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妖精的宿命牌》 序章:宿命 盛夏七月,十五日夜,冷清的月色下,老教堂里挤满了人。 两声沉闷的钟声惊醒了山野,纷乱的虫鸣鸟叫声中,仲夏夜之梦从铺满灰尘的钢琴里溜了出来。 正在举行婚礼,却不见新人。 稍时,山野归于宁静,婚礼进行曲也截然而止,弹琴的男人起身,随手拿了杯酒进去书房。 书房的沙发上,九十九玄弓捧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丝毫不理会屋外的喧嚣。 弹琴的男人走到他身后,一只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把酒喂到他嘴边,在他的耳边吹口气,有些沙哑的声音温柔的问:“这么好的日子,就不想喝一杯吗?” 九十九玄弓浅抿一口,顿了稍许说:“色泽鲜艳,味苦而涩;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弹琴的男人缓缓倾倒酒杯,鲜艳如血的葡萄酒顺着九十九玄弓的脖子淌进衣服里;酒红色的衬衫像是有了生命,却挣扎在垂死的边缘。 正如赋予它生命的男人,他已不知在濒死的边缘挣扎了多久,眼中都是一片灰暗;身子骨弱得像久病娇弱的女人,洁白如雪的肌肤也如同白雪一样冰冷。 倾倒酒杯是他最后的力气,酒杯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九十九玄弓的脚边。 他微微的喘息着,俯首贴在九十九玄弓耳旁,悲戚的说:“昆仑一纪十万年,轮回一千两百三十五次;这是众生的极限,也是您的极限。我的主人啊,你身负无尽虚空的诅咒,也诅咒着无尽虚空,在无尽的轮回中得到,失去,如此循环,何时才是个头!” 九十九玄弓默而不语,面上依旧是不悲不喜的神色。 男人缓缓松开手,步履踉跄走到窗前,眺目望着天边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悲戚的笑。半晌,张口说:“无尽虚空之主啊,我愿以这残破身躯立下诅咒,诅咒我的主人九十九玄弓在浮世永生,灵魂永世不得救赎。” 语罢,身子前倾没入夜色中去了。 窗外是万丈深渊,他这一去必定是尸骨无存。 九十九玄弓痴痴的坐了半晌,一声轻而长的叹息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书房。 教堂里,与宴的人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颂唱《盟约》。 九十九玄弓坐到钢琴前面,续弹了未完的婚礼进行曲。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颂唱的歌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九十九玄弓朝与宴的人深鞠躬,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古老而破落的教堂里已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走到窗前,眺目望着天边的月亮,身子前倾也没入到夜色中去了。 阿修罗界,阿修罗王倚靠在座椅上假寐,耳中闻得一声‘无量天尊’,便有一人闯到了进来。 阿修罗王眯眼望去,只见他:头戴紫金冠,身着浮云袍,脚履牛皮嵌玉靴,手持扶桑长生杖,长着一张牛鬼脸;分不清是神?是魔?是妖?还是鬼?他每走一步,身边便卷起一阵怪风,缠绕着身子席卷而下,至脚底消失无踪。 行至殿前,双手合十朝阿修罗王作揖,道了个‘阿弥陀佛’说:“九十九玄弓不请自来,阿修罗王包含。” 阿修罗王冷哼一声,问他:“替君轮回的九十九玄弓,你一会‘无量天尊’一会又‘阿弥陀佛’,到底信的是哪家的道?” 九十九玄弓道:“我向众生求一道,不问得失对错,只愿替此身此心寻个归处。” 九十九玄弓的脸上分明不见悲伤,阿修罗王却感觉到了深沉的极度的悲伤;这悲伤,让阿修罗王也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双目泛起泪花。 阿修罗王跟九十九玄弓在过去从未有交集,自然也不清楚他的过往和现状。只是听说九十九玄弓通天彻地,常常替他人轮回。 助人为乐者,应是乐在其中!可这异常的沉重的悲伤气场是怎么回事呢?阿修罗王不明缘由,也不愿多问,轻轻阖上眼,有些脱力的声音问九十九玄弓:“来我阿修罗界有何贵干?” 九十九玄弓躬身作揖,向阿修罗王请求道:“请阿修罗王将宿命牌相赠。” 阿修罗王吃了一惊,骤然开眼瞪了九十九玄弓一眼,立刻又闭上眼睛,拒绝九十九玄弓道:“宿命牌在阿修罗界代代相传,不能给你。” 九十九玄弓微微垂头,眼皮上挑瞅着阿修罗王,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 对峙半刻钟,阿修罗王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平淡中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告诉九十九玄弓:“你非要不可的话,倒是可以抢去。” 说话间,顺便还给他指出了宿命牌存放的地方。 九十九玄弓没有丝毫争斗的意思,深深的躬身作揖向他请求:“请阿修罗王成全;阿修罗王将宿命牌相赠,在下也送阿修罗王一个善缘,作两不相欠之举。” 阿修罗王瞠目瞪着九十九玄弓,猜不透他意欲何为。稍许,终于也还是败给了他,回答九十九玄弓道:“不必了,宿命牌本王送给你;你需允诺永不得再踏足阿修罗界。” 九十九玄弓举起手中长生杖,向阿修罗王许诺:“我以手中长生杖向无尽虚空之主起誓,今后若无阿修罗王允许绝不踏足阿修罗界。” 阿修罗王将盛着宿命牌的锦盒扔给九十九玄弓,叫他道:“立刻离开阿修罗界。” 九十九玄弓得了宿命牌,朝阿修罗王鞠躬致谢,随着身上的怪风一并消失在阿修罗王殿上。 0001归来的九十九玄弓 初元灵明世界,大陆最北端的精灵领土,战火已烧到了王城。 长明宫: 浓重的血腥味催开了梧桐花,争相绽放的梧桐花又争相凋落,在长明宫铺出一条路,一直通到承欢殿上的精灵皇帝威皇帝君跟前。 承欢殿上,威皇帝君倚身长坐,双目紧阖;七彩衣随着微风起舞,情丝也被吹得凌乱。 一片染血的花瓣落在他胸前,如玉冰肌上沾了血;他缓缓睁开眼,纤细修长的素手拈起花瓣放入口中,轻轻抿了就咽下去,露出个倾国倾城的笑容。伴随着笑容直身而起,拿起手边的宝剑踏着梧桐花走出承欢殿。 梧桐花道一直通到长明宫外的叛军阵前。 威皇帝君至叛军阵前,凤目中依旧是往日的风情万种,举止不失半点优雅,眺目望着叛军沉声问道:“你们既是来杀我的,为何只敢到长明宫外?” 叛军无一人敢应声,马匹不安的躁动着。 威皇帝君回首望长明宫,定目在承欢殿尽头,自语道:“一日繁华,一日落魄。一梦醒来,一梦永生……。” 威皇帝君苦涩而悲伤的笑着,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个字也没说。吁叹一声,回过头来望着叛军,怒吼下令道:“众军听令,踏平长明宫。” 话出,拔出手中宝剑指向长明宫的牌匾为叛军引路。 叛军铁蹄一拥而上,踏过他的身躯,冲入长明宫中。 长明宫外,梧桐花落尽,花瓣掩盖了威皇帝君已残破不堪的身躯。 长明宫内,战马嘶嚎,哭丧声响彻长空。 他们哭的不是死去的威皇帝君,是那个容貌之美令天下女人生妒的男人,是那个才情无双勇武第一的精灵皇帝。 长明宫的哭丧声很快被喊杀声和惨叫声取代,原本沆瀣一气的叛军突然间都失了心智,疯狂的自相残杀。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化为怨恨爆发,昔日占有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刀兵相向不死不休。 厮杀一直持续到天黑之后,长明宫外掠进来一条身影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赤脚落在已干和未干的血泊中。 目光四下搜寻,确定已经没有幸存者之后扯掉了身上的斗篷;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的脸简直是精心设计精雕细琢而成,眼睛像是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妩媚的笑,唇上还沾着鲜血,银白的长发似是蚕食了满月的光辉,鲜红的衣裳胜过流淌的血。腐臭的血腥味中,她冷血的美使人经不住心悸,恨不得为她燃尽最后一滴血,直至此身死去。 女人得意的冷笑,昂首望着天上的月亮,深深的吸口气,非常享受的自语一句:“真美。”迈动步子朝承欢殿走去。 还没有走出血泊就被人叫住;是一个男人,慵懒的躺在承欢殿的横檐上,散漫的目光打量着女人,漫不经心的道:“凭一己之力捣毁强大的精灵王国,杀死七皇之一的精灵皇帝,第一刺客‘末日怜花’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末日怜花戛然止步,不敢再往前走。寻着声音望去,看到了横檐上的人影。 他应该很早就在这里了,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彼此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他的声音像是被冻住了的湖面,迎面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显然也不是会为美色倾倒类型。 死亡的气息中凭空增添了一层沉重的阴霾,末日怜花觉得无形之中有一股来自地狱的死气紧紧的缠绕着她,害怕的发抖,平日引以为豪的美貌、智慧、手段等等都似是被封印起来,已经只剩下跪地求饶一条路了。 但是男人没有任何要跟她动手的迹象,就慵懒的坐在横檐上,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 末日怜花猜不透他的心思,又不敢轻举妄动,几近绝望的声音问:“你是来杀我的?” 男人稍微调整了身子,直视着她,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为了同一件东西来,如果你愿意让给我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杀死我好朋友的仇。” 末日怜花自知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那里还顾得上别的东西;躬身致谢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末日怜花刚走,男子的脸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坐直了身子叫道:“道君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躲躲藏藏的可有失风范。” 他话音刚落,身后五六仗的地方出现个衣着华丽、须发银白的老头,轻轻叹息道:“九十九玄弓,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九十九玄弓翻身跃下横檐,望着道君问:“道君是来跟我清算往日旧账的?还是来跟我抢精灵公主的?” 道君默了稍许,淡淡然道:“我只是来看看的。”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说:“本来是想带走精灵公主的,但人老了,就会变得胆小;对死亡的畏惧已经吞噬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所以今日,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九十九玄弓冷笑道:“是吗?但你我之间的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你我之间必有一人要要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你逃不掉也避不开的。” 道君背对着九十九玄弓,眼中闪过一抹带着恐惧的杀意,立刻又冷静下来,长叹一声说:“真到了那时再说吧,能多安稳的活一天,我就不想跟你对赌。”语罢,消失不见了。 九十九玄弓自顾得意的冷笑两声,却是皮笑肉不笑。 笑完了,进去承欢殿抱起精灵公主,给她取名‘望瑶’后带着精灵公主离开了精灵的领地。 当夜,威皇帝君的弟弟、已隐退的麝亲王府邸,麝亲王与道君相对而坐,却谁也未说只言片语,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直至午夜过后,道君挥手熄了灯火,满月的光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 借着满月的光辉,道君坐直乐身子与麝亲王平视,轻呼口气才开口说:“此处只你我二人,也不见天日,我就直言不讳了;精灵皇帝惨死,七皇缺位,昔日强大的精灵帝国陷入烽烟之中;盯着七皇宝座和精灵帝国的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战火就会烧遍整个初元大陆;老朽此行,是想请麝亲王出山整顿精灵帝国,以免战火肆虐。” 0002道君七皇和精灵公主 麝亲王侧过脸避开月光,默了稍许回答道君:“我隐居许久,朝中已无僚属,恐怕要辜负道君的好意了。” 道君说:“麝亲王的担忧老朽是明白的,有什么是老朽能做的,麝亲王只管开口。” ‘道君’是初元大陆最高荣誉的统治者,他亲自登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麝亲王也只能答应他:“既然道君都这么说了,原麝听命就是。” 麝亲王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始终不肯让月光照到他的脸,只因他的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收拾这个烂摊子,也不愿意争什么七皇宝座。 麝亲王无心争名夺利,道君是知道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这个烂摊子扣到了麝亲王头上,因为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九十九玄弓曾被称为最强的黑暗刺客,昔日曾以一己之力险些葬送整个初元世界,此番归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是有十成的把握。 