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坤吉兽》 第一章：梦？ 虚……！ 身子好虚啊！ 陆之恒全身竟提不起任何力气，感觉身体仿佛不受掌控般轻轻飘荡着。 慢慢地抬起眼皮，可能是太久未睁眼的缘故，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才慢慢清晰起来。眼前是一片微弱的光亮，目光所及，是一盏床头灯，这种灯的款式自己从未见过。倒是有一种古典气息，像一个低头的喇叭花，吐息着光明。 心下顿是一安，是熟悉的感觉。 “终于……醒来了啊！” 陆之恒心中呐喊，只是对于身体的控制权还没有完全恢复，面部肌肉依旧僵硬，只能眼球乱转，来证明自己的确醒着。 他是令家的男丁独苗。但不知为何，母亲将他送到浮空堡后，便很快离去，任由家主如何挽留，也没有留下。 自那日他便大病了一场，昏迷不醒直至今日。 过了许久，身子终于可以使了些力气，他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庆幸自己还是六岁的身体。 便开始慢慢回想起那奇怪的梦境。就这几天昏迷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做着一个梦，一个一直无法醒来的梦。梦里有一个绚烂的文明，那里科技遍地开花。 他置身于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了解了那个世界的千姿百态！ 从衣食住行开始，接受传统的学校教育。小学，中学，大学，到最后步入社会。大脑便是块海绵，思想像是一个流水线产品般被刻板灌输。每个人譬如从原料到出场包装都是严格管控下千篇一律的产品，直到最后被集装托运，却无法预知前路多舛。！ 时间像一块被指头拨动的钟表，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狂奔！各式各样的记忆交织灌入他的脑海。随着回忆起来的内容越来越多，大脑也不堪重负。 “疼！好疼！”陆之恒捂着脑袋，那种感觉就像脑袋在骰盅中甩动一般难受。 那是不同文明层面上的意识交织、碰撞。梦中的记忆太过庞杂，远远超过他本真的记忆。 他知道，那不是自己！哪怕一切再真实，梦总归是梦，终将会醒来的！就比如“母亲”这个位置，记忆深处只能“拷贝”一位！多了，便不再真实！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是因为头疼的原因，此时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陆之恒掏出脖间的玉坠。一个十分漂亮的球形饰品，外面被几个金属圆环套住，一层一层的，层层递进。里面的宝石像猫眼般深邃中带有一抹不可忽视的明亮，好似内部可以容纳世间的一切，宛若黑洞，无垢无邪！ 只记得那日，自己被送回浮空堡，手里紧拽的便是这枚玉坠。 “就是这个东西捣的鬼？”陆之恒紧盯着玉坠，内心竟有些恍惚。 记得当时，自己便像此刻一样紧盯着它，上面发出的光亮遮盖了世界的色彩，眼前被一片白芒所笼罩。慢慢地，感觉自己好像飞入了云霄，意识便去了那般境地。 此刻，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梦醒前的最后一个片段，**像雨点般从天而降，紧接着身前的一切渐渐消融，自己的意识瞬间待机了…… “核战争吗？”陆之恒喃喃道。 这个世界从未出现的词汇说出来，可能连空气都无法理解。因为，哪怕用自己的耳朵听来，也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陆之恒竟是笑了起来，笑自己竟还把梦当了真。是啊！梦，便是这世间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可以相信铁树开了花，小猪上了树，却不会把梦给当了真！ 但是，有些记忆却仿若融入灵魂一般，或许在将来，会逐渐影响这陆之恒的一切……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个问题就连陆之恒也不知晓，因为他如今不过刚满六周岁。这种年龄段的小孩，对世界的认知刚处在最为朦胧的直觉思维阶段。 只是一点，从小被灌输的印象，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坤吉兽的神奇生物，具体多神他不得而知。只记得，母亲常常挂在嘴边。 但是他的记忆中绝大部分都是梦里的场景。这便意味着，陆之恒的世界观还没有梦中的健全。 但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改变。比如，陆之恒的思维方式不再像一个六岁小孩一般懵懂，更多的是偏向于成年人的成熟和稳重。考虑事情更加全面，为人处事也更加理性。 这些似乎都是优点，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却有些惊世骇俗了，在一段时间里确确实实地影响到陆之恒的正常生活。 至少，他将失去一整个“愉快”的童年！ …… 门开了，外面的光亮透了进来。 “少爷醒了！”一名端着脸盆的少女激动地喊道。 但看到陆之恒坐在床上傻笑，一时却慌了神。以为是损伤了脑袋，失了神志。 便“呀！”的一声急匆匆地放下脸盆跑出去了。 “什么情况？”陆之恒一脸蒙，自己有这般可怕？ 摸摸脑袋，便要爬下床来。但是脚下落空，噗通地掉到地上。 陆之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儿，惯性的思维还停留在梦里那个步入社会多年的成年人的身体感官。 便又是一脸自嘲的憨笑，感觉自己倒是做梦做傻了，直叹梦中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幻的，很是奇葩地自我解释。 这时，夺门而入的少妇，看到陆之恒坐在地上呵呵傻笑，心中便是咯哒一下。 暗叹完了，那小妮子倒真是没说谎！ 上前一把抱起陆之恒往怀里送，口中还念叨着：“可千万别有事啊！姐姐她可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了！” 眼泪便不住地夺眶而出，抚着陆之恒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很是疼惜！ 陆之恒则是一脸享受地卧在柔软之处，那窜入鼻中的清香痒痒腻腻的。 但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猫起身子，伸手朝裤裆抓去。 还好！豆芽一枚，鉴定完毕！ 陆之恒舒了一口气，没有他想象中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是旋即他便愣在当场，自己哪来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 第二章：名字 小姨名叫令萍儿，陆之恒想了一句“风中柳絮水中萍”这句诗来衬，倒是有点小家碧玉的名字，不气派，也不知名字谁起的，不符自家小姨的气质。 并且对于名字，陆之恒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是令家大少爷，为何姓的是“陆”，不应该是“令”吗？ 陆之恒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事，在宗家祠庙祭祀时，他母亲可是和族老们大吵起来。最后还是家主令浮生力排众议，同意以“陆之恒”为名录入宗谱之中的。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浮空堡对于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他母亲的想法，倒真是没几人明白。 小姨有个女儿，名叫令允儿。比陆之恒小几岁，像是个刚冒出头的嫩芽。脾气秉性却是玩性有余，胆识不足！ 这倒让他想起和小妹的第一次见面，却也算是有趣的经历： “他们说你是我妹妹！”陆之恒瞥了一眼比自己矮个脑袋的小女娃，再抬头看了看小姨，暗叹：“自己这么漂亮的小姨，都生出个啥？一个小肉球？” 在他心里，小姨同母亲一样温柔美丽，对漂亮向来都很挑剔，便不自觉地拿小女孩做比较。 “但是你是真的挫！”陆之恒指着小女孩的鼻子说道。抱着一种调笑的语气，想要戏耍一番。 倒不是小女娃真长得丑陋，相反，很可爱，眼睛大大的，闪闪的。只是有些婴儿肥，头发稀疏，幼儿时期的通病。 只记得当时场面很尴尬，只有老爷子笑呵呵的。小姨则是忐忑地看着女儿，等待她哭泣时准时送上拥抱。 小女孩嘟着嘴，哪怕她不知道“挫”为何物，但看这小哥嫌弃的眼神，表情便是很委屈，双手手指便不自然地纠缠拉扯。 期待的哭闹并没有发生。 只见陆之恒牵起她的小手，态度诚挚地说：“但是你的眼睛很好看，和母亲的一样好看！所以我允许你做我的妹妹！” 这招很管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妹妹不就是这么**的吗？陆之恒是这样想的。 小女孩欲宣泄的情绪被迫憋了回去，样子十分奇怪，令人忍俊不禁。涨红着脸，一行清泪悄然滑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瞧着他，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 之后的生活有趣又无趣。有趣的是，有个妹妹跟班，多了个玩伴；无趣的是，有个妹妹跟屁虫，整天问这问那，还要讲故事。活脱脱一个“两不懂”——这不懂，那不懂。 但好在陆之恒自己“私货”众多，却是怎样都讲不完。 …… 几日的悉心照料，令萍儿这才确信，这可怜的恒哥儿，没憨没傻，是个智力正常的人儿。只是有时陆之恒的一些异常的举措，倒是让令萍儿有种奇怪的感觉。 比如洗澡从来就自己洗，也不让人帮忙。 吃饭非得用筷子；上厕所非得锁门；不喜欢儿童玩具；喜欢熬夜看书…… 但是因为刚接进浮空堡，并未知晓这位恒哥儿的喜好，也就默认这便是他一贯的习惯，令萍儿也便没有过多的猜疑，倒是事事顺其意。 …… 在浮空堡的生活虽无趣许多，但是更加惬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脱脱一个少爷般的神仙日子。 半年不长，但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至少陆之恒开始习惯起浮空堡的各种生活作息规律，以及活动区域范围的大致了解。 就比如，睡前令萍儿都会给他和小妹讲睡前小故事。 …… “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生物，名字叫作‘坤吉兽’。它们有的比山还高，眼睛的视野都装容不下它们；有的外形就像一盏茶壶，可以用手轻轻托起来。它们很懒，像一只唯诺的小懒虫，整天睡大觉！但是……！”令萍儿带有孩子腔的口吻，念着一本署名为令萍儿的儿童百科知识全集。声若莺啼，婉转悦耳。 每天晚上准点开讲。 躺在床上的陆之恒竟感到十分地变扭。那种刻意弱智的腔调本是为了迎合小孩子的喜好，但放在陆之恒的耳中，却带有深深的“恶意”。 他自己都没察觉，那奇怪梦境的体验对他的思想观念产生了多么巨大的“荼毒”！ 倒是躺在身旁的小表妹，听得有滋有味。 温暖的炉火照映这小女孩红扑扑的稚嫩脸颊，上面的小眼睛扑闪着两团炽热的火苗。噘着嘴说道：“妈妈！我想养坤吉兽当宠物！” 这倒把陆之恒给逗乐了，心中腹诽：“这种三流童话故事，竟还有人信？真逗！” 听了令允儿的孩子话，令萍儿只是点头，心中却想着截然相左的看法。这个世上最该被人谅解的是说大话，尤其是孩子，不点破，不说破，等时候到了，自然而然也就明悟了——她如是觉着。 但是，凡事都有但是。等日后陆之恒对这个世界体系的逐渐清晰，对“坤吉兽”这个概念有着些许轮廓之后，回顾这句言辞，倒是感慨道：“这不正是自己的目标吗？”他从不说梦想，因为拆开来便是“做梦在想”。 “自己从不做梦！”自那次糟糕的经历之后，陆之恒便对梦这个字眼有着深深的厌恶，那种感觉真不好受！ …… “小姨，我母亲到底去哪儿了？” 小孩子问母亲去哪了，本就是很正常的。但是放在陆之恒身上确是特殊。 令萍儿爱抚着他被炉火烘烤得微烫的脸颊，眼神中带着怜爱和疼惜。 是啊！这么小便被母亲丢到娘家，每日追问母亲去哪了，怎能不让人怜惜？ 令萍儿看向窗外的月夜，眼神令人捉摸不透。心中却是记挂着什么：“算算日子，怕是快了！” 悄悄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该睡觉了！” 陆之恒暗道：“果然！” 每次都是这个回答，期待中的答复像天空中云彩般可望而不可即。 原也没指望问出些什么，只是成了睡前最精妙的一句道安习惯。 “晚安……” “晚安，小姨！”陆之恒重重的点点脑袋。 陆之恒如是说着，心却跑得没影，眼球儿乱转，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待小姨把小妹抱去另一个的房间离开后，陆之恒便是翻起了身子，要去干一件自己坚持了半年的事情。 悄然打开书桌上的台灯，陆之恒拿出厚厚的抱枕垫到椅子上，以便自己坐上去可以够得着桌面。 这个世界有电，而且有各种电器，电灯却也是最为普及的。但这一切似乎都是对电能的简单应用。没有空调、冰箱、洗衣机，却有电话、热水壶、电动机。倒像梦境中自己从未体会过的上世纪的生活。 “要真有电脑手机这般东西该多好！”可惜一切都是梦，就像飞天遁地一般难以实现。陆之恒倒还真有些羡慕梦中的生活：看电影、听歌、上网…… 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什么。话说这种钢笔对自己稚嫩的小手倒真是一种摧残，而且灌墨相当费劲。 手底下写的内容已经很厚了，看上面的标题“微积分”，下面写着一堆注解介绍。 原来，陆之恒是要把梦中上学时学到的知识都一一誊录下来。 因为实在是太过熟悉，陆之恒边写边笑，抱着一种大学生解着小学的加减乘除问题一般的心态。却不知自己这个年纪却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 “竟然都是对的！”陆之恒有些惊喜。他这般做的目的很简单，检验梦中所学的知识是否正确。其中数学便是最好检验的，因为只是纯粹理论，只需要动手验算即可。 旋即又是疑惑，这些知识理论自己从未接触过，为何在自己的梦中就偏偏出现了呢？做梦总得符合客观事实吧？ “会不会那根本就不是梦境？而是存在于世界的某个地方，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陆之恒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解释，打了个哆嗦，便摇了摇脑袋。 这世界到底有何般秘密？这一切又和那个玉坠有着何种关联？ 或许这将伴随着陆之恒未来一生来去探寻其中的真理！ …… 第三章：坤元节 在浮空堡生活得越久，陆之恒便越觉得这里的神奇。 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科技是远远比不上自己梦里那般发达。但是真正了解到浮空堡的存在原理，却是被这种设定给吓了一跳。 浮空堡，顾名思义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堡垒。 具体多大陆之恒并不知晓，直到看了浮空堡的平面图才发现，自己生活的区域不过是这个大圆盘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一角！ 可气的是，他还一直感叹自家房子够大够豪华。如此比较倒是显出自己的眼界很小。 这也便梦境中带出的思维惯性，以为房子就得计较平米！ “这般空中悬浮并维稳的科技，倒是比那些航母飞船更为厉害！” 陆之恒十分震撼，顿时觉得科技这东西也是会偏科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浮空堡之所以浮空，是借助了特殊的外力！ …… 两个月时间飞逝，到了每年三月十三的坤元节。 坤元祭祀便布置在浮空堡的天台。 这里有一殿、一庙、一坛，分别是坤吉殿、祖庙和慈悲坛。 平日都是处于封禁状态，也只有进行祭祖、祭天和坤元节时才开放。 这是陆之恒在浮空堡过的第一个坤元节。 “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古人感恩大地的养育之恩，坤元节便是为了纪念大地滋养万物之恩，类似于企求五谷丰登的传统祭祀活动。 陆之恒第一次把令家全部族人看了个遍，却发现一个问题，这里除了小妹和自己，便没有其他小孩，年纪最小的都已成年。 而这些穿着统一服饰的令家族人，都察觉到他的眼神，便一个个都回头行礼，眼中似乎都统一露出恭敬之色，这倒是让陆之恒十分不适应。 “难道他们都没有小孩？”陆之恒心头一跳。 却又立马摇头，暗道不可能。毕竟家族要传承，不可能直接断代为继。 “小姨！为什么没有其他小孩？”陆之恒还是忍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令萍儿看着陆之恒，笑着摸他的脑袋。 令萍儿解释道：“宗家和旁门有别，只有宗家幼儿才有资格前来宗祠祭祀。旁门子弟只有成年方可参与，这可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陆之恒是很不习惯被人摸脑袋，每次都会想起梦里自己养的那只二哈，因为摸它脑袋时，便会舒服地翻转肚皮。 显然陆之恒便是宗家一脉。但是相比起旁门，宗家确实是人丁稀少了，有点一脉单传的感觉。这其中是否有着一些隐情，陆之恒便不得而知了。 一度以为，过节其实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直到在天台站了一个早上之后，陆之恒才觉悟，原来是要禁食的。这一整个白天禁止吃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 陆之恒倒还好，只是小妹令允儿一直拉着他喊饿，小姨一直忙着慈悲坛祭祀的布置。没法子，只得不停给她灌水喝，并悄悄地丢下几颗糖块进去。 下午更换一种名为吉服的装束，在祖庙内又拜又跪，折腾一天。听说到了晚上，才会有丰盛无比的大餐享用！ 但是陆之恒却被令浮生单独给叫去了坤吉殿。 …… 坤吉殿很大，比陆之恒所瞧见的任何宫殿都要壮观雄伟。整体感觉像是金属材质拼接起来的，给人一种厚重坚固之感。 殿的内部很空旷，除了四周角落照明用的青铜灯盏，便只有头顶吊着的挂灯为实物了。里面总共有八根柱子，分占各个方位。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墙壁上的复杂浮雕，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房体。