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全族里就我最弱》 抱歉!!! 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好吧,就是我临近期末,期末考和论文还有一堆网课作业要做,所以,只能一天一章,抱歉。 刚刚看到,居然有人能一天五更,而且有评价鲜花还能多更emmmm 哇⊙?⊙!这是什么神仙。凭什么,同样都是五根手指,我的手它它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再次抱歉 停更三日啊啊啊啊啊,周日之前我还有两篇论文要交,居然都要手写。 锲子青悠悠作梦 “谣歌,再会。”尽头,少年墨色薄衣,赤金丝理,道韵玉饰品,丹朱络缨随着风起伏,漫卷离绪。 那人对首,则用着雅白斗纱遮面,上好的雪貂绒围草,清正色古袍,腰佩血玉之环,尾缀禅音鹊羽翎,静默着,遥遥看着丘陵间的小荒原,群兽咆哮,啼嚣鹰雀。万马齐腾,呦呦鹿鸣。 “再会。”音如脆铃,叮咚摇晃,颤着听者的万千思绪。之后,走得干脆,没有给墨衣少年多一眼的时光。 《史书》记之,自天道有存,万物新生。人妖共处,妖者善力,寿元悠长。人者善智,命运多舛。虽存一界,然言语不通,各分径流,无有纠葛。后天降圣贤长者与妖师渊子一齐据大道为调,创语造字,悉族用之,文献记载由此起。 乱世元年,妖皇敖战悟透祖龙大道,白日成仙,后携众妖族暴发灭种之战,攻陷人族地域。幸焉,天不绝穷途,一代英杰扶生夹缝逃生,于泰山封顶,举霞入仙,同五大世家率人族反击。此战历经整整九万五千年,大陆裂解五块,妖族势大雄踞最广辽处。西北方板块次之,由扶生创不朽皇朝--大唐帝朝占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癸亥年,“尊仙众师”馗子成乱世第三仙。妖族被迫约谈,灭种战火熄。盛世方起,凤族苏洛,谣家谣子佑,陈家陈守生,虎族异种天一,李家李久活,公孙家公孙道先后成仙,开启万代成仙史。 期间,馗道先生创静泊书院龙卧宙洲;灵族三上仙太一,谣乙太,石阿建灵阁栖陆守之;佛道儒三家商量,凑合跟风抢了一块当山门。直至今日,世界大势依旧如此。 岁月漫漫,风总比人走得急切。转瞬便是好几年,眨眼稚子便当了碑墓,仙人像是嫌弃这俗世肮脏,人心诡测,尽数离去,不现身影。 成仙终,扶摇起。青悠悠,慢荡荡。我说,你听。 莫非难得吟扶摇,一曲唱罢易寒销? 第一章流光容易把人抛 宙洲,域似鸭首,主流二支,顺汉门山溯流者为致远,涉青扬二州者作明理。静泊书院细择两河流域交汇处,盘踞上中游,以玉林为界划为禁区。其中树木丛生,奇山怪石,有风素听迎,亦有山长笑语。此内最多便是法阵,气韵浸秀。加之各族仙人名望皆与此留下手札,故有四方送子入学之盛况,世称“跃龙会”。 夏木逢秋,枝桠不太乐意地早早落叶,若蝶翩翩,久前还有人来打扫,后有学子参景悟道,一朝入尊。山长便让人把这景留住,题名“流光抛”。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虽不应景,好听就行。”山长指着已经腐烂的樱桃和远在荒洲的芭蕉树装着文人骚客的模样侃侃而谈。 “大家私底下皆说是山长用来缅怀故人的,至于是谁就不知晓了。可能是那位悟道的学子,可能是他曾经的道侣,或者是他并肩的道友。一生总会遇见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记着些怎么对得起他们曾来过的步迹。”院门前老叟携着稚童的手,跟他说这一地被路人踩着破烂的碎叶滩,“今日人多,没有‘流光抛’的意境。走吧,爷爷带你去看看跃龙会的天才们。” 霎时风动,扬起残枝,枯叶纷纷洒洒地漫天都是。待风过了,树叶再慢悠悠地落下。其中有片爱玩,晃荡到了少年的掌心,莫名地静谧祥和。少年初始惊诧,凝视着孤叶倚靠,周遭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欠东风。”老叟笑呵呵地摸了把胡子,手掌作扇,刮起又一阵风,吹远了那只落叶。少年目光跟着远去,看叶子摇进院门,嘴角上扬随着进去。 “风起杨波叶,立落低眉间。几千年了,难得有人又悟出时间道法。” 稚童拉着老叟衣角想向前走:“爷爷,快点走了。我们一起去看那个戴着斗篷的大哥哥好不好?” “不急,”老叟品味着刚才的玄妙之景,“瞻波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他啊,便是谣歌,上届震鸣悟忧鼓十三下,艳绝九霄天,听雨阁唯一的男弟子,谣歌。” 院北,一隅山谷,谷内清潭秀澈,翕忽游鱼。水沚苍劲古树,绒黄花骨。只惊绝三分色,便跌进俗泥,或放檐上缀成饰物。 少年打开屋门,一览无遗,方丈大小,除占据大半屋子的书籍,仅木桌竹椅,再无它物。由是老屋缘故,木味浓厚,无香自雅。 “谣歌。” 他看向身后,是位将艳丽渲染至极致的女子,柳叶眉,桃花眼,朱樱唇,着青粉旗装,身上最瞩目的装饰是脖颈上烁烁的耀石,右手是釉金丝腕带,华贵不可一视。 “老师。” 来者正是听雨阁阁主谣馥,她笑盈盈地更是好看:“不错啊,小屁孩。才十六岁就开阳上阶。要不然这次跃龙你去当承龙生吧。” “承龙生?” “承先贤之下,启后生之上。为龙跃辅道,知世有艰难。”谣馥难得认真地解释,可惜也就片刻,随后便坐在椅子上慵懒地说道,“就是让你们欺负新生的,好告诉外人,论教书,不止在场的诸位,还有没来的人,你们都是垃圾,垃圾,圾。”自己作趣地模仿回声。学院很少请老师出门大概就是怕丢人吧,谣歌看着椅子上一点都不端正典雅的佳女子如是想着。 “谣歌不是我说你啊,你看看你这屋子,要不是有些书还以为是茅房吧,连张床都没有。难道你要练立松行?这个不行啊,听雨阁最要不得的就是和尚。你看看和尚也没什么好的,吃不了肉,喝不了酒,连香喷喷的像老师一样俏丽的人儿都碰不……” “老师,”见女子已经说得不知向哪儿,谣歌不得不打断了她,“我现在就去与学弟学妹们好好交流修行心得。” “嗯嗯,去吧去吧,莫给老师丢脸啊。” “好的。” 去往路上,一个布衣小孩凄凉地站在街道中央,衣衫褴褛,嘴角渗血,灰扑扑的脸蛋残带着泪痕,像极冬夜里无助的奶猫巴望着晨曦的到来。只是奇怪,人群皆避而远之。 “你怎么了?”看见小孩嘴唇灰白,谣歌便上前给了他一些零食。 他大概是饿惨了,拿起吃食囫囵起来,吃急引起了咳嗽,谣歌又倒了些果饮。 “武师七重,你是怎么进的终试?” 小孩吞咽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脏渍:“肖先生说我误食了栾木华,日后定有大伟,然后把我带进来的。” 栾木华,栾树花实,食之可替筋骨,褪旧蜕,养圣体。 “大气运者啊。”谣歌不由感叹了一句,命运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啊。接着谣歌调来清水,擦干净了小孩的脸蛋与衣袖,“你这一身的伤呢?放松,我给你治治。” 好在小孩脸上只是一般的淤青,简单的复春疗法便彻底消了痕迹。 “他们说我没本事,走后门。”小孩说话着,声声委屈,莹莹泪眼。 谣歌轻抚着小孩的头:“那就证明给他们看,你是有天赋的人呀。”况且,吃了栾木华的就算是废物也能脱胎成天才。更何况面前这个小朋友,原本天资就不错。 小孩不太乐意地偏头躲了谣歌的揉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终试开始了,我们一齐去吧。”谣歌牵着小孩的手走远。 第二章跃龙会 终试是在一处极为“朴素”的大殿,总体以破烂二字为主,疮痍为辅,时不时还传来一股恶臭味当做调剂。 长得难看便算了,但还有死鱼味就过分了吧。谣歌使了将近十次的净尘术,气味方才减弱,耐着性子走进去。 若说外是败絮,其内却别有洞天。四角陨星石柱泛着微光,由于地方实在过大,也看不清这样昂贵的柱子有几根。藻井是整块陈玉雕成的鬼谷诉道图,众朵问道莲镌状,似众星拱月,翘首盼望中央柔美的仙子图。檐下是七域复景,塑各方异奇。跃龙会置于金龙渊,是一片镜湖,人踩上去有涟漪圈圈,但不陷其中。天蓝云稀,倒映入湖甚是好看。 此间,新生早早便到。各个承龙生各执一擂台,与新人斗法。只剩中央擂台无主,谣歌便拉着小孩走上台子。 小孩有些羞涩,吹弹可破的脸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谣歌捏着小孩的脸蛋,说道:“刚好这里没人,那我就负责你的终试吧。如若你能胜了我便可以进院了。” “你,你是承龙生?”小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惊诧,一脸受骗的羞怒,“你骗了我。” “你没问我的身份,这可不算骗。”五六岁的小孩就是生气起来都是可爱的。谣歌见状,笑地说,“那我给你走一下后门好不好?只要你点个头,我就让你通过。” 此话一出,引起周围人的不满,个个都在暗自嘀咕数落,愤愤不平。 小孩一下涨红了脸,急忙说道:“不用你让,我自己能过。” “真的不用吗?我的老师是听雨阁阁主,长老等还是会给老师一些薄面的。还是你在怕旁人的风言风语,没事的。”谣歌瞥了周遭一眼。那些嘴碎者立马闭上了嘴,像只鹌鹑,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此外还有少数视若无睹地看戏。谣歌仔细挑了挑那些人,好吧,都是书院长老讲师的后辈,都知道跃龙会对极为优秀之人还有个由承龙生自己做主的附加考验。小孩出生贫苦,最大的心魔便是面对诱惑,所以才有这般的考验。当然小孩真的点头了,肯定会让他过的,只是一直关注着考场的讲师长老们对小孩的印象定会大减。这是作为承龙生的职责之一,给优等生一次搏出彩的机会,通过了门庭若市,讲师争抢;选差了无人问津,碌碌无为。 “不用,妈妈不喜欢我这样。”小孩难得认真地拒绝,头压得低低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家境贫寒、孤苦伶仃,却又无限天赋,妥妥的戏文男主设定。 “那好,报下姓名,我登记一下。”谣歌拿起书册问他一些问题。 “永刚(择名系统里看到的,很有眼缘,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名字大有作为,够俗,俗不可耐,喜欢),黄域安城人。” “亘久初心,强者为刚,很好的寓意。” 永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红耳赤。 “真是小孩。”谣歌见他赧赧模样不由笑道。未料永刚就趁着空隙一跃而起,瞬间就过了半场。 “流光抛。”轻语吐出三字,永刚停滞空中,然后莫名倒退,“你怎么那么猴急,我还未说规则。” 永刚回到原处,涉法未深,所以不太了解其中真理。倒是注视着这里的长老们都是一脸震惊:“时光回溯!” “没错,的确是时空道法。”一位深谙此道的长老说道。 “不愧是那位姑奶奶的弟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谣歌解释规则道:“擂台三分之一处有五倍重力,再之十引翻倍,自五十引后还有侵幻觉侵袭,只要你能碰到我便算通过。” “知道了。”永刚起身再一次闯了过来,跑到路途三分之一处,便被重力压倒在地上。 “流光抛我还用得不太熟练,使得麻烦。还是这种以理服人的方式更是轻松。”谣歌笑着解释道,搬出古琴弹曲,琴音悠扬,似幽泉清湍,又似珠落玉盘。 “你。”永刚适应着压力,缓缓地站起来。 永刚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方方十引疲态再生。三刻过后,堪堪走过八十步。此时永刚早就汗如雨下,全身衣物皆已浸透而后风干了,身后拖着一条浅浅的水泽弯曲漫长。 “总共一百引,看来你连五十引都到不来。”谣歌听下弹奏,茗了一口清茶。 “放屁。”永刚猛然挺立身子,往前扑了几米,然后重力骤加,不由喷血,亦是肢肤表面有着血丝渗出。 “跃龙会结束只剩半个时辰,你可能要快点了。”谣歌看着永刚坚毅的眼神一点点涣散,趴在地上大喘气,喘着喘着就不见动静了。 台下的看客等不及,纷纷提议将永刚抬下去。 “稍等,容我多用一炷香时间,弹完这曲子。”谣歌突转琴音,曲子若两军列阵,鼓震弓鸣,战场嘶喊,好似有着血腥味与硝烟随曲音愈演愈烈,镜湖波光泛泛,稀云具散。大片的曦光倾侧而下,耀烁不可直视,这动静引起他人注意。 忽而全场惊叹。 琴音势涛,卷起狂风,掀起听客的衣角,乱了看客的心神。周遭突如其来地寂静,好似沉沦于至美之物眼睛不离片刻。 谣歌感到疑惑地望向场里的永刚,栾木华药效生成的天地异象的确堪称绮丽,但用不着众人如此惊艳。 略有不解,谣歌收了古琴,趁众人还在雅叹时便离去。 第三章听雨阁 “听雨不问闺懒卧,挑曲没与理枉乱。”(自己编的,以后贤者所书会表明出处。) 眼前的门槛两侧由完整的建木所立,打磨刻字的是风庸骨粉,入风便成曲,唱起的是钧天广乐。 中匾以圣雅莺翎粉细嵌“听雨阁”三字,鎏金炫彩。 “小师弟。”阁门外有位女子款款走来,她叫住了谣歌。 谣歌抬头,笑意加深,说道:“大师姐,你回来了。” 听雨阁大师姐白伊。名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之中。容貌如诗所言亦是绝代佳人,有书院院花之称,追求者更是无数。这时,她看着谣歌有些痴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你今日不戴斗篷了?” “戴了的。”谣歌听此下意识地摸摸脸庞,没想到斗篷不知何时果真飞没了,正准备再拿出一套斗篷时,却被白伊拦住。 白伊调笑道:“来,留个影。”说着拿出留影石便将两人的模样印了下来。 “你啊,无论是样貌还是天赋,都得天独厚得令人羡慕。在你这般年纪,我连《承天癸》(癸有组词癸水,虽然这里借用古义,意为兵器,但难免联想到另一个意思,咦……极为变态)都只是弹熟罢了。” “师姐怎会知晓我会这首曲子?”谣歌厚颜一笑,师姐性子柔和是真,但骨子里也是骄傲,极少夸人。 “肖先生请我为一位吞服栾木华的新晋学子借天道之意启势。然而我到了会场,那小孩已是完成蜕变。但妲昔近期并不会回来,所以想着可能是你回来了,便急忙赶来,终是在门口遇到你了。” 谣歌带着浅笑,转而又想到了栾木华能改变修士体质,便询问白伊:“话说永刚是什么体质?” “永刚?你是说那小孩呀,圣体榜二三,破阵体,是阵法师的克星。”白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略有所思,“据我所知,加上这一体质,圣体拥有者已过十位。” 圣体,收录于圣体榜上。每项体质皆具有某些奇异功效,拥有者无一不是天之骄子。故有言:“成圣体者可登仙。” 而圣体榜,主要由谣家收集该体质拥有者的生平经历与战况资料,让以较为公正的静泊书院行派观星殿进行排名,最后从陈家控制的天机楼公布出来,基本一个时代小幅度调整一次。 “这着实少见,在上几个时代,能有两三个圣体拥有者就可称为盛世。如今这般圣体频出,反倒是祸福难料。”白伊脸有愁绪,反倒没了笑意。 谣歌见此,将话题转移:“已知圣体者有儒家圣子谣淮堂哥,厚载体;佛子一灯释迦体,妖族龙子敖詹祖龙体等等。” “的确,我是上善体,观星殿的北辰是法道体,银河宫乐悠然琢磋体。还有你,排名一十的圭臬体。” “师姐,那排名最为前的是?”近几年谣歌在一处秘境里修行,反倒不太了解这些讯息。 白伊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唐帝朝太子扶之,泯尘圣体,圣体榜排第二。” “哦,那个人。”谣歌翻了翻记忆,曾经倒是接触过这人,不过看着非但没有帝皇霸气,还有一些书读多的呆气,“哼,就(柠)这(檬)。” 白伊见着谣歌一脸嫉妒羡慕,以为受到打击。出口安慰道:“没事没事,体质只是一种天赋,又不是不能超越。离得最近的例子便是谣家的苍间圣君一指泯灭不死圣君精魄。不死圣君知道吧,排名十一不死体的大成者,这种体质的人可是称为不死不灭,有一缕残魂都能涅槃复活,且每次重生不仅能提高天赋还会精进修为。就这样,照样被苍间圣君生生弄死掉了。那时,师姐就把苍间圣君视为心中最为崇拜的男子,虽然圣君极少出现于大众视界里,满打满算也就五次,成天璇硬撼天劫,迎娶第一美人左珞瑶……” “师姐。”白伊喋喋不休,看着是准备介绍完苍间圣君的生平经历,谣歌不得不开口。 “嗯?” “苍间仙君谣绛,他是我的父亲。” “……哦,打扰了。”白伊明显嘴角一抽,先前还是吃瓜人,如今也在恰柠檬。果然对比才能产生喜悦,谣歌不禁笑出声来。 “等等……你说仙君?”白伊一聊起苍间仙君就格外激动。 “是啊。” “他他他,圣君何时成了仙君?” “自我出世以来,父亲就一直是仙君。” “哇!不愧是苍间仙君,年纪轻轻就已有天枢修为了。”说着,白伊羞涩地拿出一块青粉色绢布。 师姐不会想当父亲…… 等等,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可否帮我找苍间仙君签个修号?” 就说嘛,师姐为人正派,怎么会行这般事情。 “好,当我见到父亲了,定帮你要一份。” 听到允诺,白伊顿时明亮了许多,她不由自主地笑着说道:“对了,老师刚刚在找你。” “那师姐再见。”拜别了白伊,谣歌去往了其师长住处。 静泊书院,大概可分为三大分院,各小行派。三大分院分别为主修神识的听雨阁,主修法术的观星殿,主修肉身的银河宫。各分院下有众多行派。当然也有一些较为特殊的独立出来,比如维持院内秩序的微末堂,负责院内资金来源的静泊商行等等。亦或者长老讲师的个人住处,比如这次谣歌要去的听雨阁阁主住处。 一江水处,名上有水,却是一条花江,湛蓝摇曳,生姿翩翩。内有蜿蜒小径,路子尽头是处二层阁楼,帷幔飘舞,犹若楼中主人一般美艳绝伦。 谣歌到了楼前,还未等敲门,门自动就开了,飞来了一只灵雀儿啾啾叫咂,领着谣歌去了二楼。 上了二楼,谣馥侧卧在美人榻上,拿着古籍和手镯。 “孽徒,你还知道来?” 啥?怎么我就是孽徒了。谣歌一头问号不解地看向谣馥,她起身步履蹒跚地走来,一掌摸在了谣歌的脸上,还戏多地配音:“啪。” “这本《圭臬录》是我从一个铁公鸡手里抢过来的,为了得到它我更是遍体鳞伤,如今是修为衰退,命不久矣了。你一定要好好学它,替为师报仇啊。”忽然,谣馥凄厉喊了一声,而后咿咿呀呀唱捻着,缓缓靠在地上,闭目装死。 神态姿势都很到位,将一位临死时托付后事,心有不甘亦有不舍的中年女子刻画得是入骨三分。尽管如此,但我还是极为不敬得有欺师灭祖的冲动。论谁一天到晚,无论是闲空还是正事时猛然来一出戏剧都会将人吓到的。 调整呼吸,平静心态。谣歌连忙将谣馥扶起来:“老师快起来,地上脏。” 谣馥慢悠悠着三句一呕血,似久病缠身的瘦弱女子有气无力地靠在我身上并嘱咐我:“这块手镯……咳咳……是娘亲临死前交给我的遗物,叫做……清河岁梦……里面可短时间存放生物……咳咳……你一定要保管好,咳咳……千万……千万不要被仇家发现了。姐姐不行了……咳咳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咳咳咳咳……待你金榜题名,爹娘与我也就安心了。”说完,头一歪,眼一闭,留下一脸懵然的谣歌。 谣歌叹了声气,将谣馥扶到了榻上,给她倒了杯清茶。 “老师,口渴了吧,喝点水。” 谣馥方才睁开双眼,拿过茶杯一口就下去了,那叫一个爽快。牛嚼牡丹,谣歌心里悱恻着。 谣馥摆正坐姿,下巴上抬,眼里是三分讥诮三分凉薄四份冷漠,哼笑了一声:“男人,你还在这里干嘛?就你,还想成为我皇甫家的少爷。算了算了,见你还有几分姿色,今日给你的那两份物件就当是我赏赐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修炼,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机会,让你有机会成为皇甫家的男仆。” 谣歌索性不搭理师长,翻了翻《圭臬录》,眉头一皱,着其中记载内容的字体都是上古时期的管文。 当年藏韵石未被人发觉时,人们都将功法术技等写在竹子上,而竹又称玉管,故称那时期的字体为管文(现实古代有把字写竹子上的,但没有叫管文的)。 “老师,看不懂。”谣歌抱怨了一下。 谣馥敲了谣歌的头:“怎么这么笨,不是有全字书吗?乖,自己去学一下。” “……”谣歌不由感觉脑袋剧痛。全字书足足有一个屋子那般多,而且这还是指放在藏韵玉里,单是找就得花费许多时间。 从谣馥那里离开后,谣歌径直前往了藏书阁,在其中呆了足足十日,方才将《圭臬录》全文翻译出来。 第四章入草堂 离了一江水处,天色渐晚。较往日,多了些薄雾,少了些清风,减了几分月色。不是极好也不算差,便恰恰,卡在好与坏的间隔,不向哪一方有些偏离。 谣歌抬头张望不知高广的夜幕,伸手抓取着星辰光芒,那些光亮一点点一丝丝地凝聚起来,化成一颗黄灿灿的球。 谣歌轻轻一捏,霎时一缕星光皎洁,倾彻于下,闪烁在树根里的槐南国上,这里有密密麻麻的蚂蚁,热火朝天地存活。 白伊从外边而来,差一丝踩在槐南里的一个小工兵,谣歌叫住了她。 白伊诧异却也照做了,疑惑地看过来。 “师姐差点踩到槐南国的人了。” “槐南国?”白伊移开脚踝,看向地面,真的有只蚂蚁。她也不取笑谣歌的无理取闹,十分郑重地向那个死里逃生的工兵道歉,毕竟小孩子的天真有时候需要维护。 “歌儿,这次找你是来问你想不想进草堂。?” “草堂?” “是的,书院地域辽阔,下属有诸多行派以及衍生到外界的商会店铺,而长老先生多在追求大道,非紧要事件一般不参与进来。所以草堂应运而生,组织一些院生管理杂务。当然也给予了诸多权利,凡草堂人人物可按书院使者礼仪出行。”白伊给谣歌讲解着,见他点头同意便给了一枚印章,“今后,你就是徵音使。” “如此随便?” “若不然呢,连谣家子弟都能冒充,还怕进不了草堂。” “那师姐,草堂目前有几人?”接过印章,用料的确传承着书院一概的风貌,奢华大气。就手上这一方,足以买下一座中等大小的城池。 “当前也就只有三个分院院长的徒弟。除去如你二师姐一般在外执行任务的,在书院里的包括你只有六人。” “现在要去草堂了,记得把斗篷戴上。” “嗯。” 到达的地方是嘉景崖,位于书院偏北,终年积雪,气候严寒。山上除了玉露琼兰外再无其它植物了,这片玉露琼兰长势极好,硕大的鹅黄花瓣有残雪点缀,若斑斑银星。 谣歌刚下传送阵,走在前面的白伊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谣歌心上一紧,立马警惕起来,观察了石台周围,但并未发现任何危险,小心翼翼地下了石台。不料一脚踩空,跌进了雪堆里。大雪深数尺,径直将他掩埋。 “这雪厚得有些过分吧,再说了,现在也才初秋,哪里来的雪。”谣歌运气于脚下,减轻重量,起身站立在雪上,抖了抖斗篷上的积雪,沿着小道,向山上走去。 夜色早已沉了下来,径旁的琼兰花闪烁着幽光,照亮了路径。 此时的谣歌却没有心情赏花,自从走过山麓后,就有一双视线极为贪婪地跟随着,无非是饿狼凶虎之类的,跳出来解决掉就好,谁知那物像个苍蝇,只在暗处窥视,从未有显现身影的迹象。 “找到了。”观察了许久,谣歌总是找到了凶物。 忽而风急,吹乱了花瓣飞舞,谣歌从中随意取了一片,捏在指尖,刺向了一圈空地上。 正如所料,显出身影的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银狼,目光凶恶,带着腥味的口水从露出的利牙上流下。 谣歌见它依旧不敢上前,于是就抬脚铲出漫天雪绒,趁银狼未曾反应,猛然向山顶冲去。 银狼,生于极寒地带,浑身银白,善匿,为群居凶兽。野外就烦就是碰见群居,死一个就来一群,生生将人耗死。 那只银狼发现谣歌逃走,仰天长啸,躲在暗处的狼群立即奔腾而出,对谣歌是紧追不舍。 好在谣歌步法更胜一筹,大多银狼与之渐离渐远,唯独最早的那头依旧缠在身后。 与银狼比耐力是极为愚蠢的事,谣歌不得不出手反击。 “雪清浅。” 指间运术,在地面凸出一根冰刺。银狼首领见状,准备腾跃而上,袭向谣歌。霎时,冰刺化雪,银狼首领不慎掉落其中。 “凝。” 事不宜迟,谣歌立马重新将雪冻成冰晶。