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幻影魔城》 一、缘起 一、缘起 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想,不管别人怎么去说,怎么绘声绘色,怎么口若悬河,我都是不会去相信的。 是呀,怎么会相信呢?哪怕是到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虽然已经是过去了上千年,可我时常还是会觉得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你会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有人,还有魔,还有鬼,还有神,还有灵吗?还就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又互不干扰?你会相信这天地万物,包括我们自己,真的都是由盘古化生而来的吗? 我想你肯定是不会去相信的吧。至少,我,要是别人这么跟我说,我是不会去相信的。 可是,事实又让我不得不去相信。我活了已经有上千年了,这些事情又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一件件,一滴滴,犹如昨日。 我一直很想找个人说说,只是这个故事真的很长很长,我想应该是没人愿意去听的吧。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愿意去听。可是我真的很想说说,我怕我要是再不说说,很多的细节我就会要忘掉了去。我就当你是愿意去听的吧。 那还得从我还是下婴国的太子时说起了…… 那时的下婴国只不过是这土地上无数的小国家之一,在这个陆地的最东边上,三面邻着海,另一面的平原则是与另一个也不大的国家相连着。只是,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我早已经是想不起来那个国家的名字了。下婴国的都城建在夏,是祖辈们一点点一点点的建立起来的,传到我的父亲候的时候已经是第七百五十一代了。 本来,故事应该是这样走向的。在候百年之后,我,下昌,就应该顺位继承王位成为我们下婴国的第七百五十二位国主。可是……怎么说呢?一个国家如果存在的太久了,总是会慢慢的趋向于平庸、趋向于懒散,统治者们总是会习惯于躺在祖先的功绩上,会以为一切也会那么顺其自然的延续下去。可是,社会却也总是前进的,很多的事情也总是要改变,然后人们就会发现,老的方法已经不再适用于新的形势,于是社会的矛盾也就会越积越多。但,这却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我的父亲,候,就是那只青蛙,在民众再也压抑不住的怨恨之下,终于有人发动了暴动。 只是说来也好笑。发动暴动的不是别人,是候最信爱的手下,山,姬山。 那一次的暴动来得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到没有一丝丝的征兆。候一定是死在了睡榻上的,包括我那些个兄弟姐妹们,也一定都是一样,都死在了睡榻上的。 我本来也应该是会死在睡榻上的,可偏偏那晚上我没有睡。秋天的风,本来应该是凉爽的,可是那一晚的风,却带来了雪。我是喜欢雪的,所以那一晚上我都在等雪,没有在王宫,带着我的跟班秋,在青水河边的小槽头,等着雪下的那一刻。 我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姬山,他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他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还是我跟他说的,晚上可能会下雪,我要去赏雪,我要去小槽头。 是的,是我说的,是我主动说的。 只是,后来的事情却是变化得那么快。 雪,是后半夜才下的。不过我却没有能够等到静静观赏它的时刻。 我听到了打斗声,接着便是有人的惨叫,然后有房子着起了大火。火光的方向是看得清楚的。小槽头离王宫并不是很远。我确信第一个着火的房子一定是候的房间。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救火。我以为是哪个仆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那些烛台就是摆放在靠窗户的桌子上的,而窗上则是悬挂了用芦草编织的帘子。 那真的是我的第一反应。我完全没有往暴动方面去想的。你想想,上万年的和平统治,谁又会想到有人要叛变呢?至少我是没有想到的,在那一刻,绝对没有。虽然我听到了打斗声,也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但我,在观察了一小会儿之后,我觉得我应该用“观察”这两个字,更准确一些,我是拉着秋往王宫的方向跑的。 傻吧?谁说不是呢?如果稍微用一点点脑子就应该知道,那一定不可能是哪个仆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还是秋,我们在跑出了可能有百来米的时候,秋拉住了我。 “太子,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我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打斗的声音。” “我听到了。” “是兵。” “兵?” “是。很多的兵。这是战争。” “战争?”我到那个时候都还不知道什么是战争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记得古书上曾经也记载过,就是很多的兵在一起打架,有人拿着戟有人拿着戈,相互的对打,场面很是残忍。我是无法理解的,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偏偏要去打架,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你听……有人在叫。” “是谁要战争呢?” “是国主……”秋突然尖叫了起来。 “父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父王为什么要战争?现在不是很好吗?” “不。太子,跑……” 秋还没有说完,拉着我转身就跑了起来。 我看到了火光,起初还只是星星点点的不多,远远的在我们的身后。但很快火光就越来越大了,照亮了夜晚的天空,我能看到很多的兵,一手还握着戟和戈,正向我们追来。我还听到了有一个人在说,杀死昌,赏黄金百两,然后便是有很多兵的响应。 火光之下,那些个兵,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我记得就在白天,他们还是那么的卑躬屈膝,还是那么的唯唯诺诺。我想着,倘若是在白天,我甚至是要把他们其中的哪一个的头颅给拧下来,恐怕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的。但是现在,是他们在盯着我的头颅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想着能够亲手把我的头颅从我的脖子上给拧下来。 这就是战争吗? 我怕了。 我在想着我温暖的睡榻,我在想着我美味的鸡肉煲,我要想着一堆的仆人在我面前惟命是从。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可笑呀。在那么一个生死的关头,我还在想着要怎么享受,而不是想着要怎么保命。不过,如果换成是候,我想他也一定会是跟我一样的想法的。这也就难怪姬山要发动暴动了。 我跟秋死命的跑着。不过后面那些兵却越来越多,也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似乎都可以听到他们急促的呼吸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因为我们还没有跑出一里地来,前面的路也已经是被那些兵给堵截了。 说到这,我想要感谢秋。如果当时不是因为秋,我怕是不可能在这里给你讲这个故事了。 秋反应很快,见着前面没有了道路,想也没想就拉着我跳进了青水河。河水应该是很刺骨的,我现在已经想不起了当时的感觉,我只记得我跟秋一直的游着,河面慢慢的变得更宽阔,岸边的火光也越来越小,人们嘈杂的吼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反正雪是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我们不再听到后面的追兵的声音。我跟秋终于是爬上了岸。 上了岸,我跟秋只是把衣服拧干了一下。我们没有生火,没有停留,我们连夜往北边方向逃着。本来我是想休息一下的,天太冷了,拧完的衣服在雪夜中表面上立马就结成了冰,走路都发着“咔咔”的响声。可是秋说不能停,等天一亮了,追兵是一定会赶上来的。秋说,他要活命。 二、活着还是死了 二、活着还是死了 秋要活命,我也要活命。 我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一种幸福,我更加没有想过生与死的问题。直到那一晚,当冰块刮过我的肌肤,那种刺痛,突然让我清醒了。昨天以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我也已经不再是太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复国,但眼下,我得先保住了我的性命,我不能被冻死了,不能被饿死了,不能被野兽给吃了,也不能被追兵给抓住。我得逃,用尽最后一口气来逃。 秋说往北边。北边是下婴国的荒凉之地,那里有下婴国最高大的山脉,天境山。 “山很大,总有可以躲一躲的地方的。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办法。” 秋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反驳。以前我是秋的主子,我说啥话秋都得听着,秋要是不听了我就一定会给他一顿鞭子,我记得,只要我一举起鞭子秋就老实了,跟条狗也没有多少区别的。但现在,秋是主子,我想他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外面的世界我不懂,该往哪里走,该做些什么事,都得听秋的。这变化就是有这么快,昨天秋还是我的跟班,现在我就变成了秋的跟班了。 不过秋还是事事都照顾着我的,并没有要我像条狗一样的过。 我们跑了三天四夜,到第四天的上午,我们终于进了山。 我本来以为进了山就安全了,秋说的,山大,总有一些我们可以躲藏的地方的。可没成想,追兵还是来了,还是姬山领的兵。 秋要我们分开跑,说万一能活下一个呢。 我不知道秋后来是不是活了下来,因为那一分开,我就再也没能见到秋了。我们是在一个叉道口分开的,秋往东边的山头方向,而我则继续往北。 我又跑出了大半天的功夫,我爬到了天境山西北边方向的一个山顶之上。 我真的没有丝毫的力气了,我的腿像注了铅,我的喉咙像有刀在刮。 可我还是想要活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勇气,哪怕是爬,我也还是在一点点的往前挪着。 可是追兵还是来了。我看到了姬山,我看到了他正盯着我看的样子,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我想他一定想抱起我,就像小时候抱起我的时候一样,帮我抹去满脸的泥土,然后亲吻着我的脸颊,乐呵呵的说着你又跑哪里去玩了呀。我想他一定是会的。 “山……”我侧过身来看着他,我就那么趴在地上,像一条战败了的狗。 “你还想往哪里逃呢?我的太子。”姬山说话还是那么的温柔,他张开了他的双手,他似乎想把我扶起来。他应该是想把我扶起来吧,至少我当时是有这种想法的。 是不是很幼稚呢? 你可以说我幼稚的。毕竟在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而且姬山以前对我是那么的好,我甚至是把他当做父亲的。 只是一切都变化得太快,昨天的姬山已经不是今天的姬山了。 “昌呀,你说你,反正都是一死,又何必在死之前受这么多的委屈呢?” “山,你能放过我吗?”我是这么说的,“我想活着。我其它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活下去。可以吗?” “哦……”姬山停顿了很长一会儿,“候走了,你的兄弟姐妹们也都去陪他了。你难道不想吗?” “不。我想活。” “不,你得死。” “求求你了……” “哪怕被关在地牢里当条狗?” “只要你愿意放过我……” 我记得我就是这么求姬山的,不过那个时候我都没有想到复仇这件事情,我只是想着秋的话,“活”。活下来才会有希望。 不过姬山并没有想让我活下来,我猜他是怕,怕我以后会复仇。可是他真的想多了,如果那一天他让我活了下来,我或许会心甘情愿的当他的一条狗的,就像秋,是我的狗一样。 可是没有。他的戈向我刺了过来。 我看到我的腿在流血了,我摸到我的背上多了几个窟窿眼。 天很冷。我还在一点点的往前爬着。我知道姬山正在盯着我看。我想他一定在心里笑话我,笑话我也会有今天,在他的面前还不如一只蝼蚁。不过我记得我没有听到他笑,我只听到他说,这一切都是命呀。 是呀,这一切都是命。 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是死了还是没死,哪怕是到今天,我都说不清楚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我用尽了力气往前面爬着,那里有一片不大的青草地,看起来软绵绵的。我想爬上去,就算是死了,也应该不会那么的痛苦吧。只是,我的手才刚刚接触到那草地的边缘,那草地便是迅速的坍塌。 我只记得坍塌的洞口在变大,有两个来不急躲闪的士兵也跟着我掉了进来。而我,似乎在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直到洞口小成了一个光点,再也看不到蓝天。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周边只有白,一片的白,白到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 不过,我或许应该说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身体。至少我自己并没有摸到自己的身体,我只是一团意识,我自己的意识,意识里我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能思想,有记忆。我觉得那时的我也是应该能说话的,因为我感觉我说了很多的话,说了很久的话,虽然一直也没有人回应一句。 是的,我现在知道那时的我只是一团气,说不上来是真气还是别的什么气,所以我也无法说清楚那时的我是不是还活着。 不过我的意识里,一直回荡着秋的那句话,“我要活。” “我要活。” “我要活。” 我很清醒。 可是我那时只是一团气,我不能自由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只能被动的等待有人来推我。不过很快就有一股力量把我推动了。我跟着那股力量慢慢的靠近这空间的边缘,我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墙了。越来越近。不,那不是墙,是一面崖壁,很光滑的石头的崖壁,是那种青石,能反着绿光的青石。不过石壁上啥也没有,没有树,没有草,甚至连苔藓都没有长。 我跟着那股力量在崖壁上游走着,横着走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始慢慢下沉。不多久,崖壁上出现了一个小洞,那真的是一个不大点儿的小洞,我猜着,那洞口都不一定有花生粒大的。不过这个洞却很是神奇,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把我往里面吸,就像湖底的落水洞似的。 我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虽然那时的我还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更不能理解自己还只是一团气罢了。 我就这么着被吸进了洞内。 洞很长也很狭小,我似乎能听到我的气团摩擦洞壁发出的“呼呼”的声音。 可能有个十多分钟的样子吧,洞内的空间突然变得开阔了,还出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很低沉很苍老的声音,也是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后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在后来我还听到过两次。 “来了呀。这里是魔窟。” “魔窟?魔窟是什么地方?”我这么叫着,我记得我当时并不冷静。是呀,才十三岁的一个孩子,又从小娇生惯养惯了,现在突然碰到这种的场面,你说,又有哪个能冷静得下来呢? “这里,跟你之前呆的世界是一样的,一样的生老病死,一样的悲欢离合。” “什么意思?” “你进去就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有命活到见到这个世界。” “什么?” 我当时并不明白。是呀,我怎么可能明白呢?我是一直到后面很久很久,直到我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以后再跟你慢慢聊吧。我们还是来说说现在,我进入魔窟那会儿的事情吧。 三、火烧上古林海 三、火烧上古林海 那声音后来任凭我再怎么说话都不再回应我了。 洞内也开始慢慢变暗。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气团又摩擦上了洞壁,“呼呼”的发出着声音。再后来,洞口出现了。起初还只是远远的一个小光点,慢慢着就看得清楚洞口了。 我很兴奋,这一路来我都在回想着刚才那个声音,“这里,跟你之前呆的世界是一样的。” 一样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活着? 我想我是还活着的。因为我有意识。我知道我还在想,我还能想。你说你见过一个死人还能有想法的吗?没有吧。 所以我很兴奋,我想尽快的冲出那个洞口,去迎接一个全新的生活。当然,我还想要复仇。之前是要死了,死了也就没有办法复仇了。但现在,我还活着,活着,那我就得要复仇。我想像着我把姬山的头颅踩在脚下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冲动就涌了上来。 我开始大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想想,我那时笑得实在是太早了。我忘了洞里的那个声音说的,“有命活到见到这个世界”。 我只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没命活着见到这个世界了。 就在我出洞口的那一刹那,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急看清这个世界,一大团黑气就把我给死死的包围了。那是一团很大的黑气,大到我最终都没有能够看到他的边界。 “哈哈哈哈,第九千九百一十一个。”是那一团黑气在说话。 “谁,谁,在说话?这是哪里?”我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了。 “哈哈哈哈,这话问得好。不过你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用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即将要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清楚的记得那团黑气就是这么说的。我慌乱到不行,我完全不知所措了。不过,我还是从那团黑气那里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里是魔窟。不是人间了。 我从天境山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人间通往魔窟的灵洞,也算是误打误撞了。从人间到魔窟,所有的生灵都将化成一股气体,然后沿着灵洞中的乾坤之眼进入到这魔窟之中。而从乾坤之眼出来后,现在的这一块地方,就是上古林海。这是魔窟形成之时第一块出现的地方。 进入了林海也就意味着进入了魔窟,不过进入了林海也不一定意味着进入了魔窟。 所有进入林海的气团都得在这里化身,由气团的状态转变成“人”的状态。 说到这里,我想我得要先说点别的了,不然我想你肯定是要听不懂的。不过这些,也是我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就先说了吧。 我们这个世界,天地万物,都是由盘古化生而来,盘古化肉身为山河,但天地需要生灵,需要活气,所以盘古将自己的手指化生为人,将自己的心脏化生为魔,将自己的魂魄化生为鬼,将自己的功法化生为神,将自己的思绪化生为灵,当然还化生了别的很多的东西。而人,居于山河陆地,魔居于阿米林海,鬼居于黑沙漠,灵居于上古神渊,神则居于天空白帝城。不过不管是人是神是魔是鬼还是灵,都使用同一个模样的身体,都使用同一种语言进行交流,还都有着相同或类似的名字。当然,其它的生灵想要化身,也都必须先变成“人”形才可以。 所以,进入林海的气团也必须先变成“人”。 不过林海的这一变化却是痛苦的,却是漫长的,却是随机的。似乎任何人都不能自己把控。 这也是我从那一团黑气那里得知的。 我知道你会说很神奇,很不可思议。但如果我要告诉你这才只是开始……请你不要惊讶。 要想在林海里化身成人,你必须得吸足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灵气,暂且就叫灵气吧,反正是从灵洞里面飘出来的,当然也有很多是魔窟里死亡的灵魂重新回归到林海的。就像这一团黑气,就是一个叫罗生昭的返灵,他已经吸收了九千九百一十个灵气了。 “哈哈哈哈,你应该为你能够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感到骄傲。”罗生昭这么说着。 “可我不想成为你的一部分。我就是我,我要活,不要死。”我记得我在挣扎。 “你要活?就凭你?” “我要活。” “笑话。你也不看看你我之间的对比。我可是已经吸收了九千九百一十个灵气的上灵,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刚从乾坤之眼飘出来的小气团。你,又要如何吸收我呢?” 罗生昭大声的笑着,我可以说是笑得那么猖狂吗? 或许可以。至少在那一个时刻,我想他一定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是吧。他那么大,而我那么渺小。 “求求你了,我要活,我还要报仇。” 我哀求着,我记得我哭了,哭得很大声。我以前是很少哭求别人的,而那个时刻,除了哀求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想起了姬山的那句话,“这一切都是命呀”。 是呀,这一切都是命呀。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好吧,那时的我也还只是一团白色的气体罢了。不过罗生昭的那些黑气却是把我包裹得越来越紧了,我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 “你以为我放过了你你就一定能活着从这上古林海里走出去吗?笑话。”罗生昭又大笑了起来,“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只要一柱香的功夫,你不会有任何的痛苦,你就会被我彻底的吸收。成为我,我,的一部分。你没有任何的选择。” 没有任何的选择。 我记得罗生昭就是这么说的,并且在那一刻,我是相信的。我不再反抗了,也不再哀求了。我想这就是命吧,我不认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太弱小了,弱小得就像一只蝼蚁,又怎么能够战胜一头大象呢? 我真的太累了。 我想我那会儿应该是睡着了,或者至少应该是睡着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因为我看到了候,看到了秋。 候在说:“你就放弃了吗?你就不准备为我报仇了吗?你就真的把国主之位拱手让给了山?” 秋在说:“我要活,不要死。你也要活,不要死。” 我还看到了姬山,他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不过他却举着戈,微笑着向我的胸口捅了过来。 痛,我感觉到了我胸口的痛。不,那不是胸口,而是全身,从头到脚的痛。 “不,我要活。”我惊醒了,我大声的吼叫着,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 “我要活。” “我要活。” 是的,我要活。我咆哮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是怨气!是怒气!是不服输!是不甘心!我只觉得我的身体在膨胀,在迅速的膨胀。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在爆炸。我不知道我的气团炸开了有多远,但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是到达了罗生昭那些黑气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边缘,一定是彻底的弥漫了他,彻底的浸润了他,彻底的包裹了他。 是的,我的白气,我看到了,和罗生昭的黑气,正相互交融着,相互碰撞着,并在天地之间急速的旋转了起来。 “我要活。” “我要活。” 我没有停下咆哮。但我听到了罗生昭的惊恐。 是的,那一定是惊恐,没有了之前的猖狂。“怎么可能?你要干什么?快住手,住手。你听到了没有,快住手……” 我听到到,我当然听到了,那是罗生昭的哀求,就如同我之前哀求他的时候是一样的。可是我没有住手,因为,我,要,活! 黑白的气团旋转的越来越快了,刮倒了树木,卷起了沙石。很快的,气团旋转着浓缩成了一个球状,而那个球,旋转的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林海上千万年的古木被球体所吞噬,周边各种的灵气和走兽也无一幸免。而那球体也正越来越坚实。 这样的情景,我当然是第一次碰到,但想想,在这林海之中,本来就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这也应该不算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我没有停手,我继续在咆哮着,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有没有十分钟?