就连顶部的天花板上也是一些奇特的画卷。 “外公，您叫我？”陆之恒对于这位令家家主仅见过几次面，仅仅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威严的老头，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外公。 令浮生眉头一皱，有时他真的无法看透自己这个孙儿，嘴里总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他怀疑多半是受母亲的影响，便是很庆幸早早地把他带回了浮空堡。 “叫姥爷！”语气略带呵斥。 这里可没有所谓“外公”的称呼，叫法无非就那几样。陆之恒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姥爷好！” 心中暗骂自己蠢笨，竟还是改不了梦境中的习惯。 “知道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令浮生说道。 陆之恒仰起脑袋，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亲姥爷。头发微微泛白，整个给人一种很是沧桑的感觉，一看便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厉色却难掩喜爱之情！一身黑灰的装束，倒是和自己的风格类似。 便不加思索地道：“大姥爷自然是有事交代！” 这不就是交代事情的常用伎俩吗？ “呵呵！”令浮生轻笑出声。 “单独叫你来，自然是要告诉一些别人不知晓的秘密了！” 陆之恒一听，顿时提起了精神。原来小孩也是会被交代秘密的呀！这倒真令人期待！ 令浮生云淡风轻地道；“你将会是下一任家主，当然也会是下一任堡主！” 陆之恒是令家主脉这一代惟一的男丁，自然没有其他的竞争者，这家主之位也只能由他来坐。就连刻板守旧的各方族老，几乎都默认此事，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错觉。 令浮生一下便丢出一个王炸，把陆之恒惊得愣在了当场！ 交代事情未免也太直接了吧！上来便给自己画了张最大的饼，还是那种最难啃的饼。陆之恒心中苦涩，但是这饼真的很诱人！ 毕竟如此大的权柄可谓是真正的人生巅峰！ 令浮生看到陆之恒发愣的表情，得意一笑，接着说道：“只是，这家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得具备睿智的头脑，强大的武学，和服众的人品！比如……！” 他挺了挺胸膛，意思很明显，比如自己这般！ 陆之恒撇了撇嘴，怎么听都感觉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 看到陆之恒的表情，令浮生轻咳了一声，负手而立，顿时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凡我令家少儿郎，哪个不是胸怀大志，从小便接受最严苛的管教？” “意思是要特训我？”陆之恒问道。 “呃……对！”令浮生一时语塞。 感觉自己的铺垫完全是多余的，这小家伙倒是理得门清，把自己接下来的说教堵塞得严实。 “今天算是给你个醒，训练事宜以后会详说的！” 令浮生话里到陆之恒耳朵里，意图依旧明显，从今天起算正式开始了。 陆之恒心里却疑惑道：“现在便要培养接班人了，看这姥爷也不像快入土的人呀！” 第四章：岩腹古鲲 令浮生哪知陆之恒的腹诽，只见他左手一挥，顿时，四周的烛火噗呲地全部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陆之恒倒是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这令姥爷又要玩那样。 突然肩膀被一只大手攀住，“别怕！”令浮生说道。陆之恒倒是不怕，单纯只是对黑暗有一种本能的警惕。 四周渐渐泛起光亮，是墙壁上的浮雕在泛着光芒。 “投屏？还是……！”这话陆之恒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存疑。 渐渐地，其中最大的一块浮雕像是动起来了一般，光芒闪烁，一条鱼形状的光团从里面钻出来。 “全息投影吗？”陆之恒却是惊呼，因为哪怕是在奇异梦境里，这也是存在于理论和科幻电影里的场景。 站在一旁的令浮生却是一直瞧着陆之恒的反应。 “全息投影？嗯，形容得倒是贴切！”他捻着胡子轻轻念叨着。 光团慢慢朝陆之恒飘来，像一团云彩。靠近时，便看清了它的模样。一只鲸鱼类似的形体，准确来说，更像是传说中的鲲！ “这便是我们令家世代守护的坤吉兽！”令浮生语气停顿。 “岩腹古鲲！”声音带有一丝**之感，仿佛在说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岩腹古鲲！”陆之恒复述道，坤吉兽他知道，只是从不相信。但岩腹古鲲却是第一次听说，且见了实物，便提起了几分兴趣。 突然，陆之恒察觉到这古鲲投影的背部冒出了一道水柱。 准确来说是空气柱，喷射到高处便消散开来。但是空气柱却一直存在，好似不会停息一般。 “姥爷，这世上真有坤吉兽吗？”他问出了一个以前都不屑于问的问题。 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世间有这般生物。就好比人不会以为山海经中的上古妖兽真实存在一般，只当做是书本中杜撰出来的文学产物。 “当然，正如你说看到的这团虚影，只不过是岩腹古鲲的缩小比例模样，它的本体便在我们的脚下！”令浮生指了指地板。 接着他指向虚影：“看到那团空气柱吗，浮空堡便是借助这股气流悬浮在空中的！” 陆之恒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令浮生，很难想象一个小孩会露出这种神情。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明显的谎言一般，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那般“唯物科学”，一切的事实无不抨击他的思维模式，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这般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浮空堡是被岩腹古鲲吹起来的？” “它得有多大？” “它只出气不进气吗？” “它……” 陆之恒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仿若脑海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一般。只因他觉得这一切太不符合科学了。 科学是什么？就是否认一切意识形态之外的东西。无法解释的事物必定可以用科学来诠释，不过得等科学慢慢发展起来再定义！显然这科学永无止境！ 这么多问题肯定没法短时间内说明白，并且令浮生也没打算现在就讲清楚。 “我也知晓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但你只需记住，人类可以安然度过那段岁月发展至今，坤吉兽独占首功！”说到这里，令浮生眼神中竟带有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也并未细说那段岁月具体时间和发生的故事，因为这句话本身就已“超纲”。只是用一个更大的坑来填补前面的坑！如是也！ 听到这，陆之恒更是人云亦云了。人类的生存繁衍还得依仗其他生物？保姆还是保镖？ 但很快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坤吉兽一定很强，类似于核武器般拥有绝对的力量。而且世间绝对不止一只，否则的话这坤吉殿就得改名为古鲲殿了！ 殿内的浮雕壁画并不止岩腹古鲲一种，只不过它占的地方最大，可能和体型有关，也可能是令家人刻意为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坤吉兽，只不过没有被发现并镌刻上去罢了。 至于为何在大殿中记录这些，可能是种仪式，也可能有特殊目的。只不过陆之恒心思却不在这里。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才愈加发觉自己的无知，陆之恒此刻便是这种心态。他知晓了岩腹古鲲，对坤吉兽有了一种直观的了解，那就是大，其他的譬如有什么习性，爱吃什么，会不会产仔等等都一概不知。就像包办婚姻不知新娘长相一般憋屈、郁闷！ 老爷子似乎并不想透露过多信息，想来是要循序而渐进，以后会慢慢披露！ “等吃完饭再说！”令浮生轻轻拂袖，嘴角的胡须微微上翘。云淡风轻地走出大殿。 陆之恒脸色先是一沉，但吃饭二字仿佛有魔力一般，顿时惹得肚皮嚎叫抗议！又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令浮生的步伐跑去。 今晚的首要任务便是吃好这顿坤元宴！ …… 平生第一次听说这种宴席，倒是让陆之恒好奇这与梦中的置办的酒席有何不同！ 和其他人似乎并不在一处，陆之恒被领进了一个单独的阁楼。过节竟会是单独吃食！这倒让陆之恒不适应。 浮空堡中好像并未有地上和地下楼层的区分，因为上下都是露空的，从上往下数和从下往上数层数似乎都可以。整个像城堡一般交错相通，外形像一个巨型游泳圈，中间空余的部分是一个巨型的发电机组。是借助“天井”中喷射的空气柱提供动能带动荷叶发电，具体工作原理十分复杂，难以言明。 陆之恒去的阁楼便处在天台以下的第一层。 阁楼很大，容纳百号人吃食自是没任何问题，但似乎吃饭的就陆之恒和令浮生。 阁内有几个服务员打扮的少女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看到陆之恒进来，先是深鞠一躬，然后才缓缓走向前来。眼神中带着色彩，似乎在看一件橱窗上的名牌包包一般闪闪发亮。看得陆之恒心里发毛。 连忙避开她们的眼神，开始查看起四周的布置。 整个阁间倒是极宽敞，尤其是几丈高的天花板上一盏华丽璀璨的水晶灯，把整个房间映照得异常明亮。 四周墙壁上挂着各式的艺术画作，还有各式规整对称的装饰摆件。倒是和印象中的豪华酒店并无二致。 巨大的水晶灯底下是一个奇特的大概算餐席的物件。与其说是吃饭的桌子，陆之恒更相信是表演节目的舞台。因为是真的很大。 这时四个女侍同时把桌上四周的隔板翻开，就像钢琴键的盖板一般架起。里面是一道环绕桌子的凹槽，只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是流水上席？”陆之恒心中暗道。 看着这些像沟渠一般的凹槽，像极了流水上席的配置。 再灌入清水，把食盘飘在上边，就餐倒是十分方便。陆之恒如是想着。但是这么久了却不见人上菜，倒把陆之恒急着了，毕竟肚皮翻滚。 只见一个女侍轻轻拨动桌子下边的摇杆。咯哒一声，像是什么机械运转的声音，下面的履带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不是流水上席呀！竟是传送带！”陆之恒说道，类似于他记忆中的旋转小火锅。 这时，另一名女侍十分庄重地站在餐席的正前方。像是在酝酿什么。 “难道吃个饭还有仪式进行？”陆之恒吐槽道。 只听见婉转的女声：“坤元时令，五谷丰登…… 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 “感恩！”说完礼词，女侍双手抱胸礼赞。 陆之恒咽了咽口水，因为实在是太饿了。听到最后的“感恩”二字，便呼出一口气：“终于念完了！” 却见另一个女侍替换了前边的位置，同样十分严肃的样子，只不过这次她手里拿着一个单子，看样式，是菜单！ 她对照着上边的内容念道：“鸡，生鸡肉，熟鸡肉……” 陆之恒差点跪下了，吃个饭还得报菜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满汉全席呢！ 但紧接着陆之恒又是一愣：“鸡，鸡肉？这是什么菜名？”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朝凹槽里瞧去。 还真是鸡，竟然还是活的！难不成要生“吃鸡”，陆之恒差点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紧接着一股香气飘满整个大厅。 只见，一个方形木盆中捆着一只活鸡，缓缓地移到陆之恒面前，紧接着便是一盆处理好的生鸡肉，再后面紧挨着的还有熟鸡肉，紧接着各式各样的成品菜肴摆满了凹槽缓缓送过来。 并且女侍不停地念着菜名：“瓦香鸡，香菇焖鸡，盐酥鸡，大盘鸡，川辣鸡排……” 菜品倒是跟着菜名一个不落地整齐地铺在的凹槽内，像极了马槽样式的吃食模式…… 从原料食材，到后面花里胡哨的各式成品菜肴循序渐进地被履带传送出来。 “为什么还有活的鸡？生吃吗？”陆之恒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令浮生却是笑了起来：“这倒不用，就是摆出来讨个彩头，祖宗传下的规矩，告诫后人不能忘本！看看这些，可都是大自然馈赠，记住佳肴最本真的状态！” “喜欢吃鸡吗？”令浮生便夹了块鸡腿放在碗里递给陆之恒。 “喜欢什么自己拿，还很多！”令浮生嘴里塞了大块鸡肉，说其话来倒不含糊。 但是陆之恒遇到一件尴尬的事，没有筷子。他吃饭可从来都是用筷子的，尤其是这种油腻荤腥之物，没有筷子根本没法下手，怕沾了油渍。 陆之恒瞧了瞧令浮生，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只见他双手在其中一个食盒中摸索，像是在寻着什么。看标签是“指吮原味鸡”。他掏出一块油亮的鸡屁股含进嘴里，一脸满足的细嚼起来，还时不时吮吸着手指。 陆之恒咽了咽口水，看着碗里的鸡腿顿时失去了胃口。 第五章：宴席 陆之恒无奈便询问旁边的女侍：“小姐姐，有没有筷子？对了,为什么连凳子都没有?” 女侍先是捂嘴轻笑，但似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令浮生，轻声说道：“不要叫我小姐姐，这种称呼可不能说，您直接招呼我们就可以了！” “哦！”陆之恒抓着脑袋，称呼问题倒真是让他头疼！ “少爷，这坤元斋只能用手抓着吃，还有，只可以站着吃。这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您要是觉得不习惯，可以吃完立刻洗手，这里有干净的清水和毛巾！”女侍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她看得出来这位小少爷不习惯用手抓菜，便端出一个小盆，一块毛巾跟在陆之恒身旁。 陆之恒叹了口气：“怎么到哪都是祖宗的规矩呀！”心中开始埋汰起祖宗来。毕竟，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祖宗礼法便像一道枷锁般将人的言行束缚，陆之恒向来不喜这点！ 无奈只得轻轻捏起一块清蒸鸡块，素白的皮肉冒着水汽，相比其他的菜品倒显得清淡许多，不至于在手上沾些其他的汁水。缓慢地塞到嘴里，细细地咀嚼。 味道确实没得说，一只整鸡嗖嗖地被陆之恒清理了一小半。要说这小孩的胃口确实小，刚品出个味来便饱了。 “少爷，我来给您擦手！”一个眼尖的女侍看到陆之恒停下手中的动作，便递过来一块拧干的毛巾。 “等一下！”陆之恒连忙舔干净自己的指头，直到味道变淡，才接过毛巾擦手，道了声：“谢谢！” 令浮生看到陆之恒也吃好了，便招了招手：“可以开始下一波了！” “是！”另一名女侍鞠了一躬，在同样的位置把摇杆往下一拨。菜品便哧溜地被履带拉走了。 “这是如何做到的？”陆之恒看着这些进进出出的食盒，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会不会是这餐桌直接连通下面的厨房，借助履带把菜品捎上来，最后再往另一个通道传下去？”陆之恒心中想到。 这时，又一位女侍拿着菜单走到前面，开始不急不缓报着菜名：“稻米，小麦，大豆……” 显然是五谷之类的主食，并且最前面一波都是未加工的原料。紧接着是一些面包，面条之类的事物。 陆之恒松了口气，自己这肚皮怕是装不了多少东西了，正好这主粮应该没有什么难得的美味，倒省得霸占自己的胃部容量了。 倒是这令浮生眼神中却带着一分期许，倒比吃鸡还殷勤，挤在桌边出菜口旁。 菜品陆续传上来了，只见令浮生扬起了双手，一把将其中一个食盘抓了起来。 “恒儿，粽子来点？不要就算了，我勉强可以吃下！” 令浮生一通自顾自睱的话，倒是让陆之恒一阵云里雾里。 “我可还没回答呢！”陆之恒心中一阵苦笑。 这种若叶包的糯米卷会有这么好吃？陆之恒很是纳闷！ 他不知道的是，所谓“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这种名为糯米的食物在北境是无法生长的，需要千里迢迢从南湟引进，价格更是贵十多倍。 北境昆州部和南湟古国发生战事，这南北沟通的贸易渠道便是断了，这类东西自然奇货可居。 并且这老头儿偏就好这口！ …… “米糕！倒是雪白莹润！”陆之恒倒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品鉴起这些食物来。四下逛了一整圈，倒还真是琳琅满目！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糕点、烘焙制品。 “呃！有豆腐脑？”陆之恒心下一喜，便舀了一小碗。 这似乎是小时候最爱吃甜品了，上面撒上白糖，入口即化，香香甜甜的，齿间满是豆香。 “这味道……好熟悉！可这是自己第一次吃呀？”陆之恒突然一愣，对豆腐脑的印象似乎是来自于那奇特的梦境，但是梦境会保留味觉吗？并且是自己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脑袋一阵莫名的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竟坚持不到自己喊疼！像幻觉一般莫名其妙！ 这时令浮生却是消灭完了木盒中的粽子，随便捏了几块糕点，说道：“换了吧！” 第三批菜品慢慢运了上来，第一个食盒里放的是一只小猪仔，紧接着是一个硕大的猪头，后面是各类猪的组织部位。 令浮生抓起一只小卤猪，一口把猪鼻子咬下来，便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陆之恒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大姥爷对这种坤元宴倒是驾轻就熟，专挑自己最爱的下手，其它的竟不动分毫，很有分寸地空着肚皮等候接下来的菜品逐渐呈上。 