山雨欲来!道君作为初元世界最高荣誉的统治者,最高权利和最强战力的象征,他有责任和义务为治下子民筑起一道篱墙。 原麝是第一块基石,也是至关重要的承重柱,有必要让他知道一些事情。 道君起身走到窗前,凝视黑夜,伸手接住洒落的月光,满面寒霜。良久才开口说:“亲王殿下应该也感觉到了,已消失的力量再度袭来,初元大陆的宁静已保持不了许久了;今夜你我尚能对月畅谈,却不知道明日的太阳是否依旧会升起。” 原麝虽然足不出户,但精灵帝国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听在耳朵里。精灵帝国发生叛乱的原因他已了解的七七八八,道君要他出山整顿也能够理解;唯独对道君说的‘已消失的力量再度袭来’这已消失的力量为何物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自己毫无头绪,索性直接问道君:“这已消失的力量是何物?连您都觉得棘手的东西,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道君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夜幕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提及九十九玄弓之名,只告诉原麝说:“麝亲王知道莫爵爷的吧,他坐下的末日怜花也是威皇帝君的宠妃,一手策划了这场动乱;其目的是精灵公主;但最后关头却有一人在我的眼皮底下从末日怜花的手里劫走了精灵公主。” ‘咔嚓’一声,麝亲王手里的茶杯四分五里,茶水全打在他衣服上。麝亲王止不住的发抖,大部分人听到这话都会发抖;与道君为敌,就是与整个初元世界超过九成的势力为敌;拥有这样的实力和胆量,发抖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麝亲王深呼几口气勉强稳住心性,问道君说:“敢问道君:此人何方神圣?精灵公主的身上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道君摇头说:“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他一定会带着精灵公主去禁域的。” 麝亲王还想问什么,却被道君给打断了,道君嘱咐他说:“另外关于此人的存在,还请麝亲王万不可说与他人知晓;以免有人借故生乱。” 道君的声音虽然还很平常,麝亲王却感觉到了让人竖起汗毛的压迫。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斜眼瞟着道君,心跳扑通扑通的一直在加速。 “原麝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麝亲王虽然这么说了,道君释放的压迫却并未收敛。在这巨大的压迫之下,麝亲王甚至觉得似有什么凝结起来。 是杀意吗?麝亲王并不清楚,也不能理解。不过也没有问,因为不该问,也不能问。道君会告诉他的就这么多了,之外的答案,他必须自己去寻找。。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身份沉重,静默的连心跳声都觉得喧嚣。 约半刻钟之后,道君转过身来跟麝亲王抱拳见礼,致谢道:“老朽强人所难,在此向麝亲王赔不是了。” 道君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既然麝亲王这边已经搞定了,当然也就没有逗留的必要。 麝亲王还礼道:“道君言重了,既为臣民,为道君分忧是原麝分内之事。” 道君说了句“告辞!”没有等麝亲王礼送便消失在夜幕中。 道君虽然走了,压迫感却还在,麝亲王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多了些许不安,起身走到道君刚刚站的地方,凝视着夜幕。 此时已是将近五更天,月亮和星星都已落下,大地处在最黑暗的时候。 处在黑暗怀抱里的人,往往最惧怕黑暗;麝亲王的心里有什么梗着,呼吸也变得急促,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冒出一阵冷汗来。 重新点起了灯火,孤灯之下,孤身一人,孤独的坐到天亮。 直到温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麝亲王才终于下了决心,更衣去了议事厅。 麝亲王隐居之前官至‘代君’,不论威望、权利或是实力都不在威皇帝君之下;如今威皇帝君已死,精灵公主又下落不明,于法于理于情他都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再加上‘道君托付’的头衔,理所当然成了众望所归。 叛军虽然占领了王城,却因为在长明宫遭到屠杀而人心惶惶,军中流言四起。加上麝亲王的威名震慑,不等各路平叛大军到来就先投降了,几个头目被吊在城楼上当做迎接麝亲王的贺礼。 于是乎;麝亲王不费吹灰之力平定叛乱,登上了精灵皇帝的宝座,位列七皇之一。 道君的嘱托虽已完成,麝亲王却丝毫无法松懈;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精灵公主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道君所谓‘已消失的力量’是什么?神秘人是谁?桩桩件件麝亲王都无法置之不理。 要想解开这所有的谜题,就必须找到那个神秘人,夺回精灵公主。 可对方既然能在道君眼皮底下抢人,自然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要想抢回精灵公主无疑是痴人说梦。 麝亲王思索再三,决定只带着几个亲信去追,希望可以跟对方交涉。如果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0003禁域的巨宅和莫爵爷 可是,一路上马不停蹄追到了禁域也没有找到精灵公主的踪影,对方想必已经进入禁域了。 麝亲王在禁域之外徘徊稍许,终于也还是策马进去。 禁域之所以叫做禁域,是因为这里有两个就连道君也不能轻易靠近的地方。 一个是西山巨宅,巨大的宅院占据了禁域约六分之一的面积,整个西山都在宅院的围墙里面。 围墙外面有强大的结界保护,平常人只能在百丈之外观望;有传言说就连道君也无法靠近宅院二十丈之内。 最为诡异的是西山巨宅从不见有人进出,没有人知道巨宅的主人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宅院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当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禁域的人常常这么跟人解释西山巨宅的来历,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另一个禁区叫做流亡街区,是从一个被流放者小镇发展起来的恶人的领地。 统治这片街区的就是黑暗世界的皇帝莫爵爷,他的手底下聚集了一大批实力不俗的刺客,他本人的实力更是强大到能够跟道君打上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麝亲王刚刚进入禁域,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莫爵爷就派人给他下了请柬,邀他参加今夜的舞会。 收到莫爵爷的请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麝亲王没有丝毫犹豫,给随从交代了几句就跟着来人去了。 流亡街区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到处都是腐臭的气味和瘦骨嶙峋将死未死之人;这些人的眼睛里见不到任何希望和灵光,望着麝亲王就像是快饿死的野狗发现了猎物,但它已经没有力气捕猎,只能祈求这个猎物会自己到嘴里来。 麝亲王以慈悲之心怜悯他们,却并不愿意实质的去同情。因为麝亲王知道,这些人会落得如此下场,无一不是罪有应得;他们此刻所受的苦,是在偿还之前作下的孽。 流亡街区的尽头,青山绿水间坐落着一座古堡,像一个精致的女人枕着青山依着绿水,典雅的姿态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舒心,将身后的腐臭和肮脏都抛诸脑后。 古堡的门打开,莫爵爷亲自迎接出来,笑呵呵的说:“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如今殿下贵为精灵皇帝,位列道君座下七皇之首,能请到你尊驾降临,寒舍蓬荜生辉。” 麝亲王抱拳见礼,与莫爵爷客气说:“莫爵爷说错了,我虽平定了叛乱,却还不是精灵皇帝,自然也没有位列七皇。” 莫爵爷‘哈哈’笑两声:“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说话间已到了跟麝亲王仅有两三步的地方。依旧笑呵呵的说:“素闻殿下文雅,我这古堡不知是否也有荣幸得殿下一句好评?”莫爵爷的脸上洋溢着自豪,显然是对这里十分的满意。 麝亲王虽然也觉得古堡风雅,但他却不愿意说好话给莫爵爷听:“黄金美玉,即便落在粪池里也不会有人嫌它们臭的。” 说这话的时候,麝亲王的目光已转到莫爵爷身后的末日怜花身上。朝她说道:“人就不一样了,即便再美的人,若是一身粪臭味,那也就跟粪便没什么两样了。” 末日怜花朝麝亲王见礼,浅浅的笑着说:“殿下说的是。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是名利,众生不过是名利的附属品和奴隶罢了;可‘名利’骄傲得很,是绝不愿意沾染污秽之物的;所以众生一旦沾染了污秽之物,就连做附属品和奴隶的资格也都没了,只能做污秽之物了。” 末日怜花嘴尖舍利,不给麝亲王说话的机会:“可这世上也不见得就都是自命清高、追名逐利之辈,总有一些人自甘堕落,以栖身污秽为荣。” 她唇枪舌剑字字珠玑,竟让麝亲王一时无语。 莫爵爷身为东道主又是自己的手下站了便宜,趁机出来打和;哈哈两声插进话来:“殿下既然也觉得我这古堡有金玉之美,就请进内一观。” 麝亲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怄气,应了莫爵爷的邀请进到古堡。 宾主落座,麝亲王率先开口:“在下此行,是想跟莫爵爷讨个人情,请莫爵爷将精灵公主交还于我。” 莫爵爷跟末日怜花交换了眼神,末日怜花说:“殿下从北境马不停蹄驰骋而来,我也只比殿下早半日到家;迫不及待请殿下前来,也正是想问殿下:何以为了那小丫头如此冒险?” 麝亲王紧皱眉头,两眼如炬盯着末日怜花,怒火和杀意暴露无遗:“灭国杀兄之仇岂有不报之理?精灵公主岂能沦为她人饵食?” 末日怜花并无惧色,不紧不慢的说:“见到殿下离开王城南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这一路上我好几次露出破绽殿下却置若罔闻,可见殿下的目标并不是我。” 末日怜花转过头望一眼莫爵爷,又回过头来朝麝亲王笑着说:“直到刚刚我才知道,殿下追的是精灵公主;只是我不明白:那日长明宫中应该没有第四个人,殿下是怎么知道精灵公主没有跟我在一起的?” “很多应该的事情,都是不应该的。” 末日怜花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立刻又和颜悦色的笑着:“殿下刚到禁域就应邀而来,足以说明我们之间是有得谈的,就不必打哑谜了吧:那人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要将精灵公主带到禁域来?殿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不惜放着硝烟未散的精灵帝国不管而追着精灵公主来了禁域?” 末日怜花说的不错,正是因为彼此之间有着共同的利益,麝亲王才会如此轻易的应邀而来。但是,是否能够合作,还得看彼此之间是否能够利益共享,麝亲王转向莫爵爷问:“如此说来,莫爵爷已知道精灵公主的下落了?” 莫爵爷摇头:“要让殿下失望了,我已派出人马,但还没有回音。” 莫爵爷没理由骗他,精灵公主到了禁域也绝不会有错;那么,此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藏在莫爵爷的眼皮底下而不被发现! 0004血琉璃和绝对禁区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此人能从道君眼皮底下劫人,当然也能藏在莫爵爷的眼皮底下。 虽然对手总能如鬼魅般隐遁无形;但是,只要精灵公主和那个神秘人还在禁域,凭莫爵爷的势力要把他们找出来应该不难。 存在共同利益,合作就理所当然的形成。 麝亲王也拿出自己的诚意,告诉莫爵爷说:“那日在长明宫确实还有第四个人,他自称是带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的宿敌;至于我要带回精灵公主,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她是精灵族的公主,更是我的侄女,不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放任外人将她持为饵食。” 那日在长明宫还有第四个人,末日怜花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这些日子她常常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推下深不见底黑暗无光的深渊。 给她造成心灵创伤的人,就是那个劫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直面他时的压迫感,现在回想起来还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架在脖子上,心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叫她禁不住发抖。 精神的折磨,加上连日的奔波劳累,已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了。突然又听到当日在长明宫还有第四个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幸运的是,她还活着;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三方应该实力相当。