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龙与精灵的传说之第二纪元》 序章远东故事 血与火充斥着视野，腥臭与黑烟刺激着鼻腔，令人作呕。 像是被卷着石屑的风暴蹂躏过一般，这个女人的衣服都被刮得破破烂烂，身上也布满了无数细小的伤口，显得十分狼狈。 悲伤、自责、愤怒，强烈的感情冲击着她的心灵。如泻如瀑的长发散落着，正逐渐由乌黑变成银白，犹如库克扎拉那常年不化的积雪。 这或许，就是老人们说过的一夜白头吧。 “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灾祸真的降临了…” 此刻朱鹭真心感到自己是那么可笑，那么愚蠢。一切都和那孩子说的一样，而她从未尝试过去相信她。 自己的思维总是停留在与同类的勾心斗角之中，总是怀疑他人的善意。然后瞧瞧现在？后果，就是如今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切。 那些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不复往日的生气。 那个曾经美丽的雪境，此刻像是被毁掉的画卷。 她感觉自己就这样停止思考了许久，但又似乎只是一瞬。 直到她连发梢都彻底变得银白。 “混账...！”女人抬起头，原本黑色的眼眸此刻闪烁着金色的流光，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巨大的怪物。 愤怒此刻压倒了其他情绪，她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一股陌生的力量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仿佛忽然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现在的我，可以打败它！” 这个念头凭空出现，毫无依据，但在她的心中却又无比坚定。 女人运转内功，一如往常。但与以往不同，一股有如实质的金色气焰从她身上燃起。 周围冰冷的空气，都被她散发出的热量所扭曲。 “唔…汝之瞳，竟是我族后裔么…”女人这般异常变化似乎让那巨大怪物很是惊讶，竟开始口吐人言。 “开什么玩笑，你这怪物…！”女人咬牙切齿，紧握长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我天莲派师门上下百余人、库克扎拉数千人民的血仇！我朱鹭若不将你斩于剑下，誓不为人！” 说罢，只见她摆出半蹲的动作，随后身影如同消失般一闪而过，原本脚下的位置仿佛被锤子砸过般出现一处大坑。 在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加持下，拼尽全力使出的含恨一击，其速度之快，连那巨大怪物都没有反应过来。 “唔哦哦哦哦——！”躲避不及的怪物被朱鹭一剑斩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岩浆般炽热的血液喷洒而出，又融化了数间房屋的墙壁。 号称万年雪境的库克扎拉，此刻竟仿佛火山爆发后的遗迹。 “放肆的杂种…！！” 巨大怪物的背脊上，突然展开了巨大的双翼。来回数次的挥动竟带起一阵风暴，废墟中的碎石断木通通被风暴卷起，抛向朱鹭。 因为使用还没掌握的力量用出全力的一击，冲过头的朱鹭失去了平衡。此刻正好被大风吹起，无法腾挪。 无奈之下，只好用剑将迎面扑来的飞沙走石一一挡下，迫不得已被那怪物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等风暴平息，她再度捕捉到巨大怪物的身影时。对方已然挥动双翼，盘旋在空中。 “想逃吗！” 纯粹的肌肉记忆，体内元气运转，灌入剑中，蓄势待发。 然而她自己也明白，这一剑，哪怕是以她师傅的造诣，也是绝对无法触及的距离。 空中，巨大怪物深深注视着朱鹭，四目相对。相比朱鹭眼中纯粹的仇恨，巨大怪物那仿佛流淌着金色岩浆般闪耀的兽瞳之中，则包含着更多复杂的情绪。 誓不为人…吗？真是可笑。 它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人们眼中那巨大怪物仅仅只是等同于“灾祸”这个名词本身，无情无义、没有道理。 怪物盘旋良久，但最终它也没有再发动攻击，振翅离去。 灾难过后，一切都趋于平静，片片洁白的雪花再度从夜空中降下，像是天上那些被这场变故惊呆的乌云，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留给生还之人的，只有燃烧过后的故乡废墟、蔓延在空气中的悲伤情绪，还有那破开淤泥，在这地狱般焦土上倔强盛开的一朵雪色莲花。 那朵莲花的美，几乎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在那绝望的人群之中，唯有一名瘦弱的小女孩儿，用凝重的目光，望着那远去的巨大怪物。 她平静的表情之下孕育着的，是一颗决绝之心。 第一章谜般的少女，迷般的组织 欧罗帕大陆上的小规模战役几乎天天都在发生，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总是直接或间接承受着战争带来的苦难。 纵观历史长河，也许人类从来就不曾真正获得那名为“和平”的虚幻之物。 但凡事都有例外，欧罗帕大陆上有一个王国，名为洛梵蒂斯。这个国家在这战乱的时代里，奇迹般的享受了长达十多年的和平时期。 而这一切，都是拜光之教团所赐。 洛梵蒂斯王国边境，斯托奥姆领。 近郊的商道上不少马车来来往往，完全不像是战乱年代。 “小姑娘，派厄尼尔镇已经到啦。”一位农民打扮的老人手握缰绳，扯着嗓子对身后喊到。 “啊，谢谢您老人家。”载着果子的车棚里传来一个优雅知性的声音。 待马车到地停稳，拉车的马匹打着响鼻，似乎在催促着什么。那老果农笑呵呵的拿起脚边的水桶去井里打水，又从店家搬来一摞草料。 此时，一名少女踏着轻盈的脚步从马车上走下来。少见的乌黑短发和那漆黑的眼眸，都说明了她来自东方的血统。 少女静静的看着老果农将水和草料喂给拉车的马。 “您很爱护它们呢。” “那可不，俺可是从小看着它们长大的，那就像家人一样。”老果农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长满茧的手抚摸着马脖子，继续说道：“这里是派厄尼尔镇的驿站，你再往前走一段儿就能看到中心广场了，那儿是这几年附近最热闹的集市了。” 少女点了点头，从腰包里掏出数枚铜币：“老人家，非常感谢您让我搭车，这钱虽然不多，还请您不要嫌弃。” 小姑娘一副高贵出身的样子，想不到还挺上道儿。不过也是，看她明明有着东方人的外貌，却出现在这西方大陆，在外游历的经验必然不会少。 果农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推辞道：“嗨，没事没事，出门在外大家都要互相帮助，俺也正好是要运货过来，顺路而已。” “那——就当是我买水果的钱吧。”说着，少女将铜币放到驾车座上，挑了一颗苹果便头也不回地往中心广场走去。 老果农无奈的笑着，但还是很开心地把铜币摸到手中。 回头继续喂马的老果农刚要弯腰搬起一摞草料时，忽然感觉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不由定眼看去。 “真是怪了，这钱...是哪来的？俺在来的路上有把苹果卖出去过吗？”老果农看着手里的铜钱，呆呆的自言自语到。 派厄尼尔镇作为斯托奥姆领的新兴城镇，由领主泰勒维一手策划城镇的规模和划分。以东郊的旧斯托奥姆领商道为起点向周边铺开，坐拥南码头、北山修道院等地标建筑。带领曾经被大山封闭的旧斯托奥姆领的人民，在近海平原上开辟出了一片新天地。 虽然也有不少反对派认为，新地斯托奥姆虽然四通八达，却毫无防御机能。一旦十年前那样的入侵战争再次发生，新地将毫无抵抗之力。但领主泰勒维还是强行将这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建立了洛梵蒂斯王国立国以来，第一个完全以野外荒地为基础进行建立的新兴城镇。 作为核心商业活动圈的中心广场，正如老果农所说热闹非凡。 只是这一切喧嚣仿佛和少女毫无关系，她的脸上也不再挂着微笑，而是漠然到似乎失去了生机，瞳孔略微松散，显得有些呆滞。 本来像她这样有着与平民截然不同气质的人，是很难被忽略的。然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根本察觉不到少女的存在，仅仅只是本能地避开她，就像避开障碍物一般，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甚至这一路走来都没有任何一个小贩向她发出招揽的吆喝，也因此少女在人群之中能够毫不费力的移动。 少女的视野中，世界褪去了颜色。不管是人是物亦或是蓝天白云，在她眼里都是不同程度的灰与白所构成的。唯独那些在建筑物的墙壁上、地面的砖石上，不时出现的独特符号，与这黑白的世界格格不入。而她正是跟随着这些标记，前往本次的目标地点。 由组织徽章简化而来的标记，如同夜空中的双月般散发着或蓝或绿的光，那是防破解的手段之一。 “三次绿色，四次蓝色，二次绿色…” 少女环顾四周，顺着视野中不同颜色的标记走下去，精神完全集中在口诀和标记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眼睛顶着身后看的小男孩直冲冲地向她跑来。 嘭的一声响，伴随着大腿部传来的冲击，震动将少女甩出黑白世界，视野中的一切又恢复了色彩，那些标记渐渐失去高光，变成不起眼的划痕。 “好痛——” 少女回过神来，只见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捂着鼻子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宛如戴上面具般，礼貌性的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你没事吧，小家伙？” 小男孩儿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她，连忙站直了身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少女依然面带微笑，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走路要好好看路哦。”随后也不等小男孩反应，自顾离去。 那鼻子被撞得生疼的小男孩儿看着少女消失在拐角处后，挠了挠脑袋，继续前往中心广场。今天翘了骑术课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出门时跟家仆们斗智斗勇浪费了不少时间。 只不过刚才那位大姐姐行为举止中透露的气质，以及明显是用高级材质制作的着装…想必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吧。 因为各种缘由，这些年他也参加了不少各种贵族聚会，却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且不说美貌和气质，单那副来自东方的面孔，就理应令人难以忘怀。 还有那淡淡的体香…一想到此处，小男孩儿的脸红了起来。 “我在想些什么！”他抱着脑袋拼命甩，就像要把这个羞耻的想法甩出脑袋一样。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姐姐呢，可别把姐姐跟丢了！ 小男孩儿四处观望，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目标。 “还好没跟丢…偷学魔法才是正事儿！”他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跑了起来。 …… 与其同时，少女再次集中精神，释放了【隐匿术】。 “虽说是在隐匿状态下，但那孩子刚才并没有看路，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没有认知到我的存在，所以才会撞到我？是巧合吗…” 好在刚才已经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否则少女那与市井小民格格不入的气质，定会引来一定程度的围观，如此一来就暴露了行踪。 少女摇了摇头，心想反正为了以防万一，刚才与那小孩儿接触的时候已经悄悄对他施加了【暗示】，过一会儿对方应该就不会记得自己的存在了。 顺着重新亮起的标记继续走了好一会儿，少女此刻也终于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在错综复杂的贫民窟，某条不起眼的小巷子深处，有一处通往地下的铁栏栅。在周围建筑的遮挡下，哪怕是正午时分也看不透阶梯之下的黑暗。 不同以往，这个很少有人会来的铁栏栅门口竟然出现了数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可疑人物。这一幕要是被一般市民看到，恐怕会向市政厅举报小镇里出现了危险的邪教组织吧。 然而这个组织的成员们甘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他们眼前的这名少女。 “我们终于等到您了，导师史缇尔…！” 少女，也就是史缇尔。她能感受到这些人黑袍之下散发出来的情绪，那是一种狂热。 “有劳了，诸君。”史缇尔在这些人面前，没有再露出伪装自己的笑容，而是用她最真实的一面——平静，但又深邃的眼神来回应他们。 那是根本不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身上的沉稳气质。 在一众黑袍人的带领下，史缇尔步入地下阶梯。