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细算。只是感觉也不多的一小会儿。夹杂着沙石草木灵气走兽的巨大的球体突然开始燃烧了起来,并迅速烧成了一个火球。火球起初还只是在原地旋转着,不过很快,可能是因为燃烧产生的气流的运动吧,火球也开始移动起来,并迅速点燃了途经的草木,大有烽火燎原的趋势。 “快住手,住手。你听到了没有,快住手……”罗生昭变得更加慌乱了。 是呀,能不慌乱吗? 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他吸收了九千九百一十个灵气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出现这种场面的。一个上灵,被一个刚飘出来的小白团给点燃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住手,快住手,你听到了没有,快住手……” 罗生昭的声音开始嘶哑了。可我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只记得秋的话,“我要活”。 这是那一刻支撑我的所有的力量,也是所有力量的源泉。但那一刻,我真的没有想过能够活下来。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才看到活的希望就又被人给迅速掐灭掉。 四、重生 四、重生 我记得那一天,上古林海被我们烧出了数百里之远,直到我们无意间撞到林海中的一道山崖才终于是停止了下来。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大片灰烬上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周边远远的能看到一些还没有被燃烧待尽的树干。周围很安静,没有虫鸣鸟叫,甚至连风吹过沙土的声音都没有。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是的,我坐了起来,我成“人”形了,虽然我看不到我的脸,但我的身材,已经不是原来的十三岁小孩的模样了,应该有个十七八九吧,我看到了我身上只有成年人才有的特征。 这个身材还算过得去吧,虽然很瘦弱,但,你知道的。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也是必须要有的。 不过我那时并没有化身完整,我还有一条尾巴,毛茸茸的一条尾巴,跟狐狸的尾巴有些相像的一条尾巴。 现在想来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罗生昭是什么人呀,返灵,曾经是无量宗的门徒,因为修炼《狂魔刀》走火入魔而被魔窟中的六大门派联手剿杀。入魔。是的,你没有听错。在魔窟里面入魔。魔窟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呀,都是魔呀,在魔里面还能再入魔,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魔性了。所以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能够重新化生“人”形,自然是会穷尽一切手段的。九千九百一十个灵气,用了将近五百年,这上古林海里面,你说还怎么可能会有其它的灵气存在呢? 所以,我们那一场打斗,虽然火烧了将近一半的林海,虽然吞噬了无数的草木和动物,但,还真的没有灵气了。 灵气化身成人需要整整一万个,而我,虽然是占有了罗生昭,但包括我自己在内,也只不过九千九百一十二个灵气。 是的,我占有了罗生昭,或者说是我战胜了罗生昭,然后把他的气和他吸收的气,全部化生成了我自己的一部分。至于我是怎么战胜他的,说实话吧,我也说不清楚。但我醒来之后,我确信,他永远的不可能再出现了。只是,或许是他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气息一直还在,特别是在我住进水泊草堂之后。不过这些我后面再慢慢说吧。 我化身成人了。我后来听吴二说了一些事情我才知道,我以九千九百一十二个灵气本来是不可能化身成人的。因为这魔窟里还是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制的。 不过我确实是化身成人了,只不过化身得还并不是很完全。 我坐了一会儿,我的腿还有一点点发软。可能是还不太习惯吧。 然后不一会儿,那个声音,那个低沉而又苍老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错呀,这么快就变身成功了。”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么问着,我真的很想知道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情。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需要继续前进,我将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你的到来。” “下一个路口?” “是的,下一个路口。” “我要怎么去?” “路就在脚下,需要你自己走出来。我仍然希望你能有命活到见到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 我当时真的完全不明白。我当然又是问了。不过那个声音还是跟之前那一次是一样的,不再有任何的反应。 我知道我暂时应该是安全了。但我却不知道我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我也不明白“有命活到见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那时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前路漫漫、前途凶险。还有,我暂时还是活着的。 活着真好。 我在林海里面转了很久。林海里面没有路,而我又没有任何的方向,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不过最终我还是走出了一条路,我走到了林海的边缘。或许可以说是边缘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自己都不确定。就在我走到那个“边缘”之前,其实周边跟林海里面的其它地方是一样的,是没有区别的,前前后后都一样,也都是树木。可是当我一脚踏进那个“边缘”之后,眼前的景象,就突然的一下,对,是突然的一下,就完全变了。 我到了另一个世界。 是的,说出来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我又回到了人间,回到了我的王宫,回到了姬山杀进候的房间的那一个时刻。 候就倒在睡榻上,半果着身子,胸口上、肚子上被捅了好些个窟窿,还正呼呼的往外冒着血呢。 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是多么的希望他还能有呼吸呀,那说不定我还可以救他一命。但他真的没有呼吸了,他的一只手正按着左边胸口的位置。我想他一定是还没有来得急,不是没有来得急去拿取兵器反抗,而是连穿上衣服逃出房间都还没有来得急。 是呀,怎么能来得急呢?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没有一丝丝的征兆。我想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结束他生命的那个人正是他最信爱的姬山吧。 不过姬山却是看到了我。 “杀死他。”姬山下了令,没有丝毫的同情。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姬山。我认识的那个姬山一向来都是那么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从来没有对我凶过,甚至都没有对我粗声的说过话。他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顺。我知道你要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但我真的从来没有看到姬山有过要反抗我的意思。哪怕我做得再过份,他也总是会说没事的。 但眼前的这个姬山,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他要把我大卸八块,他要把我烹而食之。 不过此时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十三岁模样的我了,我虽然瘦弱,但我正拿着一支戈。 我要战斗,我要复仇。 这是我那一刻的唯一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仇恨让我有了无比的力量。我从候的房间一路的杀了出去,杀到三楼的观望台,又杀到一楼的会客室,再杀到前楼的议事厅。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那般的英勇,我只看到了我的身后,倒成一片的叛军和血流成的河。 不过姬山还在我的眼前。 他在挑D我。 是的,他在挑D我,他正在挑D我。他像在挑D一条狗一样的在挑D我。 “我要杀了你!” 我确信我这么说过,而且肯定还不只一次。 可是挡在姬山前面的士兵真的太多了,而且又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似的。我的长戈始终碰不到姬山的身体。可是越是碰不到我越是杀红了眼。我那时是真的不要命了的,我想只要能杀了姬山,哪怕是再搭上我的性命那也是值了的。为什么?因为我活着的唯一目地就是报仇,而现在,仇人就在眼前。 可是我却真的杀不了他。 我不知道我厮杀了多久,我只记得我的身后早已经是尸体成山了。 “只剩下三分钟了。” 那个声音突然出现了。是的,就是那个很低沉又很苍老的声音,突然的就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什么意思?”我确定我听到了,只是我又完全不明白。 “三分钟。你自己理解吧。有没有命活到见到这个世界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三分钟?”我问着,但就像是上两次一样,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 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是三分钟之内要杀死我的仇敌吗?那怎么可能呢?我这都杀了不知道有多久了,不说三个小时,至少一个小时是有的了吧,可是你再看看那姬山,有受伤分毫了吗? 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在三分钟之内杀死姬山,那这三分钟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不明白。在那一刻,我真的是不明白。 不过很快那声音又出现了,“还有两分钟。你要努力了。” 还有两分钟……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一切都是命。对,这句话还是姬山对我说的呢。就在那两分钟报时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我刚刚是在上古林海。 是的,我刚刚是在上古林海。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明白,我是跨过了林海的“边缘”到来的这里。林海里面是真实的世界,那这里,显然就应该是虚幻的世界了。 我也是突然才明白过来的,也是突然才发觉我怎么会有了这般无穷的力量的。是不是?这么瘦弱的一个我,竟然能杀出了成堆的尸体来。这怎么可能呢?然而我还发现我越是仇恨,我的力量就越大。 但我却杀不了姬山。 那是不是应该让姬山杀死我呢? 但我当时真的不敢赌,因为当时的我是“活”的,我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如果万一要不是我理解的那样呢?我就得死。真真的死。永远的活不过来了。 “一分钟倒计时。” 这是那个声音最后一次出现了。 我没有再问,我扔掉了手中的戈,我撕开了胸口的衣服,我扑向了姬山和他的士兵。 “来吧……” 五、初到无量宗 五、初到无量宗 “来吧……” 我记得我是吼叫着,我记得我是扑向了姬山,我记得姬山面前的士兵正挥舞着戈和戟向我无情的刺来。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我眼前的世界又一次的变了。没有了战斗的血腥,我的眼前是一片葱郁的森林,有鸟叫,虽然我并不记得是什么鸟了,还有风,抚过我的身体,我抖了个机灵,不过并不是因为冷,这里的风吹得我很舒服,像是五六月的风,凉爽又不失了暧意。 我记得我是冲进这个世界来的,或者应该说是扑进这个世界来的,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根树根,还摔了个狗啃泥。 我知道这一回我是真的活过来了,我想起了那个声音,“这里,跟你之前呆的世界是一样的,一样的生老病死,一样的悲欢离合。” 我很高兴,我的脚下又一次有了路。只不过我知道,这一次,我不再是太子,我得学着秋的样子,自己来照顾自己了。 我走上了路,很多条路,也遇到了几个人,他们都穿着衣服。我开始慢慢的知道了一些这里的事情。 这里跟人间是不同的,这里的人都生活在宗派里面,游散的独自生活的人是极少的。这里的宗派就像人间的国家,宗派里的成员共同守卫宗派,宗派也保护宗派里的每一个成员。不过它又跟国家不一样,国家的领土是有边界的,而宗派没有领土的概念。宗派只占有各自屏障之内的土地,每一个宗派都有一个独特的屏障,就像是一堵围墙,然后在围墙上开一个口子,竖一块石碑或是牌坊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那就是进入宗派的大门了。 一般的宗派也就会竖个三四个大门,然后每道门都会有一两个宗派的弟子把守。不过与其说是把守,其实就是一个报信的,只有经过宗派里面的掌门呀、掌事呀,当然还有圣人、老祖之类的允许了,那个屏障的口子才可能打开。否则,除非你本事大,硬闯,把那宗派的屏障给破了。不过这怕是没几个人会去硬闯的,因为绝大多数宗派的屏障还真的是没有几个人能闯得过的。当然,这不包括无量宗。 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路上遇到的这些个散人,知道得多点的也不愿意跟我去细说,其它的嘛,我猜想,可能也不比我知道得要多到哪里去的。 “加入一个宗派。”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越早做越好。 不过我总不能光溜溜的去吧,于我用秋曾经教我的方法用茅草编了个草裙,又按草裙的样式给编了件披肩。看是不好看,但至少是把羞涩的部位给遮挡了一下,也算是实用了吧。 然后我就上路了。 我去过弥水洞,去过天水阁,还去过天狼岭,不过都是被那些守宗门的弟子给嘲笑了,他们说像我这么一个连变身都不完全的人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宗门屏障呢? 我自然是进不了的,虽然起初我并不相信。 不过在天狼岭,我记得有一个守门的弟子跟我说了这么一件事情: “你去无量宗试试吧,也只是说试一试。那个宗派几百年前发生过一场厮杀,死了很多的门人,后来宗派就彻底的没落了,到现在也还没有缓过来。” 那个弟子还告诉了我无量宗的方向,顺着河往东北走,能看到雪山的地方便是了。 我是走了很久才到的无量宗。怎么说呢,要不是有那么一条不宽的路,我恐怕是要错过无量宗了。 那时候已经是过了夏天,天气冷了好多。我是沿着河一直往上游走的,我看到了山,不过那山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大,山顶上也没有雪,可能是时候还不到吧。山在河的另一边,河流到这里时已经不是很宽了,也就个百来米吧,只是过了河,那是一片至少有七八里地的沼泽。 我记得那条路就在沼泽的边缘,有一段还在沼泽中间穿过呢。路的两边都是些一米多两米多的杂草。远远的看去,除了那山,眼前的就只剩下草和树了。你看不到宗派的房屋,你也听不到宗派里面嬉戏打闹的热闹场景。这里很冷清,除了偶尔的一声鸟叫,你就只能听到风吹过草丛时草叶间相互的摩擦声了。当然还有河水的流动声和冷不丁从草丛里窜过的小动物。应该是兔子老鼠之类的吧,草长得实在是太深太密了,我是没有看清楚的。 不过没有看清楚的可不止是这些个兔子啥的,我是差一点点就连立在宗门入口的石碑都没有看到。 那石碑实在是太小了,也就不到一尺来高,还被一圈的杂草给包围着,我本来是已经走过了的,还是无意间回头才看到那石碑上有字,只是显现了一点点,是个“无”字。自然是无量宗了,我还把那些杂草给扒拉开来仔细的看了看。 很荒凉的一个地方。 怎么说呢,我想你一定是可以想像得出来我当时的感受的。 失落。 是的,非常的失落。 这可是通往一个宗派的必经之路呀。都杂草丛生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一个地方,我真的可以修习到什么东西吗?我是真的想修炼得道的,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在这魔窟里面修为只要能够冲破九重天就可以重回人间。但,那时的我,因为我“活”了下来,所以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办法重回人间的,我还得复仇,我还得杀掉姬山,我要把他的头颅割下来踩在我的脚下。 所以失落,非常的失落。我想你是一定能够体会的。 不过更失落的还在后面。 没有宗派屏障。是的,没有宗派屏障。我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我把那块写着“无量宗”的石碑甩在了身后四五百米远的地方,我走到了山边路的拐角,我看到了山的那边不远处不多的几幢木质结构的房屋。但,是的,我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挠,我畅通无阻的,走了进来。 我一直走到了最近的那幢房子。 这里的房子都不大,眼前的除了一幢是两层的,其余的都是一层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的,很粗大的大头,直接在地里面架起来,一层的底下都有一个半米多高的隔层。我当时是不知道这隔层是做什么用的,还是后来吴二告诉了我,这里的冬天很冷,又临着河,一来是防潮,二来也是保温,三来嘛平时还可以放点东西,例如柴火什么的。 不过房子看起来是有些破旧,有好几幢的墙板都已经发黑了。大部分的屋顶都是铺的杂草,除了靠里面一点点的那一幢两层的房子,是盖的瓦片。旧是旧了一些,不过屋子的周边到都还是挺干净。我的心情才是稍微的好了一些。 我是走到房子当头才被宗门里的人看到的。不过我已经忘了是谁先看到我了,时间真的是过去太久太久了。我只记得那个人很兴奋。 “掌门,掌门,有人来了。” 他是这么叫着,然后好些个人都从屋子里面围了出来。 “这……哎……”是上官警,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我看得出来,在他的眼睛里,有兴奋,也有无奈。 “总算是来了一个,总比没有的强吧。”木须子笑着,笑得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我突然有些害怕,我想到了姬山。不过木须子没有让我有时间发愣,他走近了我,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虽然变身还未完全,但能以不完全之身变身,说不定还是块奇才呢。” 我只是笑了笑,我没有说话。 一群人又是寒暄了一番。 天河安排吴二给我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暂时是把我安顿在了水泊草堂。 六、梦见罗生昭 六、梦见罗生昭 水泊草堂并不跟宗门其它的房子在一起,它远远的,在另一条山脊的背面。草堂前面是一大片的沼泽,不过沼泽里面种满了荷花。 “也不知道是谁先种下的,听门里的师兄们说好像一直就有。” 吴二这么说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并不是很高,长得壮壮的,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模样。 “这草堂呀一直是没有人住的,平常来的人就更是少了,只有初秋的时候大家会过来采些莲子。”吴二推开了草堂的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掌事要安排你住在这里,其实那边是还剩了很多的房子的。” “这里也挺好的呢。”我笑了笑,也跟着走进了草堂。 这真的只是一个草堂,大小也就两间屋子,一间是住人的,另一间则是个杂房,杂房顶上的茅草还掉了一大块。而草堂里面更是可以说啥也没有,不多的几个碗和一张桌子,那桌子还缺了一条腿。 “哪里好了?这都几百年没有住人了。” “几百年?” “嗯,上一个住的,我那时也才是刚来呢,叫罗生昭。” “罗生昭?” 我这么问着,我很惊讶。就是那一团黑气,被我吸收的黑气。这里竟然就是他从前住过的地方。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冥冥之中了吧。 不过吴二并没有看到我的惊讶,他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这样的人也好,心眼大,也少了烦恼。 吴二继续说着:“练《狂魔刀》走火入了魔,杀死了宗门里一大半的弟子。你可别这样哦。” “哪能呢?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也是,半人半兽的。”吴二放下东西,是天河吩咐的一些日常用品,转身准备离开,“也不知道老祖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这种人也要留下来。”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应话。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照面,我记得他那时候也跟宗门里的其它师兄弟们一样,对我也并不是那么的友好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我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还得到了天河给的一本功法,《唤灵大法》。我终于又是有了盼头,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变身完全,我甚至可能还可以重回人间。是的,我要重回人间,我要复仇,我要杀死姬山。这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持续了很多年。 我越想越兴奋了,我感觉我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结束了。我得收拾,这里的夜已经凉了很多。我又开始怀念秋,要是有他在就好了,我就可以悠然的坐在那儿,然后看着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的。 对了,我还忘了介绍,在这无量宗里,掌门叫上官警,掌事叫天河,老祖叫木须子。宗门里包括我在内,上上下下也就二十七口人,所以除了他们仨,其它的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弟子。上官警和天河的修为都已是六重天,木须子则更是破八在即了。不过其它的弟子就要差很多,大师兄晴天才五重天不久,七师兄东方宇宁则是刚刚突破进入了五重天。而吴二,我是后来才听师兄弟们说的,资质极差。来宗门都已经快六百年了,还没有冲破二重天。 夜晚来得很快,我收拾出了睡觉的地方,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不过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 “你是谁?”我看见一个黑影进了我的屋子。 “我们不是应该很熟吗?” “熟?” “你占用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身体,又住着我住了上百年的房屋。这些本来都是我的。你说我们熟不熟?” 那黑影这么说着,我猜到了,他应该就是罗生昭了。不过我却似乎一直没有能够看清他的脸。 罗生昭继续说着:“你以为现在的你就是你了?哈哈哈哈,你不觉得你随时还有可能会变成我吗?”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这里可是魔窟……” 罗生昭话正说着话,天空突然亮了起来,草堂也跟着变了模样。我们来到了草堂的外边。感觉正是初夏的时候,沼泽里的荷花开得正艳。草堂前面原本泥泞的小路也不见了踪影,现在铺上了木板,足足是铺出了有十多米宽、四五十米长。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了。不过空地上却并不空,错落有致的摆放了很多的花草。我没有去细看,只是觉得这些个花草跟眼前的荷花是交相辉映。 罗生昭正盘腿坐在空地的中央。 “心生魔相,魔由心生,万灵之始,心魔一物,古往矣矣,无所不同。魔相初生,万灵朝聚,为我所用,唯我独尊……” 罗生昭念了很长的一段秘诀,我起初并不知道这就是《狂魔刀》的。 天空跟着就变得昏暗了起来,然后很多的黑影从沼泽中升腾出来开始向罗生昭聚集。慢慢的,那些个黑影围绕着罗生昭开始旋转了起来,并一点点的加速,一点点的加速,随着黑影越聚越多,旋转也是越来越快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那旋转的黑影就迅速的变成了风柱,就像是一股龙卷风,从地面连接到了天空。天空也越来越暗了,越来越厚的云层积聚,并很快的出现了电闪雷鸣。 我哪里是见过这种场面的,我害怕了起来,我想躲,哪怕是躲到屋子里面也好,可是我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挪动不了丝毫。 “你到底要干什么?快停下来,停下来。” 我吼叫着,不过罗生昭却并没有停下来。天空也变得更加的黑暗了。 一道光。 突然的就那么一道光,我还只看到了一个光点,然后便是已经被那光亮给彻底的包裹住了。 天空又变得明亮了起来,还有一丝丝清风,轻轻的摇晃着沼泽中盛开的荷花。 “这才应该是最后一层。”