎么会有人熊在这里出没?”
连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这地宫之中有哪里跟外界相连,这两只人熊就顺着相连的地方进来的。”
人熊这一下撞得甚重,正躺在地上昏迷未醒。
大魁道:“咱们把熊胆取出来怎样?”
连星点点头,道:“你自己去吧,我陪四婶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说罢,把自己的匕首递给大魁。连星斩杀第一只人熊之时就已十分疲惫,刚才和第二只人熊游斗又费了不少周折,最终刺瞎了人熊双眼,已然筋疲力尽。
大魁转身提了连星的匕首而去。片刻之后,不光提了熊胆回来,还顺便把熊掌也割了下来。
三人在地宫之中歇息了大半个时辰,连星的精力这才渐渐回转。连星环顾四周,见这地宫甚大,似是依托山窟顺势而成,洞窟连着洞窟,并不像寻常帝王诸侯墓葬一般,地下玄宫和自己生前居所一般无二,种种设施一应俱全。这道观的地宫只是稍加修饰而已,倒和修真之士法尚自然之理相同。
三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继续向前走,毕竟困在这里不是办法。于是站起身来,沿着地宫冥殿的一侧慢慢往里走去。走出这间冥殿之后,外面竟然分出好几个通道。
连星依稀记得,自己适才杀死那只母人熊的时候,是在西面洞窟里面。西面洞窟已然到了尽头,遂领着大魁和历四婶往东面那间洞窟走去。
三人走进这间洞窟,眼前一亮。只见这间洞窟的东、北、西三面都摆放着一只三足铜鼎,鼎身形制古老,刻有麒麟纹,看上去已有上千年之久。洞窟中间有一眼泉水,泉水汩汩上流,沿着一条水槽慢慢向洞内流去。更为奇怪的是,在这眼泉水中间竟然有一炷火焰冲天而起!
三人大奇,走到泉水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泉水中间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气孔。气孔之中正源源不断地往上冒着一股气流,气流涌到上面催动上面的火焰不住升腾。
连星摘下手套,慢慢将手伸进泉水之中,只觉触手生温,竟仿佛是温泉水一般。连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历四婶不知道连星发现了什么,问道:“连星?这里有什么古怪吗?”大魁也凑了过来。
连星指着那眼默默流淌的泉水和不断燃烧的火焰道:“四婶您看,这眼泉水在地宫之中极是难得,而泉眼之中还有火焰升腾,这种水火同bbr>99lib?源的奇景古今罕见。我也只是在一些风水典籍中见过这方面的记载。
“水中有火,水火同源,阴阳相生,生生不息。葬在这里的道人想必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奇景,妄想百年之后葬在此处,一阴一阳,有水有火,便能让自己风生水起,火炼涅槃,最终得道成仙。”
大魁奇道:“可是咱们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到道士的棺椁尸骸啊?”
连星沉声道:“棺椁一定就在这里,咱们找找看。”说罢,三人便在洞窟之中四处寻找起来。里里外外转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大魁和历四婶都颇为失望。大魁两手一摆,颓然道:“看来这个道人真的炼化成仙了。”
连星皱眉苦思,慢慢踱到那眼泉水跟前,低头望去。只见水面上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还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正随着火光摇曳在轻轻摆动。
连星心里一呆,这个影子从哪里来的?难道是上面?连星情不自禁抬头望去,只见对着那眼泉水和火焰上空的洞顶上,竟然有一具透明的棺材。
那具棺材不知用什么方法牢牢贴靠在洞顶上,整口棺材都是以水晶切削而成。从下向上望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棺材里的人影。棺材里的那具尸骸身穿一袭黑衣,俯伏在棺材之中,口唇大张,双眼微睁,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下方!
第七章 水晶悬棺
连星一惊,想不到在洞顶之上竟然会有一具悬棺,急忙召唤道:“大魁,四婶,你们快来看。”
大魁和历四婶不知连星又发现了什么,急忙赶了过来问:“发现道人的棺材了吗?”连星点点头。
大魁喜道:“在哪里?”
连星指了指头顶,道:“你们看。”
大魁和历四婶顺着连星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一眼便看见了水晶棺中的黑衣尸骸,都吃了一惊。
历四婶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把棺材放到洞窟之顶?”
连星缓缓道:“这棺材放到这么高的地方,应该是为了接阴阳二气。”三人站在悬吊着的水晶棺下面,细细端详,欲看出一些端倪。
黑衣尸骸俯伏在水晶棺材之中,看上去诡异非常。
三人往上看,黑衣尸骸往下俯视。时间一久,大魁竟似感觉尸骸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慌,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右晃了一下。微微有些晕眩,仿佛体内的劲力正化为一丝气流慢慢往上涌去。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低下头来,但那股气流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上涌去。大魁急忙跃开数丈,站到一边,晃了晃脑袋,感觉没有异常了,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看看连星和历四婶,他们还站在悬棺下面,往上望着。
大魁心里一急,大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二人,把他们拉了过来。
历四婶喝道:“大魁,你干什么?”
大魁急道:“娘,那口棺材有古怪。”
历四婶瞪了大魁一眼:“有什么古怪?”
大魁还未说话,连星接过来,沉声道:“四婶,棺材确实有古怪。”
历四婶奇道:“真的?我怎么没有觉察出来。”
连星道:“四婶,你感没感觉到站在悬棺下面时,自己体内有一股气流不断往上升腾?”
历四婶点点头,道:“是啊,不过不是很强烈。”
“这就是了,”连星抬手一指洞顶上的水晶悬棺,“这棺内的尸骸在吸取咱们体内的生气!”
大魁和历四婶听连星如此一说,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抬头又向水晶棺中的尸骸望去,只见水晶棺中的那具尸骸似乎正抿着嘴角,冲他们微笑。
大魁和历四婶只觉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冷。大魁揉了揉眼睛,心道:难道是自己眼睛花了?
大魁对连星道:“连星,我刚才好像看见水晶棺里的僵尸对我笑了一下。”
连星低声道:“也许是僵尸肌肉抽搐的缘故,让你觉得好像是僵尸笑了一下。”
大魁着急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看。”
连星抬头看了看,没有发现水晶棺里的僵尸发出古怪的微笑,但是却感觉水晶棺中的僵尸似乎跟刚才有一点不同。
连星心里一动,转头对大魁和历四婶道:“你们看这僵尸是不是和刚才有点不同?”
大魁和历四婶不敢再站到水晶棺下,以免被水晶棺内的尸骸吸去生气。这次两人离得稍远一些,举目往上看去。
地窟中的火焰一直燃烧,火光照得尸骸脸上的颜色忽明忽暗。
大魁和历四婶看得久了,也感到了尸骸脸上的变化。历四婶眼睛眯成一条缝,缓缓道:“连星,是不是这尸骸慢慢变胖了?”大魁听母亲一说,凝目向尸骸的脸上望去,果然,尸骸脸上的肌肉似乎丰盈了一些。大魁不禁一呆。
三人正在犹疑之际,忽听“轰”的一声,水晶棺大头冲下倒了过来。水晶棺中的尸骸也随着这一下剧震,仰身倒了下来,在棺中不住晃来晃去。
连星向洞顶望去,原来水晶棺是在洞顶凿孔,而后穿上铁环与水晶棺上的孔洞相连。这铁环年深日久,慢慢锈蚀殆尽,不偏不倚在此时掉了下来。
水晶棺来回摆动了一会儿,忽听“砰”的一声,再也支持不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具尸骸也俯伏在地,一动不动。
大魁大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到手的明器不拿,岂不是暴殄天物?”说着纵身上前,来到那具尸骸跟前,便欲上尸骸身上翻拣明器。
连星沉声道:“等一下。”话音未落,那具尸骸已然翻身而起,双掌成钩,猛地往大魁脸上插去!
这一下变起俄顷。大魁正站在尸骸跟前,万料不到尸骸竟然化僵行凶,想要闪躲已然不及。眼看僵尸的两只利爪便欲抓上大魁面门,陡然间,横里伸出一根铁棍。
僵尸的两只利爪“噗”的一下抓在铁棍上,铁棍猛地反弹而出,一棍打在僵尸的胸口,“砰”的一声将僵尸击出一丈开外。
大魁这一下死里逃生,翻身便去拔自己背后的那根玄铁棍。这一拔却拔了个空!抬头看时,原来自己背后的那根玄铁棍不知何时已跑到连星手中,连星正拿着它将僵尸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僵尸已经被连星的玄铁棍逼到了山窟的东南角落之中,连星手中玄铁棍高高扬起,正要击打,突见僵尸咧开嘴,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这笑意显得诡异而邪恶。
连星一呆,手中玄铁棍缓慢了一步,东南角的石壁格格声响,一扇石门悄然露了出来。僵尸闪身入内,石门又迅速合拢。片刻之间,那扇石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星心中一动,急忙招呼大魁和历四婶向外面退去。走到洞口的时候,却见两侧的石墙内不知何时冒出两扇石门,将洞窟堵得严严实实。
大魁忍不住破口大骂,骂了半天还是无人回应。
连星将玄铁棍递还到大魁手中,笑道:“大魁,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咱们赶紧想想如何出去。”
大魁挠挠脑袋,嘿嘿笑道:“你还是饶了我吧连星,你要是让我打打杀杀,大魁是毫不含糊。至于这动脑子的事情,还是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吧,我可帮不上忙。”
连星一笑,慢慢走到散落满地的水晶棺残片跟前,伸手在水晶碎片里翻了翻,竟然从里面找到一块灵牌,灵牌上写着“三清九天洞元天尊”!