陆之恒有样学样，拣了几块酱猪蹄啃了起来，有一种吃自助专挑贵不挑对的感觉。 吃得差不多，陆之恒招招手。 一个女侍走过来道：“少爷，您叫我！” “问一下哈，这里有多少道菜？”陆之恒指了指餐桌。 “猪肉宴一共九十四道，算是最少的，后面的全鱼宴最多，有一百七十二道。”小丽不加思索地道，她便是报菜名的，对于菜品数目自然清楚。 “哦！这么多！吃不完不得浪费呀？”陆之恒心中一惊，他已经尽量往多处想，但比起真实的数目依旧相差很多。暗叹太过于铺张浪费了！ 女侍轻声笑道：“怎么会呢！剩下的这些还得分给其他的族人！” 陆之恒焕然大悟，旋即又问：“为什么不一起吃？” 毕竟把剩菜给别人吃确实很不合理！ 这名女侍扫视一周，小声说道：“尊卑有别！像我们这些旁门是没有资格和宗家同席的！” …… 紧接着的全鱼宴，因为菜品数量过多，便将前面那些生食和半成品给放下去。 陆之恒拣了些河豚肉，因为从来都只听说它的美味，这次便得亲尝一下。再比如鲍鱼、金枪鱼等等许多都浅尝了一番，留下个滋味来！ 后面羊肉宴陆之恒却是一份也没动，因为他不喜那种羊膻味。牛肉宴倒是嚼了小块牛排，陆之恒对这种香味竟难以抵抗！ 最后上的是餐后甜点，原本餐后甜点是分为甜品宴和水果宴的，但不知为何取消了。可能是后来人喜欢吃水果加甜品当做饭后餐点吧！ 这最后一席，爷孙俩吃得格外地慢，毕竟，甜点是用来细品和消食的！ …… 第六章：起源 陆之恒观赏着形形**的景致甜品。手中捻着一块雪白的糕点还未入口，便听到大姥爷的声音。 “你知道这坤元节的来历吗？”令浮生突然问道。 陆之恒摇摇头，看向令浮生。 “相传很久以前,人类才刚开始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之时。那时候，大地一片荒蛮，物资极度匮乏，人类先祖试图寻找到赖以生存的世外桃源。但是这般妄想在经历无数生离死别之后被彻底掐灭。毕竟坤兽横行的原始大地上，每一寸土地都危机四伏！相较于凶残暴虐的坤兽，人类的血肉之躯只不过是最为美味的糕点罢了！”令浮生讲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陆之恒放下手中的糕点，顿时失去了口腹之欲！ “但是这和坤元节有何关系？”陆之恒问道。 “自然有，而且是最为重要的关联。毕竟如果人类先祖一直在这般困境中生存，最后必将走向灭亡，也就不会有你我这些后世之人了！”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节点，便是发现了名为坤吉兽的神奇生物！” “又是坤吉兽！”陆之恒小声嘀咕。他对于坤吉兽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口头和书本上的简单描述，实在是没有丝毫清晰地概念！ 令浮生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坤吉兽周身一定的范围内，坤兽罕见踪迹，似乎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坤兽对于坤吉兽的气息极为敏感和畏惧。因此，这些区域便成为了人类最为安全的避难所！” “难道坤吉兽和坤兽之间是所谓上位者对于底层的压迫和克制？”陆之恒很快发问。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否变相表示坤吉兽是由坤兽转变而来？ 令浮生摇摇头，不是否认，而是不知道！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们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是也无法否认！” “那坤元节便是为了纪念坤吉兽的啰？”陆之恒问道。 “最初是这样的，但是随着人类的发展壮大，大量的原始土地被开发，对于坤吉兽的依赖逐渐减弱，慢慢地坤元节演变成了感激大地滋养万物之恩的传统节日了！” “人们逐渐放弃了坤吉兽？” “并没有，相反，因为人类族群的壮大，坤吉兽逐渐成为少数人的私有物。人类贪婪和自私，迫使掌权者们相互争夺资源和财富，坤吉兽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筹码！” 令浮生口中，坤吉兽似乎不是生物，倒像是一件物品，一件可以随意交换和利用的玩物。 “坤吉兽有意识？”陆之恒弱弱地问了句。 虽然答案很显然，但陆之恒还是问了，毕竟这神明般存在的坤吉兽总不至于像羔羊一般温顺任人宰割吧！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在沉睡之中！并且它们的意识混沌缥缈，一切的异变都是本能反应。人类只不过是它身上的寄生之物罢了！ 并且坤吉兽的存在十分特殊，甚至可谓诡异，因为它们根本就不需要进食，天生地养，仿若辟谷的仙人。并且绝大部分的坤吉兽会待在同一个地方！就像我们脚下的岩腹古鲲，敛史册中有迹可查的文献记载，在此地便超过了千年的岁月，寸步未离！” “那我们不也是岩腹古鲲身上的寄生虫了吗！”陆之恒幽幽地说道。 令浮生停顿几秒，要不是看到陆之恒一脸认真的态度，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打趣！ 便十分尴尬地道：“对！” …… 坤元宴其实还有一个酒水席，各种品类的美酒多不胜数，举办地点便在浮空堡中三层的酒窖内。并且第一排摆放的依旧是大小麦、高粱、大米和葡萄，甚至还有一些玉米和豌豆。 可见他们对待传统习俗的严谨，丝毫不感马虎！但是照顾到陆之恒小孩的身份，酒水自然不沾，所以给主席并未给上。 陆之恒一天之内，便品尝了一些人一辈子都不定见识得到的美味佳肴。但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倒不如一碗热腾腾的清水寡面来得让人暖，让人心安理得！ 按着他自己的想法，吃饭便是为了饱，为了维持身体基本生存所需。但是食品选择多了，便每个都惦记，最后哪个都吃不踏实。 …… 正是清晨，却没有什么悦耳的鸟鸣，倒是可以看到一些小鸟避之不及地远远绕开。想来便是对这个悬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有深深的畏惧。 太阳已经出山，却依稀可见斑驳的月影。 “大姥爷，你确定这是特训的？”陆之恒坐在一个软垫上，学着令浮生的样打坐起来，模样倒像是在进行瑜伽教学，就这样坐了一个多时辰。 “心静了吗？”令浮生并未睁眼，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双手合十。 “哈？”陆之恒摸不着头脑，说好的特训呢？难道接下来的特训需要静心以待？ 陆之恒瞥了令浮生一样，摸了摸胸口。人活着，心可不跳着吗！ 带有几分调笑道：“心倒是静不下来！” “甚好！”令浮生睁开眼睛，顿时一抹精光射出。 “等等！大姥爷，打坐不就是为了静心吗！我可还没静呢！”陆之恒连忙问道。 “打坐只是补下觉，年纪大了，第一次起早倒是得费些功夫适应！”令浮生翘着嘴角。 陆之恒心中腹诽道一句，感觉这位大姥爷并不怎么靠谱，脸上是一阵青红。 令浮生看着陆之恒的一脸抱怨的表情，仿佛奸计得逞般，嘿嘿笑起来：“呵呵！现在这个状态正合适，心中有怨，气息浮躁！甚好！” “那为何要打坐止静？直接跑几圈不也静下来了吗？”陆之恒问道。 令浮生背过身去，淡然地说道：“以静止静，止的不是气血，而是心境！这劳损肌体乃是止气血之静，而这心境止静止的却是这内心的情绪思维之稳。此之谓心静，难止也难平！我让你心不静，便是要你不静止静，只有学会这点，才可以开始这筑梦的入勉！” 令浮生回头瞥了陆之恒一眼道：“你可听得明白？” “不静止静！大姥爷可是要教我这筑梦之法？”陆之恒问道。 令浮生心中咯噔一下，合着这么颠来倒去的话都理清楚了？还以为得亲自费一番口舌来解释！ “你……可知我这话中用意？”令浮生还不死心，一个小孩逻辑理解怎会这般厉害！自己这般年纪是可还是个文章理解不顺畅的小毛头！ “浮躁难抑，恐惧之心更是难平！大姥爷可是要我懂得这控制心境的法子！”陆之恒躬身道，心里却想着别处。 他只知这做梦，却从未听过有筑梦一说，也来了几分兴致，此刻倒真有些心境难平之意。并且听这“筑梦”二字，倒是想起一部名为《盗梦空间》的电影来，是否一样却是不知！ “不错！这筑梦便如同筑基，是起点更是基石！控制心境便是这筑梦的第一步！以你此刻的状态，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来静心？”令浮生问道。 “自然有，心不静无非三类，第一类劳累所致，歇息即可；第二类病痛所致，诊疗即可；第三类情绪所致，相较前面两个更加繁琐难以捉摸，需要自我调整或他人的开导，并且自我调解也是需要技巧的。像现在这般，放缓呼吸，放空思绪，便可心静！” 陆之恒说完，便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老神在在地双手合十，打起坐来。 令浮生眼神一凝，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不是六岁的小孩，倒像是满腹学识的智者一般。 沉吟了一番，才徐徐道：“那你对梦又有几分理解呢？” 对于梦，陆之恒自然有百般说辞，稍做回忆，张口便来：“对我来说，梦感觉很亲近，可是认真去回忆，却又遥之千万里；有的梦，有时难以捉摸，让人挂怀万千，不愿就此抛遗。有的梦，轻浅不着痕迹，只让人知悉它曾经存在过，就仿佛炎夏的浅池，在烈阳下冒出无法描摹轮廓的轻烟般，不久便蒸发殆尽了。有的梦，沉重的挥之不去，因而连带着生活中任何迹象都有可能成为唤出熟梦的媒介……！” 套用别人的话，讲着自己的道理，一切合情合理！ 想了一下，忆起了过往点滴，心中便又有了这般言辞：“仿佛梦境可以唤醒前世记忆一般，让人难以忘怀！像是灵魂被割裂，仿若隔世，真实却陌生！” 说到这，陆之恒的心绪自然而然地飘入了那个梦境的记忆中。这最后一句话，仿佛就是内心写照：真实且陌生！似乎描述的不是梦境，而是前世今生！ 是啊！何其真实，仿若隔世！ 令浮生却是愣住了，竟是有些惘然，但是却感受到浓浓意境，没有切身体会，确难理解！但是这并不是自己嘴中的梦，倒更像一种常人睡眠中的常梦，毫无用处。 …… 第七章：如梦令 “大姥爷，您说这梦境会影响现实吗？比如梦境极为真实，所历所思皆记忆犹新，仿佛切有体会，深有感触！现实的习惯谈吐潜移默化间同化改变！”陆之恒突然问道。 他始终觉得自己那般不是梦，倒像是滚过了红尘，投胎今生，在梦里寻着了前世的记忆！ 陆之恒看向令浮生，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中带有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疑惑。这般疑惑好像是一直存在，不是因某个特定的事物而疑惑，而是来源于梦本身！ 似乎梦便是疑惑本身！ 令浮生旋即又笑道：“你所说的莫不是传说中的第七识未那识？这其中有次层之真我存在，这种真我是生动活泼、真机盎然的，只有在深层的梦中才会显现出来，并且伴随开智开悟的潜在造化！” 这第七识他本不会提及，因为涉及的内容太过于玄妙，哪怕他自己亦是一知半解。但听恒儿这话，倒和古籍中记载的未那识一般无二。 沉吟片刻又道：“莫不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毕竟，这般梦境可不是一个小孩可以理解，便是自己也只是些许感悟，相较倒还差些火候！ 陆之恒不置可否，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那梦境为何存在，自然不会说是自己梦见的。倒有些模棱两可，支支吾吾。 此刻令浮生看向陆之恒的眼神中多了一层色彩，因为这梦中未那识，乃是古代贤者先知的造化境界的标志，位列宝天玲珑之上的大玄妙！常人别说梦见，怕是闻所未闻！ “您所说的第七识未那识真实存在吗？”陆之恒问道。 以陆之恒的见识，对于这所谓的未那识从未耳闻过，倒是对第六感有着些许的概念，就是不知其中十分有关联。 “自然存在，大梦遗书中有过详细的记载，并且古代贤者多有这般造化！” 紧接着说道：“所谓的梦，便是人的阳元与天地万物的阳气相互感通，具体依据梦中所现事物的不同，象征着不同的感应对象。” “详尽地说，人的精神由魂与魄共同组成，它们分占阴阳两面，我们所说的丧魂落魄说的就是这个理。一般来说，魂由阳元组成，阳气轻清，这样魂之中精神的因素便较重，大体相当于神；魄为阴气，沉滞粗重，是构成人形的基质。” 令浮生却是越讲越让陆之恒困惑，仿佛他说的“梦”和自己所谓的梦有着最本质的区别一般。他口中的梦，更加可控，类似于一种能力技巧，而非陆之恒口中普遍的生理本能！ 第一次常识和理念的碰撞，竟让陆之恒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显得几分格格不入！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这便是从那个梦境中带来的格局思维观！一些常识在真实世界中便不再是常识，真理有时便成了谬误！ 想到这，陆之恒却是笑了，笑眼中竟是有几分明悟。 梦便是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为何如此开心？”令浮生却是不解，毕竟这所述内容并未有任何笑点。 “我对这梦倒是好奇！不知大姥爷可否讲更多些？”陆之恒说道，像个孜孜不倦的学子一般。 “自然，这本就是今天要讲清楚的！”令浮生很满意陆之恒的态度，毕竟兴趣才是世间最好的老师！ “我口中的梦并非寻常的生理之梦，而是一种可以被掌控的梦幻般的能力！” 说着，他手指一挑，一抹流光飞扬，斑斓的荧光中凝结成一只燕子。燕子灵巧地在头顶盘旋，一阵喳喳唧唧的燕鸣，活灵活现！ “这便是梦！”陆之恒轻轻一挥，小燕子便化为烟尘消散不见。 “你不用这般看着我，等到了一定的境界，你也可以！”令浮生十分淡然地说道。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很亮，但陆之恒的眼睛更亮，双瞳剪水，熠熠生辉！ “这是仙术吗？”陆之恒急忙问道。 令浮生摇摇头说道：“这个世上只有吉仙人会仙法！” “那何谓吉仙人？”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说梦法！”令浮生一把打断陆之恒的话。 陆之恒点点头。 令浮生接着说道：“筑梦之后细分为九，名极梦九境，分别是盛虚之境、体滞之境、情溢之境、直叶之境、比象之境、反极之境、邪寓之境、厉妖之境。” “大姥爷，分这么多，记得清吗？”陆之恒苦笑道。 令浮生瞪了他一眼：“虽然分为九境，但是后面六境你却是不用去想，你还差太远，多说无益！” “这前三境乃是一个分水岭，统称为五感幻梦！”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陆之恒问道。 令浮生瞥了一眼陆之恒，神色古怪，幽幽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毕竟身为过来人，不仅知道，而且亲身经历过。记忆最深的还得数体滞之境的折磨！但是还不到说的时候，毕竟陆之恒可是筑梦还未成！ …… “你听闻过如梦令？”令浮生突然问道。眼中竟透出几分得意，“如梦令”三字咬得倒是清楚。 陆之恒眉头一挑，难道要背古诗词？他依稀记得有一篇《昨夜雨疏风骤》的词写得倒是极好，但是和梦倒是没有什么关联！ 也便摇摇头，认真聆听大姥爷接下来的讲解。 “这是一门法技，先祖从大梦遗书中参悟而来，乃是我们令家千百年来的立业之本！”说着，令浮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本书来，轻轻放置在桌上。 “如梦令分为三阙。” “第一阙，笔梦封神术，顾名思义为封禁术法。敕令阳元，手缠妙梦豪笔，虚空写下封字诀，有镇神灭识之威能！” “第二阙，燕梦追魂令，追踪术法。梦燕锁魂，千里追行！” “第三阙，蝶梦逍遥游，飞遁术法。背呈蝶翼之气，乘驭梦势，逍遥无束，乃是天下第一等遁术！” “你今后便需要竭尽全力来修习这如梦令三阙！”令浮生说着，只是端坐在一旁，便不再做声。 “这便是如梦令？”陆之恒心中这般想到，自然细瞧起这本书。不厚不大，通体幽蓝古朴，想来年份久远，也算是件古物。封皮精致，且有勾勒点缀于边角，浮云流水一般细腻圆滑，颇具古典之韵。正中央三个烫金大字“如梦令”，字体确为古体，但是并不难认。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教导，而是这如梦令的修行极为奇特，难以言明，只有自己亲自感悟才行。 用陆之恒的话来理解，一万个人里面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每个人思考方式和理解能力的不同，便直接决定了他修行如梦令的方法和方向的差别。 并且令浮生小时候便是自己独自硬啃，浮生！浮生！便是他走的“梦途”。他人也只是推波助澜，最后的成就高低也就只能靠自己。 陆之恒一把捧起这本书，翻开第一页。 开篇第一句：“梦有本原，能通乎本原，则天地人物，与己一也。” 一页仅此一句，字迹略显豪放，书写者似是带着特殊的情感一般！ 第二页便是一张图画，各种线条交错相连，看上去杂乱无序。但陆之恒却一眼瞧出，这便是大脑的轮廓。核桃仁的形状，线条标记的应该是阳元的运行轨迹，配合大脑的各处要穴，俨然是一幅功行图，旁边是一些注解说明，看阙名——笔梦封神令！ 古文叙述固然晦涩难懂，但深思熟虑后，亦能一知半解。但这功行图不懂便是不懂，没有丝毫折中取巧之法。 “大姥爷，这阳元该如何感应？”陆之恒发现这阳元在脑中的运行才是这敕令的关键,便不再往后翻看。 令浮生似是知道陆之恒会这般问，面色不变，依旧紧闭双眼：“打坐，闭眼，按照书上所示结手印，抱元归神，心静敛息！” 听到令浮生的话，陆之恒按照他的要求做。心静敛息倒是不难，只是这古怪的手势倒费了他一番功夫才掐出来！ 随后令浮生嘴中速念法诀：“五行之化，梦造于心，本自无穷。敕！” 这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施展归元入梦诀！ 如梦令门槛奇高，其他功法都是先易后难，唯独它是先难后易，修行难度极不平衡。 令浮生便猛然睁眼，刚刚的打坐实为笔梦封神术的技法酝酿，目的是为陆之恒打造一个合适的入梦契机。 这便是如梦令入门的真正天堑，需要一名笔梦封神术大成者施展归元入梦诀进行辅助修行。否则，没有这般准备，如梦令便是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只见令浮生右手敕令，一支四彩豪笔浮现于指间，双指轻夹，微微一抖，一道玄光射向陆之恒脑门。 顿时，陆之恒便感觉脑袋一沉，意识沉浸入一片虚无之中。 …… 第八章：本原魂梦 千年之前，令家先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已让后辈幼年时便开始修习如梦令。 