罗生昭站起了身。 “什么?” “狂魔刀。” “狂魔刀?” “要不是当年太想着复仇,我哪怕只是再稍微的领会一下,说不定就不会走火入魔了。”罗生昭继续说着,“这一切就是命呀。” “这一切就是命呀。” 我记得有人也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是谁呢?是谁呢? “姬山,姬山。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吼叫着坐了起来。 清晨的天空还只是泛起了一点点的鱼肚白,月光也并不是很明亮,洒过窗台,窗外杂草的影子正在屋里的地面上胡乱的摇摆着。 是梦。 七、化身 七、化身 我也是后来才听吴二说的。 这魔窟里面的道法有着严密的等级,从修灵界起依次是太昌界、原法界、大赦界、通地界、无踪界、往生界、临空界、太虚界,一界为一重天,每一重天都有十层,但太虚界为无上道法,没有穷尽。 修到了太虚界就可以自由出入天地人间长生不死,当然也就可以重回人间了。只是修到太虚界之后的事情这魔窟里面却是没有人知道。毕竟这道法确实是很难修习的,这魔窟里面现有的已经突破往生界七重天的也不过百来号人,而从这魔窟形成至今,冲破太虚界的更是仅止一人——天龙山的善才老祖,只是这也已经是数十万年前的事情了,善才老祖也早已经是不问世事,畅游太虚了。 这些都是吴二告诉我的,不过后来我又知道了一个冲破了太虚界的高人。这,我就后面再去细说吧。 吴二开玩笑,“像你这种连变身都不完全的,怕是连修灵界都还不是。” 吴二第二次来草堂时说是天河的命令,来看看我住得是不是习惯,来的时候我正在修习《唤灵大法》,只是这已经是过去了好多天,可我却是依然不得要领。 “吴师兄,你上次说的那个罗生昭到底是谁呀?” “罗生昭?他呀,我只知道他是从弥水洞叛逃出来后投靠的无量宗。要不是当年他修练狂魔刀走火入魔,以他资质,现在肯定早已经是临空界的高人了。” “狂魔刀?” “是呀,那也是弥水洞的绝学。想来我们宗门,怕是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创建出那样的神技了。”吴二叹了口气,“只是那一战,哎,你看看这草堂,也就再也没有人住了。” 停了停,吴二问了,“你问这些干嘛?”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罗生昭了,我好像还听到了几句秘诀,但也不确定,是什么心生魔相,魔由心生,嗯……还有什么……嗯……为我所用,唯我独尊……” 我确实只记得这样几句了,可就是这几句,却是给我埋下了祸端。 吴二走后不久天河、上官警和木须子便都是来了。 “听说你梦到了罗生昭?”天河问道。 “嗯。” “都有些啥?” “我也不确定。”我把那晚上梦到的情景给天河他们说了一遍,“就是一个黑影,他在那念了几句什么秘诀,然后天空中就乌云四起了。” “念了什么?” “什么心生魔相,魔由心生,嗯……为我所用,唯我独尊……。我也就记得这么多了。” 我如实的说着,可是天河却并不相信。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 “你怎么会梦到罗生昭?”是上官警。 “我也不知道,不过……”话到了嘴边,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不过什么?” “我在林海是碰上了罗生昭的,那时他还只是一团黑气,他说他是罗生昭,我也不清楚的。”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什么?”上官警和天河都很惊讶。 “你碰上了罗生昭?”木须子显然淡定很多。 “是的。”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木须子似乎很想知道。 是的,他当然应该是很想知道了,包括上官警和天河,甚至是包括我自己,都很想知道。因为哪怕是到现在,我想我也说不清楚那天为什么会是我把罗生昭的那一团黑气给吸收了。所以我就如实的说了,“我不知道。” “那你还梦到了什么?”天河似乎想知道一切。 “没有啥了。后来就是一道光,然后我就醒来了。” “一道光?” “是的。我好像听到他在说一切都是命。” 我确实是实话实说的,想来木须子应该也是看得明白。所以当看到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仨人便是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天河的眼神,我看到了不放心。 水泊草堂本来是远离宗门的,不过经得这么一出,现在却是热闹了起来,没有闭关的二十来号弟子们是先后造访。 我本来是喜欢热闹的,只是眼下,修炼道法才是头等大事。 这魔窟里的功法根据分级不同每个功法都有它特定的层级。一般的功法都是五六层的,像《狂魔刀》这种上层的功法则是有九层,当然还有十几层的顶级功法。不过这《唤灵大法》却是个补充功法,只有三层。 说到补充功法。这个词还是我自己造的呢。就是《唤灵大法》,它压根儿就不在魔窟功法之列,只是一个为了给像我这种变身不完全的人一个化身的机会罢了。 只是,这却是大家对这一功法的一个刻板印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刻板印象,几乎没有人会去修炼,也让大家错过了很多的机会。这,也是我后来在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之后才领悟到的,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吧。 我是用了很多天才领悟的《唤灵大法》的入门。那是一天晚上。 功法秘诀的第一层,我早已经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我就这么念着,不过睡意也很快就上来了。 “只会用嘴,你又怎么可能修炼成道?”是罗生昭,但我还是只看到了那个黑影。“我怎么能被你这么一个毫无资质的家伙给吸收了灵气。打死我我都想不明白。” “那我应该怎么弄?” “用心。用心,你懂不?” “懂。可是要怎么才算是用心呢?” 我就这么问着,现在想来,那时的我,问得也真的算是白痴了。 “把自己融入万物,把万物融为自己。” 罗生昭这么说着,或许也可以说是罗生昭这么说的吧。反正在那一刻,我是顿悟了。把自己融入万物,把万物融为自己。 我走出屋子来到了沼泽边上的那块空地,这里在随后的不久就用木板给铺上了,就像我曾经梦中的一样,从屋子一直延伸到沼泽。只是我却没有来得急为它养上一些花草。 我盘腿坐了下来,“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 我念着秘诀,我将自己的内心完全的放空,我把自己的思绪无限的向四周漫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吴二就站在我的身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天河从草堂回去之后总觉得心中不安,便是派了吴二,算是充当卧底吧,来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是吴二把我推醒来的。 “是吴师兄呀。我下昌呀。” 我这么说着,我记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吴二至少是愣住了好几秒钟。 “你是下昌?” “是呀,是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那个时候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确定?” “确定。” “你……”吴二边说着边把我拉向了沼泽水边。 我看到了水中的影子。我化身完全了。是的,我化身完全了。我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瘦弱的我了,我的脸英俊了很多,还肉肉的。还有我的身体,我迫不及待的脱下了衣服,健壮,就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还是太子的时候。 只是这脸,这身材,却已经不再是当年我的模样了。就如同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太子一样。变了。 但我却没有失落,我开心,我开心的手舞足蹈,我开心的忘乎所以。 我想你是一定能够体会我当时的心情的吧。 我当时真的是太开心了,开心到我光着身子在吴二面前大笑大跳了至少三四分钟。也就是这三四分钟,吴二对我的态度从此就改变了。 八、祸起 八、祸起 虽然我的变身本来就是天河意想之中的,并且还有可能比他预想的要晚得很多。但由于那个梦,也由于吴二在草堂走动得越来越频繁,于是天河便是下令要吴二搬来草堂同我共住了。我当然是不介意的。多一个人也是要热闹一些。而且草堂的维修也还没有结束。现在的屋子,里面外面和顶上,都是已经弄好了,也添置了一些家具,但周边,到处都还是泥泞的小路。我是准备修一修的,就修成我梦见的那个样子。那或许就是它原本的样子吧,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这草堂真的不是很大,吴二搬了过来,现在,我们俩得挤一个地铺了。 本来这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的,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孤男寡女的,会发生什么呢?可事实上,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当然这爱情并不是说我,虽然我知道吴二后来对我也是心生了情愫。这个爱情说得是吴二和东方宇宁。 我起初是不清楚的。 东方宇宁是在我完成化身之后的第九天才来的水泊草堂,他刚刚闭关出来,那时候我已经在修习《天决剑》了。那天我们在给草堂边上的小路打木桩,准备再铺上一些木板,等冬天来了也好有个走处。天河还叫了几个师兄前来帮忙。 一开始还只是吴二和东方宇宁的吵架,不过没吵几句,东方宇宁便是把气撒在了我的头上。也没有等我去解释,东方宇宁上来对着我就是一拳。 这一拳可了得了。 东方宇宁可是上了五重天的人了,而我,那个时候才刚刚完成化身进入修灵界。五重天呢。这是个什么概念呢?打个比方说吧,就好比蝼蚁跟大象,你大象哪怕只是轻轻的一脚,你蝼蚁又怎么可能有不死的呢? 我完成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被这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入了沼泽之中。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也许是东方宇宁并没有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我在床上是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苏醒过来。 我捡回了一条性命。 不过吴二搬走了,天河是知道缘故的,这种的事情,在魔窟这种男性占了绝大数量的地方其实也是并不少见的。而东方宇宁则是被关了禁闭,直到冬季闭关前才被放了出来。 说到冬季闭关,这或许是无量宗所特有的吧。因为无量宗最靠近北方,每年的十月底就会开始下雪了,雪会一直下到第二年的三月份。虽然每年的雪大雪小倒是不一定,但冷,却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宗派自罗生昭的事件之后便开始了冬季闭关,三个月左右,从十一月中旬到次年的二月中旬。 我能起身下地的时候陪护的那个师兄才离开的,那时宗派已经在开始闭关了。 我也得加紧修习才是,东方宇宁的这一拳,我虽然是保证了性命,但灵气却是失散得太多,我已经是很难再维持“人”形了。 草堂边上的小路已经铺好了木板,一直延伸到了路的拐角上坡的地方,草堂前面,也是铺出了一片四五米的空地来。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这是《唤灵大法》的功法秘诀,我拿了张蒲团就坐在了新铺的空地上。 雪还在下,冷,但我知道,只有冷,才会让我清醒,才会让我理智,才会让我奋进。 我很快又修炼回了健壮的身体,我又开始修习《天决剑》了。 只是,东方宇宁却是一心只想着让我死。 那是在陪护的师兄离开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才刚刚完成化身,我记得那晚上的雪下得是特别的大。 “你就不能放过我了?”东方宇宁来的时候我正站在门外看着那漫天的大雪。 “放过你?放过你你觉得我就能放过我自己吗?” “我们真的不是你想像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 “什么也没有发生?哈哈哈哈。”东方宇宁大笑着,笑声冷得像冰,“可你们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你知道的,这里只是地方太小了,而且我们……”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东方宇宁给打断了,“而且什么?” “这是掌事安排的,是他要吴师兄搬来和我同住的。” “天河那老小儿……”东方宇宁大叫了一声,“我不跟你费话,上次你能活下来那全是因为还有其它人在场。可是今天,你必须得死。” 东方宇宁话音未落,一个飞剑便是向着我斜劈而来,是使足了十分的力气。 这一回我可能真的是要死定了。 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又怎么可能不这么认为呢?之前的那一次,东方宇宁还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拳,而现在…… 我已经来不急躲闪,剑气直接从我的左肩斜拉向了我的右胯部。我像是那炸裂的气球,一阵的黑烟从我的身体里面冲破而出。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在那一刻,真的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的。 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记得在林海的时候罗生昭曾经说过,这魔窟里的人如果死了,都是会重新化为一缕灵气重回林海轮回的。 可是我还有意识,是的,我还有意识。我看到那些从我身体里面冒出来的黑气迅速的把我卷了起来并把我拉到了空地靠近沼泽的边缘。 “蠢货。这点点的功法都能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声音,是那团黑气,是罗生昭。罗生昭继续的说着,“你就不能变得聪明一点点吗?” “你是谁?”东方宇宁显然也是听到了罗生昭的声音。 不过罗生昭并没有回答东方宇宁,只是继续的跟我说着,“天河不是都给了你《唤灵大法》,难道你就只会第一层?” 唤灵大法? 我来不急理解,东方宇宁又是一剑向着我狠狠的劈来,又是使了十分的力气。 “我不管你是谁,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就凭你?笑话。”罗生昭的黑气说话间就在我面前形成了一道气墙,气墙迅速向东方宇宁推进,先是化了他的剑气,再是将他团团围住。 “快,《唤灵大法》。” “唤灵大法。唤灵大法。”我不知道罗生昭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唤灵大法》不就是一个吸收灵气化身的功法吗?我又怎么拿来对付东方宇宁呢? 是的,我在那一刻,真的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的,我甚至一度的以为那罗生昭就是在做着垂死挣扎。 可是,面对着东方宇宁,这样一个五重天的对手,要想活命,我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我念着,我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但,没有一点点的效果。是的,没有一点点的效果,我将功法秘诀从第一层念到了第三层,但我除了看到眼前罗生昭的那团黑气在慢慢的消散,我除了看到东方宇宁在那团黑气里面左一刀右一刀的划拉着,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彻底的慌了手脚。 “用心,用心……”罗生昭的声音已经是虚弱到不行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大声的说着,我是真的是做不到。在这样一个生死的关头,你要我彻底的放空心境,彻底的平定心情,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愚蠢!” 这是罗生昭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在后面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仍然时不时的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但他已经再也没有功法支撑冲出我的身体了。 我要感谢他,我想我这辈子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他了。他本来还是想要找机会改造我的,这是他后来在梦里告诉我的,只要我修炼《狂魔刀》,他就有可能从我的身体里面将我反噬,将我取而代之。但现在他再也没有办法了。他为了保住我的身体,消耗了他那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魔窟的灵气来抵挡了东方宇宁。 “愚蠢!” 罗生昭仅存的残灵从与东方宇宁的打斗中脱身而出,再一次的将我卷腾而起。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是罗生昭,是罗生昭在念着《唤灵大法》的秘诀。 我没有听错。 我只感觉我的身体里面有一团火,我开始燃烧,我开始剧烈的燃烧。 我化成了一团气,就在东方宇宁的剑气再一次划破夜空的时候,我化成了一团气,一团白色的,像是清晨山间的云雾一样的气。 这团气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开来。 然后这沼泽之中,雪花开始升腾,在那雪层的底下,很多的大小不一的气团迅速的飞散出来。这些气,融合着我的气,罗生昭的气,甚至是还有那东方宇宁的剑气。 突然的聚积。 就像是核爆炸,我们把那爆炸的一瞬间倒放。 那些气,突然浓缩成了一个点。不,是浓缩成了一个崭新的我。 《唤灵大法》的第二层突破,我的修为从修灵界直接跨进了原法界,三重天。 东方宇宁被彻底的惊呆了。直到上官警和天河赶到的时候都没有再挪动半个脚步。 九、罗生昭之死 九、罗生昭之死 东方宇宁被再一次关了禁闭,这一关就是半年多,直到第二年的七月份才被释放了出来。 上官警和天河虽然对我也是一再的盘问,但木须子说应该也不会是说慌的,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吴二,又一次被派过来与我同住。不过我想,这一次怕是吴二主动的了。 这一个冬天我们没有再闭关,经过这一场打斗,草堂的房子是倒了一大半,得重新修缮了。这足足是花了我们一个半月多的时间。等到修缮完成的时候,沼泽边上的那棵杨柳树已经是冒出了新芽。 春天近了,不下雪的时候太阳暧暧的晒着,草堂前面的那块空地也重新铺上了木板,虽然还没有铺到我梦中的样子,但现在,至少是有那么一块地方可以让我在闲暇的时候坐一坐了。 我是喜欢晒太阳的,哪怕是再冷的天,只要是出了太阳,我都会在那块空地上坐上一坐,再打会儿瞌睡。 “我可能没有办法了。”罗生昭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梦中。 “什么意思?” “上次给你挡了几刀,我消耗的太多了……” “那又没事,我们还是可以经常在梦里相见的嘛。” “梦里?怕是机会也不多了的。”罗生昭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是越来越虚弱了。之前没有被你彻底的吸收而是与你共存于一个身体,那是因为我之前的强大。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只要你继续修炼,我随时会被你吸收待尽。到那个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办法重回轮回了。” “那怎么办呢?你知道的,我又不可能不修习功法。” 是呀,我怎么可能不继续的修习功法呢?我还得要复仇,我还得要重回人间,我还得要杀死姬山。这可是这一路以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这就是命吧。谁叫我命中遇到了你呢?” 罗生昭说得很悲情,我没有接话。 “只是我有一个事情始终是放不下的。” “什么事情?” “《狂魔刀》。” “《狂魔刀》?” “我想把它教给你。” “可是……”来无量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罗生昭和《狂魔刀》,我自然也是已经知道了不少。 那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狂魔刀》一共九层,罗生昭在修炼到第八层的时候都还是平安无事的,那个时候他可已经是进入往生界七重天了。 可是就在突破第九层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狂魔刀》九层没有文字也没有图案,在那本秘诀上,除了写着“第九层”三个大字之外,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要怎么修炼呢? 罗生昭不知道。不过罗生昭其实应该是要知道的,他只需要再慢一点点,再仔细的琢磨一下,哪怕是再一下,以他的聪慧,也是一定能够参悟到的。 可是他太心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他太想着复仇了。急则生乱。这真的就如同是下棋,一步下错满盘皆输。罗生昭走火入了魔。 那时的无量宗虽说也只是一个很小的宗派,但宗门里还是有着五百多号人的,那时的掌门是睛,木须子那时还只是一个圣人,是四圣人之一,而上官警、天河他们,都还只是睛的师弟,在宗门里面也不过就是跑跑腿打打杂罢了。 罗生昭入魔之后功法大进,从往生界直接进入临空界八层,突破太虚界眼看在既了。而此时的无量宗,木须子还在往生界七层,已经是四大圣人之首了,而当时的老祖八大山人也不过才临空界三层。 怎么办? 一旦罗生昭突破了太虚界那就能永生,这魔窟里面可就是再也没有了对手。倘若这罗生昭没有入魔,那此事自然应该是这魔窟的一大盛事。可是现在这罗生昭却是已经成魔,对于魔窟,这后果大家可是不敢去想像的。 于是睛只好是派出弟子们前往各大门派求助,共同斩杀罗生昭。 那个时候魔窟的好几个名门大派都是派出了自己的精英弟子的,包括了弥水洞、天水阁、天宗派、弱水宗和灵山,再加上无量宗自己,六个门派在水泊草堂东面方圆十几里地的沼泽之中,数千弟子,是与那罗生昭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多人的。就算是临空界八层,以六大门派数十位的圣人老祖们联手,要想干掉罗生昭也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可是现在罗生昭入了魔,功法激增,并且是越打斗越强大。 刀光火石之中,沼泽的泥土都是被翻了个底朝天的。 整整三日,各大宗派是轮番上阵,终于是在死伤了千余名弟子之后,罗生昭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败下了阵来。而此时,弱水宗伤亡最大,已是退出了魔窟名门大派的行列。而无量宗则是战死了二百八十七名弟子,这其中就包括了八大山人、睛,和另外三名圣人在内。 虽然这些我也只是听说,但一想到那三天三夜的激战,哪怕是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我也是会不寒而栗的。这可是一点都不比姬山从夏一路追杀我到天境山要说得轻巧的。 “怕了?”罗生昭看出了我的担心。 “我可不想走火入魔,我还要复仇,我还想重回人间。” “其实那天你已经看到了狂魔九层的修炼。我参悟了。你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罗生昭这么说着,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我梦中出现的场景。“是那道光?” “那只是结果。” “可是天河……” “你小心就是了,功法的秘诀倒是简单,只是在这梦境之中我怕你是要记不住的。不过还好,我也是怕哪天会有个万一,所以在熟记了秘诀之后便是把那本《狂魔刀》藏在了这草堂之中。”罗生昭继续的说着,“只是你需要一个时机,我做了一个双重秘令。就在那口水井旁边,三月天晴的日子……” “醒醒醒醒,太阳都躲到云里面去了,小心会着凉。” 是吴二,把我从梦中摇醒了出来。 《狂魔刀》…… 只是这《狂魔刀》…… 我又想起了罗生昭念的那几句秘诀: “心生魔相,魔由心生,万灵之始,心魔一物,古往矣矣,无所不同。魔相初生,万灵朝聚,为我所用,唯我独尊……” 十、我要修炼狂魔刀 十、我要修炼狂魔刀 这一年的出关大家似乎都要比往年更早一些。天河再一次来到草堂的时候我正在修习《天决剑》,已经是突破第一层了。 不过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天河虽然不放心,但在找吴二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也就没有再说啥了。 宗门的弟子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东方宇宁事件的影响,还是跟往常一样经常三五成群的来草堂窜窜门。只是他们都很惊讶,我现在竟然已经是原法界四层的功法了。 但,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却还在后头。 我一直是在想着罗生昭的《狂魔刀》的。这个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吴二。虽然这两个来月我们天天都腻在一起。但我知道,这种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了一份危险,更何况吴二还是天河的卧底呢。 只是那天我是被吴二从睡梦中摇醒的,罗生昭的话并没有说完,况且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罗生昭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只是记得罗生昭隐约的说着什么“就在那口水井旁边,三月天晴的日子”。 