这样的情况,最好就是能够跟其中一方联手。麝亲王应邀而来,正是绝佳的机会。 莫爵爷也正是这个想法,屏退了闲杂人等。 屋内只剩下三人,莫爵爷直入主题:“我欲与殿下共同进退,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麝亲王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借助莫爵爷的力量,现在莫爵爷主动提出来,麝亲王也就不再摆什么架子,告诉莫爵爷说:“我要带回精灵公主,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精灵至宝~血琉璃,殿下可否相赠?”莫爵爷望着麝亲王,目光果断决绝,没有丝毫退却的余地。 听见莫爵爷说出‘血琉璃’三个字,麝亲王的心‘咯噔’一下停了半拍,身子紧绷起来,问莫爵爷:“‘血琉璃’是精灵皇族不外传的秘密,爵爷是听谁说的?” 对于‘血琉璃’是否真的存在,莫爵爷本来还是半信半疑,麝亲王却给他证实了。 莫爵爷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回答麝亲王说:“殿下若不答应将‘血琉璃’送给我,我当然也不会告诉殿下是什么人将‘血琉璃’的秘密告诉我的;殿下若是同意将‘血琉璃’送给我,也就无需再在意是什么人将‘血琉璃’的秘密告诉了我。” 要在血琉璃和精灵公主之间做选择,这实在太难了。但是,眼下的形势是他必须做出选择。 麝亲王呼口气,答应了莫爵爷:“好,我答应你。不过莫爵爷应该已经知道了,‘血琉璃’一经传承,除非所有之人自愿交出,否则是绝对不会易主的。” 莫爵爷道:“我听说了,我可以等;十年一百年都没有关系。” 莫爵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神情却出卖了他。显然,他很迫切的需要得到‘血琉璃’,所以,他也说了一句狠话:“不过,如果时间太久的话,如果我已经不能再等的时候她还不愿意给我的话,我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麝亲王不由得皱起眉头,血琉璃虽然是精灵皇族世代传承的宝物,但‘血琉璃’到底是什么麝亲王却不是很清楚。 莫爵爷既然如此在意血琉璃,他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血琉璃的秘密是什么,麝亲王无论如何也要知道。 “爵爷可否告诉我,这血琉璃究竟为何物?我只知道血琉璃乃精灵皇族世代传承的秘宝,却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过它有什么用处。” 麝亲王竟然不知道血琉璃的秘密,这可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麝亲王虽然即将登基为帝,却未得到上代皇帝威皇帝君的传承,当然也就不可能见过精灵皇帝代代传承的血琉璃。 血琉璃的秘密,莫爵爷也没有刻意瞒麝亲王的必要。告诉麝亲王说:“血琉璃所传承的~是灵魂!得血琉璃者,灵魂永生不灭。” 这个说辞,似乎是为了逗人发笑的;血琉璃在精灵皇帝之间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却从未有人得到永生。 但是麝亲王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相信莫爵爷说的。 “若是如此,却为何历代精灵皇帝无一人得以永生?”麝亲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莫爵爷。 莫爵爷告诉麝亲王:“因为精灵皇帝并非是得到了血琉璃的传承,只是被血琉璃选作了守护者而已。要得到血琉璃的传承绝不容易,我耗尽心力也没有找到传承的关键是什么;在有记载的史料中,仅有两人得到传承而已。” “是道君和审判法王!”麝亲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说出了这两个名字,整个初元大陆上,要数道君和审判法王活得最久;久到没有人知道他们活了多久! 莫爵爷点头道:“虽然有关血琉璃的记载被人刻意掩盖了,但除了道君和审判法王,也实在想不出还会是别的什么人。” 这句话,莫爵爷说的并不十分有底气。因为现在可能的人变成了三个,而有记载的传承只有两次。 是有一次没有被记载,还是其中一人并未得到血琉璃的传承? 事情虽然越发的扑朔迷离了,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那个劫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 道君既然叫他做宿敌,那他应该跟道君一样得到了血琉璃的传承,拥有永生不灭的灵魂。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劫走精灵公主呢? 为了跟道君作对吗?应该不是,道君跟精灵公主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联系;而且他劫走精灵公主的时候道君也在场,如果精灵公主是能够威胁道君的人质,道君就绝不可能轻易让他带走。 0005莫爵爷的盛情 为了血琉璃吗?也说不通,如果血琉璃真的那么重要,道君不可能只字不提;而且,血琉璃已经在精灵皇帝之间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真的是至关重要的东西的话,他没有理由等了这么久才来抢。 越想,就越是想不通;只觉得这其中深不可测、步步危机,稍一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麝亲王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正要问莫爵爷,却被告知:“血琉璃的秘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不过我在寻找血琉璃的过程中发现了另一个殿下或许会感兴趣的秘密:在初元大陆上存在着三个绝对禁区,是道君和审判法王也绝对不能踏足的。” ‘禁区’在初元世界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普通人不敢靠近的地方都可以叫做是禁区。但是能够称作绝对禁区的不多,麝亲王知道的仅有两处而已: “西山巨宅、北极海之渊,还有一处是什么地方?” “勇者泉眼。” 麝亲王从未听过初元世界有这样一个地方,问莫爵爷:“勇者泉眼?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过!” 勇者泉眼在什么地方,莫爵爷也不知道;回答麝亲王:“不知道,我也是在一份残缺不全的卷宗上看到除了西山巨宅和北极海之渊之外还有第三个绝对禁区,但是第三个绝对禁区位于何处却无从得知,就连‘勇者泉眼’这个名字也带着大半猜测的成分。” 第三个绝对禁区跟血琉璃之间,似乎存在卓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似乎毫不相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们都被人刻意掩盖了,有人不希望世人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会是谁呢?有这样力量的人不多,基本可以猜到个大概。 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潭水太深、太冷,麝亲王决定不趟这一趟浑水,他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自找麻烦的事情绝对不愿意做: “那就说定了,莫爵爷助我夺回精灵公主,我答应将血琉璃相送。” 莫爵爷本来是想拉麝亲王下水,却没想到麝亲王的警惕性这么高。 无可乘之机,莫爵爷也不想树下麝亲王这个大敌。便与麝亲王说:“绝对禁区的秘密、勇者泉眼的所在以及血琉璃,任何时候殿下若是感兴趣了,我这古堡的大门永远朝殿下敞开。” 莫爵爷抛出的哪是一根橄榄枝,分明就是一片橄榄林。 只是奈何莫爵爷是精灵帝国叛乱的幕后元凶,麝亲王身为精灵皇帝、位列七皇之一,跟他是绝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回绝莫爵爷说:“若原麝依旧是那个闲赋在家的废王爷,就陪着莫爵爷堕落黑暗了;可如今,我一己之身干系精灵帝国千万苍生的生死,与爵爷只能是彼岸相望,各行其道。” 莫爵爷虽然身在黑暗,却并非是要将天下苍生都拉下黑暗;相反的,只要不动辄他根本的利益,他是愿意给予人光明和幸福。 莫爵爷知道,今时今日不论说什么麝亲王都不会与他为伍的,他们的合作仅止于夺回精灵公主一事。惋惜的叹了一声“也罢”便不再强求。 莫爵爷盛情相邀,也让麝亲王的心中生出许些相逢恨晚之意。如果不是这个极尴尬、极紧张的时候,他们应该会成为朋友的。 亲王身为精灵皇帝,位列道君坐下七皇之一,碍于身份虽然有必要跟莫爵爷黑白分明,却没有必要水火不容:“爵爷的一片好意原麝感激不尽,奈何原麝身不由己,还请爵爷莫怪。” 莫爵爷当然也明白麝亲王的意思,当然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哈哈笑两声说:“殿下不必在意,我把殿下当做朋友;是因为听说殿下是个当世不遑多见的大英雄;若是殿下就此堕入黑暗,恐怕我就免不了要感叹一句‘大精灵原麝也不过如此而已’。” 麝亲王也哈哈笑了:“莫爵爷果然豪爽大度,不愧为黑暗帝王。” 客气的话说得够多的了,再说就显得虚伪。莫爵爷和麝亲王都默契的到此为止。 麝亲王赴约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准备要走了。起身朝莫爵爷抱拳道:“天色已晚,原麝就不打扰莫爵爷了。莫爵爷有了精灵公主的消息,请务必派人告诉我一声。” 至于到哪里找他,麝亲王不必说,在禁域,没有什么能逃过莫爵爷的耳目。 莫爵爷起身还礼,并亲自送麝亲王出出门。 麝亲王回到落脚处,随行亲卫奏报:“外面有几个盯梢的,要处理掉吗?” 麝亲王拉开窗帘朝外面看了,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好几拨人,小贩、乞丐还有装成露水鸳鸯的。 见到他们如此肆无忌惮,麝亲王不由得笑了:“实在太不自觉了,哪有人在大街上偷情的。” 几个亲卫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麝亲王的目光落到一对露水鸳鸯身上的时候,被二人发现了他在偷窥,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有话要说,麝亲王也正好有心情听;命令亲卫:“去请他们上来。” 那二人很快被带到了麝亲王跟前,躬身见礼。 麝亲王盯着他二人看,不由觉得惊讶,这二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举止也十分得体,若非此时此地相见,麝亲王绝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防范。 麝亲王轻轻点头以示还礼,问他们:“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受何人差使?” “我家主人有话给殿下。主人说:精灵帝国内忧外患,殿下应该早日登基。”说话的是露水鸳鸯的男人;准确的说是长得像男人,她的声音是女人。 这两人举止虽然十分得体,言语间却十分的骄傲。麝亲王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问她:“你家主人是谁?” “主人还说:殿下若想要带回精灵公主,需叫上道君和审判法王一起来,否则的话,就不要枉费力气了。” 0006王城急书 麝亲王吃惊不小,没想到此二人竟是劫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的使者。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神,问二人道:“你家主人在哪?” “主人说:精灵帝国内忧外患,殿下应该早日登基。主人还说:殿下若想要带回精灵公主,需叫上道君和审判法王一起来,否则的话,就不要枉费力气了。” 她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边,动作、神情、语气皆丝毫不差,目的是在告诉麝亲王:不管他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但是,麝亲王也不是随便谁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的。缓缓坐直身子,低沉而愤怒的声音问:“你家主人是谁?现在在哪?” “主人说……。” “若是你们有生命危险,你家主人会不会来救你们?”麝亲王这么说的时候,手下亲卫的刀兵已经架在了二人的脖子上。 二人丝毫不为所动,朝麝亲王颔首,说了句“我等告辞。”消失在麝亲王眼前。 两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平白消失,没有任何征兆,连空气都不曾卷起半点。麝亲王被吓了一跳,本能的直身而起一个纵跃到了两人刚刚站的地方,佩剑已经出鞘在手,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手下亲卫也很快反应过来,聚拢在麝亲王身边形成肉盾。 麝亲王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子的角落,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在刚刚的骚动中,二人的气息渐渐淡去,已几近于无,可以肯定她们是真的‘消失了’。 麝亲王宝剑回鞘,缓缓呼口气,感叹道:“好厉害的隐遁之术!” 手下的亲卫还在惊愕中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问麝亲王:“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她们是怎么逃走的?” 麝亲王走到窗边,确定了外面并无异常才跟手下亲卫说:“这就是她们主人的底气了,向道君和审判法王挑战的底气。” 