阶梯并不算很长，大概只有二十来阶，之后迎接众人的便是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 一行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地下空间，惊动了老鼠，吱吱的叫声和水滴令人徒生几分紧张。前方披着斗篷的成员中时不时有人好奇地回头瞟一眼，这个传说中的创始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她太年轻了，年轻得让这群人感到意外。 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恐怕迷路是必然的吧。史缇尔心想，能摆出如此手笔，这群人的能耐也许比预期要高不少。 第二章“魔法课”（上） 北山修道院是派厄尼尔镇的地标建筑之一，也是光之教团修道士们主要的活动区域。不仅如此，修道院同时还兼具了孤儿院、启蒙学校、医学院和葬仪所等职能。 为了方便办公，身为领主又同时兼具教团大主教身份的泰勒维甚至直接将市政厅建立在修道院内部。 然而这仅仅只是表面。 若把这个世界分为表里两侧，除了普通人生活的表侧之外，还有一个被称之为“里侧”的领域。 那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魔法的领域。 斯托奥姆领位于现王国边境，自然不会不设边防。 泰勒维之所以能够强行压下反对建设新地的声音，除了教团派驻的军队以外，更重要的就是位于北山密林深处，占地面积极广的大型石堡建筑——北山魔法研究院的存在。 因通往魔法研究院的密道入口就修在修道院内，这也让北山修道院成了派厄尼尔镇名副其实的中心重地。 “请努力去看清并理解事物的本质。”这是身为研究院为数不多的教师之一的泰勒维，对第一天上课的魔法学徒们所说的话。 “真正的魔法，并不是单纯的技术，我们这些前辈能做到的，只有告诉你们魔法的基本原理，和如何少走弯路。也许当你们了解魔法的奥秘之后会失望，但请记住，魔法本身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这是一种可以发现世界真相的力量。” 当初这些话颠覆了不少学徒们的世界观。 在大多数人看来，魔法的概念都是道听途说。认为那是一种念念咒语，挥挥法杖就可以呼风唤雨的方便能力。 极少有人在入门之前就去思考和探究这种力量的原理。 被誉为斯托奥姆领最美丽的贵族之花的，领主泰勒维的女儿——特蕾西亚·斯托奥姆，正是这种少数派精英之一。 特蕾西亚从小聪慧绝伦，精通贵族所必须掌握的诸如礼仪、舞蹈、音乐、茶艺、剑术、马术等技巧，仿佛神赐予了她最好的天赋。自一年前的成人礼披露宴之后，一直都是其他贵族家族理想中的联姻对象。 因为父亲的原因，特蕾西亚比一般学徒更早接触到魔法的本质。 当然这也离不开她本身的勤恳好学。在儿时被父亲告知自己有着魔法的天赋后，特蕾西亚几乎把所有私人时间都榨干，整日埋头于魔法的研习之中。所以在同期的学徒们还在整理头绪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理解了魔法的本质。 此时特蕾西亚刚刚踏入北山修道院的大门。 今天是礼拜日，修道院所属的市民工坊里只有寥寥数人在给设备保养，启蒙学校也放假了，整个爬满青藤的大石堡里只剩下教团的神职人员和孤儿院的小家伙们，相比平时显得冷清了许多。 “特意挑在这种时候讲课，也算是避人耳目的手段之一吧…”特蕾西亚自言自语到。 这个时间，同期的学徒们应该差不多到教室了。但她不仅不担心迟到，反而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放慢了脚步。 直到她听到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喘气声，特蕾西亚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前往礼拜堂。 礼拜堂是整个北山修道院最大最气派的建筑物。乳白色的墙面、精致的彩绘玻璃，房顶上具有代表性的尖塔，一种**肃穆的感觉令人不禁收敛心神。 在进入礼拜堂之前，信徒们必须穿越一座人工花园。各种矮灌木类的景观植物被修剪成或方或圆的造型，衬托着中心的喷泉。 左右两边则是足足有着两人高的树墙，看起来密不透风。 在那高高的树墙后面，隐藏着一座花园迷宫。所有想进入北山魔法研究院的人，都要尽量避开人群进入这座花园迷宫。 而且迷宫的出口并不是地道入口的所在之地，所以哪怕有人勿入了迷宫，暴露的可能性也不大。 虽然泰勒维告诉他们，真正的魔法并不是可以传授的东西，但基础的理论和应用还是共通的。 魔法师们从来不找普通人从零教起，想要获得进入魔法研究院的资格，必须先自己领悟对精神力的控制。 让精神在眼球处高度集中，使视线中自己此刻脑中所念的东西发出高光，而那些不被关注的其他东西则会失去色彩。 这就是基础魔法应用之一：【灵视术】。 特蕾西亚和众多女性一样，有着方向辨别缺陷的毛病。要不是靠着灵视，进了这座仅仅只是供人娱乐的花园迷宫，再要想出来恐怕都得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 脚下一块块石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着用包含魔力的骨粉的所刻下的痕迹。 这些在寻常人眼里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划痕，根本不会被注意到，更别提魔法师们还刻意将其隐藏在石板表面的纹样当中。 在【灵视】效果下，这些包含魔力的骨粉明确指出了通往密道的路径，魔法师们只需要顺着走就行了。 特蕾西亚与泰勒维一样，属性天赋在于元素系，特别是风系魔法领域相当突出，这类人对空气流动的感知更为敏感。 所以哪怕还只是一个魔法学徒，特蕾西亚也能够一清二楚的把握周围不远处的情况。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气息虽然有些急促，但一直在稳定移动，并没有丢失方向。 每次转角，特蕾西亚都会刻意等待那个气息靠近，然后将自己转向的背影恰到好处的留在那个人的视野里。 转来转去好一会儿，特蕾西亚来到一处三面树墙的死路。 她往左边的树墙往下看去，并排的树墙之中本该有着固定间距，唯独有一处少了一颗树干，间距极大。 特蕾西亚有些犹豫，担忧的往后看了看，最终还是没等后面的人跟来，就从那看似密实的树墙中穿了过去。 “这也是必须那孩子自己争取的命运，我已经帮他足够多了…”特蕾西亚推开密道入口处的木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就在她完全穿过树墙之后，被挤开的树墙枝叶像是瞬间生长一般，变回原本密实的样子，除了地上的零星落叶，再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只不过这神奇的一幕，已经落在了特蕾西亚身后那个金发男孩的眼中。 第三章“魔法课”（下） “万物有灵，这是从我们掌握精神力的运用方式后得出的结论。”一名讲师正在对学徒们进行魔法理论的讲解。 “在魔力的基础应用以外，尽管许多魔法师有着类似的能力，但实际上每个人对于魔法的理解都不完全相同…” 讲到一半，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来人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随着推门动作飘舞，令人惊艳。尽管穿着一身与教团神职人员同样款式的蓝色修道士衣袍，但恰到好处的裁缝配合此人无意之间的举手投足，突显出一股高贵的气质。 “斯托奥姆小姐，你迟到了。”讲师的笑着说到。 “抱歉，格里姆先生。” 在教室里所有人的瞩目下，特蕾西亚丝毫不为所动。她保持着贵族的矜持，有条不紊地就近坐下。 “这家伙…连迟到的原因都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不愧是领主千金…呵呵。” 也不知是哪些人，开始小声念念碎了起来。讲师格里姆眉头一挑，咳了一声说：“请安静，我们继续上课。” “刚才我们说到，关于自身对天赋属性的感受是较为敏感的，例如火系魔法师对热量更为敏感、水系魔法师对湿度更为敏感等等，当然，除开自然元素之外也有许多其他类型的魔法存在。” “魔法的核心在于精神力，这是驱动魔力流转的基本要素，配合天赋属性决定了魔法师在这个领域的成就上限……” 尾随姐姐来到魔法研究院的洛克此时正蹲在教室窗外，幸运的是因为天气不错，窗户是开着的，自然里面传来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很快，学徒们都把心思放回了讲课内容上，哪怕是特蕾西亚也不例外，尽管这些知识她已经了然于心，但偶尔回顾一下基础知识也很重要。 “基本上来说，大部分魔法师都有着一到两种天赋属性，也有更多的，但那种人很少，我们称之为天才……” 格里姆的魔法理论持续了一个上午。从天赋属性到精神力的运用方式，魔法现象的原理剖析，增幅魔导器等等。 这些都是非常基础的理论，是每一个魔法师都要掌握的东西，为此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相应的考试。 另外研究院还设有精神系、元素系、生物系、药理系等魔法研究部，学徒们进入与自己天赋对应的研究部，各自展开对自身魔法生涯的探索与研究。 北山修道院的魔法研究院只有十年的人才储备，虽然研究部都按照王国各地的标准设立了，但真正的高级人才不过数人，更多是刚接触魔法不久的学徒。 大部分研究部甚至都没有专属的魔法顾问，而是由仅仅三人的魔法教师兼任。 上午的理论课程是全院学徒都聚集于大教室进行的授课，而下午则是以研究部为单位进行实践课程。 只不过今天的实践课上，特蕾西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也让不少仰慕她的人私底下纷纷猜测这位美丽的领主千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斯托奥姆小姐，那些坏话请别往心里去，他们只是嫉妒你罢了。” 以为特蕾西亚还在想着课堂上那些闲言碎语，同属元素魔法研究部的一名女同学试图安慰她。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比起这个，我建议您还是专心练习自己的魔法比较好，您说呢？” “哦哦…那就好…” 感觉到特蕾西亚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女同学讪讪的走开了。 “嘿嘿，碰钉子了吧，告诉过你别去招惹她…” “人家可是领主的千金，咱们可高攀不上…” 远处传来地诸如此类的言论特蕾西亚早就听腻了。但特蕾西亚哪怕不想去听，敏锐的她也总是会感觉到这些空气的震动。 老实说，有时候她也挺讨厌这种能力的。 至于特蕾西亚正在烦恼的事情，倒真不是那些与她无关的人以及无聊的琐事。 她曾问过父亲，弟弟洛克是否也具备魔法的天赋。但很遗憾，从父亲的口中听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不仅如此，特蕾西亚不管做什么都趋于完美。但她的弟弟则是除了剑术以外，不管做什么都是中下水平，因此她也没少听到关于“地主家的傻儿子”这种有损家族荣誉的传言。 父亲曾对她说，希望她能够在里侧世界发展。她拥有很大的潜力，将来进入教团暗部的驱魔师部队，成为小队长也不是问题。 至于洛克，泰勒维则是打算将他作为领地的继承人来培养。 “可是…我也想和父亲一样！” 年幼的特蕾西亚对弟弟的表现怒其不争，觉得只有自己才有能力和资格继承父亲与家族的荣誉。 想想吧，既是王国的贵族领主，又是教团的大主教。这种特殊地位在整个王国也就只有泰勒维·斯托奥姆一人而已。 时至今日，特蕾西亚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时面露难色的父亲。 王国的继承法规定了家族的男性子嗣享有优先继承权，而且自己身为贵族女子，将来成为政治联姻的筹码才是世间常理。 更何况弟弟不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不继承领地，将来怎么办？ 这些年来特蕾西亚总是这样说服自己，她不想让父亲难办。 直到前些天，弟弟突然对自己说：“姐姐，听我的朋友说你们都在修道院后山学习魔法，是不是真的啊，能不能…也带我去见见世面？求求你了姐姐，我也想学魔法！” 这是特蕾西亚第一次见洛克对一件事情有如此强烈的意愿。 也许是心存侥幸，如果弟弟真的可以学习魔法，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机会继承领地？这个念头只在产生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考虑过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更多的是身为姐姐，终归是不忍心拒绝弟弟那满怀希望和羡慕的眼光。 特蕾西亚不忍心传达父亲的宣判，只能暂时答应他：“我可不能直接带你过去，要是被发现了倒霉的可是我。” “我懂我懂，放心吧，我偷偷跟着你，不会被发现的，嘿嘿。” 看到弟弟那狡黠的目光，特蕾西亚仿佛明白了什么。 洛克哪里是真的笨，这家伙根本就是对不想学的东西提不起劲，故意装出一副没天赋的样子。 在理解了这点之后，她反而有些生气，将来父亲的领地可是要交到他手中的，自己想要还得不到呢，这家伙居然根本不上心，真是完全不替父亲的名誉着想！ 冷静下来之后，特蕾西亚有些后悔了。 她突然想起来父亲曾经告诉过她，魔法的信息情报是魔法师的生命，绝对不能暴露给普通人。