但,草堂已经是荒废了数百年,又还哪里能找到什么水井的影子呢? “吴师兄,你说这里,现在跟你原来印象中的样子是不是一样的呀?”我试探的问着吴二,毕竟当年的那一场打斗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怎么能一样呢?” “哦?” “以前这破破烂烂的……” 吴二还以为我问的是我来之前的样子,于是我便是打断了他的话,“我说的是几百年前,罗生昭住在这儿的时候的样子。” “罗生昭?你问那干嘛?” “也没有呀……”我很惊讶吴二会有这样的反问,但话都已经是问了出来那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了,“我就是想知道一下这房子的新主人跟它的老主人,在品味上有什么不同呀。” “哦……”吴二仰着头,思考了老一会儿,“忘了。” “就都一样?” “可能吧……这都过去五百多年了……” “那边上呢?”我继续诱导着。 “边上?” “对,屋子外边。我记得我梦见过,原来这外边是种了很多的花。”这个梦吴二是知道的,在重新给小路上铺木板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对,我记得是有很多的花。” “那别的呢?” “没了。” “水呢?” “什么水?” “罗生昭都不喝水的呀?” “不是有水井吗?” “现在这口水井不是我们自己挖的嘛。” “哦……忘了。” 这样的问题,我记得是从杨柳树刚冒新芽的时候开始到杨柳树快要飘飞起了柳絮,刻意的、冷不丁的,我是跟吴二打探了好几次,只是吴二可能是真的记不住了,每一次我都是徒劳无功。 三月份的天也是过去得飞快,一转眼便是到了月末二十九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但这一天对于我来说,真是的意义太重大了,我想我是不可能会把它忘记掉的。 罗生昭终于是姗姗来迟。 “你说的三月天晴的日子在那口水井旁边,然后呢?”我终于是又梦到了罗生昭,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自从上一次谈话,我现在只要是天气晴朗的日子就一定会在屋前的那块空地上小憩一会儿。 我在等待罗生昭的再一次到来,我要修习《狂魔刀》。是的,我要修习《狂魔刀》。我没有什么好去害怕的了,我本来就已经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那我还有什么不能想明白的呢?我要报仇,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支撑。只要能报仇,那就算是走火入魔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又能对我有什么影响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想我应该早就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我很后悔上一次与罗生昭的交谈。要不然,或许我此刻已经是要冲破四重天了。 “你不怕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怕的了。不是吗?” “天晴的日子,在太阳快要碰到地平线的那一刻,你在水井那里,向天空中洒水。多洒一些,洒高一点点。在太阳的余辉之下,你就能在天空中看到一些字。那些字是咒语,你只需要照着默念就行了,但你得在月光明朗的时候念,《狂魔刀》的功法秘诀就会显现在这水井之中。” “可是那水井又在哪里呢?” “水井就在你的脚下。” “我的脚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我记得我曾经也梦到过,也是像现在这样子的,是铺满了木板的,又哪来的水井呢? 只是罗生昭却没有再回答我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的功法已经不能够再支撑他闪现得更久了。 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是挂在了山边。 “在太阳快要碰到地平线的那一刻……” 我想起了罗生昭说过的那句话,可是,水井又在哪儿呢? 就在我的脚下。 就在我的脚下。 我真的不明白,我的脚下只有新铺的木板,又哪来的水井呢? “吴师兄,你记得我站的这儿,就这儿,曾经有一口水井吗?”我再一次试探性的问着吴二。 “没有。”吴二知道我问的还是罗生昭住的那个时候。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那时也是铺着木板,那木板铺得可比现在宽敞得多了,是一直铺到了沼泽的水边。” “你没有记错?”我还是不甘心。 “这不会错的,那时这里都是摆着各式的花草的。”吴二似乎很肯定。 我没有再问了,因为在我的梦中,这里也是铺着木板,也是摆着各式的花草的。 可是,那水井又会在哪儿呢? 我是一直在那空地上转着的,太阳一点点的下去了,我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丝毫没有半点的办法。我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我的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我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了。怎么办?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 错过了今天,如果后面的两天不出太阳的话,那我岂不是还得再等上一年? 或许这一切真的就是命吧。后面的两天果然没有再出太阳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是下到了四月的中甸。 但我也没有再去等上一年了。 焦躁中的我不小心一步踩空滑进了沼泽的泥水之中。我是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我的衣袖不小心甩出了水珠。是的,就那么轻轻的,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在西阳的余辉中,那些细小的水珠,似乎正闪着金光。 “水井就在你的脚下。” 罗生昭的那句话几乎是同时闪过了我的脑海。 是呀,我站的地方就是水井。我怎么就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呢?只要是有水,只要是我的双脚站在了水中,那我的脚下不就是水井了吗? 我应该是要更早一些想明白的。罗生昭是个什么人呀。这功法都能用双重秘令,那他又怎么会去真找一口水井来隐匿这开启功法的咒语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于是我赶紧的走向沼泽更深的积水处,因为太阳,在山的那边,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圈月牙了。 十一、狂魔刀出,幽灵石现 十一、狂魔刀出,幽灵石现 我终于还是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了显现《狂魔刀》功法秘诀的咒语。只是这咒语? “嗡巴呢吽纳努纳吽巴雅努纳巴雅吽阿嘎冉吽呸嗡那亚巴嗡桑巴呢布得雅吽呸莫耶所哈玛巴达牟尼牟尼嗡那摩吽巴得雅吽” 好吧,我确信我在水中看到的那些个金光闪闪的字就是这些,我知道你肯定会不信,就像我当时也是不敢去相信的。当然,时间过去得实在是太久了,可能有一些字我现在是已经忘记,但,大概,大概上就是这些。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任何分句的字,甚至可能连词都不是。 不过我还是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抄录了下来。 上半夜的天气是很好的,只是月亮,却是让我等得有点儿过久了。我本来是想瞒着吴二自己一个人出来的,但吴二却是死活要跟着我,说是他也想看看月光。 我真的是不想再去等上一年了,我怕一切又会发生变化。我本来以为只有吴二一个人在,我是可以掌控一切的。但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可能真的是太过于自信了,我完全没有想过就这么一个吴二,后面却是给我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这些事情还是后面再慢慢说吧。 我站在沼泽的浅水中,我开始默念起了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然后,很多的文字,是的,很多文字,便是慢慢的亮闪闪的浮现在了水面之上。 ——这些,就是《狂魔刀》的功法秘诀。 我一点点的把那些个文字抄录了下来,直到东边的天空升起了薄薄的云彩。 吴二就站在沼泽的边上,他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切的。 “狂魔刀?” 吴二这么问着,我没有作声。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咒的?难不成……” “我只是白天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些,就试一下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狂魔刀的。”我这么解释着,不过吴二显然是不相信。 “真的?” “真的。” “这狂魔刀可不是个什么好功法,罗生昭就是因为修炼了它而走火入魔的……” “吴师兄,我知道的,我不会修炼的,你放心吧。” 三月份的沼泽,水还是那么刺骨的冷,我在水中站得实在是有些久了,爬上岸的时候两条腿都在不停的哆嗦。 “太冷了,我们先回屋吧。” “这个秘诀,我们去交给掌事。” “先回屋。吴师兄,我冷。”我撒着娇往吴二身上靠着。这一招,很管用。 我是知道吴二对我的心思的,我也知道有好几个晚上吴二以为我睡着了就对我动手动脚。但我得忍。因为吴二还是天河的卧底,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是那么的弱小。我知道,在那些强大的他们的面前,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更容易得多。可我还得复仇,我还得修炼了重回人间,我还得杀死姬山。所以对于吴二,投其所好,自然就能够万无一失。 回了屋,我冲洗了一下,吴二已经是把炉堂里的火生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秘诀我们还是应该尽早的去交给掌事。” “不要。你都说了罗生昭就是因为修炼了它而走火入魔的。你就不怕掌事也会偷偷的去修炼?那到时候要是再来一个走火入魔的,那我们可怎么办呢?”我往吴二身边靠了靠,“我觉得吧,这个事情,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谁也不练,但也谁也不说。成不?” “啊……?” “你想呀,这万一要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这狂魔刀,你说这且不是要给我们宗门再一次带来灭顶之灾?” 我这么说着,不过吴二似乎还是想要坚持。 “吴师兄……” “哥……” 我想我不能再这么肉*麻下去了。只是当时,我不但说了比这更肉*麻的话,我还脱下了我的衣服。是的,我脱下了我的衣服。就在那炉堂边,我脱得是光*溜溜的,火光印在了我的肌肤之上,我想那一定是金灿灿的。 《狂魔刀》的功法秘诀我们后面又拿出来过几次,我当然是故意的,因为避开吴二偷看的时候有一些地方我还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后来吴二也没有再提把秘诀交给天河的事了,当然也没有给天河提起过有《狂魔刀》功法秘诀这么一回事。只是我在看秘诀的时候吴二也是看了。吴二的记忆很好,至少是比我要好得多的,这一点,我倒是确实没有想到过。 只是这个功法我那时还不能够修炼,得进了四重天。而我那时还只是原法界五层。 不过四重天的大赦界来得却也是很快,甚至是快得让我都有些惊讶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修炼的《天决剑》,这个功法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功法罢了。是《唤灵大法》。 是的,《唤灵大法》。 只是我并没有突破《唤灵大法》的第三层。 那天,我就用的第二层的心法,我就盘腿坐在那新铺了木板的空地上,是五月多了,太阳暧暧的晒着,还有包括吴二在内的七八个师兄们在场。是的,都是师兄,在我的记忆之中,无量宗好像是没有女性的。 我只记得那天突然起了风。 草堂就在沼泽边上,又离河不远,起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风…… 这风,并不是自然的风。这风是我在默念功法秘诀的时候突然生起的。起初风还并不是很大,但很快的,风就卷杂着然后在沼泽之中升起了无数的风卷水,水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慢慢的,一些小的水柱就合并成了一个大的水柱。大的水柱则是卷起了更多泥沙和草木。 这些都是后来吴二跟我说的。我当时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在默念着功法秘诀。是的,我全身心的投入着在默念着功法秘诀。完全的放空了自己,完全的平静了自己,我把我的思绪一点点一点点的向着四周扩散和延伸。 我只记得世界突然一下子就空旷了,眼前,不再有沼泽、不再有河流、不再有草堂。我像是站在了一片无边的“空”上,我没有去分辨东西南北,我也没有去分辨上下左右,我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站在那儿,我伸展了四肢,我吐纳呼吸。 然后,在那一片的“空”里,无数的青烟开始弥散。 我放平双手的时候,太阳还是那么暧暧的晒着,只是我的周边却全是水渍和泥草,还有一群师兄们惊恐的表情。 吴二说就在我打坐的当会儿,沼泽中突然“嘭”的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天河和上官警都是听到了的,天河还寻着那声音,在沼泽的草丛中找到了一块菜碗般大小的有点儿菱形的青石。那石头闪着寒光,摸上去更是有着一股地狱般的寒冷。 天河是带着那块石头来到的草堂,大家都好奇的上手去摸了摸,我也是用手去摸了一下的,但与大家不同的是,当我的手触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那块石头却是突然闪现了红光。 “这石头认我?” 十二、大战洗马池 十二、大战洗马池 天河给那块石头起了个名字,叫幽灵石,然后又是给我锻造了一把幽灵剑。 我知道天河是不乐意的,这还得多亏了木须子,木须子说这怕是天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况且那时,我不但唤出了这块幽灵石,修为更是直上了四重天,来到了大赦界二层。 我开始用幽灵剑来修习《天决剑》了,当然,我也在暗地里修习《狂魔刀》。不过这个事情大家都是不知道的,包括吴二在内。我是在沼泽的深处找了一块不大的草地,那还是我自己给起的名字呢,叫作洗马池,我觉得这样的名字比较的文雅。洗马池是几乎无人来打扰的,更何况那是六月份的天,宗门里的师兄们都是在忙着各自修习功法的。 吴二也在修习,只是似乎没有丝毫的长进,还是没能跨入太昌界。 但我的功法却是进步的很快,不多久便已经是来到了大赦界七层。 东方宇宁是七月份被释放出来的。我想那段时间他一定是非常心痛的,他一定是知道吴二一直跟我住在水泊草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东方宇宁的心情,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和吴二,还都只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 东方宇宁出来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来草堂找我理论,那天我正好在洗马池。 “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招数把二蛋子骗到手的,不过现在,你给我,立马,滚。”东方宇宁还是一贯的那么脾气不好。 “凭什么?”我并不服气。东方宇宁也不过就是通地界五重天,也才是刚刚跨入不久,而我当时则已经是大赦界四重天七层了。说之前,那是蝼蚁对大象,但此刻,我有幽灵剑在手,如果一战,那谁胜谁负还真是不一定的事情呢。 这是实话,并不是我有多么的自傲,并且最终的结果也是印证了的。 “凭什么?就凭我,通地界五重天的修为。”东方宇宁话音未落,举剑斜劈,就如同那天在草堂时一样。 “笑话,那我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吧。”我没有躲闪,我拿着幽灵剑迎头便是扛了上去。 两道白色的剑气相撞,洗马池周边的野草便是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东方宇宁似乎愣住了一下。 他是应该要愣住的,想想之前,也不过就是半年多的时间,我,他面前的这个对手,才不过是刚刚跨入原法界三重天。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的好。”我有些自大了。这话是在我说出口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的。后来想想,我当时真的不应该这么说的,如果我不去激怒东方宇宁,或许,当然也只是或许,我还能躲得过之后的那一场劫难。 “你真以为你了不得了?看剑……” 东方宇宁又是一剑向我劈来,如果说之前的那一剑是使出了他十分的力气,那这一剑,则是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气。 “梦,魂,斩。”我也是毫不客气。 举剑,竖劈。 《天决剑》五层呼啸而出。 我是使了十分的力气的。但东方宇宁毕竟已经是五重天的修为了。这魔窟里面的功法,上一重天那功法就是要厉害十倍,虽然这东方宇宁与我只是隔了三层修为,但他的功力却是我的三十倍有多。 我并没有扛住东方宇宁的这一剑,我是被剑气硬生生的给弹出了洗马池。 不过我并没有收手。我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举起幽灵剑又是一个跃起,“梦,魂,斩。” 这一回,我也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东方宇宁并没有丝毫的躲闪,他直勾勾的迎头就来。 “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是呀,我又哪还有什么招数呢? 《天决剑》不过就是一个六层的功法,我现已经是使出了第五层来,这可已经是我最拿得出手的功法了。不,不是,我还有更拿得出手的功法,《狂魔刀》。是的,《狂魔刀》。虽然九层的《狂魔刀》我还只是突破了第三层,但就这个第三层,想必是一定要胜过《天决剑》的第五层的。只是,我敢用吗? 我当然是不敢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的狂魔三层不一定能将东方宇宁一刀致死。如果不能一刀致死,那我且不是无端的暴露了自己修炼《狂魔刀》的事情了吗?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一刀将东方宇宁砍死了,那我今后在这无量宗里又是否还能呆得下去呢? 我的脑子是灵活的,我的思绪一直在飞速的运转,我的潜意识一直在叮咛着我不要轻举妄动。 不能使用狂魔刀。 是的,不能使用狂魔刀。 东方宇宁又挡回了我一剑,他似乎还力气正旺,可是我,这全力的几剑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你还有什么招,全都使出来呀?”东方宇宁冷笑着,“怎么?对付二蛋子你手段厉害,对付我,你就完全没招了?” “我都说过了,吴二住草堂是掌事安排的。他喜不喜欢我,那也是他的事情,你要出气你找他们呀,你光找我是个什么回事?”我得拖延一下时间,我得稍微休息一下,再这么打斗下去吃亏的只可能是我的。 但东方宇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一心只想着让我死的,这,在他上一次就已经是表露无疑了。 “哈哈哈哈。”东方宇宁大笑着,“笑话。” 又是一剑,紧随着他的笑声就是向我劈来,“你就去死吧。” “不要……”是另一个声音,就在我扛起幽灵剑的那一刹那,从沼泽中飞身而出,是吴二。就挡在了我的身前。 太突然了,东方宇宁赶紧的收起了剑气,可是这又哪能来得急呢?还好我反应迅速,就在东方宇宁的剑气要落下的那一瞬间,我抓起吴二就是往身后一拉。 可是吴二,毕竟还只是一个修灵界的人呀。 剑气虽然只是落了不多的一些在他的身上,但吴二已经是满口的鲜血了。 他还能活得下来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在那一刻,我真的是有点儿慌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的感觉,我想我本来应该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因为这一直以来,虽然我们俩是住在了一起,虽然我们俩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至少,至少在我自己看来,我们就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仅此而已,别无其它。 可是,我却是慌了,至少在那一刻,我是真的慌了。 “吴二,你个蠢货……”我扛起了剑,我冲着东方宇宁大叫着,“你这下开心了?啊。” 当然,我并没有想要东方宇宁回答。我只是叫着,我要再一次的向东方宇宁发起攻击。 “梦,魂,斩。” 这一次,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想着,如果这一剑下去东方宇宁还能扛得住,那我就一定只有死了。 只是这一剑,我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是一剑劈过去。我将我体内所有的气全部推送到了我的手心,并在我的两手之间迅速的激发出了一个头颅般大小的白色的气团,然后,我将这一气团,连带着幽灵剑,还有我自己,一起向东方宇宁狠狠的刺了过去。 我要跟东方宇宁决一死战。 是的,决一死战。 但…… 天河出现了。就在这个当口儿,天河出现了。天河只一掌,是的,就一掌,便是将我、将我的剑、将我的剑气,一并的推出了沼泽。 十三、灵族隐现 十三、灵族隐现 我醒来的时候是被关在了宗门的地下室的,我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给拴着。我当然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吴二是在我醒来之后的第三天才被允许来看望我的。 那天,是天河把吴二救活了过来,然后他们便一起前来找我。吴二说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晕死在了河边的沙地上。我全身正泛着青光,我的身体冷得像个冰块,就像那块幽灵石一样。吴二说他是被吓得不轻的。 不过被吓到的可不止是吴二,天河没有把我抬回草堂,而是将我直接抬到了水月阁,就是宗门里那唯一的一幢两层的房子,这里是宗门议事、接待的一个地方。木须子和上官警也是先后到了。 “怎么可能呢?”木须子是满脸的疑问。 “老祖?”上官警显然不知道木须子所说的是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祖,到底是什么不可能?” “这只是一个传说……”木须子若有所思的,“一个上古的传说……” “传说?”天河也是被木须子这话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传说上古有五大族,神魔鬼灵人,虽然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五个族群的存在,但至少人族也是一定存在的。所以这个传说,或许是真的……” “神魔鬼灵人?”天河的不解更是加深了,他来这无量宗也已经是有万余年,可却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这天地之间竟然还有神鬼灵这些个族群的。 “我也只是听说。当年五族大战,其它四族是把灵族合力绞杀……” “你的意思是……”上官警也是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灵族那只是一个传说,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吴二把那天在水月阁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了一遍,他还告诉了我,东方宇宁因残害同门被天河废去功法逐出了宗门,我是被关在了水月阁的地下室,这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木须子说此事重大,所以让上官警安排了一些弟子前往各大宗派去请邀请那些个老祖圣人们共商处理。 还有,他们找遍了沼泽,却始终没有找到我的幽灵剑。 此事重大。 我细细的听着,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我得把这前前后后的每一桩事情都想明白了。是的,我得想明白了,可不能出了任何的差子。因为我还得活着,我还得重回人间,我还得杀了姬山,我还得复仇。 是的,我还得活着,而且是要好好的活着。 我又看到了秋,又看到了那一晚上秋在说,“我要活”。 吴二不能在地下室呆得太久,可是我,那个时候,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这一下子出来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实在是理不过来,但吴二临出门的时候我还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一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甚至是无比的重要,这或许更能直接关系到我的生死。是的,我知道你一定是猜到了,《狂魔刀》。《狂魔刀》的功法秘诀我不是抄录了嘛,那手抄本就藏在草堂的水井的暗格里。 “井……” 吴二知道我想说什么,于是又折返了过来。 “把井里的东西烧了,切不可让别人发现。”我又小声的跟吴二嘀咕了几句。 吴二走了,地下室的门一关,这里面又成了黑暗的一片。 又是过了十多天,吴二被允许再一次前来探望我。吴二告诉我东西已经处理了,没有人知道。吴二还告诉我弥水洞、天水阁的老祖们都已经来了,加上他们的三四十号的弟子,现在这宗门里可是热闹得不行。吴二说这还是他第二次看到宗门里有这么热闹了,上一次还是在五百多年前,六个门派联手对抗罗生昭的时候。吴二还说,天宗派的老祖们也已经是在路上,想来不几日便是应该会到的。 地下室的门被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我是被一群的宗门弟子给架到了水月阁里。 阁里很多的人,看起来年长一些的都是几排的椅子坐着,而年轻一些的,则是成堆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这就是弥水洞、天水阁、天宗派的那些个弟子了。上官警和木须子则是坐在了水月阁里主家的位子上,天河则是站在一旁。 这阵式,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可不是嘛,怎么能不害怕呢?我记得那天我的腿一直在抖,有好几次实在是发软得不行还跪了下去。 不要笑我。 我得活。 这是我那时的唯一想法。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得宗门里搞出来这么大的阵式,但我知道,别说眼前些十几个老祖圣人了,就光是天河,一个人,要想让我死,那也不过像杀只鸡罢了。 “看起来也还正常呀,也没你们说的全身泛着青光。”说话的是弥水洞老祖长孙长空。 “是呀。”长孙无忌也附和着。长孙无忌是长孙长空的亲侄子,也是弥水洞的老祖之一。说到这两人,那功法可是了不得了,都是临空界九层的高人,想来跨入太虚界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不过这两人还有另外一个特殊,那就是年龄,长孙长空已经是七万多岁,是这魔窟里面那个时候年龄最长的人了。 “两位老祖且先别着急。”天河说话了,“如果这下昌只是泛泛青光,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劳烦大家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那还有什么?”是天宗派的老祖下关稚。 “我们发现这下昌在受伤之后可以自行愈合。”上官警说话了。 “自行愈合?”下关稚显然不敢相信。 不过不敢相信的可还是大有人在的。天水阁的老祖拓跋山木也是说话了,“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天河话声未落,止一剑便是刺在了我的心口。 我来不及躲闪,当然我也没有力气可以躲闪的,我的心口已经在开始往外喷着血花。不过这血水很快就停止住了,当天河走过来把我的上衣撕开的时候,我看到我心口的那个被剑刺开的口子,正在迅速的愈合。是的,在迅速的愈合,然后就只剩下了肌肤上那一点点的血渍了。 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我更不敢相信。这不是我吗?但我明明看到那一剑就是刺在了我的心口。但这又可能是我吗?我什么时候会有了这样一个自愈的功能?我怎么不知道?是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惊讶到不行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长孙长空跟长孙无忌对视了一下。 “我原来是人间下婴国的太子……”我把我的故事,我怎么来的魔窟,都跟大家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当然,这些故事都是真的,只是我并没有提及罗生昭和狂魔刀的事情。当然还有跟吴二的感情。 “这不可能……”是长孙无忌。 “是呀,这怎么会可能呢?”长孙长空也是附和着。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这天地间的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灵族。 想当年,灵族是被其它四族给灭族的,而灭族的原因则是因为灵族的长生不死。灵族是由盘古的思绪化生而来,居于上古神渊之中。但上古神渊毕竟也是有边界的,随着时间漫长的延续,灵族的人口也是越来越多,慢慢的,上古神渊就已经是无比的拥挤了。于是灵族开始了内战。但内战又怎么能解决问题呢?灵族可是长生不死的。怎么办?有一天,灵族的一个人想到了统战全域,于是灵族便是先后向神魔鬼人这四族开战了。战争很惨烈,持续了几千年,灵族是吞并了各族不少的土地,并且将那些土地一点一点的化生成了水泽之地。 这可怎么得了? 于是其它四族一合计,有人说出了一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上古传说,这个传说是有关灵族之所以能够长生不死的。那就是灵族至宝山海珠。 这山海珠可不是什么一般物件的,这是盘古的意灵,是盘古所有思绪的来源,它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思想。在盘古化肉身为山海之后,这山海珠则是成了万灵之源,它滋养着所有的灵族,让灵族能够长生不死。 所以,要想战胜灵族,那就只能是先毁了山海珠。 只是这山海珠可并不是说毁就能毁得了的。这山海珠,是被供奉在上古神渊的无尽之洞中,而这无尽之洞则是位于灵族神殿之下。且先不说大家是否能进得了这无尽之洞,光是要进入这灵族神殿,怕也是几乎没有可能性的。 怎么办? 四族一合计,那就只能是联手了。于是,又是声东击西,又是围魏救赵,终于是在有一天,四族合力拿下了山海珠,并将其破裂为九块。只是这山海珠虽然是被毁坏了,但却不能被完全的摧毁。于是大家再一合计,决定各自拿去一些禁藏。 神族存放了最大的一块,在天渊的山水阁,这一块是比其余八块的总重还多的。人族拿走了两块,最小的两块,因为人族没有功法,怕是也无力禁藏这些东西的。只是,没有功法却有动手能力,人间的这两块碎片,至今是没有谁知道被禁藏在了哪里的。魔族则是收下了三块,鬼族也是拿回了两块。 还有一块。 这一块则是被灵族的人给拿走了。 拿走这一块碎片的人叫基牧川,那时候的基牧川也不过就是守护灵族神殿的一个兵士,说有多少能耐嘛也说不上,但此人机警,是趁乱拿走的那一块碎片,那一块碎片正好是这山海珠中心位置上的那一块。 没有了山海珠,灵族也就失去了长生不死的源泉,于是很快就被其它四族给杀灭待尽。只是这基牧川,却是没有人知道去处的。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是过去了数千万年,就算是有着七万多岁的长孙长空也是不敢保证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在这之后,这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灵族的任何消息了。而这个传说,如若不是还在个别人口中流传,怕也是没有人会知道了。至于魔窟里拿回来的那三块碎片,也是没有人知道到底是禁藏在了哪里的。 而说到青光,为什么会跟灵族扯上关系呢? 这是因为,那山海珠,就是一块闪着青光的石头。 而现在,我,全身泛着青光,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愈的能力,还有那块因我而出的幽灵石和不知所踪的幽灵剑。这一切,我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十四、流放 十四、流放 “那现在他怎么办?”天河指了指我。 “杀?”是下关稚,看来他也是说不清楚。 “如若是能一杀了之的话,那我们也就不会劳请各位了。”木须子说话了,“我们在河边找到他的时候,他起初已经是没有了呼吸的……”木须子把那天我是如何被天河打了一掌,又是如何晕死在的河边沙地上,又是如何起死回生了的那一大堆的事情又是给说了一遍。 “我们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那把幽灵剑。我们怀疑那把剑和下昌的身体合为一体了。” “怎么可能?”说话的是拓跋山木。 不过长孙长空却似乎另有话说,“那到也不一定……” “啊?”拓跋山木不敢相信,毕竟自己平时是一心只想着修习功法,对这外边的传说是很少了解的。 “这魔窟之中,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还真是说不准的。” “那现在怎么办?” “是呀,杀也杀不死……”上官警也是附和了。 “我知道北方有个极寒之地,千里冰封,鸟兽全无,要不,我们就把他封印在那儿吧。” 这是我在被拉回地下室前听到的这水月阁里最后的一段对话了。 流放…… 我长叹了一口气,那现在至少应该是能活下来了。哦不,我不会死。是的,木须子已经是说过了,我可以起死回生,我可以长生不死。 想到这些,我变得开心了起来。我不会死,我活,我活。 这或许就是命吧,命中注定。 第二天我就被几个其它宗门的弟子给押上了路,吴二也是跟了上来,前往北方的极寒之地。只是临走之前,拓跋山木和长孙长空是联手把我的全部功法都给废除了,我又重新回到了我刚走入这魔窟时的半人半兽的模样。不过拓跋山木似乎还不放心,我们都已经是走出有一里多路了,拓跋山木还是给追了上来,又是把我的舌头给割掉了去。说是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再默念功法了。 只不过,这一举动真的是可笑,可笑之极。都说了是默念了,那这又跟是否说出声音来有什么关系吗? 但我却是受了罪的,这一路上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那些个宗门弟子们是没有一个把我当人看的。还好有吴二在。真的,不管我们后来发生了什么,在那一个时刻,哪怕是到现在,我想吴二也是在我的生命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我们终于是到了那北方的极寒之地。净北湖。 说这里是一个湖,但其实你完全看不到水的。这里全是冰,厚厚的冰,还有雪。这些冰和雪在狂风之中被卷杂着,被打磨着,湖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冰山和裂隙。放眼望去,你看不到草木、你看不到走兽,在你的眼里,除了白,还是白。白得晃眼。 那些个宗门弟子离开的时候把长孙长空设下的结界打破在了这里,现在,在我的眼前不光有了白,还有了一个半球形的,在阳光之下会闪着亮光的,透明的罩子。这个罩子,我是想了很多的办法,却是始终没有能够冲破的。 不过吴二却是留了下来。这一留,我们便是在这净北湖中度过了七年的二人世界。 我没有用很长的时间便又是重新获得了健壮的身体,跟之前在草堂时一样的健壮的身体。当然,我又是能够继续的说话了。然后我又重新回到太昌界、原法界、大赦界,接着我又突破了通地界,修为来到了五重天三层。 当然这些都得归功了《唤灵大法》,不过我仍然还是在《唤灵大法》的第二层。这倒不是说我不想突破这第三层,只是一来这一层确实是很难突破,二来我还有更重要的功法需要修习。是的,就是《狂魔刀》。 吴二是知道我修习《狂魔刀》的,吴二说如果可能的话,他将来也要修习一些《狂魔刀》功法,也不多,就随便的练一练就好。 我倒是没有当真,这吴二的功法虽然是有了一点的长进,但也才不过是刚刚进入太昌界的。 只是,谁又能保证傻子哪一天不会变为天才呢? 吴二就是这么的变了的。那时,已经是我们俩在这净北湖中的第七年的夏天。 “昌,你说这天空有个罩子,那这冰层之下会有没有呢?”吴二那天是对着天空看了很久,然后突然的这么问着我。 “有。”我回答了。 “有?” “哦……我摸到过……” “你确定?” “哦,确定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 我看了看吴二,“哥,我们试过……” 吴二没有再说话。又隔了很久,太阳已经是往西边去了很多。吴二又突然的说话了,“昌,我觉得这冰层之下应该至少是有一个口子的。” “为什么?” “有鱼。” “鱼本来就是在水里的呀。” “不,是很多的鱼。” “啊?” “我们来了有七年了吧。” “嗯。” “那鱼我们吃完了吗?” 吴二就这么问着,是呀,鱼我们吃完了吗? 没有,是的,没有。不光有鱼,我们还偶尔的看到过其它的水生动物。我突然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水底之下一定是有一个出口的。 可是这个出口会是在哪里呢? “这结界太大了,要找一个小小的出口,还是在这冰冻的水面之下,这可一点儿不比海底捞针容易的。” “不,或许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 “什么办法?” “鱼。” “鱼?” “用一根很长的绳子绑在鱼的身上,让它一直的游。等到它哪一天从那个出口中游了出去,那我们就只需要顺着绳子就能出去了。” “办法是对,可是这得要用多长的一根绳子呀。” “比这罩子长上两三倍就可以了呀。” 是呀,七年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还害得我在这冰冷的湖水中摸寻过好多次,每一次都冻得跟条狗似的。 十五、冰破珠 十五、冰破珠 我身上唯一的那一件衣服被吴二一点点的撕成了小细线。我们前前后后绑了三条鱼,是的,只有三条鱼,然后我们就找到了出口。 我们破了冰层,我们来到了结界之外。然后我们就开始向着南边走。这净北湖确实是太寒冷了。 但,回去的路又哪是有那么好走的呢? 茫茫雪原之中却是有一股冥冥的力量,我们迷路了。我们不但没有往南边走,反而是越走越往北方了。走出了十多天,我们来到了一座雪山面前,这山,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很大的洞口。 我们本来是不想进去的,我们还得赶路。但那天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再这么走下去我们完全有可能会彻底的迷失在那风雪之中的。所以思量了一下,我和吴二还是决定先去那洞中避一下风雪。 这洞口足足是有二十多米高,站在洞口,只听得那狂风呼呼的刮过,我们于是又往洞里面走了一走。 只是这一走,好奇,我只能说是好奇,这洞内远远的就能看到闪着白光。星星点点的、零零碎碎的,忽有忽无。 我们大概往里走了有四五百米吧。洞口起初是越来越小的,洞壁上还长出了很多的冰凌。不过后来洞口又变大了,冰凌也消失了,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有着两层来楼高的溶洞。在那个溶洞中央的地上,一个比鸽子蛋还小的东西正发出着柔柔的微光。 “那是什么?”吴二说着,便是准备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是突然,一个身影,从我们的身后冲出,然后迅速的冲到了溶洞中央将那发着微光的物体抓在了手中。 是东方宇宁。 是的,是东方宇宁,那个身影,正是东方宇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当时是非常的诧异的,因为我记得吴二是确切的告诉过我,东方宇宁因残害同门被天河废去功法逐出了宗门。 只是,东方宇宁似乎并没有能够抓住那个物体。那个东西像是有着生命一般,轻巧的从东方宇宁的手中滑了出来,然后又滚回了它原来的地方。在那微光之下,我看得清楚,是一颗珠子。 “你?”吴二似乎比我更是惊讶。 “二蛋子,好久不见呀。七年了,七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呀?”东方宇宁笑得很是轻*佻。 “你不是被废了功法……怎么……怎么……”吴二有点语无伦次,起初他可能也还不能确定,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自然是东方宇宁无疑了。 “怎么?你不喜欢?” “你……” “哈哈哈哈,你什么你,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你知道不?七年了,我跟了你们七年,跟了你们七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你们。哈哈哈哈……”东方宇宁大笑了起来,“真是老天有眼啦,就在那个净北湖上,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东方宇宁停顿了一下又是继续说了,“我找到了圣地雪莲。哈哈哈哈,圣地雪莲,知道不?” 圣地雪莲我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们很快就尝到了那圣地雪莲的威力。 东方宇宁又是大笑了一声,然后一爪便是向着我们掏来,那爪中正透着黑光。 “千毒手。” 通地界五重天三层。 是的,东方宇宁的修为跟我那时的修为是一模一样,通地界五重天三层。 我一把拉开了吴二,“狂风。” 《狂魔刀》六层,这已经是在那个时候我能够领悟的最高层次了。《狂魔刀》一共九层,分别为心生、魔相、血刀、龙吟、雷暴、狂风、鬼鸣、人嚯、白骨,是一层比一层难以领悟的。 一阵清风在我的手中迅速升起,然后很快的形成了一道风墙,向着东方宇宁那透着黑光的爪子就是对冲而去。 “狂魔刀?”东方宇宁的脸上闪现出了害怕,他自然是知道这狂魔刀的厉害的,想当年,他是差一点就死在了罗生昭的狂魔刀下。 “怎么?害怕了?”我强装镇定,东方宇宁是否还有下一手更厉害的招式我还真的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我没有了。 “你怎么会狂魔刀?” “难道我就不能会狂魔刀?” “你……” “你还想试试?” “哈哈哈哈……”东方宇宁又是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来呀?”我嘴上也没有示弱。 不过东方宇宁却没有再动手了,想来他也是不知道我的功法深浅的。 “算你厉害,不过这仇,你给我记着,我是一定会报的。”东方宇宁边说着,边是一个箭步冲出了溶洞,也没有去管那滑落在地上的珠子了。 还好,算是把东方宇宁给糊弄了过去,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来。只是突然,紧张,是的,紧张,我又突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我用了《狂魔刀》。我在东方宇宁的面前用了《狂魔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的。我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况且那个时候我不用《狂魔刀》又还能用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二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现在,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我镇定了一下,确定东方宇宁已经是离开了山洞,于是便上前也是去拿那颗发着微光的珠子。但那珠子,我也没有拿住。就在我的手快要触碰到它的时候,它突的一下弹跳了起来。我又反复的试了几次,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我看着吴二。 “试试《唤灵大法》。这魔窟中的万物都有相生性,说不定会有用的。” 吴二这么说着,我觉得也对,于是便是盘腿坐了下来,“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十六、重回水泊草堂 十六、重回水泊草堂 我拿到了那颗珠子,在我炼化它的时候我知道了它的名字,叫做冰破珠,它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够将水迅速的变为冰,也能够将冰迅速的碎裂开来。然后,我的修为,便是来到了通地界八层。 我们在溶洞内又呆了几天,雪小了一些后才离开的。本来我们并没有打算回无量宗,只是这一路上东转转西转转又是转了小半年,可又能去哪儿呢?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是心在向往还是脚步在牵随,我们最终还是在深冬的时候又回到了水泊草堂。 这个时候宗门正在闭关,我们谁也没有惊动。 草堂已经是破旧了很多,原先新铺的木板也已经是坑坑洼洼了。很多的杂草,枯黄的叶子和一些泥白的根,胡乱的散落在那木板之上,在那屋子里面。而那屋子里也早已经是不见了丝毫的生气。桌子还在,我还记得那条腿,还是我和吴二一起重修的呢。还有一床破旧的芦席,芦席上还残留着草菇的痕迹。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又回来了。” 于是我们把草堂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我们几乎是空手而来,而草堂里也几乎是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的。只是把卫生给打扫了一下,又升了一炉堂的火。只是这火,温暖,一种久违的温暖,从我的内心里升腾开来。 多么熟悉的感觉呀。 我又看到了秋,看到了我们在夏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在那四季里撒欢儿的跑着。 我又看到了姬山,还是笑得那么的和蔼可亲的样子。 还有吴二,我突然感觉就是在昨天,我们还一起在这床上开心的打着滚儿的。 真的是太温暖了。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似乎就是有了这火我便是有了全世界。是呀,那还有什么好去奢求的呢? “我们终于又是见面了。”是罗生昭在说话。 我知道我又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一次,却是我与罗生昭的最后一面了。 “你放下了吗?” “我……” “我已经放下了。” “哦……” “那你准备也放下吗?” “这……” “时间能告诉我们一切,时间也能化解我们一切,不是吗?” “你用了五百年……” “不,我用了七年。” “七年?” “你离开的这七年。” “我能放下吗?” 我这么问着,不过罗生昭再也没有回答我了。他已经是被我给彻底的吸收了。我想他一直残留着这一丝丝的灵气,或许就是在等待着我的回来吧。等待着告诉我,他放下了,他终于是放下了,他终于是彻底的放下了。 那我呢? 炉火还是那么暧暧的,我似乎听到了吴二的鼾声。 不,或许是秋的。也或许是姬山的。 我不确定。 只是我,心似乎放得越来越空了,空旷到可以包容一切。 我醒来的时候月亮还高高的挂在半空中,但炉火却是早已经熄灭了。吴二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嘴角上正露出着笑容。 我没有起身,我又重新点燃了炉火。火苗在那些枯枝上跳跃着,像是一群撒了欢的儿童,闹着、笑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天河是第一个发现我们重回了草堂的人,那时候其实已经有好些个师兄是已经出关了的。天河来到草堂的时候是清晨,我跟吴二正在生火。现在这里已经又越来越像个家了。 “下昌?”天河的声音像是把我从睡梦中又拉回了现实。 “掌事……我们……”吴二是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的站在那炉火旁边。 “天河,我们只是想有一个地方可以容身。”这是我第一次对天河直呼其名,自从天河那一掌,我想我就已经不再是无量宗的弟子了,只是这一掌,我却是一直没有能够想明白,天河为什么会下那般的狠手。 “你们竟然从结界中逃了出来?” “我要活。你知道。” “那你是想要无量宗死?” 天河这么反问着,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了。 “我们再也经不起又来一个罗生昭了。”天河停了停,“你来宗门的第一天我就有了一种灭门的直觉。老祖说能以不完全之身变身,说不定你是块奇才。这话,我是牢记在心里的。我自然是知道万物皆有其理,我自然是知道越是不寻常的事情越是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本来是想要匡正你的,可哪知道你竟然还有灵族的影子。” “我没有。” “可事实上就是。” “请你放过我们……” “你知道我杀不死你。” “那我们走。” “不要再回来了。” 我跟吴二就这么着又一次离开了水泊草堂,离开了无量宗,我们一路往南边走着,两个多月之后我们来到了铜锣大山。 十七、焚尸洞里的乾坤咒 十七、焚尸洞里的乾坤咒 铜锣大山,是这魔窟里面最大的山脉,山峦叠翠、奇峰险峻的是处处云雾缭绕有如仙境一般。只是,越是仙境的地方却也越是步步惊险。 我们起初是不相信的,我们只是想找一个能够让我们栖息的地方,我们来到了铜锣大山的深处。这里是一面向阳的小斜坡,其实还算是很平坦了,稀疏的长了不多的松树和枫树。斜坡前面不远便是一个低洼地,只有二十平方不到,但却是沉积了很厚的淤泥,淤泥里还长出着很多的荷花。 只是这荷花却是有一些不一样,至少是跟那草堂沼泽里种的是不一样的,我在人间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荷花花瓣都是单层的,但颜色上却是五颜六色。同一朵花上,每一片花瓣的颜色都是不同的。 就叫它七彩莲吧。 这七彩莲,虽然时下也才是六月初,但却是长着很多的枯死的莲蓬,想来应该是这些年来结的果子一直没有掉落吧。我跟吴二是整整的收获了三四斤的莲子的。 我们是中午的时候到的这一块坡地,那天太阳正暧暧的晒着,又看到那一片的荷花,我们准备就在这里扎住下来算了。 山里的天气冷得早,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山边上呢,这山里就已经是寒意来了。 我们生了一大堆的篝火。吃了一下午的莲子,现在肚子已经是有些撑着了。 只是…… 这七彩莲或许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莲子。 才入夜,我的肚子便开始发热了,像是在里面生起了一团火,虽然不痛,但感觉却是怪怪的,浑身也开始冒出了汗珠。吴二也是一样。虽然外面的天,山风刮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一种刺骨的冷,但我们俩,实在是太热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是被汗湿透,于是索性便是脱了个精光。 夜,起初是平静的,我们还打闹了一番。 但突然,一个低沉的鼻息声,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林子的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不过夜太黑了,那时候又正好没有月亮和星星,我们起初并没有看到林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但那些东西却是在一点点的向着我们靠近。