如果出一个武力排行榜的话,麝亲王是绝对能够跻身前十的。这两人能从麝亲王眼前遁走,他们的主人的确不简单,说是有能力挑战道君或者审判法王也不见得是假。 可是,这样的答案,麝亲王手下的亲卫不能接受,请命道:“请殿下下令,属下等定将此二人捉拿问罪。” 麝亲王止住他们:“此行目的是为带回公主,不必做意气之争;且敌暗我明,轻举妄动岂非是正中下怀。” 麝亲王已经这么说了,手下亲卫苏日安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言。 之后的日子,麝亲王逐一拜访了禁域的其他各路势力,请他们出手相助。 但是,两个多月过去,各路势力差不多把禁域翻了个底朝天,却半点精灵公主的消息也没打听出来。 如果精灵公主真的到了禁域的话,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西山巨宅’。 西山巨宅之东,一个叫‘榭水流亭’的地方,麝亲王已经动也不动的望着西山巨宅许久,两个月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 傍晚时分,亲卫来汇报:“殿下,王城急书。” 麝亲王仿佛没有听见,依旧动也不动的盯着西山巨宅。亲卫犹豫了一下,叫他道:“殿下,我们回去吧。这已经是十五日来收到的第四十七封急书。” 麝亲王没有接过来看,也没有问急书说了什么急事。从十五日前开始,精灵国王城发出来的急书每日要收到两三封,王公贵族和朝中大臣联名所发,催他回去登基为帝。 麝亲王望着西山巨宅一直到天黑,长叹一声,叫手下亲卫道:“准备一下,立刻启程回王城。” 没有等其余的人应声,麝亲王已先一步走出‘榭水流亭’,朝着西山巨宅过去。 这几个亲卫跟随麝亲王已经很久了,他们都知道麝亲王的想法,知道麝亲王无论如何也想在离开之前挑战西山巨宅。 他们应该要阻止的,但是谁也没有阻止。麝亲王是主人,也是朋友;暂时抛开利弊,不顾一切的听从主人的命令,为朋友助威;如此而已。 亲卫队长让其余的人回去收拾了跟上来,自己一人跟着麝亲王先行一步。 麝亲王和亲卫队长朝着西山巨宅靠近,越过‘安全线’之后,立刻就有一股力量缠住他们,好像要将他们压垮,又好像要见他们扔到安全线的另一边。每朝前走一步,这种诡异而沉重的力量就重一分。 至距离西山巨宅约一百仗远近的时候,麝亲王和亲卫队长都已经大汗淋漓。亲卫队长已经只能勉强站得住,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被压碎了。 再次提起脚的时候,他终于扛不住倒了下去。随着身子倒地,好几声骨头断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他浑身都痛,分不清是哪己根骨头断掉了。 他没有痛得大叫,因为这股力量压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他根本连嘴都张不开。 麝亲王朝前又走了一小段停了下来,他差不多也到极限了,但是西山巨宅的结界才闯过一半。明白了西山巨宅连道君也无法靠近二十丈之内的传言不是假的,也就不再作死了。 长呼口气,慢慢的转身往回走。 离开西山巨宅的结界,麝亲王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勉强站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亲卫队长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已经昏迷过去。 好在亲卫队其余的人在他们出来之前已经赶来,麝亲王下令道:“留下两个人带他回禁域治疗,其余的人随我立刻启程回精灵国。” 即便这样了还要赶路吗?其余的人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反对;麝亲王的性格他们是知道的,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就半刻钟也不会等。 麝亲王还没有出禁域,他要离开禁域的消息就传到了莫爵爷的耳朵里。 莫爵爷皱了皱眉头,叹气说:“他终于等不下去了,接下来就要全靠我们自己了!” 末日怜花以为莫爵爷是不想就这样放麝亲王回去,立刻请命:“爵爷,我带人去把他追回来。” 0007不归山血战 麝亲王还没有出禁域,他要离开禁域的消息就传到了莫爵爷的耳朵里。 莫爵爷皱了皱眉头,叹气说:“他终于等不下去了,接下来就要全靠我们自己了!” 末日怜花以为莫爵爷是不想就这样放麝亲王回去,立刻请命:“爵爷,我带人去把他追回来。” 莫爵爷望着末日怜花:“就算追得上也追不回来;不要说是你,就算我亲自去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住原麝帝君。” 末日怜花不信,她对莫爵爷的能力一向十分信服: “爵爷是不是太高看他了,就算原麝是精灵皇帝、道君座下七皇之一,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道君的走狗罢了;爵爷的本事,就算道君亲自来了也不见得就占得到便宜。” 莫爵爷说:“你虽然天资聪颖,却太多女儿心思了;精灵原麝的天资才智,说是初元大陆古今无双也不为过。” 这样的评价,末日怜花觉得言过其实了;但既然莫爵爷都这么说了,原麝即便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华谋略,也绝对称得上是当今世上的一大人物。 况且,原麝刚到禁域就敢只身赴宴,面对莫爵爷也丝毫不见胆怯;可见他确实有过人之处。 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喜欢英雄的,末日怜花尤其喜欢。 原麝帝君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里,末日怜花犯起了花痴:“原麝虽然没有威皇那般惊艳的美貌,但也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如果他真的像爵爷说的一样天资才智古今无双的话……。” 末日怜花轻咬嘴唇,痴笑着:“精灵皇帝原麝帝君陛下,我会来见你的。” 莫爵爷咳嗽两声打断她的幻想,告诉她说:“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原麝跟威皇不同,是绝对不会为美色所动的,你是他灭国杀兄的仇人,在禁域,他可以只当你是我的部属,但你一旦踏入精灵帝国,要回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末日怜花的花痴病不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自作深情说:“我祈在君怀中死,化为双生花一支,生生世世不分离。他若真像爵爷说的那般,能死在他的怀里便是此生无憾了。” 对犯了花痴病的末日怜花,莫爵爷也拿她没辙,只能由她随着性子来。 但是看到她的花痴样实在不爽,丧着脸叫道:“没别的事的话你就滚吧,看着你这张想男人的脸,我茶都喝不下了。” 末日怜花望着莫爵爷,挑逗他:“嗯~难道你吃醋了吗?” “知道你这副皮囊里没有半滴干净的血,说你跟我有血缘都让我觉得恶心。”莫爵爷的声音不轻不重,眼皮上挑不屑的瞅了末日怜花一眼。那样子,说他跟末日怜花有血缘也真没有人会信。 末日怜花双手右手托住下巴杵在椅子上,风情万种的说:“可是我还挺中意你的,虽然又老又丑;但能够与道君比肩的‘黑暗世界的帝王’,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喜欢。” 她的天姿国色和风情万种,莫爵爷看都没看一眼,冷冰冰的再次下逐客令:“你要是没别的事就滚。” 末日怜花起身过去莫爵爷身后,修长的玉臂搭在他肩上,伏在他耳边吹口气,丹唇轻启,黄莺般的声音轻吟:“当然有,想对你说的话一辈子也说不完。” 她望着莫爵爷的脸,在莫爵爷的脸上没有看到想看的表情,十分不满的说:“又老又丑还有梦想的老男人,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她的手伸进了莫爵爷的衣服里,娇媚的说:“不过,这样的老男人有年轻人比不了的地方,他身上有着能够让女人着迷的魅力~叫做财富。权利和金钱,永远是征服女人最好的兵器。” 莫爵爷依旧闲适的坐着,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回应她。 末日怜花继续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男人喜欢让人占便宜,只要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回报更高价值的东西~听说玉南山镜子堡五个当家的到禁域来了,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 莫爵爷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问末日怜花:“消息可靠吗?” 末日怜花抬起莫爵爷的下巴,揉着他的胡子说:“刮了吧,我不喜欢。” 莫爵爷拍掉她的手,末日怜花继续说:“不知道,匿影五老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不过黑衣黑马戴黑铁面具,以黑弓黑刀为兵器,从南方来,一路上只吃干粮,也不住旅店,除了匿影五老应该也不会是别人了。” 莫爵爷的脸色冷如寒霜,末日怜花吓得连忙抽回手,咽口水,乖巧的像只小猫站在莫爵爷身后。 莫爵爷眼皮下榻,余光瞟向末日怜花:“他们入城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阴鸷的声音让末日怜花打了个寒颤,连忙回答:“三日前到的禁域,在东区买了座宅子,足不出户,我三次派人去刺探消息,但都有去无回。” 莫爵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怒斥末日怜花:“匿影五老到了禁域的消息,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这么大的反应,末日怜花吓得发抖,委屈巴巴得说:“匿影五老跟我们既无交情也无宿怨,你也没有特别交代,我哪知道他们这么重要啊。” 莫爵爷也知道这件事责任不在末日怜花,渐渐平息了怒火,告诉她说:“之前我就怀疑过,只是始终不敢这么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末日怜花一头雾水,问莫爵爷:“你在说什么?什么是真的?” 莫爵爷说:“你应该知道的吧,大陆上曾发生一场光明与黑暗的巅峰对决。那场确定了道君和审判法王绝对权力的恶战。” 末日怜花隐约意识到莫爵爷的意思了,僵硬的点头,咽口水说:“您是说‘不归山血战’,以道君和审判法王为首的代表光明的勇士们冲入不归山杀死了黑暗最强刺客,将黑暗之主赶到大海上,结束了黑暗帝国的统治时代,让阳光普照每一寸土地。” 0008多情的末日怜花 说着这些事的时候,末日怜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故事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想都是道君和审判法王编出来笼络信徒的。” 莫爵爷叹息:“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之前说过的吧,在长明宫劫走精灵公主的人,他的眼睛就像死了很久的一样。” 末日怜花虽然知道莫爵爷想说什么,但是这种荒唐事,她实在无法信服,回答莫爵爷说:“是啊,这样的人,死亡街区要多少有多少。” 她的态度让莫爵爷不大高兴,瞪着她:“如果当日在场的第四个人是道君呢?从你的手里劫走精灵公主,道君也不敢轻易的出手阻止的人;会是谁?” 末日怜花十分坚决的说:“这不可能,就算‘不归山血战’是真的,黑暗最强刺客也不可能死而复生,黑暗帝国更不可能流亡大海至今才想起回来复仇。” 莫爵爷告诉她:“就常理而言是这样没错;但有传言说:镜子堡内城有一道十分厉害的结界,所以镜子堡的主人轻易不出内城,所以镜子堡能够立足于黑白之外自成一体。” 末日怜花的神色变得难以言喻,默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说镜子堡的结界和西山巨宅的结界是同一人所为?而这个人就是‘黑暗最强刺客’。如今他死而复生了,所以匿影五老才来了禁域。” “或是黑暗帝国的后裔卷土重来,匿影五老受到召集来了禁域。” “但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以镜子堡为据点,而不是冒险来禁域。” 莫爵爷点头,又摇头:“但若是他们有自信谁也不能奈何他们呢?若是西山巨宅里面藏着什么能够制约道君和审判法王的东西呢?神秘人带着精灵公主到了禁域之后就消失了,但禁域之内除了西山巨宅再也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莫爵爷顿了一下,飘忽的声音说:“劫走精灵公主的人深不可测,甚至有可能是连道君都要畏惧三分的人物;他消失在禁域,紧接着匿影五老也来了,实在很难相信这两者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 末日怜花不语,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莫爵爷的推论是对的。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实在不敢相信。 虽然莫爵爷也觉得这样的说法很牵强,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叫末日怜花:“派人昼夜盯着匿影五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报告。” 末日怜花深知兹事体大,也不敢再继续犯花痴:“我立刻加派人手,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吗?” 莫爵爷摇头:“匿影五老我也只听过他们的名字,让盯梢的人机灵点,不要轻举妄动。” 末日怜花应了声,立刻安排去了。 但匿影五老进入宅子之后就没了动静,平时进出宅子的只有一个临时招募的仆人而已。 末日怜花当然也对他进行了盘问,结果显而易见,他也没有见过主家的面貌。 