至于理由，当时父亲说了一大堆，现在记忆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道洛克那家伙藏哪儿去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可千万别被发现了啊…” 一直到太阳开始落下，所有学徒都开始准备回家时，特蕾西亚都没有发现洛克的踪迹。 特蕾西亚内心的忐忑一直维持到离开北山修道院，直到那个熟悉的气息终于又出现，混进了人群，这才放心。 “哼，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能耐，这才像我们斯托奥姆家族的继承人…” 特蕾西亚的心情不由好起来，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第四章倒霉蛋 日落在即，特蕾西亚刚刚到家便被管家拦下。 “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书房？父亲有没有说是什么事？”特蕾西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小姐，老爷没有告诉我，”管家左右看了看，凑到特蕾西亚耳朵旁小声说到，“但是老爷的态度看上去很不妙，劝小姐还是小心为妙。” 特蕾西亚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乱。 但她立即缓过神来：“我知道了，谢谢。” 虽然特蕾西亚心里有底，但还是决定装不知道。但在前往书房之前，亲手去泡了一壶红茶。 “父亲，您叫我？” 特蕾西亚端着托盘，在书房门外轻声喊到。 “进来。” 一阵沉默让她心里有些慌，但很快父亲平淡的声音就从门的另一边传来。 特蕾西亚侧身，用手臂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父亲那熟悉的背影，以及案桌前低着脑袋的弟弟。 完了，暴露了。 姐弟俩对视，不知所措。 “特蕾西亚，你知道洛克这小子今天去了哪里吗！” 姐弟俩从来没听过父亲如此严厉的声音，不禁一抖，特蕾西亚一个没拿稳，托盘连带着茶壶一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父…父亲，洛克他怎么了？” 泰勒维回过头，看到一双儿女战战兢兢的样子，摔破的红茶都飞溅到特蕾西亚漂亮的裙子上。 他心头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绷着脸。 “他今天跟着你，溜进了魔法研究院，你没有发现？” “.…..”果然暴露了。 事情被戳穿，特蕾西亚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父亲。”洛克低着头，一幅认错的样子。 “儿子，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许你会觉得不公平，但我必须抹去你的记忆。” 此言一出，姐弟俩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的父亲。 泰勒维叹了口气，看向儿子。 “里侧的规矩，我们必须要向普通人隐瞒一切关于神秘领域的情报。” 特蕾西亚知道，这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么，就像我刚才说的，由我亲手抹去你的记忆。” “要么，保留你的记忆离开这里，我会让所有知情人当做你已经死了，当然，我也是。” 泰勒维无情的话语，一字一句都仿佛像是冬天的寒风，让姐弟俩心里冰凉冰凉的。 “父亲！这不是洛克的错，是我让他跟着的！”特蕾西亚大叫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弟弟遭遇什么样的事。 不！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会这样！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求你了，父亲…” 特蕾西亚的鼻子一酸，噙着泪水看向弟弟洛克，那小子像是吓呆了，一愣一愣的。 泰勒维没有立刻回答女儿，他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好一会儿，泰勒维才摇摇头。 “【暗示】只是一个很常见的低级魔法，对普通人很有效，没有什么可怕的。” 泰勒维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聪明的特蕾西亚和洛克都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洛克…”如果真是这样，那是最好的结果了…特蕾西亚妥协了。 “退下吧。” 泰勒维又转过身，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不再发一言。 特蕾西亚忍着眼泪退出了书房，只留下洛克一人。 “父亲…？” “过来，我的儿子，不用怕。”泰勒维此刻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爱，虽然这样对儿子他也于心不忍，但身为教团暗部驱魔师领队之一，他不得不以身作则。 “洛克，原谅我，我不能坏了规矩，你必须忘记关于魔法的事情。” 泰勒维的手中出现一团黑影，边说边往儿子脑袋上摸去。洛克只觉得一阵恍惚，腿一软便往地上倒。 “没事了，孩子…没事了…” 泰勒维一只手环抱着儿子，没让他摔着，有些难过的望着失神的儿子。 一刻钟后。 清醒过来的洛克离开书房没一会儿，管家就带着仆人上来清扫特蕾西亚摔碎的茶壶。 “老爷…” “我很欣慰，特蕾西亚她并没有坏心思。” 管家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老爷，小姐她美丽又善良，是斯托奥姆伯爵家的骄傲。” 泰勒维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 特蕾西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直在整理情绪。 没错，父亲曾经告诉过她，关于魔法的信息一定要对普通人保密，这是里侧的规矩。 “是我害了洛克…”特蕾西亚紧紧地扯着衣服，一直都很注意贵族仪表的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换下沾有红茶污渍的裙子。 突然，隔壁传来关门声，那是洛克的房间。 “洛克！” 特蕾西亚连忙冲出房间，刚抬起手想敲弟弟的房门，却又有些犹豫。 “洛克，我可以进去吗…？” “姐姐？”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了。 “怎么了姐姐，为什么这幅表情？” 洛克这么快就开门，实在有些超出特蕾西亚的预料，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收住脸上露出的担忧。 而弟弟那天真中带着一丝疑惑的态度让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恢复了平时那副教科书般的贵族仪表。 “咳哼——，你准备让淑女在门口站多久？” “还不是因为姐姐的举动很反常。” “不许顶嘴！” “好好，请进吧。” “不许用这么敷衍的语气！” …… 两人在房间里面对面的坐下了。 其实特蕾西亚自从成人礼后就没有进过弟弟的房间了，她有些怀念的环顾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说你，今天为什么被父亲叫去了？” “啊…是因为我逃了马术课…可是父亲已经训过我了！你能不能别为同样的事再训我一次？我现在真的，深深的，后悔了。” 洛克闭着眼，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胸，举起左手发誓。 “是…因为这个吗？”特蕾西亚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 洛克偷偷眯一条眼缝观察着姐姐，只见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摆出一副故作严肃的样子。 “那么，你为什么要逃课？” “哎？能不能别问了，我真的要挨两次训吗？”洛克有些欲哭无泪。 “还不赶紧交代！” “…好吧，我就是想去集市逛逛，亚兰快要过生日了，我准备送他点什么，但是今天没什么收获。” 听到亚兰这个名字，特蕾西亚瞬间动摇了一下，声音也突然控制不住变得有些不自然。 “喔…喔——？给亚兰选礼物啊…作为好朋友的姐姐，我是不是也该准备点什么呢——” 洛克鄙夷的看了一眼姐姐，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露骨啊，亚兰是我的朋友，跟你又不熟…” 话音未落，特蕾西亚就红着脸一击手刀砸在洛克头上。 “你…你说谁露骨啊！” “啊——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再打人傻了——！” 姐弟俩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个相处模式，没个贵族样儿的洛克总是惹来姐姐的各种训斥和教导，但别看姐弟俩总是打闹，其实感情也还不错，这也和他们的母亲早早就离开人世有着一定关系，特蕾西亚总是觉得自己要代替母亲教育弟弟，但洛克也并没有她想象中脆弱，总是让逞强的特蕾西亚认识到自己是多么不成熟。 洛克已经闭着眼做好准备，像往常一样演出着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然后被姐姐修理一番。但意料之中的打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特蕾西亚…？” 只见特蕾西亚愣愣的举着手，眼眶有些红。 看到弟弟用惊讶的表情望着自己，特蕾西亚连忙回过神来，用袖子挡住脸，只丢下一句：“姐姐今天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你记得去找你的马术老师道歉！听到了吗！”便快速起身离去。 对于姐姐的失态，洛克当然心里有底。 “特蕾西亚…你其实不用这么自责的…”洛克自言自语，整个人也和刚才不一样，神情有些沮丧。 “啊——啊，你这个小坏蛋，把特蕾西亚弄哭了呀。” 本该只有洛克一人的房间里，突然一个女性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但他没有丝毫惊慌，还像是习以为常的回应着这个声音。 “喂喂，受害者可是我啊？” “那确实，毕竟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一天之内被洗脑两次的人，哈哈哈哈…” “啊是吗，那真是厉害啊。” 面对那个声音的调侃，洛克只是无力地敷衍着。满脑子不甘心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个声音所说的“两次洗脑”是怎么回事。 “别不开心啦——虽然你学不了魔法，但是只要有我在，B级以下的魔法对你基本无效，这不就够了嘛。” “要知道现在这种大环境里能够使用A级魔法的人真叫一个屈指可数，就算是放眼整个世界恐怕也不会过千。你只需要练好剑术，今后还不是横着走。” 那个声音中虽然带着一丝调侃，但洛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只是还是习惯性地嘴硬：“哼…没有魔法，将来的成就都已经能够看到头了…” “认命吧，总比你白忙活强，早就跟你说了你是学不了魔法你偏不信。” “谁要信你这个女鬼说的话啊！” “哇，你这没大没小的混蛋，居然敢叫我女鬼！我可是高洁的精灵一族，被誉为苍穹之庇佑的…！” “女鬼女鬼女鬼女鬼——！” “唉…我怎么就觉醒在这种小鬼身上了，真倒霉…” 第五章活跃于黑暗之人 夜幕降临，大部分人都准备休息了，但也有少数例外。 “导师，这是最后一部分的重要人物资料和最新情报，请过目。”莫里斯抱着一摞羊皮纸走进会议厅。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露出敬佩的眼神。自打她来到现在，已经看了大半天的资料，根本没有停过。 导师史缇尔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本该是还带着一丝青涩的年龄，却总是显得平稳从容，他实在难以想象那瘦弱的双肩是如何扛起如此艰难的使命的。 “嗯，放那里吧，我待会儿会看的。” “好的，对了，关于您之前吩咐我去调查领主的里侧情报，果然有新收获，这个人来头不小啊。” 莫里斯还稍微卖了个关子，想提起史缇尔的兴趣。 “嗯，辛苦了。” 史缇尔依然没有停顿，目光在一行行文字上扫过，速度非常快。 不愧是导师，早有预料啊，莫里斯小心翼翼地把手中资料放在大石桌上，尽量不打扰史缇尔翻阅资料。 一时间大厅里陷入沉寂，只剩下展开纸卷的声音不时响起。 莫里斯突然注意到史缇尔身前的杯子里已经空了，连忙端起放在一旁的水壶，给杯子续满了水。 “莫里斯，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这些资料非常齐全，很不错。”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沉稳，但突如其来的夸奖还是让莫里斯心头一热。 “不…不及导师万分！” “不用谦虚。”史缇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一边伸手接过水杯，一边对他说：“谈谈你对这个领主的看法吧。” “是，导师。” 莫里斯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史缇尔也没有催他。