大魁笑道:“这家伙竟然自称是三清九天的洞元天尊,还凌驾于三清之上,好大的牛皮!”
连星知道三清是道教居于三清仙境的三位尊神,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道德天尊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太上老君。想不到这洞元天尊竟然号称三清九天,自认为比太上老君还要高上一层。连星心道:洞元天尊在道观之中只供着天地牌位,想必自视甚高。所以才将自己的牌位上书“三清九天洞元天尊”。
大魁笑道:“什么洞元天尊?其实就是一个老道。不过,这老道竟然死了数百年之后,还能够自己控制地宫之中的机栝,也真是邪门得很。”
连星点点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适才和咱们激战的时候,老道脸上有什么变化?”
大魁低头想了想,道:“好像,左面半边脸有点肿了。”
连星摇摇头,道:“不是肿了,而是他脸上的肌肤血肉慢慢长起来了。”
大魁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历四婶在一边听了,也问道:“是啊,连星,这是什么缘故?”
连星看着大魁和历四婶,缓缓道:“因为他刚才已经吸收了咱们体内的一些生气,而后慢慢融入他自己的血脉之中,一点一点充盈到他的四肢五官。他吸的生气还不算太多,是以现在只是半边脸颊慢慢长起来,倘若——”
大魁抢断话头:“你是说,倘若他吸够了活人生气,就会慢慢活过来?”
连星慢慢点头,神情严肃,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的脸上掠过一抹忧色,道:“这洞元天尊现在已经落到地上,势必四处寻找活人,采集生气。倘若放他出了地宫冥殿,雁荡山附近就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丧生在洞元天尊的手下。”
历四婶脸色惨白,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连星看着历四婶和大魁,一字字道:“所以,咱们必须赶在洞元天尊走出地宫之前找到他。”
大魁皱皱眉,道:“咱们现在已经被困在地宫之中,能不能出去还不好说呢,更别提捉住妖道了。”
连星瞪了大魁一眼,道:“还没有去找,你就先说泄气话。你又怎知咱们不能出去?”
大魁被连星抢白一句,伸了伸舌头,冲母亲做了个鬼脸。
大魁和连星在地宫石窟之中,四处查寻一遍,还是未见任何踪迹,大魁不禁有些气馁起来。连星耐着性子,又在石窟之中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三人进来时的洞口已被两侧伸出的石门牢牢封住,而妖道洞元天尊逃走的小门也已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看来这两处通道已经被妖道从外面以机栝控制。
连星慢慢寻找着,走到西北方位的时候,却见整面石壁有些古怪。其他三面石壁上都凹凸不平,唯有这面石壁上有一片平整如镜。连星心里一动,伸出手在上面慢慢摸索。摸到中间的时候,感觉中间有一块圆圆的凸起。连星将右手慢慢放了上去,五指抓住凸起之物,慢慢转动。
那个圆圆的凸起纹丝不动,连星心里稍稍有些失望,又试着将右手后缩,圆圆的凸起似乎动了一下,连星心头一阵兴奋。他按捺住内心狂跳,伸手握住凸起之物,用力往后拉去。只听“砰”的一声,凸起被连星拽了出来,石壁却仍然一动不动。连星正自奇怪,却听见一阵响声传来,投眼望去,只见光滑的石壁正慢慢向左侧移过去。石壁后面赫然露出一个甬道,甬道中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通向何方。
大魁和历四婶大喜,急忙走了过来。三人晃火折看时,见甬道倒也并不长,只有二三十丈。举目看去,甬道尽头似乎连着一间石室。
连星沉声道:“既然有间石室,怎么也要进去看一看,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
大魁和历四婶点点头。三人手持火折,迈步就走了进去。片刻之后,三人已走到石室跟前。只见石室上嵌着一扇铁门,铁门没有上锁,铁门上的栏杆每一根都犹如儿臂。栏杆与栏杆之间缝隙非常小,根本看不清石室里面的情形。
三人面面相觑。这栏杆如此之粗,倒似?99lib?是铁门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第八章 杀人的何首乌
历四婶母子都把目光投到连星身上。连星看着二人,点了点头。一挥手,让二人闪到一边。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把那扇铁门拉开。
铁门一开,三人往里望去,都是一呆。只见石室中居然有一个三四丈高的庞然大物,长的跟人一般无二,眉眼口鼻,五官俱全。人形怪物仰首向上。石室顶端似乎有一根灰扑扑的管子斜斜地通了下来,一直通到人形怪物的头顶百会之上。人形怪物一动不动,两只眼睛中的颜色也是灰扑99lib?扑的。三人心中都是一震——这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大魁看了人形怪物一眼,急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它的眼睛。因为那根本就不像活人的眼睛。连星却目光如炬一般,盯着人形怪物的眼睛。
大魁低声道:“连星,我怎么越看那怪物眼睛越胆小。”
历四婶沉声道:“我看这个怪物根本就不是人。”
连星点点头,慢慢道:“这应该是洞元妖道炼出来的妖物。”顿了一顿,连星又慢慢道:“你们看它像不像传说中的何首乌?”
大魁和历四婶听连星这么一说,仔细一看,这个人形怪物果然像极了何首乌,只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何首乌。
大魁奇道:“连星,这真的是何首乌吗?”
连星点点头,还未说话,大魁第二问又接踵而至:“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大的何首乌?”
历四婶也是满脸疑问地望着连星。连星望着人形怪物,道:“依我看,这个何首乌想必最初也没有这么大。你们看没看见上面那根灰扑扑的管子?那应该就是给何首乌源源不断提供养料的东西。”
大魁奇道:“你是说在这上面有人给何首乌提供养料?”
连星摇摇头,道:“这个何首乌不用别人提供养料,它自己就会提取。”顿了一顿,连星抬起头望着那根灰扑扑的管子,沉声道:“这个何首乌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何首乌,而是一个能够杀人的何首乌。”
大魁和历四婶听了连星这番话,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来。
历四婶脸色微变,缓缓道:“我听你四叔说,在茫茫沙漠中,有一种能够吃人的绿色植物,叫做食人藤。那种食人藤为了维持自身的水分,会吸取动物的血液。倘若人或动物无意中碰到它,它就会将身上的藤条伸展出去,紧紧裹住人或动物的躯体,然后迅速收缩,裹成一团,再以藤条上的倒刺扎入人或动物体内,直至将血液吸得干干净净,这才放开。难道这棵何首乌也是如此?”
连星点点头。大魁暗暗皱眉,问道:“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植物?”