直到新年夜,末日怜花与莫爵爷正吃饭,盯梢的人匆匆来报:“爵爷,匿影五老离开宅邸往西边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又有一个盯梢的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爵爷,匿影五老朝西山巨宅各射了一箭又返回了宅邸。” 莫爵爷皱眉,默了小半天:“我已叫账房准备了钱,去领了分给其他人;让大家都机灵点,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末日怜花问莫爵爷:“要我去盯着吗?” 莫爵爷摇头:“不用。” 末日怜花放下碗筷,望着莫爵爷:“匿影五老到禁域已经四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宅邸,却只朝着西山巨宅射了支箭就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莫爵爷面无表情,细嚼慢咽的吃了嘴里的食物才回答末日怜花:“大概是某种仪式吧。” “某种仪式?跟劫走精灵公主的人有关吗?” 莫爵爷点头,又不十分肯定的说:“四个月前匿影五老初到禁域,经过西山巨宅的时候各射了一箭;四个月足不出户,今新年夜又去西山巨宅射箭。 我在想:他们是为了劫走精灵公主的人而来,却不确定此人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是,此人一定在西山巨宅里面;但是他们也无法通过西山巨宅的结界,所以才通过射箭来刺探消息。” 末日怜花道:“这不合理,匿影五老到禁域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西山巨宅射箭;四个月过去没有收到回复,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时隔四月有余,他们却再次朝西山巨宅射箭;不管怎么想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莫爵爷说:“所以才说是仪式,而不是简单的刺探消息。” 末日怜花越听越糊涂,望着莫爵爷说:“仪式是指能够打开西山巨宅的结界,或者通过射出去的箭看到结界内的情况之类的东西吗?” 莫爵爷说:“也或许只是祈祷、拜谒的一种形式而已。” 末日怜花忽地一笑,朝莫爵爷举杯:“连黑暗帝王莫爵爷也只能凭空臆测,这事越发的诡异有趣了!”一饮而尽,吐口气跟莫爵爷说:“没有特别的事情吩咐的话,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莫爵爷抬头望着她:“什么事?” 末日怜花右手食指绕着杯口摩擦:“去给原麝帝君贺年。死亡街区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无趣,还是精灵好,长得好看,也懂得讨人欢心。要知道会在这狗窝里待这么长时间,就该绑两个带回来的。” 莫爵爷继续吃饭没有理她 末日怜花继续说:“现在想来,真不应该害死威皇的,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懂人家心思的男人了。” 这么说的时候,眼泪也夺眶而出,顺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滑落。一个极妩媚的女人醉醺醺的发酒疯,实在是能够让任何男人沉沦的画面。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末日怜花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她对面坐的是莫爵爷的话。 莫爵爷觉得桌上的食物都变得恶心了,放下筷子朝她吼:“立刻滚。”又叫侍女:“让厨房给我重新做些吃的来。” 0009火精灵月零关 末日怜花并未起身,依旧自言自语:“如果原麝可以原谅我的话,我绝对不背叛他,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莫爵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喊她:“你要去就快滚,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听着恶心。” 末日怜花推倒杯子,瞪着莫爵爷:“你以为是谁的错,若不是你威逼利诱,我怎么舍得杀了威皇。” 末日怜花的眼中流露出仇恨,毫不掩饰的怒视着莫爵爷。 莫爵爷无奈的叹口气,叫侍女道:“扶小姐去休息。” 末日怜花叫侍女:“给我备车,我要去精灵帝国。” 侍女望向莫爵爷,得到莫爵爷的准允后立刻给她备车。 末日怜花刚踏入精灵领土就陷入包围,百余名精灵铁蹄将她重重围困,领头的将军拿出谕旨:“奉原麝帝君命:前皇妃末日怜花罪大恶极,一经发现就地正法。” 说罢,谕旨扔给末日怜花,佩刀紧随谕旨而来。 末日怜花接住谕旨,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又顺手夺走他的兵刃劫持了他。 不紧不慢的展开谕旨,见谕旨上确实盖了精灵皇帝的印鉴,却只有“前皇妃末日怜花罪大恶极,一经发现就地正法”短短两句,她所犯罪行半个字也没有提。 这是什么意思末日怜花当然清楚:她在王城的所作所为是精灵的耻辱;精灵们虽然半个字也不愿意提起,但也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麝帝君会下这样一道必杀令,在末日怜花想来:在没有精灵公主的具体消息之前,原麝帝君是绝对不会真的下令杀她的,怎么也应该将她囚禁用作将来跟莫爵爷谈判的筹码。 然到了此时,她不信也得信了。呼口气,冷笑道:“看来老头子说的不全是假的。不过精灵皇帝原麝帝君,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末日怜花望着全副武装的军队,不屑道:“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替我转告原麝帝君:末日怜花不会就这么回去的,让他睡觉的时候最好睁着眼睛,否则会看不到自己的脖子是被谁割断的。” “陛下也让我转告末日怜花宫:既然到了精灵国,要想再回去,非得莫爵爷亲自来接。否则,就算是一捧灰,也得撒在精灵的土地上。” “你们有这个本事吗?”末日怜花一脚将劫持的人质踹出去五六仗远,寻着声音望过去。 但当她的视线跟对方对上的时候,立刻吓得掉了手里的谕旨,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敢动: 头顶一对狼耳朵,长相俊美,面如雪白。火红色的头发,火红色的的矛,火红色的披风托在地上,走过之处化作焦土。这样的样貌和能力,在精灵之中也是十分罕见的,末日怜花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见礼道: “不知月零关大元帅尊驾在此,冒犯了您,妾身有罪。” 月零关在末日怜花二十步之外停住脚步,躬身见礼:“月零关奉精灵皇帝陛下之命请末日怜花宫回城,陛下有命,让末日怜花宫就地手书一封给莫爵爷,请他对精灵公主多费心思。” 原来原麝派人在这里等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末日怜花拒绝:“我若不愿意呢?” 月零关冷笑:“陛下有命,废皇妃末日怜花罪大恶极;若其为寻回精灵公主尽一己之力,可免一死;若不从命,就地正法,骨灰陪葬威皇帝君陵寝。” 月零关亲自前来,他说的话自然每一句都是真的。末日怜花也知道自己绝非月零关敌手,眼下之计也唯有顺着他的意思。朝月零关喊: “拿纸笔来。” 送纸笔的军士被末日怜花打趴在地上当垫子,挥笔把大概的情况写在了信上,风情万种的过去月零关面前。递给他书信:“元帅过目,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只管告诉妾身。”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月零关棱角分明的肌肉。 ‘呲~’ 她的手刚触碰到月零关,立刻就条件反射缩了回来。火精灵月零关的热度,可不是她这副细皮嫩肉的娇躯能受得住的。 ‘啪~’ 月零关甩了她一耳光,吩咐手下士兵:“带她回去。” 末日怜花勉强站住脚没有摔倒,脑袋嗡嗡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痛苦,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将嘴角的血抹匀在嘴唇上,风情万种的笑着:“火精灵月零关,精灵帝国的兵马大元帅,就跟传说的一样冷酷无情。但你太美了,美得让人明知靠近你会被烧为灰烬,却甘愿死在你炙热的火焰中。” 说话间,末日怜花已到了月零关身前,双手环在月零关腰上,贴耳在月零关胸膛:“如果你要杀我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的;任何时候不管你对我干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反抗的。” 月零关愣了神,他没想到末日怜花竟能承受住他的烈炎;也红了脸,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末日怜花实在太美,被她如此深情的示爱,失了心智也不奇怪。 月零关慌张的推开末日怜花,喊道:“毁了她的容。” 末日怜花也不反抗,望着月零关,露出最好看的笑容:“本来我是为了原麝来的,可是见到你的时候,我再也不想见到别的男人,你要毁了我的容也没有关系,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看着我,记住此时爱上你的我;然后,如果精灵公主无恙而归,我希望你能陪着我,已经不再美丽的我。” 末日怜花的这些话,像是一根刺插进了月零关的心里;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受到了侮辱。怒吼:“毁了她的容,把她的嘴缝起来。” 月零关在发抖,他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杀死末日怜花的,但是他手中长矛的刃却偏向了别处。 军士已经驾住末日怜花,月零关把头转向了别处。 末日怜花不反抗,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犯花痴轻轻的笑着问月零关:“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皮连着肉,肉连着骨,骨连着心,心通向另一颗心;你的心一定也很疼吧!” 0010谋夺 月零关不肯转过头来,在月零关的心里,废皇妃末日怜花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女人,她以出卖自己的色相作为代价,用肮脏的手段蛊惑男人。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虽然是这么想,但月零关自己也察觉到了,在他的心里,听到末日怜花那些‘肮脏的示爱’的时候,他是觉得高兴的。 驾住末日怜花的军士也把脸撇向一边。末日怜花虽然被废,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她的美貌依旧是天下无双的;要毁掉一张如此美丽的脸,实在是罪不容诛。 末日怜花收起花痴的笑,开始哭了,祈求月零关:“转过头来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亲自动手,毁掉这副皮囊,我就不再是你的仇人,我们就可以相守。 当然,你应该是不会愿意的,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爱着你,杀掉所有接近你的女人,或者……被你杀掉。” …… 月零关怒吼一声,一道火焰朝末日怜花飞来。 ‘啊~’ 眨眼间,月零关已站在末日怜花跟前,右手的矛穿过了末日怜花的左肩,左手在末日怜花的脸上留下四个爪痕。 月零关面目狰狞,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架起末日怜花的军士动也不敢动,止不住的发抖。 末日怜花一瞬间就晕了过去,月零关拔出火矛,朝军士吼道:“押她回王城交给原麝帝君。” 月零关吩咐了军士,纵身跃上云丛不知去向。 末日怜花被押到精灵王城。 大牢之中,原麝帝君亲临。隔着牢房的铁栏,原麝帝君问她:“有精灵公主的消息了吗?” 末日怜花面壁而坐,背对原麝帝君头也不回:“叫月零关来问我。” 她的声音冷静、清脆,丝毫不像重伤之人,丝毫不像阶下之囚。 狱卒拿来凳子,原麝帝君坐下来,隔着牢房门望着末日怜花:“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精灵帝国两大顶尖人物栽在你的手里,碰上你,是我精灵帝国之大不幸。” “帝君若是来跟我诉苦的,我洗耳恭听。末日怜花无心无信无惧无德,以使人痛苦为欢乐,若见灾难则饮宴狂欢,颠倒是非、扭转黑白,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光明和清白拉下黑暗肮脏的泥潭,大牢之中无聊的很,但若能听到原麝帝君的痛苦事,就此死去也无不甘。” 末日怜花艰难起身,过来原麝帝君跟前,撩起遮住脸的长发,将那张丑陋狰狞的脸对着原麝帝君。 原麝帝君虽然听说了末日怜花遭月零关重伤毁容的事情,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有一瞬间他愣了神。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没有逃过末日怜花的眼睛,她哈哈大笑:“怎么,吓到你了。” 末日怜花的脸上丝毫没有被毁容的悲伤。泛黄的囚衣没能遮住她魅惑人心的身线,一举一动无不叫人浮想联翩。哪怕不再有惊世的美貌,她也依旧是末日怜花;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妖媚与才智集于一身的黑暗刺客。 面对着这样一个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这样一个女人被毁了容,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可惜的。 