银狼挣扎扑腾,口生冰光,速度飞快地射来。 什么花里花俏的技能,一头狼为何会喷冰光。谣歌心里吐槽着,动作倒是不慢,后撤一步躲掉冰光。同时,银狼王也从冰晶里挣脱出来。 暗度陈仓???莫名其妙,一个野兽读什么《三十六计》? 谣歌反手给了银狼王一道冰刺。 可孽畜皮糙肉厚,冰刺不过割出一条浅痕。谣歌不想与之交斗,为防其余银狼跟上。一击不成,立马跑远。 不知道是不是这头银狼王特别矫情,无非割伤一丝,怎么就立马红了眼,像疯狗般朝谣歌狂奔。 谣歌一边向山顶跑去,一边环视周围环境。忽是看到一处断崖,心生一计。 他跑到断崖不远的地方,估算着距离应该差不多了,停下脚步转身挑衅着银狼王。银狼王也是度过兵书的狼,怕有陷阱,也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伺机而动。 “给我下去。” 只见谣歌瞬移到了银狼王身后,一脚踹向了它。银狼王始料不及,径直朝山崖边飞去。 “乱风狂舞。” 谣歌抬手吹扬起琼兰花瓣形成圆形栅栏,花瓣舞动疾烈,若有刀割,一时之间银狼王飞得更快。 雪尘激扬,银狼王伴着咆哮跌落了山崖。 谣歌伸了伸懒腰,活动关节:“幻境散。” 随着谣歌的话语,周遭环境全变了个样,路旁的积雪,远处跑来的银狼群等等全都消失,只剩下那些琼兰。 怪不得,还以为哪里来了个变种银狼,这肉体我居然都打不穿。 到了顶崖,已经来的有三个人。除了白伊,还有银瀑宫的乐悠然与观星殿的北辰。 “小师弟来了,请你喝杯酒。”乐悠然见谣歌到来,递给一杯烈酒。谣歌喝了下去,顿时像是被剑刺穿喉咙般难受,止不住地咳嗽。 “好……好酒!”谣歌违心地称赞了这酒极有韵味。 “哈哈哈,师弟也是识酒之人。来来来,我们喝酒。”乐悠然听到谣歌的赞赏,好若酒逢知己,握着酒盏就走来。 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当谣歌不知道如何拒绝的时候,白伊及时救场,夺走乐悠然的酒盏。 “歌儿还小,还喝酒,你可别把我家歌儿带坏了。” “怎么可能,师弟可是唯一称赞这酒的人,可不就是好酒之人。来,师弟,我们干一杯。” “悠然,今日不是来喝酒的。”北辰制止道。 “北辰呀,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李白《襄阳行》),还有什么比喝酒还重要的吗?”乐悠然怜悯地看着谣歌,为其不能一起喝酒感到可惜。 “谣歌师弟。”北辰将酒醉的乐悠然扶到位置上,然后拿出一副莹白半脸面具,剔透干净,堪好只遮住眉至鼻尖,“此为嫘蚕丝所制,以羲伏池蕴养百年得此一具,名作‘染尘面’,可绝人神识,隐蔽因果。师弟拿着,就不用戴着斗篷,极为不方便。” “多谢。”取过染尘面替换斗篷,谣歌摸了一下面具,清凉干爽,戴在脸上轻若鸿毛,没有一丝不适感。 “师弟生得俊俏。”乐悠然慢悠悠地晃荡而来,也给了我一份见面礼,“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一个我从第一谷得到的神秘兽蛋吧。虽然生息浅薄了些,好在还能救活。” 第一谷,地处天域,为十大险地之一。常年都是罡风呼啸,常人不可进。也就只有五年一次的风息日,谷中才可行走。当然有险必有得,谷中善产矿,矿石内有概率是稀缺之物,传闻有人挖开过女仙,也是因此无数人争先恐后,甚至养活了开石行业。 “这太贵重了。” 好吧,是我不太需要,我又像祖奶奶那般什么奇珍异兽都往家里带。 “没事,拿着吧。我平日大大咧咧,就带不来这种东西。”乐悠然不由分说就将蛋塞给了谣歌,谣歌也不再拒绝。 “好了,见也见过了,我们也该去商议院事了。”白伊叫着所有人,然后领着谣歌走过一框传送门户。 第五章院事趣谈 走过传送门户,却是另一番景象。同样是晚上,这头却是夜黑雨紧,雨幕中只有一个破旧的小楼,楼阁里是灯火幽暗,一闪一闪地瘆人。 “此处便是‘烬中晟庭’,草堂的会议室。”谣歌被白伊领到这里。走入室内,到场就只有一人,凄凉得可怜。 “她也是和我们一起的草堂成员,观星殿曹瑛。” 曹瑛看见北辰扶着乐悠然进来,目光炯炯,像饿狼囫囵般贪婪,她拿起手中的画稿,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待到他们二人坐下,方才转过身说话: “是听雨阁小学弟吧,真好。欢迎欢迎,嘿嘿嘿,有素材了。”笑声毛骨悚然,谣歌下意识地站远了一点。 “草堂有长老以及我们这些学员,都是负责书院内的大小杂务,当然最为紧要的事物是长老他们负责的。”白伊指着一个位置对谣歌说:“这就是你的位置了,从今日起你就需帮忙处理事务。” “这么快?”谣歌惊讶道,还以为会多几日考察重重把关,深思熟虑后才做出决定,谁知竟这般轻易。 “那还能如何,从今日起,医舍以及听雨阁的行派(行派等于大学里的专业,三大分院等于学院,书院等于大学)皆需我和你两人管理。” “哈?”这些神修行派往少了算也有将近双十,其中听雨阁,音游镜还有医舍皆是辐射至三千小世界的。 “之前我一人管不来,都将它们分给北辰他们,但他们负责的观星殿和银瀑宫底下的行派更多。现在你来了,自然是要把那些任务都分给你了。” 听完,谣歌哭丧着脸:“师姐,听雨阁里只有我们两人?” “还有你二师姐,只是她人在遣天战线那儿,身上的职务便先卸下了。” “人手这么不足吗?”我走心地抱怨。 “没办法,能来这儿的,天资修为都要足够,还必须得是长老起的徒孙,外加些乱七八糟的条例,真正符合的也就分院院长的学生。而且你这还算好了,我们这里要负责的更多,包括云潇商会、器馆、丹房、格物楼等一些要命的行派。”乐悠然掰着指头数着,看着我笑了笑,“若不然我们换换?” “说笑说笑。”谣歌连忙摆手,莫要小看器馆,丹房二者名字平平无奇,在书院外的说法分别是炼器师总部与炼丹师总部。 厅内是一种类三角的会议桌,北辰、白伊、乐悠然分别坐在顶点处。 “悠然别闹了。”坐在正北处的北辰发话了,“接下来是每季初的大会。” “众人来齐了吗?”白伊顺着问道。 “除了有事在院外的,其余都……” “北辰师兄,那个,苏……苏皓未到。”曹瑛颤颤巍巍地举手报告。 “哦,”北辰皱着眉头往虚空中一探,拽着领子拉出了一往相貌极为艳丽的少年。 “谁?”那个人开口便有独特的傲意,使了天眼通发现是只纯血的凤凰,气势汹汹。睡眼惺忪,头发糟乱,“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是我,找你干活。”北辰冷眼瞧着少年,一直瞧到少年浑身机灵,一扫之前的颓废模样,容光焕发。 “哇,磕到了,磕到了。”曹瑛在一旁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见苏皓坐下,北辰环看了众人:“人来齐了吧?” 众人点头,北辰从一旁的木架上取过一堆文件,分门别类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先各自弄着,遇到棘手的问题,再和大家商量投票决定。”拍了拍手,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大堆吃食,围着我们绕成一个圆圈停在空中,“若是饿了,就拿些东西吃。” 谣歌翻看分到桌上的事务,首一个就是尚杉城主被灭门的惨案,其下是详细经过。 仔细地浏览一遍,凶手是二品宗门越西泽的少主,冲突缘由无非是纨绔见色起意,强行占有。女子无辜自尽,其父凄惨,欲替女报仇,去无力回天,被屠尽满门。 话说这少主还是个聪明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若非城主待人和蔼,有一小仆躲在污沟内以留影石记之,恐怕当真让其逃了过去。 “歌儿,这个你要如何判决?”白伊指着案宗问道。 “我们不是只负责书院内的事情吗?” “书院主导宙域,虽然不像大唐帝朝直接掌控,但也有保护境内安定的职责,而这也是草堂的任务。” “此事涉及二品宗门,不应该有长老决策吗?” “对于长老而言,二品宗门不算大事。” “哦。”谣歌点了点头,极为简单干脆地下了判决:主谋绞刑,死后悬于尚杉城三日。其余次犯斩首。 拿出第二宗:医舍推出祖界商会协定 医舍自从与大唐帝朝户部合作,实现天、宙二域基础医疗免费后,准确而言更像是慈善组织,而且高端医疗市场近年来逐渐被丹房挤占,的确不太适合继续沿用商业准则。 谣歌考虑着,在纸页上打了个勾。 之后就都是繁琐的小事,起初还有着性子乐趣,埋头干着热火。过了一夜一天到第二晚,谣歌打着哈切依靠在椅背上,自己算手快的,最早做完,其他两院就差得远了,这事当真麻烦枯燥。 “啊!”苏皓看到一张纸页,顿时大呼,“怎么又要走人,这才刚来一个,完蛋了,苦力要少了。” “苏皓。”乐悠然叫住了他的急躁,“怎么了?” “书院要求我们派当中的一个带队去遣天战线,这谁去?” “不用争了,是歌儿。”白伊听完后恍然。 “哈?”风水果然轮流转,谣歌一脸疑惑地看着白伊,我这才刚回来呀。 “老师要求着,要你过去试炼一番,见见血。” “血我是见过的。”遣天战线虽然十分靠北,却热得要命,在下自身修的是冰系法力,不太喜欢那里。 “你需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以你的天资,以后那里是你常驻之地。”白伊苦口婆心地劝说。 “……”虽然不太乐意,但也只是像咸鱼搁浅象征性地扑腾一下。要去杀人了,谣歌心下这般想着,“好吧,何时出发?” “后日。”苏皓甩了甩手里的纸页说道。 …… 果然,人善被人欺,做完杂务也就给一日休息与准备的时间。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便不打扰各位了。”说着谣歌执手行礼,匆忙离去。 第六章遣天战线 次日曦晨,月色浅薄,日光微烁。院里养的公鸡都还未打鸣,叶脉上的露珠仍在滚动,谣歌就早早到了集合的地点。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别问,问就是战场是男人的浪漫。虽然刚听到还有些迟疑,但随后回到屋里一想到能上战场就整夜睡不着,反正熬夜也是修仙,索性就等到天亮,立马就来了。然后发现实在太早了,为了防止自己尴尬,选了一块露水沾不到的地方盘腿修炼。 待谣歌再睁眼时,是他发觉有一堆人正在过来。那些人嬉嬉闹闹,像极新生的鸡崽对一切充满好奇。他们发觉谣歌已经到了,又因为戴着一个面具也看不清年龄,再者修士本就是青春永驻,以为是个年老严肃的领队,立马排好队,不敢出声。 见他们站好位置,谣歌手持铜铃,摇来了一辆木头开始发霉的马车,牵车的是上古奇种极光,铁蹄铮铮,踏步如飞。 谣歌抚顺着极光的鬓毛,警示那些人:“我是这次的领队谣歌,在去之前,为大家讲解一下遣天战线的由来。 遣天战线,创立于十万年前,当时天灾不断,势力争霸,人祸不绝。且遇时空乱流,将邪界触碰至祖界,邪界人性凶恶,善器而不善力。初期祖界打得艰难,后随着死士探界,了解到邪界的机关秘术,我界先贤借鉴创新,摸索出一条适合祖界的机械术。 在修法与械术的配合下,我界局势好转,从而建立了三道城墙于沧水北面。此次我们去的是第三战线,从事人员皆是玉衡之下。此外第二战线权限达至天权八劫,第三战线深入敌界,有仙人入驻。 最后,务必记住,战场并非玩笑,若不听从军规,就算你们只是在后方帮扶,也一样会丧命。” 大致介绍下,其余详细我将之载入手册分发给他们。 “时候不早了,诸位上车吧。” 谣歌进了车里。那些人方才松懈,拿着刚得到的手册翻个不停,殷切地笑语谈论。 等众人上了马车,极光白马嘶鸣一声,哒哒奔驰,行云骏逸。车厢内别有洞天,在外看着不大,里面却有将近五亩的空间。谣歌入住了核心区域,屋子正中央是块偌大的传影石,将马车方圆场景映布其上。 车处九霄之上,满目皆是绵白三两。 谣歌分了一部分神识在传影石上,随后一晚未宿的后果就来了,睡意来得猛烈,谣歌只好立马打坐调整内息。 等待午后阳光正烈,谣歌醒来,通过传影石看到了一列高耸入云的城门正逐渐逼近,其上血迹斑驳,巍若泰山,嘶喊与咒法散开的余威远远就激荡而来。这时,留在传影石的神识也回来了,谣歌搜索记忆,发现这一上午,倒也遇上好几批同行的车架,不过大家都远远地观望,未上前搭理问候。 这不难理解,今日是各宗门派遣人员上战场的约定期日,最苛刻不过时间规则,误期可能斩首。当然,这列条例到不了特权阶级,但规则所定者,自然要首先遵从,无论是做样子得人心,还是纯属怕麻烦引争议,总归早到百利而无一害。 谣歌通知了一下车上的其余人,让他们收拾好行礼,准备着下马车。 “不入遣天地,非是好儿郎。” 走进才越发能感受带城墙的高广,人站在旁边,就像地上一粒沙与太阳星相比一般。 谣歌嗅到空中水汽里消散不去的血腥,心情不由高亢。拿出代表书院的令牌,不时就有一位如山似塔的军吏前来,执手军礼,谣歌亦回礼。随后就是常见的客套,他叫袁顾,现属剑士团三级二组组长,负责此次的征兵。 虽然只有开阳中阶的修为,但他身上的血煞比平常士兵浓厚许多,论作战经验也是比这里大部分人强上许多。 “请诸位稍等片刻,等待其余人到来一齐进入。”袁顾抱歉地拱手。 谣歌摇头表示无妨:“要求是今日酉时报道即可,是我等着急了。” 谣歌拿出来临时洞府,请袁顾与书院等人进入。洞府同样内有乾坤,大的一批。 稍作休息,入睡后就不知时辰,等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谣歌师兄,谣歌师兄。” 谣歌这才起身打开房门,发现是乐舫的小师妹。 “怎么了?”这师妹一看就出世不深,见人便开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着: “外……外面的人……都到了,在……在等等……师兄你。” “好的,谢谢师妹,我立马过去。”说完,我就下了马车,留着某位少女在秋日泛着春意。 谣歌出来后,原先人不多的广场乌央好一大片的人。见谣歌下来,或多或少视线都往这里带过一眼。 袁顾走了过来,身旁跟着旗袍女子,相比是另外一个势力的领队。 “哟,这不是静泊书院的领队吗?我还以为是个女的呢?这么磨叽,让我们等你这么久,大势力就是不一样。” 女子尖酸刻薄,就差放一个屁。 谣歌斜眼瞥了一眼那人,轻声笑道:“既然知道不一样,还敢话多。 嗯?” “切。”女子想必也是怕了静泊书院这个招牌,但又不想失了面子,只好哼了一声,作用相当于杂剧里反派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话说她怎么没放一个尖酸刻薄的屁呢?这人设都不完整了。 袁顾有些尴尬地看过来,谣歌好意地先张口道歉。 “没事没事,恰好我们也正准备打开城门迎人入内。”袁顾爽朗地笑了笑,见我主动道歉,原有的一丝不自然也消散了。 “邀买人心。”这声离得远,最多算是嘀咕。既然不上台面,谣歌也懒得管。 “麻烦阁下开城门吧。”谣歌向袁顾说道。 进了城门,谣歌时不时端详周遭,原来整个生活区都是直接建在城墙里面的。上边是机械齿轮铿锵转动,两侧屋舍锈迹斑斑,带着浓郁的重金属味道。街边沟渠是鲜血流淌过的残迹,脚下青砖磕磕碎碎,石屑与骨粉飞扬。 “信官,这封信与十五灵玉帮我送至兵隶团七三组八号战士屈巡家人手中。” 一行人跟着袁顾,谣歌凑巧听见动静,好奇地看去。说话着的士兵衣衫还算干净,头上缠着纱布,血迹晕染着浸透白巾往外渗。面色青灰,但目光炯炯,带着希冀目光地看着交给信官的信封。在那堆人中,这算是最好的。其余或断个胳膊,或缺个脚掌,不缺斤少两的腹部上有着一个碗口大的疮疤。不知谁家的回春诀,用得如此简陋,伤口处居然还在冒血。 谣歌出手得来一朵莲花影样,推向那些人。朔风轻扬,驱散弥漫空中的硝烟,众人纷纷注目。 “佛莲谈生”缓缓起效,伤员绷带上的鲜血干涸成块,疮疤也在缓缓消减。只是可惜起死人肉白骨的术法非我现在可以用的,肢体残疾的当真帮不上忙。 见他们伤势转好,谣歌认真地思索,好像这里严重缺少医务兵。 “谢谢。”谣歌动作浅,大部分都没注意到。只有一路上正在观察谣歌的袁顾看到,他极为认真地对谣歌答谢。 “不必如此,是我应有之义。”谣歌说道,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袁顾。 “的确,因为邪界创造出了基础丹药难以愈合的物质,这种物质伴随着对方的机械,那些“回血丹”之类的丹药都不管用了,严重加剧了战士的死亡率。” 第七章流光稠 众人逐渐深入,直到走进了另一个区域,这里看着更为的干净整洁,身穿静泊学子服的行人步态疾而不慌。 “我就领到这里了,过了那户大门便是静泊书院所在的后方区域,里中有对应的每个行派的楼阁,诸位可自行报道。” “多谢领路。” “无碍无碍。”说着袁顾朝着谣歌等人行了个军礼,随后大步离去,这里的生活节奏倒比外头快了许多。 “好帅啊。”之前乐舫的小师妹感叹一句,谣歌惊奇地看过去,原来这个小师妹喜欢壮的。谣歌对小师妹和善地笑了一下,小师妹脸红扑地立马走远,说着: “我去报道了,你……你们都再见。” “我也是,谣歌师兄回见。” “谣歌师兄再见。” “俺也一样。” “+1” …… 身为领队,谣歌自然等众人皆离开了,方才走向接近区域中心的地方,走了数里终于看到刻有“听雨”二字的大殿。进入殿内,里面女子皆是万分诧异,听雨阁内都是女子,看见谣歌这么一个男性径直地走来,以为是登徒子,好几个人都运诀准备赶走谣歌。 “歌儿,你来了。” 未待众人动手,二楼楼梯口,走来了一位粉衫女子,一态一曼妙,一舞三摇姿。青丝及腰,桃花眼,柳叶眉,细鼻朱唇,不同于白伊的幽莲不染,更多是艳丽华贵,若不可一世的女帝,堂皇高傲。看着谣歌,眉目即使柔和许多也是带着凛冽。 “妲昔师姐,好久不见。”谣歌快步走去,便被妲昔抱个满怀,胸脯起伏,谣歌拍着妲昔肩膀,“师姐,窒……窒息了。” “小时候都让人抱着,没想到越长大越来与我疏远。”妲昔松开了谣歌,弹了弹谣歌的额头。 “这不想师姐想得急了,我就来遣天战线找你了。” “油嘴滑舌。”妲昔师姐一脉传承了老师的习惯,总爱敲人脑勺,“歌儿第一次来还不熟悉吧,师姐给你介绍下地方。” “哦,好。”跟随着妲昔,谣歌上了二楼。 大厅里的众人见二人走远,纷纷交头接耳。 “这个小男孩是谁,敢吃妲昔师姐的豆腐。” “明明是妲昔师姐吃那人的豆腐。虽然带着面具,但看那薄唇身形,我就知道这是一位值得嫁的好人家。” “呸,没羞没躁的。那位可是阁主唯一的男弟子,叫谣歌。” “哇!更值得嫁了。” “爱了爱了。” …… 二楼上,有道连接中央坊市的门户,妲昔直接领着谣歌过去。映入眼帘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各个店铺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货物。 妲昔带着谣歌逛了几个店铺,顺便介绍:“这里物货无数,极少有找不到的,甚至连天阶功法都有。当然这得去山海商会那样大的店铺里。此处与外界不同,不用珠玉,而是以积分兑换。完成枢纽区发布的任务便可得到积分。” “看,这就是积分榜。” 面前是座玄紫铜碑,其上密密麻麻的姓名与数字。妲昔在上面书写了什么,又从中拿出一副铁帖。 “这是你的积分牌,小心保管着。” “嗯。”谣歌一边拿着,一边在石碑中间往上浏览,却没找到师姐的名字,找得有些倦怠了,直接开口问道,“师姐,你的排名多少。” “师姐排名第二。”妲昔随意指着石碑最上方,全然未将这些荣誉放在心上。 谣歌抬头望去,还未看见妲昔的名字,先瞧到另外一个熟悉之人的姓名。 扶之,玉衡中阶,年十八,排首位。 大唐太子吗?还真是有缘,莫非是我此生的宿敌?谣歌掐指算计,发现前路一片混沌,算不出我俩的因果。 “可能是我学术不精,回去找族中长辈看看。” 将坊市逛了大概,谣歌与妲昔买了一堆东西,放入手镯二人上了三楼。 谣歌心中嘀咕,这些东西皆是买给我的,若不是我及时叫停,可能师姐就一直买下去吧。知晓师姐是担忧我吃不饱穿不暖,但女子的购物欲望当真可怕。当我把师姐拉走时,那家店铺的掌柜依旧笑得跟个傻子一般,送我们离去。 “听老师说,你初涉时间道法。我这儿刚好有一件礼物适合你。” 谣歌正在回忆那家老板滑稽的表情时,妲昔拉着谣歌到了她的屋子里,里内皆是些奇形怪状的物件,随意地摆放。妲昔翻来覆去,终于从一个角落里取出方块小盒。 “最近忙于修炼,忘记打扫屋子了。”大大咧咧,没有一丝地不好意思。妲昔把小盒递给了谣歌,“此名流光稠。” 谣歌打开了它,里面放置着一块链表,制作精美,大致若时流鲸的图样。表体用的是帝皇金,时针分针秒针各撒上不同颜色的陌上石粉,随时间转动,闪烁丝丝缕缕的白光,若隐若现。 “好看。”我欣喜地夸耀,将它戴上,猛然发现周遭的时间流动变得有些刻意,一停一顿的十分明显。思绪闪过一个念头,好在谣歌立马注意到,盘腿坐下,调整着链表上的时刻,将之调快,岁月便若洪涛江水滚滚而去。将之调慢,又如老叟蹒跚,兜兜转转。谣歌像是幼子遇到有趣的玩物忘我地摆弄,他好似摸索到一道门户,大喊着“芝麻开门”伸手推它,却发现它巍然不动。然后谣歌心平气和地劝导它,可门死活不开。谣歌变得心烦意乱,开始踹门,气狠了,准备直接上嘴啃它,要么我牙断,要么它门碎,今天注定要留下一方。 妲昔见谣歌悟道出现差错,心急如焚。但时间大道非常人所能,能见门户参悟已是天骄之姿。手足无措,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喊了句熟知关于时间的诗词。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谣歌脑海若陈钟闷响,恍然顿悟。 岁月流转,既然有门在,那就去没门的时候。 时光飞逝,这石门开始长出青苔,渐渐腐烂枯萎,眼见着石门成灰,谣歌踏进了时间的殿堂。 殿堂里是类似星海,过去、未来、现在都在海上流动,浮现。 谣歌站在岸边,仔细观察着潮汐的涨涨落落,逐渐升华对时间道法的理解。 醒来后,妲昔就在身边,她看见谣歌醒来,也转急为喜。 她抱着谣歌说道:“恭喜啊,歌儿。师姐都未参悟的时间大道竟然先被你入门了。” “谢谢师姐。”谣歌明显感觉得到妲昔的手臂颤抖,刚才是怕惨了,谣歌安抚着拍着她的背。 妲昔逐渐平静下来,见着谣歌的目光深邃,好似通过谣歌看另一个人,捂嘴说道:“好了,老师可是交代我带你去医舍报道。” “真的?”白伊师姐经常说二师姐撒谎时总会不经意地捂嘴,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师姐,说谎时捂嘴的习惯容易被人针对,日后还是要小心些。”谣歌提醒。 妲昔赧然。 “好了,我听师姐的,去当医师。”谣歌想着之前见着的一幕,深思熟虑地作出了决定。 我是三年前入的院,但其实极早就认识两位师姐,师长谣馥是我的姑姑,白伊师姐是姑姑挚友临死所托,与我是一同长大。妲昔师姐是九尾狐族的长女,生在山海境内,十年前当了姑姑的弟子。两者对我皆是全心全意,从小看着我年幼对我多有包容。 此次来遣天战线是为了见识邪族机械,以待将来上战场不束手束脚。既然是亲朋的好意我没必要辜负,更何况提成建议的是我视作亲人的妲昔师姐呢。 谣歌如是想着,作别了妲昔。 第八章大梦一场空 寒来暑往,一月悄过,凭借自小书读得比别人多那么很多点,经常解决疑难杂病,暗伤道损等,谣歌在医舍也算颇有名望,来他这儿的人也多了起来,忙时连难吃的辟谷丹都来不及啃上一口。 这里的医舍,离战场并不算远。而战场上,生命是最不值钱的物件,每日皆有人躺着进来,躺着出去,区别无非是不盖着脸还是盖着脸。在我用了诸多术法依旧看着眼前的人儿咽气,平静地将白床单掩住面目,身旁的护理人员便匆匆地送他至火葬,最后他成了战损里的大概数字,可能就是那重伤而死的几万人中的一个。我没来得及感伤,就又来了下一个人,他的伤势比上一个人还要惨烈。 我戏称这里是停尸场的转站点,没有去往生的出口,只有与死亡并道而行的岔口。见到了许多人等待死亡时的或垂死挣扎死拽着我的衣角让我救他或坦然面对请我送来几坛酒想要一醉方休,虽然后者通常都在我去拿酒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活脱脱地遗憾,不知遗憾他没喝上酒,还是遗憾我多此一举。我想我临死前要跟他们学习,不让人见我死亡的凄哀。