他定了定神，接着说：“泰勒维·斯托奥姆，我只能用传奇来形容他的人生。” “哦？”史缇尔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并翘起腿来。 “想必导师也知道，十多年前，此地还没有这个名为派厄尼尔的小镇，斯托奥姆家族的领地都在现在的旧斯托奥姆领。”他顿了顿，继续说：“就是东边那片大山里。” “将领地搬出山岳，开发沿海地带，确实说得上高瞻远瞩。” “不，那个时候泰勒维本人并不在斯托奥姆领。派厄尼尔镇的开发是他当上领主之后的事情了。” “另外…不知您是否了解洛梵蒂斯王国的行政制度？” “我记得是…虽然各地的领主掌握着土地、税收和行政，但因为大部分兵权在教团手中，所以教团才是实际上的权力中枢，对吧？”史缇尔托着下巴想了一下。 “没错，这么一来内地的贵族们没有足够多的兵权，就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内乱战争。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属于边境，情况又有所不同。边境爵除了会有更多的私兵之外，教团还会派军队驻守。” 莫里斯继续说着。 “洛梵蒂斯王国的贵族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如果家族中有多名男性子嗣，几乎都会把其中一名送到修道院。一来可以避免家族内斗，二来也可以向教团示好。” “你是说，泰勒维就是那个被送去修道院的斯托奥姆？那他又是怎么继承领地的？”史缇尔问到。 “一般来讲怎么都不会轮到他来继承这片领地，但十多年前的那场入侵战争中，斯托奥姆家族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死光了？怎么会？” 也难怪史缇尔会觉得奇怪。 她作为学者曾在诸国游历，战争的场面见得也不算少了。但就以往的经验来看，战败的贵族基本都是会用以交换赎金，这才是通常来说获取最大利益的手段。 灭门这种事在贵族身上实在是很少见。 “我明白您的疑惑，导师。”莫里斯明显也是知道战争游戏规则的人，所以非常清楚这种行为有多么不合理。 “具体情况说来就话长了，但总之泰勒维在教皇的暗中支持下，带领着王国派出的联合军夺回了自家领地。教团也正是以那次战争为契机，将原本贵族领主的兵力整合到麾下。” “贵族们肯放手？”史缇尔有点不信。 “这中间就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也许教团出动了里侧的力量，又或者签订了让贵族们非常满意的协议。” 这部分的情报就不太好打探到了，史缇尔也明白这一点，没有继续追问，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然后泰勒维就因为护国有功，被赐封为地区大主教，同时还继承了家族的领地？” 居然还有教皇在暗中推波助澜，这样看来这个叫泰勒维的家伙，身份确实不得了。往深了想，教团也许是想将这片领地当作扩大他们在国内影响力的根据地也说不定。 “是的，导师。泰勒维在整个王国里也是唯一一个掌握了领地上所有权力的领主，里侧的地位肯定也不会低。据我个人推测，至少也是大队长级的驱魔师。” “驱魔师…吗？” 在里侧世界，有一支传说中的部队。 据传这是一个隶属于光之教团，且其成员全是由训练有素的战斗人员所构成的部队，通称暗部。由于这个部队的基本工作是处理灵异事件，并消除里侧对表侧的影响力等任务，故而又被称作驱魔师部队。 “教团对这个小镇的掌控力非同小可，我们想要展开活动恐怕有些困难。”莫里斯有些担忧。 但听到这句话的史缇尔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 “莫里斯，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不是什么邪教组织啊？” “呃…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莫里斯尴尬的笑了笑。 史黛拉叹了口气，说道：“换个角度来看吧，如果泰勒维真的位高权重，那么就意味着只要摆平了他，剩下的就都好说了。” “摆平？您是指…” “我们不需要把他当做敌人来看待，能够被教皇如此重视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庸才，莫里斯，他是值得我们尝试与之对话的人。” 说罢，史缇尔笑了笑：“何况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恐怕我们组织的存在早就暴露了。这时候更应该光明正大一点，至少还有可能博得一些好感。” 莫里斯听后神情一变，只可惜满脑子都在思考今后方向的史缇尔并没有注意到。 拥有着三重身份，且兵权、行政权为一体的领主吗。呵呵，莫里斯说的没错，这人倒是真配得上传奇二字。 史缇尔打定了主意。 当夜，领主宅邸就被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 回到书房的泰勒维看着书桌上摆放着一块拳头大的血色宝石，心生暗云。 那石头下还压着一封信。 泰勒维刚准备取信来看，怎料手刚一碰到血色宝石，那宝石像是碰到了水的海绵，将泰勒维的魔力吸走。 被强行抽取魔力的感觉可不好受，泰勒维连忙收回手，惊讶的看向那块宝石。 这是什么东西，又是谁送来的，又有什么目的？这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泰勒维的脑门，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泰勒维忍着被那古怪的石头吸走魔力的轻微眩晕挪开宝石，又用开信刀拆开信封，凝神读起了信件。 … 尊敬的斯托奥姆伯爵， 想必您已经体验过太阳石的部分功能了，如果这让您感到不快，请允许我们在此表示歉意。 接下来请让我们为您介绍，这款能够改变里侧世界格局的商品。 您面前的宝石，我们称之为太阳石。 鉴于您里侧世界的身份，想必肯定也知道——没有增幅魔导器的魔法师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书呆子，在战场上根本比不上专业的战斗人员。 但同样是魔导器，其质量也有高低之分。 经过我们的详细对比，以太阳石为核心制作的魔导器，其增幅效率比市面上的标准魔导器高出至少三倍。 这是足以突破人力桎梏的划时代产物，能让哪怕是一个魔法学徒都能成为具有强大威慑力的武装。 噢，对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事。太阳石具备吞噬魔力的功能。每隔一段时间必须灌输一定量的魔力以维持宝石的活力。 所以如果您被太阳石吸取了魔力，也请不要惊慌，这是正常现象。毕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增幅效率，有点缺陷也可以容忍，您觉得呢？ 这块太阳石的大小，是我们产品的标准规格，在此献给斯托奥姆伯爵，以表敬意，希望您能好好使用它，并作出正确的判断。 期待您的回应。 … 泰勒维看向丢在一旁的信封。 得益于他用开信刀的习惯，蜡封戳完美的保留了下来。那个由日出与利剑构成的徽章，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是那个在镇上各处出现的谜之符号，原来是这徽章的简化吗… “要出乱子了…” 泰勒维心头阴云密布。 第六章骚乱 洛克做了一个梦，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景。 生机盎然的大森林，高高的树屋，长着尖耳朵的美丽人们，浮在空中的建筑物，发出各种光彩的魔法阵。 明明是在梦中，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微风吹在脸上。空气中泛着泥土与植物的清香，让他格外心旷神怡。 然而这仙境般的光景在下一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森林在燃烧，魔法阵的光彩黯淡，天空之城正缓缓坠落。 刺鼻的黑烟呛得人们无比难受，但他们无暇救火。巨大的黑影在天上盘旋，吐出一阵阵热浪。 尖耳朵们奋力反击。 洛克惊讶的发现，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他居然可以看得出一些端倪。明明几乎每个人都能够使出至少A级以上水准的攻击魔法，但对那些巨大怪物却收效甚微。 最终，尖耳朵们力战不敌，一个接一个惨死在巨兽脚下。 自己视角所跟随的人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扳回局面，随着接连不断轰来的巨大火球，视野中只剩熊熊火海。 …… 悲怆的情绪直至洛克醒来都没有散去。 他看向窗边看去，那个高挑的身影一如既往坐在窗台上，几乎拖到地上的金色长发在晨光的点缀下闪闪发光，那对尖尖的耳朵时不时还抽动一下，端庄之下更添一份可爱。 洛克轻声问道：“这是…你的记忆吗？” 女精灵回过头来，有些不自在的笑着答道：“抱歉，让你看到可怕的东西了。” 这种反常的气氛让洛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过了一会儿，女精灵似乎做出了决定，收起笑容，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说道：“洛克，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什么？” “我感受到了龙族的气息，就是你刚才在梦中看见的巨大怪物。” 在梦中如身临其境般体验了那场战斗的洛克此时如同身处冰窖，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说，龙族？” “我很抱歉…”女精灵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用手扶着另一只手肘，不忍似的撇开头，宣告着灾难的降临：“龙族好像，要苏醒了…” 虽然这个自称是洛克祖先的女精灵平时很爱开些小玩笑，但洛克能看出来，这次，她是认真的。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洛克开始积极思考。 龙族的强大毋庸置疑，哪怕是强如精灵族，人均A级魔法师的水平也难以力敌，更别说人族。 自己面对这如同丧钟般的灾难预言，能怎么办呢，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在没有合理的说法和切实的证据之前，他无法指望父亲的帮助。毕竟小时候声称自己能看到祖先幽灵，还能跟祖先对话的后果让他记忆犹新。 父亲还以为他真的被什么恶灵附身，亲自对他进行了驱魔洗礼，搞得他年纪轻轻就领教了教团最高水平驱魔人的手段。 虽然他理应不记得这件事。 事后还被女精灵嘲笑了一番现代驱魔师的水平太次，甚至都无法发现她这个远古幽灵的存在。 这也导致洛克基本上不指望父亲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自己变强是最好的办法。 “我说，你真的不能教我魔法吗？”洛克还是有点不死心。 “都说了，你根本没这个天赋啊，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女精灵扶额叹息。 “可是为了阻止龙族，除了让自己变强，还有什么办法？现在谁都不会相信我…”洛克有些泄气。 女精灵一时沉默，说道：“对抗龙族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哪怕你真的学会魔法，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帮助。” “怎么这样啊…”洛克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趁着这次我就跟你讲个明白吧。”女精灵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虽然她没有嗓子。 “现代魔法和远古魔法最大的区别就是所使用的魔力来源，我们精灵族能够直接从大源中调用魔力，这点就与你们人族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依靠自身小源的现代魔法师们受到了魔力资源的限制，能够施展的魔法总量总归无法超出他们的极限。” “这也就导致了魔法的实用性下降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地步，所以身为人族的你哪怕是学会了魔法，能做到的事情也非常有限。” 女精灵看向洛克，表情变得温柔起来：“何况你还有我跟着，就算现在大源环境远不如我们那个时代，我所施展的魔法也不会弱于A级，所以你学习魔法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知道了吗？” “…好吧。”都被这样说了，洛克也真的知道自己是没必要钻牛角尖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这是洛克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女精灵听到后也只是沉默。 在远古战争中早早阵亡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重磅消息，洛克一整天都显得有些恍惚，启蒙学校里教的课程都没怎么听进去。 当然，这种状态也自然被他最好的朋友注意到，一放学就上来询问。 “嘿，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反常，怎么了？” 