原麝帝君避开了她的眼神,告诉她说:“只要你说一声‘有或者没有’,我立刻叫人来给你治伤,保证不会留下疤痕的。” 末日怜花在牢房的铁栏上敲出几个旋律,朝原麝帝君笑着:“我说过了:除非月零关来问我,否则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也除非月零关叫人来给我治伤,否则不论毁容还是死掉,我都不会让人碰我的。” 看来末日怜花是轻易不会妥协的了,原麝帝君深呼口气,告诉她:“他不会来见你的,绝对不会。” 末日怜花说:“你不必骗我,你我都清楚,他非来不可的;他宁愿违抗你的命令也要将我活着带回王城,是因为他非要知道精灵公主的下落不可,所以只要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他就一定会来见我的。” 末日怜花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她的工于算计,连原麝帝君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别无他路,原麝帝君叹气:“为了什么?精灵帝国已是上下设防、滴水不漏,你没有逃走的可能;月零关也绝不会被你蛊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理由非要见他不可?” 末日怜花花痴的笑着:“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不论生死,非要叫他念我入骨。活着与他相守无望,就做他刀下亡魂,化身为鬼,叫他余生的梦里都是我的影子。” 原麝帝君忍住没有发怒,冷笑道:“你是说你爱上他了吗?这实在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末日怜花斜眼瞟原麝帝君,伸手接住从换气口透进来的光:“你一定没有遇到过让你深爱的女人,你若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你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原麝帝君的心也跟着乱了一下,一时间相对无言。 末日怜花垂下手,有些失魂的说:“他的心乱了,这远远不够;他还没有爱上我,他只是对一个生得极美的女人有了幻想而已。要他念我入骨,唯有将他的心彻底扰乱,再抚平,再杀死,如此,他不论心动、心静或是心死都再也摆不脱我的影子。” 原麝帝君知道,不论他说什么末日怜花都绝不会动摇的,起身背对末日怜花:“像你这般狠毒肮脏的女人,不配被爱,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月零关绝不会爱上你的。” 末日怜花望着透进牢房的光出神,没有搭理他。 原麝帝君吩咐牢头:“给她换一间干净的牢房,不准对她施加刑具。” 末日怜花朝他说了句谢谢,原麝帝君一脸不情愿,大步流星的走了。 原麝帝君回到王宫,月零关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了。 月零关问起是否打听到了精灵公主的消息,原麝帝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末日怜花要你去见他,否则什么也不愿说。” 意料之中的答案,月零关道:“末将这就去见她。” 0011行刑之日 原麝帝君叫住他:“末日怜花不是一般的女人,连威皇帝君都栽在她的手里,你避其锋芒也是应该的。” 月零关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朝原麝帝君躬身见礼:“属下请帝君一道谕旨。” 月零关要请什么样的旨,原麝帝君大概已经猜到了。呼口气: “你说。” 月零关道:“请帝君降旨:梧桐花开之时,斩废皇妃末日怜花于长明宫外,以祭威皇帝君在天之灵。” 原麝帝君叫来笔官写了谕旨给月零关,又与他说:“此旨意要不要传,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月零关行礼,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从王宫出来,叫人备了些酒菜拿着去了大牢。 听见有狱卒叫:“大元帅。”末日怜花连忙起身整理衣衫,过来铁栏边望着来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而且一定迫不及待的要来。” 月零关叫人打开牢房门,又搬来一张桌子,亲手把带来的食物摆上,与末日怜花对坐,给她倒了杯酒。 望着末日怜花局促了一下:“我已来了,可以告诉我精灵公主的消息了吗?” 末日怜花也给他倒酒:“你还带来了要处斩我的消息,对吗?” 月零关蹭的起身,转身就走。 末日怜花叫住他:“我没说不告诉你。” 月零关停住脚步,背对末日怜花:“说。” 末日怜花叫他:“坐下来,喝了这杯,告诉我我的死期。” 月零关攥紧拳头,沉声问:“这是你的条件?” 末日怜花望着月零关:“我的条件是:行刑当天我要穿着大红的嫁衣,由你亲自执刀。” 月零关转身回来坐下,把张榜拍在末日怜花面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答应你。” 末日怜花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去看张榜,告诉月零关:“这段时间我们差不多把禁域翻了过来,禁域之外的地方也让人特别注意了,但是没有精灵公主的消息。” 末日怜花望着月零关,告诉他说:“目前为止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是西山巨宅,但还有太多解释不通的事情。当然,依我个人来说,精灵公主一定就在西山巨宅。” 精灵公主在西山巨宅?那个被称为绝对禁区的地方,真的有人可以踏足吗?月零关不敢相信: “有什么依据吗?” 末日怜花说:“原麝有没有告诉过你,那日在长明宫有四个人:精灵公主,我,劫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未曾露面的神秘人。未曾露面的神秘人自称是劫走精灵公主的神秘人的宿敌,根据莫爵爷的推测,这个未曾露面的神秘人~是道君。 另外,大概是原麝帝君离开禁域的前两天,玉南山镜子堡的主人匿影五老也到了禁域,在我离开之前都还没有离开。” 玉南山镜子堡,光明与黑暗之外的第三势力,关于他们的传说,月零关也是听过一些的。 默了一些时间,把几条关系线大致理清,又问末日怜花:“他们到禁域之后都干了什么?这件事莫爵爷又是怎么说的?” 末日怜花给他倒满一杯酒,月零关有求于人,很识趣的端起酒杯跟末日怜花碰杯。 饮掉杯中酒,末日怜花说:“我们说好的,我只告诉你关于精灵公主的消息,之外的‘恕不奉告’。” 她深情的望着月零关:“但是,如果你愿意娶我的话,要我背叛莫爵爷也不是不可以,” 月零关望着她手边的张榜:“梧桐花开之时,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日。” 末日怜花开心的笑着说:“我知道,所以我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妻,不会求你救我。……就算你把婚期定在行刑日期之后,我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的意思很明确了,月零关只需在口头上答应她,编个谎话骗她即可,至于其它的,她不在意,也不追究。 可是,月零关是个骄傲的人,如此下作的事情他是绝不愿意做的。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把酒杯放回去,起身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作为答谢,我会叫人来给你治伤的。” 末日怜花说:“我不要,你要叫人来给我治伤我很开心;但你是为了还我人情才叫人来给我治伤,我不要。” 月零关没有理他,不做任何停留离开了大牢。 第二天一早,月零关派来给末日怜花治伤的医师被末日怜花一顿毒打,狱卒及时赶来才保住了性命。 那之后,月零关没有再派医师来,自己也没有再来过。末日怜花倒是每天都写一封信给他,至于月零关是不是拆开看过就没人知道了。 天气已经变得很炎热了,末日怜花一如往常的写了书信让狱卒送去给月零关。 傍晚时分,透过换气口的夕阳打在她的脸上,送信回来的狱卒叫她:“大元帅有回信给你。” 听见有月零关的回信,末日怜花激动的扑过来,从狱卒手中‘抢’过回信。 信封里夹着一支梧桐花,给她的回信也仅有:“七月初一”的日期。 末日怜花明白,七月初一是她要被斩首的日期。 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末日怜花却不觉得悲伤,只是有些不甘,失落苦笑说:“临别之言,好歹说些什么嘛!” 末日怜花问狱卒:“今天是什么日子?” 狱卒回答:“六月二十九,后天就是七月初一。” 末日怜花将书信收在怀中,问狱卒:“我的衣服送来了吗?” 狱卒不解:“衣服?什么衣服?” 狱卒不知道月零关答应末日怜花要让她穿上大红嫁衣赴死的事情,月零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末日怜花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年的梧桐花开得好吗?” 狱卒道:“不如往年的好;战火摧毁了太多,新种的梧桐还不能开花。” 末日怜花回到刚刚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坐下,昂首望着换气口。叫狱卒道:“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让人打扰我。” “明天的最后一顿饭要吃什么?帝君吩咐了:威皇帝君没有废除您皇妃的身份,所以您还享有一些皇妃的权利。” 0012行刑之日 末日怜花默了好一些时间才回答狱卒:“你去问月零关大元帅吧,他说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吃。” 狱卒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六月三十日午后,月零关派亲兵接替了原先的狱卒,并亲自坐镇大牢。 牢房内,末日怜花整理妆容规矩的站着,但是没有等来月零关,只有两个侍女带着嫁衣和断头饭来了。 末日怜花问她们:“你们大元帅呢?” 侍女答话:“近日王城来了些不法之徒,大元帅担心有人要劫狱,已在大牢布下重兵,并亲自带兵在外面巡视。” “去告诉你们大元帅,我有话要跟他说,是关于精灵公主的。” “大元帅吩咐了奴婢二人,今夜要在牢房里陪着皇妃,半步也不能离开。” 月零关不肯来见她,末日怜花偏要逼着他来。出手打晕了一个侍女,劫持了另外一个,叫守卫道:“去告诉你们大元帅,一个时辰之后他不来见我,我就杀了这两个人。” 守卫完全不理她,把她的话当做是耳边风。 侍女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皇妃离开这间牢房,除此之外,不管皇妃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侍女在笑。虽然说是在笑,但很轻,很浅,不带有任何感情,只是一个单纯的礼貌的表情而已。 看着她的笑,末日怜花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生出动摇和悲伤的念头。僵持了稍许,叹口气松开了手,问她:“你不怕死?” 侍女往桌子上摆食物,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知道月零关绝不会来见她的,末日怜花也不再做多余的事情,坐下来认真的享受最后一顿饭。 七月初一,东方初明。 末日怜花换上大红嫁衣优雅端庄的站在牢房门前,隔着牢房的铁栏望着月零关:“许久不见大元帅尊容,真想煞妾身了。” 月零关的脸被盔甲遮住,看不到时什么样的神情,只是冷冰冰的告诉末日怜花:“莫爵爷来了,他一现身我就会立刻行刑。” 听到莫爵爷来了,末日怜花愣了神,死亡街区会派人来救她是意料之中的,可莫爵爷亲自来了,这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顷刻间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说:“怎么会……你要跟他交手吗?原麝是怎么说的?” 月零关望着他,冷冰冰的说:“与你无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要你知道:或等不到长明宫刑场就会行刑。” 末日怜花收起多余的神情,幸福的笑着,望着月零关说:“没关系,光是想着要死在你的刀下,我就恨不得叫你立刻拔出刀来。” 这个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月零关半点也猜不到,半点也不能理解。深呼口气,问她:“我想再问你一件事:莫爵爷对精灵公主下手真的只是为了血琉璃吗?” 末日怜花摇头:“他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月零关朝末日怜花颔首致谢,下令道:“将废皇妃末日怜花押赴刑场。” 没有要卫兵动武,末日怜花优雅的迈动步子。 走到与月零关并肩的位置停住:“一步一莲花;一动一倾城。一息生彼岸,一语长相思。月零关,今日见你屠刀,不是为了离别,是为永世相许。” 两人虽然并肩站着,朝向却完全相反。末日怜花虽然看不到月零关的脸,但她大概能猜到月零关定然是全无表情的,不管他的心里有怎样的触动,他都绝对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的。 关押末日怜花的大牢在王城西边,而长明宫在王城北边。一路上要经过十二个街区,约九里路程。 莫爵爷亲自带人来了精灵王城消息引起不小的骚动,往日‘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纷纷钻出地面,想要在这位黑暗帝王的脚边献上他们微不足道的灵魂。 但大多数的人还是为了倾国倾城的末日怜花而来。押解的队伍刚离开大牢,王城就荡起了不小的涟漪。 废皇妃末日怜花以美貌闻名天下,得知她将被斩首,许多人不远万里前来送她最后一程,一睹芳容以解生平遗憾。 见到她身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站在囚车里,没有丝毫的悲伤或恐惧,优雅和骄傲一如往常。