以上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可与众人所同。无论哪方都谈不上更高雅,皆是人性。 这是我每日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胡思乱想的,因为发着呆才不会感知到身躯的疲惫。 看过戏文上的一段话:“平凡的士兵会拿着最劣质的兵器战死在祖国的土地上,这时他是伟大的。” 谣歌翻阅着医书,近几日战况有所减弱,来医舍的人逐渐变少。 谣歌将每日从士兵那儿听到的往事整理成一本回忆录,倒不是为了缅怀,而是通过这一系列的细枝末节逐渐勾勒出有用的讯息。 就比如眼前的军官,他躺在病床上,与其他士兵胡吹海谈的。 “这些日子,狗日的畜生可算是没来了,我就说是他们怕了吧。” “不是养精蓄锐吗?” “养个鬼,上次唐朝的太子带领着我们直接奔袭到对方的本部,弄坏了好多军备呢!” “这次可不就将对面打怕掉。” 谣歌听着他们聊天,趁着空隙在纸上写着他们对话的内容。 次日,那位军官深受重伤,被送了进来。 “你怎么没昏迷?”谣歌听闻消息急忙赶来,却见那人瞪圆着眼注视屋顶。 军官听到声音,转了过来:“废话,我要闭眼了,那可真就一睡不醒了。” 谣歌检查了他的伤势,叹了口气:“你这伤不好治,有什么遗言吗?要不然先说。”军官是这儿的常客,而治疗的医师每多都是谣歌。故此,谣歌为他开了个后门。 “放屁,老子要什么遗言。哪有你这种医师,还未治疗先咒人死,呸呸呸,不吉利。” 军官以一种鄙夷像被喂了屎般的青绿目光怒瞪着谣歌,若他能起来,肯定会狠狠地啐谣歌一脸口水。 “小娃娃,要治就治,哎呀,我真是命苦,在军营与间谍搏斗受伤,临死前还遇到你这个白痴医师。”军官了无生趣地看着屋顶。 “再说了,你问这个干嘛?还能帮我完成心愿?” “我可……” “没事干吧你,这么闲。有这功夫麻烦多花点心思在医术上,老子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谣歌看着他整个后脑塌陷下去,**从伤缝中溢出,很难想象患如此的伤讲话居然还能这般流顺“刻薄”。 谣歌试了试所学的医术里堪称能起死回生的“生气活肉”,但没有多大作用。 “抱歉,我好像救不了你。”谣歌看着地面,目光有些不敢相对,这是一位很合眼缘的大叔,虽然粗鲁了些,但实实在在是位士兵。尽管这几日死人见多了,但还是第一次对人下了病危书。 军官大叔呵呵笑着说道:“治不了就算了,反正上战场的哪有不死人,多我一个不多。” “陪我聊聊天吧,今日没什么病人吧,听听我的遗言怎样?” “我再试试其他的办法。”谣歌没有回应他的话,准备去查一下医书。 “不用了,现在的我凭借着是你身上的生气撑着,你走了,我就彻底完蛋了。”军官解释着。谣歌的体质特别,一身气息皆是极致纯粹的灵气。当然对于一般人而言也就那样,但于濒死之人而言却是短暂续命的良药。 谣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军官大叔,思考片刻,就走来蹲在床边,点了点头。 “来来,坐这儿。”大叔指了指病床边的空位,“小伙子叫什么,哪里人啊?” “谣歌,宙域人。” “唉哟,还是老乡,我是禹州落红城的。”说着,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物件,有钱子,小刀,绷带和一张刻影纸。他拿着刻影纸好好端详,温柔眷往地抚摸,“你知道大叔我年轻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英俊潇洒,修为高深,迷倒万千少女。被许多佳人才女追求,不过还是你嫂子厉害,把我给抢到了……” 军官侃侃而谈,谣歌在一旁听着他的往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举止开始有些僵硬,说话也断断续续开始不太清楚。忽然就来的莫名其妙的可惜,这么有趣的人儿。 “起生圣法。”谣歌吐了一口鲜血,强撑运转着功法,让军官面目好看了一些,虽然大家都知晓这只是回光返照。 军官看着谣歌的努力,呵呵笑着:“这个我认识,叫起生圣法,可把残留一口气的人儿硬生生给救回来,不过施法难度极大。小娃娃,别试了,要是再把你的命搭进去可就亏大了。” “没事的,大叔。我就试试,不成功我立马就停下来,成功了我们也赚到了。”谣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安慰道。 天不负有心人军官的伤势看似渐渐好转,后脑的伤势开始痊愈,他右手小心地触摸后脑,发现真的回复原状了。 “咦,果真好了。小娃娃,有心了。我有些口渴,帮我倒杯茶吧,要上好的铁观音。”军官的笑容愈发灿烂。 “……” 谣歌深深地看了一眼军官,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这样?” 谣歌走向茶桌,走得缓慢,好似在等待什么一般。 这时,军官大叔叫住了谣歌:“小娃娃,不送了。”他咳嗽了几声,躺在了病床。 “嗯。”谣歌有些不知所措,怅然地看着他。 “走吧走吧。”军官挥了挥手,让谣歌离开。 站在桌子旁,谣歌反而松了一口气,拿起茶壶,举止儒雅地洗净茶盏,倒水换了新茶,将它放在茶托上端在手里。转过身谣歌看见军官躺在床上,很是安静地睡着了。 “大叔,敬你。”谣歌将茶水敬在了地上。 谣歌上前开始收拾摆放在军官身边的物件,也看到了那张留影纸。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男人,小孩与怀有身孕的女子。拍的地点应该是在村口的老树下,旁边牌匾上写着“越北村”三字。这里谣歌倒是认识,三年前邪界调虎离山,伺机放了死士进入宙域大肆屠杀,这里就被波及,全村上下无一活口。 谣歌将军官的遗物都放在一个布袋里,布袋贴身而置,想着还有半日时光,能回去好好睡一觉。请人将军官送走,谣歌也离了这里,回到自己屋子里,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睡完事情就过去了…… 第九章谈世家 新晨初阳,日光暖洋。昨日夜晚下了场雨,冲掉了鲜血的甜腥味道。窗台几净,止忧草随风摇曳,拂过路人的脚踝。谣歌伸了个懒腰,身板吱呀作响,比了比身子,这段时间居然还长高了不少。 离军官去世过去了数天,谣歌平复了心情,再次前往医舍。 就当这时,屋前急促的脚步声喧杂,谣歌好奇地向外观望。 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人。看人先看脸,循着这条常理谣歌瞧清那人的面貌,虽染有血迹,但不掩其中若造物者精心雕琢的如画眉目。 “谣公子,请您救救我家少主吧。”领头的侍卫神态紧张,但一板一眼做足了仪礼。 扶家刻板举方正,谣家清高如人仙。且有世间双模样,李家柔,陈家狂,待看长孙女流氓。 其中说的便是扶家的仆人皆举止言谈守礼不逾矩。 “将他抬进来,我去布置一番。”谣歌随手一记“生生息”吊住了扶之的心脉。然后取出灵石启动了屋内的阵法,墨绿色的药雾凭空浮现。 谣歌搭手把脉,啧啧,这伤势啊,真够惨烈的。经脉尽断,体内还有一股极寒的气体肆意妄为。要不然当作救不了,直接让这人死了算了吧。玩笑归玩笑,谣歌还是对着侍卫报了平安。 “还好,能救。” 说着,谣歌运掌拍于扶之的胸膛,将他体内的寒气聚集于此,随后缓缓手势上移,操控着寒气移动到口腔处。谣歌拿了一罐陶壶放在扶之嘴中,陶壶将其中寒气收走。如此反复,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处理完体内的寒气后,谣歌熬了一罐汤药,把躺着的扶之的嘴捏成鸡喙状,径直将滚烫的药汤灌了进去。 “此时效果最佳。”谣歌看着旁边侍卫欲言又止的模样,解释道。至于是否这般,反正家中长辈每次皆哄骗我药要趁热喝。 看吧,如我所说。扶之立马惊醒坐了起来。 吓我一跳,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过竟然把嘴里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呵呵。 “你家少主可能神志不清,诸位先出去吧。待我治好,就把人还给你们。” 侍卫见其少主清醒本是欣喜,见谣歌如此说话倒有些不好抉择,只好请示仍“神志不清”的少主。扶之点头,众侍卫得令,立即出了屋子。 谣歌先去熬了一碗药,虽然不如之前烫,不过可能比之前苦。谣歌将药递给了扶之,说道:“此药对病大有好处,切莫再吐了。” 扶之端起瓷碗,便嗅到一股浓郁的恶臭,硬着头皮喝下。 谣歌取出几枚蜜饯递给他,果不其然,他喝下后立马抓起几颗扔进嘴里。 “良药苦口利于病。”谣歌笑着解释道,这话很有哲理,所以其实可以减轻苦味这种不足轻重的小事便不多说了。 见他喝完,谣歌便上了床榻,“时刻也不早了,我也该睡觉了。” 扶之看了看窗外足够毒辣的日光:“午睡?” “不然呢,还有事情吗?”谣歌起身,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怎么药效不起作用。哦,谣歌猛然想起,拿出古琴,拨弦两声,“刚想到药效还需配合一曲《青州诵》。” “你对我不满?”扶之注视着琴面,不知想些什么。 谣歌轻声一笑,边弹琴边说道:“为何这般想,只是天生性子冷了些。” 扶之被谣歌噎得沉默,静静听着琴声。这琴音婉柔,若女子曼腰,亭立水沚,清雅含蓄,目光楚楚,似令人眷往的温柔乡。 “扶之,雍州扶家人。”许久后他说出了这话,话里的韵味奇怪,不像他该说的,又出自他的心肠。 谣歌礼尚往来,说道:“谣歌,青州谣家人。” “谣族之人?”扶之恍如首次听到一般不由提高声音。 “与我认识许久你不知?” “你从未认真说过,只表明是宙域人,先前只是猜测。”扶之停顿了一下,好似在措辞,“谣家避世许久,原以为出世只有谣淮一人……” “堂兄是正当出世的,而我趁长辈不察跑出来长长见识。” “哦,你是暗子!” 暗你个头……这人莫非听不懂人话? 谣歌抬头白了一眼他,冷笑道:“谣家子嗣难衍,来不得这套。”言语中带着些怜悯,原来这太子只是个放在台面的饰品。 扶之也察觉到谣歌话语里的其中意味,沉默了一会儿。 “话说许久之前,我谣家还任过唐朝史官一职?”见二人尴尬,谣歌另寻了个话题,反正闲来无事,看看能不能套出些扶家机密。当然大概率套不出来,无所谓,套不出来无所谓,套出来血赚。 “的确,凭借谣家无可比拟的空间天赋与从乱世初便积累起的人脉,谣家在武祖前都在记史,只不过后来因由迁出,搬至宙域。” “武祖,唐武皇吗?家谱所记,武皇时期,我家家主是谣千秋。”谣歌略为思索,好像这两人还有什么秘闻来着。 “千秋为绝色(原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汉朝《乐府题解》)”扶之随口提一句诗词赞叹,“听闻这位仙子与武祖相恋,而后因爱生恨,携谣家上下搬离天域(大唐帝朝)。” ……在我面前诋毁我先祖,这人当真有毛病。 “如此幼稚的说法你也信?”谣歌喝了一口苦茶,阻了些睡意,大中午不睡觉居然在这里和别人聊天,我也是有毛病,“只不过当时唐武皇举世无双,又有一家独大之意。而谣家多是一些老弱病残,难与之争锋,只好远避。” 扶之目光闪烁,轻茗一茶后道:“谣家驭空间大道,以天地作局、众生为棋,谈笑赢生死。怎会只有些老弱病残?” “纵使幸而掌棋,如何比得上扶家一家生一朝,悠悠亿亿载。天子怒,百家怖。” 话不投机半句多,谣扶二人皆沉默下来。觉得无聊,便多想了一些往事。 其实谣家离去多有缘由。最初明面上,虽然唐朝与书院并列首名,但也是并未包括五大家在内,暗处唐朝独大,静泊书院多有忍让。而谣家离唐,除了唐武皇野心勃勃,也有与唐始祖扶生签订担当唐朝供奉的契约到期有关。 恰逢唐朝极盛,静泊书院稍为疲敝,急需高端战力,这一下书院与谣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 而后有谣家一马当先引李家,长孙家纷纷离去。在几番势力暗斗,李家到宙域安生。长孙则选择与自身天赋相关的得生大陆(地,洪,宇域)。 深层次地说,其实各家都有一丝顾虑,担心自家盛极而衰。而那时,大唐帝朝无论是高端战力或者底层设施皆已经做到了一家独大,当时其余势力刨除妖族外加起来都难与唐朝对抗,即使加上妖族也是两败俱伤。与其等着什么锲机,导致各家走向低谷,甚至灭族,倒不如自行握刀下痛手。 所以三家出走,唐朝并没有制止,而且还顺手扶助了,来了个好聚好散。插个题外话,三家虽然本部不在帝朝,但仍有族人在朝堂当官,且是要职。 谣歌与扶之又生硬地聊了几句,见天色渐晚,扶之起身拜别,随后离去。 第十章小试牛刀 转眼走了叶黄枯枝,油花唱金。皑雪悄然而至,好在此地机轮运转,烟火缭绕,冬日些许寒,也被赶得不知所踪。 残雪飞舞,云厚压城。街上有人行着械车扫除未落成地上就融化的积雪,士兵**着上身沿街道晨跑,工匠脚步匆忙,杂役或领着伤者来,或带着死者去。人间寂然淡漠,这里多的是亡灵的呦哭。 就这般,谣歌在救治一位开肠破肚的女战士时迎来了十六岁的生辰。从各处都送来了礼品,与亲朋好友的祝福。 这几日战事突然吃紧,在医舍里每时每刻都能听见炮火轰鸣的声响,空气里硝烟与杂乱的元素肆意地跳着亡曲。送来的伤员爆发似地增长,谣歌待在医舍里,将近一周未合眼了…… 今早辰时,医舍忽然就开启了法阵,法力较弱的医师都被安排进了“蜗体”——精密合金浇筑而成,可挡天权四劫的全力一击。 谣歌有些担忧妲昔的安危,但又不允许出去,心急如焚地在原地徘徊。 法阵外时不时就是炮火的焰光或施法的余威。紧邻的楼阁是妖族虔絮莲的居所,他们是天生的医者,但攻击疲软、防御低下,所以如今也没了来往人影,死寂无声。 这时,苍穹之上有一道激光投射而下,爆炸在医舍与虔絮居之间的空地。但距离医舍更近一些,所以覆盖医舍的阵法上密布着裂纹,大概再有一炮,这就该碎了。 果不其然,天空中的炮台正在充能。医舍众人皆有些不知所措,个别医师准备出了法阵,先一步将炮台打下来。 “我来吧。”谣歌见他们修为最高有开阳高阶,但这里皆是纯粹的医师,医疗毒术都堪称顶尖,但对机械的效果不大,出去难说能不能摧毁炮台。 谣歌出了阵法,望着高不知数的空中炮台,距离太远。只好使用圭臬体的术法,一语成谶。 “碎。”言出法随,炮台凭空开始支解,但只是些许铁屑散落,那个炮台就像有自我意识一般立即撕裂空间躲走了,同时谣歌的举动也惊动了潜伏进来的敌人。 谣歌看着人马不过聚集,将他重重包围,不由眉头紧蹙:“你们?哦,调虎离山,战场的那些人原来只是吸引火力罢了。” “看你的衣料打扮,也不是普通人。我劝你就好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枪火无眼,一不小心弄死你就不好了。”站在正中央的男子大概是对方的首领,对着谣歌威胁道。 “唉,你怎么会说祖界的话?” “哦,这个仪器能自动翻译语言,将你我听到的话转换成自身所用的母语。”首领拽着衣袖上的一颗纽扣说道,“不对,我凭什么跟你解释,来人啊,将他拿下。” (……开个玩笑,主要解释一下能说一样的话的原因。) 随首领一声令下,敌兵乌央而来,团团包围住谣歌,而后步步紧逼。 恰好,这时的雪开始缓缓地落下,就在几次眨眼间就下得非常大,大到掩住了双方的视野,地上也极快地堆积出一层积雪。敌兵逐渐捕捉不到谣歌的声音,只能看到雪绒下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步履轻盈。 “要是人再多一些,我可能就走了。”谣歌笑了笑,开口说道,“在下修为浅薄,好在还是能留下你们。” “既然来者是客,在下敬诸位一杯。”谣歌从时光稠中拿出一壶酒。 因为时光稠内可调节时间,所以放置的都是一些容易腐烂的,比如一些零食,或者适合长久贮藏的,比如酒。此外还有衣物等的死物。 清河岁梦可存活物,所以多是花果灵药,或者飞禽走兽。 谣歌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对方好似着魔了一般,尽管无酒,也随着谣歌的动作,作出喝酒的姿态。 唯少数几人不受影响,他们惊恐地看着周遭人面孔迅速老化,瞬间就像走过了万年一般,躯骨若尘若灰,大风夹着雪花刮走这些死灰,留下干净整洁的衣物。 谣歌轻声笑着,看向余下那几位,说道:“怎么诸位不喝呢,难道还要亲自送你们上路吗?”说着谣歌走向他们,几人额头生汗,惧怖万分。 “别……别过来。”其中一人嘶哑地恐惧声像是惊醒了众人的梦魇,一些人开始逃离,一些人开始抗争。 有三四人举起枪头,朝着谣歌扫射,硝烟四起。 “你们打偏了。”雪景里,谣歌闪了闪,出现在那几人的左方。 那些人立马就架着枪头朝左方突突射着。 “又打偏了。”这次声音出现在了后方,果不其然,他们立即将枪口转移到后方去。 然后,右边、左边、前方、后面,谣歌像只狡猾的猫,藏在暗处戏耍着场上的这些人。 盏茶而过,那些人的子弹打空了,士兵累趴在地上,嘴角有笑:“那个魔鬼,终于死了吧。” “魔鬼?”说者声音清列,宛似人仙缥缈,地上的士兵听闻却面色剧烈变化,瞳孔放大,表情扭曲。谣歌蹲下看着地上人开始波澜壮阔的脸,说道“这是说我的吗?” 那位士兵猛然落泪,嚎啕不止,开始求饶道:“我不想死,求你,我不想死……饶过我吧。” “什么死不死的,自始至终,我都没动手啊。”谣歌起身挥手,幻境消散。没有白雪飘落,没有地上残衣。就有一堆堆倒在地上的士兵面有泪迹,身上密麻着都是枪口窟窿。 “幻……幻术!”说着话,众人皆失血过多,意识消散。 “家中长辈说得没错,厄族善械而不善力,神识更是低得可怜。你说是吧,这位女士。”谣歌看向后方,抬手是一株浅蓝色的玫瑰冰雕,花瓣含苞欲放,恰好吞没了从后方袭来的一颗子弹,而后破碎成了冰渣。 “嗯,居然还有小虫子。”谣歌抬步瞬间闪到那个女子的身旁,女子长着金发灰瞳,穿着邪界常见的皮衣紧裤。看着有二十七八岁,但邪族人看着显老些,可能会更小吧。 女子发觉谣歌来到身旁,眸目下意识地瞪大,立即作出决定,放弃了瞭望台,一边后撤,一边掏出手枪射击。 枪口蹦出的子弹赤红,仔细瞧着内部还有岩浆流动,像是绮丽的凤蝶优雅展翅,扇起樱色的灼浪。 谣歌撤首躲过子弹,不料它的高温还是令我的一边脸颊通红。 “慢。”不得不说,圭臬体当真好用,将新学的时间道法与其结合起来,只瞧着时间立刻慵懒了许多,女子悬于空中动作慢得像是被调慢了倍数,谣歌凝出一柄冰刃,干净利索地划破女子的颈部。 “解。”效果解除后,尸首分离,血液井喷。怕血液沾染,换衣麻烦,谣歌用空中其中一部分的血液作了伞顶,挡了另一部分鲜血。 “小心。”霎时一句呼喊吸引了谣歌的思绪,回头只见眼前突兀出现一道激光袭来,刺向心膛。 谣歌始料不及,来不及防御,匆忙之间侧移了身子,径直让激光划伤手臂。 赶来的扶之焦急,立马拿出“五马冠”投掷过去,凭空有人惨叫。那方空间像是呕吐极臭的俗秽一般,连连扔出四肢、躯干和头颅。头颅上戴着荆棘圈,墨银浓绿,镶嵌其上的宝石贪婪地吞噬着骸骨里的髓液,犹似顽童饿馋吃餐食的憨态。 另一边,扶之一举冲来,看见谣歌受伤,急切拿出了一副药粉涂抹在谣歌的手臂上。 “多谢相救。” “无碍。”伤势减缓,扶之这才开始打量着谣歌,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开阳高阶。” “那又怎样,可还是不及你。”谣歌说着话,突然一股灼烈的炽热感从手臂袭来,使他不由嗤声。 “你居然怕痛?”扶之莫名看了过来,脸上是遮掩不够严实的诧异。 废话,不怕虫子是真。但突然有一个东西朝脸上飞来,就问你会不会吓一跳。 “前线情况如何?”为了避免他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不清,谣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哦,前几日厄界(邪界)研制新的炮械,一时不察,战势被压制住了。所以才让这些人穿了过来,听闻后方有敌人潜入,所以我立即就带着人马赶回来了。” “这般啊,那请问……”谣歌正准备向扶之询问妲昔的位置。 “歌儿,你没事吧。”妲昔迅速飞驰而来,不过见谣歌并无大恙后,脚步轻缓了许多,与扶之示礼问号后,便揉着我的头发,“往后,可要再小心一点。” “嗯,一切听师姐的。”谣歌笑了笑。 妲昔见谣歌有伤,也就匆匆与扶之告别,就带着谣歌去仔细治疗了。 “山水有相逢。”扶之看着谣歌他们离去的身影,神色复杂地说道。 第十一章偶遇陈酬 一到了房间,谣歌立即盘腿打坐,之前那些虽是看着轻松自如,其实接连几次的施法,体内灵力早已枯竭。 他取出一枚丹药送入嘴中,运气默默吸收药力。 心中也有庆幸,好在厄界能挡神识的器物极为珍惜,不会放在这些死士上,要不然还真的不好收场。 谣歌倾吐一气,难得的法力耗尽,其体内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时间将周遭的灵气吸引过来,随着幅度愈大,逐渐形成了灵气漩涡。之后便陷入深层次的顿悟之中,再睁眼便是一月后。 一出关妲昔就站在门外,她看见谣歌修为精进不少,料想大概是闭关结束了,拿出一套呈流系列的长袍。 “这是乱花馆还未发售的款式,确实好看,谢谢师姐。” “换上吧,我们一齐去集会逛逛,马上年末了,肯定热闹。”妲昔比了比谣歌的身高,说道:“一个月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 “是呀。”谣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我也有十七(虚)岁了。” “十七……十二年了!”妲昔瞳孔黯淡下来。 “师姐。”谣歌看着妲昔心神一刹那的紊乱担忧道。 “没事,就是觉得你我差了好多岁数。”妲昔的语气沉重了许多,秀瞳泛着红润。 “没关系,不是说要去集市吗,师姐我们走吧。”谣歌安慰道,想要转移话题。 每个人心中皆有一位白月光,在脑海里、心尖上,即使藏得深深的,也总会被想起,被刺痛。师姐的白月光,十二年前他就与我一样大,如今还是与我一样大。 “好吧,我们这就去集市。”妲昔又上手摸着谣歌的脑瓜,艰难地扯出一道浅显的笑容。 谣歌回到屋子换上衣裳,不得不说,乱花馆不愧为顶尖的绣品店,吸金程度也仅落于云潇商会,器馆和丹房。这绸缎用的是最难织的国色云丝,缀着墨玉沉香木,画着是祖凤登仙图,凤目刻的是“沧海之泪”。难得是大红色的衣物显喜庆而不媚俗。多好啊,这如鲜血一般的美色,像极了我失踪的哥哥。 “嫂子。”谣歌小声地呼唤那原是属于妲昔的称呼。妲昔站在空地上怅惘地看着天上的雪,像个孤家寡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妲昔听着看着,只是不答话,“这么久了,该走出来了吧。” 妲昔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多了数不清的晶莹泪珠。 这些往事不想赘述,只是一位将士死在了他该死在的战场上,那日见到的军官性格就像极了他。 谣家近万年来唯一非自然死亡的人员,当时动静大得很,谣家差点直接胁迫祖界各方势力与邪界来了个决战。虽然最后没成功,从那之后,我的父亲镇守边关,“医仙”之名的母亲从此闭门不出。 遣天战线是个局,跨越了上千万年的局,所以轻易动不得。说实话,当时除了谣家一脉,其余无论祖界还是厄界的势力皆在阻止。然后,谣家不得不妥协了。 …… 到了集市,妲昔脸上戴纱,却依然吸住了围观者的目光。今日她穿着也是艳红,只是区别于谣歌的正红,她身上的樱红掺杂着白银,缥缈若遗世独立,盛贵极不可一视。美矣,花见颜愧,月窥娇羞。 今日坊间多了许多人,行进较之前初次来的时候拥挤了许多。 在东街路口处,有一家贩卖丹药的阁楼,谣歌想起北辰赠送的兽蛋气息薄弱,准备进去看看是否有能用的草药售卖。 掌柜的是个奴鼠,天生的卑贱种。谣歌妲昔二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谦卑着,媚俗地说着卑辞。 最早,奴鼠是个大族,以繁殖昌盛著称,尊号银天鼠,因熟练庞大所以在妖族占有一定地位,最为尊贵时仅次于妖帝之下。