说话的男孩儿名为亚兰·伊诺瑟斯。也是派厄尼尔镇的贵族之一，被国王亲自赋予了骑士称号的伊诺瑟斯家族的次子。 “啊，确实有点事…现在不太方便说。”洛克环顾了一下四周，同学们还在收拾着各自的座位，结伴讨论着接下来大半天的计划。 看洛克欲言又止，亚兰心领神会，低声说道：“那待会儿老地方见。” “嗯，老地方见。” 话音刚落，一名稚嫩的女童一路小跑冲进教室，顾不得喘气就大喊道：“大…大事不好了！大家快来帮忙！” “别急，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亚兰率先反应过来，安慰到。 “没时间了，你们…你们快跟我来！”那女童见是亚兰，便冲过来，不由分说地牵起亚兰的手往外拉。 这一出自然也吸引了许多目光，不想太过招摇的亚兰一把抱起女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小心别摔着了，是孤儿院出事了吗？” 亚兰和洛克因为某个理由经常会去孤儿院帮忙，早就认出了女童是孤儿院里的孩子。 “是…是羊群发狂了，好多人都受了伤，修女让我们先回来叫人帮忙…总之亚兰哥哥你快去帮帮忙吧！” “发狂…？”亚兰似乎没太理解，要说一头也就罢了，整个羊群都发狂，还攻击人？ 此时洛克也跟了上来问了句：“有人受伤吗？” “那些羊群好像突然受惊似的，有好多孩子都被撞伤了！” 亚兰放下女童，半蹲下来对她说：“你去把这事儿告诉院长，我们这就过去，做得到吧？” “没问题！你们也要小心！”女童重重地点了点头。亚兰洛克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飞奔而去。 一路上洛克都在想，羊群突然发狂，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可惜现在是正午时分，那女精灵的幽灵白天基本不会主动出现，不然就可以向她求证一下了。 “洛克，现在别想太多，快速让事态安定下来才是重点。”很明显亚兰注意到了洛克的心事。 “嗯？啊，你说得对。”洛克回过神来，他决定不去想了，反正现在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答案。 两人一路来到修道院门口。 今天是工作日，公共作坊都正常开工。洛克冲进一家磨坊拉出两头驴，嘴里喊着：“紧急事态，借你们的驴用一下，事后到市政厅去登记，我是洛克·斯托奥姆！” 亚兰苦笑：“你这纨绔子弟的形象算是定型了。” “你别说，有时候这种形象还挺好用的。”洛克丝毫不以为耻，催促亚兰骑上驴，二人疾驰而去。 那片草原距离修道院并不远，但也不是徒步就能一下赶到的地方。自孤儿院的女童跑回来之后已经过了好久，羊群早就四散而开。 当洛克二人赶到现场时，只看见孤儿院的修女和孩子们一个个要么捂着肚子要么抱着脚，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伤势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亚兰连忙跑过去扶起一名孩童。 那孩童也认出亚兰，捂着肚子勉强站起身来：“被冲撞了一下，只是有点疼而已，但是羊群都跑了，我们肯定会被责罚的…” “没事的，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亚兰安慰到。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就像平常一样放牧，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羊群突然发起了狂，像是受惊了样的到处乱跑乱叫，然后我就被撞倒了…” 亚兰四处观察了一下，问道：“那羊群呢，它们去哪儿了？” “好像都往镇上的方向逃去了...”孩童这时也慌了，拉着亚兰的手臂：“求求你了亚兰，帮我们把羊抓回来好吗，我们不想受罚…” 他们担忧的事情亚兰自然也清楚。毕竟这些孩子都是帮修道院在放牧，现在不仅羊跑了，还很可能冲撞了镇上的镇民，那可是大大的失职。不管理由如何，回去之后受惩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出身骑士家族的亚兰从小就被母亲和哥哥灌输骑士精神，面对弱者的求助，他怎么可能拒绝。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亚兰摸了摸孩童的脑袋，回过身来对洛克说：“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单纯，我建议你先跟领主大人报告一下。” “报告什么？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羊群为什么发狂。”洛克有些莫名其妙。 亚兰指了指他身后，说：“你看，它们的状况好像也不太好，像是在害怕什么，有点焦躁不安。” 洛克回过头看了看，发现确实如亚兰所说。他们骑过来的两头驴正不停地踢着泥土，脑袋一耸一耸的，局促不安。 很明显，这并不是巧合，这些牲畜确实感觉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孤儿院院长那边我也会去说说看的。”洛克应了下来。 “好兄弟，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镇上看看情况。” 洛克拍了拍亚兰的肩膀，拉起一头驴的缰绳递给他：“小心点。” “你也是。” 第七章夺羊记 好在事发地点距离北山修道院不是很远，就在亚兰离开后不久，接到消息的救护班就来到了现场。 “洛克少爷！”与救护班一同到来的守卫一见到洛克，连忙一路小跑过来，作势就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生怕这位小少爷也被卷进了事故。 一见这架势，洛克吓得连忙摆手，直呼自己没事。 “啊——您没事就好，唉，您说这些畜生怎么就敢攻击人了呢，我必须得报告领主大人请求他下令捕杀把这群疯羊…” 守卫一讲起来就有一股停不下来的架势，洛克赶紧打断了他。 “啊，父亲那边我会去报告的，这些伤员就拜托你们了。”洛克刚才看了一圈，除了几个倒霉的家伙骨折了之外，其他人都是轻伤，而此刻也得到救护班成员的应急处理。 目前来说问题不大，但如果冲进小镇的羊群没有得到及时制止，恐怕不容乐观。 洛克牵起那头还在原地踢踏泥土的驴子，试图让它冷静下来，只是从那驴子扯着脑袋抵抗的动作来看，效果并不是很好。 “嘿！你这蠢驴，别这个时候犯犟啊！” 就在洛克和受惊的驴围绕着缰绳角力的时候，一个女孩儿迈着轻盈的脚步靠近。 “没事了——乖孩子——没事了。”熟悉的声音从洛克背后传来。 洛克回头看去，那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她踮着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驴的脖子。带着略微自然卷的棕色长发散落在背后，随着动作摇摆。 在她温柔的声音和轻抚下，刚才还躁动不安的驴竟不再闹腾，垂下眼帘，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安妮，你也来了啊。”洛克看清来人，惊喜地打着招呼。 “真是的，你突然把驴拉出来，工坊的哥哥们可担心了，回去之后要记得好好道歉啊。”名为安妮的女孩儿用略带嗔怪的语气嘱咐着洛克。 “哎——？知道啦…” 虽然有点嫌麻烦，但洛克还是下意识打算听从女孩儿的嘱咐。 “我听说...亚兰跟你一起出来的，他人呢？”安妮有些忸怩的问到。 “羊群好像往镇上去了，他也跟去了。” “...希望他别受伤才好。” 看着有些担忧的安妮，洛克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但还是努力打消女孩儿的不安：“没事的，那家伙怎么说也是个见习骑士，区区牲口还伤不到他。再说了，你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先去找他哥哥，到时候骑士团的人会帮忙摆平的。” “嗯…你说得对，那我就先去帮忙了，你也快回去吧。”安妮按下心绪，做出一副勉强的笑容，牵起缰绳递给洛克。 待洛克返还工坊的驴后，直接来到位于北山修道院内的市政厅找父亲报告事情经过。 午休中的泰勒维早已被外面的骚动吵醒，平时从不出现在市政厅的洛克突然跑了过来，心中就有了点头绪。 “说说吧，外面怎么回事。” “是，父亲。” …… 洛克一五一十地讲事情讲了一遍，包括亚兰已经赶往了镇上的事。 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他最后还是改了口：“父亲，那可是上百头羊啊，它们几乎同时失控，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就连我从工坊借来的驴都受到了影响，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像是在畏惧着什么。父亲，这肯定不是什么突发的巧合，其中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 “哦？那你说说你的猜测。” 泰勒维抬了抬眉，心想这小子今天有点反常。要是搁平时他哪里会在乎什么原因，怕不是早就跟着伊诺瑟斯家的小儿子一起去镇上耍刀弄剑去了。 洛克虽然得到父亲的允许表述自己的看法，却还是没敢把女精灵告诉他的消息直接抖出来。 毕竟那太骇人听闻了。 于是他只好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啊，那什么…这些都是亚兰说的，我只是学他而已，哈哈哈…那我不耽误您办事啦，我去镇上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再见！”说罢，不等泰勒维表态就准备开溜。 泰勒维扶额叹息，还以为这臭小子有点长进知道关心领地上的事儿了，结果还是这样。但将来领地是要交给他继承的，可不能一直让他这么玩儿下去。 “洛克，我现在正式要求你去镇上协助驻地骑士团平息事态，抓回羊群。事后再过来给我报告一次，听到了吗。” 洛克动作一顿，随后开心地说：“交给我吧！” 这可是父亲第一次让他实际参与小镇的政务，而不是无聊的听家庭教师讲课。兴奋的情绪从他内心喷涌而出，连带着声音都明亮了许多。 与此同时，亚兰来到小镇上的时候羊群已经在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它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也有一些勇敢的镇民拿着自家种田的工具对抗落单的羊，但数量差距太大，极少数敢于面对羊群正面冲击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看。 另外亚兰也发现了追捕羊群的骑士，心想这下也用不着去通知骑士团了。 “给我冲！不许怕！对方只是一群畜生而已！”一名身穿驻地骑士团队长制服的卫兵带着手下四人，向上百头羊发起了正面冲锋。 虽说羊群在进入小镇之后有一部分脱离了集体，但眼前这一群羊少说也有六、七十头，五个人哪里能拦得住，就算是把整个驻地骑士团三十来号人拉出来，也不见得能轻松拿下。 很快，骑士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他们所面对的是发狂的羊，而不再是他们印象中那种温顺的家畜。那一头头疯羊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像是整个眼球都变红了。 平时听着觉得还挺可爱的咩咩叫声，此刻在他们耳中化为令人烦闷恐惧的冲锋号角。骑士们的刀剑和怒吼被它们视若无物，不惧死伤的冲击着一切挡在它们前方的障碍。 五名英勇的骑士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羊群就把骑士们撞倒在地，然后从他们身上碾了过去，骑士们再起不能。 “…疯了，全都疯了…”骑士们在羊群的冲击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目睹这一幕的亚兰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小巷里突然又冲出几头疯羊，似乎是进了死胡同之后又折返回来的一批迷路的小团体。 亚兰见状连忙找了个箱子躲在后面，好在这群羊并没有发现他，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冲向另一头还在抵抗的平民了。 “骑士团已经出动了，但看样子人手还是不够，看来想尽快平息这场闹剧，只能找南门外的军队帮忙了。”亚兰此刻脑中思考的只有如何尽快将事态稳定下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教团的驻守军队。 那些被撞到的骑士虽然在地上痛苦哀嚎，但看上去并没有性命之忧。于是亚兰捡起一把骑士剑就往城镇南门方向摸了过去。 但此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举动事后竟然让他挨了一顿臭骂，甚至影响到他的骑士生涯。 南门外，教团驻守边境军队兵营门外。 看门士兵见一小男孩儿直冲冲地往兵营跑，立刻举起手中长矛拦住来人。 “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斯托奥姆领下骑士，伊诺瑟斯家族次男，亚兰·伊诺瑟斯！” 毕竟出身骑士家族，兵营的规矩亚兰还是清楚的。 士兵见亚兰毫不畏惧的报上名号，顿时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没有因为亚兰年龄不大而特殊对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你有什么事，要找谁？” 