连星指着何首乌道:“这棵何首乌上面的枝叶就像食人藤的藤条一样。遇到人或动物进入它碰触的范围之内,便会合拢起来,刺破肌肤。血液就会沿着这跟管子慢慢流下来,供养这株何首乌。”
大魁和历四婶对望一眼,不由得暗暗心惊。
三人凝目向何首乌望去,不禁低声惊呼,原来不知不觉间何首乌顶上的管子往下移了数寸。
三人愕然,大魁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根粗大的管子还在不断往下移动,眨眼工夫,已经带着数百根如同数百条长蛇一样的根须钻了进来,陡然间向三人扑了过来。
连星大惊,手中火折猛地向何首乌扔了过去,双手抓住大魁和历四婶,往后疾退。
何首乌的根须抓到地上,如同吸盘一般,一步步从后面追了过来。三人只好退到山窟之中。连星心里暗暗叫苦,原以为找到了出去的通道,谁知石室里面竟然有食人何首乌。当此之际,也是无处可避。
连星大声道:“大魁你去东边,历四婶你去西面。咱们分开一些,好让这何首乌不能同时进攻咱们三人。”无奈之下,只有重施故伎,将对付人熊的方法再用到食人何首乌身上。
三人刚站好,只觉眼前一暗,那株巨大的何首乌已经晃晃悠悠伸进了地宫洞窟之中。三人都是全神戒备,注视着何首乌,以防它暴起发难。
地宫之中那眼泉水兀自汩汩流着,蓝汪汪的火苗也还在突突地燃烧着。地窟之中除了水流声和火焰燃烧声之外,只有三人怦怦的心跳声。
何首乌慢慢踱到地窟之中,数百根根须拄地,身子慢慢转动,两只灰蒙蒙的眼睛也慢慢转了过来。三人都不敢妄动。
突然,何首乌身子猛地弹了起来,一下子扑到连星身前,挥起数十根长须,向连星卷了过去。
连星知道,只要被何首乌卷住,立时会被何首乌根须上的倒刺所钩,到时难免会有性命之忧。
连星手中匕首早就持在手中,见何首乌来攻击自己,当下右手急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虹,只听“嗤、嗤”响声不绝。连星这一划,将何首乌伸过来的长须斩去尺许长的一截。
何首乌一击不中,反而被连星斩去尺许长的根须,便停在原地,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慢慢向大魁这面转了过来。
大魁心中叫苦,心中暗骂:这何首乌欺软怕硬,一见在连星手上讨不了好去,转而奔我来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魁心中正自嘀咕,何首乌已撇开连星,晃动着长须向大魁奔了过来。
大魁挥动玄铁棍,向何首乌卷来的长须砸去。何首乌见大魁的玄铁棍砸来,竟然不避不躲,反而往上一缠,将玄铁棍紧紧缠住。大魁一惊,急忙用力回夺,何首乌的长须缠住玄铁棍死死不放,也用力回夺!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忽然,大魁觉自己手上巨震,虎口发热。那根玄铁棍再也把持不住,被何首乌硬生生地夺了过去。何首乌夺过大魁的玄铁棍,长须一挥,玄铁棍带着劲风迅猛无伦地向大魁砸了下来。
大魁骇然,急忙使一个铁板桥,往后一仰。
玄铁棍“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打在水池中的火焰洞口之上,顿时将洞口两侧的石壁击碎数块。石块碎落,正堵在洞口上,火焰被熄灭了,地窟之中陡然暗下来。
此时,偌大的地窟之中只有历四婶手中的火折仅存一丝微弱的光芒。
大魁借着火光一暗之际,纵身跃到数丈之外,身子紧紧贴到石壁上。
何首乌一时之间失了目标,愣怔怔地藏书网站在石窟中间。就在这时,只听远处洞口格格声响,两扇被洞元天尊封住的石门慢慢打开了。
连星、大魁、历四婶大喜,忽见一个黑影闪身走了进来。
借着历四婶手中火折微弱的火光,见这个黑影半边脸肌肉丰盈,和常人并无二致。另外半边脸却是皮肤紧贴颧骨,仿佛骷髅一般。三人心头一震,这个阴阳脸的黑影正是号称三清九天的洞元天尊。三人心头纳闷,不知洞元天尊缘何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洞元天尊走进洞中之后,直奔水池而去。来到水池旁边,瞪着熄灭的火焰呆呆发愣。
连星打了个手势,招呼其余二人贴着石壁慢慢走到石门门口。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妖道把他们困在地宫石窟中了。
洞元天尊对着水池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片刻,只见洞元天尊慢慢转过身来,深陷的眼窝之中射出两道寒光。寒光从三人身上慢慢掠过,最后落到何首乌身上。
三人正错愕之际,洞元天尊已然一个虎扑,纵身扑到何首乌身上,双臂牢牢抱住何首乌,张开口就往何首乌脖颈间咬了下去。
洞元天尊甫一扑到何首乌怀中,何首乌便伸出数百根长须,将洞元天尊牢牢抱住,长须上的倒刺深深扎入洞元天尊体内。洞元天尊体内顿时涌出一股墨黑的液体,被何首乌吸到体内。洞元天尊抱得越紧,体内那股黑色液体流得越快。片刻之后,洞元天尊已被何首乌吸尽体液,身子一歪,委顿在地。
何首乌放开洞元天尊,移动长须,又迅速向连星三人赶了过来。三人往后退去,刚退出几步,只见何首乌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三人大奇,向何首乌望去。只见何首乌已然僵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隐隐的黑色。大魁和历四婶心生疑惑,不知何首乌为何突然毙命。
连星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何首乌,若有所思道:“看来洞元妖道体内流出的黑血一定是某种剧毒之物。剧毒被何首乌吸到体内,立时走遍全身,中毒而死。”
大魁还是不解,问道:“可是洞元妖道将咱们封在地窟之中,为何又好端端地打开石门,跑了进来?而且还跟杀人的何首乌火拼起来,同归于尽?”
连星望着水池中已经熄灭的蓝色火焰洞口,沉声道:“或许何首乌误用你的玄铁棍将火焰洞口的石块击落,堵住火焰洞口,以致蓝色火焰熄灭。而蓝色火焰却是洞元妖道赖以存活体内真元的阴阳二气中的一种。蓝色火焰一灭,一直守候在外面的洞元妖道一定感应到了,这才打开石门,走了进来。”顿了一顿,又道:“想必洞元妖道愤怒之下,便和何首乌火拼了起来,最终落了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连星心道: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洞元妖道为了求长生之术,在此建造地宫冥殿,将自己的遗骸放bbr>在水晶棺中,更以妖术炼制何首乌用以镇墓防盗。谁料想最后竟然被何首乌失手打灭了幻阴之火。真的是难以预料。
大魁将玄铁棍捡了回来,走到洞元天尊旁边翻了翻,并未发现任何明器。
大魁骂道:“这牛鼻子真他奶奶的抠门,白白和他周旋半天,什么也没有留下。”三人见再无所获,慢慢沿着地宫石窟走了出去。
东行数十丈,拐了几个弯之后,前面赫然出现一个洞口,洞口前方数丈之外是一片矮矮的灌木。灌木将洞口挡了个严严实实,倘若从外面经过,不走到灌木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这个洞口。看来人熊就是从这里进出的。
第九章 药人
连星、大魁和历四婶走出山洞,绕过那片矮矮的灌木,抬眼一看,已然置身于梯云谷后面的一个山谷之中。山谷并不大,但是很隐蔽。附近山民也都并不知晓,鲜有人进来这里。
三人慢慢拨开灌木荆棘,慢慢向外走了出去。走出十余丈,前面赫然出现一个黑幽幽的深坑。走到深坑跟前,探头往坑中一望,都吓了一跳。
只见深坑中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骨。尸骨中有几具骨骼很大,明显不是人的尸骸。
大魁皱了皱眉,道:“连星,你看这深坑是什么路数?莫非这里是何首乌采集养料的地方?”
连星点点头道:“应该是的。那些骨骼巨大的尸骸或许是山谷里的猩猿之类路过这里,被何首乌活生生吸了血脉。”
大魁和历四婶听得心中一寒,虽然知道何首乌已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绕了过去。
三人慢慢走出山谷,外面数里之外隐隐露出数角黄墙。他们知道黄墙之处就是梯云谷中最神秘莫测的药人房,但谁都没有进去过。只是听说药人房中有数十具药人,是搬山老祖炼制搬山派中的秘术所用。未经允许,谁都不得进入,违者格杀勿论。
历四婶目光一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大魁和连星道:“你们俩先躲到药人房中,此刻只有这里最安全。倘若他们发现连星不见了,谁也不会想到他藏在这里。我先去谷中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情况。然后再和你四叔商议一下,下一步如何行事才好。”
连星和大魁点头答应,历四婶转身向梯云谷中走去。待到历四婶的身影消失不见,连星和大魁对望一眼,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处无人,这才悄悄向药人房溜了过去。
药人房的门口只有两个守卫日夜看守。大魁低声对连星道:“连星,我从正面过去,引开守卫视线。你从后面绕过去,听到我说‘袜子’你就出来把两名守卫点倒。”
连星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大魁悄悄溜到药人房门前一排松树之后,从松树的缝隙中看去,不由得叫了一声苦。只见药人房门前已然不是两个人守卫,而是八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前。这八个彪形大汉大魁认得,都是二师伯关玉门的门下弟子。
大魁心道:不知连星能不能把这八个人同时点倒,只有冒险一试了。大魁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大声咳嗽了一下。
果然,药人房门口立时骚动起来。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
大魁从灌木后面慢慢走了出来,笑嘻嘻道:“各位师兄好。”
八个彪形大汉都松了口气,笑道:“大魁,原来是你啊,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魁嘻嘻笑道:“兄弟不是想几位师兄了吗?”
一个彪形大汉笑道:“你小子今天嘴上抹蜜了?说得人身上发冷。”
大魁眼角一瞥,看到连星正站在几丈外另一棵大松树背后。
大魁笑道:“我这备了几份薄礼想要送给几位师兄,请几位师兄笑纳。”
八个彪形大汉“呼啦”一声都围了上来,大奇道:“想不到你这个铁公鸡今天破例了,是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
大魁嘻嘻笑道:“别急,别急,大家都有份儿。”说罢,慢慢将手伸进衣兜。
八个彪形大汉见他衣兜里不像装有什么东西的样子,笑骂道:“大魁,你要是拿不出来,小心我们给你好看。”
大魁笑道:“我哪儿能骗几位师兄啊。你们猜猜看,我给几位师兄带了什么?”