可恨在与厄界开战时,它们是唯一背叛祖界的种族,生生与邪族谋害了当时负责护守后方的杨家。 众(伪)仙(邪族出现在仙人隐没之后)一怒,一举屠杀族中男子,更是连已避入厄界的支脉皆未放过。剩余的妇孺都贱卖作了奴隶,不可翻身。 “是否有结生果?” “有的有的。”奴鼠弯腰屈膝,面带谄媚的笑,说道,“大人请随小人来。” 奴鼠从后拿出了一盒木椟,恰好店门外乌拉来了一堆人,为首的男子穿着褪色麻衣,还有着破洞割痕,血煞的味道弥漫到店内各处。脸上都是血液凝固后的残垢,看不清模样,进门来的第一句也是在问有没有结生果。 奴鼠瞧了一眼,见后者衣服肮脏,狼狈不堪,面露不屑。不愿搭理他,转过来继续刚才的恭敬。 “他奶奶的腿,人呢?出门一趟,老子这赠亡刀的名号不好使了?” 赠亡刀陈酬,积分榜第七。 奴鼠听到名号时眼珠转动,一时生计于脑中。打量着谣歌与陈酬,心中计算着。谣歌看在眼里,但未出声,权当好奇,想看看这位最卑劣的种族有什么绝妙的举措。 “区区榜七算什么?不过丘八罢了。”奴鼠假意大声嘲笑,对着妲昔恭恭敬敬地谄媚道,“贵人勿恼,像这种要假装出众引起您注意的男子奴婢见多了,不理他一时半会儿就走了。” 妲昔未施目光与奴鼠,她朝陈酬看去,向其点头问好后就安静地打量店内摆放的物件。 周边人也是来看热闹,毕竟排行榜第七的名号还是极为吸引人的,但见妲昔与谣歌身上衣物奢贵,也知并非庸人,从而都沉默等着瞧场戏剧。 奴鼠见妲昔与陈酬都没有反应,开始反应到这种离间该有多幼稚。谣歌看着它低头,神态不明,但是额头脸颊的汗珠正在不要钱地滚落,倒是极为好玩。 “师姐,除夕将近,杀人不吉利啊。”谣歌拉了下妲昔的衣角,拿着从手镯拿出来的木扇抵着奴鼠的脑门,“难得有如此雅兴的奴鼠,演了一场拙劣的戏码,可惜大家看得不尽兴……不过呢,恭喜你,活下来了。” “原来是谣小弟啊,好久不见,谣淮最近不错吧。”陈酬上来就环住谣歌脖子,热乎地打交道。 “你也是,小二哥。”五大家合力办了一个幼稚所,统一教导子嗣字数常识。而谣淮与陈酬是同一届的学员,与扶之以及另外两家的人玩得极好,故拜了把子结义。陈酬排第三,谣淮排第二。因为谣淮经常叫陈酬“小二弟”,所以谣歌也有样学样地称呼陈酬“小二哥”了。 话说扶之排名第五,按理谣歌应该称呼“五哥”的。但是按照母系那边来算,谣歌的大姨是扶之的叔公母,这样算扶之比谣歌小一辈。但是有趣的来了,谣歌的小叔娶了扶之的大表姐,所以谣歌也比扶之小一辈。 “嗨嗨嗨,你怎么学坏了。像你小时候屁孩一个,软绵绵得和包子一样。”陈酬双拳蹂躏着谣歌脑袋,对着妲昔笑了笑,说道,“妲昔妹子,没想到你老了一岁更有韵味了,哈哈哈哈。” 妲昔白了陈酬一眼,提着剑就朝他走去。 “开玩笑开玩笑。”陈酬连忙抱拳求饶。 看着他们打闹,妲昔心情恢复了一些后。谣歌取来结生果递给了陈酬,“小二哥,这个先给你了,我不着急用。” “差点忘了正事。”陈酬不推搡,简单干脆地接过木盒,“那多谢了,我有个兄弟伤势极重,需要炼制丹药救命,就差这一味主药了。” “没事,不用客气。”谣歌与陈酬说着话。 一旁的奴鼠早已跪倒在地,周围人见两波人认识,以为没有热闹可以瞧,准备离去的。 没想到这时来了一个“热血”少女,她不由分说,上来就是指责:“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都在这里跪了半天,你们居然还在一旁打闹。无非是仗着命好,生在了大家族,但也能如此欺负人。” 哪来的圣母婊?谣歌头生黑线,本就打算饶过奴鼠的,但被这人这么一闹,换做他人搞不好着奴鼠又要死了。 陈酬瞥了一眼,冷笑道:“既然你觉得它辛苦,要不然你替它跪。” “我……你们怎么能仗势欺人呢?这还有没有王道了,我们在前方战场杀敌,就为了给你们这些社会的害虫享乐的吗?”少女喋喋不休。 谣歌蹲下来,拿着扇子将奴鼠的脸提了起来,而后指着少女对奴鼠说道:“怎么办,她好像不想让你活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奴鼠使劲地往地板磕头,将额头磕地凹陷进去。 “好了,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谣歌笑了笑,拿着扇子指着地板上,“磕足了一百个,这事就算结束了。” “歌儿,我们该走了。”妲昔看着闹剧该结束了,对谣歌说道。 “哦,好的。”谣歌起身跑到妲昔身边去,对陈酬挥手道别:“小二哥,有空来‘山海’找我玩呀。” “嗯嗯,有空我就去。妲昔妹子,回见。” “回见。”说完话,三人皆走出来店铺,尽皆忽视掉了那个圣母少女。 第十二章染尘仙体小成 出去之后,谣歌和妲昔又去到了一家不远处贩卖灵兽的店铺。 谣歌二人进去,却发现内有乾坤,里面是一方小天地,各类走兽飞禽奔窜在其中。 一位执事见到谣歌和妲昔,连忙走来,问道:“两位客人想要什么样的灵兽呢?” “请问你这里是否有圣兽师?”谣歌问道,递给了执事几枚赏金。 驯兽师等级: 人兽师、地兽师、天兽师、王兽师、圣兽师、仙兽师 “有是有,但是圣兽师地位尊贵,全非在下所能引荐的。”执事为难地说道。 “那麻烦找下能引荐的人吧。” “呵,也不看看自己身份,以为是个人都能来见我老师的吗?”身后一个男子,走进店铺,恰好听到了谣歌等人的说话,嗤之以鼻。 妲昔皱着眉转头看去,那人看清妲昔的样子,不由惊呼:“妲…妲昔!” 谣歌看着戴着面纱的妲昔,仔细瞧着好一会儿,说道:“唉,怎么认出是师姐来的?” “这你就不等了吧,妲昔女神身位积分榜第二,又是听雨阁阁主的弟子,同时容貌无双,可是我们遣天战线万千少男的梦中情人呢?而我正是妲昔女神后援会的会长呢”说着,那人拿出了一个等身抱枕,上面画的正事妲昔,骄傲地说:“你看看我的收藏,这可是绝版呢,我每天晚上都抱着她入睡。” !!!这人死定了。 谣歌立马后撤,以免被血溅到。 妲昔目光冷冽,一瞬间就将那个抱枕撕成了碎片。而后,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女神,我错了,女神,别打了。”那人抱头鼠窜,大声求饶着,“啊,打人不打脸呀。” “在下是谣家之人,可否能帮忙再引荐一下。”谣歌向那位执事道明身份。 “谣家!小人见过谣公子,容许小人禀告一番。”执事一听身份,态度更是恭敬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抱歉,那位大人恰好外出了。” “看来是我运气不佳。既然那位帝兽师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谣歌喊了妲昔一声,准备走出店铺。 身后的那个“作死怪”对着妲昔挥手:“女神,我一定会把后援会的名单都给你的。” “师姐,他被你策反了?”谣歌饶有兴趣地询问妲昔。 “嗯。” 之后,谣歌与妲昔又进了几家店铺,买了些年礼就回去了。 随着年末到来,谣歌与妲昔都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与亲人团聚。 可能也是庆贺新年春将至,一座古迹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离去时骤然而至。 按例,身作修士遇上秘境不去探索极为可耻。但是心系归家,至于什么古迹,就怕到时候浪费了时间,找出来的功法技术就在书林有。连续好几次如此,换个人都对这兴趣斐然。 对于谣歌这种土大户的思想自然会遭人谴责,所以谣歌被妲昔狠狠说了一顿:“修仙,讲究着就是事事争先,哪有你这样惫懒的。”随后,谣歌被她若抓鸡仔一样提着过去了。 秘境这事着实麻烦,多像旧式婚姻,谈不上喜欢,却也得长相厮守。 冬末难得有雨,也不大,只稀稀拉拉。为了情趣,虽不碍事,又不染病,但路上过客都撑着花花绿绿的油伞。 雨幕中,谣歌和妲昔在路上遇到了扶之,索性就一同去往了秘境。 “你家那么发达,还要去秘境,我听说只是个天劫境修士的遗墓。”谣歌好奇地询问。 “只出不进,早晚底蕴会被败光的。”扶之不好解释,只能敷衍地说道。 见扶之敷衍,谣歌“啧”了一声,就离开不再言语。 秘境位置在坟谷的一处龙脉之首,偏僻是偏僻了些,但景色秀美许多。山腰上是群芳竞艳,山麓中有苍劲古木,多像唐画,点墨为石,斜细成枝。 寻了处视野佳的,谣歌就先候下。扶之与妲昔要在外分别等大唐帝朝和静泊书院的人儿,他们作压轴盛大出场。此为常态,其余各势力皆是如此,每次都需争声夺势,好让世人知晓自家有多奢贵。 但我家老祖说了,这就像青楼名妓在抢占花魁艳名,而我们更为高贵,只需在一旁叫好给赏赐即可。 当然,此间不足与外人道也,说了还不得被人打死。 先是一方小势力,牛鬼蛇神各使劲数,叫一个绚丽。 按理,也该是诸方二阶的门派登场。但这世间总有些喜欢坏规矩的刺头,先声夺人。谣歌看着那些门派天骄或长老等尴尬地伫立于空中,面皮抖动,纷纷掩面,收了玄云或名器,就怕动静太大。我觉得他们应该很像打人吧,往龙车上某人的脸上挠出几道指痕才算解气。 龙车上的公子着黑金龙袍,高冠珠帘,剑眉薄唇,明眸皓齿,华贵俊逸,引围观女子心颤腰软。车架上下是万丈金光,碧煌宫闾,伴有康庄神音,金云低厚,一副无上堂皇。 从相反方向来着,是位女子,美得令人心荡神摇,清雅高洁。底下众人如痴如醉,但怯怯弱弱,不愿露出一点欲望。女子脚踩着铜雀台,样式古朴,有烈火灼烧的痕迹。青铜雕刻着无数奇珍异兽,站在高台傲视群雄的是只九尾,姿态慵懒。唯一的败笔是狐眼的凄苦,这是世间最无用的情感,怎会刻画在这伟大的圣器之上。 狐眼里发射出一道众人看不见的光线,携带着一堆记忆碎片进入了谣歌的脑里。谣歌觉得脑子发胀,一下子便没了看下去的兴头。跟妲昔远远示意后,就转身向群山里走去。 林间小泉清冽,鸟雀鸣唱,这里比别处更早的有春意。谣歌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从正午走到夜晚。走到腿脚酸痛,走到一处瀑布。 “你说瀑布那头可能就有话本里的水帘洞,我还可以拜访上古妖兽大圣。”谣歌自言自语的。 谣歌站在潭边看着,瞧着,潭水里显现出一副盛世美景。朝廷上帝皇封禅,礼官颂歌,群臣朝拜。江湖里男耕女织,并怡然自乐。谣歌突然似疯魔般,近乎狼狈地想要抓捕那些细碎片段。可惜了,在前走了一步,他便坠入深潭里。 潭水初时还有暖意,谣歌满意地哼次。渐渐深了,暖意不见了,只有着刺骨的冷,冷着冻着,到了后来,谣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人施展凌迟一般。想要喊痛,张口就有水灌了进来,冒出几个泡泡也无济于事。 真是可怕,那般的痛我觉得只有书上说的酷刑可能差之不少,那些圣人如何做到受刑而不吭声的,当真厉害,若换作我,肯定选择一了百了。 现在,我就很想死,可惜疼得我连挣扎都不敢。 谣歌痛到难以动弹,就这般往潭水深处坠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凌迟的痛觉并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但谣歌渐渐习惯了这般痛楚,可惜意识还是开始逐渐模糊。 眼前好似总有人厌烦地劝说我,说什么举世众生,什么救世主,什么唯一的希望。 滚开!谣歌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去打死这般不识趣的人,倏忽睁开了眼,却发觉自己躺在床褥上,身旁两人。扶之拿壶正倒着水,妲昔师姐趴在床边休憩。 “扶……扶之。”谣歌小声叫唤着倒茶人的姓名,他欣喜地转过来,快步走过来,动作急了些,绊倒了凳子,差点惊醒床边的妲昔。 谣歌缓慢地安抚师姐,哄着她继续入睡。 “你醒了!”扶之小声地说话,眉目带着雀悦。 “嗯,”谣歌艰难地起身,拿着扶之给的杯子喝了口水,说道,“我睡了几日?” “七日……你做什么?”扶之惊慌失措地看着谣歌拿出小刀往心脉剜了个口子,血液渗着刀口滴落杯盏中。扶之急忙去夺谣歌手里地刀。 谣歌拍开他的手,“我还未想寻死,你且静候着。” 扶之自是不肯,竟料想打晕谣歌。不过谣歌早一步将刀子拔出,随便一个术法就将血止住了。霎时,体质终是完整,心口的伤也瞬间消失。 “染尘仙体?”好好的太子怎么老喜欢一惊一乍。 “是啊。”杯子的血液泛着琉光,有仙乐轻哼,谣歌将它递给了扶之,“好在我的染尘仙体小成,否则你这泯尘圣体就准备永远停在这个境界吧。” 染尘仙体,从小我就知晓自己体质是这个,圣体榜三,为世间最纯粹的体质,父母皆惊叹一时。然而水至清则无鱼,有了这仙体,无论母乳还是谷物我皆不能吸收,年幼不曾修炼,更何况辟谷。父母怕我活生生饿死,就暂时封印了这体质,而圭臬体只是染尘仙体的其中一个功效。 谁让圣体榜是我家修的,随便找了几个学了出口成规的散修修订成圭臬体的拥有者,并将之排到前列,还厚颜无耻对外宣称“此世纪圣体榜的一重大发现”。 回到这名字上,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觉得娘兮兮的,而且幼稚。 闲话少叙。扶之木讷地接过,足足看了盏茶时光。谣歌也不打扰他,拿出最爱的桂梅糕仔细地吃,吃不下几块谣歌就停下了。 扶之盯着血茶,谣歌便盯着他。见他久久不肯喝下,大概是觉得鲜血瘆人,难以下咽。 “这杯算我答谢你这七天的照料吧。”谣歌端着滚烫的茶水,轻轻吹散热汽,“喝下。” 染尘仙体生效,扶之手脚不听使唤地喝下血茶。其实只要他愿意,泯尘圣体可以阻了染尘仙体的效果。 茶一入喉,扶之身子便冒着玄气,盘腿坐下运转功法,屋内设施轰隆作响。 眼见房子要塌,谣歌立马抱起师姐,出了屋子。 第十三章回归书院 “师姐。” 妲昔迷迷糊糊地醒来,一见到谣歌立马将他抱住,抱得紧紧的。 一如俗言所说,女人是水做的,果不其然,谣歌的衣裳瞬间湿了大半。 谣歌轻轻地抚拍着妲昔,却不敢出言让她宽心。这事的确是谣歌做得不对,前边才受了点伤,后面直接来了个昏迷不醒,换谁谁都受不了。 “好了,好了,师姐不哭了。”谣歌安慰着妲昔,心中感想万千。 母亲说一生会遇到好多人,大部分都说不上两句话的,少部分可以称得上有交情的。只有少数,见之泣哭,自己也跟着怆然。 谣歌见妲昔思绪平稳了些,就将她扶到房间的床上。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哭久了,疲倦了,都会安稳地睡着。谣歌为妲昔盖上被褥,出门通知了太子附属让他们为扶之护法。 回到屋内,谣歌注视着妲昔的睡姿。修士本不该大喜大悲,这样不符合道法的心境。 师姐一直将我视作亲弟弟一般爱护着,我这一昏迷。 虽然嘴里都说着不吉利,但见到亲人昏迷在床,心里都往最坏的想。 谣歌叹了口气,自从兄长离开人世后,师姐将我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唯一的寄托。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还有寄托,至少还能有力气活下去。 其实,兄长与师姐的过往极其的平常,随意找个关于爱情的话本,和里面描写的没什么差别。 九尾狐族之人曾经称帝,成了那一代的妖帝,那位女皇是唯一非皇族出生登上大统的。从那时往前,自那刻以后,称帝妖皇的都只有龙凤虎三族,其中艰难就不用多赘述。 待女帝成仙离去之时,九尾狐立即迁族进了谣家领域的山海界,拜托先祖加以照料。从后,九尾狐族就与谣家世代交往。 题外多聊一句,由于谣家本族人少,而山海界不同于其余四家靠仙人强行开辟一方小世界,谣家直接来的是鸠占鹊巢,凭借血脉中特有对空间的亲密度走了一个有潜力演化成大世界的世界种子,将它炼化当作谣家本族的居住地,故此“山海”里神药无数,福脉众多。毕竟当初找的时候,谣家还没有子嗣难衍的弊病,先祖自然是能有多大就找多大的,谁知道如今谣家包括放入时间囊的祖辈加起来都不过百。所以,占了那么大的地方,资源又吃不完,索性将收纳了一些“有益”的族群,比如九尾狐族。 睡了一个时辰,妲昔缓缓地睁开哭得有些通红的双眼。 “你没事吧?”妲昔第一时间就打量着谣歌,使劲地抱紧他,“对不起。” “师姐!”谣歌见妲昔说得过分,打断了她的话语,轻声细语,“是我错了。” 说完,谣歌愣在原地安分地等待妲昔的训斥。 “你没事就好。”妲昔并没有训斥谣歌,她嘴角微微地上扬,摸着谣歌的头说道,“其他都没关系。” “这次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谣歌见妲昔心情变好,立马高兴地炫耀,说着话就释放了染尘仙体的气韵。 “染尘仙体小成?”妲昔也是知晓谣歌体质秘密的其中一人,她也为之高兴,不过笑意只上脸了瞬间,转而严肃地询问道,“扶之是否知道?” “他不是多嘴的人儿。”谣歌见妲昔慢慢起了杀意,连忙为扶之辩解,“我们二人的体质相辅相成,若是我死了,他的泯尘圣体这辈子就只能那样了,再也无法进阶。” “可他背后还有大唐帝朝与扶家,保不准他不会跟家中长辈提起。”妲昔敲了谣歌的脑袋,但杀意也渐渐掩了下去,当然不是把谣歌的说辞听进去了,只是清楚大唐帝朝的太子也不是说杀就能杀掉。 说实话,扶之真的因为妲昔死了,扶家和大唐帝朝能把九尾狐族和谣家点了看烟花。 各家一般对家中子嗣都有三六九等分法。尽管谣家子嗣少,把人都看得很重。但真的视为底线不是谣家下一届的家主谣淮,而是号称“藏进天下书”的书林主人,目前是谣歌担任。 这种视为家族底线的身份每家都只有一个,扶家太子、谣家书林主人,李家世界商行行长,陈家天机阁阁主(前文已修改)、长孙家传道人。 “你随我马上回书院去找师长,请她护送你回谣家。”妲昔焦急地打包好物件,拿上行李。 “哈?”谣歌看着妲昔不容拒绝地态度,只好点头答应,“好的,师姐稍等片刻。” 谣歌回到居所,见侍卫们还在屋外守护,便找到那位首领。 那位首领远远看到谣歌,便让其他人退下,对谣歌作揖行礼:“谣公子,殿下仍在修行。” “没事。”谣歌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侍卫,说道,“等你家太子醒来,告诉他,我先回谣家了。” “在下知晓了。”侍卫首领一板一正,像极了他的主子。即使谣歌走远了,他依旧没有直起腰来。 “你去跟扶之道别了?”妲昔见谣歌走来,问了句话。 “是呀。”谣歌跟着妲昔走向她临时画着的传送阵里,调笑道,“有始有终,方才容易将我记在心上,日后好行事。” “你接近他做什么?” “嗯,谣家避世许久,所以大唐帝朝太子的挚友,这个身份在很多时候都比谣家公子好使许多。” 妲昔莫名其妙地敲了谣歌一下,有些生气:“你该明白的,这不是交友之道。”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谣歌摸着被妲昔锤得生疼的后脑,不知滋味地看着扶之所在的方向,“不被情感束缚更自在一点。” “算了不说了。”谣歌语气变得嚣张,妲昔索性不搭理现在的他,说道,“原以为你待人出事性子淡漠,凡人家小孩的中二时期是不会有的,没想到该经历的果然还是得经历一遍。” “现在不想着做小孩,等以后成年了再当就会被人说是装嫩了。”谣歌想了想辩解道,虽然日后肯定想扇死现在的自己,但顺其自然吧。 走出法阵,谣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谣馥。 数月不见,谣馥穿着央鹃艳红旗袍,三千青丝绕成丸子头,并找了根竹钗装饰。 “老师好。”谣歌笑逐颜开,拜了个年礼。 谣馥如玉脂般的秀手拿下谣歌的面具,洁润的指头点在眼角,落入一颗朱砂痣,谣歌身上的染尘仙气就淡淡地散去,看似与之前一般,仅有的就是姣好的容貌。 “空悲戚,没理会,人生死,是轮回。感着这般病疾,值着这般时势,可是风寒暑湿,或是饥饱劳役,各人症候自知。人命关天关地,别人怎生替得?……休得要心如醉,意似痴,便这等嗟嗟怨怨,哭哭啼啼。(关汉卿《窦娥冤》节选)”谣馥不知不觉唱了起来,声音凄烈,字字惹人心疼。 妲昔看着老师这般,倒无多大意外,此举多为惯例,该是以为谣馥在叮嘱谣歌要潜心修行,不可过多凭借仙体妄为。 而真正理会其中意思的谣歌看着谣馥苦笑一声:“我还以为自己演得极好。” 谣馥停了下来,揉摸着谣歌的头发,眼里带着哀绪:“演得是很好,只是我曾看过馗子的手札,里面有记载。” “尊仙众师”馗子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有记载于史册上的染尘仙体拥有者。 “那家里有人看过吗?”妲昔在一旁懵然,全然不懂二人的意思。但见谣馥与谣歌在谈论,不好打扰便默默离去。 “不好说,但记着的人应该不多。那本手札放在极隐蔽的地方,里面也就提到只言片语,且自我看过之后,就将它随身收着,怕你父母看到。” “那姑姑可要保密呢。”谣歌笑了笑,与谣馥约定着。 谣馥注视谣歌笑得灿烂的脸,黯然叹了一声:“我之前还以为你需很久才能仙体小成,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要不然就算了吧,我与父亲叔父他们再商量办法。” “身为世家子,该承受的责任还是要承受的。”谣歌摇了摇头,拒绝道,“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不是吗?” 谣馥抬头看了谣歌一眼,也扯出浅浅的笑:“好,那我明日送你回族里去吧。” 谣歌抬手施了个术法,召唤出冰精来,指挥着它跑向谣馥,冰晶娇小可爱,逗得谣馥也有了丝丝的笑容。 “姑姑,明天见,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第十四章山海 谣家族地是一方小世界,但连接点大致还是在宙域的范围内,若无信物,外人不入。 这块区域叫作山海,没什么特别意思,就字面含义,这里有山有海,大得不敢想象。 山海内灵气充沛,上古奇珍皆在此处安家。一则谣家人不吃生智的神兽之肉,二则此处少与外界接触,偏僻安静,所以也被称为“世外源”。与靖节先生的武陵桃源很像。 神兽、妖族和灵兽的关系其实都算是一大族群,准确来说人类也能算进去。就以龙族为例,烛龙也算龙属,但是因此无与伦比的能力和一世只有一只的珍惜程度,从龙族划分出来,单独成为神兽烛 龙。所以神兽就是特别强悍且数量稀少的妖族,而灵兽是没有灵智且十分弱小、可当作肉类的妖族。当然如今妖族只认神兽为妖族一部分,不认灵兽。 回到原文,家祖受靖节先生的影响,想着在山海种上一片桃林,谁知桃树被本地植株欺负惨了,单单剩下个有灵识的桃妖哭哭唧唧地抱着家祖大腿不愿离去,家祖见之有缘留在了身旁。日子一久,不知不觉也成了仙。那位桃妖当了神仙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单刀匹马地冲进柳林把当年欺负它的折柳君树胖揍一顿,谁知这一揍就揍出了姻缘,而后双双飞升留下这两副遗蜕所筑的歆木桥。歆木桥对岸是万紫十里,春意盎然处则是一座小屋。 屋前有汪小潭,潭边挂着银川瀑布,样势浩大,却也不轰着击水声。瀑布溅起珠帘打湿岸砥的女子,之前见过的包括谣馥在内都能闷着脑子抉择一两个词说着她们的好看,唯独这位,总怕俗词滥字污了这容貌。 上个时代艳压祖界的第一美人余璇,即使如今也出了许多俏丽娘子,可人们皆称依旧略逊一筹。谣歌看到那位女子,立即跑了过去。 “娘亲。”谣歌兴致匆匆地跑到余璇面前。她莞尔一笑,将谣歌的面具解下。 余璇摸着谣歌的脸庞,仔细瞧着打量谣歌是否吃坏睡浅了:“长高了,不过有些瘦了。” “是啊,外面的吃食总没有娘亲做得好吃。”谣歌露出大白牙笑着,难得有童稚模样。 “那母亲去给你做些吃的。”余璇用渔网捞出几条龙鲤,见谣歌急不可耐地跑进屋子里不由笑道,“正午记得回来吃饭。” “哦,好的。” 木屋的地板上有个暗门,谣歌有规律地掰弄书架上的几本古籍,暗门缓缓开了。 暗门下是一处池塘,水影清碧,好似一颗瑰丽的翠玉。谣歌换了件劲装,猛得钻入水中,水底澈皓无鱼。塘底一个半遮掩的门户,谣歌拉开门扉,水纹晃荡,门外是茫蓝一片,他二话不说跃了过去。 突兀谣歌出现在空中猛然下坠,底下是五山围笼的盆地,地上是阔叶健木。其中有巨兽咆哮,也有百鸟盘旋。 身于半空的谣歌其实不显眼,但每一头巨兽都抬头看了过来。 里头最大的是负岳,准确来说,那五山之一其实就是在负岳的背壳上。