周围的其他士兵也带着笑意关注着这少见的一幕。 “请报告你们的将军，现在城里有一群失控的疯羊在乱闯，驻地骑士团的人手不足，希望将军能够派人进城帮忙！” 听到亚兰这么说，旁边围观的人们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答话的士兵也有些忍俊不禁：“噗…你是说，羊？” 亚兰急了：“我没在开玩笑，羊的数量太多了，至少上百头！你们再不去的话损失会更大的！” 那士兵虽然觉得可笑，但还算尽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汇报将军。”说完就转身进了兵营。 另一名看门士兵走近亚兰身边，笑着说：“小子，你最好别耍我们，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以伊诺瑟斯之名起誓。”亚兰平静的回应到。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名守门士兵跟在一名身穿白色锁子甲的将军身后，来到兵营门口。那名将军看到亚兰，张开双手：“噢——这不是亚兰吗！还记得你皮耶尔叔叔吗，哈哈哈。” 亚兰脑袋一歪，有些懵。 见此情景，皮耶尔将军才拍了拍脑袋：“嗨，你看我这记性，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呢！哈哈哈！” 这将军豪爽的表现让亚兰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皮耶尔就收起了笑容，用严肃的口吻询问到：“那么，现在我们基本可以排除狼来了的故事了。告诉我，羊群是怎么回事？” 亚兰这才从这豪爽巨汉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 “那这么说来，羊发狂的原因还不清楚？” 皮耶尔与亚兰同乘一匹马，驰骋在前往南门的路上。 “是的，另外我建议不要把马匹带进城里，现在还不清楚牲畜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会不会传染到马匹。” “嗯…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你小子还真不错，短时间内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不愧是尤利西斯的儿子，有他当年的影子！” “…父亲他，也是因此而死的。”亚兰听了这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显得有些痛苦。 皮耶尔略有深意的看着亚兰，随后轻蔑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特伦克·伊诺瑟斯，是亚兰的兄长，出生在骑士家族的他，从小就被父母灌输骑士的精神。而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剑术超群、嫉恶如仇、善待弱者，堪称骑士的典范，被人称为派厄尼尔之星。 本来中午刚过没一会儿，特伦克简单用过了午餐，准备像往常那样小憩一会儿。谁知一名骑士慌慌忙忙跑进骑士团的值班室，大喊什么羊群发狂，在镇里大闹。 这种异常情况的发生，让所有骑士都没来得及休息，全员出动去镇压羊群。但毕竟派厄尼尔镇已经熟悉了常年的和平，驻守军队暂且不论，驻地骑士团的骑士们可不是人人都像特伦克那般自律。 再加上本来人数就远不如羊群，更是让这群常年不运动的执法守卫吃足了苦头。 意识到情况不对，需要集中人力的特伦克，连忙联合另外两个小队，借出驻地骑士团仅有的几面大盾，十八名骑士组成人墙，正面抵挡羊群的冲击。 趁着人墙堪堪顶住羊群，特伦克和另外两名小队长从侧围一头头的击杀，才算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队长！我们快顶不住了！” 毕竟只有三人，哪怕强如特伦克每一剑都能精确让一头羊毙命，杀伤效率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人墙的压力可谓是一点都不曾减少。 听到下属疾呼的特伦克心急如焚，手上动作加快，带来的后果就是免不了失误，一剑杀不死疯羊，反而更加刺激了羊群。 眼看人墙就要维持不住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到特伦克耳中。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出现在那里的竟然是身披锁子甲和白色衣袍的士兵。衣袍上代表光芒的徽章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教团驻守军。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那个人是——！” 也不怪特伦克眼尖，毕竟清一色的制式甲胄中唯独有一个小孩儿，穿着打扮与他们不同，格外显眼。 领军的将军没有任何口号和宣告，仅仅只是举起他的剑，往前一挥。约五十人上下的士兵开始咆哮着，向羊群突击。 这一幕的发生，让特伦克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是不安和惭愧。 “再顶一分钟！一定要顶住了！”他朝着人墙大声喊着，然后又提起手中的长剑，一剑一头羊，从容且精准。 他已经不需要慌了，驻守军五十人的支援此刻已经奠定了胜局。列着整齐的队伍冲锋的士兵，像热刀切黄油般一瞬间就将羊群队伍撕裂成数个小集团，再分别围起来，用长矛洞穿一头头疯羊的身体，如此一来哪怕羊没死，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高效，且具有压倒性。 “这就是军队吗？”目睹这一切的亚兰喃喃自语，目光完全被那些士兵们机械般干净利落的行为所吸引而不自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终在驻守军队的帮助下，这场闹剧也终于在日落时分结束了。 皮耶尔高举他那挂着一颗羊头的大剑，发出属于胜利者的大喝：“先生们！把你们手上那些羊崽子都给我拖回兵营，今晚开羊肉宴了！” 一听这话，在事情快结束时赶到的洛克和那些修道院里来帮忙的人一脸不忿。这群人简直是强盗啊，完了，这下肯定要被罚惨了。 亚兰这才反应过来，军队都是些什么人啊，想要他们帮忙，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下得不偿失了。 第八章难兄难弟 当洛克带领修道士们拖着少数几只没被士兵们收去的羊回到修道院时，泰勒维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亲自守在修道院门口了。 洛克苦着一张脸，默默走到父亲跟前认错：“父亲，对不起，我搞砸了。” “看来你还有点自觉。”泰勒维心里有些欣慰，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当着修道士们的面，大声宣告：“洛克·斯托奥姆，本爵让你负责协助驻地骑士团平息事态，结果跑出去的羊有上百头，而你带回来的只有不到十头。现在，本爵要你承担修道院的损失，你可有异议啊？” 泰勒维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周围修道士们的注意力，一群人惊讶地望着他。 本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自己承担损失的心理准备了，毕竟驻守军队是教团总部直属管辖，派驻军的将军和地方领主属于平起平坐的关系。就算泰勒维还有大主教的身份，严格来说和皮耶尔将军也只是同僚，没道理借了人家的力量摆平了闹剧还不给人家捞点好处。只是收走士兵们抓到的羊已经算皮耶尔将军手下留情了。 而当修道士们听到洛克的回答时，更加惊讶了。 “谨遵父亲吩咐。” 今天这是怎么了？领主大人家的傻儿子居然愿意承担责任？不过更多的人心里是高兴的，本以为今天倒霉丢了羊，毕竟这事儿也不能怪谁，羊发疯的原因谁都不清楚。 但现在有人肯替他们买单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负责孤儿院的修道士们连忙开始感谢领主大人的恩典，一片赞美声之中，谁也没有再去追究事情的起因。 当晚回到家的泰勒维就又把儿子叫到了书房。鉴于昨天的事情，还让听到这个消息的特蕾西亚担忧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书房内。 泰勒维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了，自然不会像刚成年的女儿一样没有城府，表现得好像昨天在这里根本无事发生一样。 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但我很好奇为什么。”泰勒维先是夸奖了儿子一句，这倒是让洛克有些受宠若惊。 “您是指…？” “怎么，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呢？”泰勒维玩味儿的笑了笑。 “自然是因为我没能回应父亲所期待的结果。” “唉，还指望你小子突然开窍了，想不到还是个愣头青。” “...父亲？”洛克有些惊讶的望着泰勒维。 “儿啊，我可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就是未来斯托奥姆领的领主啊，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泰勒维恨铁不成钢似的拍了拍桌子。 “...对不起。” “与其在这儿道歉，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洛克听了，立刻沉默，手抵着下巴作沉思状。但他那毫无聚焦的目光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此刻已然神游天外的状态。 泰勒维只得摇了摇头，说：“行了，你下去吧，想通了再来找我。” 得到父亲的许可，洛克没心没肺的傻笑着离开了书房。 可他刚关上房门，还没等他歇口气，埋伏已久的特蕾西亚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拉住洛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今天又闯了什么祸了？！” “什么呀，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天天闯祸的形象？”洛克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 “不然父亲叫你去书房干嘛？”特蕾西亚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 “嗨，今天修道院的羊群突然在外面发了疯，我只是去帮忙而已。”洛克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这惩罚降到自己身上他就觉得有点冤，现在还被拿出来说事儿。 “只是帮忙？那父亲为什么罚你赔偿。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才刺激到羊群了吧？” “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别老胳膊肘往外拐，相信你亲爱的弟弟一次好吗？羊群发疯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呢！亚兰都可以替我作证！” 听到这句话，特蕾西亚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害羞起来。 “亚…亚兰也在场吗？他…没有受伤吧…” 洛克瞬间嘴巴一瘪，懒得理她，甩手走开了。 “哎！哎！你别走啊，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啊……！喂——” 没有理会姐姐的叫唤，洛克不停给自己洗着脑：兄弟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兄弟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大不了这锅我背了！ 洛克这边暂且不论，伊诺瑟斯家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关于今天骚乱的内情，别人也许不清楚，但身为驻地骑士团小队长之一的特伦克·伊诺瑟斯是完全掌握了事情经过的。 毕竟他也是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 特伦克虽然指挥得当、身手了得，在这次镇压行动中大放异彩。却终归也无法颠覆数量的差距力挽狂澜。 最终在场面即将无法收拾的情况下，还是靠驻守军队的力量终结了这场闹剧。 骑士团团长在事后回到值班室，把他们这群手下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一群酒囊饭袋平日里懒散惯了，连牲口都搞不定。 特伦克和几个表现不错的小队长虽然不在此列，但依然被冠了个下属监管不力的帽子。 骑士团长大发雷霆之后，让他们几个小队长制定了一系列的每日训练计划，立下了明确的死命令：今后不许再出现驻地内的事务自己摆不平，还丢人丢到军队去的情况！