八个彪形大汉摇摇头,道:“我们猜不出来,你自己说罢。”
大魁目光闪烁,慢慢道:“袜子。”
八个彪形大汉都是一呆,奇道:“袜子,什么袜子?”就在这时,八个彪形大汉都觉得后心穴道一麻,已被人点中穴道。
连星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几位师兄好。”
八个彪形大汉看看连星,又看看大魁,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魁脱下彪形大汉的鞋子,将他们的袜子悉数扯了下来,塞入他们的口中,大声喝道:“谁再说个不字,我一棍把他打死。你奶奶的,难道嫌老子给的礼物不好吗?”众大汉再也不敢发一声,十六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大魁。
连星走过来,又分别点了八个彪形大汉的哑穴,和大魁一起将他们抬入药人房后面的灌木丛中,砍了一些树枝,盖了起来。
大魁拍拍手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哥俩告退了。”说罢转身而去。
二人走到药人房门前,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连星将门缓缓推开,和大魁闪身走了进去。刚一走进药人房,便觉一股浓烈的药气扑鼻而来,不禁眉头一皱。只见这药人房中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进去。走廊对面有一排十余间屋子,屋门都大开着。每间屋子中都有不同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来。二人从未进过药人房,都大感好奇。
二人慢慢向第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离屋子还有数丈,屋中竟然传来说话声。连星吃了一惊,想不到药人房中居然另外有人。连星向大魁摆了摆手,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门口,贴身在屋门一侧探头往里面张望,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年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右手拿着一个夹子,正不断地夹着食盒里的东西往对面一个硕大的木桶之中送.99lib?过去。
那木桶直径足足有一丈左右,木桶四壁顶盖都封得严严实实,只在木桶下方留有一个尺许大小的四四方方的小洞。黄衣少年正夹着食盒里的东西往方孔里送过去。
二人凝神一看,都吓了一跳,原来黄衣少年往方孔里面送的竟然是一只只的蝎子。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心中好奇,急欲知道圆桶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竟然终日以蝎子为食。
黄衣少年不一刻工夫便将食盒中的蝎子通通喂了进去,然后拍拍圆桶,轻声道:“宝宝,吃饱了没有?”圆桶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黄衣少年点点头,道:“看来宝宝还没吃饱。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食物去。”说罢拍拍木桶,似在嘱咐桶内的宝宝千万莫要着急。
大魁和连星站在门口,听少年如此说话,十分好奇,急切地想看看圆桶里的宝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十章 重逢
黄衣少年一只脚刚一踏出门口,脚下被人一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黄衣少年翻身欲爬起来,突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自己脑门之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动一下就让你去西天见佛祖。”
黄衣少年吓得脸色惨白,大魁和连星站在黄衣少年面前心里暗暗好笑。
大魁低声喝道:“快说,这屋里还有没有你的同党?”
黄衣少年摇摇头,颤声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
大魁喝道:“真的没有了?”
黄衣少年又使劲点了点头:“真的没有了。”
大魁眼珠转了转,道:“看你如此听话,就饶了你一条性命。”
黄衣少年大喜道:“多谢。”
大魁嘻嘻一笑道:“何必客气。”右手一个肘锤,结结实实地打在黄衣少年的胸口之上,登时将这黄衣少年击晕了过去。大魁随即掏出绳索,将黄衣少年捆了起来,放到屋子里面的角落之中。
连星和大魁望着那口硕大的木桶,便想上前揭开桶盖,看一看木桶中的“宝宝”到底是何物事。二人慢慢走近木桶,心里都怦怦直跳。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连星和大魁大惊——难道刚才黄衣少年说的话不实?否则的话,为什么走廊外面又传来说话声?
二人随即停下脚步,对望一眼,决定先去看个清楚。两人走出这间屋子,沿着走廊一步一步向声音来处走去。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从最里面一间房间里发出来的。连星和大魁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窗前,侧耳倾听。
只听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都是我连累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魁和连星听这声音竟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一个女人声音缓缓道:“这也怪不得.你,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连星脑中“轰”的一声,如同遭到雷击一般,瞬间呆在当地,一动不动。
大魁奇道:“连星,你干吗?”大魁见连星脸色苍白、神情古怪,心中疑惑,“难道里面的人你认识?”
连星涩声道:“里面是我娘亲!”
大魁吃惊道:“什么?是你娘亲?”连星点点头。
大魁失声道:“那个男的难道就是吴真。”
连星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连城此刻就在眼前,而在她身边的却是他再也不想见的吴真,那个两次置他于死地的吴真!
屋内两个人似乎已经听见外面大魁和连星的低语之声,顿时停住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听吴真冷冷道:“搬山派的弟子何时学会鬼鬼祟祟了?”
大魁气往上冲,正要破口大骂。连星摆了摆手,示意大魁不要作声。
吴真听得外面了无声息,又喝道:“有种的就出来杀了老子。”屋外还是毫无声息。
吴真正要再次开口大骂,连城低声道:“不要说了,也许这些人也是没办法的呢。”
吴真哼了一声,道:“他们没有办法?又不见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哼,搬山派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大魁听得大怒,再也忍耐不住,迈步便冲进门中。
门后是一间斗室,斗室中空荡荡的,只有两根木桩突兀地立在屋中。两根木桩之上绳捆索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余岁,脸容英俊,面带风尘之色,女的三十八九岁年纪。正是吴真和连城夫妇二人。
大魁大步走到吴真面前,大声喝道:“你骂谁?”
吴真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大吃一惊,道:“你是大魁?”
大魁喝道:“不错,我就是大魁,而且我还是搬山派的人。”吴真一时语塞。
连城曾经在连家堡见过大魁一次,知道那次就是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陪着儿子连星一起去的连家堡。这时看见大魁,忍不住问道:“你看见我儿子了吗?”连城说话之间,宛然还有些病态。
只听门外一个声音缓缓道:“娘,我在这里。”连城和吴真全身一震。
连城望着门外,颤声道:“是……是连星吗?”此时此刻,连城似乎已经忘了身边的一切,只有门外的那个声音最为重要。因为那是她的骨,她的血。
连星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进来,扑到连城面前大声道:“娘,我在这里!”话未说完,眼中热泪滚滚落下。
连城看见连星站在自己跟前,心中狂喜,眼泪也簌簌而落,不由得颤声道:“连星,真的是你吗?”
连星不住点头,大声道:“是我,娘亲,是我!”一旁的吴真先是惊愕,然后大喜,继而看到母子二人泪流满面,也不由潸然泪下。
大魁也心中恻然,这母子二人历经劫难终于又聚到一起。
连星掏出匕首,将绑缚母亲的绳索斩断。略一犹豫,又将绑缚吴真的绳索也一一斩断。
连城手足得脱,一把抱住连星道:“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
连星心中难过,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这十九年来,自己日日夜夜都在渴盼与娘亲相聚,可是上次在连家堡,母亲见到自己后因为难过、惊喜而突然晕倒。自己只和母亲短短的一聚,实未感觉到母亲的疼爱之情。此时此刻,连城将连星紧紧抱在怀中,她那股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真真切切地传到连星心中,连星才知道自己对于母亲来说有多么重要。
良久,母子二人才慢慢平静下来。连城抚摸着连星的脸,慢慢道:“一眨眼,我的连星都这么大了。”
连星看着母亲额际的一缕白发,道:“娘,你也老了。”
连城笑道:“儿子大了,娘自然也就老了。”
连城转过身,招呼吴真道:“你儿子来了,你不高兴吗?”
吴真脸上神色古怪,望着连星,实是不知该说什么。
连星看着吴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连城看看连星,又看看吴真,心中奇怪,问道:“难道你们认识?”
吴真叹了口气,看见连星的眼神,他就知道这辈子连星都不可能原谅他了。连星也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宁愿自己不认识。
连城望着连星古怪的神情,便感觉到这父子二人之间一定bbr>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却没有告诉自己。连城颤声道:“儿子,他是你爹啊。你不知道吗?”
连星心中惨然,心道:他真的是我爹吗?世上真有这样的爹?他望着母亲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实在不知该如何跟母亲开口。
连城抓住连星的手,道:“他真的是你爹啊。”连城看到连星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之情,心中一急,眼泪又流了下来。
连星咬着嘴唇,低声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别的事情回去再说好吗?”
连城无奈,也只有点头。
连星问道:“娘,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连城叹了口气道:“娘的病被你爹治好了以后,就和你爹在连家堡一直等你回来。连家堡依山傍水,又在深山之中。外面世道虽乱,连家堡倒也平安无事。谁知半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大汉,不由分说就将我和你爹带到这里,一直这样看管,虽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行动不得自由。我和你爹什么也不担心,只是担心你在外面是否平安。天可怜见,终于又看到你了。”说着,连城眼圈一红,又差点掉下泪来。
连星安慰道:“娘,你不是又见到我了吗?以后咱们娘俩再也不会分开了。”
连城点点头,道:“是啊,咱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咱们这就回连家堡,种上几亩薄田,然后给你娶妻生子,岂不是好。”
大魁在一边笑道:“连大妈,连星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就等着回家抱孙子吧。”
连城大喜,颤声道:“是吗?连星,你快告诉妈,是哪家姑娘,人长得漂不漂亮?”