脸上的伤痕没有毁掉她妖媚,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狰狞的美。 咒骂声、呼喊声一潮高过一潮,大街上因为意见不合而拳脚相交的不尽其数;无数人为她疯狂,疯狂的爱慕着她,疯狂的咒骂着她。 算上维持秩序的,明里暗里调动了十余万人,但仍旧无法阻止混乱。 牢房附近一茶楼雅间里,莫爵爷望着浩浩荡荡的押送队伍,对身边的人说:“原麝帝君此举,不是在斩首废皇妃,是在告诉天下人:高贵的精灵恩怨分明,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跟他同桌的虽然有六个人,但没有一个人跟他搭话。 押解的队伍过去,莫爵爷起身叫道:“既然都来了,也去见见原麝帝君;传令下去:原计划不变,主攻队伍向精灵王宫集结。” 他话才说完,身边的六个人就都立刻起身出去。 精灵王宫外的广场天不亮就挤满了人潮。随着押解的队伍朝这边来,呼喊声和咒骂声也传到了长明宫承欢殿上原麝帝君的耳朵里。 离正午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押解末日怜花的队伍经过王宫前广场,声浪也达到最**;整个王城都在这声浪中颤抖。 长明宫外,处刑台上铺满了梧桐花。处刑台下,文武百官齐集;原麝帝君亲自监斩。 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末日怜花被押上处刑台。 原麝帝君站起身来,正要宣读谕旨,被人打断:“陛下,禁域一别八月有余,在这般情形下重逢,实在算不上是件雅事。” 原麝帝君放下谕旨,右手按在佩剑上:“莫爵爷尊驾降临,原麝有礼了;可否请莫爵爷暂且移步,待我处理了家事再行待客之道。” 0013五老离去 莫爵爷望向末日怜花:“这恐怕不行,陛下是知道的:皇妃末日怜花原本就是我的座下,在精灵帝国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奉行我的命令;如今我来向陛下赔礼,可否请陛下摒弃前嫌。我向陛下保证:末日怜花立刻离开精灵帝国,有生之年不踏足精灵帝国半步。” “爵爷既然这么说了,就恕原麝不念当日之情了。莫爵爷若是就此离去,并保证永不再踏入精灵帝国,原麝可当做莫爵爷没来过。否则,精灵帝国上下,与莫爵爷及其所属死战不休。” 原麝帝君这是在向莫爵爷宣战,向死亡街区宣战!这样不顾一切的霸气,让莫爵爷也在一瞬间犹豫了。 但是,莫爵爷既然来了,当然也绝不会被吓回去,惋惜的叹了口气:“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都知道,做主人的,决不能让别人打自己的狗。” 原麝帝君拔剑怒吼:“立刻处斩废皇妃,捉拿莫爵爷及其党羽,拒捕者就地正法。” 藏在暗处的卫军蜂拥而出,莫爵爷的人也从天而降,足有五六百人之众。 鼓声一响,王宫外也立刻传来了喊杀声。 莫爵爷的人在攻打王宫,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但还是让月零关心中不安,下意识的朝宫门的地方看去。 在他的眼睛离开末日怜花的一瞬间,末日怜花朝他猛扑过来;扑倒在他的长矛上,被长矛穿胸而过。 莫爵爷亲自前来,她本来是可以得救的,但她却选择了死,这让月零关不能理解,一时间竟失了神。 在他失神的瞬间,莫爵爷手下五六个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末日怜花拼尽最后的力气为他挡了刀,朝前来救她的人怒吼:“滚。” 末日怜花倒在处刑台上,口吐鲜血,得意的笑着:“一步一莲花;一动一倾城。一息生彼岸,一语长相思。月零关,我是死在你的手里,也是为你而死。我要死在你怀中,不过分吧。” 月零关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抱住了末日怜花。 末日怜花的嘴里不停的吐出血来,但她还是得意的笑着,艰难的偏过脑袋望向莫爵爷:“爵爷,您能来救我我很高兴,但我已决心选择死,您撤兵吧。” 莫爵爷望向原麝帝君,两人同时下令休战。 双方暂时僵持,末日怜花望着月零关,伸手去摸他的脸:“如此,你便再也不会忘了我了。死后要化作你手中矛,伴你沙场笑;替你屠尽平生敌,斩尽桃花缘;待到你孤独终老,再许我枯骨成沙。佳话~佳~话……” 末日怜花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得意的笑还留在脸上,也留在了月零关的心里。 月零关怒吼一声,握着长矛起身,向原麝帝君请命:“末将请陛下降旨:将莫爵爷及其所属逐出精灵帝国;日后若再踏足精灵帝国,一经发现立斩不赦。” 原麝帝君望向莫爵爷:“莫爵爷若想为末日怜花报仇的话,原麝奉陪到底。” 莫爵爷掠身到处刑台上,抱起末日怜花怒瞪月零关:“他日相遇,我必亲手送你去给她陪葬。” 月零关也怒视着莫爵爷,眼神充满了挑衅。 莫爵爷的人很快撤走,他们从天而降,落在铜墙铁壁的精灵王宫,又从平常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溜了出去。 精灵王宫的大门依旧紧闭着,只有废皇妃末日怜花已被斩首、莫爵爷只抢了具尸体回去的消息传了出去。 当夜,原麝帝君下达了‘清野令’,大元帅月零关亲自领兵,对精灵王城内的几处黑暗势力聚集点进行彻底清洗,流亡街区的势力被彻底逐出精灵王城。 在这片黑暗与光明多方势力角逐的大陆上,在这个分不清好坏的时代里,精灵王城暂时成了一片净土,并以它的纯净滋养着整个精灵帝国。 那之后过了六年: 禁域,流亡街区: 莫爵爷古堡后园的石榴熟的正好。 榴火未谢,故人相依。 莫爵爷手里握着半个石榴,漫步在大石榴树下的无字墓碑间,这里面躺着的都是他最好的朋友,闲暇的时候他喜欢来这里陪他们聊天。 在一座还很新的墓碑前止住脚步,手里的半个石榴放在墓碑上,抚摸墓碑:“榴火无炎,熔断破镜重圆;秋风作刀,斩断生死一线。……明年石榴花开的时候,想必会有别样的风景。” “落日虽红,却照离别悲苦;世事无常,难求一语成谶。身在黑暗的人,不该为生死神伤。”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打个激灵,戒备着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屋顶上站着五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们的打扮实在太显眼了:“原来是玉南山镜子堡的五位当家的,光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匿影五老抱拳见礼,五老的老大说:“我兄弟五人到禁域六年有余,多方面承蒙爵爷手下的兄弟照顾,盛情不胜感激,今将离去,特来致谢。顺便请莫爵爷跟手下的兄弟们说一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止步吧。” 莫爵爷点头:“手下只有一群粗人,招待不周的地方见谅了。” 五老转身要走,莫爵爷叫住他们:“我还有一事请教。” 莫爵爷要问的事情,五老猜到了十之七八,五老老大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还是决定回答他一些事情:“爵爷请说。” 莫爵爷问:“五位来禁域要办的事情,跟精灵公主有关?” 五老的老大回答他:“无关。” “跟劫走精灵公主的人有关?” “是。” “他是谁?” “我们的主人。” 果然是这样吗!虽然早就猜到了,但真的从匿影五老口中得到证实,莫爵爷还是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兴奋和压力都迸发出来。颤抖的声音问: “是黑暗之主的后裔?还是黑暗之主死而复生?” 老大跟其余四人交流了眼神,告诉莫爵爷:“我等主人是何身份,实在不便告诉莫爵爷。” 莫爵爷点头表示能够理解,又说:“在下欲求见贵主人,可否代为通报。” 0014七绝书院 老大摇头:“莫爵爷所请实难应允。主人尊驾降临何处,我等兄弟也尚未知晓。” 莫爵爷本以为匿影五老突然要走是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但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想来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就不在强人所难,朝匿影五老颔首致谢:“五位请自便吧。”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匿影五老抱拳见礼,道了声‘告辞’便隐遁在夜色中去了。 在禁域,除西山巨宅和莫爵爷之外还有一座天下闻名的‘七绝书院’。 一大早的时间,天刚蒙蒙亮,七绝书院已经十分热闹。 今天是七绝书院的招生日。 一十二三岁的少年牵着个六七岁的女孩挤在人群里,七绝书院大门处,女孩望着大门两边“知去留进退,明荣辱得失”是个镶金大字:“这是什么意思啊?哥哥。” 少年说:“所谓七绝,文三武四。 文道三绝:明礼知耻,博古通今,胸怀天下。 武道四绝:修道,利刃,统兵,平天下。这上面的十个字,就是要人学会这七件事。” 女孩当然半点也没有听懂,右手掐腰左手托着腮帮子‘嗯~’的沉吟一声:“不懂。” 少年正要给她解释,她却甩开胳膊跑进书院里面去了。 七绝书院的招生形式很简单:七绝书院内一共有三道结界,通过第一道结界就算通过入学考试。每年前来报考的人里面,超过九成的人能够通过。 通过第二道结界可免费入学,享受单人住宿的待遇。第二道结界和第一道结界有着天壤之别,在通过第一道结界的考生之中能够通过第二道结界的不足十分之一。 至于第三道结界,是一代又一代七绝学子的噩梦和梦想。通过第三道结界的人拥有管理书院的权利,但自书院创立起始,能够通过的人寥寥无几。 少年牵着女孩通过了第一道结界,也毫无压力的走过第二道结界,径直走向第三道结界,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过去了。 与他同行的人被挡在了结界外面,疑惑的、羡慕的望着他。 少年牵着女孩走上那个代表了实力和荣誉的半圆台,众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他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但他之拿了桌上的钥匙就牵着小女孩走了。 负责招生的老师拦住他:“你还没有……。” “审判法王尊建立七绝书院时有言在先:任何人只要通过第三道结界,他就拥有对书院的绝对管理权,直到下一个通过结界的人出现,双方自行决定以任何方式决定由谁来管理书院。上一个通过结界的人已经死了,下一个通过的人我会杀了他。” 少年冷冰冰的望着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像嗜血的野兽;光是被他看着,老师就心慌的咽了口水。但还是壮起胆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关于书院的管理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吗?” 少年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些:“玄弓;书院的事情一切照旧。只有一点,自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图书馆最顶层,擅入者死。” 招生的老师还想问他些什么,但张嘴才发现玄弓已经走到十几步之外。“刚刚分明还在这里的,是我眼花了吗?”招生老师疑惑着自语了一句,目送他离去。 今年的考生之中,除了通过第三道结界的玄弓让人在意之外,还有一个女生也让人十分在意: 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相穿着都十分精致,是很显眼的类型。 她的实力并不很强,只勉强通过了第二道结界。 一般来说,只能够勉强通过第二道结界的人,在第三道结界跟前简单尝试之后就会放弃的,甚至都不会去挑战第三道结界。 但是这个姑娘不同,她分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分明还能够站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但她还是不停的冲向第三道结界。 被结界拦住了,弹回来,爬起来再次冲过去,哪怕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也不罢休。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华丽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精致的面容也布满了伤痕,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结界冲过去。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是什么原因叫她非要通过第三道结界不可?所有见到她的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但没有一个人上去问她,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因为这就是规矩:结界之内施以援手,双方都会失去考试资格。 等前来参加考试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回去了,她也差不多快没命了的时候,招生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拦住她:“放弃吧,你闯不过第三道结界的。” 女孩甩开招生老师,又朝第三道结界冲过去。 被第三道结界弹回来,有人接住了她,告诉她说:“就算你能够通过第三道结界,也会死在前面那个人手里的,他说了:他会杀死在他之后通过的人。” 接住她的是负责招生的老师之一,二十七八的女人,长相身材都只能算是中等。 与别的老师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温暖的气息;不是来自于她的修为,更像是善意一类的东西。原本就已经身心俱疲的女孩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和善良,放下最后的坚强倒在了她的怀里。 