违者剥夺骑士称号，从见习骑士重头来过！ 本来嘛，骑士团长的这番所作所为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挨了批的骑士们肯定心怀不满啊。 但好巧不巧，骑士团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骑士团小队长特伦克的弟弟——亚兰·伊诺瑟斯就跟在皮耶尔将军的身边。 这一幕自然而然就被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在骑士团下面传开了，也自然而然传到了特伦克的耳朵里。 现在，伊诺瑟斯家的大厅内，亚兰跪在地上，面对母亲和兄长特伦克的严厉目光不敢作声。 “亚兰，我真希望自己看错了。”特伦克有些痛心，语气之中掩盖不住失望的情绪。 “所以真的是你去找军队的人来帮忙的？” “...是的。” 听到亚兰承认，特伦克闭上眼叹了口气。 紧接着亚兰的母亲开始发作了：“你这不孝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啊？！” “母亲教导我，骑士就应该堂堂正正，不畏不惧，保护弱者。” “亏你还记得？！那你看看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自知无力，没有勇敢的用自身的行动保护弱者，反而寻求他人帮助，是懦弱的行为，违背了骑士精神。”亚兰艰难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自责。 看到亚兰认错，母亲也不再歇斯底里，但亚兰认错又太爽快，导致她一腔怒火还没有完全宣泄，只能用冰冷的语气继续说：“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罚你在父亲墓前思过三日也不为过吧。” “…是的。” 见亚兰如此逆来顺受，伊诺瑟斯夫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倒是特伦克有些于心不忍：“母亲，三日也未免太过苛刻了吧。” “他丢的可是骑士阶级的脸！你这个正式骑士怎么能够容忍！”余火未尽的伊诺瑟斯夫人对这个大儿子也是毫不留情的教训到：“现在你可是这个家的家主，更应该严厉惩罚他！记住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表现出这般包庇纵容！” “是…”特伦克被母亲的气势震慑，无奈的回答。 待伊诺瑟斯夫人离去，特伦克扶起亚兰：“说实话，我一直很期待你正式进入骑士团，想象着我们兄弟俩一起执勤的光景。” “兄长…”亚兰的心情更加苦涩了。为了正家风，母亲肯定会让兄长公开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将惩罚也一并公之于众。 除了让自己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外，也是为了给骑士团的人们一个交代，以免今后在兄长今后的仕途上留下什么隐患。 但这样一来，自己这个违背了骑士精神的见习骑士，恐怕是没有希望进入骑士团了。 特伦克也心疼弟弟，但他更加清楚自己必须这么做，毕竟这关系到家族的名誉，只能委屈亚兰了。 “今后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抽空陪你练剑，好吗？” “嗯…谢谢。” 心不在焉的亚兰，语气中尽是失落。 第九章魔法初体验 等一切都处理完了，终于躺上床的洛克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想法。 羊群的闹剧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了，但那个猜想一直在洛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跳脱。 但那自称祖先的女精灵从他记事开始就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偏偏就在昨天，女精灵的经历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而恰好就在那场梦之后，发生羊群集体发疯事件。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向自称祖先的女精灵求证。但由于幽灵的“体质”问题，她不太喜欢见阳光，所以今天白天基本上都在沉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从头到尾跟她讲一遍事情的经过才行。 “伊薇特，你醒了吧？”在床上思来想去的洛克最终还是决定找女精灵问个清楚，喊出了她的名字。 听到他的召唤，空无一物的房间上空出现了一粒粒细小的微光，很快，微光聚集起来，逐渐构成一个高挑纤细的美丽身影。 和昨天早上一样，被叫做伊薇特的女精灵出现之后就一直是一副反常的忧愁表情。 “怎么了？难得你主动叫我呢。”伊薇特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今天白天，发生了一些事…” “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这样，洛克把白天羊群失控的事情，驴子异常的事情，包括被父亲责罚的事情，整个儿都跟她说了一遍。 “.…..”听完洛克讲述的伊薇特，陷入沉默。 见她这样的反应，洛克只得继续追问：“我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是龙的气息。” “什么？” “昨天晚上，我在家里感受到了龙族的气息，今天早上也跟你说过的，记得吧？”伊薇特郑重地说到。 听到这句话的洛克，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果然，原因就是这个吗…” 一想起昨天梦中那惨烈的光景，洛克又怕，但又想搞清真相。左右为难地在脑内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下了决定，向伊薇特问道：“现在你还能感觉到那个气息吗？也许我们应该调查一下气息的源头。” 伊薇特叹了一口气：“不，那个不祥的气息现在已经不在附近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洛克，一听线索没了，顿时不知所措。 洛克笨拙的表现，让伊薇特感到十分无奈，实在是绷不住了：“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吗？我光是听你讲完事情的经过，就能推测出个八九不离十了。真是，怎么这么笨…” “你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好意思跟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比吗？”洛克不以为耻，反而鄙夷的看着祖先的灵魂。 “天呐——你真的是贵族出身吗，怎么可以用这种词称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伊薇特一脸难以置信，刚才心中的忧愁，此刻一丝不剩的转化为怒气。 “…所以美少女你到底说不说啊。” “道歉！你这可恶的小鬼，你不道歉休想我告诉你！” “尊敬的祖先在上，请原谅我的无礼。您可是高贵的精灵族，苍穹之庇佑，总不能跟一小孩儿一般见识吧——” 没有丝毫诚意，一听就敷衍至极的语气，但搭配上洛克夸张的五体投地，却也让伊薇特觉得格外滑稽。 “哈哈哈哈…行了行了，我就不逗你了。”伊薇特努力止住笑意，继续说道：“你想啊，如你所说发疯的羊群是属于修道院的，且它们发疯的地点也离修道院不远对吧？” “对，就在修道院旁的一片草原，羊群每天都会从修道院的牧场里拉出去两次。” 得到洛克肯定的回答，伊薇特的神态更加自信：“那就对了。所以羊群发疯的诱因要么在那片草原，要么就在修道院内。” “原来如此——！”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泰勒维把那个带着龙族气息的什么东西带到修道院去了，然后恰巧那个时候羊群被影响了吧。” “可修道院的牧场里还有其他牲口，为什么其他牲口都好好的，偏偏是羊发了狂？”洛克又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你忘了还有你们骑的驴，想想吧，这两种动物行为上的共通点。” 在自己的谆谆诱导下，伊薇特认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惜，洛克还是没想通：“羊和驴能有什么共通点？” “唉…首先不是羊和驴的共通点，是它们的行为共通点。然后你想想，它们都是经过修道院的大门出去的吧？”伊薇特彻底放弃了，同时也暗中决定再也不在洛克面前卖关子了。 “对啊，然后呢？” “你再想想，你父亲所在的市政厅在哪里？” “啊——”洛克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想通。 原本市政厅是应该设置在城镇的中心位置的。但泰勒维身兼领主和大主教两个职位，为了办公方便，就把市政厅建在了修道院内。 而出于修道院本是清净之地，总是让无关人士经常深入也不太好的想法。市政厅的选址，就定在了离修道院的大门不远处。 此时洛克也终于整理出了事情的完整过程。 昨天夜里，伊薇特感觉到龙的气息。然后今天父亲带着那个沾有龙族气息的东西去了修道院，就放在了市政厅里。然后放牧的孩子们赶着羊群从大门口经过，导致羊群被龙的气息影响，发狂。包括之后自己和亚兰骑出去的驴也一样，也许是因为那两头驴路过门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受到的影响才没有羊群那么大。 “等等，那这么说——！”洛克突然意识到，父亲现在已经回家了，伊薇特又说没感觉到龙的气息，那也就意味着那个沾有龙族气息的东西现在还在市政厅！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伊薇特扶额，心想这傻小子终于闹明白了。 夜色已深，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在伊薇特的【隐匿】和【隔音】的双重魔法掩护下，洛克没有惊动任何人，从窗户翻到外面。 “这次要是被发现那可就真完犊子了…”洛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身边飘着的幽灵祖先。 “放心吧，我要是认真起来，包你再潜入魔法研究院都不会被人发现的。”伊薇特调皮的说到。 “那你上次倒是帮我瞒过去啊，看我出丑就那么有趣吗？”洛克不满地埋怨着她。 “谁叫你不信我的话，偏要自己跑去，还想偷学？你以为听听现代这些所谓的魔法师讲讲课就能让你学会魔法吗，哼！” “好啦好啦，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好吗，求你这次一定别让我被发现啊。”自知理亏还有求于人的洛克根本硬气不起来，一路说着好话哄着这位令人不省心的祖先。 好在伊薇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边维持着魔法的效果，一边把【探知】范围扩大到五十米半径的范围。 尽管这远不是她的全力水平，却也达到了现代魔法师中一流的水平。 此刻，以伊薇特为中心的半径五十米内，一切对空气流动产生影响的情报都一条不漏的传到她的精神领域。 身处睡梦中的人们的呼吸，夜猫跑动带来的风势，阻碍空气流动的地形…… 好久没有用过这么大范围的【探知】了，这种神奇的体验让伊薇特沉浸其中，如梦似幻。 当洛克来到修道院大门口时，才发现他们之前都忘了一件事——修道院的大门，半夜里自然是关着的。 “这下咋办？”洛克望着伊薇特。 只见伊薇特很懊恼的样子，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好，这次是例外，以后哪怕你再怎么闹，我也不会让你把我的魔法当玩具！” “嗯？”很显然，洛克还没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伊薇特举起双手对着洛克，闭上眼睛。就在她开始无声低语的时候，本不会受到物理世界影响的幽灵身边聚集起了一阵无形的能量，令她的长发无风自动，透明的身影也开始泛着银色光芒。 不一会儿，洛克就感觉到自己被一阵清风围了起来，凉爽，却又不会觉得冷。 “好了，现在你跳一下试试。”伊薇特笑着说到。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洛克按她说的轻轻跳了一下，没想到一腾空，就感觉下方一阵突风刮起，将自己推上两米高。 “啊啊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克不禁叫出了声，好在【隔音】魔法依然维持着，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正当他在空中失去平衡，以为自己要摔一跤的时候，又一阵突风出现，在他的下方卷成一团。 洛克只觉得背后的空气强烈流转，将他托起、并帮助他调整好了落地姿势，然后力度逐渐减小，直至消失散去。 还在回味这神奇体验的洛克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幽灵已经直不起腰，抱成一团在空中笑得直颤。 “这是…魔法？”洛克喃喃自语到。 “哈哈哈哈，你看你那滑稽的样子，还叫那么大声，哈哈哈哈……” 然而这次洛克没理会她的嘲笑，反而双眼闪着兴奋：“这是什么魔法？