连星还未说话,大魁又笑着接口道:“姑娘姓龙,人长得漂亮极了,连大妈。”
连星瞪了大魁一眼,喝道:“别胡说。”
这是大魁第一次跟他提起小龙女,连星心中忍不住一酸。自从和小龙女分别之后,心里总是强自压抑,不去想小龙女,总是想到自己乃是将死之人,再惹相思,徒然自苦,复有何益?也就不再去想。待得身上的九转还魂针奇毒被铁破碑解了之后,那股压抑着的思念又从心底隐隐而生。回来之后,大魁不提,自己也不好意思宣之于口。此时,听大魁提起小龙女的名字,心中又是一动,便想向大魁询问小龙女近况如何。转念一想,此刻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事情未解,不如等诸般事情告一段落,再去问询大魁也不迟。
第十一章 冰蚕
连城瞪着连星道:“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娘说?”
连星沉声道:“娘,咱们先回家好不好,一切事情,我回去慢慢再跟您说不迟。”连城点点头。
四人收拾一下,刚欲走出门口,突听一声惨呼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四人不由得脸上变色。惨呼声响了一下立即停止,似乎被人从中生生截断一般。
连城颤声道:“连星,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连星沉声道:“娘,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大魁去看看。”说罢,向大魁一招手,两人走出这间屋子,沿着发出声音的走廊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吴真闪身挡在连城身前,二人都在为连星和大魁暗暗担心。连星和大魁循声望去,只见声音竟似从第一间屋子中发出来的。
二人蹑手蹑脚走到第一间屋子门前,贴身在屋子一侧,侧耳倾听。只听屋内传出大嚼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咀嚼食物。
连星和大魁慢慢将头探了进去,只觉一股冰寒的气息从里面直扑而来。这股寒气非常古怪,仿佛能冻到人灵魂深处一般。二人一愕,不明白这股寒气从何而来。探头往里面望去,只见屋子角落里一个圆乎乎的物事正俯伏在地上,不住啃食着黄衣少年的身体。
连星和大魁大骇。大魁望向连星,眼中充满疑惑。
连星摇摇头。这圆乎乎的东西就像蚕蛹一般,只是较寻常蚕蛹大了不知多少倍。身上那层透明的肉壳,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内脏。黄衣少年已经死去,似乎是被肥肥的蚕蛹夺去了性命。
连星突然想起一事,拉过大魁的一只左手,伸出手指在大魁的左手掌心写了两个字——宝宝。大魁恍然明白,点点头。这只硕大的蚕蛹就是初进这间屋子时黄衣少年口中所说的宝宝,那个硕大木桶中的宝宝!
二人抬头望去,果然木桶已然倾覆,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
蚕蛹还在不住大嚼黄衣少年的身体。片刻之间,一只胳膊已被蚕蛹吞入腹中。连星和大魁看得心惊肉跳。忽听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道:“这是冰蚕。”
大魁和连星转过身来,只见吴真和连城正站在二人身后。吴真向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到外面说话。
连星和大魁慢慢往后退开一些,离屋子稍远。
吴真低声道:“这是冰蚕,只有巴颜喀拉山中才有。藏书网寻常冰蚕只有一尺来长,这只冰蚕如此之大,世间罕有。想必是搬山老祖用药催化,才长成如此之巨。”
大魁骇然道:“师祖炼制这种冰蚕,岂不是跟那个洞元天尊一样?”
连星点点头,道:“这都是妖术,和洞元天尊没有区别。”心下黯然,搬山老祖的同门师兄也尽都死于他手,其心性可想而知。
四人已经退到走廊之中。
连星低声道:“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是,这药人房中处处透着古怪。”大魁点头称是。吴真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恐惧,低声道:“咱们恐怕走不了了。”
大魁奇道:“怎么?”
吴真目光望向二人身后。二人转身望去,只见那只?冰蚕不知何时已经慢慢爬了出来,横在走廊尽头,硕大的脑袋上两只小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连城情不自禁地双手分别抓住吴真和藏书网连星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吴真低声道:“别怕,有我呢。”连城点了点头。
连星紧紧握了一下连城的手。连城知道,连星是在告诉她,还有儿子在她身边。吴真向连星望去,连星也正向吴真望过来,二人眼光一触,立刻又移开了。
这一瞬间的目光相视,吴真看见连星眼中有一种古怪的表情,他心里一沉,心中那种感觉苦涩难言。连星却心乱如麻,看来母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仅只有自己,还有眼前这个历经沧桑的吴真……连星心中一阵木然。
大魁低声道:“连星,咱们快走,冰蚕向咱们爬过来了。”
连星抬头一看,果然,冰蚕已经向他们慢慢蠕动过来。
四人急忙后退,冰蚕继续蠕动着追了过来。
四人退到第三间房门口时,看见房门虚掩,大魁一脚踢开闯了进去,其余三人也赶紧跟进去,迅速将门紧紧关上。
进到屋中,众人惊魂稍定,回头一看,又吓了一跳。只见屋中摆放着十余口硕大的木桶,每个木桶都有一人来高。桶中满满地装着一种紫红色的液体,像血水一样。在每个木桶的血水中,竟然都漂着一颗人头!
虽然是青天白日,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四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浑身发抖。
十余颗人头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连星心中一动,低声道:“大魁,这是不是师祖炼制的药人?”
大魁摸摸脑袋,道:“好像是。”
连星奇道:“咱们是倒斗摸金,师祖炼制药人又有何用?”
大魁嘿嘿笑道:“这就要问他自己了。”话音未落,门上忽然传来“通、通”的撞门声。
连星脸色一变,道:“不好,冰蚕追来了。大魁你先顶着点儿。”
大魁答应一声,奋力顶住屋门,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外面传了过来。大魁运起全身力气相抗,这才勉强抵住。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彻骨的寒气透门而入。寒气转瞬间传到大魁身上,大魁只冻得全身发抖,牙齿不住打颤,忍不住对连星道:“连星你快些!我支持不住了。”
此时,连星已走到木桶跟前,猫腰抱起一个木桶,放到门前将门顶住。大魁这才急忙站起身来,退到一边。
连星笑道:“你怎么了?竟然这么一会儿工夫都坚持不住?”
大魁脸色惨白,瞪了连星一眼,道:“你自己试试看。”
连星一笑,转过身来,登时骇然。只见堵在门口的木桶中的血水已经慢慢凝结成冰,门外那股冰寒的气息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屋内。
吴真失声道:“不好!这只冰蚕正在吞吐寒气,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否则这间屋子慢慢就会变成一个冰窖,把咱们活活冻死在这里。”
连城颤声道:“怎么办?”一时之间吓得六神无主。
连星沉声道:“娘,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四人只听冰蚕撞门声越来越响,那扇门板也在不住晃动。若不是有木桶相拦,门板早已被冰蚕撞得四分五裂。
连星在屋中提气一纵,纵身跃过十余个木桶,轻飘飘落到屋子后面的墙壁跟前。
他吸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匕首,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圆圈。将匕首收入怀中,双掌向前猛力推出!
只听“轰”的一声,砖屑纷飞之中,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圆洞。
连星招呼道:“娘,咱们从这里出去。”
大魁早就已经把十余个木桶挪出一个缝隙,吴真扶着连城哆嗦着走了过去。大魁手持玄铁棍殿后。
吴真和连城刚刚走到洞口跟前,就听后面“砰”的一声,两扇门板已经被冰蚕生生撞破,装着药人的木桶骨碌碌滚到一边。
木桶里的血水也早已冻成一砣寒冰,并未流出桶外。冰蚕慢慢蠕动着爬了进来,向四人追了过来。
连星急忙让吴真扶着连城,从洞口爬了出去。再依次是吴真、大魁,连星直待大魁出去..以后才爬了出去,只听后面一阵“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四人顾不上回首,急匆匆离了这间内室。
连星、大魁、吴真、连城四人站在外面,游目四顾,药人房屋子后面居然是一片清幽的青竹林。这片青竹林大概有数亩方圆,置身其中,油然生出一股清气。
大魁道:“连星,咱们往哪里走?”
连星还未说话,突听远远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去哪里?都留下吧。”声音中透着一丝威严。
连星、大魁、吴真三人不由得脸上变色,只有连城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三人为何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竟然脸色齐齐大变。
第十二章 兄弟情深
来者正是搬山老祖历开山。连星、大魁和吴真心中暗暗叫苦。历开山竟然来了,四人再想离开这里,可就难上加难了。
历开山铁青着脸,慢慢从竹林之中走了出来。连星心中一动,他是如何得知四人跑到药人房来的?难道是黄衣少年的惊呼声将搬山老祖招了过来?