女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这里是什么地方,蜷缩在床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听见了开门声,有脚步声到了床边,从气味判定是个女人。应该是考场上的女老师。她在床上坐下来,温柔的叫女孩:“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女孩没有应声,依旧蜷缩着身子,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女老师接续道:“你是从迷都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鬼天依。”女孩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0015浮岛圣殿涅槃宫 “我叫沙华。你就当是因为我是老师,救你也不是什么十分麻烦的事情;所以顺手就救了吧。你呢,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鬼天依坐了起来,双手环抱住膝盖,脸埋在两膝间,抽泣着说:“为了得到七绝书院的力量。” 她的声音悲戚、不自信,事实已经证明了她是绝对通不过第三道结界的。 沙华望着鬼天依,默了稍许:“是吗,但凭你现在的修为是闯不过第三道结界的,三年后或许可以,但你也绝不可能打的过那个男人的。” 鬼天依当然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不管是三年还是十年,我都绝对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鬼天依的声音在发抖,充满了绝望和悲伤,好像快死了一样。沙华的心也被揪起,心中不忍,终于还是决定帮她一把,呼口气说:“你是迷都公主吧!迷都是初元大陆第二繁华的城市,却没有强大的兵力作为后盾,偏偏又惹上了七皇之一的巫族,所以你想借助七绝书院的力量威慑四邻,迫使巫族退兵?” 鬼天依承认道:“嗯,可我实在太弱了,根本突不破第三道结界。”顿了一下,又说:“运气也是在太差了,偏偏遇上一个如此强大的人,就算突破第三道结界,也绝对会死在他的手里。” 沙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告诉鬼天依:“如果你有舍弃性命的勇气,或许运气也不算差;有人突破了第三道结界,不管这个人是谁,审判法王的使者都一定会亲临的。” 鬼天依猛地抬起头来,问沙华:“你是让我去求使者,让迷都直属于审判法王座下?” “我什么都没说。” 沙华并不想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更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告诉鬼天依这些事情已是她唯一会做且能做的了。 鬼天依当然也明白沙华的意思,从床上下来,朝沙华深鞠躬:“多谢。” 沙华回答她:“不必,答应我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犯傻就是了。” 鬼天依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问她:“什么意思?” 沙华叹气:“人是很奇怪的,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插手,那么就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一旦多管闲事,就很难放任不管。所以,不要在我面前犯傻,因为我绝不想被牵扯进你的事情里,也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什么关系。” 鬼天依觉得自己抓住了沙华性格上的一些弱点。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得意的笑:“这么说,老师跟我,是注定要纠缠不清了。” 沙华转过身来,平视鬼天依,默了一小会才不冷不热的说:“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可以依靠的人,绝对不是。” 她的语气虽然不冷不热的,但是她的眼神却叫人冷的发抖,那样的眼神,是经过无数修罗场用鲜血喂养出来的。 鬼天依被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床上,连忙应声:“我~我知道了。” 沙华的眼神缓和下去,告诉鬼天依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鬼天依跟她道谢,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舍弃性命也一定要跟她扯上关系。 这一夜,鬼天依没有再睡着,脑子一片混乱。想了很多东西,但什么也没有想出来,反而平添了许多烦恼。 七绝学院是审判法王下令创建的,做为招生系统的三道结界也是审判法王亲自设下的。加上“通过第三道结界的人拥有对书院的绝对管理权”这一特殊规定,每次有人突破第三道结界总能引起不小的风波。 玄弓通过结界之后的两个小时内,莫爵爷就得到了消息。当天夜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道君和审判法王的耳朵里。 五天之后,这个消息几乎传遍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是以往的话,审判法王派个使者去见玄弓一面,把一些不能触犯的禁忌告诉他就算完成交接了。 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不同,玄弓此人是何来路全未可知且先不说;玄弓通过第三道结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各方势力纷纷往禁域赶来。就连道君座下的七皇也都掺和其中。 浮岛圣殿,审判法王的宫殿内: 望着七皇送来的文书,道君忧心忡忡:“这是天下大变的前奏啊!为防不测,我要亲往禁域走一趟,不知法王是否也有兴趣?” 审判法王递给道君一叠文书:“禁域有你去就够了;北极海之渊下面的神冢被打开了,死去的冤魂重回世间之日恐将不远,不亲自去看看,我实在难以心安。” 望着手上的汇报文书,道君也吃惊不小,虽然他早已跟九十九玄弓见过面,可是如今的九十九玄弓,似乎比当年更难对付了。 道君把文书攥在手里,背过身望着窗外以掩饰自己的不安,暗中好几次深呼吸才平定了心境,问审判法王:“你准备怎么办,把他找出来吗?” 道君跟九十九玄弓见过的事情,审判法王已经猜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无奈叹气:“找得出来吗!不归山之后已经一百五十万年了,西山巨宅的结界依旧牢不可破。 说到底,你我他之间,终归是三位一体、一心三份;谁也奈何谁不得。真正要较量的,是谁先耗尽心力。” 道君垂目望着手里的汇报文书,叹气口递还给审判法王:“一百五十万年了,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的! 涅笙……她或许不想见到你我,但既然九十九玄弓回来了,还是要告诉她的。” 审判法王点头:“嗯~我已叫人去了。”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涅笙’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开关,封印着道君和审判法王之间不能回首的往事。 每当这个名字出现,三言两语之后道君和审判法王就会沉默。沉默的时间许是片刻,许是十天半个月,许是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但是涅笙何许人也,却从未有人知晓,即便是审判法王的亲信,也只知道‘浮岛圣殿’北边的角落有个‘涅槃宫’,里面住着个叫涅笙的。至于其人却从未见过,连是男是女都不曾听说。 0016群雄汇集 偶尔的时候审判法王会叫他们送一些东西去涅槃宫,但只能送到宫门,放下之后要立刻离开,否则,轻则伤残,重则丧命。 这是审判法王的训诫,也是他们亲眼见过的:企图进入涅槃宫的女娥,碰到涅槃宫大门的瞬间便化为灰烬。 道君和审判法王相对无言约莫半个时辰,道君叹气:“就这样吧,天差不多亮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动身去禁域了。” 但此时,还不到零时。望着窗外的漫天星辰,听见道君已经开门出去,审判法王叫道:“见到九十九玄弓,替我向他说一声:死掉的人,是不该再活过来的。” 道君虽然听见了,但没有停下,也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去自己的宫殿,从审判法王的宫殿出来之后径直就去了禁域。 禁域,七绝学院开学的第七天,在一众老师的力荐之下,沙华作为代表到图书馆顶楼叫玄弓。 勉强硬着头皮上了顶楼,敲门叫道:“尊驾,沙漠妖皇青云鬃陛下到了,要你前去接驾。” 门打开,玄弓叫她进去,问她:“精灵皇帝原麝帝君到了吗?” 玄弓通过了第三道结界,是书院的最高管理人,也就是沙华的最高领导,沙华微微躬身以示敬重:“昨日黄昏便已到了。还有七皇中其余的几位以及审判法王的使者也都到了。” “既如此,你去告诉青云鬃两件事:第一,七皇以原麝为尊,他要叫我去接,先取原麝项上人头。第二,我没有请他来,他若胆敢闹事,我就油炸了他的狮子头。” 光是听见这话,沙华就吓得坐都坐不稳了。这样的话,给她五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说。不过还好,玄弓看起来不是很难说话,就跟他讨好:“尊驾,贵客自远方来,焉能拒而不见,就请你移步前往打发了他,吾等位末之辈感激不尽。” 她这种故作坚强拍马屁的行事风格玄弓并不讨厌,七皇也真不是谁都能够应付的,就不在为难她了,起身叫道:“望瑶,我们出去看看。” 望瑶从书架后面钻了出来,小跑过来抓住玄弓的手,跟玄弓去了待客厅。 待客厅里,因为知道玄弓会来,已经聚集了以七皇为首的五十余人。 但是,诺大的待客厅却没有身为主人的玄弓的座位。 玄弓怒目瞪着坐在上座的人,质问他:“尊驾何许人也?” 玄弓脸上的怒气谁都看得见,但谁都装作没有看见,在审判法王使者跟前,在七皇跟前,他的怒气实在不值一提。 上座之人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朝玄弓不屑冷笑道:“审判法王座下……。” “审判法王可曾教导尊驾主客有别?” 一般人听到‘审判法王’这四个字就够吓得哆嗦的了,但玄弓不仅没有被吓到,还训斥了审判法王的使者,众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也仅仅是吓了一跳,立刻就有人训斥他:“大胆,审判法王使者在上、七皇帝君跟前何来你的座位。” 玄弓望向说话的人:“你是什么人?” “审判法王使者随侍。” ‘啪~啪~’两个耳光,使者和随侍都被扔到了待客厅外面。待客厅静寂的可怕,谁都猜不透此人是何来路,谁也不敢在再轻视他半分。倒不是因为他动手打了审判法王的使者,只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出手,谁也没有信心能做他的对手。 …… “道君驾临~!”随着这一声吆喝,待客厅的大门再次打开,道君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众人叩拜迎接,玄弓坐在上位动也不动,望瑶站在他身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还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她来说,眼前的一切既十分无聊、又十分有趣。 “上座之人是何身份,道君宝驾在此,还不速速下来迎接。” 喊话的是一彪壮大汉,九尺身高,膀大腰圆,身披银甲,腰挂一把九环大刀,怒瞪着玄弓。 玄弓望着他,缓缓站起身来。站直了身子,十分不快的说:“使者面前没有我的座位,七皇面前也没有我的座位,道君来了还是没有我的座位,敢问尊驾:这世上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彪壮大汉怒吼:“休得巧辩……。” 玄弓摆手打住他,把目光转到道君身上,微微颔首以示礼仪,并问道君:“道君想坐这里?” 道君颔首还礼:“尊驾说笑了,我与众位不请自来,能得尊驾盛情招待已是心有不安,若再有喧宾夺主之举,岂非是太不识抬举了。” 道君此举,既避免了跟玄弓交锋,又显得自己宽宏大量,使得众人对他更加敬佩;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因为谁也不会觉得至高无上的道君会怕了眼前的毛头小子。 玄弓也不想过早跟道君交锋,冷声问:“道君尊驾至此,所为何事?” 道君刚张了口,话还没有出来,就传来‘嘭~’一声巨响,待客厅的大门应声倒下,一女孩闯了进来。 彪壮大汉立刻拔出佩刀,正要出手擒拿,女孩‘扑通’跪下来三叩首,朝道君大喊:“雾都鬼天依拜见道君,有事向道君陈情。” 道君朝玄弓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望着鬼天依:“你说。” 鬼天依叩首道:“禀奏道君,自七年前起,雾都与巫族交恶;七年来七皇之冥~巫族大长老三途冥多次出兵侵犯雾都,兵锋所指哀嚎一片,铁蹄之下民不聊生;今日小女前来请命:请道君下令让巫族撤兵,救雾都百姓于水火。” 没有等道君说话,三途冥朝道君作揖:“三途冥禀奏道君,下座出兵自有缘由;且道君与我等有约在先,绝不轻易干涉治下之事。” 若是放在平时,道君肯定是要管一管的,至少会让双方坐下来协商。 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不凑巧了,现在的道君,光是应付九十九玄弓就已经力有不逮,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力气来。 况且,如果真的要跟九十九玄弓交锋,道君需要七皇的力量,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七皇发生间隙的。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