快告诉我快快快！” “——哈啊，这个啊，是我身为苍穹之庇佑的权能，我称这个魔法为【风之庇佑】，厉害吧！”伊薇特忍着笑意解释到。 “风之庇佑？好酷——！” “好啦好啦，虽说这个魔法的用处还有很多，但现在先用刚才的那种感觉跳过围墙吧。” “嗯！”洛克兴奋的点头，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 安全地摔落几次之后，洛克渐渐熟悉了突风出现的时机，再配合一点攀爬技巧，很轻松就越过了围墙。 第十章坦白（上）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顺利进入市政厅的洛克发现，从刚才开始，伊薇特的表情就很奇怪。 “恰恰相反…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所以你是说，那个东西不在这里？”洛克问道。 “看来是这样…”伊薇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推理应该没有问题啊？ “什么嘛，所以你刚才的推论都是乱说的吗？还说我笨。”洛克看上去很失望，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伊薇特。 之前那样言之凿凿，然后结果呢？ 就因为她毫无根据的推理，不惜半夜潜入市政厅，却一无所获。这要是万一暴露了，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预期的落空让一股挫败感涌上洛克心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 没有听到回答的洛克觉得有些奇怪，回头一看，伊薇特正飘在空中作思考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喂——”洛克跳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都没能让她回过神来——总所周知，幽灵并没有所谓的肉体，更没有器官，所以洛克的举动其实并没有意义。 “啊，说起来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呢…”此时洛克终于想起来，每次只要面前这只幽灵陷入深度思考的时候就会对周围一切都不闻不问。 洛克打算等待她想明白了之后再决定怎么办，但干等着也挺无聊。于是他坐在父亲平时办公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一个个抽屉翻找着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可一个领主的办公室里能有什么好玩的，除了文件还是文件。不一会儿洛克就觉得无聊，准备放弃他的寻宝游戏。 就在他本着有头有尾的原则打开最后一个抽屉时，里面一枚鲜红的圆形物体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定睛看去，那是一个信封，红色的圆形物体则是信封上的蜡封戳。 精美的徽章总是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洛克也不例外。他拿起信封摆弄了一下，发现信件已经被切开一个口子。 “从没见过的徽章，要不要偷看一下内容呢…但好像不太好？” 就在洛克与自己的好奇心博弈的时候，突然听见伊薇特说了一句：“啊，原来是这样。” “你怎么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先让我们看看你手上那封信的内容吧。”伊薇特飘到洛克身边，示意他取出信件：“也许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既然你这么说了。” 内心仅有的那么一丢丢道德，在被祖先唆使之后也被完全抛到脑后。他取出信件，一人一鬼开始读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瞥，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封信上写的内容即便不是什么内幕，也离真相不远了。 看完内容的洛克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封信有问题的？” “那个徽章，我见过。” “你见过？”洛克惊讶的张大嘴，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系列想法。 “难道说这个徽章代表的是什么上古势力，从你还活着的时代就存在的庞然大物，直到现在还暗中活跃之类的。” 见洛克这反应，伊薇特就知道他想歪了，而且歪的离谱。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这个小镇上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徽章的简化符号，是一种会魔法的人才能看到的标记，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哦…”洛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但从信件的内容来看，他们可不是什么友好魔法师交流会之类的组织呢。”伊薇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找到这些家伙吗？”洛克还是不太确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对你来说这太危险了，而且毫无疑问泰勒维会去追查这些人的。探险游戏结束了，你最好还是不要跟这些事扯上关系。” 洛克一听，急了。 “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个？我在梦中体会过龙族的可怕，如果它们真的要苏醒了，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 “但你一个小孩儿又能怎么办？这件事泰勒维已经知情了，交给他不就好了吗？你觉得你能比你父亲做得还好？” 伊薇特的情绪也有些失控。这话不仅是说给洛克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个孩子，一个幽灵。 在这种干系世界命运的事件面前太过无力了。 “但我已经是知情者了，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到最后事态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后悔。”洛克一反常态，认真的说到：“肯定有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对吧？” 本来还有些沮丧的伊薇特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意外地望着洛克。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没错。但如果你真的有这种觉悟去面对这件事，首先必须知道你的敌人是什么，以及它们想干什么。”伊薇特的目光柔和下来，洛克的话语，唤醒了她过去的记忆。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啊… 随后，伊薇特开始诉说，精灵的故事，龙的故事，远古时代的秘密就这样被揭露。 ……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生日过得比亚兰十三岁的生日惨。 天空中乌云密闭，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他已经在墓园跪坐了整整一天，就连膝盖都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身旁曾装着白面包的木碗，也早已空空如也。 什么都别去想，这样时间也许能过得快一点… 突然，他感觉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你也太规矩了吧，真就一直跪到现在吗？” “…你来了。”亚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迎接自己的好朋友。 洛克放下手中的篮子走近，将他的手臂搭绕过自己的脑袋，搭在肩上，小心翼翼地将亚兰扶了起来。 “别这样折磨自己，反正也没人看着。” “这是我应得的…” “说什么鬼话呢，你又没做错什么，换做是我也会采取一样的行动。”洛克满不在乎的说到。 “也许在你看来是这样，但我的家族和荣誉不允许我那么做…”亚兰苦涩地低下了头。 “嘿，你帮了我。而且如果你没有找来军队，镇上的损失会更大。你的行动挽救了很多财产，也帮助了很多人，你可以为此自豪。” 好朋友如此安慰自己，亚兰由衷感到开心，笑容也更加自然一些了。 “谢谢你，不过这些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啊。” “咳…我父亲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伊诺瑟斯夫人今天一大早拜访了我们家，她说她为修道院牧场的损失感到抱歉，愿意赔偿。但父亲他拒绝了，还夸奖了你，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洛克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让好朋友心里更好受一点，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领主大人他真的…？” “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谢谢。”不得不说，这确实对亚兰来说意义重大，他心里好受多了。 “别忙着谢，我还带来了这个——” 将亚兰扶到墙边让他坐下后，洛克转头回去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篮子。 “姐姐也很担心你，这是她亲手做的。” 掀开盖布，一排精致的三明治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内，光是看上去就引得人食欲大增。 “呃，是她做的么…”亚兰当然很感谢特蕾西亚，但内心又确实有一份纠结，令他欲言又止。 洛克注意到了好朋友那微妙的情绪。 “别拒绝，当着我的面可不太友好。” 亚兰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只能苦笑。 没过多久，两人就把篮子里的三明治消灭干净，亚兰的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不少。 然后，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打开话题。 “洛克，我可能没法加入骑士团了。” “我就猜到大概会是这样。可惜，明明我已经替你背了锅，甚至还挨了罚。”洛克笑笑，同样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表示他并不在意。 “抱歉…” “别道歉，我说过，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 亚兰沉默着，感觉失去目标的自己空荡荡的。 “我出身在骑士家族，父母从小就是按照骑士的准则来教育我，而我也是看着哥哥的背影长大的。你知道，他被称作派厄尼尔之星，是骑士中的骑士。说实话，我很仰慕他。” “看得出来。” “但我知道，我和哥哥不一样。他很勇敢，也具备相应的智慧与力量。他能面对疯狂的羊群毫不畏惧，指挥骑士们组成战线拦截羊群。而我呢，呵，就只会借助别人的力量。” 洛克没有做声，静静地听着亚兰的自白。 “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几位骑士小队长看到我和驻守军一起出现时的那种表情，那种看待背叛者的眼神。” “你想多了吧…？” “不，他们从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骑士团在军队面前丢了脸，并且牧场的财产损失也无法挽回了。” “因为我欠考虑的行为，他们不但要面临上司的责罚，还会丧失人民的信赖。” “我哪还有脸再加入骑士团。”亚兰自嘲的笑了笑。 一直以来所追寻的道路突然被堵死，他肯定很难受吧。洛克心想。 “说实话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不能准确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但我会在这陪你。”说着，他拍了拍亚兰的肩膀。 “谢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谁能在这种时候还挺自己，又有谁能够特地跑来墓园这种地方，就是为了给自己一点信心？ 亚兰的话语中没有半点客套，他确实把洛克当做了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既然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什么谢谢和抱歉了，听着都觉得害臊。”说完，洛克还夸张的抖了抖身子，搞得亚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