历开山身后还跟着五人,分别是?金寿阳、关玉门、历彪、米博远、方六一等五大弟子。历开山一摆手,五大弟子立时合围起来,将连星四人紧紧围在中间。关玉门和米博远、方六一脸上带着一丝狞笑。金寿阳紧咬嘴唇,神色间似乎有些不忍。只有历彪,依然脸色铁青。
历开山喝道:“将这四人拿下。”五大弟子慢慢向连星等人合围过去。
连城被吓得瑟瑟发抖,吴真急忙护在连城身前。
连星心道:看来今日要大开杀戒了,否则谁也逃不出这里。大魁从背后抽出玄铁棍,目光炯炯地盯着众人。
历开山大声喝道:“大魁,你还不出来,难道真要跟这孽徒死在一起吗?”历彪脸色更加难看。
历彪望了大魁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
大魁大声道:“我和连星是结拜兄弟,生愿同生,死愿同死。”
连星心中感激,低声道:“大魁,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还是站到那边去吧。”
大魁大怒,转回头对连星道:“连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枉我和你兄弟一场。”
连星心道:说不定我和爹娘转眼间就要命丧当场,不能让大魁陪我枉然送了性命。一横心,道:“你还是走吧。”
大魁瞪着连星,颤声道:“你真的撵我走?”
连星板着脸,冷冷道:“不错,你走吧!”
大魁颤声道:“为什么?”
连星不敢再看大魁的眼睛,侧过头去,冷冷道:“不为什么。”
关玉门冷笑道:“大魁,还是赶紧过来吧,连星已经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大魁死死地盯着连星,仿佛要看进连星的心里。
连星侧过头,不敢和大魁目光99lib?相望。只怕和大魁目光一望,就会让大魁看出自己心中的那份不舍。
大魁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连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怕我在这里枉送了性命。可是,我一定99lib?要在这里陪着你,咱们兄弟同生共死。”
连星不由得心中一震,默契地一把握住大魁的手。
关玉门哈哈一笑道:“小娃娃,说得倒是好听。大魁,我问你,你真的不怕死吗?”
大魁扬起头,傲然不语。
关玉门大怒,心道:你这兔崽子,竟然在老夫面前如此张狂,待会一定让你死得苦不堪言。
大魁哈哈一笑,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尔,何饶舌也。”
米博远嘿嘿冷笑,道:“好,就如你所愿。”
历彪脸色大变,转身喝道:“关老二,米老三,方老六,你们三人给我听着,杀了我儿子不要紧,不要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看我儿子像是不顾兄弟义气的孬种吗?”
大魁大声道:“爹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历彪点点头,道:“好儿子。”
关玉门、米博远、方六一都脸露狞笑,众人身后的历开山更是脸色铁青。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陡然间飘身出去,鬼魅一bbr>般来到历彪身后,一抬手,手指连点,眨眼间已经点中历彪身后十三处大穴,瞬间又飘身疾退到原处,冷冷而笑。
众人大吃一惊,历彪大声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历开山森然道:“你还将我当作你师傅吗?”
关玉门、米博远和方六一三人齐声喝道:“不错,历彪,你几时将师傅当作师傅来着?”
金寿阳嗫嚅道:“师傅,我看还是将四师弟放了吧?”
关玉门瞪了金寿阳一眼:“放了他?你知不知道纵虎容易缚虎难。要是放了他,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历开山脸上阴晴不定,沉思片刻,缓缓道:“先将这四人捉住,别的事回>去再商议不迟。”
方六一点点头,道:“谨遵师傅之命。”
正要行动之时,就听药人房内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尘土飞扬,砖屑乱飞。众人转身望去,只见药人房墙壁之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那只冰蚕正慢悠悠地向众人蠕动过来。
关玉门失声道:“这不是师傅的那只冰蚕吗?”
米博远和方六一点点头,二人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十三章 药人僵尸
那只冰蚕甫一走近,众人便都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历开山脸色大变,低声道:“大家快闪开,冰蚕来了。”
关玉门、米博远、方六一三人对冰蚕也是只闻其名,并未曾真正见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三人都觉得奇怪,并未觉得有何恐怖之处,此时听历开山话语中颇含惊恐之意,心道:难道这冰蚕还能伤人吗?方六一其时正背对冰蚕,心中好奇,转过身来,冰蚕已然离他只有两三丈远。心中正在犹豫该不该及时离开时,冰蚕已然张开口来,“噗”地往他身上一喷。方六一只觉一股冰寒之气疾扑而来,心中大骇。急忙迈步离开,谁知脚尖刚一抬起,便即停在半空之中。
众人只见方六一全身上下瞬间便似凝结了一层白霜一般。一只脚停在半空,一动不动。此情此景,如此诡异。
冰蚕转身又向离得最近的金寿阳慢慢爬了过去。金寿阳心惊肉跳,急忙闪身远远地躲到一边。关玉门和米博远对望一眼,也顾不得再去管方六一的生死,飞身闪到数十丈外。
其时,竹林空地上就剩下被点中穴道的历彪还有连星等五人。
冰蚕两只小眼骨碌碌一转,便向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的历彪爬了过去。历彪脊背一阵发凉,心道:看来今日要毙命于斯!眼见冰蚕离自己越来越近,历彪心知必死无疑,眼睛一闭,只求一死。
关玉门、米博远正幸灾乐祸之际,突见一道人影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历彪,又闪电般飞出十余丈远,落在地上。那只冰蚕一 53e3." >口冰寒之气喷出,尽都落在空中。
历彪本来以为这一下必死无疑,谁知被人救出。急忙睁开眼来,只见抱住自己逃离冰蚕之口的正是连星。连星将历彪放了下来,随手解开历彪被点中的穴道,向历彪笑道:“四叔!”
历彪惊魂稍定,拍了拍连星的肩膀,道:“谢谢你啊,孩子。”说罢转身瞪着远处米博远和关玉门、金寿阳还有搬山老祖历开山四人,心道:生死关头,这些同门兄弟竟然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师门之情凉薄如此,夫复何言?
此时吴真已经和连城、大魁汇聚到连星和历彪跟前。历开山、金寿阳、关玉门、米博远四人则远远地站在青竹林的另一方。两面都在紧紧地盯着那只冰蚕。
冰蚕见再无猎物可获,随即慢慢爬到方六一跟前。方六一全身已然冻僵,但头脑依旧清醒。眼看着冰蚕缓缓爬到自己面前,张口扑来。方六一登时一声大叫,晕了过去。
冰蚕爬到方六一面前,张开大口猛地一吸,立时将方六一吸进口中。
众人齐声惊呼。连城更是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隔着冰蚕那层透明的躯壳,可以清楚地看到方六一一点一点被冰蚕吞了进去。
冰蚕吞下方六一之后,慢慢趴在地上,头尾相衔,盘成一团,就此一动不动。
吴真脸色大变,低声道:“咱们快走!待会儿这只冰蚕就会长出一双肉翅,飞到空中,想要追杀咱们,就容易得多了。”
大魁奇道:“还有这等事?”
历彪点点头,道:“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五人随即快步向东面而去。
关玉门站在竹林西面,眼见这五人向东而去,低声道:“师傅,那几个人跑了。咱们追不追?”
历开山冷冷道:“他们跑不远的,一会儿还会回来。”关玉门心中奇怪,不知师傅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
连星见搬山老祖一行人只是看着己方五人离去,竟然毫不理会,心中奇怪,心道:他们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心中暗自防备。历彪和吴真也感觉有些不对,吴真曾经在搬山派做过三个月的祭扫,对搬山老祖的脾气秉性多少有些了解。
吴真边走边对众人道:“咱们还是要小心为是。我看搬山老祖没有这么好心,竟然让咱们平安离去。”
历彪点点头,道:“我看咱们不如往东南而去,我记得那里有条山路,可以通到梯云谷口。”大家纷纷点头。五人随即向东南而去。眼看着离搬山老祖越来越远,拐过一个弯,搬山老祖已然被遮蔽在竹林之后。
五人刚要松一口气,一抬头,不知何时前方数十丈外赫然出现十余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日影西斜,照着这十余个黑衣人,显得突兀而又诡异。
大魁头皮发乍,喃喃骂道:“他奶奶的,我这一眨眼,这几个僵尸就出现了。真他妈的邪门儿。”
连星一听大魁说“僵尸”二字,心中一动,沉声道:“它们就是药人房中的药人。”
历彪低声道:“我听你师祖说起过,这些药人就是用死人僵尸炼化而成。这些药人僵尸炼化以后,只听你师祖和炼化这些僵尸的童子差遣。”
大魁奇道:“是穿黄衣的那个少年吗?”
历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药人房平日里只有你师祖能够进去,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进去过。”
大魁道:“爹,那个黄衣童子已经被冰蚕吃进肚子里了。”
历彪皱皱眉,道:“看来这些药人僵尸就是你师祖派来拦截咱们的。”
连星道:“怪不得刚才不追咱们,原来是有伏兵在此。”
话音未落,那些药人僵尸已经向五人慢慢逼了过来。大魁抽出玄铁棍,便欲上前和药人僵尸大战一场。
历彪急忙拦住,喝道:“你不要命了!”