是的,我能感觉到,它们的鼻息、它们的体温、还有它们走过时晃动的草木。不只一个,我能感觉到,至少有七八个。我和吴二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近了。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更近了。我们屏住了呼吸。 是虎。剑齿虎。透过那篝火,我看清了,就在我们的前面,足足是有七只。领头的那一只,两根巨大的犬齿上正往下滴落着哈喇子。 只是这剑齿虎。大,甚至是可以用巨大来形容。足足是有十三四米高。 那剑齿虎群并没有停下脚步,领头的那一只更是突然的向我们扑了过来。 起身,拔剑。“鬼鸣。” 说到这剑,那还是刚入无量宗时天河给我的呢。可自从后来有了幽灵剑,这一柄剑便是被我遗漏在了草堂了。 我一个跃起,一道白色的剑气便是带着低沉的隆隆声向着那扑来的剑齿虎狠狠的劈去。正中头颅。剑气落下,我又是一剑向着另一只扑上来的剑齿虎劈了过去。 只是…… 刚才劈落的那只剑齿虎,并没有死。是的,不但没有死,反而是化生成了两只,只是在体型上要比之前的那一只稍小了一些。 “两只?”吴二这么叫着,“怎么回事?” 我又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只是眼下,这剑齿虎群似乎并没有想要停止进攻的意思。 怎么办?怎么办? “鬼鸣。”我又是一个腾空跃起。但这一剑下去,眼前的那只剑齿虎又是化生成了两只。大块的肢体的变成了一只个头稍大一些剑齿虎,而那小块一些肢体的则是变成了一只小一些的剑齿虎。 我一刀一刀的下去,而那些剑齿虎却是越来越多了。 “不能再砍了。”吴二也是看到了变化,要再这么打斗下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我们跑,吴二抓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树枝,我们沿着山坡就往山上跑了。我也不知道是跑出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是跑出了多远,只是我们面前的山路是越来越崎岖,只是那些剑齿虎仍然是对我们强追不舍。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那天晚上我们是跑出了很远的。夜空也慢慢的开亮了起来,几颗星星闪现在了树影当中。突然,吴二看到了路旁石壁上写的几个大字。 “焚尸洞?” “什么?”我并没有注意。 “焚尸洞。那,那。”吴二指着前面不远处,火光之下,那石壁上有一个高一米不到的山洞。 于是我们想也没有想,便是直接躲到了那个山洞里面。那洞口不大,那些剑齿虎自然是进不来的了。我们猫着腰一直往洞里面走着,至少是走出了百来米远,突然吴二一腿踩空,我便也是跟着往下掉了。 这是一个很深的洞,洞里似乎有风,那树枝上残存的一点点的火苗也在下坠的时候被彻底的熄灭了。 黑,四周开始变得一片的漆黑。 我没有看清那洞的模样,我只记得我们在往下掉,然后很快又停止了下坠,我们似乎始终没有触及洞底,就那么着飘在了洞中。我的身体是自由的,但又似乎是受到了限制,我不能往前也不能后退,我无法跳起也蹲不下来。 吴二慌了,不停的在问着这是哪里,我们要怎么办。 可是我又哪能知道这是在哪里呢?除了那洞口石壁上的那三个大字“焚尸洞”,我对这里是一无所知的。甚至就连那三个大字,我都是没有来得急看清楚的。 “冷静,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向着吴二的方向说着,“先观察一下。观察一下。” 吴二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现在,洞里面除了黑,便只剩下了两个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咚……咚……咚……”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除了两颗越来越惊恐的心在跳动,这洞里面是静得出奇。不过慢慢的,可能也是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无边的黑暗吧,我的眼前似乎飘过一丝淡淡的蓝光。是的,我没有看错,是一丝极其微弱的蓝光。 “有光?” “有光。”吴二似乎也是看到了。那微弱的蓝光是从洞底升腾起来的。 “我们是飘在了空中……” “这洞里……” “有东西?” 我这么问着,我想到了之前在雪山的时候,那冰破珠,那山洞里也是有着各种的古怪的。吴二也是一样的想法,“那试试?”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自然还是《唤灵大法》。我默念了起来。 洞中的蓝光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变多变亮,慢慢的,我看到了在我的脚底之下,三四米深的地方,遍布着大大小小是足足有七八米来厚的一层的骨头和碎屑。那些骨头和碎屑,随着我默念的功法,开始一点一点的向着四周移动开来。很快的,洞底便是显露了出来,平整的石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 不过我们还是在那洞中飘着的。我没有停下,我继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唤灵大法》的功法秘诀。 突然,那凹槽中发射出了一道强烈的蓝光,那蓝光投射到了洞内的石壁之上,接着又是被石壁反射了两次,然后,那一束光,就稳稳的落在了我和吴二中间。我看清了,在那半空之中突然显现出了很多的文字——《乾坤咒》。 是的,正是《乾坤咒》的功法秘诀。 吴二大叫了起来,下巴似乎都快要惊吓掉了,“乾坤咒?” “怎么?”我那时并没有反应过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乾坤咒》是什么东西的。 “《乾坤咒》,这可是天龙山善才老祖——这魔窟里面唯一一个冲破太虚界的人,当年进入太虚界时所修练的功法,它可是这魔窟两大神技之一,至高十二层。十二层。这可比罗生昭那《狂魔刀》不知道是要厉害多少倍的功法了。”吴二继续兴奋说着,“听传说,当年为了抢夺《乾坤咒》,善才老祖是就跟那罗生昭一样,是一度成为了这魔窟里的众矢之的的,就连他的同门,也都是想要杀他而后快。只是那善才老祖功法太过于强大,实在是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然后后来吧,听说便是云游太虚了,而这《乾坤咒》也是随之彻底的消失。” 我听着,禁不住的笑出了声音,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十八、无量宗灭亡,基牧川出现 十八、无量宗灭亡,基牧川出现 得到了《乾坤咒》,只是我那个时候是不能修习的,因为我的修为也还只是通地界九层,而这《乾坤咒》得修为进入了无踪界才可以修炼。 只差一层了,这并没有难住我。很快的,我便是在这焚尸洞中领悟了《狂魔刀》第八层,修为也是进入了无踪界六重天。 我修炼起了《乾坤咒》。这一个功法后来吴二也是修炼了,还有东方宇宁、长孙长空侄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我还是先说当下的事情吧。 我是突破了《乾坤咒》第三层的功法才从这焚尸洞里逃脱出来的。那天,洞顶的石壁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等我跟吴二从那洞中冲破出来的时候,整个山洞就是彻底的坍塌了。出了山洞之后我们并没有在那铜锣大山里停留太久,我们途经那个小斜坡的时候,原本的小水潭不见了,那些七彩莲也已经是枯死待尽。 不过我们并没有去仔细的研究,或许这中间是有一些关联的吧。因为那些个七彩莲的莲子,吴二出焚尸洞的时候修为已经是二重天五层了。但这期间,我可以肯定的是,吴二并没有在那焚尸洞中修炼功法。 出了铜锣大山,本来我们是准备再往南边走一走的。只是这一路上却是遇上了几个游散。 “好几个宗派都是去了无量宗,说是那下昌修炼了《狂魔刀》。” 什么? 隐隐的,我和吴二都觉得要出大事。 我本来是不想回无量宗的,除了天河并没有把我当是无量宗的弟子看待,也因为这个时候回去肯定是九死一生的。我不想死。我要活。虽然那个时候我对于还想着重回人间向姬山复仇的欲望,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但我真心的觉得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险的。可是吴二想回去,吴二说他在无量宗里住了几百年,那是他的家,不管天河再怎么样,在他的心里,他永远记得草堂里的那一堂温暖的炉火,他不能丢失了去。 是呀,那一堂的炉火。我似乎也感觉到了它的温暖,我似乎又想起了那里曾经有过家的味道。 被吴二这么说着,我们没有做停留,迅速的动身,我们要重回无量宗。 只是,我们来晚了。当然,就算是我们来得再早也是没有用处的。弥水洞、天宗派、灵山、青城山、十三门这五大宗派数百弟子已经是在这无量宗里肆无忌惮的厮杀了开来。我们赶到的时候,宗门里已经只剩下天河和木须子还残留有半口气了。 “老祖……”吴二扑向了木须子。 “你来干嘛?走……” “我不知道你还当不当我是无量宗的人,但吴二说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也挡在了天河前面,“我们死也要保护我们的家。” “没想到呀,你竟然逃脱了我下的结界。”天河还没有来得急说话,长孙长空便已经是气冲冲的走向了前来。 “有什么事冲我来,屠杀无量宗,你们数是哪门子的大派?” “走……不要跟他们纠缠。”木须子又说了一句,只是声音已经是极其的虚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哈哈哈哈,青山在?”长孙无忌也是向前了一步,“这叫自投罗网。”说着,长孙无忌一个音波过来,“开天门”,这可是他跟长孙长空自创的功法。 话音落下,本来还站在左右的弟子们便是纷纷给退到了长孙无忌侄俩的身后。空气中迅速滚起了一卷波浪,这一卷波浪又是迅速的分出了许多的层次,然后便是向着我们汹涌而来。 “人嚯。” 我提剑扛起,白色的剑气是硬生生把那音波给劈裂了去。 只是,那音波,在我的周边形成了一个极扁的气流,然后又在我的身后重新聚合了。就像是那河中的流水,汹涌而下的时候碰到了一块石头或是树枝的阻挡,可是流处之下又能够重新汇合一样。 木须子应声倒下,吴二也是受了重伤。还好天河是在我的身后,暂时是保住了性命。 我提剑又起,刀气随着剑的落下形成了两道白色的气墙,向着长孙无忌便是呼啸而去。这一剑是使出了我十分的力气。 只是…… 无踪界六重天又哪有可能是临空界八重天九层的对手呢?更何况还是两个临空界九层的高人。我的刀气是被长孙无忌轻手一挥便是给破解了。 “八层了?看来你和入魔也已经只剩下了一步。”长孙无忌摇着头,“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一个苗子。” “你杀不死我。”我没有示弱。 “可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走……”是天河,“记得给我们报仇……” 天河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却突然升起了一阵的青烟。“你们这一群人欺负几个弱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话音未落,那个女子便已经是来到了我的面前。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竹绿色的清纱,但手中却并没有拿着武器。 这个女子叫灵儿,这也是我记忆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虽然不知道是情是恨,但我想我也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的。至于她多大的年纪嘛,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去问过她,只是从外貌上看,似乎是要比吴二大上一些的,至少是要成熟得很多。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那时自然是不知道她叫灵儿的。 “你是谁?”长孙长空很是惊讶,他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也敢来上前说话的。 只是,他错了。 灵儿转过身,温柔中又带着凶狠,“你管我是谁?” “一个不知道天空地厚的的丫头。” “就凭你?”灵儿冷笑了一声,“怕是不够。” 灵儿似乎并不想过多的费话,一记烟尘就在那话音之后便是从她的指间弹出,青色的烟尘,拖着一个打着转儿的青灰的尾巴,迅速向着长孙长空飞射而去。 只是这一记烟尘,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灵儿的功法修为的。 说到这,我应该补充一下,这魔窟里面的功法虽然各有不同,但每一个人,只要你全力的打出功法,别人都是能够从中或多或少的看出你的修为深浅的。 “你到底是谁?”长孙长空躲过烟尘,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已经凝固。他想到了什么,是的,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灵族。 这一下似乎就可以理解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能够使出魔窟之外的功法,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冒死赶过来营救下昌。 但长孙长空似乎又害怕了。倒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功法是否了得,而是灵族,那个传说,或许都是真的。那这,怕又将是天地之间的一场恶斗了。 不过时间并没有留给长孙长空去多想,又一记烟尘也是飞射而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灵儿打出来的,那只是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我甚至都没有能够看清楚他是否显现出了人型。那一记烟尘便是迅速的在众人之间弥散开来,然后我,便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出了无量宗。 这一个人,叫基牧川,这当然是我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因为我最开始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是叫做欧阳琨。当然这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十九、误入盘古禁地 十九、误入盘古禁地 我是被基牧川一掌给推出无量宗的,当然基牧川这一掌并没有伤到我,只是将我推到了离无量宗一百六十多里的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个地方甚至是在魔窟,也是无人知晓的,那也就更别提名字了,我且是叫它灵山吧,因为这其中有一个灵空洞。当然,这个“灵山”并不是魔窟里宗派那个“灵山”的。 灵山,山成圆形,方圆不过五百来米,可是四周却是悬崖峭壁。但这并不是灵山神秘的地方,灵山的神秘在于它的时隐时现,在于它的游走不定。什么意思呢?简单了说,就是这个山,如果你从天空中俯瞰你或许能够看得到,而如果你从平地上去看,你是完全看不到它的。这也是我后来冲破灵山之后才发现的。并且这山,它就像是一个动物,或者是人,它会动,它会游走。我记得我落入灵山的时候是离着无量宗应该有一百五六十里地的,可是当我冲破灵山的时候,我却已经是到了千叶湖旁。这里可是离着无量宗至少有一千多公里远的。 我是看到了灵山的。不过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周边,已经全是浓浓的云雾。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我也分辨不出来东南西北的方位。 我只记得我是被人从无量宗里给推了出来。我只记得有一个女人在我的眼前打出了一记烟尘。我只记得长孙长空突然凝固的表情。还有吴二…… 对,吴二呢?我记得吴二就趴在了木须子身上,我记得吴二是身受了重伤。 “哥……”我叫唤着吴二,可是不管我怎么叫唤,吴二始终都没有回应。 周边的浓雾似乎并没有想要消散的意思,可是我又不敢贸然的行动。坐了一会儿,我想我还是应该稍做调息,于是我便是盘腿默念起了《唤灵大法》。 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我并不常常吐纳呼吸,虽然这是这魔窟里面大家都用的调息的方法。我用《唤灵大法》,因为这个功法,我从半人半兽模样修炼出了“人”型,因为这个功法,我从水泊草堂的沼泽中得到了幽灵石。所以从那以后,特别是在我得到冰破珠之后,我就已经是用默念《唤灵大法》来替代吐纳呼吸了。这,也是成了吴二的习惯。 我不知道云雾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退散的,等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看到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条很小的路,应该是什么动物走出来的吧。而路的两旁,有一些杂草,还有树,只是我却是一种也叫不出来名字的。 我沿着那小路走了一会儿,除了云雾,这里似乎与外面其它的地方并无二异。然后我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坝子。只是突然…… 一个生灵显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说不上来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幽灵,有着“人”的上半身,但下半身却像是一条蛇,只不过没有蛇的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像人一样的光滑的皮肤。那个生灵就站在了我的面前,仅仅是用了一点点的尾巴来支撑着全部的身体。 “何人竟敢擅闯盘古禁地!”那生灵粗着嗓子。 盘古禁地? 我愣了一下,我当然是不知道什么盘古禁地的,自从来了这魔窟,虽然也是天天在发生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却是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什么盘古禁地的。不过盘古我倒是知道,开天辟地,化肉身为大地山河生灵。 那生灵见我没有接话便又是继续说了,“你且快快离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你是谁?”我终于还是把那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你且莫问我是谁,你且快快离去便是。” “那我又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如何来,如何去。” “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你便是出不去了。” 那生灵这么说着,可我却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为什么?” “此山只有一处处口,那便是我脚下的灵空洞,可此洞怕你是有命进而没命出的。”那个生灵继续的说着,“灵空洞共有三重屏障,层层有灵物把手,分别是锟、崆、黥。此三灵物功法各有不同,但至少也是八重天了,而你,且不过一个小小的六重天。” “那就没有别的出口了吗?” “没有。” “哦……那我可以修炼,一年出不去可以两年,两年出不去还可以三年。”我这么说着,我想的是我总是会有机会的。至少在那时,那么多的事情,我不是都一一挺了过来了吗? 可是,那个生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给我泼了一盆天大的冷水。“此处你最多只能呆上三天,若是三天你仍出不去,那你就将永远化为这里的烟尘了。” “三天?”我以我听错了。 “三天。”那个生灵停了停,“你现已是快一天了。” “什么?”我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知道我是昏迷了有一阵子的,我也知道我调息是浪费了一些的时间,但我却是可以肯定,没有过夜。是的,没有,天空一直是那么的明亮,我丝毫没有见过黑暗的时刻。 “山中不比山外,日月不可同语。”那生灵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那……” “你若闯,我便放。你若不闯,便与我再闲聊些时日。”那个生灵边说着话边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来,已是将近千万年不曾见着人来了。” 闯? 不闯? 怎么办?怎么办?想来如果闯,恐怕也是不可能出得去的,可如果不闯,那也只不过可能是久活那么一天半天罢了。 我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是天要绝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是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样一种的无助,说不出来的无助,我只记得我两腿一软便是瘫坐在了地上。 我以为我是不会死的。 我记得这魔窟里面那一众的老祖圣人们都以为我是灵族,都说我能够自我修复,都以为我可以长生不死。 那我怎么会死呢? 我甚至是都已经忘记了生与死这一个问题,我以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顶多就是被流放、被废去功法、被打回原型。我甚至都觉得死与我,已经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三天。不,两天。我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我看到吴二就那么安静的趴在我的大腿上,那一堂的炉火正暧暧的燃烧着。我看到秋拧干了我湿漉漉的衣服便是直接披在了我的肩上,冷,那是一种刺骨的冷。我看到了罗生昭,他正淡淡的问着我,“你放下了吗?” “你放下了吗?” “不,我要活,不要死。” 我又看到了秋,但我又看不到他的脸。可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要活”。 是的,我要活。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闯。” “你可想好?”那个生灵还是那么着粗着嗓子。 “我想好了。”我慢慢的恢复了一些力气。 “可此洞,自盘古大帝开辟以来,就从未有人进入过。” “为什么?” “你且先找到入口再说吧。” 二十、梦 二十、梦 那个生灵这么说完之后便是不再说话了,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儿,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在那周边也已经是转了好几圈,可却是连个洞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洞在哪儿呢?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算算日子,似乎又是过去了一天。可是我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收获。 怎么办?怎么办? 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想像得出来,我那时就是那热锅上的蚂蚁,我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我的额头上已经是豆大的汗珠在顺着脸颊流下,我的呼吸也急促了,我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怎么办?怎么办?我用手使劲的敲打着我的额头、敲打着我的胸口。怎么办?怎么办? 我绕着那个生灵是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我对着那个生灵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可是,没有回应,丝毫没有半点的回应。 我急了,我一拳向着那个生灵捶去。 幻影? 是的,是幻影,我眼前的那一个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生灵,那一个跟我说了一大通话的生灵,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没有生命的幻影。 因为我那一拳,我是打入了那个生灵的体内。哦,不,是影子内。是的,我的手,没有任何阻力的,甚至是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的,直接进入了那个生灵的影子里。然后,我一个猝不及防,是的,我那一拳还是使了有一些的力气的,我是从那个生灵的幻影中穿了过去,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的情景的。 是幻影。我又再一次的确认了一下。 是的,是幻影。虽说盘古开天辟地化生万物生灵,可谁又敢说这一切不是虚幻的呢?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当然这已经是故事的结尾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信则为真,不信则为假。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的,那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就像你现在,相信你面前的这一个我,那你就会相信我现在就是在和你并排的坐着,跟你说着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可是如果你不相信,那么这个世界对于你,存在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存在且由它存在,我自内心为我心。