但是此种举措无异于揠苗助长，弊端明显。因为年幼孩儿心智未发展完全，对于梦境和现实区分能力不强。 梦境之逼真，可以使人在无意中不由自主地参与其中。由于梦中情景牵动着做梦者的心弦，那种强烈的情感和真切的体验，不但当时不觉得是在梦中，醒后也久久不能忘怀。尤其是借助功法口诀入梦更为身临其境。幼儿常常会迷失于梦境而永世长眠。即便成年人也是讳莫如深！ 幼儿夭折之数过半于此。所以为了家族繁衍，先祖开发出一套名为归元入梦诀的术法，借助于笔梦封神术的固魂法门，对幼儿心神进行人为引导，进而找到正确的阳元运行轨迹，完成如梦令的筑梦阶段。 在脑海经络中运转正确的阳元轨迹，听起来很是繁杂琐碎，但是却有一个极为巧妙的法子来规避这种毫无基准的胡乱摸索。只需要在本原魂梦中找到梦心岛，阳元轨迹便会刻印到脑海之中。 这也是年幼筑梦的优势所在。因为一般而言，随着幼儿心智发展，本原魂梦会逐步壮大，那么到达梦心岛的困难程度也就加大。六岁便是经过研究发现的最佳阶段，借助归元入梦诀的辅助，成功率极大！ 这筑梦相当于修行筑基一般，每个“梦者”都需要打开一个独立于心海的梦境，这种梦境便是本原魂梦！ 如梦令开篇便有概述：“梦有本原，能通乎本原，则天地人物，与己一也。” 这本原魂梦有梦池、湖、海之别。其大小取决于心念、意志等心神属性的强弱！ …… 且说陆之恒被强催入梦，意识飘忽在一片白雾之中。 “这便算入梦了？”陆之恒看着前方紫气升腾叹道，像是印象中的极光一般洒满整个苍穹，类似于海日生残夜的意境之美。 他并不知是令浮生用归元入梦诀将他强行带入自己的本原魂梦，以为只是单纯念叨心法的缘故。 如此这般想来，入梦倒是并不困难！ 忽而听见波涛拍击焦岩的水声，靠近细瞧，拨开云雾的遮掩，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像是一片未开化的不毛之地，没有丝毫生机的迹象。 “这便是我的梦境？倒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陆之恒站在海边喃喃道。 未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没有孤鸟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只是一片荒芜的绝地！都说梦境映射心境，难道自己已然心死？ 陆之恒却是怎样都不相信。毕竟自己初窥梦的门庭，世界的画卷还未铺展，何来心死？ 他不知晓的是，每个人本原魂梦初始阶段便都是荒芜一片，这便需要依靠日后修行的积累，增添生机，进而蜕变！ 以令浮生为例，本原魂梦怕是已成人间仙境！ 按陆之恒所想，碧桃花下醉相逢，说尽鹏游蝶梦，才是游梦该有的姿态！如此这般景象，所梦非梦！ 他蹦出一个念头，都说梦由心生，心之所往，梦之所致！没准自己在梦中可以心想事成！ 陆之恒心头一动，意念彷若种子扎根于地下。一颗翠绿欲滴的幼苗撑开了地表，两片嫩叶倔强地支撑地面，像一个顽劣的孩童想要脱离大地母亲的怀抱。但似乎后劲不足，耷拉着苗头像一根焉了的韭菜。 陆之恒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身体被掏空，整个人有些萎靡起来！ 他意念中构造的是一棵扶桑古树，本就是随意为之，竟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困难！似乎还缺失点什么东西。但好在有着些许成效，说明这种法子可行。 但是也不敢继续尝试，冥冥中好似有什么局限约束着…… …… 陆之恒的本体肉身仿若湿透一般，全身大汗淋漓，似乎是在本原魂梦中构筑扶桑时落下的隐患。 魄为阴元，沉滞粗重，是构成人形的基质。陆之恒此刻的状态，若是有见识的高人看到便会知晓，乃是阴元缺失导致的魄劲有亏。 显而易见，构造扶桑时竟是消耗了陆之恒大量的阴元！ 生命本原便是阴阳调和之理，原梦生桑，乃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造化。以如今陆之恒阳元过剩，阴元勉强的状态，实乃无力相持！ …… 令浮生轻咦了一声，无论他如何灌输阳元，陆之恒的本原魂梦像是顽石一般坚不可破。这是他施展归元入梦诀所从未有过的事情。 因为幼儿的初开本原魂梦绝大多数都是梦池阶段，却从未听说有初始梦湖的情况，更何况…… “难道是梦海！”令浮生敕令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缓缓睁开，目光如炬。看到陆之恒的状况，暗叹一声不好！手中术法一变，一道比刚才强横十数倍的炫光激射而出，直插陆之恒面门。 …… “恒儿！”四周天宇忽是一沉，一段低若蚊语的声音随风徐来，瞬息而过，但却这般清晰！ “大姥爷！”陆之恒心头一跳，这大姥爷的声音怎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仿佛一阵幻听之音。 “难道，大姥爷进了我的梦？”陆之恒心中疑惑。四下无人，便抬头看向四周天宇，但是除了极光流萤，却是没有任何可看之处，仿若亘古未变的永恒极地一般。 “抱守归元，意念为舟！寻至梦心岛，切记，切记！”令浮生语气竟带有几分挣扎，仿佛说这话需要付出很大代价一般。 声音逐渐消散于虚无，但却深深镌刻在陆之恒脑海中。 令浮生喘出一口气，这种程度的梦海铜墙铁壁般牢固，如果只是单纯冲破梦海，他有很多方法，可却会对陆之恒本原魂梦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只得依靠笔梦封神术强行震荡的方式传递讯息进去，但也是颇耗心神！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再用。并且传达的讯息却是极为有限。这便让令浮生愁之又愁！ …… “意念为舟！”陆之恒并不迷茫，反而有些明悟了。这梦境中便是活物都可幻化，这区区船舵又何足道奇？ 当扶桑冒芽时陆之恒便有这般想法，并且可以确定一点，梦心岛就在海中！ 漂洋过海便需要船舶，船舶何来？自然是意念幻化。陆之恒并不奇怪，只是有了刚才幻化扶桑的教训，行事更是谨慎了许多。 只见他轻抬左手，像一个言出法随的仙人般淡然拂袖，尽管没有袖子，但是却多了一股看不清道不明的势。 只见陆之恒眼前的海面起了变化，一艘木舟像是画笔涂抹般陡然显现，场面十分诡异，但是却清晰无比。 木舟很小，乃是陆之恒故意为之，目的是测试自己的幻化极限。但结果竟没有丝毫不适！这并不是极限，相反，不费吹灰之力！木舟浸入水中，起伏之间荡起阵阵涟漪。一切合情合理，让人感觉这不是梦境，这就是现实，因为很真实，符合一切规则和常识！ 陆之恒却没有跳上去，不是嫌弃船太小，而是感觉这幻梦太过于简单，仿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在话下！但为何幻梦扶桑时这般艰难？之间又有何不同？ 陆之恒灵光一闪即逝，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在梦中幻化死物和幻化活物本质上便有差别？”他嘴角勾起一抹幅度，想来便是明白了一些东西。只见他再次挥手，这次更加随意，想法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停泊岸边的木船突然一阵诡异地扭曲，像是爆米花机里的玉米粒一般剧烈膨胀。一根粗壮的桅杆拔地而起，慢慢地舒展开巨大的风帆。是陆之恒记忆中纵横中世纪的大帆船，相较于影视剧内的视觉模型，它更加逼真，庞大的船身像一只史前巨兽般令人惊心动魄！ 陆之恒摇摇头叹息道：“雄伟是真的！但是操作难度太大，倒不如木筏实用！” 随后便又摆手，帆船坍塌变幻，剧烈震荡中铁甲像流体一般铺满船身，看模样，确是航空母舰…… 只是纯粹的视觉效果，里面的科技运用经不起任何有心的推敲！陆之恒却很享受这种造物主般的能力，问世间谁人又有这般经历和体验？正如一句话：只想不到，无做不到！想象力有时最为无用，关键时候却是最有用的！ 当然了，陆之恒最后选择了一艘小型游艇，因为只有这类可以独自驾驭，像骑小电驴一般轻松惬意！ 他自娱自乐般满足自己的虚荣和好奇！随心所欲地挥洒着自己的想象。却始终没有意识到，在自己所处的真实世界中，这些东西本就从未出现过！ …… 第九章：筑梦成功 奇妙的造物体验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游荡了多久，前方的景色终有些不同。 “这就是梦心岛？”陆之恒看着前方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大青铜门，和心中所期待之物如出一辙。 没有人可以说清楚梦心岛是什么，因为它只会呈现出你内心期待的模样！也就是说筑梦者经历都不一样，没有丝毫借鉴的价值！ “进入青铜门内，想必便可以出去了！”陆之恒算是彻底理清了这所谓的归元入梦的套路，像西天取经般经历磨难，觅得真我，实现所谓的入梦归元，最后完成筑梦！ 陆之恒开着游艇绕着青铜门转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地驶进门内。 眼前顿时一片白芒，和刚进入梦境一般的感觉…… …… 陆之恒慢慢地睁开双眼，身体突然一阵哆嗦。 “好冷！怎么回事！”陆之恒一把站起身来，身上黏糊糊的，像是掉进了水沟里。此刻他耷拉着身子，因为湿漉的衣物贴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 双腿竟有些发软，有些肾亏的症状！ “不至于吧？我还这么年轻！”陆之恒内心呐喊。 可不年轻嘛，“芳龄”六岁半，该上小学的年纪了！ 阴元缺损可不是小事，对于身体的损害是全方面的。 要知道，魂乃心神之本，魄乃肉身之源。神魂和体魄之间的平衡才能维系着生命的正常活力。一旦两者失衡，肉身很难将神魂禁锢其内，严重的话便会导致神魂外泻，直接消散于天地之间，到时候便是真正的无力回天了！ 陆之恒发现大姥爷正在自己身旁打坐，便喊道：“大姥爷！我这算成功了吗？” 令浮生猛然睁眼，看到陆之恒活脱脱地在眼前晃悠，竟有些恍惚。 想来是已经完成筑梦阶段，轻舒一口气，便收回手中的术式。 他预料这次归元将会十分艰险，便酝酿着后手，准备将陆之恒的心神强行剥离出本原魂梦。 虽然这样做的代价十分高昂！三年内陆之恒将无法进入本原魂梦完成筑梦，他自己也会重创乃至跌落出历妖之境！但是和陆之恒的小命比起来，不足道矣！ 好在陆之恒成功寻得梦心岛，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筑梦的体验如何？”令浮生轻笑着问道。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直以为需要自己去创造梦境，没曾想，只是简单地寻找所谓的梦心岛。不过梦境果真十分有趣！”陆之恒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想到梦境中的自娱自乐，也算是一段奇妙的经历了，陆之恒自然十分满意！他不知道的是，令家主脉历代传人进行这入梦归元的行径时，无一不是千难万险。不过十丈的池面，却是咫尺天涯，难得寸进！ 意念化物从来都不简单，哪怕冥思苦想，成功率也不足两成！因而筑梦者被困在本原魂梦内数天也并不稀奇。 令浮生像是内伤发作般轻咳一声，神色古怪地看着陆之恒。 说的甚话？咋越听越让人不舒服？ 想起自己当年筑梦时的经历，顿时老脸一红。 同样是长辈在一旁相护，他硬是被困在梦池边上一天一夜，最后憋出两根木墩做成了木筏才划到了梦心岛。 如果自己的本原魂梦是梦海级别的话，怕是现在还在梦海中畅游吧！ “呃，那个！你是如何寻到梦心岛的？要知道这梦海无垠，你应是不知它的具体方位才对！”令浮生紧接着问。 这句话相当于一语双关，既询问了陆之恒如何找到梦心岛确切方位，又打探了他是凭借什么工具漂洋过海的。 “倒没有刻意去找，只是开着快艇到处兜风，最后实在腻味了，便想着查看梦心岛的踪迹，最后……一下子就找到了！” 令浮生脑海中还在搜寻所谓快艇的记忆时，听到最后一句，突然脑袋像宕机了一般。 “你说一下子就找到了？”令浮生吓了一大跳，还用手势比划了几下！ 他深知梦海的辽阔，按广阔程度而言，寻常人驾船一辈子也划不出这片海。 但听陆之恒话中之意，倒像是想让它出现就出现一般的轻易！没有其他什么绞尽脑汁的技巧，只是抬眼去看，便就在眼前！ 陆之恒看到大姥爷的反应，心下也是疑惑，难道这筑梦很难？ “是的，当我抬眼时，就看见一座直挂云霄的青铜门耸立在前方，好像……就应该在那一般！”这是陆之恒内心真实的想法。 令浮生沉吟了一会儿：“按这种情况，梦心岛应该没有固定的位置，在哪恐怕全凭内心的潜在意识！” 毕竟是梦境，心神意志才是万物之基！ 古往今来，之所以没有这般感悟记载，恐怕和本原魂梦的初始常态普遍为梦池有关。 梦池不大，一眼便可看尽。而梦心岛，恐怕大多数筑梦者心中都会给出一个默认的池中心位置，无形中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要想抵达湖心，便得借助自己幻化之物才行，也算是种考验！ 并且陆之恒猜测，先辈中肯定有能人发现这个规律，但是约定俗成地并未在典籍中记载出来，应该是为了防止后辈之人蓄意取巧！ 毕竟，如梦令要想真正有所成就，自身感悟必不可少。取巧走捷径只是舍本逐末罢了！ “对了，你那所谓快艇是何物？为何从未听过？” 陆之恒抓了抓脑袋，支支吾吾半天：“就……就是书里面说的一种船，跑得很快的那种！” 不是他不想讲明白，只是这种解释剪不断理还乱，难道说是自己做梦见的？倒不如糊弄过去，省得劳心费神！ 令浮生却是没有丝毫怀疑，并不是他心机浅薄。相反，身为浮空堡掌舵者，他具备了超越前代的谋略和眼界。但是对一个小孩的话语，却提不起一丝质疑，哪怕漏洞再大，也会自行脑补查缺！ 更何况是自己这位可爱的直系后裔的话！ 陆之恒眼角余光一飞，看到自己这位大姥爷神色平静，没有丝毫质疑和不悦，于是心下稍安，恭谨地道：“不知大姥爷的筑梦又有何般经历？” 陆之恒不知这一问，倒是摸到了令浮生的尬处。本来令浮生筑梦的成绩算是近几代中的最为出色的，但是和陆之恒的一比，却是拍马不及！ 偏偏光脚的就怕穿鞋的！ 拿木墩和快艇比速度？拿梦池和梦海比伟岸？拿橱柜和青铜巨门比档次？ 只怕是自取其辱罢了！ 想到自己梦心岛上的出口竟是一个橱柜，相较于陆之恒的青铜巨门，顿时感觉像心脏被人扎了几刀一般难受！ 人比人……哎！不说也罢！ “下次有空再谈，现在赶快去换身衣物，别着凉了！去吧！去吧！”令浮生连拉带拽地把陆之恒提起来，督促着回房去。 陆之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状况，连声应和地离开。 却是忘记报备原梦生桑的情况，否则，这位大姥爷指不定得吓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提这档子事！毕竟脸面这个东西，虽然鸡肋，但弃之不妥！ 待陆之恒走远，令浮生脸色突然一沉，一股浓郁的阴霾在眼前浮现…… …… 第十章：隐患 最近几天陆之恒被逼着吃了一大堆的补品。滋阴补气血，哪个强效吃哪个！变着法地进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妇人在积极备孕！ 像什么山药、玉竹、女贞子之类的滋补药材可谓应有尽有。 有点类似于坤元宴的菜品习俗：各类药材打头阵，紧接着是琳琅满目的各色搭配膳食、煲汤、点心。 陆之恒看得是惊心动魄，吃得更是提心吊胆！他从未听说过还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进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给毒死了！ 而且，不仅小姨令萍儿劝着吃，令浮生更是逼着吃！陆之恒甚至怀疑是不是令家族人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却是不知道，这令家血脉十分奇特，对于这世间大部分毒药基本免疫，有一种近乎妖异的净化之能。像这类滋补药材的低毒完全无视。 他整个人不但毫无不适之处，反而比之前更加神采奕奕，活力健壮！ …… 令浮生把陆之恒再次带到坤吉殿，指着牌匾问道：“你可知这坤吉殿的来由？” 陆之恒眉头一挑，他发现这位大姥爷最喜欢便是明知故问。 “不曾知道！”陆之恒答道。 令浮生轻轻一笑道：“我也不知晓！只知道这座坤吉殿乃是仿制的，外观差不多，但真正的坤吉殿里面什么样没人清楚！” “那！里边的壁画呢？”陆之恒问道。 “老太爷让刻上去的！说是坤吉录上的一些内容，具体原卷却没见过！”令浮生回答道。 “老太爷？哪位老太爷？”陆之恒疑惑道。 令浮生神秘一笑：“你以后会知道的！” 陆之恒撇了撇嘴，他最讨厌话讲一半，虎头蛇尾。 “你知道今天叫你来所为何事？”令浮生神色一变，幽幽道。 陆之恒摇摇头，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呀！ “还记得几天前的筑梦发生的事情吗？”令浮生道。 陆之恒心想难道筑梦出了茬子？旋即点点头。 “你对自己的本原魂梦有何感觉？”令浮生道。 陆之恒很认真地回忆着梦中的感觉，说道：“感觉？就是很荒芜，像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绝地一般！但是不知为何却很舒服，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雾气很浓，从指间滑过，暖洋洋的！仿佛身体可以融入雾气随风飘荡，但是没有风！感觉很真实！” “有多大？” “很大！尤其是那片海，无边无际！” 令浮生顿时一脸严肃道：“本原魂梦大致分为三个等级，梦池、梦湖以及梦海！而你的正是本原梦海！” 陆之恒抬起脑袋，怔怔地道：“岂不是很强？” 令浮生静静地看着陆之恒，说道：“的确很强，普通人筑梦时觉醒的本原魂梦不过梦池级别，但梦海却是第一次见，可以说前无古人！” 陆之恒内心闪过一丝激动，但从令浮生的神情中却看到另外一层意味——担忧和顾虑！ “但是强过了头！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如果是梦湖，则确实值得高兴，但梦海却是另一种概念！” 令浮生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恒儿，你知道初生魂海代表着什么吗？那代表了你已经站在了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修行终点。” “但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本原魂梦是跟随身体发育及个人修行同步发展的，而你的初生魂海却意外地打破了这个牢固的平衡，这意味着你的体魄和神魂会逐渐脱节，直到有一天身体容纳不了魂梦，神魂外溢，以至消散于天地之间……！” 