大魁道:“怎么?”
历彪瞪了他一眼道:“这些药人僵尸都被药水泡过,一个个都像铁做的一般。它们都浑身染满剧毒,稍有不慎,沾到一星半点,就会皮肤溃烂,中毒而死。”
大魁骂道:“那岂不是连打都不能打?”
历彪点点头,道:“这些僵尸十分霸道,还是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几个赶紧顺着山路下山去吧。”说罢也不等众人应声,从腰间拽出一条七八丈长的链子鞭,用力一抖,便向药人僵尸扑了过去。历彪被连星所救,心中感激,眼见其时情况危急,只能舍了自己缠住药人..僵尸,好让连星、大魁他们有机会脱身而去。
大魁一呆,立时明白了父亲心意,心中却似打翻了五味瓶。心道:爹爹的一条性命是连星所救,我也要将连大妈救出去,才不枉费了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大魁主意?已定,便立即招呼连城、吴真、连星三人向东南方退去。
吴真哪里肯走,转身对大魁道:“大魁,你和连星把你连大妈送到连家堡。我去助历师兄一臂之力。”话音刚落,舞动一双肉掌向药人僵尸冲了过去。
吴真此时已存必死之心。儿子连星已经找到,妻子连城的疯病已愈,自己已经别无牵挂。再者,连星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终究还是自己当初铸下大错,也怪不得连星。一时间,觉得心灰意冷,人世间殊无可恋。
大魁一呆。连城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连星道:“大魁,你快带着我娘下山去吧。”
大魁道:“你呢?”
连星看了看正在和药人僵尸苦苦缠斗的历彪和吴真,道:“我要和历四叔同进同退。”说罢,走到连城跟前,用力抱了抱连城,道:“娘,若孩儿能够回来,一定跟你回连家堡。”一咬牙,转身向药人僵尸疾奔而去。
连城心中一痛,泪眼模糊,根本就没有察觉有几个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和大藏书网魁身后。
连星拔出匕首,纵身跃到药人僵尸群中,只见历彪挥舞的链子鞭犹如一道光圈,严严实实地护住自己全身上下。药人僵尸攻到历彪身前,都被历彪链子鞭的鞭风狠狠甩了开去,根本就近不到历彪的身前。吴真一双肉掌却是左支右绌,片刻间,身上已经被药人僵尸抓伤好几处,伤口中隐隐地流出黑血。
连星大惊。适才听历彪说药人僵尸身上被药水泡过,体内都含有剧毒。倘若被药人僵尸抓伤,毒液就会顺着伤口上行,一待攻入心脉,立时无救。
连星当下施展出移形换影轻功,手中匕首旋风般舞动开来。只听“喀喇、喀喇”响声不绝,药人僵尸虽然被药水泡得坚硬如铁,但遇到连星手中这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还是应声而落!
转眼之间,十余具药人僵尸已经横尸地上。
连星额头冒汗。这一轮下来,连星实已使出浑身之力。历彪大喜,收住链子鞭。
吴真却脸色发黑,晃了一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连星大惊,急忙伸手去扶。就在这时,只听数十丈外“嘿嘿”一声冷笑。
第十四章 就范
连星抬头望去,只见数十丈外,大魁和母亲连城身后站着四个人,正是搬山老祖历开山师徒。那声冷笑却是关玉门所发。
“好功夫啊好功夫。”关玉门拍着手,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连星,就你这身功夫,不光是在咱们倒斗摸金四大门派中屈指可数,即便放在武林之中也是名列前茅。就是可惜啦。”
历彪喝道:“有何可惜?”
关玉门笑道:“连星倘若不是姓吴的狗贼之子,嘿嘿,搬山派岂不是连星的天下?”
连星盯着关玉门,沉声道:“这姓吴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吴真身上伤口又痛又痒,眼前一阵一阵晕眩,正强自忍住,这才没有发作出来。这时听连星如此说话,心中一痛,劲力再也无法阻挡剧毒上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历彪急忙放下自己手中的链子鞭,将吴真扶了起来。只见吴真双目紧闭,一道黑气从手臂上迅速往上延伸过去。
关玉门哈哈笑道:“连星,这狗贼不是你爹吗?你怎么连你爹都不认了?嘿嘿,这狗贼要是死了,也替老七..报了当年之仇。”
连星瞪着关玉门,一字字道:“你要是再口出不逊之词,我让你死在五步之内,你信不信?”
关玉门刚想放声大笑,但一看见连星的眼神,心里一寒,笑意竟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知道,师傅已经将斩鬼刀传给了连星。斩鬼刀纯以气劲催动,一刀斩出,无影无踪,实是让人防不胜防。整个搬山派中,也只有搬山老祖历开山和连星才会使斩鬼刀!
关玉门哼了一声,喝道:“连星,就算你武功再高,难道你就不顾惜你母亲的生死吗?难道你就不顾惜大魁的安危吗?”说罢,关玉门一摆手,金寿阳和米博远上前几步。只见二人都是手提尖刀,分别抵在连城和大魁的后心之上,只要二人稍一用力,匕首就会透体而入,立刻就可将二人毙命当场。
连星瞳孔慢慢收缩。搬山老祖显然是将母亲和大魁当作人质,想要胁迫自己做些什么。难道自己身上还有值得搬山老祖利用的吗?
连星闭紧嘴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越是不说,搬山老祖就会越沉不住气。
果不其然,搬山老祖缓步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铁青着脸,沉声道:“连星,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可以放了你母亲还有大魁!”
连星沉声道:“什么要求?”
搬山老祖历开山缓缓道:“这个要求于你只是举手之劳。”
连星略一沉吟,一抬头,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晕倒的吴真,心道:这个人呢?自己救不救?现在搬山老祖有求于己,自然是对自己的要求有求必应,可吴真两次重伤自己,难道自己反而要相救于他?心中犹豫片刻,抬头却见母亲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心中一软,对历开山道:“这个人呢?”
历开山看连星之意,显是要自己将吴真救活,心道:吴真只不过伤了老七,这些许小事岂能与此事相比?点点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吴真自然也予以解毒疗伤,自不待言。”
连星眼看吴真脸上黑气越来越重,再也耽搁不得,当下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就是。”
历开山随即命米博远和金寿阳松开连城和大魁,随后又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黄澄澄的药瓶,打开瓶盖,从里面取出两粒朱红的药丸,递给关玉门,道:“你去给吴真服下这两粒药丸。”
关玉门略一犹豫,看着连星,低声道:“师傅,咱们要是将吴真救活,连星若是再行反悔,怎么办?”
历开山心知连星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小人,一向言出必践,便对关玉门摆摆手,道:“不妨事,你尽管去救。”
大魁和连城甫一脱开绑缚,便即奔到连星身边。连城看着吴真脸色漆黑,一时间吓得痛哭起来。
连星急忙低声安慰道:“娘,不碍事,他不会死的。”
说话间,关玉门已经大步走到吴真身边,一膝着地,一只手捏住吴真的下颌,微微用力,吴真便即张开嘴来,关玉门随即将两粒药丸放进吴真口中。
连城母子二人看着吴真将两粒药丸吞入肚中,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吴真脸上的黑气渐渐褪去。
连星走到搬山老祖历开山跟前,道:“有何吩咐,尽管直说。”此时,对搬山老祖也无需客气了,毕竟已经撕破脸皮。连星心道:自己此番出得谷去,一俟完成搬山老祖交给的任务,就再也不回搬山派了。
历开山手指远处的一棵大树,道:“咱们去那边说话。”说着历开山便向那边走了过去,连星跟在后面。
走出一段,历开山望了望四周,见此处已离众人甚远,目光便望向连星,缓缓道:“连星,我只要你做一bbr>藏书网件事。”
连星点点头,道:“请说。”
历开山沉声道:“你可曾听过《寻龙诀》这个名字?”
连星略一沉吟,道:“听说过,好像是一本书的名字。”
历开山点点头,道:“不错,《寻龙诀》是一本书的名字。这本书是摸金派的镇派之宝,昔年摸金派的摸金太岁就是靠这本书和一把龙点穴扬名天下的。咱们搬山派虽然也是四大门派之一,但较之摸金一派实在有所不及。究其原因,便是少了这一本《寻龙诀》。
“这《寻龙诀》中所载,都是易经之道,以易学五行之理分金定穴。上观天星,下审地脉,实已得神鬼莫测之机。平原大漠,便能从天上的星移斗转,可以测知地下的龙楼宝殿,地下玄宫。这本书就是咱们倒斗摸金的真经宝典。倘若咱们得到了这本《寻龙诀》,岂不是如虎添翼?”
连星心道:原来你就是想让我替你去偷这本书。
历开山看连星脸上神情,知道连星 5df2." >已经猜出自己用意,遂道:“我就是想让你替老夫把这本《寻龙诀》取回来。”
连星心道:你倒说得简单。这本书既然是摸金派的镇派之宝,自然是视若珍宝,藏得甚是机密。既连他门下弟子都不见得能够见到,更何况我这一个外人?