这个世界上本无所谓真无所谓假,无所谓好无所谓坏,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你存在着,那仅仅只是因为你觉得你存在着。 当然在那一个时候,至少在那一天,我是不明白这些个道理的。 但我却可以确认,我眼前的那一个生灵,只是一个幻影。是的,只是一个幻影。 我突然想起了吴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魔窟中的万物都有相生性”。 是的,《唤灵大法》。我盘腿坐下,我又一次的默念起了《唤灵大法》,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会不会有用。不过,这却也是我在这魔窟里面最后一次默念《唤灵大法》了。 “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我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我的呼吸,也慢慢的平稳了。我的思绪在一点一点的向着四周延伸,我的心境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虚无。 突然,眼前有了一道微光,那是一扇门,正微微的开启着。只是那扇门,不在山中,而是出现在了我的心境里面。我没有办法去靠近它,我只能等待着它慢慢的靠近。是的,它正在一点一点的向着我移动过来,随着我一遍一遍的默念的功法秘诀。更进了,门也打开得更大了一些。 我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刺眼的白光。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划了个“大”字似的躺在小槽头的枯草地上,而秋,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我的身旁。 “太子你醒了呀。你刚才一直在做梦,嘴里还一直在嘟囔着些啥呢。”秋见我醒了便是赶紧的把我给扶着坐了起来。 我愣住了。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完全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可是夜空之下,虽然没有月光,但在那满天正飘落的鹅绒般的雪花的映衬之下,秋的身影、秋的呼吸、秋的话语,这一切明明都是那么的真实。还有这周边,这青水河边的小槽头,这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宫,还有那城墙上守卫兵士们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这一切难道又都是假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 “秋?” 我呼唤着秋,我满心的疑问。 “太子,怎么了?” “你是秋?” “我是秋。” “真的是?”我抓住了秋的手。秋的手很冷,但那只是一种在雪地里冻得太久的冷。 “真的是。”秋停了停,“太子你刚才做梦了。” “做梦了吗?” “你一直在嘟囔着。” “嘟囔着?” “我没有听清楚。只是看到你有时在笑,有时又在哭。” “是吗?” “嗯。” “姬山呢?” “他刚才才来过,还说雪下大了,要我带你回王宫的。” “哦?是吗?” “是的。”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秋这么说着,说得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诚恳,说得我都没有办法产生一丝丝的反驳的想法。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之前的那一切只是梦境?我不知道。我彻底的迷糊了。但眼下,我只知道,刚才掐过的大腿还在疼,而握住的秋的手,现在已经是有了温暖。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看着秋,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秋,我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答案,哪怕只是突然闪过的一丝丝的犹豫。 “太子你刚才做梦了吗?”秋又这么的问了。 “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梦是真的吗?” “梦还会有真的吗?” 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了身去,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雪已经很大了,在那一片片的鹅绒中开始有了一团一团的,像是白色的棉花,有一团正好从秋的鼻尖儿飘过,秋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那雪花便又是俏皮的跳到了秋的额头上。 秋抖了个机灵。“那这雪花,你说它是真的吗?” “秋?”我满脸疑惑的看着秋,这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秋吗?我记忆中的那个秋,傻甜傻甜的,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不需要为什么。 难道? 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我期盼中的“一丝丝的犹豫”。我又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只是这一次,还是痛。 “秋?”我又叫了一声,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不过秋并没有应我,他只是继续慢慢的说着,“你说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呢。” “秋,我要活。” “哦?”秋转回了身,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惊讶。 “我要活。”我盯着秋的眼睛,“你忘了?” 秋没有说话,秋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我知道了。是的,我已经知道了。秋用他的眼神告诉了我。我掐住了秋的脖子,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我要活。 二十一、造梦 二十一、造梦 突然,我眼前又闪过了一道白光,刺眼的白光。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盘腿坐在一片虚无之中。《唤灵大法》的第三层我已经突破了,我的修为也已经是来到了往生界七重天。 只是这里,世界只有灰白的一片,你根本就分不出来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哪里是左哪里是右的。没有草木,没有山石,没有走兽,只有静,无边的静,静得你甚至都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又是哪儿?有人没?”我大声音的叫唤着。可是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回应我呢? 我站起了身,我转了个圈,我努力的回想着这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我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又是怎么个一回事情。 是幻影。 是的。我的脑子并不笨,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过来。只是这里跟之前见到秋的时候又不一样,那我又应该怎么出去呢?我之前应该是杀死了秋的,难道现在我又要杀死我自己?我这么想着,只是,真的会是这样子做的吗?我又转了一个圈。我眼前的这一个世界,只是混沌的一片。 之前见到秋,我是躺在小槽头的枯草地上,那雪夜的冷是真真切切的,那秋手心中的暧也是真真切切的。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甚至是差一点点就以为这在魔窟里面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长长的梦而已。姬山没有杀了候,我没有化为一缕灵气,而那些什么修炼功法更是我臆想出来的天方夜谭的事情。是的,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我一度都不想再去逃脱,真实到我完全都分辨不出来真真假假。 是的,真实的,真实的幻影。 我突然想起了秋说过的一句话,“你说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呢。” 你说它是真的…… 不,那一切都是如同梦境一般是创造出来的。是的,是创造出来的。我突然明白了。我闭上了眼睛,我想像着秋就在我的身边。不,是我正用双手死死的掐住了秋的脖子…… “太……太子……”秋发出了鸭子般的叫声。 我听到了。我睁开了眼睛。我眼前的世界又回到了那青水河边的小槽头。 “秋。”我松开了手。 秋咳嗽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太子,你要杀我?” “不。秋……” “你要杀我。你就是要杀我。哈哈哈哈……”秋没有等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要杀我,可是你就真的那么下得了手?你记不记得,这么多年来,不管大事小事,是我,我,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是我一直在为你挺身而出。” “我知道。” “不,你忘了。你忘了。”秋又是大笑了,“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要高高在上而我却只能是卑微的趴在你的脚下任你蹂躏?凭什么?” “不,不是的,秋……”我想要努力的去解释。我记得秋,从小到大,虽然直到进入天境山时我其实也不过才十三岁罢了,但那之前的十来年,我有记忆以来的那十来年,我跟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管是欢笑还是泪水,我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可是,我要活。是的,我在秋的眼神里明明是看到了那一个世界的虚假。我是有过无比艰难的心里挣扎的,我甚至一度是想要放弃的,我觉得有秋在我的身旁,那就算是幻影又何常不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呢? 可是我要活。我记得姬山,那是灭族的仇恨。 所以呀,那又能怎么办呢? 我在把双手死死的掐在秋的脖子上的时候,我的心,那不是在流泪,是在滴血。 “不,我不要。”秋后退了几步,“我不要。” “将军。” 秋突然这么的呼唤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槽头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很多的兵士,有举着火把的,有拿着戈戟的,踏着雪地的“咔咔”声就是把我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彻底的包围了。这一群的兵士,领头的正是姬山。 我看了看姬山,我又看了看秋,我笑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说这是我要放弃了,要彻底的放弃了,放弃了生,而要选择死。 不,其实不是这样子的。这里是幻影。我在看到姬山恶狠狠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在上古林海,我走进那个“边缘”之后,眼前的姬山跟那个时候的姬山是一模一样的。 我选择了死,所以我进入了魔窟,我获得了重生。 那这里不是应该一样的吗?在这一个幻境里,我先是杀死了我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一个人。那现在,自然也应该是我舍身来换取我再一次的重生了。 我张开了双臂,我看着姬山,我看着秋,我大声的叫着,“来吧。” 只是…… 我想错了。是的,我想错了。 当姬山手中的戈刺入我的胸膛的时候,我看到了姬山的笑,肆无忌惮的笑,我还看到了秋也在笑,狂放不羁的笑。还有那一群的兵士,一个个都在欢欣鼓舞。那是一种胜利,一种杀死最后一个仇人之后的胜利。 我看到了。我在上古林海的时候是没有看到的。 我不但看到了,我还感受到了。是的,痛。那戈刺入了我的胸膛,在姬山拔出戈的那一刻,我的血,就像是那破了洞的水桶,在往外无情的喷射着。 “下昌,你也有今天。”秋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没有站稳,我捂着胸膛的伤口就那么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 很冷。我看到了我的血把那枯草地上洁白的雪花活生生的是给烫出了一条条的洞。 “秋……”我的喉咙里全是血水,我的呼吸也都是水泡音。 “是你先不仁的,你不能怪我。我也要活。”秋又在我的胸口狠狠的踩了一脚,“我还要好好的活。” 我吐出了一口血水。 我想错了。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过来,死,不能解决问题。 可不是嘛。人都说一死百了。可如果真的死了,那生前的那些事情就真的能全了结了吗?并不能。那些个事情,你虽然可以不用再去亲自解决了,可还得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去给你解决。他们去解决的时候不一定会比你自己去解决的时候轻松,他们去解决的时候甚至还会骂你是不得好死。 所以,那,还要去死吗? 我想明白了。可是现在才想明白,那我还来得急吗?姬山手中的戈已经是再一次的高高举起了。 我闭上了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 暧。 一阵的温暖,我似乎还听到了火苗在窜动的声音。“噗”“嘭”,劈里啪啦。 这一次我知道我是在哪儿,我在草堂,我回到了那一年我跟吴二再一次重回草堂的时候。那天我们把草堂的卫生给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在那炉堂里升起了一堂的炉火。吴二是睡着了的,我看到他正趴在我的大腿上,还轻声的打着呼噜。 这一个梦也是我造的呢。 我看着那一堂的炉火,那接下来我又应该怎么办呢? 二十二、无字天书 二十二、无字天书 我在给炉火加柴的时候吴二醒了。 “哥,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呢?”我看着吴二,我刚才想了很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不知道这个出口到底是在哪里,我是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方向。 “昌,你说这火暧不?”吴二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问了。 “暧。” “那就这样子不好吗?” “可我想活。” “那你能说你现在是死了吗?” “可我很快就要死了呀。”我又往那炉火里面加了一些树枝,我得把那炉火烧得更旺一些,这草堂外的风,已经是吹得更冷了。 “有区别吗?”那炉火之中突然升起了罗生昭的身影。 “有。” “有什么?” “活着和死。” “那你说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死了。” “那你在跟一个死人说话?” 罗生昭这么问着,吴二也是插话了,“你觉得你活着你便是活着,你觉得他存在他便是存在,不是吗?”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给彻底的弄迷糊了,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罗生昭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重要。”我这么说着,可我一时竟然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重要了。 草堂外面的风更大了一些,刮过那没有门叶子的门框,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雪花也是跟着风就一起进来了,棉花一样一团一团的,飘落在我的脖子上,在我的手上,还有一些是直接的就扑向了那窜起的火苗。 雪太大了,草堂的地面上迅速的铺出了一层的白色。那炉火似乎也要经不住了,火苗正在一点点的变小、变弱,怕是快要熄灭了去。 罗生昭不见了,吴二也不见了,我又扒拉了一下那炉堂里的树枝,火苗还是在“嘭”“啪”的作响。 只是,炉火已经不再有之前的温暖了。 我又闭上了眼睛,这出路又会是在哪里呢? “你放下了吗?”是罗生昭的声音,只是这四周却是漆黑的一片。 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这不是我创造的梦境。 “这……”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里。”罗生昭还是像往常一样的能看透我的心思,“你只需要知道路就在你的脚下。” “脚下?”我这么问着,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这世界上本来没有路,你走过了,就有路了。” “可是要往哪里走呢?” “往心的方向。” “心?” “是的,心。” 心。可是我的心又在哪里呢?我双手死死的掐在了秋的脖子上,显然秋那里并不是我的心。姬山用戈刺穿了我的胸膛,我恨,我记得那是灭族的恨,可是我在流血,那应该也不是我的心。是吴二吗?炉堂里的火虽然温暖,可是那火却敌不过大雪的寒冷,那炉火要灭了吗?还是罗生昭?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算是有过交集,或许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吧。 那我的心呢? “你放下了吗?”罗生昭又是问了。 “放下?” “不再仇恨,原谅一切。” “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重头开始呢?” 罗生昭刚说完,天空便是亮了,我又回到了草堂,回到了那快要熄灭的炉火旁边。只是这一次,还有一个声音在草堂外传了恶狠狠的进来。是天河。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是被吓了一跳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天河会闯进我的梦境里来。 “你觉得你把宗门害得还不够吗?”天河边说着,人已经是来到了炉堂旁,“几十号人,全死了,全死了。” “天河……我……我……” “你得死,你得偿命。”天河话音未落,一掌就是向我打了过来,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天河。”我轻巧的躲了过去,天河毕竟只是无踪界六重天的修为,而我那时已经是往生界七重天了。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不打过还得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打。我要报仇。” “天河。”我抓住了天河的手,就像大人抓住了一个调皮的孩子,“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这一切都是命,不是吗?命中注定让我来了无量宗,命中注定让我学了《狂魔刀》,命中注定让我跟东方宇宁结了仇。不是吗?” 我这么说着,天河似乎也是认了,没有再挣扎。 我放开了天河的手。炉堂里的火更小了一些。我得赶快再添些柴火了,雪越下越大,可不能让这一堂的炉火给熄灭了去。 只是,这炉火最终还是给熄灭了。草堂外的风更大了一些,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是更重了。我的胸口又突然多了一处疼痛。 一定是姬山又用戈捅了我。 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坚持多久,我不知道姬山的下一戈什么时候又会扎到我的什么地方,我更不知道那所剩的不到一天的时间现在还剩下了多少。 可是我想活。是的,我想活。 只是我为什么要活呢? 我想不出来。 为了报仇?或许还真的不是了。也不知道是时间给洗礼了一切还是罗生昭给我洗了脑,对姬山的仇恨,我已经是淡化了很多,我甚至是想着,姬山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我生在了帝王之家。 可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那我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不知道了。 “噗”“嘭”,风突然停了一下,炉堂里本已经熄灭的树枝又窜出了火苗。我赶紧又把那些树枝给扒拉了一下,又是再添加了些柴火。 火苗慢慢又变大了,炉堂边又慢慢有了温暖。 “为什么不重头开始呢?” 我呆呆的看着那跳跃的火苗,我突然又想起了罗生昭的那一席话来。“为什么不重头开始呢?” “天河,你说我是否还可以重头开始?” “我不知道。”天河没有看我,他背对着草堂的大门坐着,雪花已经是在他的头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那我要如何重头开始呢?”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呀。”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看着天河,我在想着他刚才这一句话的意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我又是从哪里来又应该回哪里去呢? 心? 我记得罗生昭说过心,我记得罗生昭说过路在脚下。 我再一次闭上了双眼,这一次,就让我再赌上一回吧。或许,这一切,还真的就是命。 我再一次回到了那一片的虚无混沌之中,只是这一次,混沌的起点是那扇门,那一扇正微微的开启的出现在我心境中的门。只是这一次,我站在了门的另一边,我透过那微微开启的门缝,我看到了门的另一边有蓝的天,有青的树。 是的,这应该就是这灵空洞的出口了。而我现在,离这出口仅仅只有几步之遥。 “你为什么要活呢?”我正准备起步,那个粗着嗓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那个生灵,那个我在进入这灵空洞之前遇到的生灵。哦,不,是幻影。 我站住了,我没有答话。 “活着是为了死?”那个生灵继续在问着。 “不。死也是一种活着。” “放弃所有?” “还有春暖花开。” “你等得到吗?” “在我心里。” “那你走吧。”那个生灵说完便是消失不见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千叶湖的沙滩上,这当然是我后来才知道地名。太阳正暧暧的晒着,一只螃蟹爬上了我的脸颊。我坐起了身,我发现我的手里紧握着一个卷轴。只是这个卷轴…… 空白的一片。 还有…… 我的修为,又重新回到了修灵界。 二十三、灵儿 二十三、灵儿 千叶湖离无量宗有一千多公里远。这是后来我在问着一些游散之后才知道的。但这也是暴露了我的行踪。弥水洞和十三门的弟子们在三个多月后便是在七弥古陆里找到了我,弥水洞领头的是老祖无戒,十三门领头的是圣人端木宣。 那天我正在七弥古陆边缘的一个小山头上修炼功法,因为参悟了《唤灵大法》,我的身体已经可以自行的凝聚功法了,所以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但我的修为已经是重回了五重天。 不过在说和弥水洞、十三门的遭遇之前,我想我必须先说一说这七弥古陆。 这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是魔窟的中心地带,方圆七百多里是人烟绝迹。当然,这并不是人们不想去探索这七弥古陆,也不是这七弥古陆里有多么的山石林立奇峰俊险。而是在这一片林海之中存在着一个奇特的忽有忽无的左右林。在这个左右林里,所有的草木,所有的山石,甚至是所有的虫鸣鸟叫,你不管是站在这林中的哪一个位置上,你的左右,你的前后,全部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片左右林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又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却是始终没有人知道的,而踏进这古陆的人也基本上都是有进无出的。 我也是在一个游散那里听到的这个故事,不过我觉得那里,或许对于我来说,在那一个时候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搭窝棚的小山头位置比较高,那天弥水洞和十三门的弟子们到来的时候我远远的便是看到了他们,只是我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呢?所以我只有逃,往林子的深处逃。但我还是很快的就被他们给追上了。 “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上气不接下气了。《狂魔刀》八层的功法虽然已经是使得炉火纯青,但我的修为毕竟还只有通地界五重天,狂魔刀很多的变化还是没有办法来催生的。 “放过你?我们可不想再举魔窟之力来对付另一个罗生昭了。”说话的是无戒。 “可是你也修了《狂魔刀》,不是吗?”我并没有示弱。无戒的刀法我自然是看得明白,当然,我相信在场的其它人也是应该看得明白的。 “我跟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拿剑指着无戒,“难道就因为你的功法要远胜于我,你就可以任意妄为?” “下昌,你应该明白。”