头角峥嵘,朝着谣歌张巴地看了一眼。 最丑的是那只看起来好似一根横放的石柱长出了无数的节肢,其中四个较长的充当作四肢罢了。此兽叫蜃丁,上古奇种,见之生惧,闻之生怖。但食之内脏可有无上之造化,且本来族人基本一世一任,传承下去都是靠运气,更何况还得面对一群偷盗者,所以听说山海能避世就早早搬进来居住了。 蜃丁虽貌丑但实则温和,所以谣族中子弟皆爱与之玩耍。不像与蜃丁相反方的那只白虎,看着英姿飒爽,俊逸非凡,成虎咆哮,群兽震慑,实际上又自私抠门又爱胡闹。明明年纪不小,一有什么好物被他发觉就撒泼打滚硬要过去,我小时候许多的玩具石偶大多都被他抢了过去。 更可气的,他是瑞兽“呈祥”,居所之处家宅兴旺。每次他不知羞,长辈都让我们忍忍就过去了,许诺再买一个。 ……然后,再被抢走。 想着不由笑了笑,无论是负岳,蜃丁,还是呈祥……他们就是我的家人,是我自小的玩伴。当然,其中也有亲疏,最好的有两位。其中一位就是从南方一闪而过的鹏鸟,浑身金灿。他疾驰而来将谣歌载起,鹏鸟扶摇,腾跃九万里,不过眨眼,那处盆地便远远地扔在了后方。 “小幺,去找小小。”谣歌躺在鹏鸟的羽绒上。临近正午,日光些许刺眼,谣歌随意找了根羽毛拿来遮阳。 小幺是只混血的鲲鹏或三足金乌吧,他是根正苗红的“山二代”。其父上古鲲鹏,其母纯血三足金乌皆是早早就搬来了山海。他出生的较晚,如今只有十六岁,上面还有两位兄姊,兄长纯血三足金乌,长姐纯血鲲鹏。 他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吧,继承了鲲鹏的阴阳两极与三足金乌的太阳真火。家中人都觉得他之后必有大为,在争论他该算是什么品种,要不从父母身上各找几字组合一起。 三足鲲鹏……虽然他是男娃,但也不能这么算啊,无论原身还是人形,能称上是脚的只有两个啊。 金鹏……隔壁金翅大鹏算什么? 乌鲲……总觉得该是某个杂七杂八网站边角的广告上的介绍。 最后由谣家的大奶奶敲定了名号,结合其自身特色与父母传承,便叫…… 神鸟! ……这这这,后来果不其然,鲲鹏和三足金乌当场翻脸,与祖奶奶打了起来。不得不说祖奶奶老当益壮,不愧是好几个时代前傲立一方的天骄,那对可怜的夫妇惨被镇压,无奈屈服。史上第一位身作神鸟名作“神鸟”的神鸟,自此诞生。 念此谣歌不由笑了出来,惊得小幺一顿,差点跌了下去。 “怎么了,歌儿?”小幺被谣歌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了,有些诧异。 “没事,只是想到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鸟品种。”谣歌打趣着小幺,引得小幺恼羞成怒,气得他差点将谣歌扔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谣歌和小幺来到了一株建木,高耸入云,顶霄立地,树冠覆过百里的苍穹。 “小小。”谣歌对着建木大喊,回音悠悠,惊起一方雀鹂,唯独看不见小小的身影。 小幺飞得更近些,他与谣歌都在往树间巴望,寻找小小的身影。 “小心!”前方一道光束燃放着乌火呼啾袭来。好熟悉的场景,谣歌心中默默地想着,就见虚空一头胖臃的巨猫喵呜一声像是收到惊吓,就滚到了谣歌的身后。 谣歌集中精神看清光束,心骂一句,谁家这么阔,随手就是一支后羿之矢。 “冰夷书。” 谣歌抬手,掌上现有一本书,若隐若现。谣歌翻了几页,撕了其中一张,送了出去。那纸成了一条云蛇,云蛇喷吐冰雾,紧逼上去缠着箭矢。箭上烈火化成三足金乌,钢爪抓向云蛇,云蛇尾肉摆动,速度骤加逃脱金乌捕获。金乌震翼追之,鸟喙啄蛇。云蛇回首吐出浓雾凝冻鸟喙,金乌不管不顾径直逼了过去。 “小幺去把那只箭捉过来。”见云蛇势短,谣歌直接让小幺截杀了后羿之矢的攻伐。 这时,小小跑到面前,毛绒的脑袋挨着谣歌,谣歌顺势撸摸着她的后颈毛:“走,我们去见见那个暴发户,让他给你道歉。” 第十五章舂枋籽 在建木的另一头,远远望着有一伙人,顶首的那位圣金丝作线,鲛人珠点缀,烨然若神人。仪态皇贵,却不骄盛凌人,外人看着彬然有礼,谣歌瞧着那人惺惺作态,哼哧一声。 骚包! 那些人看了过来,谣歌立马换了温善淡雅的面孔,遥遥得向宾客行礼。 “谣歌幼弟,当真抱歉。”扶之假模假样地与谣歌道歉。 谣歌幼弟???切,谁还不会装呢! 谣歌强压着反胃的感觉,轻笑摆手说道:“我是无事了,只是可怜我身旁的这只神兽,无端受了惊吓。她自小与我亲切,我亦将她看做舍妹,没料到青天白日受了如此的迫害。” 大概没见过谣歌的恶心作态,扶之一时语噎,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来人,送谣歌幼弟舂枋籽作歉礼。” 圣药呀!这歉礼不错。 谣歌未待答谢,就被站在一旁的小叔赏了个爆栗…… 给人脑勺敲一下是我们家的传统吗?怎么每个长辈皆爱敲几下。 “歌儿,不得无礼。” “小叔。”谣歌不太高兴地抱怨一声,正想着小叔怎么帮人不帮亲,谁知看去是小叔笑得荡漾的脸。心生惊悚,突然感觉这正午的毒辣日光皆莫名有了阴翳。 谣修,是谣家上一辈年纪最小的,但也是天赋极高之人。虽然修为不低,但为人善谋,且心黑,爱坑人。刚开始坑人还会被人发觉,后来随着技艺精进,如今已然能做到把人卖了那人还帮忙数钱的卓越境界。 谣歌朝遥修使了个眼色:“扶家你都敢坑,不怕被二叔公揍吗?” “放心,我自有分寸。”遥修回了谣歌个放宽心的眼神。 放宽心……怎么可能?上次小叔这么笑,就差点把一个二级门派坑得倾家荡产。虽然这事外人都没有察觉,但还是被二叔公打了一顿。 想我小叔堂堂一届圣君,被一个老叟追得抱头鼠窜…… 算了算了,我去找姨奶奶要几颗救心丸,免得小叔把二叔公气晕过去。 “歌儿。”遥修打断了谣歌的叵测,谣歌茫然地看着他,遥修提醒,“你的斗篷忘带了。” 哈!谣歌猛得摸了一下脸颊,完了,完了,真没带。这么多人眼看着,要不被父亲知道太难了。 父亲觉得我一大男……孩,长得这般妖孽,太娘气了。平日里都让我遮着容颜,要是让外人见到一次就打我一次。 深层含义就是戴斗篷是为掩饰染尘仙体的气息,压制体质的效用。 怎么办?怎么办?实在不行杀人灭口,以防此事外传吧。谣歌暗自妄想,默默掏出了几枚毒丹。 一旁的遥修看到了那几枚毒丹,额头黑线浮出,连忙安慰谣歌:“没必要没必要,歌儿你先去玩吧,这边我来解释好不好,先把止息丹放下。” 谣歌心中盘算着,发现果真下不了手,索性算了,只好带着小小乘着小幺离去。 原处,扶家各人渐渐回神。 “修姱圣君,贵公子当真气宇非凡。” “是啊是啊,颦笑倩倩,至雅脱俗。” “不错,不愧是倾世仙君的血脉,有其母之仪呀!” …… 回到家中,余璇也恰好做好了午餐,小幺与小小分别幻化为幼童和萝莉,蹦哒地跑去拉开椅子各自抢占了一个座位,眼神巴巴地看着余璇手中端来的食物。 看着那两位童稚气占满脸上的孩子,谣歌霎时失了声响,如何说也觉得这两个与我看着不像同龄人,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比我大了一轮年岁。 “璇姨,我饿了!”异口同声,一点都不客气。余璇笑了笑,又端来了几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先去洗手,再来吃饭。”余璇阻止那两双胖手接触食物,抱起了小小,亲力亲为给她别上袖子,用潭里的清水洗净小手。 一旁的小幺看得火热,转来盯着谣歌看,闹腾地说道:“谣歌,我也要被抱着去洗手。” “你不小了。”谣歌绝情地拒绝了。 听到谣歌不容置疑的拒绝,男童脸上渐渐有了哭意。谣歌当真无力吐槽,难道身形变小,智商也会随着降低吗? “雅姨,谣歌欺负我。”果不其然,小幺直接屁颠屁颠地抱着余璇的大腿就是嚎哭,惹来余璇对谣歌的严厉注目。 “好的,好的。”谣歌咬牙切齿地帮小幺带到了潭边,“要我帮你别袖子吗?” “要。”小幺鸟仗人势,一派神气十足的模样。 算了算了,恶鸟自有恶鸟磨,回头跟鲲叔打小报告去。 简单吃完了午饭,谣歌跟余璇说了下,就带着小幺去往药汤那儿。而小小是神树建木的守护兽——撼疆,目前仍太弱小,不能离开建木太久,所以只好回到建木那里去。 谣歌去的地方是谣家的药园,若有外人来此,第一感觉定是昂贵。从外到内最劣等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长得密密麻麻。仅有几个间隙大点的区域,也是因为仙药霸道,驱逐其它植株。 山谷中央是一片墨绿的湖泊,绽放着阵阵幽香,湖泊上方弥漫的都是充溢欲出的生命气息。 岸畔是阁楼群,最大的木楼前有几个藤椅,一群散漫的老者躺着晒日光。 “小歌儿,难得来见我们这堆老骨头了。”姑母假意不满,可惜嘴角上扬得明显,否则更有说服力。姑母一边埋怨着,一边拿出了用绢布包着的糕点。谣歌与小幺分别拿了一块,尝了下味道。小幺一吃进嘴里,脸立马就黑了,一副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的模样。 以防姑母再拿一些暗黑糕点出来,谣歌立马说明了来意。 “姑母,我得到了一颗兽蛋,正准备借药汤来孵化。”谣歌从清河岁梦中拿出之前乐悠然赠送的兽蛋。 “这蛋生机挺弱的。”堪称“兽神化身”的仙兽师姨奶奶隔空取物,收来兽蛋打量,“瞧着这蛋纹,应该是远古水生灵兽。剑背鳌、结羽龙、泣婴蝣,还是女娃泪?” “带结生果了吗?”姨奶奶仔细敲着蛋壳听其质地,不停地翻看蛋纹认真研究着。 “带了舂枋籽。” “行啊,小歌儿去哪儿打的秋风?”姨奶奶说笑道。 虚空生火,焰色青黄,姨奶奶把谣歌递去的舂枋籽烧成了灰烬,并将之撒在蛋上,又从湖泊里调出一轮水球,然后对着谣歌说:“小歌儿找准时机把蛋扔进去,这蛋活不活就看你了。” 说完也不等谣歌反应就躺下,拍着后腰哎哟道:“老了老了,不行了,活动几下就腰酸背痛的。” 见状,谣歌只好自己上手,将神识缓缓探入药球中。其内药性躁烈,像不安分的兽群肆意驰骋踩踏。 水元诵,谣歌释放着善意,仔细寻找管事的那头兽类安抚。首领咆哮想着挣脱,谣歌以气为琴一手音律弹出,百兽渐渐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此处。恰时趁着气氛安宁,谣歌将兽蛋送了进去,随之割破指尖弹出血滴,兽蛋吸收了血液后,静静地在药球里沉浮。 这时,姨奶奶拿着刚嗑完的瓜子壳扔向谣歌。谣歌一时不察,吃痛地捂着额头,谁没事扔瓜子壳还带用法力的。 哪料想老祖们个个都站了起来,一把将谣歌捆在了藤椅上,团团围住谣歌打量着。 “来,给这孩子检查下身体。”名望最高的大爷爷吩咐着其他人对谣歌从里往外全方位的检测。 “有些麻烦,染尘仙体挡了太多神识与术法,很难看着真切。”姑母皱着眉头。 “我没事啊。”谣歌挣扎着,不过一众长辈每一个人搭理。 “哼,小小仙体还敢逞凶。”暴躁的二叔公直接全力释放神识,要不是姨奶奶及时出手,恐怕谣歌都要被镇得昏迷过去。 谣歌看着老祖们在那儿捣鼓半天,也在那里囔囔了半天,然后被老祖们强势镇压掉了。 第十六章宴席 最后,谣歌还是被老祖们放走了,他们说等找到了方法再把谣歌抓来研究。言辞恶劣,一点都不如往日的和蔼。 不过,临走前也吩咐了谣歌一个任务,老祖要谣歌去山海界门那儿接待来宾。 山海秘境,自有一山一海,山是六道山,还是不渡海,而界门所在地方便在不渡海的南方。 谣歌与小幺在沙滩度过一晚,傍晚海水金黄,时时银鳞腾跃,洪兽翻覆。 坐在岸边礁石,听着浪涛击石,卷起千堆雪。谣歌生了篝火,焰火噼里啪啦,响得清脆,火苗赤黄相间,浅映着一人一兽的模糊样子。 从不渡海吹来的风带着湿气与沙砾,呆久了衣服渐渐湿漉,谣歌看了一眼小幺宽大的翅膀与老母鸡一般的坐姿。 二话不说,谣歌扒开小幺翅膀躺了进去。小幺被谣歌的骚操作给惊住了,久久未出声。 “有点冷。”谣歌先发制人,再说最近倒春寒真的温度低。 小幺无语地白了谣歌一眼,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次日,初阳恰好越过地平线一丝,晨曦像块软绵的糖花,暖洋温馨,透过清澈的水面,洒在色彩斑斓的珊瑚上。小幺趴在一株紫兰珊瑚上酣睡,谣歌窝在他厚实的翅膀里。 倏忽一条顽闹的电蛟游过,为捕食鱼虾通电了这片海域。因为仙体的关系谣歌安然无恙,只是可怜了小幺,觉没睡饱,还直接被电了起来。 小幺站起来朝着电蛟喊着一声,谣歌被小幺的动作惊醒,然后看到了一只鸟和一条蛟龙在海底互相吱喳叫喊着。 “我们为什么会在海里?”谣歌伸着懒腰,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珊瑚群中。不渡海有着与弱水一般的特性,禁飞、入水不浮,而且会疯狂吞噬落水者的灵力,短短数秒就能把人吸成了人干。当然这个对山海里的居住民是无效的。 谣歌试了试通灵术听听他们在争吵了什么,好吧,没一句好话,其中的语句之恶毒、言辞之犀利,一度刷新了谣歌的词汇库。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小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鹿角台接客。” 小幺听此,骄傲地以鼻孔示人,好似再说:“看吧,我能去迎宾,你就不行吧。” “你个死肥鸟,有什么好神气的。” “我能去迎宾,你不能。” “哼,我堂堂一届拥有祖龙血脉的雷蛟还会在意这个?” “我能去迎宾,你个垃圾不可以。” “你才垃圾,你全家都垃圾。” “我能去迎宾,你不行。” “你就只会这一句?” “你个小弟弟,不配和我这个迎宾员讲话。” “哇,我这暴脾气,今天就有你没我,咿呀呀!”雷蛟气得疯狂放电,小幺施法撑开了一个防御罩。 “真的该走了,否则要来不及了。”谣歌连忙制止了两人的幼稚行为。小幺不好继续电蛟争吵,紧忙载着我飞走,当然飞走时也没忘记对电蛟落下狠话。 从时光稠里取出要用的引客灯,灯笼是颗冷冽的太阴星碎片,泛着幽光明灭。 谣歌在界门前等着人,这时天气骤变,窸窸窣窣下起雨来。 第一批客人在雨下得急切时到的,他们是李家人,为首的是无敌圣君,随伴的是与谣歌一批幼稚院的李青柳,他身旁牵着一位小姑娘,看到谣歌便兴高采烈地冲出伞外,一下扑到我的怀中。 “谣哥哥!”女孩古灵精怪,梳着两鞭马尾,活泼娇小,仔细着透出一股轻灵之气,打扮似春灵娃娃。 谣歌稳稳地抱住她:“翠翠也来了,都长这么大了。”谣歌从流光稠里取出几碟零食过去,帮着她烘干身上的雨珠。 谣李两家同属于宙域,平时联系就较为密切,所以基本上两家人从小就相熟相知,情谊比其余三家更为深厚些。 “听说你要定亲了。”谣歌抬头看向青柳,与他说着话。 “是啊,和公孙家的千金,公孙艾惜,到时你要来当我的诵礼官啊。”青柳好似想到什么,脸上难得的羞涩,恍如情窦初开的少男。 谣歌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诵礼官是为诵投眉之情,礼天地之誓的人物,一般担任的皆是与新郎官最为要好的同辈。有幸担任,我也很开心。 “话说你自幼稚院后,就不再参加聚会,活脱脱得像想要当隐士山人?” “难有兴趣。”谣歌轻笑地想起以往经历过的聚会,当真一言难尽,都不好好吃东西,就在那里聊天说话,语句里皆是要打听什么消息秘密。谣歌摇摇头挥散了那些场景,转而叹了声气,“不过今日我是迎宾人,尊客们有长辈邀宴,而少年郎皆只能有我主持了。” “没事没事,这个很简单的。就是酒宴开始时站起来与众人举杯感谢各位地到来,然后传开侍女开宴喝酒,然后再让一些舞女跳舞解闷,之后你就不必管了。” “emmm家中并没有舞女。” “哦,对嘿。”青柳仔细想着,“那你只要弄一下开席礼就可以了吧。” “行,这个简单。” 之后又来了好几批人,以及原就在的扶之他们也假正经地从界门那儿再走一趟。诸位宾客到齐,谣歌俯身对众人施礼,领着前头。 鸾鸣广场在小山海的偏东方,路途漫漫,谣歌便寻了个近道,绕过醴泉与梧桐林木,穿过一江春水与舴艋河,终在东福滩涂上停了脚步。 谣歌于空中敲了几个字符,缓缓一座浩广的建筑群凭空显现。 伴着弦乐阵阵,清风徐来。谣歌将前来的长者领到大厅去,接待人正是小叔谣修。这次他换了正装,清扬逸兮若谪仙。 然后谣歌领着扶之青柳他们到了偏殿内,其中别有洞天,进去后是座不大不小的花园,中有曲觞流水,旁是花团锦簇,低处是芙蓉雅致卧碧潭。 行了开席礼,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聊天侃事,好不热闹。而谣歌平日深居简出,脸上带着面具看着清冷不好接近,即使有人有意上前交好,也实难开口。不过好在身边也有青柳,翠翠与扶之。主讲人就是青柳,他为谣歌、扶之介绍着那位闻名许久却未曾见过面的艾惜姑娘,聊着他们相遇,相识直到相知。 听着他说,谣歌觉得这对应该是良配。只是对面扶之脸上总有着欲言又止的韵味。 谣歌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场边就有人发生了口角。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配进入。”说话的是大唐帝朝工部侍郎的公子。 被斥责的那人我并不熟悉,不过依稀记得他是与我同届的静泊书院院生,之所以隐约有印象是因为他入院时各科皆是优等,甚至在力科破了前人记录,震鸣梧忧鼓十二下。若无我在,他本该是受众人瞩目的那一位。 今日见他,果然不负虚名,即使被人辱骂也能保持仪态安然,眉间是少年热血时的嗔怒,却没有被人言语中伤的自卑怯懦。 谣歌是聚会的发起人,本应该由他结束这场闹剧。谣歌正准备开口劝说,却被扶之拦了下来。 谣歌疑惑不接地看向扶之。 “这是我下令叫做的。”扶之端着浓茶喝了一口。 “为什么,他得罪了你?”谣歌张望过去,想着那人与扶之作对比,身份地位明显差了甚远,怎么样也难有牵扯。 “不是,是他马上要得罪你了。” “嗯,为什么?”说着这话,谣歌心里已经相信了扶之的言论,看了那人一眼,便坐回了座位上继续看戏。 扶之不急不躁,起身邀请谣歌去池塘内采些莲藕。两人上了小舟,小舟晃荡,不时到了水中央。 “长孙艾惜曾有逃婚的行为,不过被公孙家抓了回来。” “为什么?” “不知道。但重点是,听闻长孙艾惜在下界时结识一名男子并送衷情肠,那名男子正是场上的那位。”扶之当真在池塘里仔细挖着莲藕,相比于惊讶一位娇养的贵公子能做下里巴人的事,更震撼他口中的话语。 “道听途说不好吧?再者说,这场景放在戏文里都显得烂俗。”谣歌嘴里风轻云淡地说着不信,心里早已心乱如麻,“青柳知晓吗?” “大概是不知晓,毕竟这是一件丑闻,长孙家不会到处宣传。” 并非口误,长孙家是五大家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该家族人员的上限高得可怕,基本是按照圣人来标榜。然而下限也低到深谷,杀人放火、女干淫抢烧,无恶不作。而且上限也不带着下限玩,久而久之就分家,下限独立出来改名为公孙,不过后来兜兜转转两家又合并起来了。但是名姓氏却没有更改,依旧有长孙、公孙两个姓氏。所以人们称呼也是任取一个称呼。 “那青柳就没有去查一下吗?” “恋爱中的男人,脑子能有多明白?” “那就好,离婚期还有些时日,那我亲自出手吧。” “你是要?” “穷小子迎娶白富美的事在戏文里有就好了,在现世中有这妄想恐怕命不压喜。”谣歌目光清冷,嘴角却浅浅上扬,他接过扶之递来的莲藕,控制着小舟回去,“话说你怎么和戏文里的配角一般,喜欢送经验于人?直接出手镇压不就完了。” “手脏。” “脏一时,也比心理不舒坦许久好吧。” “说得也是,下次我改。” 第十七章公孙艾惜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搞完了,恢复一天两章。以下正文。 回到大厅,谣歌见那人仍与侍郎家的公子针锋相对,着实厌烦。出手将二者分开。 众人惊讶于谣歌的突然出手,但是碍于身份也渐渐疏远了那两人,假装不在意地胡乱说话。 “谣家人开始管事情了?” “来来来,掐我一下。” “卧*,这么狠。” “是不是这两人得罪了上面那位啊?” “有可能,我们离他们远点,免得被血溅到。” 那个“学弟”倒是比想象得更有城府,他俯身作揖道:“抱歉,打扰了诸位雅兴。”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这人聪明啊。 谣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想着。只靠着我的前后反应就能推断出,事情败露然后立即远遁。 果然,能靠着女人上位的人品肯定垃圾,但智商也低不了哪里去。 算了算了,眼下还是先跟青柳说一句吧? 谣歌转身对着青柳眨巴眼睛,他疑惑不解地看着谣歌。 “方才我和扶之出去时遗落了东西,青柳陪我去找一下吧。” “好。”青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跟在谣歌的身后。两人踩在厅外桃林里的石径上。 谣歌欲言又止,实在难以开口,明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光芒,却要仔仔细细地掐死。 “歌儿!”青柳不知陪着谣歌走了多久,方才开口叫住了谣歌,“我皆知道了。” “什么时候?” “刚刚你和扶之谈论的时候。” “我我们刚走可是在池塘正中央,你躲在哪里?”谣歌诧异地看着青柳。 “啊,这个嘛。我还以为你和扶之要打起来,所以偷偷跟在后面,到时候也好助你一臂之力。”青柳摸着后脑勺,尴尬地解释。 “所以,你想怎样?”谣歌看向青柳,一字一字地将话吐出来。 “当然是解除婚约了,我又不需要死皮赖脸地硬是和她一起。” “那好,有事就来找我。”谣歌拍了拍青柳的肩膀,将他留在此处静一静,自己先走。 未料想走出桃林,谣歌见着了最不想见着的人。他拱手作礼,说道:“见过谣公子。” “嗯,何事?”他的到来狠狠地污了谣歌的眼,像是在原就酷热的下午出门,路上还光脚踩到了一坨狗屎般令人作恶。 “在下陈落,谣公子于我可能有误会,此次前来拜访是为叙说缘由。” “哦,你说。”谣歌太过年少轻狂,总想着把事情辨出一二,于是不着急离开,对着他说道,“若不着急的话,我为阁下说一件奇闻轶事吧,也算偿还我在殿上的不知礼数。” 这个名叫陈落的人连忙低头一句:“不敢。” “你的手不用捏得那么狠,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谣歌看着他十指攥紧拳头,青筋暴鼓,笑着提醒道。 “你也该听过那部《化蝶传》吧,你觉得梁祝的情愿如何?” “《化蝶传》,至善至美的情缘。”陈落知道谣歌在暗喻其与公孙小姐的事,倒比刚才直硬,径直赞赏着这本奇剧。 “你不觉得这话本里的梁祝何曾无耻吗?明明是两个人想着无媒苟合的丑闻,怎么为人传唱呢?”谣歌轻声不解地问他,恍若陈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他们皆是因爱生情,比愚昧无知、听天由命不敢争取的世人皆是勇敢。再者当今提倡的便是男有情女有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是封建残留。”陈落好似无意地辩解,二人像是在谈论些俗事雅闻。 “说得有道理,看来是我等世家不够开明,若有下次我定跟长辈们说道,把这无媒苟合则淫夫去势、娼妇入猪笼的陋习改了。”谣歌鼓掌,大加褒扬,陈落脸上生津,谣歌恍然大悟,笑道“看来你是不知晓!公孙艾惜没告诉你吗?你俩确定是真爱?” 谣歌见着他脸上的青红,额头突起的筋络笑了笑:“在什么年代就该做什么样的事,这是规矩。恋爱自由并不适用于大家子弟,若是不满,自可取消婚约,像你们这般将恶心事做尽了也闷不哼声,然后倒打一耙怪他人阻了真爱是不是无耻了些。” “其实吧,婚前与人苟合的事在五大家内部皆有人在。成功者也有,比如那什么仙君的儿孙呀,代价好像是那位仙君终身不得入境,只能镇守遣天边疆一世。也有五大家的子嗣,双方皆被除去祖籍,现在沦为不知何处的灰骨。”我笑意愈演愈浓,眼里的寒光更甚,“心有他属直说就好,拜托长者前来解除婚约。实在不行,你说你与那位公孙家小姐一起跪倒哀求,青柳会不同意吗?青柳又不是要平白作践自己的人,反正日后也要与她人共侍一夫都算是公孙女的报应了。” 