神魂消散，身死道消！ 陆之恒眼神一凝，神色一丝慌乱难以掩饰：“岂不是说我时日无多？” “如果只是成为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一生无忧！但一旦修行如梦令，势必要经历梦极九境，本原魂梦的的开发便是这一切之根本！” “你有两种选择，第一，成为一个普通人，放弃梦者修行，代价是失去继承令家家主的权利。第二，继续修行如梦令，完成宗家嫡系应尽的的职责，代价是英年早逝！” 听到“英年早逝”四字，陆之恒脖子一缩。旋即又冒出一丝疑惑，英年早逝又如何尽宗家职责？总不可能是为令家繁衍下一代的职责吧！ 不知为何，额头竟是渗出几滴汗渍，陆之恒扫了一眼令浮生，义正言辞地说道：“我选第二个！” 既然有了抉择，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并且陆之恒也想出一些应对方法，比如提高体魄的质量以求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亦或者抑制一方。 总而言之，并非绝路！无论如何也比直接放弃强上百倍。 “你确定这种选择？不考虑一下？”令浮生继续问道，此时他的语气没了之前的严肃，仿佛刚才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陆之恒声音微涩地说道：“我其实没得选，身为令家一份子，我自然有义务和责任扛起这份重担！” 令浮生十分满意陆之恒的决心，并且他有一点说的很对，看似有两种选择，其实没得选！从完成筑梦的那一刻起，这种结果是不可逆的。 换言之，哪怕不修行，本原魂梦同样扩张，最后结果依旧是魂归天地！ 但令浮生不会也不可能说，他不忍将陆之恒最后一丝希望剥夺，因为绝望和希望之间孰优孰劣一眼可辨！ “好，你既选择了继续修行，姥爷自然不会让你白白丧命。我会用笔梦封神术将你的本原魂梦封印，虽说之后实力发挥不了十之一二，但更加可控和安全！” 说着右手捏住陆之恒的天灵盖，左手夹住一张符箓，虚空一抛。 口中念叨：“心之所至即神也，神之所至即心也！极梦九封禁，敕！” 只见符箓凌空漂浮，从中激荡起一股如潮水般澎湃的光芒，层层相叠，生生不息！左手术印往下一压，光炫直接将陆之恒完全包裹住，像一个发光的蚕蛹，颜色五彩斑斓！ 陆之恒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好像在汤池中泡澡一般舒服。 这种感觉持续没多久，便逐渐隐没。睁开眼看见大姥爷气息紊乱地端坐一旁。 手中的符箓逐渐化为飞灰消散不见，令浮生顿时露出肉疼之色。 “原来大姥爷早有准备！他是算准我会选择继续修行？”陆之恒心中如是想着。 …… 浮空堡的生活依旧惬意舒适，仿佛那一瞬的阴霾不顾自散！ “你快放手！”陆之恒翻身起床，看向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了！ “哥哥坏！”令允儿嘟起嘴巴，却是不撒手。 “我要！”她撒娇卖萌，声音嗲嗲的，像一只受气的吉娃娃。另一只手则拉扯着陆之恒的裤腿。 “不给看！”陆之恒翻了个白眼。这小妮子又溜进自己的房间，倒真是淘！ “哼！哥哥自己天天偷着看！”令允儿狠狠刮了陆之恒一眼。 “你不能看，也看不懂！”陆之恒给直接无视了，一把扒开拽着自己裤子的小手。 “你小瞧人！”令允儿气呼呼地捣鼓着小拳拳。 “并没有！”陆之恒耸了耸肩，无奈道。 “有……！”令允儿小嘴巴凑到陆之恒耳边大喊，声音拉得很长。 陆之恒早已侧过头去，双耳嗡嗡作响，头疼不已。 一把将令允儿摁在床上。轻轻拨开她的五根小指头，把如梦令抽离出她怀中。 陆之恒站起身来俯看着令允儿，眼神冷冷的道： “大早上的不安生，跑来搞事！小心我打烂你的屁股！” 说着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嘭”的一声，不重不轻。 便连忙查看如梦令的书册是否有损坏。 沉吟了片刻，却皱起了眉头，书籍倒是没问题，但是趴在床上的令允儿却是没了动静！ 陆之恒松开手，把她扶起来道：“又怎么了？”语气没了刚才的严厉。 却见她此刻泪眼婆娑，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般梨花带雨！ 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一定会生出怜悯！ 但是陆之恒却左手扶额，顿感不妙！ 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又来了！” 只见令允儿深吸一口气，一阵刺耳的咆哮直喷陆之恒面门： “哥……哥……又……欺……负……我！” 陆之恒对于这幕何其熟悉，堵住双耳，欲哭无泪！ 隐隐有凄厉的嘶吼声随着口水鼻涕喷来，也不知是犬吠，还是鬼哭！ …… 第十一章：东三环 “冤冤相报何时了？上次是我戏耍于你，我给你赔个不是，可以请你以后别来搞我，真的很烦！”陆之恒实在是受不了这小妮子三番五次来捣乱。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陆之恒对于她可谓有了开天辟地般地了解。别看长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实则“诡计多端”，仗着比自己小个一岁半，行事肆无忌惮，毫无约束！ 并且陆之恒一直怀疑，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故意的调笑让她出糗，导致这位小妹这般捉弄自己！ “哥哥在说什么？妹妹不懂！”林允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瞧着陆之恒。 “别装了，我不吃这套！”陆之恒古井无波。曾几何时，趁着自己赖床在脸上画画，在自己的笔记本中所谓练字（乱涂乱画），东窗事发后便就是现在这副表情。 林允儿眼角飘过一丝狡黠，随后低着脑袋，弱弱地道：“哥哥……对不起！”随后眼角又飙出豆大的泪珠。 一个字——“服！” 陆之恒眼皮直跳，无可奈何地道： “好……好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就讲小蝌蚪找不到妈妈！” 看到陆之恒服软，令萍儿神色一缓，眼睛却是透着一丝疑惑。咬着嘴唇问道：“哥哥！你说的知错能改善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陆之恒先是一愣，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嘛……！” …… 刚来浮空堡时，陆之恒并不怎么爱说话。因为他不喜欢大人们用一种幼稚的语气和自己讲话，好像稍微深奥一点自己就听不懂一般！同样，和同龄人交流，依旧有着难以掩饰的无趣！ 一个小孩拥有一种成人的思维之后，会怎样？ 恐怕大部分都有同样的反应： 会惶恐，不适，自闭，抑郁！ 当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剩下的便是无尽的孤寂和冷漠！ 但是陆之恒却是个例外！或者说这个世界是个例外！ 世界很奇妙不是吗？ 人生来，可以没有志向和理想，但是却不能失去好奇！ 好奇这浮华世界多般的辽阔！ 好奇人间是否依旧真情常在！ 好奇天空的尽头仍然是宇宙！ 好奇这些那些无穷尽的未知！ 其实人活一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关键在于用什么样的心态去过活！ 有些人碌碌无为，但至少开心；有些人功成名就，但是抑郁一生！ 陆之恒自那次睁开的第一眼时，便就在想：人生何所求？财富？名利？还是完美家庭，天伦常乐？ 但仔细想想，却发现哪怕一切成真，最后留下的也只是虚无缥缈的记忆！ 梦里浮沉一世，酸悲苦咸，人生百态皆有所感！那么此刻是否依旧去追求所谓的世事浮华，鸿鹄之志？ 人生是一种体验，梦也是一种体验！梦总会醒来，人生也是一样…… 所以，此生不以世俗烦心，只遵从本心中最纯粹的好奇，待物、待人、待世！即可！ 这便是陆之恒的处世之理！ …… “来了！” 令萍儿看着陆之恒牵着令允儿的小手走来，心里十分满意。 这便算是兄妹情深的有力佐证了！ 陆之恒十分礼貌地点头，整个人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位子上。遵从的是一种古老的就餐礼仪，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习惯。 看着桌上精致的膳食，陆之恒却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一盅满当的药膳补汤，一罐羊奶，三个鸡蛋，甚至还有一盆完整的炖鸡！ 陆之恒咽了咽口水，倒不是饿，也不是担心吃不下，只是惊叹！ 惊叹于早餐的丰富，并且对自己深渊般的胃口表示强烈的怀疑！ 真的可以吃下！而且每天都是这般量。 陆之恒不得不承认，不仅世界充满未知，就连对自己的胃口也不甚了解！ “小姨，整天吃这些，不会有问题吧？”陆之恒问道，嘴里却吃个不停，他胃口向来很好！ “胡说！令家世代都是这般餐食，也没见有什么问题！”令萍儿斥道，又朝陆之恒碗里舀了一勺鸡汤。 “你只管吃，难不成还会害了你不成？” 陆之恒讪讪地笑着，便也不敢吱声，埋头吃起来！ 这时，一旁的令允儿砸吧着嘴，幽幽地道：“妈妈，我也想吃！” 令萍儿却是瞥了她一眼：“你还太小，到了哥哥这般年龄才行！” 六岁相较于其他人只是童年一偶，但对于令家族人来说却是一个人生阶段的分水岭！ 没有理会令允儿委屈的表情，目光投向陆之恒道：“今天便是体训开始的日子，以后每天下午都得去东三环！记住了！” 陆之恒点点头。东三环他自然知道。大姥爷亲自交代过。 至于东三环，便是浮空堡第三层的东边一整块区域！ 对于吃，陆之恒一向比较挑剔，但是这些煲汤也确实好吃。 有时他一直怀疑，是不是令家花了大价钱请了一队的顶级厨师来主理膳食，否则光是上次坤元宴上的各色菜品便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小姨，为什么要去东三环？在家练不行吗？”陆之恒问道。 他一直好奇这个所谓东三环，为何体练便要在此进行？ “令家每个成员六岁后都得去东三环集训，这是自浮空堡存在时便立下的规矩。属于强制义务集训！” 令萍儿对于陆之恒问这个问题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不仅她小时候而且全体适龄族人也都有这般疑问。 直到后来修行如梦令有成之时，令萍儿才焕然大悟！ “如梦令对阳元的依赖程度极高，修行更加偏重于神魂的开发。所以导致了体魄的磨炼不足。要知道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阴阳平衡之理！而一旦人体阴阳比例失衡，将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极大的负担。也就是所谓的阳盛阴虚之竭！” “严重的后果便是……瘫痪！” 令萍儿把“瘫痪”二字的语调压得很重，似是警示陆之恒，修行要注意取舍，切不可因小失大！ “所以你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提高身体素质，以满足以后修行最基本的要求！” 几乎每个时期都会有，因为过分冲击极梦九境，而忽略相应体魄开发的先辈们，到了晚年半身不遂！空有一身所谓境界，却失去了健康！最后沦落到轮椅上悔谈人生！ 并且陆之恒对此深以为然。倒不是他对这方面有多少了解！单纯从个人能力发展而言，均衡发展的确行之有效！ 体魄和神魂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相互制衡发展。形象地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有具备一定的体魄，神魂修行才能事半功倍，无所制约！ …… 第十二章：演讲 从侧面看，浮空堡是一个上窄下宽的巨大圆柱，像一个礼帽般扣在云端。总共有五层，自上而下面积逐渐递增。下两层主要是居住区，上两层一般是封闭的，里面的情况少有人知。 中三层是一个完整的公共体系，分为东西南北四部分。涵盖了体练中心，新式学府等公共设施。 而陆之恒下午的集训地点便是东边的体练中心。 从下两层到第三层其实距离并不远，每隔一个距离都会有直通上下层的升降梯。 整个建筑体系像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城一般，贯通勾连，呈上接下。走廊很宽敞，可以并排驶过几辆马车。但是十分冷清，除了值守的护卫便瞧不见其他人。 “没人？碰巧有事还是一直如此？难道压根就没其他人住在这？”陆之恒很是奇怪。 别看此处空间宽敞，但居住的人并不多！ 除了上次坤元节，他从未离开过那个院子，对于生活区域之外的地方一无所知。 而没有离开过这院子，是因为它足够大！大到让他丧失了对环境幽闭的不适和恐惧。 就单纯自己住的房间，每个地方走一遍得三分钟。单独配备一个盥洗池，陆之恒一般在里面练习游泳。 有一个不大的图书室，书柜也不过十几架。书柜上虽然都填满了，但数量也不过万本典籍，倒有点装点门面之嫌！ 卧室算是其中最小的一间，除了一张品相不错的软床，倒多了一些毫无用处的装饰，比如软床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绸锦帷帐，稍显花哨的花纹倒把房间衬得像是女子的闺房。这点倒是让陆之恒有些不喜！ 并且最让他感觉突兀的是，正对软床一面的墙内竟是开凿出一个壁炉。就像是台灯烧煤油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更加过分的还有二楼娱乐的区域，儿童真正的乐趣所在…… 总而言之，一个人居住的地方便是一个完整的生活圈子，又如何把注意放在外界毫无相关的人或事上？ 陆之恒回头看这自己生活了将近半年的院子，其实他一直不承认这是个院子，但奈何小姨一直以别院相称。 只见大门口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一般的牌子，上面三字“一品居”。 “以前可从未听说这院子还有名字！一品居！倒是好品味！” 陆之恒不禁感叹令家的豪阔。不仅名字雅致，整个建筑的布置格局也是相当考究。单从外门的规格来看便是不凡！ 这时，旁边的陪侍说道：“少爷！升降梯到了！” 声音压很低，害怕惊着眼前这位小少爷！ “知道了！” 陆之恒便继续前进，像走进博览馆一般东张西望，对这个钢铁城堡甚是好奇！ 升降梯像个铁笼子一般方方正正的，没有所谓的按钮，只有一个拉杆。只见陪侍往上一提，整个笼子“隆！”的一声慢慢往上抬。 舒适度不高，而且噪音很大，想来人们对这种东西花费的精力有限，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升降功能！ 升降梯很快停下了，门口早候着一个人，是负责管理本层升降梯的值班人员。 “少爷，往那个方向去，有唯一开着的门，就是体练馆了！”这名管理员自然被提前告知消息，看到陆之恒上来便立刻提示道。 方向自然指示着东边那条道，其他还有岔路三条，反方向四条长廊。 并且依旧没有其他的人。区别于下面一层的别墅区域，这层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人群都集中去了一个地方。 这次没有陪侍跟随，步行到东三环还有一段距离。 一路往里走，入眼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幽深走廊，紧闭的房门，尽管整洁干净，但是太过于单调，像是走进了迷宫！很难想象这般庞大的建筑群竟会是悬浮空中巨大碉堡！ “按路程，应该就是前面！”陆之恒提了提身后背着的猪皮包，便径直走了进去。 体练馆是今天唯一开放的场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仪式！ 进门便听见一声呼喊：“来了！来了！” 只见一个中年大叔站到了陆之恒的身前。 “嘿嘿！小少爷到了！” 只见中年大叔抱了抱拳头，显然是个人习惯。 但那蒲扇般硕大的手掌却是如此突兀，恐怕一只手便可把陆之恒的脑袋完整地拽住。 陆之恒被惊得后退几步，眼睛使劲盯住他的大手，查看是否有佩戴***套或假肢的破绽。 很显然没有，的的确确是真正的手掌！这位大叔的身材的比例极不协调，单纯看手掌以为是巨人，但是搭配正常体型的身材却显得十分诡异，相比确实令人侧目！ “快把你的‘簸箕’收起来，别碍着了小少爷的眼！” “簸箕”自然指的便是他的那双大手。 一旁走过来一个女人，看面相英姿飒爽！流利的的穿着着实曼妙，像一只躬腰的母猫般窈窕漫步走来！ 中年大叔讪讪地把手掌缩回背后，往一旁退了过去。 “这位是张教官，负责体训事务。我是负责文化课的教课长徐鹤立，总理教务的一切事宜！今后对您的教导便全权落在我们的肩上！希望少爷不要介意对您的严苛训练！一切都为了您！”徐鹤立微欠着身子，算是礼节。 话说得相当漂亮，没有丝毫拖沓委婉，清晰地表述出之后体训的艰苦。言辞犀利却不失礼数和风度。没有“传统”的寒暄示好，哪怕陆之恒这位浮空堡下一代掌舵者也不行！看得出她行事一丝不苟，是个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主！一手敲山震虎，不愧是可以总理教务一切事物的人！这般直率的表述却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感！ “是个厉害的角色！”陆之恒心中暗叹道。 轻点着脑袋，陆之恒十分淡然：“那是自然！不严厉些，倒也荒废了大好青春！还不如睡觉过家家呢！” 徐鹤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传闻这位小少爷常常语出惊人，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心中既疑惑“青春”为何物，“过家家”又是哪件事？却也惊叹于他的淡然自若。少爷该有的脾气似乎失去了它的本真！ “因为是您第一次加入东三环这个大家庭，届时会有自全体成员的欢迎会，地点就在露天跑道上！少爷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哟！” 徐鹤立弯着腰尽量跟陆之恒靠得近些，似乎想要看清些什么！ 陆之恒却是一愣，旋即苦笑道：“入学还有这么多程序？不觉得小题大做了吗？” “别人自然没有这般待遇，但你除外！”徐鹤立双手轻靠在陆之恒肩上。 第一次有外人这般待他，陆之恒竟生出一丝彷徨。 旁人都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看似是因为身份有别，实则是因为各自的人生轨迹不同，两者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亲近不过是毫无意义！ “这个名叫徐鹤立的女人，很不一般！”这是陆之恒脑海里窜出来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感觉，并且陆之恒的直觉一向很准！ 只是没待陆之恒多想，便被她拉去了另一个地方。 不知是待在堡内时间太久的缘故，陆之恒竟觉着户外的光线很是刺眼！阳光有些过分明媚。或许是浮空堡与云朵并肩的缘故，此刻万里无云，天空比想象中的更蓝！ 陆之恒遮挡住眼前的一片光亮，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直到眼睛瞄向台下，才赫然发现脚下已聚集了一群人！ 他瞥了下身旁，发现徐鹤立两人却是离自己很远！也不只是规定还是有意避开！ 心下竟是有些发怵！但仔细观察台下，才发现竟都是一些几岁的小孩！ 这些小孩眼中都带着浓浓的好奇，类似于动物园里看珍奇异兽的表情！ 陆之恒顿时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令家和自己同龄的新生一代，想来以后便是要跟这一群小屁孩儿玩耍，心中倒是有些唏嘘！ 但在他们跟前即兴宣讲，却觉着轻松惬意毫无压力！ “就当和小屁孩们谈谈人生，洗洗脑吧！”陆之恒如是想着。 “想来大家都不知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陆之恒……” 话筒声音很大，陆之恒的话像卤水般灌耳一般难受，有些离着喇叭近些的小孩竟是捂住了双耳，表情难看！ 人群却嘈杂了起来！不是因此，只是被陆之恒的姓氏惊到了！ 一位需要奉之为主的令家主脉后裔竟是他姓，哪怕是这些懵懂少年亦是觉着荒谬！ …… 第十三章：选择 “想必你们都会有同样的想法，只要极梦九境走得更远，就更能彰显自身的价值，但我想告诉你们，其实……” 依旧是老套的说教讲道理，但对于这些不知世间险恶的小孩却是耳目一新。世间有多美好，人心便有多“可恶”！ 说终归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强求不来。在陆之恒看来，知道得多了，便也多了些选择，少了些迷惑和未知！ 最后，台下的这些小家伙们，都张大着嘴巴，听得滋滋有味！ 陆之恒清了清嗓子，心中暗道：“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多少？虽然大多都是些虚浮辞藻！大道理没有，故事杜撰了几个，听听无妨！也权当消遣！” 他发现自己很有营销的潜质，正准备再说几句。这时，一旁的徐鹤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少爷，够了！” 声音温柔委婉，但陆之恒听出了亲切“问候”的信号！ 陆之恒尴尬地舔了舔嘴唇，确实讲得有些多了，扯皮竟有些收不住！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各位！”陆之恒标准的鞠躬谢幕道。 一旁的徐鹤立皱了皱眉头，她十分疑惑这位小少爷怎会有这般不妥的举措！宗家嫡系给旁门子弟鞠躬，身份有别，于礼不合！但是毕竟自己非令家之人，不过是被请来执教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孩们只是觉得稀奇，单纯觉着这位小哥待人和善罢了！ 不远处围观的大人们，却是各个面色惨白，浑身直冒冷汗！ 奇！奇怪！ …… 体训却不会因为这些小变故有丝毫影响，按照惯例在体练馆的中心大厅进行学员分组。负责人便是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教官。 徐鹤立不知为何失了踪迹！张教官这才松了口气。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介于第一、二组还未分配，接下来继续昨天的分组任务！” 只见张教官拿出一叠文件，从中抽出一张名单来，递给陆之恒。 “少爷，这是剩余九个成员名单，您可以选择四个来作为自己的组员！组长就是您自己！”张教官一改往日威严霸气的面孔，此刻一脸谄媚，倒是跟徐鹤立截然两种态度！ 陆之恒有些好笑，原来自己还是可以走后门的呀！ …… 此刻，徐鹤立正站在浮空堡真正权利中心的一环议会大厅内，背对着大厅正门。这里除了令浮生之外，还坐着几位老者，显然辈分不低！ 她已经把陆之恒在欢迎仪式上的言行详尽地报告了一遍，正等待在座高层给出答复和指令。 令浮生却是淡淡一笑道：“是他的话，如此行径倒并不奇怪！他的想法，我也摸不透！” 徐鹤立微微侧目，对令浮生的话小小的赞同，那个小子的确不简单！ “此举不妥！如此作态，易让旁门产生轻视之心！失了我宗家威仪！”一旁正襟端坐着的华服老妪十分严肃地说道。 徐鹤立脸色起了变化，自然不是惊讶！她也认为有这般意见理所当然！因为陆之恒的行为同样有勃于自己的观念——尊卑有别！ 此番争论自然喋喋不休，谁也没有说服对方。甚至还搬出陈年旧事来口诛笔伐！ “当年不就是你坚持让他随了陆家姓。哼！现在丢的可是令家的脸面！”华服老妪喝道。 令浮生脸色铁青，正欲反驳，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朝着徐鹤立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架转轮旋辇缓缓驶入厅内，上面坐着位看似行将就木的灰袍老者。老者脸上满是褶皱，长长的苍色眉毛遮住了眼眶，竟看不出眼睛是睁是闭！ 坐辇上的老者轻咳一声，断续的讨论声刹时偃旗息鼓了！ 徐鹤立心神剧振，浑身直冒冷汗！因为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有人，直到一声轻咳像一把榔头般将她心脏敲响！连忙回过头来，眼神中带着惊骇二字！ 明明看得到，却下意识地忽略，存在感近乎虚无！下意识地盯着老者，便感觉有一双锐利的眸子瞧着自己，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一闪即逝！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无理的行为，顿时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 令浮生早已站起身子，十分恭敬地说道：“老太爷！”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离开椅子。 那名华服老妪连忙走到老太爷跟前道：“您不是一向不管这些琐事吗？今怎还亲自前来？” “你们这里声音太大，吵到我这老家伙打盹了！”老太爷嗓音浑浊有力。 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理由，毕竟此处距离老太爷的住处距离不短。 只怕会有大事交代，这是在座的共识！ 能让这位早已不问世事的老太爷亲自出面，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姓氏的问题乃是我的首肯，以后不要再争议了！老一辈的规矩适当放宽些，年轻人就要有自己的想法！为笼中之鸟才是最残忍的迫害！就让他们去做、去闯！威仪也不是装腔作势，要让别人打心里信服才行！” 老太爷幽幽地开口，话里似乎多了几分意味！ 说完便拨动转轮旋辇离开，一旁的华服老妪亲自为他推辇相随。 徐鹤立心里九分肯定，这位便是浮空堡创建者。百年前曾经远渡东洲的辛密确有耳闻！据说回到北境之后便开始筹备建造浮空堡，具体情况时至今日依旧绝密。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则未可知！ 但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竟会因为一个小辈的小事屈尊过问，实在令徐鹤立匪夷所思！ 老太爷都发话，其他人自然没了声音！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待到各位族老离去，徐鹤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刻意安排让陆之恒挑选组员？” 按照教育公平原则，分组一般都是随机分配。哪怕是等级分配制，也是凭实力说话，没有所谓个人喜好随意组队的先例！这有勃于她的教育理念！ 令浮生没有回答，只是神秘一笑，眼神中带着些许期许！ …… 体练馆很大，算是陆之恒见过最大的室内建筑了。 常规的分组，第一梯队中自然有陆之恒的名字。剩下的组员择优选取。 早先便进行过严格的筛选，放在陆之恒手里的便是入围名单。一共九名，陆之恒需要在其中选取四名组员。 “要我自己选吗？”陆之恒有些为难。 毕竟九选四，必有五个淘汰！小孩子心性单纯，怕是会闹！ 选哪个呢？这是个问题！ 如何保证公平公正？ 也不知他们是否有意愿和自己一组？ 陆之恒看着站在面前的九个小孩，一时间竟有些踌躇起来。 “你们可都愿意和我一组？”陆之恒试探性地问道。 断断续续有人点头。 “愿意的举个手给我看下！” 所有人的手都举高高！ “把手都放下吧！”陆之恒说道，便开始逐个查看各成员资料。 看到第一个成员名叫甲零，心中疑惑为何取这般名字。可能是巧合！ 索性查看第二个成员，心下却是一惊，“丙五！” 接着翻看： “己十六！” “乙十五！” “庚三！” …… 第十四章：归墟梦演 “这些名字都是代号？”陆之恒十分疑惑。连忙翻找已经分好组的成员名单。发现无一例外全是按某种规律取名。从甲乙丙丁到辛共八类，每类从零到十九计二十个，全体有一百五十八位成员，庚十八算是最后一位！ 陆之恒竟有些唏嘘，心中百般滋味！他本不在意姓甚名何，但是对这种毫无个性的取名方式嗤之以鼻。毕竟在他的思想观念里，人是区别于流水产品的独立个体。这种铭码标号实在让人感到畏惧和悲凉！ 心中便暗下了决定，以后自己当家主，这种“陋习”必去之！ 但是该做的决定依旧得进行。陆之恒瞟了一眼前边的九人，五个男生四个女孩！顿时灵机一动！ “我要选这四个女孩！”陆之恒突然出声，嘴角竟是一抹邪性的笑意！ 一旁的张教官愣了神，四个女孩？看向陆之恒的眼神都变了色彩！ …… “你说什么？他全要女生！”令浮生嘴角一抽，顿时哭笑不得！ 旁边的徐鹤立强忍着笑意，轻轻颔首！ 令浮生手中捏着茶杯，杯底早已见空！ 他的本意是要锻炼陆之恒识人的本事，毕竟家主这个位置担子不轻！没有几个得力的手下怕是孤掌难鸣！这识人善用才是为权之道！ 但是陆之恒的举措让人即气愤又无奈！ “不知该说他聪明呢？还是太过意气用事！”令浮生心中叹道。 “你去告诉他，让他想都别想！两男两女没得选！” 待徐鹤立走后，令浮生旋即是轻笑一声，口中喃喃道：“四个女孩！呵！好大的胃口！” …… “哪位是甲零？”陆之恒问道，心里带着一丝好奇！ “少爷……是我！”一个小女孩怯弱的声音。 陆之恒侧头一看，人群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两只小辫子扎得顺溜笔直。看模样倒是有几分娇俏可爱！资料上说筑梦小成，极梦九境尚在盛虚一境辗转！也算是小辈中的佼佼者。 “通晓音律！”陆之恒总算找到了一个闪光点，顿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才女该具备的品质！ “听说你懂音乐！可以表演下吗？” …… “少爷，你挑选的成员须是两男两女，请重新选择！”徐鹤立表情平淡，一副不可质疑的语气。 陆之恒侧头看向张教官，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闪避着陆之恒质问的眼神！ “这是上边的意思！”徐鹤立自然看出陆之恒的心思，便补充道。 陆之恒耸了耸肩，一副了然的神色。也大概清楚了老爷子的意图：组队事小，如何选择才是重点！ 令浮生自然不会允许陆之恒这般投机的举措！有选择注定有放弃，这对被挑选者来说十分残酷！但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失败会筛选意志不坚定者，成功会毁掉刚愎自负之人！对挑选者来说与其是考验，倒不如说是心性的发掘！无论冷漠强硬还是心软重情，都可以从选择的方式和态度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之恒叹了口气道：“那就抓阄吧！男女各抽两名！” …… “他选择了公平！” 徐鹤立在给令浮生的报告中如实说道。 令浮生并不惊讶，只是略微失望。 “太过心软，不够果断！倒是和他母亲一样！” 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像是在抉择什么！旋即眼神一凝，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抽屉里拿出尘封许久的信件。 信封十分精致，上面有一个金色线条绘制的惟妙的云中楼阁图案，二字“云上”更是铁画银钩，给人一种典雅贵气之感，档次极高！这封信便是云上学府的金色邀请函，是云上学府入学的唯一凭证！ 令浮生本不打算让陆之恒去云上学府。毕竟自己要镇守浮空堡，无法长时间离开，将他放在昆州并不放心！并且作为北境最大的城市，昆州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又因为战事导致政局不稳，实非良地！当然，是否还有其他的顾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老太爷的话却触动了他，“为笼中之鸟才是最残忍的迫害！”看似是对恒儿鞠躬有失威仪的事发表意见，实则是提点自己，过度的保护才是残害！又因为知晓陆之恒过分心软追求公平的事实后，他才做出了抉择！ “想必这里才更合适你！”令浮生看着信件，喃喃自语！ 陆之恒不知道的是，因为今日的选择，自己被送往云上学府求学的计划算是彻底敲定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 陆之恒看了看自己这四个队友，眼神闪烁不定！ 两位小女孩颜值在线！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那位通晓音律的“甲零”就在其中。但是这男生组……瘦高和矮胖凑了一对！ “今后我们便是一个组了，可有什么想法意见想法？”陆之恒问道。 这时那位名为辛一的瘦高男孩欲言又止，脸上带有犹豫和挣扎之色。 他自认十分努力，一个五环最底层的旁门子弟，能够在一百多为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九人之一，依靠的是执着进取的决心。但是，最后的结果只是因为抓阄的运气，自己所谓的拼搏在他人眼中便只是可有可无！却又想起了父母的嘱托，切忌和这位小少爷发生矛盾，所以心气难平！ 这般表情如何逃出陆之恒的眼睛！ “你，可有要说的？”陆之恒指着辛一说道，他感觉这个男孩看自己的眼神中比其他人多了一层意味，很显然是敌意！尽管只有一丝，并且掩饰的很好！但是在陆之恒的感知中却十分清晰，可能自己天生就很敏锐的原因！ “我……我想要竞争组长！”他刚说出来便后悔了，暗骂自己蠢笨！刚还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父母的嘱托！但是毕竟年纪不大，行为处事难免意气！当下话已说出，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便硬着头皮看着陆之恒。 陆之恒并不吃惊，相反觉得很正常。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屈居人下，尤其是好胜心强烈的小孩子。 “好！公平竞争！”这话出自陆之恒之口，却是震惊了在场的人！ 辛一一脸惊愕：“你同意了？” “自然！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竞争！规则随你们！”陆之恒一脸淡然，一种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自信！ “但是，张教官那里……！”辛一犹道。 “放心，我会同他说我对组长的位置不感兴趣，但前提是你能赢了我！”陆之恒说道。 辛一考量了一番，又看了身边其他的三人一眼，一脸正色地说道：“我觉得大家一起竞争更为公平！” 陆之恒不置可否，看向辛一的眼神中带有一丝赞许，类似于长辈看待优秀后辈的感觉。 毕竟枪打出头鸟，但如果是全组成员一起参与，上边也不好多说什么！ “行！那我们就比试归墟梦演！”辛一攥紧了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毕竟他便是凭借梦演的优势跻身同辈前十之列。 “归墟梦演！”陆之恒挠了挠下巴，眼神古怪！ 归墟梦演是本原魂梦在现实中的投影，属于梦师最基本的术式。如梦令中大部分手段都得借助归墟梦演的场域才能施展，相当于一切梦法的基础！但是基础并不代表简单，归墟梦演其实是一类梦法的统称，只有修行到高深之处才可以称之为归墟之境！ 而此刻他们比试的自然是归墟梦演的显化，判定输赢很简单，就是比大小！这也是梦师评阶的标准方式：有或者没有，大或者小，简单明了！ 只见五人相继掐印，掐的是归墟梦演的敕令法诀，并且摆坐五方，闭目静心，神魂入定。因为都还只是初阶入门，他们对归墟梦演的运用十分粗浅，需要一段时间的凝神聚梦来显化梦域。 不多时，见辛一额头悄然冒出一团绿光，好似一个剔透的翡翠圆球一般漂浮在身前，并且逐渐壮大，直到脑袋般的大小才堪堪停止涨幅。此番成果在同龄里也算出类拔萃了，相较刚筑梦之时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并且颜色也黯淡了几分！他睁开眸子，一道绿光一闪即逝。轻轻把自己的归墟梦演托在手心，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辛一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胖子，这家伙他眼熟，因为同辈中最胖人物的头衔非他莫属！胖子名叫丁三，身宽体胖十分壮实！ 看到丁一歪着脑袋睡觉的模样，嘴角还残留一抹晶莹的口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旋即表情一僵，因为接下来的一幕竟然如此戏剧! 从胖子鼻中慢慢吹出一个亮蓝色的水泡，画面十分喜感，亮蓝色的水泡慢慢膨胀，直到超过头顶的高度时，膨胀的速度才慢慢减缓。但是整个人依旧在昏睡，软塌塌地杵在原地。 赫然归墟梦演的水准不低，这挑起了辛一心中的警觉，稍作比较，所幸稍逊自己，便松了口气！ 其他两个女孩同样进展迅速，但相较于丁三的特立独行，倒显得中规中矩。