历开山见连星脸上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咱们搬山派中只有你才有机会能够得到那本《寻龙诀》。”历开山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有极大把握。
连星大奇,不明白历开山为何如此肯定。
第十五章 出谷
历开山缓缓道:“你是吴真的儿子,而吴真又是摸金王第三弟子郭天宝的弟子。现在七阴宝珠的秘钥又在你的手中,魁星踢斗图之中的夜帝王陵图也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放出风去,不出数日,摸金派就会有人和你联系。到时你就可以顺水推舟,去摸金派的总坛摩天涯上伺机行事。”说罢,历开山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盯着连星。
连星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历开山大喜。
连星缓缓道:“我将《寻龙诀》给你找到,从此以后,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永无瓜葛。”
历开山沉声道:“好,就这样。只要你将《寻龙诀》给我找到,搬山派永远不会再打扰令堂。只要你不忘我们的约定,你们即刻就可以下山。”历开山知道连星要的是自己这句话。
连星点点头,答应一声,突听远处“嗡嗡”一阵怪响传了过来。
连星和历开山转头望去,只见从远处青竹林中飞出来一只白花花的东西,浑身肌肤被阳光一照,仿佛透明的一般,翅膀上面的筋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连星和历开山都认得,这只白花花的怪物正是那只冰蚕变化而来的。
只见那只冰蚕张开双翅,向关玉门、米博远、金寿阳三人所站的地方飞了过去。历开山心中暗叫不好。这只冰蚕已经长出双翅,在空中也能回旋攻击,自己这几个徒弟恐怕要吃亏,急忙纵身跃了过去。身形未到,一股雄劲的掌风已经击了过去。这一掌击在那只冰蚕身上,众人都以为冰蚕即便不死也要皮破肉烂,谁知冰蚕便似通灵一般,掌风未至,已然在空中一转,迅疾飞了开去。
关玉门、米博远、金寿阳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冰蚕在半空盘旋了几圈,似乎对搬山老祖甚为忌惮,一旋身,陡然间向连城扑了过去。
连城直吓得手足瑟瑟发抖。大魁和历彪各自掏出玄铁棍、链子鞭,守在连城身前。
连星身在远处,也是大吃一惊,瞬间便施出移形换影神功,几个起落已经掠至连城面前,右手催动斩鬼刀,一道匹练般的光芒向冰蚕卷了过去!
这一刀气贯长虹,眼看便要将冰蚕斩于刀下,谁知那冰蚕重施故伎,一个转身,又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逃了开去。众人都大呼可惜。
大魁和连星正要向冰蚕追过去,突见远处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
那道黑影奔到近前,猛地跃起半空,一口叼住冰蚕腹部。
众人大奇。连城忽然大叫起来:“是大黑,大黑。”
连星和大魁定睛一看,果然是在地宫冥殿中追赶棺材鼠而去的那只獒犬。
历开山看见这只獒犬,也是大惊。搬山派中曾经记载着如何训练尸獒之法,搬山老祖却始终未曾训练成功过,想不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一只尸獒。历开山的一颗心也怦怦直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尸獒。
冰蚕被尸獒咬中腹部,剧痛之下在半空之中不断挣扎,尸獒死死咬住不放。过了片刻,冰蚕再也坚持不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尸獒猛力一撕,竟将冰蚕的肚腹撕开一条两尺来长的口子,肚内的五脏六腑立时顺着口子流了出来。冰蚕在地上扭 52a8." >动几下,就此不动了。
冰蚕适才在天上回旋攻击众人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想不到在尸獒口中却是不堪一击。
历开山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尸獒据为己有。
尸獒将这冰蚕咬死之后,慢慢踱到连城跟前,不住在连城腿上蹭来蹭去,似在撒娇讨好主人。连城摸摸尸獒的脑袋,连星也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那尸獒十分温顺。
众人羡慕不已,莫非这只尸獒和连星母子有关联?
在搬山派众人中,只有大魁在连家堡见过尸獒,余人皆不知这只尸獒的来历。谁也不会料到,这只威风凛凛的尸獒竟然是吴真在岳丈后院的地下镇尸古塔中所得。
斜阳一照,那只尸獒的眼睛在阳光下竟然泛着绿油油的光!
关玉门低声道:“师傅,这只獒犬似乎大有来历。”
历开山道:“这就是尸獒。”
关玉门一惊:“这就是尸獒?”
历开山点点头:“不错,这就是茅山神术中所记载的十大灵物之一的尸獒。”关玉门、米博远和金寿阳听了都脸露艳羡之色。
此时,吴真已经悠悠醒转。他看着众人,有些恍惚若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鬼门关中又活了过来。
连星打算先送双亲回连家堡,再去寻找《寻龙诀》。拿定主意后,便对历彪道:“四叔,我们要先回连家堡,你怎么办?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历彪看着站在远处的历开山,叹了口气,想到搬山派的众同门以及恩师如此薄情寡义,自己真的想就此和连星一走了之。可自己毕竟在这谷中住了数十年之久,要想轻易舍弃,也还是做不到。
历彪低声道:“连星,你和你父母双亲先回去吧,等四叔打理好一切,就去直隶找你。”
连星点点头,转头问大魁:“你呢?”
大魁想了一想,道:“我跟你走。”又对历彪道:“爹,你跟我娘说一声,我跟连星出去散散心。”
历彪看着大魁,知道大魁是不愿再看见这几位师叔、师伯,才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历彪叹了口气,道:“好,你就跟连星走吧。”
连星转身向历开山拱了拱手,然后和大魁一人一边,扶着吴真向山下径自行去。连城带着尸獒紧随其后。
关玉门低声道:“师傅,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历开山点点头,道:“让他们去吧。”
关玉门道:“可是那只尸獒……”
历开山眯缝起一双眼睛,缓缓道:“你放心,咱们以后还会见到那只尸獒的。”
连星等四人走到梯云谷口,连星问道:“大魁,你还回不回去向四婶道个别?”
大魁摇摇头,道:“我不回去了。回去了,我娘又该舍不得我走了。”
连星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进去了。”说罢纵声一呼,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大魁奇道:“你做什么?”连星笑而不语。
过.99lib?不多时,只听梯云谷内一阵蹄声如雷一般,向谷口传了过来。
只见一只全身雪白的骆驼从梯云谷内疾驰而出。眨眼间,那匹白骆驼已经跃过谷口守卫,来到众人面前。
大魁和吴真、连城都看得呆了。大魁忍不住上前,伸手向白驼摸了过去。
白驼喉间“咕噜”一声,吓了大魁一跳。白驼走到连星跟前,站在连星身边。
大魁奇道:“连星,数月不见,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白骆驼?”
连星微微一笑,道:“这说来话长了。”转头看了吴真一眼,只见吴真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步走出都是晃晃悠悠,显然中毒之后受伤不轻,看来还要给吴真租一辆马车。抬头对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前面镇上租藏书网一辆马车来。”
说罢,飞身跃上白驼,一拍驼臀,白驼箭一般疾驰而去。
吴真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心里却是涌过一阵暖流。想不到连星居然会为了自己身体不便,去镇上租马车,看来连星心底的那块寒冰正在渐渐融化。
吴真转头和连城四目相对,微微一笑。连城只要这父子二人能够再无隔阂,陪在自己身边,就心愿已足。大魁也暗暗为这对父子高兴。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连星已经租了一辆马车来。马车扣着一个黑色棚子,坐在车中,外面根本就看不清里面乘者的脸容。
连星也是为了防止路上有人窥视,此时吴真急需静养,不宜被外人打扰。坐在车中,也可少生枝节。连星只想?平平安安地把母亲和吴真送到直隶新昌连家堡。
连城和吴真坐上车后,马车夫“嘚儿”的一声,那匹马撒开四蹄,向北而去。
连星和大魁坐在白骆驼上,带着尸獒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连星忽然想起一事,问大魁道:“小黑和小白呢?”
大魁听连星问起两只巨枭,嘻嘻一笑,道:“小黑和小白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再过两个月,我看他们就飞不动了。”
连星奇道:“怎么?小黑和小白有那么胖了?”
大魁嘻嘻笑道:“是啊,这多亏我妈。你不知道,小黑和小白回来之后,我妈生怕咱们不在家,把小黑和小白饿坏了,每天三四顿喂它们,它俩想不胖都难。”
连星哈哈一笑,道:“四婶疼小黑和小白,就像疼咱们俩一样。我想,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四婶一定是将小黑和小白当作咱俩了。”
大魁笑道:“我看也是。”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徐行,倒也不觉寂寞。但有连星的双亲在,大魁也不便问连星历开山跟他说了些什么,只好见机而行。
连星好几次想要问起小龙女的近况,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数月前,是自己决绝而去,怪不得小龙女。
连星叹了口气,心道:也许今生再也见不到小龙女了!生死缘分,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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