陈落的面色由赤转青,大概是被谣歌奚落一顿却又无处反驳的难堪,听到谣歌尾句对公孙艾惜的恶意,立马出口反驳:“我待艾惜自是一心一意。” “哦,是吗?我看话本里,像你这样出身小家小户的,不是最爱见异思迁的吗?哪种风情的女子不都得收入怀中才可,我就听闻你还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同于公孙艾惜的‘高贵典雅’,她有着……嗯……那个,邻家小妹的娇嫩楚楚,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你想对小芊做什么?”陈落恍若受惊的恶虎一举朝我出拳,虽然轻松被我躲过,只好目光毒狠,嘴上更是不客气,“如何小芊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咦,你还真有!”谣歌不由惊呼,“我只是诈你一下,就立马蹦出一个来。” “好的好的,我等你寻仇。” 只是说笑,谁没事去欺辱一个女子,她也算无辜,两小无猜着,转眼自己的竹马就和其他女子共赴巫山。这时谣歌瞧见了远处匆匆而来的一位女子,朝着陈落问了个问题:“若是她们二者同时掉进流河里,你救谁呢?”未等他出口,谣歌先拿出真言石放在一旁。 “我……我愿意救起小芊,然后随艾惜一同赴死。”陈落话语刚落,真言石急速闪烁。 “这回答不算漂亮,至少也能哄人了。”谣歌表示赞赏地给了他一个目光,并为他介绍起这块真言石的作用,“此物名作真言石,极为奢贵,用处只有一个,测谎。至于如何测谎,不如让这位公孙小姐来讲吧。” 陈落连忙转头,看着公孙艾惜难以置信的表情,立刻出口辩解:“艾惜,我……” “不必说了。”公孙艾惜目中有泪,圆硕不掉,挺在眶边维持着她所剩无几的高傲。 二人对视,久久不言语,弄得场面尴尬。谣歌作为观局者,只好出来调节气氛:“无妨的,按照话本里,就是再高贵的皇女只要馋你身体的,没有一个不下贱的,都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安慰着陈落的同时不能厚此薄彼,也要做好公孙艾惜的思想工作,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男女情,好好在一起不好吗?这样就不会祸害到其他人了。 “共侍一夫而已,看开一些。你看秦楼楚馆的女子哪个不是这样的。刚才你的好郎君还斥责着我们不开明,这不是要众生平等,阶级公正。你想一想,同样都是女子,同样都念想着无媒苟合,与男子交媾,怎么就不能是一群人呢……” “歌儿,算了。”青柳不知何时到场了,他是知晓谣歌气急了讽人讽得厉害,所以见怪不怪。倒是看呆了一同前来的扶之,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谣歌,嘴角有着不想张扬却不禁浓郁的笑意,像是看见了什么惊世骇目的事件。 若不然找个机会绑了他将这段记忆洗掉算了。谣歌见他眼里玩味的意思占了大半,心中暗暗计量着,不过对比了二人的武力,难度有些大QAQ。 “此事就此作罢,不日我会登门解了婚约。”青柳一眼皆没有看过陈落,就对着公孙艾惜言辞疏远地告知一番,只是藏在背后的手指仍旧轻轻地颤抖。 “这不好吧。”我好似为他们着想,说道,“日后这位公孙家贵女放下姿态与其余人共同承欢在……嗯……这个肾气足的小学弟身下,旁人不还得怪你婚前毁约致使公孙贵女自暴自弃沦为玩物?” 如何说也是从承于戏精师傅的门下,扮演个失智无辜的女子不还简简单单。 “歌儿,”青柳看着谣歌矫揉造作的样子忍俊不禁,“别闹了。宴会都快散了,你还不去主持露个脸。” 见青柳笑了,谣歌这才放心,拿起往常最爱的吃食递给他:“人生在世,所遇人无数,有好有坏也是常事,万事皆有我们陪着。” 青柳拿起来吃了一块,见着谣歌认真排解的神色,红润着眼轻声笑着答道:“我没事,走吧。” “嗯。”谣歌和青柳走了,不知为何扶之没有跟上。反正那两人也伤不着他,索性不管了。 回到厅内,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酒投壶,好不开心。谣歌苦作恶人,邀众人举杯相饮,为诸客送行。 “今日良趣颇多,佳客不绝,为众者贺。愿时辰过隙,还来相聚。” 摆着缥缈而不狂傲的淡如君子的模样一一送走不相干的人,谣歌将青柳、翠翠留下,至于某位也“不相干”的贵客死皮赖脸待在身旁谣歌也不能拒绝。只好放任着他和大家一起去到了儿时的“秘密基地”。 那处藏在一个瀑布后面,与传奇妖神齐天大圣的洞府有缘,所以谣歌青柳等人也称它为“水帘洞”。至于如何发现的,这个得问一下青柳,他小时候不如现在端重,皮得厉害,什么地方都敢闯。他看着这周围像极了话本里大圣洞府的描写,觉得肯定也有个水帘洞,然后就一头撞过去。那时我都想好拿出魂净瓶,等青柳头破血流而亡后,将他的魂魄收集起来让长辈们施救。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反应,那头青柳突然钻出头来告诉我这里真的有水帘洞。我自是不信,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被拉了进去。 进去后猛然惊叹,其内果真另有洞天。天苍苍,红茫茫,旁是十里桃花朵朵开,右是一粉汪洋汹涌起。 青柳一直洋洋自得此事,宣称自己日后也会和齐天大圣一般与天凌傲。 插个题外话,后来我查了古籍,这处就是大圣暂居山海时自己亲手打造的洞府,也叫水帘洞。嗯,大圣是个恋家的猴。 第十八章大圣化身 这里是谣歌与青柳的秘密基地,看着扶之也来了,青柳不太愿意。一旦没有外人,他的性子就开始幼稚,也与小孩子般计较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谣歌只好像哄孩子一样顺着毛,将原先想做订婚贺礼的物件,从北极区找了许久的冰原石给了他。 因为那处太冷了,连一些族中长辈都受不住。好在我是染尘仙体,驱寒祛热的,而且靠着极寒点,对我修炼也有益处。可惜就是没人爱去,冷清寂寥,没一点人气,家里人怕我待久了会变痴呆,不会与人交谈。特意在山海里弄了一处差不多的,所以我也不用舍近求远。 青柳拿到冰原石,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笑意,就着冰原石开始打量着它,不再理会谣歌等人。 “你哥是个石痴,先不要打扰他。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谣歌牵起翠翠的手,来到草原边的一处茅屋,屋前有座石碑,碑上刻着铭文,上面的是不常见的猴族祖文。 翠翠年幼,见到稀奇的东西就想碰一下。所以一挣脱谣歌的手便立刻摸上石碑。 一刹那,碑体大放光芒,翠翠被光覆盖,瞬间失去了身影。扶之有些惊诧,赶紧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连个衣服片儿都没摸到。而谣歌则在努力憋笑,尽量掩饰着看起来像是为翠翠的奇遇而感到高兴。 扶之见谣歌并没有半分焦急,也知道翠翠遇到的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还是出于好奇问了谣歌。 “这曾是齐天大圣的居所之一,他在这里留下碑文是在等待有缘人传授衣钵。”谣歌认真地解释,不过把传承放在山海里怎么看都是惦记上了我们谣家的血脉。一边心中嘀咕,一边想到翠翠以后会成为个母猴子就忍不住笑意。 一旁的青柳反应过来,急得跳脚:“你你你,怎么没拉住翠翠?” “拉住干嘛?如何说也是齐天大圣的唯一传承人,怎么你还看不上?”谣歌假似怒瞪于他,自射阳山人撰写出《西游记》后,大圣就成了祖界小孩从小敬仰的英雄。 青柳一时凝噎:“我,那……如何说,大圣的齐天圣法也是至阳至刚之法,翠翠一女孩子,若练成了,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那我们进去见一眼大圣吧。”扶之打断了两人争执,手按着碑壁上,身前浮现一个光圈。 进过光圈,第一眼有些难以置信。这也不怪大家见识浅,但真的没见到以“香蕉及桃子”作成的山脉,高不见顶,要风一吹就能滚下几个。 “怎么又来了几个小娃娃?”当我还在惊叹于这漫山遍野的瓜果时,一具金光从大山深处跳了出来,人先至话语先到。 “大……大圣!”谣歌还没来得及看完全貌,旁边的青柳便按耐不住张口结舌。 “哦,李家的娃娃呀!”大圣又看了谣歌和扶之各一眼,见扶之时动静大得好似遇上什么鬼似的,而见谣歌时又有些敬悯之意,尽管他的脸被金光掩盖住,但还是清晰地被谣歌感知到了。 大圣递给过来一颗桃子:“尝尝看!” “谢谢。”谣歌拿着桃子咬了一口,万分惊喜地说道,“甜的!” “甜的而已了,桃子不甜难道还是苦的吗?”青柳眼红谣歌得到了大圣的青睐酸了几句。 谣歌笑了笑,打哈哈过去了。 “你是这里我看得最顺眼的,可惜本属至阴,只好便宜了那个女娃娃。”大圣懊恼道,随口咬了口桃子便扔在一旁,半蹲着生气,“算了算了,以后尽管来俺老孙这里吃桃子。” “嗯嗯。”此时的大圣比青柳还更像个孩子一般胡闹,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赤诚童心吧。 大圣一边愤懑咬着桃子,一边领着众人去了唯一一座只是种满果树的泥土山上。山里头都是些猴子蹦哒,他们挂在枝头瞧着谣歌他们好奇,但又见是大圣带来的不好拂了大圣的面子。 “大圣这里很热闹。”青柳笑着奉承,见到偶像不能免俗地戴上美颜滤镜,自然觉得大圣什么都是好的。 不过好像大圣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赧赧摸着头:“来来来,我带你们去找那个小女娃。” 所有人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山洞,也是在瀑布后面……水帘洞中洞? 大圣一棍子将大家全都扫了进去,不过没想到是这里面简陋难堪。洞内最多的就是随处可见的杂草,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的蜘蛛网。而翠翠便窝在正中央打着坐,周身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面态平和。谣歌打量着她,见着她的修为若登上窜云梯一般不断提高。 这小孩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节制。谣歌心头想着。 扶之和青柳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意图,就一并出手,运气压住了翠翠的修为。翠翠眉头紧促,想着是莫名其妙被堵住了修为晋升有些着急。 谣歌埋怨地看了一眼大圣,明明早已成仙了,怎么平白让传承者自顾自地提升修为,都不怕根基不稳吗? “青柳,你没有跟翠翠说道根基不稳的危害吗?”念此,谣歌也是瞪了一眼青柳,“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指不定翠翠就要渡劫了。” “你知道的,翠翠平日里不爱上学堂,所以······常识方面就······”青柳小声嘀咕着,大概也是不好意思了吧,见谣歌一脸的你就这样当兄长的表情,立马甩锅:“你还说我,你瞧瞧平日里是谁最爱带着翠翠到处闲逛,让她玩兴大发?” “我······”还真的不好说,可能也是两人都太惯着翠翠了。未免眼前两位急眼的人互相说道,扶之立马打岔了话题。 “请问大圣翠翠接受传承还需多久?” “哦,马上了。”大圣说着话,然后运气为炉,将翠翠放入其中,以三昧真火灼烧。炉壁透明澄澈,外边的人能清晰看见翠翠的模样,她额头流着汗,嘴唇紧咬着渗出血来。 凡是看过《大圣传》的,都晓得这是大圣练就火眼金睛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如今也被用在了翠翠身上,当真不知她是否能熬得过去? 恰好,身资最为丰厚的扶之拿出一枚玉果投入火炉中。玉果一进入其中就被烧成灰烬,留下了一团清气环环围绕在翠翠的周遭。气息伴着翠翠的呼吸扩散或者紧缩,一丝丝进入翠翠体中。 “不愧是扶家人的皇子,就是财大气粗。随便就是一枚圣品级的三清玉桃,想当初太上烧我时都舍不得放个半颗进去,最后还得我自己去寻到一个熬练成药。”大圣啧啧感叹,明显摆露出来的仇富神态。 “多谢。”青柳抱拳作揖,扶之和他不太熟悉,但能送出这枚圣药,也是承了这份情谊。 扶之倒是淡然,摇头表示无妨后就看向了炉火。青柳见扶之不愿多聊,就不再开口。谣歌见二者又是生疏起来,只好是开口缓解气氛。 “大圣,话说你的真身成仙后去了哪里呀?”谣歌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想着他们能借此亲近关系。当然这也是我所好奇的,尽管扶之、青柳家中肯定有成仙时代留下来的超级老怪物,但他们肯定藏在时秘处深居难出。而且以我的身份,是没有知晓这事的权限。 想来大圣也是被问着,沉思了许久。“我不知······我早已与本体失去联系。” “好吧。”这次询问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若能得到什么结论最好不过,若像现在这般也是无所谓的。 “最后一次联系时,他传给我一句话:仙主涅槃,阎王重生。”大圣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嚼( ̄~ ̄)着桃肉,随意说此一句话。 “家中长辈其实也是说过,不过比大圣的更详细一些。”青柳搭话,他略微思索了片刻。 “万代灾厄难碍道,扶摇直上九霄浩。”扶之紧随着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句话。不过老祖他们没给我个解释。”青柳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这话!家中古籍倒有记载。 “这是陈都知道前辈的遗言,书里记载得更加详细。”谣歌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据家里先祖推算陈都知道前辈所说的是关于末世时代救世主的预言。” “末世时代!”扶之三人包括大圣都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如此之快!”青柳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抱着头蹲在角落。 “嘿嘿嘿,小娃子,不至于吧。”大圣掏出香蕉扔给青柳,“反正大家都得死,怕什么。” 大圣可能是在安慰吧,不过看着青柳的脸更青了,想必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吧。 “不过看着预言的意思,我们能活着过去吧。”扶之说道。 “是呀,青柳。翠翠还看着呢。”谣歌拉着青柳起来。在场都是知道末世时代代表了什么,所以才皆会惊恐,其实这其中青柳才是最坦荡的,所以他才有兴趣作怪逗趣。相比之下,其余三人就差了许多。 因为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导致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恰好此时,翠翠从炉中苏醒。霎时火炉炸裂,露出翠翠面目,如今她长高了许多,更是一体熠熠闪光。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红翎大金冠。左手一根金箍棒,足踏七彩祥云,英气袭来,烨然若女版大圣。 “完了完了,翠翠真的成女猴子了。”青柳看着翠翠眼里皆是欣喜,嘴里却不饶人。 眼见着翠翠转喜为怒,挑着棒子就朝青柳砸来,奈何青柳技艺更高,轻松躲过,同时也不忘嘲笑着翠翠太弱。 “小娃娃,你对大圣我有什么意见吗?”大圣一把捆住了青柳,看向翠翠,“女娃子,我帮你捆住 ,这样你还是打不到他,我就罚你在这儿陪着大圣我,一直陪到你成了老姑娘。” “不要!”大圣的话更是吓到翠翠了。急忙举起棒子朝青柳打去,同时也是在解恨,“叫你说我是女猴子,我这么可爱,哪里像又丑毛又多的猴子了。” “女娃子,你也给我住嘴。”大圣气急,也把翠翠捆住,将他们兄妹一起吊在洞外,愣凭风吹日晒。 “这两个,怪不得是兄妹。陈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呀。” 第十九章灯节夜 之后大圣便不太愿意搭理大家,挥一挥手,留下了翠翠,就将其他人赶了出来。 青柳气急跳脚,当然是无事于补。谣歌与他商量着让他在这里住下就好,也好时时作伴玩耍,之后谣歌要进行“红尘游学”,好长时间不容易再见面了。 随即,青柳与扶之皆留了下来。莫问后者怎么也留下来了,他说他接下来也要经历一次“红尘劫数”,恰好两人相伴而行,好照看着我,以全扶谣两家的世代情谊。借口说得堂皇,可就是有打人的冲动。 年夜之后,不久就是元宵灯节,大家闲来无事,一起去了凡间走了一遭。 正好天下大雪,雪花肆意地飞扬,像极了仙皇胡闹洒下了芦花绒,时起时坠。若有诗人大概可作出:“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美句,而就像谣歌他们这般百无聊赖的人身处其中大概也就是沾染了万千的玉尘,道一句“好美”点缀。 不知为何,无论是青柳还是扶之,雅致皆不高。谣歌碍于气氛,也不知怎么调理,只浅浅一句玩笑:“花灯来了,不如写些祝福什么吗?” 说着,从旁边的幼童手里买来三盏花灯。小孩子脸被冻红得像赤果,可爱极了,言语糯糯地向谣歌道谢。 谣歌把另外两盏花灯递给了他们,拿起自己的到了河边,提笔写着来年的心愿,有些俗气: “看尽人间,依旧欣喜。” 扶之随着念出声来,嗓音低沉,像极古朴的青铜乐器敲响时流转出来的历史底蕴。谣歌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笑了笑:“不错的愿望。” “那你写的是什么?”青柳在一旁询问,扶之盯着谣歌,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的好奇意味。 我想我是好奇的,但他可能没看出来吧。只是见谣歌不起波澜的空寂瞳孔,扶之没了说出的想法,摇摇头搪塞过去。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还把歌儿的愿望说出来。”青柳气冲冲地怼道,明显是看不惯扶之的理由。 “好啦好啦,放花灯吧。”谣歌又得充当和事佬及时转移了话题,这两人怎么一说话三两句就要吵起来。 谣歌把花灯摆在河边,手掌推水,水纹送着它轻晃,汇集到了那一条长长的灯河里,无数的花灯顺着水流方向蜿蜒至看不见的远方,行人眼花缭乱。尽管修士神识精深能看清,但皆没有特意去找。有些事情一旦特意起来,就显得心不诚了。 “我想独自走走,你们呢?”碍于礼仪谣歌询问了他们的意见,青柳摆摆头说要去给翠翠选礼物,留下没有眼力劲的扶之仍然跟着谣歌。 两人走过了一段路,走到了人迹罕见的荒野上,谣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遮住星芒的孔明灯群飞入了九霄里,苍狗胡乱摆弄掩了它们最后的结局。 “你……是不是有烦心事?”扶之突兀地问了一声,声音不大,恰恰好地被谣歌听到。 “没有。”谣歌诧然地看向扶之。 “是吗?” 扶之不再言语,只是静默处之,落在身后。谣歌随意找了块石凳坐下去,抬头看着夜幕花灯,从夜晚到了次日晨露湿了衣裳。也是看久了,不知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早就回到山海的屋中躺着。推开房门,见到青柳坐在桌前吃着余璇准备的早点。 “你醒了,洗漱完快来吃点东西吧。”余璇依旧恬静,言语里温柔的关心。 谣歌去谭边打了一桶水,仔细地洁齿净脸,回到桌前拿起一块包子慢慢咀嚼着。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青柳迫不及待咽下嘴里的东西就跟谣歌说道。 “知道什么?” “昨晚扶之把你抱回来,抱!!!” 谣歌放下手里的包子,神情莫明地望着青柳:“是吗?” “难道呢,我还能骗你不成?大街上那么多人,全都围观着呢。” “哦,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是被恰好也在附近的小叔抱回来的吧。” “切,知道还说。刚开始扶之是准备抱你回来的,要不是谣修圣君赶巧在,否则你俩的花名就要传扬祖界了。”谎言被戳破,青柳兴致缺缺地吃着早点,“话说你怎么就睡着了。” “神识透支了。,昨晚我的神识已是玉衡圆满了。” “啧啧啧,就去赏个花灯,修为也能进步。” 谣歌安抚着青柳,好一会儿突然想到某个人,问道:“话说,扶之人呢?” “他呀,不知道。早上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过。”青柳随意地说道。 谣歌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便一心专注在母亲的吃食上面。简单几口后,谣歌与青柳再次前往水帘洞里,方才大圣送出消息让我们去接一下翠翠。 大家到时,翠翠已经在洞中。她一见到谣歌,便直直冲着扑来。谣歌以为翠翠一如过去,心不在焉地想着扶住她。谁知她的力道一下子强悍了许多,谣歌不得不卸力后退了数步,手上画图暗合太极八卦,生生地将翠翠稳住。 “不错,如今翠翠已经如此厉害了。” “哎呀,谣哥哥怎么这么轻松就将我挡了下来?”翠翠脚一跺,嘴一嘟,三两下就是娇蛮的模样。 谣歌摸着翠翠的头安抚道:“好啦好啦,翠翠可厉害了,其实刚才我花了许多力气的,其实看起来轻松罢了。” 翠翠见状又是笑逐颜开。 “小丫头,现在变成女猴子了吧哈哈哈。”青柳在一旁毫不顾忌地调侃。 气得翠翠跳起来扑过去,拿着恍若缩小版的金箍棒朝着青柳砸过去。 青柳只是侧身一躲,翠翠改劈为扫。青柳顺势下腰,提膝踢走棍子。 “好重。”青柳惊呼一声,发觉棍子的异常立刻脚尖点地,向前飞移数米。 “敢走?”翠翠一副莽悍模样,提着棍子朝青柳追去,“吃我一棍。” 金箍棒闪着微弱的光辉,瞬间生长了数倍,棍粗难以三人环抱住,棍头大若圆盘,青柳一时不察,险险就被刮到。 “天命壁垒!”青柳一声道法,身旁幻化而出一钟壁垒,颜色青白,上有仙人游弋,龙凤腾舞。 “给老娘劈开。”翠翠吃哼一声,抱着那根柱子朝着壁垒一下又一下,短短盏茶时刻,便敲了不下百下。 老娘?虽说功法修炼隐隐约约会影响施法者的性情,但这也影响得太大了吧,活脱脱一个俏丽可爱的姑娘成了如今的暴力女。若被李叔知道了,大概青柳和我少不了一顿揍吧。 “你这妮子,还玩真的。”青柳见着翠翠的瞳孔逐渐赤红,渐渐有了狂意,就知道其状态不对,“壁垒逆转。” 那壁垒像是活了一般,扩大了数倍,反而将翠翠包裹了起来。 “你放开我,看我不把你敲扁。”翠翠见着被困住,凶性大发,眼瞳红通,拿着捆子劈去壁垒,这架势看着像失传的闹宫九重醉,一棍比一棍重。 “歌儿,翠翠怎么了?她她她……不会要入魔吧?”青柳急得围着翠翠打转。 “嗯?你不知道大圣是佛魔双修吗?”谣歌疑惑地反问着青柳,打量着翠翠,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圣早早就把翠翠送出来,原来是让我们帮着消解魔性啊。” 谣歌摆出木琴,弹了一曲《无忧》,仙乐阵阵,轻缓了翠翠魔性。见着翠翠神识逐渐清醒,青柳解了术法。 “别!”谣歌话未说完,翠翠一下子又恢复原样,提着棍子朝我过来,想必是之前的举止惹怒了她吧。 谣歌立即调快了琴弦,加重了《无忧》的弹奏。 “翠翠,你快醒醒!”青柳挡在谣歌的身前,提气运掌,抬手就是一道“你还敢来”,将翠翠逼远。 翠翠眼放赤金光芒,若两颗黎明时的落日,泛着死气。 “青柳,快点把翠翠打晕,她现在施展火眼金睛消耗着是性命。”谣歌改换琴曲,用了《朝曦晨露》,续着翠翠施法耗费的生命力。 青柳听闻,也是手下不留情。左掌一记“给劳资晕过去”,右手一拳“看你还敢醒着不”(以上武技名称由李家先祖友情赞助),翠翠看清了青柳的施法轨迹,走动步法想躲了过去。青柳见状,改掌为爪,来了一记“给我过来”,将翠翠吸了过来。翠翠眼见运法迹象,奈何身体跟不上意识,被青柳抓了过去。青柳提拳打得翠翠眼冒金星,硬生生昏死过去。 “将翠翠送到禅山上,请我大伯父去开个光吧。”谣歌收了古琴说道。 “啊?空勤大师呀!翠翠要是改修佛了,我爹不得打死我。”青柳嘴里嘀咕,手上到不含糊。 “别做梦了,你这打挨定了。翠翠都继承了大圣道法,怎么可能不修佛?” “好吧。”青柳为翠翠盖上毛毯裹住,随着谣歌一同来到屋外。 谣歌朝着苍穹大喊:“小幺!” 不过一会儿,小幺便引吭鸣叫,叫声皆未散去,他就到了我身前,头上趴着一只硕大的肥猫,果不其然就是小小。 “小幺能带我们去禅山吗?”小幺点头同意后,谣歌和抱着翠翠的青柳都上了小幺背脊。小小喵呜叫唤着,便跌进了谣歌的怀中。 “你这小猫咪,怎么又胖了许多!”青柳在一旁啧啧称奇,也难为谣歌能抱得起来。 小小转头对青柳嗔目怒吼,连连“喵喵喵”地喊着。叫着叫着,边将头埋进谣歌的怀里。 “好啦好啦,不哭了,不哭了。你一点都不胖。” “这还不胖,你看看你自己。都快胖得改变物种了还想自欺欺人,歌儿你别惯着他,哪有上古奇兽把自己吃成猪的。”青柳嘴里不饶人,刺着小小。引着小小叫唤声音越大,谣歌看了一眼青柳,见他兴致高涨,索性不管了,就委屈牺牲一下小小吧。 第二十章禅山斗法 谣歌的大伯父谣禅,法号空勤大师。一出生便佛光加持,万里苍穹有着梵音吟诵,莲瓣翩翩,泉涌飞花,引得当时的佛门佛祖亲自到谣家,想将之收为门徒。可自家就有修佛的功法,而且还比佛门的更为古朴,流传得更久远,所以二伯公委婉地拒绝了。 正当佛祖觉得可惜走出门房时,谣禅疏忽睁眼,后脑显现一轮明镜,佛光熠熠。 “天生佛相!”只一眼,那位佛祖就自顾自地留下来,当个谣禅的恩师。 原是这般就好了,大伯父能一生顺畅做佛教的掌教者,然而先后出了神秀和尚和慧能大师。谣禅在一场参佛里输了,丢了佛子的位置,从此回到山海隐居。 先去谣歌查了族中秘籍记载,其实有所出入,但连本人都认了的事,他人何必上去添堵。 到了禅山上,谣禅盘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诵经,只是身前既不摆佛像,又不点香,屋里简陋的只有四五个物件,唯一值钱的可能是手里的念珠,有着木垢,油光锃亮。 因为谣禅在做着早课,谣歌等人只好在一旁等着。 “小歌儿来了。”好一会儿,谣禅念完诵经,起身向青柳问好:“李家小友也是好久不见了。” “大师好,您能帮忙看看我妹妹吗?”青柳请了个佛礼,将翠翠扶到身前。 谣禅上前仔细检查,随后在翠翠眉心点了一指。 生人智!这不是仙人才会的佛法吗? 青柳同是识货的人,见谣禅一施法就是仙术也是激动不已。 “多谢大师!” “无妨,你带着小姑娘先到客房休息吧。”谣禅念句揭语,抬头看向谣歌道,“歌儿,你先留下。” 青柳带着翠翠离开,还贴心地将门合上,谣歌从时光稠里拿出了个椅子坐下,顺手递出了一坛“女儿红”。 “不愧是我谣家的种,果然知道我心意。”谣禅一改之前的悠然气质,变得……一丝丝,嗯,就一丝丝的猥琐罢了。他拿起女儿红,拍走布盖,直接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进去。 “话说那李家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半佛半魔的状态?” “翠翠刚接受了大圣传承。” “大圣?哦,你说藏在那个洞窟里的死猴子呀!这有本事了,就他那一身垃圾也有脸传下去,真不害臊。” “emmm,大圣的齐天术如何说也将灵明石猴的传承功法提炼至无上的高度,让灵明石猴跳脱出四大灵猴族群,升至顶级妖族的序列。” “屁咧,当初要不是他臭不要脸,硬拽着谣尚先祖帮着一起改,还想弄到无上行列?没越改越回去都是对他那所剩无几小脑的赏赐。”谣禅翘着二郎腿,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只卤猪蹄毫无形象地啃起来。 “哈?不会吧。” “不会个头,你也知道谣尚先祖的性格,滥好人一个。要不是谣家帮忙兜着,他都能把自己卖了帮忙数钱。偏偏修为又高,还是当时的家主,一般来说,就算家主要把谣家卖了,族里的其他人最多也是再把其买回来,从没有弹劾家主下台的。” “那个死猴子也知道入谣族书林的条件严苛到死,所以走了歪路,去交好谣尚先祖,还真被他骗了好几本讲义出来。” “知道那猴子为什么大部分时间留在山海吗?” “大圣因事前来拜访谣家,感其山杰地灵,故此长居?”谣歌说出了史籍上的记载。 “假的,是惩罚他偷盗讲义的事。据说谣尚家主的大爷爷亲自提着打神鞭出关,将他和死猴子抽了个半死不活,还把他们双双关起来了。”谣禅用袖子擦了下嘴边的油渍,又拿出一根鸡腿,还假似好意地问谣歌要不要吃。 额,你看看你那脏手,谁还有食欲。还莫名其妙地瞪我,生怕我说一句要吃,既然都不乐意还问干什么。如何说也是我伯父,麻烦有些长辈风范好吗? 谣歌心里吐槽着,脸上还要摆出一副诚恳拒绝的表情。 谣禅见谣歌摇头,二话不说拿起鸡腿又啃了起来。 “算下时间,书林外围也差不多到了开放时间。刚好你带着李家小姑娘去,早早去用谣尚先祖的功法秘书补全一下她身上的齐天术。” “啊,好麻烦。”谣歌有些惫懒地想要拒绝。 “别想了,这届谣家子嗣里就你和谣淮可以入世了,谣淮那小子可比你勤快多了,什么事都愿意干一点,哪像你这性子,能坐着绝不站着。你看看谁家晚辈像你这样,我都站着你倒好拿着个椅子躺得舒舒服服。”谣禅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引向谣歌,还大肆地鄙夷起来,谣歌立马就拿出了另一坛美酒堵住了他的嘴。 “那这次来的人有哪些?” “都有。” “哈?”什么叫都有,往日不是只请五大家三皇族一国一院一阁三教来吗? “这是家主,也就是你二伯决定的,因由不好说就是了。” “所以,就是那件事。”谣歌小声地询问,好似生怕什么人知道似的。 “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天塌了有高个顶着。”谣禅拿着吃完的鸡骨头敲打谣歌的头。 “我……”谣歌连忙躲开,使了水诀、净尘术等将头发的污渍洗了几遍。 “啧啧啧,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哪来的毛病,一个个男的都跟娘们一样干净洁癖得不行。”谣禅再一次对着谣歌以灵魂上的鄙夷。 谣歌反驳:“哼,谣家现有三十三位族人,除了大伯父你就没有一个不爱干净的,怎么看大伯父你都不像我们谣家的种。” “你这小屁孩,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这叫倚老卖老。” “涨脾气了,我还就倚老卖老了,来,跟我出去练练手,你不会没胆吧。” “去就去。”说完,谣歌和谣禅就到了屋外,等在客房里的青柳翠翠看到二人,还准备打招呼,谁知谣禅直接就把鸡骨头当作棒槌,朝谣歌打来。 “御寒甲。”谣歌先给自己披了见外甲,防御力还是另说,主要怕脏。 随之转换身法,瞬间移动了谣禅身后,提腿一个下劈,果不其然被谣禅挡住了。 谣禅念着佛号,右手掌心浮现一方世界,想要把谣歌吸入其中。 掌中世界? 谣歌念头一起,随着飞出一道冰荆棘,锁住院中柱子,借力逃出。 “想走,呵。”谣禅冷笑一声,随手一堵香象渡江,想挡谣歌去路。 谣歌前有憨批白象,后有掌中世界,不得已二选其弱。 “葬花吟。”化掌为拈,送出一阵花舞清风。看似旭丽斑斓,香象碰之仍在其身上留下刮痕,香象怒吼,一甩鼻,踏踏就随着江浪朝谣歌冲来。 “春秋回溯。”谣歌不由大喊道法。眼见巨象越蹦越小,最后成了头幼崽,那大江也逐渐成了潺潺溪流。 “时间道法玩得不错嘿。”谣禅不知又从哪里拿出荤肉边吃,边夸奖。 果然,就算我认真对待,也不过是这些长辈眼里的玩闹行为,不痛不痒。谣歌极为无奈地停下动作。 “大伯父,请认真一点,我想试试看我修为如何。” “好的,那我不客气。” “嗯。”一声之后,谣歌摘下了面具,染尘仙体全放,引得道香纷起,刮走了那香象和掌中世界。 北疆乱流起。霎时,方圆百里皆下起鹅毛大雪,地上迅速被冰蔓延,寒风刺痛。时时有幽蓝的空间裂缝撕扯,雪花落速有快有慢,甚至有几片倒转泯灭、有几片凝固于空中不再动弹。谣歌头上青丝逐渐染蓝伸长,直到及肩。 “你这领域真的不错,比你父亲强多了。” “啊,是吗?”谣歌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过运功倒没慢下,道法全开,影响着周遭气韵,举止言谈皆带着幽怆寒意,“请。” “请。” 谣禅双手合掌,道一佛句,字字珠玑,显化真言,恍若一轮硕大的圆月撞了过来。 “解。”谣歌以染尘仙体的伴生圭臬体相持,随后借着北疆乱流的空间裂缝,穿梭到谣禅身后,径直一叶孤子落,冰晶极小,泛着寒芒以追逐光速,点到他的脊背之上。 “佛国护体。”原是短短数米的距离突然填入了一方辽阔的国度,国度里皆是修佛的僧人念诵着梵音想要度化人性。那冰晶落入其中,生生被点化成了佛光,反倒朝谣歌射来。 谣歌左手一抓,捏碎冰晶,碾落粉尘。同时操控着漫天大雪飞入其中,惊奇的是大雪落入佛国时,这里面的人突然都失去动静,像是被人剥夺了时间。 “你的时间道法不错是不错,但想停了我的佛国就有些异想天开了。”谣禅爽朗笑着,手一挥,直接散了谣歌的术法。 谣歌嘴角上扬,此时早到了谣禅身前,运势一掌“送阎王”,打在了他的身上。 谣歌以为谣禅被自己暗中使用的幻术骗了过去,抬头得意地朝他嘚瑟,却见他眼里出现佛陀身影,震慑了谣歌的识觉。神识反噬,谣歌不由吐出一口淤血。 “你小姑教你神修吗?看来教得不怎么样呀。” “是吗?大伯父。”谣歌笑容愈烈。 谣禅也是发现不对,立即后退,可惜为时已晚。先前的冰尘沾在了大伯父衣裳上面,谣歌点地后侧的同时,嘴角张合,一字一字地施法。 “冰爆。” 随着话语声落下,那堆粉尘爆炸开来,将谣禅的上衣破坏成了布条。当然,天枢仙君的肉体也不是一个开阳能破坏得了的。 “好啦好啦,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去换件衣服。”谣禅将谣歌的所有术法都撤掉了,“李家小友到时小歌儿会带你去书林解决你姊妹的问题。” “好,谢谢空勤大师。” 第二十一章书林遇白泽 春初虽说有雨,也不大,只稀稀拉拉。为了意境,这雨既不碍事,又不染病,但路上行者都撑着五颜六色的伞面,步态轻盈地像只猫。 雨幕里,从谣禅那儿过来的谣歌等人走到了书林外。 书林位置在骸谷的一处龙脉之首处,偏僻是偏僻了些,但景色秀美多了。山腰上是群花惊艳,山麓中是苍劲古木,这里多像唐画,点墨为石、斜细成枝。 寻了一处风景好的,谣歌和翠翠就先候下。青柳隐形,等着以嫡子身份随李家众人压轴盛大出场。 形式主义、形式主义,懂得就行。 谣歌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能来的宗门一个个粉墨登场,甚是无趣。 好在立马有人坏了规矩,早早登场,逼迫着其他人也紧赶慢赶地就来了,那些浩大的声势场面皆来不及摆弄。 至于为什么接连两次,都有坏规矩的人,别问,问就是懒得写场面。 这坏规矩的人,不同于谣歌的面貌英妩,他脸上线条更为清晰,旁人从心底就能感觉到的豪门贵子的气质,一摆一弄皆是刻入骨子里的方正拘谨。倒说不上哪里更好,就是看着一眼,就有一副天生帝皇,本该如此。 毫无疑问,来者就是今早没见着的扶之。他站在车架上,环顾四周,好似在寻人。 “混沌霓。”谣歌悄悄使法,将他和翠翠的身影隐掉。 “谣哥哥,为什么不去招呼扶之哥哥过来呢?”翠翠不理解地拽着谣歌的衣角询问他。 “扶之哥哥要照顾着他在大唐的好朋友们,所以我们不能再去麻烦他了。”谣歌轻声细语地说谎,昨日在他面前出丑还未缓解,现在见面还不如杀了我吧。 待扶之走后,其余人都是快速按着不成文的条例按顺序登场。三刻钟过去,突然来了一群莺莺雀雀的人,穿着暴露,他们所乘的车架上皆画着露骨的春宫图。 “谣哥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呀?”翠翠童声稚语的好奇,却着实让谣歌难以说道解释。 “额……这上面是在歌颂他们的先祖们为了传承香火而努力干活的事情,可是因为这件事情很神圣,所以翠翠必须找到一个非常非常爱的人,这个人得是除了爸爸妈妈哥哥以外最爱着你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只可以悄悄地做这件事情,不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子,会被人嘲笑的。”谣歌拿出族中启蒙小孩情事的书籍,递给翠翠并说道,“这本书就是介绍这个的,你要看完呀,到时我会检查的,不记熟了会有惩罚的。” “这位兄台,让她这么早接触这方秽事不太好吧。”谣歌看向说话的人,来者是位妖族,一副书生模样,背后戴的一个背篓。谣歌偷偷窥视原身,发现却是远古祥兽白泽!!! 百兽帝皇白泽,山海里没有收集过的奇珍异兽!嘿嘿嘿,既然到了我跟前,不把他留下来也算我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抱着先接触然后敲晕绑回山海的想法,谣歌姿态秉持着风雅淡和,希冀让他放松警惕,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既然那春宫图已经被在下的幼妹看见了,在这方面有了意识,倒不如由我加以规划教育,若是之后她从其他地方接触到,我不太放心。” “原来这样呀,兄台明理。”白泽若有所思地看着谣歌与翠翠,“哦,忘了介绍,小生白泽。” “你好,我是谣歌,这个是在下的义妹李翠花。” “李……李翠花?”白泽一如我最初听到这名字时的震撼,明明想摆出只是名字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不可以没有礼貌的模样,嘴角又疯狂地忍不住地上扬。 “啊啊啊啊啊啊,我才不叫李翠花,我就叫翠翠,我叫翠翠。” “好的好的。”谣歌揉摸着翠翠的头,话说认识的李家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好像名字都是和翠花一个水平线的,只有青柳堪称是牛粪池里亭亭玉立绽放着的一朵奇葩。 “可否冒昧地问一句白泽先生现居住在何处?”谣歌先一步挖好坑,引诱着白泽,还好脸上这幅面具可挡神识探索,避免了让白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哦,原是睡在水泽旁,谁知沧海桑田,睡醒时那里成了一座枯山所以就四处闲逛。恰好听闻谣家最为隐秘的书林对外开放,所以就紧赶着来了。”白泽先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镜片于阳光照耀下晃过一阵流光。 “这样呀,听闻先生通古今、知天地。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白泽先生暂住在山海里呢?” “不……不用了,贵府虽好,但白泽不嫌家贫,所以多谢谣歌小友的好意。” “啊,我还以为白泽先生愿意见见当康叔呢。”谣歌不怀好意地轻笑说道。 “什么,那头肥猪住在这里。” “是呀,当康叔就住在五谷原那儿,身边还有狌狌叔陪着呢。” “狌狌那个猴子怎么也在,居然还陪在小康康旁边,我怕是裁缝不带尺——存心不良(量)。” 哈?小康康是什么鬼。谣歌回忆起当康那臃肿的体态,如何看都和小扯不上关系呀。 “是的呢,我之前还问过狌狌叔,他说你回溯历史的本事还是他教的。” “什么?还真是啥都敢说。这有大哥有二弟的——他算老几,一个只能知道过去的死猴子,还想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果不其然,白泽立马气冲冲地跳脚。谣歌立马拿出随身的录本将“白泽,性暴躁,爱好当康,与狌狌欢喜冤家,海王名号实锤。”记载进去。 “海你个头,虽然你带着这什么鬼的面具我探视不到你的想法,但你写了什么我还是能看清的好吧。”因为谣歌和翠翠都看到了自己暴躁如雷的样子,白泽索性不在两人面前摆起祥兽的架子了,“你不就想让我留在这里吗?行,我留了,等书林结束,就带我去五谷原,我要让那个猴子重新经历儿时的噩梦。” “嗯,懂了。”我立马又在欢喜冤家后面多加了个“两小无猜”。 “你懂什么了你懂,”白泽生生被气到炸毛,眼珠子转得滴溜,突然嘿嘿地诡笑起来,引得我和翠翠毛骨悚然,“谣歌小朋友,今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吗?” “额……这录本上面是山海经的原稿,所以,所以,之后要发表出去。”谣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知道?”白泽用中指扶了下眼镜,无声地唾骂。 谣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白泽拍了拍谣歌的肩,“说吧,谣家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入了山海就算谣家供奉。身为供奉之一,关注关注一下晚辈修为也是责任所在吧,之后啊,我们山水有相逢呀。” “不不不,先生只要吃好睡好,和当康叔、狌狌叔玩得开心就行了。” “不客气,能居住在这么人杰地灵的地方,也需好好感谢你。” 谣歌笑得逞强,总感觉在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时,青柳亦是率领着李家众人盛装出场。他同样在环顾四周,谣歌原想着把混沌霓散去,可是翠翠拽着他的衣角,让其不要解了法术。 谣歌万分不解,但并没有反对。青柳来了,扶之肯定也要跟过来了。谣歌从时光稠里拿出一堆果食递给了翠翠和白泽,就一般的灵果,无非是品质上乘。没想到还是被围观人注意到了,可能是因为这周围驻扎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门派或散修,看着谣歌他们就三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孩,所以一些没有脑子的人也自动将其归作散修。 “哪里的土货,连青平果都不认识,当作普通瓜果吃掉。小子,交出你们的灵果来。”果然,杂文里愚蠢的反派现实中还真有,这不,就有一个男的占着人多势众,想着要强占灵果。 这堆人里就一个摇光中阶,其余还不如翠翠摇光下阶的修为高。 谣歌三人都不太愿意搭理他们,当真觉得掉价。 男子眼见谣歌等人都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那个男子不由地恼羞成怒:“好胆,敢不把我“寅山宗”放在眼里,今天我就让你们吃点苦头。”说着,就准备朝谣歌他们出手。 “额,等等。”谣歌秉持着研究新物种的科学态度,打断了他的行动。 “怎么?现在想求饶可来不及了。” “你宗门长辈没提醒你出手前先探查一下对方修为吗?”谣歌示意翠翠亮出法力等级,“你应该可以看出她的等级吧。” “废话,不就是摇光下阶吗,所以呢?” “所以你觉得我们修为多少呢?”谣歌轻声笑了笑。对面那个蠢人也不是无可救药,一下子想到了其中因由,额头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滑过、落下。 “其次,这里我没记错的话是属于谣家的山海境内,就是不与那些侧门进的作比较,就这方圆内,阁下那寅山”也算不上能入眼的势力吧?” “你,既然敢侮辱寅山宗,我定不饶你。”男子被谣歌带着讥讽的玩笑话刺激到了,不管不顾地就朝他冲了过来。 “打架吗?好呀好呀。”翠翠唯恐天下不乱,抢在谣歌之前就将出手与男子对撞了一拳,大概也是力气没控制住,直接把那人打入了对面山峰上。以谣歌望病的医术来看,估摸着就算治好了,那手臂大概也是用不了了。 谣歌敲了一下翠翠脑壳对她说道:“不要胡闹了。” 说着,拿出一枚启元荔枝连壳扔进了那个人的嘴中,眼见药效发生作用,体内的筋骨正在重塑就不管他了。 第二十二章书林开放 “哼,不知哪里来的娃娃。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来者胡子苍白,盛行佝偻,是位老叟。他柱着拐杖过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人。老叟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子,拿出一枚墨绿色丹珠对身旁的女侍从说道,“黄群你去给那人服下这枚丹药。” “是,师傅。”名字黄群的女子身穿鹅黄绒衣,相貌算是较好。款款走到那人之处,伴水为他服下丹药。 老叟看着男人气色逐渐恢复(废话,我那启元荔枝连天权的伤势都能恢复,能不很快见效吗?)。谣歌也从周围人的交谈中,知道对面三人的身份。 他们皆是来自一方小世界的巅峰势力——宸岳府,老叟天权三劫的修为,为门派长老,因广做善事,在那方小世界颇受人尊敬。 身后一男一女,男的是宸岳府府主的长子,女子是那位老叟的关门弟子。一个摇光上阶,一个摇光中阶。 面对那个老叟的诋毁,无论是谣歌还是翠翠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和白泽提步准备离开这里。 “打了人还想走。”老叟身后的男子出声叫住准备离开的谣歌等人,可惜的是并没有人搭理他。 “此处可是山海,公然寻衅争斗,你们是不给谣家人的面子吗?”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老叟开口就扯上谣家的大皮。 我???黑人问号??? “抱歉,谣家可没空管这个?山海的清规只针对天璇之上的仙圣。”谣歌出声提醒道,当真有毛病,谣家好心给你们开放修炼之地,你们居然还到处管杂事。 如果是扶之和青柳打起来,我当然要出来撑住场子,毕竟他们要是斗狠了,拿出什么神兵圣器把山海的地势花草破坏了,修护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可就将一个摇光下阶打飞,单方面的碾压局。这也叫破坏?他飞走时打破这里安宁的氛围吗? 谣歌心中皆是想吐槽的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虽然敬重他在那方世界里的善举,无论是否伪善,做了就值得尊敬。但又鄙夷他的头脑简单,不分辨是非就强行指责的幼稚行为。 “我不在乎你没脑子的行为是出于何种目的,此事作罢。阁下宗门传承至今也是一代代人的努力成果,莫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此断送了。”谣歌最后夹棍夹棒地威胁道,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们玩下去了,而且刚才族中长辈传令过来,说时辰到了,让我去启动一下书林的法阵。 明显男子还想说什么,但被老叟制止住了,老叟看着谣歌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莫辨。 三人来到最前方,周围人都发觉,看了过来。 “哪来的阿猫阿狗,敢来这里。”那个车架上画春宫图的门派弟子看见谣歌他们身无随从,又从那些小宗门的地方过来,以为是小门派的弟子,于是出口挑衅。 谣歌没有理会他,而是看了一眼率领该门派的长老。 那位门派长老起先有些恼怒,毕竟小小一个开阳圆满敢直视盯着天权五劫当真是不要命了。不过随后他看到了谣歌腰上佩戴的玉佩花纹,扑通一声便跪俯在地上。 “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欢喜宗上下愿意奉上厚礼恳求公子谅解。” “不用。”谣歌随意地经过那位长老,“说者,略施惩戒即可。” “是是是,”那位长老摆足了卑躬屈膝的模样,对着那人一掌下去,废了他的修为,随后长老恭恭敬敬地以头抢地。 谣歌见状点了个头,就和翠翠、白泽来到了守林大阵前。 在那里,扶之与青柳正在四处找人。扶之先一步向前,张口问道:“我和青柳方才没寻到你们。” “对呀!”青柳在一旁抱怨,说什么兄弟情谊不再,日久见人心,喜新厌旧等等的牢骚。谣歌毫不客气地将翠翠供了出去。 青柳把矛头转向了翠翠,将她拉到一旁说教,声音不大,若隐若现听见关于叛逆期什么,家人是最好的陪护之类感动祖界语录大全。 忽视掉翠翠那里时不时就投射过来怨念的目光,谣歌为扶之介绍了一下白泽。 原以为他会与自己刚见到时一般激动,心里还警惕着他想撬我墙角,诱拐走白泽,谁知道他兴致缺缺,只是有礼地打个招呼。 白泽看了他一眼,略有惊奇,又掐指算了好几遍,最终得到了什结果大概是挺惊奇的,反正白泽的脸波澜起伏了一番。 谣歌偷偷地对扶之嘀咕:“你看到了白泽的表情吗?” “看到了。”扶之语气轻松了许多,隐隐约约有着笑意。 “不觉得很震撼吗?他在那一刻有了十几种情绪的混杂啊。” “是吗?”扶之见谣歌装模装样与人背后交谈的模样,险些被逗笑,“我怎么没看出?” “你的神修还不如我呢?”谣歌鄙夷了一下扶之,为他讲解道:“把表情变化的那一瞬间分为七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疑惑、惊讶、然后再不解、诧异,接着震惊、不敢相信、彷徨、惊恐,然后情绪深化……接着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脸上有着求生者的希冀,绝望者的茫然,万物复苏的生机与一切皆休的死寂。 谣歌如是说道,扶之认真地观察白泽的脸:“真的有你说的那些情绪吗?我看着挺平静的。” “我编的。” “哈?” “时间不早了。”谣歌朝青柳翠翠喊道,“你们别闹了,书林就要开启了。” “好的好的。”青柳与翠翠立即过来,周围人听见或看见也是立马正襟危坐,等待书林启阵。 谣歌站在一棵年轮不知多几的古树前,使了个手结。 古树树干上缓缓生泛湛蓝色的光芒,由弱到强,直至白昼作前,掩盖了周围所有的事物。 等待了弹指时光,光芒渐渐隐去,众人看清视线时,发现已经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身处于苍穹之上的高台。 朝下看去都是一片稀疏平常的小世界,其中有人有花、有江有树,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谣家收录的功法、秘籍或道传都在这书林中,大家可自发寻找。另外提醒一句,道不可强求。”谣歌为大家讲解着,指了小世界四周,那里各有一方伟巨的岩石,好似支撑在这方世界。 “那四处不可去,为禁区。”谣歌只是提示一下,但见那些散修或不入流的势力皆动了心思,嘴角笑了笑,当真可爱的一群人。 “谣公子,请问是否参悟了东西就归于自己所有?”其中有一位青年走了出来,天资不错,只是身上的气态有些不协调,东施效颦在学世家公子的风度,却学不来那种百无禁忌的张扬。 “看情况吧。”谣歌感觉奇怪,为何自己要做二取一的选项,最后的解释权不都是在自己这里吗? “若是这般,只怕在场人参悟的不安心。”青年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只是太过明显,全然怕谣歌看不到。 “那也可不参悟,我将书林关了就是。”谣歌随意回一句话,那青年身上就被诸多神威压得快站不住脚了。 “哪来的阿猫阿狗,真给自己脸了?”就是方才那位欢喜宗的长老出言斥责于那人。 “小世界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某位门派的长老一句地图炮,引得其余小世界的人敢怒不敢言,径直迁怒青年,都对他怒目圆瞪。 “还装什么公子气态,画虎不成反类犬。”小世界的人亦是跟着讥讽。 谣歌继续讲解:“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没有了,那提前恭贺诸位喜得佳法。” 谣歌说了送客辞,诸方离去。而翠翠需要去到谣尚先祖那儿请赐功法,所以青柳将她留在了谣歌的身旁。 翠翠拉着谣歌的衣角,小声地问:“谣哥哥,你刚才好凶啊。” “吓到你了吗?因为刚才那个人是坏人呀,所以我就吓吓他,这样子他就不敢做坏事了。”谣歌把事情揉碎了跟翠翠解释,如何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里看出歹意,如何从他人的话语里听出言外之意,自己看不清局势时应该如何高效有序地掀翻棋盘。 “翠翠要记着,你是五大家族李家的嫡女,现在你还小,所以你需要家族的扶持,等你之后厉害了,你所要依靠的只能是自己。但是在重要的场合,你代表着李家的门面,世人不可欺、不可辱,这是家中长辈所倾尽一生赐予后代的荣光,我们将来也需要接过权杖,继续替后代维持着这份荣光。”谣歌仔细教育着她。尽管这对凡夫俗子并不公平,但只是动动嘴就要和数代人风雨兼程、披星戴月努力得到的权贵平起平坐也同样不公平。 的确,世家占据了大部分资源,但是静泊书院和谣家合办全覆盖的蒙学书塾、李家与唐朝出资建立的平价药房与慈善堂,陈家与静泊格物院带领起的技术革新,扶家唐朝的科举制,公孙家与佛、道、儒三教共同操行的飞仙台。 前三者保证有修仙入门的机会,后两者提供了进入上层阶级的路径,一切都看人。虽然辛苦,但古时先贤的境遇更为艰难,他们不也造就出了一个个顶尖的世家门派,供福于后。 不管这机会是否均等,是否公平,至少给你了,你有了机会。之后就不归豪门贵族管了,他们方才是权贵的受益者,给了掀翻这个阶级的可能性,还要自己人将之扩大那就太无理取闹了。 第二十三章书童 谣歌一边给翠翠灌输着世家教育,一边领着她去了一间人家屋前。 取下面具,换了个模样,改动了脸上的一些细节,谣歌扣了扣门上的铁环,在屋前静静等着屋子主人。 “来啦来啦。”听着声音,大概是个小孩子,从门缝里瞧见了他踮起脚尖去够门板的艰难。 尽管艰难,他也是满脸急切地笑意,蹦哒了几下,将门板顶掉。 小孩打开了门,看见谣歌他们有些疑惑:“你们是谁呀?我还以为是爹亲和娘亲呢?” 谣歌摸着小孩的头笑了笑:“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黎卿哥哥呀。”说着将他抱起来,捏着他的脸庞,“不是说好了,以后别人敲门了,先要从门缝里看看是谁吗?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对不起。”小孩子揉着被谣歌捏红的脸颊,“黎卿哥哥你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小妹妹,她真可爱。” “什么小妹妹,我看着就比你大。”翠翠跳脚,原是埋怨谣歌对小孩的亲厚,更何况还被一个看着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喊妹妹,自然是不高兴。 “哼,我今年可是十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一岁呢,你有多大?”小男孩朝着翠翠吐了吐舌头,将头埋进了谣歌的怀里,“黎卿哥哥,她欺负我。” “你骗人,你明明看着就是个小屁孩。”翠翠以为小孩子在胡说八道,怒气冲冲地反驳。 谣歌笑了笑,打断了他们的吵闹:“翠翠,他没说错。” “哈?”翠翠看了看谣歌,又看了看小孩,那么幼稚童趣的模样,如何会是比十万高龄的老妖怪。 谣歌不多作解释,轻声笑着,一只手抱着小孩,一只手牵着翠翠进了屋子。 怀中的小孩,叫做书童,与书林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像是凡间的俗人,一百龄内就会生老病死。只有他,像是跳出了六界轮回,不长大,不老去。 先祖以为他是特别的,能够出去书林。却发现他连屋子都不能走出。 古籍上记载的很是详细,先祖在练红尘道,化名黎卿去拜访书林的人家,聊天说事,看遍喧杂。 这也是书林的妙用之一,早先书林并不像如今这般不对外开放。书林中的人皆不是生灵,有无危险,所以众多高门大户皆愿意来着经历红尘。 小男孩恰好是先祖遇到的第一百人,只要解了二人的因果,他就能成仙了。先祖如我今日一般敲门,那个小孩如我今日见的一般跑过来跳起来把门顶开。 先祖见小孩孤苦伶仃陪着他许久,也了解了许多,他的年龄,他那不存在的父母,每每有人敲门他都像被人控制一般做着同样动作,说着同一句话。 身为读者的我都觉得这是个诅咒,所以亲历的先祖倾尽了同情心,每天过来给他讲讲故事,说说外面的奇遇。尽管先祖修为高深,却也顶不过岁月的流转,逐渐老去。他将这事写下来,却不曾说过什么。 先祖是个滥好人,却又怕给人带来麻烦,他年老时,吃了长寿药,变得年轻去了书林,余下的日子陪着这男孩。 族中人都懂,却没去打扰,等谣尚先祖逝去,就将他葬在屋后。 原本大事尽全,宾客皆散,可是那个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里,眨巴眼睛疑惑地小声说话:“今日黎卿哥哥怎么没来呢?” 声音很浅,奈何大家都不是常人,听了个尽,其中一位晚辈想了想,变化了模样,敲了敲门。 “黎卿哥哥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从那之后,书林成了谣家的禁地,倒不是古籍重要,我们只是在完成一个长达五万年的承诺。 轮到今日我来了。原因有三:一是上一任的前辈离世后留下的道身逐渐开始消散需要人来代替;二是那位滥好人先祖就叫谣尚,所以今日我带着翠翠来;三是…… 可能是许久没有见过同龄人了,书童今天很是高兴,与翠翠玩耍打闹着。 见着他们玩得开心,谣歌先去拜访了谣尚先祖的墓地。 屋子后面,坟墓建的一点也不宏伟,就是个小山包,前面插着个碑铭。不过坟前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 谣歌拿出祭品,点上红香,对着坟墓跪下三拜: “晚辈谣歌见过谣尚先祖。” “许久没来人了。”香上轻烟,缓缓刻画出一道人形,那人端正温和,就是连放松骨子都带着翩翩风度,“你好。” 谣环顾四周,叹了口气:“果然,你们无需这样的,将我葬入神冢里即可。” “先祖又不是不知道,族里何曾强迫过谁。”神冢也是谣家最后的底牌,先人埋入其中,一则能化灵气蕴养山海界,二则危难关头可靠着时光法阵回溯过去借尸还魂出手。 这也是山海被称作万界第一福地的缘由,今日所有皆是前人栽树,方能后人乘凉。 谣尚叹了口气,不再与谣歌在这方面争执,改而询问他前来的目的。谣歌正打算跟谣尚先祖说着翠翠情况,就见一个小人影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奔向谣尚。 “嘿,那不是……”谣歌提醒得太晚,书童冲散了谣尚先祖的身形,眼见就要撞到墓碑上了。 “书童,好久不见。”谣尚及时浮现在书童身前,将他抱住。 固型术,很难学也没什么用处,就是能将魂魄等虚幻的东西给固化,可接触实物,代价蛮大的。 其中原理就是将魂魄一点一点生生压实,叫人痛不欲生。你瞧,谣尚都是魂魄了,额头依旧开始冒汗,可见有多疼。 谣歌在一旁没有去打扰他们。 书童眼里不大一会儿都是泪,拽着谣尚的衣领将头埋进去。突然就是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带着抽搐,谣尚手忙脚乱地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不哭了不哭了。”谣尚使劲手段也没能逗书童笑,他看向谣歌,想寻求帮助。 但是谣歌拒绝了,指着坟旁修剪整齐的草坪。 其实都明白了,毕竟都是个活了十万年的小孩子,双方都在假惺惺地成全对方的诺言。一方尽力地弥补,一方假意全然不知地伪装。 只是装得再像,这数万年的思念委屈怎么可能就熟视无睹。 谣尚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只好让书童哭着,万般想念委屈只要能哭出来就好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歌曲《虫儿飞》) 谣尚唱着那时的童谣,哄着书童入睡。 那个小孩在梦中还是哭着,哭得心疼,谣歌有些埋怨自己今日的鲁莽。 从未有过希望,和有了瞬间就悄然而逝的绝望,忽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件极残忍的事情。 谣歌看向谣尚,有些茫然无措,不知从何开口。 “放心吧,书童比你想着坚强许多。我想你今日来是为了屋外的那位姑娘吧,这事你交给书童就好了,我将我毕生所学的全都教于过书童。” 谣歌点了点头,见着香快要燃尽了,又点了一炷。 “不必如此,等书童醒来更麻烦,就让他把今日当作一场梦吧。”谣尚看着怀里的书童,目光都是不舍与留恋。 “这样不好。”谣歌想了想,若换做是自己,会去如何选择。大概也不想把今日的事情当作一场梦糊弄过去。 “是我不对。”谣尚看着书童道着歉,眼里突兀有泪,恰恰好落到书童的脸上,惊扰了书童的梦,引得他缓缓睁开眼睛。 书童看见了谣尚,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若正午的阳光般浓郁灼热:“还好,不是梦。” 书童从谣尚的怀里跳下来,拉着谣尚就跑进了屋内,从角落里推出一个箱子。他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拿出来许多东西,样式古朴,技艺粗糙。 书童像是在炫耀宝贝一样给谣尚介绍着这些东西。 “黎卿哥哥,你看这几个玩偶,是我按照你的模样做出来的。这个是我最早做的,最丑。这个是我做的最满意的,我经常抱着他睡觉,就像哥哥还在一样,自那以后晚上睡得可好了。 黎卿哥哥你再看看这些泥人,以前想哥哥了,就去哥哥旁边挖土捏个泥人,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出来。 然后还学着去除草,就是镰刀那个太大了我拿不动,我就一根一根慢慢地拔,从早上拔到晚上,还好也不累,只要忙起来也不会那么想哥哥了。 这是我学着创造出来的第一个功法,之后那些其他哥哥们也教我学了一些功法,我就把他们糅合起来自己创造了一个新功法,黎卿哥哥你看我厉害不厉害。 黎卿哥哥,这是我根据你说的画的外面的世界。我想着我长大了变厉害了可能就可以出去看看了,到时候黎卿哥哥你陪着我好不好。 黎卿哥哥…… 黎卿哥哥……” 他们两个人一个兴致勃勃说着一个不厌其烦听着,平和温柔,岁月静好。像极了过去,像极了谣尚先祖自传里写的那样: “我给一个小孩讲着奇闻轶事,说着古今趣事……从早说到晚。我害怕那个小孩嫌我吵闹,可是小孩没有,他乖乖听着,目不转睛一直看着过来,坐在旁边很安静。有时我没注意到,讲晚了,他就算困意上头了,也努力睁大眼睛朝我看来……” 谣歌看向翠翠,翠翠捂嘴哭着,啜泣声不断。谣歌小声询问她怎么了。 “没有,就是,就是想哭。”翠翠看着他们,大概是心生怜悯,一个注定不在人世,一个注定孤独一生。 “没事的,你相信我,我有办法。”谣歌安慰着翠翠,“这也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之一。” 谣歌请谣尚照顾着翠翠,走出屋门布了个阵法,看向远处有术法的光芒亮起。嘴角上扬,终于动手了。 第二十四章有客不请自来 书林西南方,那儿矗立着一根高耸入云的石柱,柱子上皆是生涩的符文雕刻,不可细看。石柱周围有一圈法阵将其包围,法阵上是鎏金光芒,闪烁耀眼。法阵外是一群人在小声嘀咕着:“你确定没事吗?这儿可是谣家书林。” 那些人看着是分属不同的势力,共有着四个领队,刚才那话就是靠左的领队在询问站着正中央的男子。 男子迟疑了一下,随后好似在安抚人心,出口道:“放心,只要我们能破除这个法阵,掌握石柱将书林传送到秘密的地方,到时候就算是谣家也没处寻到我们。” “你可确定?谣家可不是一般豪门,即使在五大世家里都是最为令人忌惮的存在。” “那又如何?只要得到书林,还怕我们成不了下一个谣家。”男子蛊惑着,引众人利益熏心,果不其然,剩余人都被鼓动起来,二话不说,或运起各派的秘法,或扔出贮存门派长老法术的玉牌,一同进攻守护大阵。 谣家人不爱热闹,所以今日除了出来开启大阵的谣歌之外就再无谣家人。至于其余人,大部分也是听着谣歌说了禁地不可靠近,离着这处远远的。毕竟世界如此美好,想找死的还是少数。 话说书林除谣家人之外禁飞的规矩有说吗?额,没有就算了,反正阵法在那里,到时候他们想飞飞不起来也该知道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心思离这里比较近,这时他们早已到了,都像蚁鼠一般躲在暗处偷窥,怯怯而又贪婪地巴望主人家的灯油米粮。 其实谣歌早就到了,他躲在暗处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场一早就知道的所谓“行动”。 家中长辈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而我就单纯许多,没有多大目的,单纯地为了愉悦。当初我们查到有人在觊觎书林别提有多兴奋了,毕竟自从上次不死鸟被灭了主脉和九条支脉后就再也没人有痴心妄想了,搞得族内长辈大叹一代不如一代,连取而代之的野心都没有。 作为将死之人最后的奖励,谣家特意将书林的守护大阵削了又削,生怕他们连防护罩都打不碎,还与书林的守护神兽负岳商量,让他装作刚渡劫失败神识受损的模样。 准确来说,负岳的确进阶渡劫了,也不算失败吧,就是渡劫渡到最后,感觉雷劫会把他心爱的壳上留下一道痕迹来,强行冲散了雷劫,所以负岳成了山海里唯一一个成熟期却还在天璇巅峰徘徊的神兽,被其余圣兽祥瑞嘲笑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阵法的光幕逐渐出现裂缝开始支离,那些人不禁惊喜,为首者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枚令牌,朝着石柱呼喊: “我奉书林老人之命前来拜访负岳神兽,恳请前辈出来见面。” 书林老人???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物?负岳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小歌儿,还要等什么时候呀?我现在可想把这群人踩死算了。” “不急不急,大鱼还没到场呢。”谣歌安抚着负岳前辈,让他快些上场演戏。 “哪来的小子,也敢来见我。”负岳分出一道兽形化身,出现在众人面前,远程操控着化身讲话。那具化身好似无意看到那枚令牌,大惊失色:“什么?那该死的老头居然还活着。小娃娃,说,你们来见我有什么事情?”演技生动形象,令围观者称赞。 “师傅要我送前辈一份豪礼。”为首者恭敬拱手弯腰,“请前辈细看。” “哦?那破老头会有什么好宝贝,我可要好好看看。”负岳假模假样地上前,步履蹒跚好似大病初愈。 “那当然是......”那人话没说完,掏出一枚丹药捏碎。 困兽丸?可那不是只对普通灵兽有用吗?谣歌转头看向身旁的负岳。他摆摆头表示无碍。 “混账,你们!”负岳分身影帝附身,演技暴发。面露惊恐地大喊,跌跌撞撞地往后倒退。 “快,大家一起发力,趁他虚脱务必要将负岳拿下。” “好。” 那些人一同往玉牌里输入法力,玉牌瞬间光芒大亮,负岳也像是负隅反抗,力有不逮地挣扎。 大约胡闹了一炷香,负岳化身停止了抵抗,而化身一位雪鬓霜鬟的老者出现在那些人面前,目光呆滞地道:“老朽见过……书林老人座下弟子。” 为首者见到负岳这般顺从,喜上眉梢,心中有了底气,愈发得趾高气昂地说道:“快,你快把书林权限解开,让长老们进来。” “是。”负岳化身撕开了书林裂缝,一具道门显现,从中嘶喊着杀出数千人,有些看着像是王朝禁卫军,有些则是门派子弟。领队的也有四个,一个将军,三个修士。将军骑乘马上,修士俊逸剑上,皆是天权八劫的实力。 他们见到负岳安分地跟在男子身后,也是满意。“现下就只剩书林里其他势力的人。” “一品门派的礼送出去吧,其余皆杀了。” “那谣家那位该如何?” “杀了!” “不可。”一个修士说道,“我们不知谣家是否还能入内,杀了他们子嗣那可就麻烦了。” “迂腐。”将军不满道,“既然抢占了书林,我们与谣家便是不死不休,多一个子嗣的命又如何了?” “可......” “这话有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杀了。” “也罢。” 谣歌在暗中听着这话,倒没多大想法,反倒是负岳撇了撇嘴:“呸,这些鼠辈也配?” 谣歌瞧着闹剧也该落幕,也该轮到自己的出场。 “擅闯书林者,赐死。”人未到,声先出。谣歌从阴影处走来,像极了下凡的谪仙,一步步踩在了悄然绽放开的冰莲之上。莲花扎根在土中,梗系蔓延,冰原随之覆盖。那些凝霜比谣歌早到,迅速地就将那些人包裹进去。 对方看到谣歌还是不由脸色惊恐,谣歌讪笑一声,抬手一枚冰刺飞出,晃晃悠悠地像极风烛残年的老叟蹒跚而步,果不其然被他们一一躲了过去。 “你来的恰好,正方便我们送你上路。”将军说话带着狠意,提枪驾马朝谣歌冲来。 那马也不是凡马,有着天权二劫的修为,若疾风涛浪,气势汹汹,好似每一步都要将土地踩裂。然而覆盖地面的冰原也不是凡冰,谣歌操控着一部分冰融化,露出地表形成一群冰坑。 “呵。”将军看破了谣歌的意图,银枪一指,想着破掉冰原。谣歌只是开阳的修为,如何比得过天权,冰原自然不堪一击,极为干脆地破碎。 “死!”谣歌瞬间出现在将军身后,一枚冰羽作刃,割向马上之人的脖子。 “小心!”虽然出口提示,但身后那几人并没有出手,看来是觉得谣歌怎么样都破不了天权的护体吧。 果然,冰刃接触到将军脖子便碎成了渣滓。谣歌顺势将冰粉拍向那人脸上。 冰爆……假的。 这次用的是毒,自己也是个医师,连毒都不会用也对不起教谣歌医术的余璇了。 冰粉顺着气息进入了将军体内,瞬间那人面部发紫,呼吸急促,扔了兵器缰绳,握住自己的脖子径直从马上摔下来,口吐白沫而死。 间隙,《毒书》排行第五的剧毒,以其颗粒细至毫微,无孔不入著称。毒效猛烈,只给人间隙喘息时间。唯一缺陷就是不易察觉,容易误伤自身,当然谣歌是百无禁忌,毕竟这身的染尘仙体也不是说着玩的。 “妄取谣家子嗣性命,诛族。”谣歌脚尖落在了已死人的身上对着那些还未死的人说着话,面露轻蔑。不过他们对谣歌的判决不太服气,特别是那将军的副将,提起利剑,喊了声:“为将军报仇!”说着就带着一大片乌泱泱的士兵朝谣歌冲刺。 谣歌右手下按,天上落了一场白雪。尘寰飘落,覆盖了地上绿草。雪原松软,那些人踩着吱呀声而来,提着或刀剑或枪戟,有着赴死者的英勇,缺少敢死者的无畏,冰霜冻结面孔的最后一刻大多都是惊恐,只有谣歌眼前站着的这位副将冰雕,神态俊逸,眼射凶光,将死不瞑目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碎。”负岳现身,好似不小心敲了那堆冰块士兵,他们皆在一瞬间碎成了冰渣。渣滓飘落,纷纷扬扬,像极迎风而起的柳絮。不过一个预示生机,一个咏唱亡曲。 谣歌绕过那些剩下未死之人,由负岳下手大可放心,走到送人来的时空门框前,突然想起还有一群“小螳螂”还未解决,只好先看向那虚空中躲着的人儿。 “诸位,戏应该看够了,是否能走了呢?”谣歌含着笑和善地询问,可能还是吓到了他们。那群人来得小心翼翼,走的时候倒是急急忙忙,匆匆离去。 不大一会儿,全都跑了个干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