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把归墟梦演从鼻孔中憋出来！并且大小跟辛一却也有差距。不过，这两个女孩子对于组长的争夺毫无兴趣，她们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归墟梦演吸引。 只见甲零饶有兴致地捣鼓着手中的梦演场域。场域的颜色十分鲜艳，是一种十分纯正的蔷薇花色，她将其捏成各种形状，类似于捏泥人的手法，显然平时没少玩！ 另一个女孩名叫戊七，她双手中轻裹着一个金色的圆球，像是看待稀世珍宝一般，眼睛被映衬得闪闪发光。一头的短发像是麦田中随风翻涌的的麦浪般干净齐整，整个人神采奕奕！ 甲零偷瞄着戊七手中的归墟梦演，相互对比，总感觉不如，手中的“泥团”突然无趣了！ …… 第十五章：取名 辛一此刻真正在意的是一旁静坐的陆之恒。 相较于其他人，陆之恒既没有显化归墟梦演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只是纯粹打坐，一动不动。 辛一本该高兴，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坐上组长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了。但是看到他一脸平淡的表情，心里惴惴不安！ 陆之恒在修习如梦令之初便专门培练过归墟梦演，对它的基本原理和施展手法十分清楚。 归墟梦演的原理是对本原魂梦的现实投影，这也意味着本原魂梦的大小直接影响归墟梦演的质量。 而陆之恒魂海级别的本原魂梦，投影出来的归墟梦演自然是品质极高。 但是有个问题，陆之恒的本原魂梦被令浮生刻意封印过。 陆之恒睁开眼睛，嘴中喃喃道：“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本原魂梦像泥潭一般僵硬懈滞，没有了先前那般顺畅。 “大姥爷的封印影响果然很大！”陆之恒环顾四周，只见一个透明的圆球将自己包裹住。他右手轻轻往前探去，食指在薄膜上轻轻一点，顿时荡漾起阵阵涟漪。 “相比起最初的归墟梦演，这次的小了不止一筹！”陆之恒心中暗道。 在其他人眼中，陆之恒身前空无一物，但这般举动却是引起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你……眼前有什么？”辛一问道一脸狐疑。 “归墟梦演！”陆之恒神色平静。 “什么都没有呀！”一旁的甲零说道。 “没有？”陆之恒比较了他们各自手中的归墟梦演，只是颜色和大小不同，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和你们的差不多！纯粹的透明，像一层玻璃罩子，十分显眼！”陆之恒解释道。 一旁的戊七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骗人！”甲零更是像个受气的小猫般鼓起腮帮子，仿佛受到了世间最为幼稚的诓骗！ 这要是被父母知晓她在陆之恒面前这般放肆，定会被狠狠训斥。但在陆之恒眼中，只当是小孩耍性子罢了！ 辛一皱起眉头说道：“要是不想让出组长的位置，你可以不答应比试！” 陆之恒表情十分尴尬，讪笑道：“你们要如何才肯相信？” 辛一眉头更紧，他这话却是何意？稍作思考便道：“只要你可以召唤出梦笔即可！” 归墟梦演是本原魂梦的现实投影，以梦笔连通，乃是笔梦封神术的施展媒介。这召唤梦笔确实是证明归墟梦演的完美方法。 此话一出，旁边的戊七惊呼一声。因为这召唤梦笔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笔梦封神术乃是如梦令的三大妙法之一，修行难度极大！ 却见陆之恒左手一抖，二指相并指于天，一股玄光自下而上汇聚于指间，轻喝一声“敕！”，青芒闪耀间凝聚为一支豪笔，通体青色，熠熠生辉！ “果然只是一色春毫！”陆之恒有些失望，毕竟没被封印之前召唤的乃是三色秋毫。与之相较，差距甚远！ 随后执笔虚空一挥，洋洋洒洒写下最为简单的“一”字，但是笔画收尾时，却感觉心脏猛然一颤，左手微抖，紧皱眉头喃喃道：“阳元瞬间消耗殆尽！怎会如此？” 旋即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描绘文字可以发挥更强的威力，所以消耗也更加恐怖？” 看来日后得找令浮生求证一二！陆之恒下定决心。 此时旁边三人却被惊得不敢喘息。 辛一吞了吞口水，这般场景似曾相识，也许是在梦里！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努力追求的场景吗？但是对象却是这位需要自己一生伺奉的宗家子嗣。本来心中极不情愿，胸腔一股热血怎甘屈躬人下。但当看到陆之恒这般表现，心中的芥蒂和不满彻底打消了。 这般年龄便可以召唤梦笔，其中的意味辛一自然清楚！这般世道，想要生存，实力和权利必不可少。追随这般潜力无穷之人，乃是人生一大豪赌，况且赢面极大！ 很难想象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对于人情世故看得这般透彻！也许是先辈们意志的继承，更甚至是自身的领悟！辛一内心平淡如水，没有以往满腔的不忿，有的只是古井无波的神态。 但在陆之恒眼中，他给人的感觉陡然改变，少了锋芒多了认可，甚至于屈服！ 辛一拍醒身旁瞌睡的丁三，随后向陆之恒躬身行礼道：“组长！”，言行谦卑恭敬。 只见丁三身体一哆嗦，脸上挂着的归墟梦演像气球一般噗呲破裂。 “组……组长好！”一脸不明所以，只是单纯地跟风！ 甲零和戊七哪怕再愚钝，也知道该怎样做。异口同声道：“组长好！” …… 身为组长，管理好组员乃是分内之事，其中协调好组员关系乃是其中的重点！ “先相互介绍下自己！”陆之恒说道。 “辛一！”一旁瘦高男孩轻轻吐出二字，然后便不再做声。 陆之恒还在期待下文，却见没了声息，便瞟了辛一一眼：“还有呢？” 辛一一愣：“还有什么？” “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陆之恒补充道。 “我的兴趣是做梦，未来想成为一位伟大的占梦师！爱好修习各种驭梦之术！”犹豫片刻接着说道：“想要修习笔梦封神术！”辛一眼神中满是殷切的期盼！旋即却是黯淡下来，因为以自己的身份，这辈子却是难有资格修习如梦令。 …… 陆之恒看向丁三，打趣道：“伙食不错嘛！吃这么胖！” 丁三摇摇头：“我爹我娘就很胖！” 一旁的甲零轻笑道：“原来胖还会传染！” 陆之恒道：“胖自然不会传染，但生活习惯会，生理遗传也一样！” 丁三急忙补充道：“母亲和我一样爱吃肉，但父亲不爱吃。母亲说他喝凉水也会胖！所以我们是一家人！” 陆之恒尴尬地应和着，视线一转，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戊七：“戊七你呢？有什么兴趣爱好？” 戊七小脸通红，样子显得唯唯诺诺，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喜欢跳舞！” 和陆之恒对视一眼，顿时又怯弱地低下脑袋。 陆之恒“哦！”的一声过后，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场面略显尴尬！ 这时甲零突然说道：“我喜欢吹箫！” 陆之恒摸了摸鼻子，好奇地问道：“吹箫？何种方式？” 甲零指了指自己的小嘴巴说道：“用这个！”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之恒与同龄人之间很难有共同语言，倒像是幼师同小孩降智的沟通，很难让自己内心参与其中。所以，既然无法适应其中，倒不如，让他们适应自己！ “我觉得你们的名字都太过无趣，要不我给你们每个人重新取一个吧？”陆之恒对取名有着天然的兴趣。 辛一则是摇摇脑袋：“我们的名字早已录入族谱，无法更改！” “这个无妨，就当做自己的代号而已！”陆之恒其实心中早有计较，并且已经想好了各自的代号！ 于是乎，指着辛一说道：“看你喜欢吹箫，不如就代号春箫吧！” “辛一你是夏竹！”瘦瘦高高的，不就是竹子嘛！ “戊七你就叫秋水！” “丁三嘛……！” “三”字念起来便很有味道。 “你这么胖，就冬瓜吧！”陆之恒捏了捏下巴，想了好些，匹配这春夏秋冬四季，又要和本人搭上联系，“冬瓜”却是已知最好的了！ 丁三一脸愁眉：“为啥他们的都这般好听！” “你先将就着，以后想到更好的就帮你换！”陆之恒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之恒对于丁三的代号“冬瓜”确实也不甚满意，叫起来十分别扭，最后索性叫他丁三胖。 …… 体训向来枯燥，但凡经历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把腿张开些，膝盖别弯！”陆之恒站在一旁指导。这瑜伽讲究的便是体柔，从小练习效果最佳！ 像待美玉一般抚摸着秋水的小腿，另一只手牢牢地按在地上。 “小孩子的柔韧性果然很好！”陆之恒感叹道。 当然这腿更是极美！是陆之恒见过最完美的腿，小巧玲珑的！ “腿麻！”秋水叫唤着。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一字马不学会，如何跳得好？”陆之恒说道。 “可是组长……！”秋水委屈道。 “叫哥哥！”陆之恒正色道。 秋水对这个称呼十分变扭，于是话风一转道：“可是……哥哥……我年纪比你大！” “无碍！”陆之恒摆了摆手道。 秋水嘟着小嘴，整个人好似碧波一样软绵轻盈，伏下腰身不再吱声。 “春箫，别停呀！” “知道了！”春箫揉了揉酸疼的手臂，对眼前的古琴不知为何没了丝毫兴趣！幽怨地看着陆之恒。 自己已经弹了大半天呢！ …… 第十六章：三七命理 幽暗的房间内，陆之恒正端坐在书桌前看书。身旁堆叠着许多的各类书籍，显然都是从旁边的书架上取过来的。 书籍清一色都是关于修行的各类理论，看似非常普通的工具书，在外面却是难得一见的秘籍珍品。 “体训的本质是锻炼身体，提高身体素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身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最理想的修行方式乃是秉承阴阳共济之理！” “秉承阴阳共济之理！”陆之恒看着书中的内容，理解性地念叨。 拿过另一本早已摊开的书籍。 “但是人的寿命和精力有限，两者相顾往往两者皆误！所以修行者皆修“顾此失彼”之法。魂为阳，魄为阴，魂欲人生，魄欲人死！专修其一，或神魂，或体魄，皆可成大器！” 譬如北境如梦令，南湟天灯古武，各分阴阳，皆御神魂、体魄之极境。 接着又道：“但专修不代表完全摒弃另外一面。生物体本身便是阴阳共济最完美的产物，遵循的是三七命理！” “三七命理！”陆之恒喃喃道，接着翻开下一页。 “三七命理，即三分阴或阳，七分阳或阴！” “在此之间便是生命容错的比例。一旦超过这个界定，譬如二八分，人体的阴阳平衡便会被彻底打破。普通人随着年龄的增加，往往伴随着体魄占比的逐渐衰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三七命理被打破，这便属于正常的生老病死过程。” 陆之恒点点头，倒是有些理解了。 “这也解释了为何幼儿身体孱弱且智力和意识未全，青壮年往往精力旺盛，相应的智力是一生中最为巅峰的时刻。相较于老年的智力退化，身体机能也同样大幅下降。便是这三七命理中神魂和体魄相互协调平衡的结果。” 神魂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自然衰减的，但是却离不开体魄的协调，而一旦脱离体魄，结果往往魂归天地间，消于无形。 陆之恒合上书本，他很好奇这些理论是如何被研究和定义的。尤其是所谓三七命理，这般诡异的平衡如何测定？ “难道有人做过实验？那对象是谁？”陆之恒口中喃喃自语。 别人修行一生只为接近这诡异的三七界限，因为这个界限乃是个人修行的终点，是人体隐藏最深的潜能极限。而自己呢？每时每刻在这个界限边缘疯狂试探，死亡只需临门一脚！ 想到自己体内的本原魂海像定时**般牢牢锁扣住自己的生命，陆之恒便感觉如鲠在喉。 令浮生那番话放在任何小孩耳朵里，都会让其深信不疑，但唯独陆之恒是个例外。他从话中便察觉到很多疑点和矛盾，没人知道这般瘦弱的孩子，脑中的思维是何等缜密和深邃！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陆并且他心中清楚，体内这道封印的效果只是一时的，时间才是自己生命最大的敌人！ “我还真是命运多舛啊！想来这普通的体练对我来说作用有限！”陆之恒叹息道。 随后他掏出脖间那母亲留下的那枚吊坠，总觉得这块吊坠不简单。单从外表便是这世间最为美丽的宝石，隐隐的玄光更是透露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陆之恒盯着吊坠看了很久。 …… 已记不清几个年头了，浮空堡似乎没有四季之分！只记得青花池中花开又花谢，好些轮回了！ 这里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在浮空堡的日子里，陆之恒从未见识过山川河流，人间世俗！ 唯一的绿植还是一类青色的谷物，学名青稞。从玉龙雪崖山移植而来，听说可以忍耐高海拔的环境，为此专门划分了很大的空间进行种植。 因为每天都得前往东三环进行体训，所以陆之恒有更多机会逐渐熟悉浮空堡的各个地方。 比如种植青稞的地方叫青花池，地点在四环外圈露天的一大片区域。从三环往下俯瞰，可以看到绿油油的一片。听说青稞的花期最为壮观，是浮空堡难得一见的美景。在这里青稞的作用似乎不只是为了吃，环境装点的作用更加明显。每年固定的一段时间，族人都会竞相观赏。 再比如五环面积最大，那里住的族人最多。并且有一部分的空间是用来存放一种特殊的物品，看到那些纵横穿插的铁皮管，陆之恒猜测是储存某种液体，并且不会是下水道的排水系统。 浮空堡似乎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每天平平静静的！ 对于这里的少年来说，最大的事便是每个季度的学业考核，其中体测和文化考试占比一半分值，梦演考核独占另一半。 最为恐怖的是会像挂榜一般将所有人的成绩和排名摆在浮空堡三环最显眼的地方展示。 而今年的春季考核更为特殊，因为浮空堡少主也将参与。对于其他的同龄学员来说只是多了名竞争对手，但在那些早已成年的旁门族人眼中，却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大事！ …… 桌旁五人盘坐闲谈，这也成了每日饭后日常的消遣。 饭是遣专人送来的，菜品不多，但每样很足。但不管多少，最后都会被清理干净。 这食盒最后一层是各类瓜果甜点，饮食搭配不可谓不精致！ 这般待遇倒是独一份！ “老大，这次梦演考核您肯定第一，只是这文化考试……！”丁三胖略微犹豫道。手里嘴里却是不停，身前的水果很快消耗一空。 丁三胖这话没有任何毛病，毕竟陆之恒从未上过文化课，对于这种纸面考试的答题规则难免不甚了解。 掌握技巧对于提分很有帮助！毕竟知识是死的，人的脑子确是活的！ 但是陆之恒却十分淡然地问道：“你们觉得考核的目的是什么？” 陆之恒对于这些考核毫无在意，毕竟只是个过场！ 丁三胖抓耳捞腮道：“不就是搏个名次，争个脸面吗？”因为他嘴里食物咀嚼的缘故，发出的声音有些别扭。 春箫手指着丁三，狠狠刮了一眼，连忙反驳道：“我倒觉得考核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彼此之间真正的差距。就像你，每次都说自己多厉害，但是文化课总是一塌糊涂，排名一出就认怂！” 陆之恒在一旁看着热闹，像这般提问是他的一贯做法。提出问题，引发讨论，最后往往转变为激烈的争辩，这也是他最为喜闻乐见的趣事！ “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看清自己！”一个声音飘进耳朵里。 秋水平时大都沉默寡言，今天倒是少见地表达看法。只不过，看脸蛋依旧粉嫩，像是妆点了胭脂蔻一般，显得几分羞涩！ “毕竟人，生来本就不同，与其跟他人比较，倒不如正视自身的进步和不足！因为……！” 话语一顿，秋水打量陆之恒一眼，想要瞧出他的态度。 看到陆之恒微笑着点头，嘴角便微微泛起幅度，继续道：“增强自身实力，这便是我们真正追寻的东西！” 旁边的辛一眼神闪烁。扪心自问，自己追求的是不断变强，还是比所有人都强？又或者说，前者是经过，后者是结果，本就一体？ 轻笑一声，道：“所谓考核，实际上就是用来灌输等级思维的一种方式。”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本就微妙，所以往往很难全面界定高低优劣。但考核却相当于一把标尺，对某些有需求的方面进行测量分段，形成所谓排名。这便是规则界定下的固有等级划分！” 辛一不急不缓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人所以分三六九等，乃是世间基本的秩序和规则的演化产物。 蜜蜂采蜜孜孜不倦，配合有条不紊，就是因为对蜂王的绝对服从。上行下效才能保证家族的高效发展。所以等级划分十分必要！ 也许是受到了陆之恒的耳濡目染，几个少年说起话来倒有几分说教的意味，也各有各的道理。 最后都齐刷刷地看向陆之恒，期待他的盖棺定论！ 陆之恒轻抿茶水，淡淡地说道：“你们说的都在理！” …… 第十七章：息风期至 可能今年的大事都特别多。期待的学业考核还未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到另一件大事上了。 一大早，陆之恒被早早地轰出被窝。 小姨带着他和小妹来到一个专门准备好的小隔间内，身上绑好固定用的纽带，端坐在椅子上，很难动弹。 陆之恒一脸疑惑道：“小姨，怎么了？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纽带！” 令萍儿看了看手中的腕表，离九刻度相差不远了。想来快开始了，便再次检察纽带绑牢后，抓紧身旁的扶手，一动不动。 此刻浮空堡的总指挥室内，令浮生端坐在桌前。 身旁的钟滴答地响着，一种很典雅的大摆钟，样子很是奇特，里面隐约可见的是一些精密的机械零件，最为明显的便是裸露在外的条盒轮。摆锤便算得上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摆动间发出清脆的发条声响。 身前的呼麦闪烁着绿光，显然是连通状态。 当时针指到第九刻度时，机箱内突然弹出一个卡扣，带动两旁的音盒发出悦耳的铃音。 闭目凝神的令浮生慢慢睁眼，清清淡淡地说道：“风闸开放！” …… 整个小隔间顿时像摩天轮的座舱般起起伏伏、摇摇晃晃。 “地震了？”陆之恒下意识地问道。 一旁的令萍儿轻笑一声，道：“浮空堡正在下降，不用担心！” “下降！为何要下降？”陆之恒道。 “息风期将至，这天井的上升气旋将会逐渐衰减直至消失，浮空堡便会失去浮空的条件，所以自然要下降！” 陆之恒一愣，连忙问道：“这上升气旋为何会消失？” 令浮生给他展示岩腹古鲲的气旋时可未曾说过这种情况！ 令萍儿露出一丝惊愕道：“你姥爷没和你说？” 陆之恒摇摇头。 接着令萍儿解释道：“这天井的气旋分为三个阶段，即上升气旋期，息风期和鲸吞气旋期。字面意思，对应人体呼吸，不过周期很长，上升气旋期持续十年，鲸吞气旋期也有一年。息风期最短，只有一个月！” “现在是上升气旋期和息风期的过渡关口，需要将浮空堡下降到最低点。” “到时便可以欣赏坤断山脉的各处风光了！” 听到这，陆之恒眼前一亮。 要知道浮空堡常年处于云端之上，四下望去不过白雾茫茫。尤其对于坤断山脉这种地势来说，用人间天险形容毫不为过！常年烟雾缭乱，唯一得见的依旧是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所以白色便成了陆之恒最讨厌的颜色，没有之一！ “期待！” …… “气压下降百分之五，收缩钢索！”监测员拿着对讲机喊道，身前是一排精密的仪器。 尽管现在的维稳技术已趋近于完善，钢索的收取对于作业人员来说依旧是一个极大地考验。 原理类似于风筝收线，既要保证四周钢索同时收取，又得把悬浮指数拉到阈值，以求钢索回缩的同时确保悬浮力的平衡稳定，其中需要极大的技巧和耐心！ 而稍有偏差，钢索所起到的平衡作用失效，浮空堡便像是脱力的风筝般坠毁。 一旁的监测员仔细检查仪表盘，看到水平珠慢慢稳定在盘表中央，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又道：“气压维稳，继续放闸！” …… 罕见的息风期到来，不知为何，世界各地的商队集团像苍蝇一般闻风而动。 不远处的介落河上，一只浩荡的船队突破河畔的浓雾出现在视野之内。 值班的守卫眼神都被吸引过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倒是稀罕。 船队自北方而来，顺着介落河一路南下，可以说是最快的外来商队了。并且货物储备很多，大大小小的货船填装得满满当当的。 一个年龄和令浮生相仿的老者倚在船栏上，望向宽阔的河面，脸色洋溢着笑容道：“这就是坤吉兽造就的神迹，果然是鬼斧神工啊！” 河水清澈却难见底，时而有鱼类探出水面偷瞄船上那个奇怪的人类。 河岸边有零星的水草，平整的河道好似被抛光打磨过一般，不似自然形成的河流，倒像人工开凿的运河。 水深近百米，几乎可以承载任何体量的货船。 从地图上看，介落河从南湟的云梦泽到北境的坤断山脉，终点便是浮空堡座下的巍峨“大山”，绵延数千里，可谓世间少见的超级大河！途径罗天大漠一偶，为沿途的旱区带来了丰富的水源，可谓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生命之河！ …… “前面就是浮空堡了，准备靠岸！”船长在船舱内对着麦克风说道。 渡头就在前方，上面站着几个人，挥舞着旗帜准备接应。 渡头的设施十分完善。一条长堤直插入水，沿岸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泊位。 远处还有一些略有雏形的建筑设施，来往的工人很多，可以看出工程的体量很大，短时间内无法完工。 这次接洽的是堡主令萍儿。堡中贸易事宜已尽归她管理。 一身职业正装，淡淡妆容点缀，显得清新自然。 她看着这位老东家，自己曾经的老师，淡淡一笑：“没想到顾老师亲自前来，倒是少见！” 顾中堂捻着胡须，呵呵一笑，“令尊可安好？多年不见，倒想一续！”他并未直接回答令萍儿的话，只是想着和老堡主见面。想着这种大买卖倒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轻易做主的。索性也不透露具体交易明细，哪怕这位是昔日自己的学生。 “家父看到您来，也一定会十分喜悦！” 令萍儿端起茶壶亲自给顾老倒上茶水。 “您有所不知，家父已经把浮空堡的生意交由我来管理。” “哦？话说浮生他应该还不到让贤的年纪呀！” 顾家和令家是世交，顾老对于令浮生还是了解的。毕竟曾经是战友，且同为昆州贵族大家子弟，年轻时有很多交集。但是自从他掌控家族权柄之后，就少有机会打听这位老友的情况。 “对了，令伊人呢？怎么说也是她来管理浮空堡呀？”对于自己的学生，顾老说得很是直白，并没有丝毫拐弯抹角来表述自己的疑问。一般来说都是年长子辈继承家族产业，至少他本人就是如此。 第十八章：顾中堂 令萍儿眼神黯淡，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姐姐她……” 听到这里，顾老猛地反应过来，他想起几十年前令浮生给他讲述的隐秘，事情的原委也就知晓了七八分。 “哎！”顾老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喝下一盅茶水。 “今日我来此，借着行商，顺便来见识这奇迹之河的神奇景致。” 他渐渐放平心态，身为昆州市普度大学的史学院院长，令伊人也是他的学生。 当年在学校的场景历历在目。性格活泼的令伊人，那时“鲜活”地在他课堂上捣乱。 对于这位从心耳顺的老人，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但缺乏真正的好奇心。 “都说老人怀旧，其实是心太累，身前事太多，无牵无挂固然无所谓，背负得多了，自然缅怀过去。而今，想开了，倒不如看看这尘世，有多少神奇昭然若揭！” 令萍儿轻弹两行泪，挤出笑容：“顾老师倒是好兴致，只是不知要游历多久？” “这得看心情，哈哈，说不得要长眠这片土地呢！”顾老也是挤出笑容，捻着茶杯，而此刻杯中茶水早已见底。 他挥一挥手，旁边的管事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单子，放在茶案上。 “这是此次商品交易清单，比以前会多很多，你过后可以核对一二。当然，这些都只是帮小辈们捎带的，得亏赵管事去整理了，我也乐得清闲！这次我来，主要是拿捏“源油”买卖的！” 说着，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赵管事回避。 “既然令老把浮空堡的事情都交由你打理，那么对于“源油”的事情想必你也有了解。” 令萍儿点点头。卸任之前，令浮生有单独给她交代“源油”之事。为此她可是消化了很久，她没想到，自己的祖业竟然是“源油”工人。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你们宗家的血脉可以对岩腹古鲲产生特殊的亲和力，凭借这种能力，可以轻易从其体内取出‘源油’！” “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普通人是一定没有办法获取的。” 令萍儿很是吃惊，这些事情可是家族机密，顾老师又是如何得知？ 会是父亲吗？ “呃，年纪大了，倒是好奇这些稀奇事儿。以前常听你父亲提起，又查阅了些古籍，东西很琐碎，但多少知道些！” 身为普度大学史学院院长，他可以获取的古代文献资源多不胜数。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关于坤吉兽的记载。为此，他还专门成立了关于坤吉兽的研究团队。 “顾老师果真博学！怪不得姐姐常说您是她最敬重的人！” 令萍儿曾经跟随顾老学习过，但是研究的都还是浅显的坤吉兽起源学说。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它的门槛过高，知识获取的途径单一，只有古代文献中可以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但是哪怕是普度大学这种知名高校，关于坤吉兽的记载及文献依旧凤毛麟角。所以他们大部分的任务都是线索的搜集，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实用作用几乎没有。这也导致了选择这门课程的学生都非富即贵。 “当年也是依照父亲的嘱托，和姐姐一起做您手底下第一批研究生呢！但是说来惭愧，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获取经管学位上了，这些东西都没曾上心。” “哈哈！你姐姐时常替你答到！哈哈！还有，她对史学可是真的热爱！” 令萍儿尴尬一笑，想起过往点滴，不禁又有些伤感，连忙转过话题。 “坤吉兽的学问太过繁琐，而且大多零散，很难形成系统的知识体系。也不知顾老师您可有什么新成果？” “新成果倒是说不上，但是多少还是发现一些坤吉兽的踪迹。除了岩腹古鲲外，还有熄斯古国的火神盏，镜湖的怪物，南陵山神，花海的鬼头蜂王等等。但它们具体的位置却未可知。” “情报最多的毫无疑问是岩腹古鲲！” 顾老看了令萍儿一眼，继续说道：“作为已知体形最大的坤吉兽，岩腹古鲲广泛暴露在人们的视野。同时，也因为它常年沉睡的缘故，危险系数大大减低，对它地调研变得十分普遍。古往今来的钻研，很多信息被不断地挖掘。” 说着，顾老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 “这是航拍的岩腹古鲲全貌。大致估算，高有五千米，长的话超过两万米，重量未知。可以说是已知最大的坤吉兽种！” “浮空堡就是结合现代科技对岩腹古鲲的高效利用！”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圆形凸起，开玩笑地说道：“可是在坤吉兽的背上安了个防毒面罩啊！哈哈！” 令萍儿捂嘴轻笑：“顾老师说笑了！” “的确！”顾老语气一顿，声音却是轻了一分。 “浮空堡是个大型发电器没错，但是据我所知，很少会有电能多余出来。这也意味着，浮空堡的主要作用并不是发电。”顾老细瞧着令萍儿的眼睛，眼神犀利。 令萍儿眼神闪烁，她倒是没想到顾老师会知道得这般多，好似知晓所有秘密般。 便轻笑出声，也不回答。 “所料不错的话，抽取和处理“源油”将消耗巨量电能。”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清晰地传入客厅每个角落。 令萍儿心头一颤，世人都以为浮空堡是用来发电，更多的是被其可以悬浮天空的诩头吸引留意。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但细细想来，凭借顾老的身份地位，要知晓这些似乎并不困难。 也便放下心来，道：“顾老师所得没错！”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一些事情别人可以说，她不会否认，但决不会从自己口中透露。 顾老自然明悟这些都是家族隐秘，也不为难。 “岩腹古鲲息风期至，那么那件大事也快开始了吧？”大事自然指的是“源油”开采的行动，数年一次的“下井”取油。 “嗯！”令萍儿轻轻颔首。 “对于这事我可好奇得紧！倒也想逗留旁观一番！” …… 第十九章： 浮空堡东北角，一处陡峭的扶梯旁，陆之恒鬼鬼祟祟地猫在那里。 此时，一团明亮的探照灯光扫过，不远处有人声响应。因为此刻的浮空堡并非悬浮在天上，所以安保更加严格。 “换班了！哎！今晚的牛肉可塞牙了！”他接过值日挂牌，剔着牙，懒懒散散地说道。 因为商队贸易的缘故，带来了许多新鲜的肉类，族人的伙食自然有了改善。 “你可拉倒吧！就你吃得最多！”旁边同行值班员举着手电在他脸上乱晃，嘲讽道。 “你们快去吧！或许还有的剩，这次加餐也太爽了！啧！”他呵呵地笑道。 说完便开始操控探照灯四处扫动。 那两人便火急火燎地跑开了，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他们没发现的是，不远处的护栏处，一个黑影嗖地翻身而下。 …… 因为息风期的缘故，浮空堡并没有悬浮在空中。脚下的地面便是岩腹古鲲的背部。 借着夜色，陆之恒到了一处山崖边缘上，踮起脚尖往下看去，什么也看不真切。 山下仿若是一片黑色的海洋，只见得斑斓的月影在湖心荡漾。脚下犹如地砖般平整的崖面，呈弧形向崖底弯曲渐急。 跺了跺脚板，撇嘴说道：“倒是比我的脚板还光洁！”说的自然是岩腹古鲲的表层。 陆之恒固定好绳索，便顺着绳子往下滑。就像是玩滑梯一般从容不迫。地面的坡度由缓变陡，到最后陆之恒整个人便竖直地挂在崖壁上。 陆之恒单手抓握住绳子，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光滑的岩壁。体重和臂力却是不成比例，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身手竟如此矫健，活脱脱一只灵巧的小猴子。也许他天生便是一个攀岩高手。 浮空堡就像监狱般禁锢着他的躯体，各种限制，各种禁止出入。这也让性子野惯了的陆之恒浑身难受。所以偷跑出来更是家常便饭，但每每都会被抓回来关上几天，期间便是训诫和劝导。 生命的前六年，跟着母亲走南闯北。从刚开始的襁褓待哺，到后来的绿野仙踪。 从记事时起，母亲带着他各处游历，具体的地方他记不真切，但是却体验了过许多新奇的事物，譬如他的攀岩技巧便是母亲手把手教的。 母亲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记笔记像吃饭喝水一般规律。她笔下记有许多神奇却又真实的故事，那些故事主角都是名为坤吉兽的生物。 跟在这样的母亲的身边，一切是那样的新奇。每天都有新事物、新发现。可是自由仿若一只小鸟，也许你依旧自由自在地飞翔，有虫儿，有歌声，却无法预料地养进了精致的鸟笼。 具体不知是哪天，母亲从他之后的人生中抹去，跟着从未造访记忆的“父亲”一起烟消云散。 他被领进了浮空堡！ …… 就在昨天傍晚，令浮生递给陆之恒一封信件，说道：“这是云上学府的入学凭证，凭借它，你可以前往昆州学习！” 陆之恒一听，心头猛然一顿，连忙伸手去接。浮空堡虽好，但毕竟格局太小，相比昆州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对于在浮空堡生活将近十年的陆之恒来说，外界世俗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并且云上号称北境第一学府，是年轻学子梦寐以求的学术圣地。 当然更重要的是，陆之恒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那就是想办法克制自己的三七命理的爆发。 所以这封信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 可还没等陆之恒上手，令浮生又一把收回。 “但前提是，你得通过最终的考核！”令浮生沉声说道。 “是学业考核吗？”陆之恒问道。 “当然不是，这些对你无用。我所说的考核，需要你去个地方！” …… “怎么还没到呀！大姥爷说的莫非有误？”陆之恒一脸疑惑。 在他身下是幽深的悬崖，借助月光可以看到远处粼粼的河面，河岸边是一些低矮灌木的遮影，也有着参天大树的垂泽。 犹如一幅浓墨的山水画卷！ 陆之恒微喘着气，顺着绳索也下降了不短的距离。他看了看脚下，顿时打了个冷战，倒不是真的冷，而是脚下是纯净的黑暗，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巨兽俯卧，吞噬着月色，令人胆寒。 如果此时有人遥望陆之恒，就会发现，在他脚下有一个巨大了缝隙，仿佛把整个山体给一分为二。 但仔细瞧来，山体形状像一条鱼，准确来说像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鲸鱼，而那条裂缝正是鲸鱼的嘴，并且它有个由来已久的名字——岩腹古鲲。 浮空堡便是犹如一个口罩般盖在岩腹古鲲的出气口上，像防毒面具一般，不过太过巨大。整个画面倒显得十分地荒诞离奇。 突然感觉身前一空，陆之恒急忙想要抓握住绳索。双腿像溺水一样的乱蹬。手掌竟是被绳索磨蹭得火辣辣的疼。 就在快要脱手的瞬间，陆之恒一咬牙，单手掐印，轻喝一声：“化蝶！” 赫然是蝶梦逍遥游的招牌技能！ 背部陡然间冒出两团光芒，仔细一看，是蝴蝶翅膀的纹理，那交错的光芒像是跳动的精灵一般炫彩。 只感觉背部一股推力，将陆之恒向上托起。但是因为掌控并不熟练的缘故，整个人“轰！”的一声撞到了崖壁上，背后的双翅顿时化作星点消散不见。 好在陆之恒及时抓住了绳索，整个人悬在绳尾。 “是岩缝！”陆之恒心头一喜，也顾不得疼痛。 这便是令浮生所说的“断崖”，也就是岩腹古鲲的唇缝。 只见他像秋千一般，来回晃悠，哧溜地滑进山岩的缝隙中去。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自己光着的脚板，便苦笑着拍掉上面积攒的尘土。 陆之恒特意没穿鞋子，一来防止走路时发出声响，便于溜出浮空堡。二来方便攀爬，三来嘛，防止鞋子万一留下什么痕迹，令萍儿那里不好解释。 毕竟大姥爷三令五申，此事切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小姨，具体为什么却是不清楚！ …… 当年和母亲四处游历，这种场景不止何几。只是当时附在母亲背上，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产生一种轻而易举的错觉。而如今，同样是攀岩，换来的却是疲倦酸疼的感触。 就在此时，不知打哪来的蝴蝶，在他身前翩翩起舞。陆之恒好奇地盯着。 疲惫在兴趣面前总是差辈的！ “有蝴蝶！” 陆之恒踮着脚靠近，并细细打量着。 山坳处会有蝴蝶？陆之恒确是不信！ “难道是类似于如梦令的术法衍化之物？” 陆之恒突然想起了令浮生挥手间幻化燕子的事实，便猜测这可能并不是真的蝴蝶，应该是类似于蝶梦逍遥游的幻化术法。 就在脸颊靠近的刹那，它毫无预兆地径直向上。丝带般的光影缠绕在翅膀周围，像精灵般美丽绚烂。 他伸手去抓，刚一触碰，便荡起阵阵涟漪，紫色的光晕扩散开来，铺满整个身体。 随着光晕消散，四周恢复了原来的昏暗。 陆之恒掂掂脚底，发出噔噔的闷响。往地上细看才察觉是木质的地板。 有一整条木质的阶梯向内部延伸，仿若马鞍般披挂在岩缝的凸处。 “阶梯？”陆之恒本以为此地就是一处山疙瘩，十分常见。但是竟会有阶梯。 “大姥爷说的应该就是这里吧！”陆之恒心中暗道。 不知为何，四周的黑暗好像手掌般相合。他心头一惊，倒不是怕黑，只是担心处境不妙，便快步向里走去。 他脖子舒展，抬头看去，视线豁然开朗。柳暗花明，成群结队的蝴蝶在前方舞动，却没有像刚才那只一般飞来。 陆之恒挠挠头，是怕了自己？ 好奇心驱动他上前查探，可还未靠近，蝴蝶噗呲地撞向石壁消失无踪。待他回神，又从另一端冒了出来，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继续往前，空间更加开阔，四周隐约被薄雾笼罩，看不真切，隐约透出金色的光芒，极为神秘！ 这腹内洞天极为庞大，仿若一个小天地。 拨开雾气的遮掩，眼前的景象竟是让陆之恒大吃一惊！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