端木宣走上了前来。 “我不明白。” “东方宇宁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你是罗生昭的合体。” “笑话。”我大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你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端木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无戒给打断了。 “那么多费话。那就让我们来比一比谁的狂魔刀更厉害吧。”无戒举刀,“白骨。”狂魔九层呼啸而出。 无戒手中的刀已然不再是刀了,那是一道有着上百米高的白色的气墙,而那气墙之上还有数十数百的气团在闪烁着强光。那些气团,是一个个的骷髅头状的形态,夸张的大张着嘴巴,后面还拖着一个长长的白色的气尾。 随着刀气的落下,那些个气团也是四下飞散了开来,向着我,有的直勾勾的,有的转着弯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飞来。 狂魔九层。 我记得《狂魔刀》只有前八层是有文字的,而这第九层要无中生有,看来无戒这临空界八重天的修为来得并不是浪得虚名。 可是,我的人嚯又哪有可能招架得住呢?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急躲闪,那刀气就离我的额头只有了一拳之隔。 我知道我不会死,但如果说面对这样的刀气我没有一丝丝的害怕,那一定是假的。可是,我似乎还没有来得急害怕,那眼看就要落下的刀气却是被一缕青烟给弹飞了出去。然后,又是一阵青烟,迅速的将我给包裹了起来。 “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灵儿。 灵儿的功法到底有多高深,这个我一直是不清楚的。只是这一路上无戒一行人对我们是穷追不舍,灵儿倒是也没有吃亏,所以我估计灵儿的功法跟无戒可能也不相上下吧。 天黑的时候我们已经是逃进了这七弥古陆的深处。不过无戒他们并没有强追,毕竟还有左右林这一层的畏惧,我想他们也没有人想要去白白送死的。只是我们也是不敢再贸然的深入了。 没有生火,我跟灵儿只是找了一块开阔一些的空地坐下。 “听说你身上能发出青光?”灵儿这么问着。 “嗯。只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在沼泽里得到了一块青色的石头?” “你怎么知道?”我说完笑了一下,只是觉得这问得多此一举。那天弥水洞等几大宗派齐聚无量宗,而我又是被长孙长空给结界在了净北湖。想来这件事情怕是全魔窟的人都是知道的吧。我转了个话题,“你们是专门来救我的?” 灵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话,“算是吧。” “算是?” “嗯……”灵儿拖了长长的一个音,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又似乎不愿意说出口来。 我们的谈话停顿了好一会儿。天越来越黑了,灵儿虽然就坐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但月光还没有出来,现在也只能是看清个轮廓。只是这轮廓,美。虽然之前在王宫,我的身边总是有着美女成群,可那时候我毕竟小,就算是摸摸碰碰的,那也不过是过家家的事情,一定跟春心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来这魔窟之后,十来年了,眼前这灵儿,可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异性。动物都有本性,又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呢。 我盯着灵儿看了很久,虽然只能看到隐隐的一个轮廓,但一股温暖却还是从心底里慢慢的升腾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说你们不是这魔窟里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不过灵儿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自顾自说着别的,“我们那天只是去草堂,恰巧赶上了而已。” “去草堂?”我的疑问更是加深了很多,我记得吴二说过,那草堂自罗生昭之后便是五百多年再也没有人居住了。 “听说你跟那块青石合体了?” “我也不知道。”灵儿又叉开了话题,但我的脑子里却是有了更多的疑问,“你们去草堂干嘛?” “以我的功法,要对付这一群的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灵儿又停顿了下来,我看到了黑暗之中她的轮廓,她把头高高的抬了起来又深深的往后仰着。 “你是专门来救我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 “你们还有其它人呢?”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我爹还有别的事情。”灵儿这么说着,我知道了她爹叫做欧阳琨,也就是上一次在无量宗里打出另一记烟尘的人。但我那个时候也就只是知道这一些了,灵儿并没有跟我说起过多她们的事情。 灵儿停了停,“我教你一个东西,就看你的悟性吧。”说完,轮廓中,灵儿开始盘腿坐正,“凝、兵、斗、破。” 凝即聚气,吸收日月之精华。兵即转化,化精华为自身。斗即提升,将精华融入功法。破即炼化,使功法得以突破。 这是一个功法秘诀。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并不清楚,但这个秘诀却是非常的有用,一个晚上,只是一个晚上,我的修为已经是重回了往生界七重天。 二十四、遇见胭脂 二十四、遇见胭脂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我跟灵儿便又是继续的往这七弥古陆的深处逃了,因为无戒他们已经是追了上来。只是我们并没有逃出多远,在进入林海中一片很小的稀树草地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可以远远的看到无戒一行人已经就在我们身后了。 只是天不绝我。 是的,天不绝我。 说出来可能你都是不会相信的,就在这样一个生死关头,我遇到了我生命中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胭脂。是胭脂救了我们。 稀树草地太过于空旷,我跟灵儿便是往不远处的密林中跑去了,进了密林还不到一百米我们便是碰到了胭脂。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穿着一身用茅草和树皮胡乱编织的东西,但也只是把身上的几个关键部位给遮挡了一下。头发蓬乱着,还有很多的杂草和泥土,原本应该是乌黑的头发也已经是变成了泥灰色,跟个鸡窝也没有啥区别了。脸上也全是泥土,除了嘴巴边上那一圈,因为是要吃东西的缘故吧,还能看出来皮肤的底色,其它的地方,不是黑的就是灰的。 这是我对胭脂的第一印象,就是活脱脱一个野孩子。还是一个小不点的野孩子。瘦瘦的身体,高也不过一米四吧,而且说话还不利索。当然不是口吃,只是就像是那三四岁的小孩,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 是我先看到的胭脂,在我们逃进密林之后不久,胭脂就呆呆的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 “有人。”我看了看灵儿,“这里面难道还人住?” 灵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胭脂。关于这七弥古陆的左右林,我头一天晚上已经是把我知道的都跟灵儿详细的说了一遍,所以灵儿也很是惊讶。“喂,小孩。”灵儿这么叫唤着胭脂,如果有人住,那他们一定是知道这林海的奥秘的,那要找一个藏身之处,想来也并不是个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有人要杀我们,我们要很往哪跑?” “啊……人……人。”胭脂这么大声的叫着。我起初以为是她看到了我们也很意外,不过没成想,却是无戒他们也已经是进入了这密林之中。 “不怕,不怕。我们是好人。”我解释着。 “后……后面。有人……追。”胭脂这么说着,转身便是往密林的深处跑了起来。 灵儿看了我一眼,我们便也是跟上了胭脂。 胭脂跑得很奇怪,一下左一下右的,有的地方明明有着平地,她却硬是要往山坡上跑。我们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只是一路的跟着。就这样子,我们跑出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我突然发现,无戒他们并没有跟上来。是的,没有跟上来。还有,眼前这树林…… 我以为我看错了。我停下了脚步。我环顾了四周。 “灵儿……” “怎么了?” “我们进来了……” “什么?” “左右林。” 是的,我们闯进了七弥古陆的左右林。在我的周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我已经无法再分辨出东南西北了。 “快,跟上。”灵儿自然也是发现了这林中的古怪,但灵儿的脑子却是转得比我快得多了。这眼下,既然已经是闯进了左右林,那要想活着走出去,也就只能是靠着胭脂了。 我加快了脚步,我可不想就这么着被关在这左右林里一辈子的。 胭脂终于是停了下来。这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想来无戒他们也应该是不会再追上来了的。 我们小坐了一会儿。 灵儿对胭脂实在是好奇,于是便是问了:“小孩,你住这林子里面?” “嗯,还,还在……好远。”胭脂对我们似乎并不害怕,只是可能是野惯了,说话都不能安静下来,手舞足蹈的。 “你家人呢?” “爷爷。” “还有一个爷爷?” “爷爷。嗯。” “那你父母呢?” “没……有。” “没有?”灵儿有些诧异,“难不成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 “石头……爷爷说,我是石……头……”胭脂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嗯,石头。” “石头?”灵儿看着胭脂,表情突然变了很多,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的欢乐。 我看着灵儿,我不明白,“怎么?” 灵儿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是立刻的收了回去,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什么。然后便是淡淡的对我说了一句:“没什么。” 我没有再过问了,但我却隐隐的感觉这其中定是还有着什么秘密的。 我们又跟胭脂聊了些别的。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叫胭脂的。胭脂这个名字是她爷爷取的,说是她从小就自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过说实话,在第一次见到胭脂的时候,我确信是没有闻到她身上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清香的,取而代之的只有臭,那种蓬头垢面的臭。 还有,胭脂并不会功法。 胭脂又带着我们在那左右林里转了六七天,然后终于在一个太阳高照的下午,我们来到了她的住处。在一条小河边上的台地上,用一些树枝搭的一个简易的窝棚。而至于其它的日常用品,锅碗瓢盆之些,则是一件都没有的。 我站在台地上向着这四周打量了一番。一条两三米来宽的小河流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水塘,那水塘也不大,也就两百多米长的样子吧。这周边也是很多的树木,也跟之前在林子里面看到的差不多,只是却是要稀疏了很多。水塘的另一头,可能两里路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小山,远远的看着,小山上只立着一棵树,其它则是光秃秃的,似乎连棵杂草都看不到。 是的,这里的景色并不对称,我们已经是走出了左右林。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一小块的地方,方圆也不到六里的地方,其实是这左右林的中心。 这里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后来,我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年多,于是我就给这里取了名字,静园。安安静静的,与世无争的地方。而边上那条小河自然就叫青水河了,那水塘则叫净北湖。 在我在这静园边上小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灵儿已经是帮着胭脂在那青水河里梳洗了出来。头发已经是乌黑发亮了,小脸儿虽然是清白了一些,但模样儿却是楚楚可怜。我突然有了一种心跳的感觉。 对,就是那种感觉。我想你一定是懂的。这种感觉比对灵儿还更要强烈一些。因为胭脂年轻,还有,她的身上,你走近了细细的去品闻,还真的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的,不是乳香,是清香,像是初开的茉莉,淡淡的,却勾人魂魄。 胭脂走上台地的时候,我正好就在台地的下方不远。遮羞的茅草早就不知道被胭脂甩到了哪里。而她还是那样撒野的跳着、闹着,迎着阳光,一根树枝的影子正好落在了她的胸前。我呆呆的看了好久,我甚至在想像着那阴影不是树枝,而是我的双手。 好吧,我可能也并不是个什么好人。 不过这一幕却是被灵儿给看到了,她赶紧的把胭脂拉进了窝棚,还狠狠的甩了我一句,“龌龊。” 二十五、三个守石人的故事 二十五、三个守石人的故事 后面的几天,我们在胭脂原先的窝棚那里给重新搭建了一下,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幢有着三间小卧室和一个半露天厨房的家了。我们还用陶土做了一些碗罐,又用石头在厨房里砌了一个炉堂。 不过我们一直没有看到胭脂嘴里的爷爷,但胭脂说爷爷就在对面的小山上。 我去看望胭脂爷爷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经过这些天的交流,胭脂说话已经是利索了很多。不过灵儿说她不想去,她想教胭脂一些别的手艺。人总是要长大的嘛,也总是要靠自己来养活自己的,那多学一些手艺总是没有坏处的。灵儿这么说着,我觉得也对,也就没有去多想些别的了,于是便是自己一个人去了静园对面的小山包。 那个小山包上远远的看着是有一棵树的,我确信,因为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是看得到那棵树的。可是当我穿过水塘,穿过树林,就在离那小山包不到两百米的时候,就在我能够看到那个小山包的时候,那个小山包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是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树呢?我记得那还是一棵很大的树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我知道这里是七弥古陆,这里是左右林,这里一定是有着神奇之处的,可我还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棵树,植物,也能成精。 这棵成了精的树是一棵老樟树,正是胭脂嘴里的爷爷。不过这棵老樟树并没有名字。 我是爬上了山包才看到的那樟树精,他就静静的坐在那山头上,静静的晒着太阳。 我跟樟树精聊了起来,樟树精说话也并不利索,不过在他那结结巴巴的话语之中,我还是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那是五族大战之后,那时候的樟树精还只是一棵刚长出不到两年的小樟树。 那天,有三个功法精深的老头抱着一块青色的石头来到了这静园里面,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便是把那块青石埋在了这个小山包上,接着,可能是怕时间太久哪一天会忘记了吧,他们又在这青石上面种了一棵树,就是那棵小樟树。 小樟树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那个时候它还只是一棵树,一棵没有思想的树。 但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这棵小樟树已经是长成了参天古树了,它突然有了思想。是的,虽然它那个时候还不会说话,也还只是一棵树,但它却已经能够听懂那三个老头的谈话了。 “你们说那基牧川还能找到这里来吗?”苦粢谷在问。这天,三个老头又是坐在这小山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了。 “几千年了……”是翼在说话。 “是呀,我算了算日子,已经是快有四千年了呢。” “这么久了呀。”木成冬也插了个话。 “那应该不会来了吧。” “谁知道呢。”苦粢谷继续说着,“可他是灵族,他还拿走了一块山海珠碎片。他肯定是长生不死的。” 翼也附和了:“是呀。可是我们会死。我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了。” “我也是呢。我可是比你们两都要老的。”苦粢谷说完,抬头看了看那老樟树,“你们说这棵树能听懂我们说话了吗?” “能了吧。” “是吗?”苦粢谷停了停,“我也希望是能了呢。” “是呀。再不能的话,我们这每天的念叨可就算是真的白费了。”木成冬这么说着。 苦粢谷站了起来,他走向了老樟树,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老樟树的树干。“你说你能听懂我们说话了吗?” 老樟树想说听得懂,只是他那时还只是一棵树,一棵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树。 苦粢谷又仰头看了看那老樟树茂密的枝干,然后继续的说了:“你要是能听懂的话,那你可千万要记得一件事情,等你哪天成了精,请一定替我们守护好你脚下的那一块青石。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青石的,它是灵族至宝山海珠碎裂的九块之一。你可一定要守护好它。如果有人来抢夺,你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不能让它被夺走。” “苦老头,命都没有了它还能守住啥呀。”翼笑了起来。 “是呀。”木成冬也是附和着。 苦粢谷也是笑了笑,“你要是真守不住呢,那你就跑。” “嗯,跑。去找这魔窟里各大宗派的老祖们,告诉他们山海珠的事情。”翼这么说着。 “翼老头,告诉魔窟里那些老头又有什么用呢?”木成冬也是站了起来,“得去天空白帝城,得去告诉神族。只有神族才有那个能力去对付基牧川的。” “话是不错。可这老樟树,你们看这都几千年了,也没看能修成个精。”翼也是站了起来,“我怕是到那个时候它也没有能力去那白帝城给送信的。” “是呀。” “它要是去不成,那你们俩可就得再多活些年岁了。”苦粢谷又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老樟树的树干。 “哈哈哈哈,已经是活成老妖怪了。”木成冬大笑了起来。这三个老头里面,他可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了,可就算是他,十三万多岁了,也已经快到了这魔窟里的极限,他也不敢保证哪一天就会撒手西去的。 想当初,本来是可以选派其它的人来守护这山海珠碎片的。可怎么说呢,谁叫这三个老头是那个时候这魔窟里面功法最强的几个之一呢?再算算身体,那谁来也不如他们仨来要合适的。因为那个时候,谁都担心这基牧川会突然降临。 只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基牧川却是一直没有来过。而这仨老头也已经是老得快要不行了。 没有办法呀。虽然这里有着左右林的庇护,但谁又能保证一定就能万无一失呢? 思来想去,苦粢谷决定给那棵立在青石上的老樟树注入功法,希望有一天它可以修成人形,可以替他们来守护这一块青石。守护了一这块青石,也就是守护了整个世界。因为如果山海珠九块碎片不能齐聚,那就算是基牧川功法再高深,也是没有办法仅凭一人之力来对抗整个其它四族的。可是如果山海珠修复了,那要再重建一个灵族,也就不是个什么多大难的事情了。 苦粢谷虽然不知道其它七块山海珠碎片的守护情况,但眼下,自己守护的这一块,是一定不能够出事的。 苦粢谷转回身又在小山包上坐了下来,“你们说这老樟树现在到底能不能听懂我们说话了呀。” 只是老樟树也不能回答。他还只是一棵树。他曾经一度在想着,要是这仨老头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山间能起个风,那他或许还可以摆动摆动树枝的。 可是没有风。太阳只是暖暖的晒着。这一晒又是过去了很多年。 三个老头说话越来越少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木成冬不见了,后来又是苦粢谷。现在只剩下了翼。 苦粢谷死后不多久,翼便是把家搬到了小山包上,搬到了那老樟树的树荫底下。翼也走不太动了,翼估计自己也命不长已。 不过翼似乎在完成苦粢谷的嘱托,翼又活了很多年,多到他自己也记不起自己这到底是有多少岁了。 那一天,太阳高高挂起的中午,翼又拍了拍老樟树的树干,然后轻轻说着:“老家伙呀,你说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呢?” 老樟树想说自己听懂了,老樟树想说自己其实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听懂了,可是老樟树使了很大劲,却似乎总有一口老痰卡在了嗓子眼里,也不上,也不下,就那么卡在嗓子眼里,就是不让自己把话说出来。 “你要是再听不懂呀,我怕是也没有机会再跟你念叨这些了呢。”翼又拍了拍老樟树的树干,“你说你要是听懂了呢,那你就摇摇你的树枝。摇摇。” 老樟树挣扎了几下,还是摇不动。 翼抬头又看了看老樟树,已经是不再报什么希望了。翼叹了一口气。 但老樟树还是在挣扎,努力的挣扎。是的,他想告诉翼,他听懂了。 然后突然,老樟树的树枝动了,动了,树枝与树枝相互的摩擦着,“沙沙”作响。 “你听懂了吗?是吗?”翼抬起头,翼笑了,开心的笑着,像个孩子。“是吗?” 老樟树的树枝摇晃得更厉害了,“沙沙”的响声也是越来越大。是的。是老樟树自己在摇晃着树枝,不是风。 翼坐了下来。翼背靠着老樟树。翼终于是放心了下来。“苦老头,我等到了,我等到了。”停顿了一下,翼又抬头看了看老樟树那茂盛的枝叶,然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老家伙,以后就看你的了……” 樟树精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流出了眼泪,他看了看我,“等我终于把……话说出来……的时候,翼的身体已经是发臭了好多天,好多的苍蝇在围着他转。而等我终于是化出了人形,那老家伙……早已经是只……剩下了一点点的……碎骨头渣子了。” 二十六、灵儿出逃 二十六、灵儿出逃 樟树精还告诉了我,他的所有修为都来自于那《唤灵大法》,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所以虽然他的修为已经是可以随时冲破太虚界,但他其实并不能打。 “我就是守着胭脂。等哪一天我守不住了,我就去天空白帝城。我想着,报个信我还是可以的吧。”樟树精笑了笑。 “胭脂就是那一块青石?” “是的。” “那你就不怕……”我本来是想说不怕胭脂哪一天会变成另一个基牧川的。 樟树精似乎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又笑了笑,“我以前也是有这个担心。可是如果胭脂被基牧川给找到了,那还不是一样要坏事?现在把她修成人形,她不懂灵族的功法,那她也就自然是成不了另一个基牧川的。况且来说,她都修成人形了,那基牧川就算是找到了她,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来的。不是吗?” 樟树精这么问着我,可我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只是,真的就能够万无一失吗? 没有。 而且这一个没有还来得太过于突然。 我们正坐在小山包上闲聊着,突然,静园的方向闪过一道青光,虽然那时太阳正高高的晒着,但那一道青光却还是那么的显眼。 是灵儿。樟树精虽然没有见到过灵族,但翼千百年来是天天在他耳边念叨,青光,那可是灵族专有的特征。所以每一次看到青光,不管是雷电闪过的,还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太阳光,樟树精都是要去仔细的查探一番的。 我们赶到到静园的时候,台地上,胭脂正被一道青光卷腾着飘浮在那半空中,但人却是像睡着了似的,没有表情,没有挣扎,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飘着。而灵儿则是站在一旁念念有词。 “你是灵族?”樟树精似乎不想去确认。 不过灵儿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回答。 “灵儿,你到底在干嘛?快把胭脂给放下来。”我冲到了灵儿面前,我那个时候已经是可以确认灵儿的身份了,就是灵族。是的,就是灵族。只是,眼前的这个灵儿,却不是樟树精口中的那个基牧川,难道,当年五族大战存活下来的灵族并不只有一个? “灵儿……”我又大叫了一声,但灵儿却是连个正脸都没有看我,只是继续在那里念叨着些什么。声音很小,我是完全没有听得清楚的。 怕是要出事。 我自然是想得明白,只是那个时候我想的却还只是胭脂的性命,却半点都没有想到这已经是灵族,或者说是基牧川,大反攻的开始。 我急了,我向着灵儿就是一掌打去,只是并没有使出很大的力气。 灵儿冷笑了一声,挥手便是一记青烟过来,却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就凭你?” 是呀,就凭我?灵儿的功法可是跟那临空界八重天的无戒是不相上下的,而我那个时候,修为却还只是刚刚重回了往生界七重天。这就是以卵击石。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眼下,如果我不出手,那胭脂还能留得下性命吗?要知道,那樟树精可是只有修为但却不会多少功法的。 只是我又怎么可能接得住灵儿的青烟呢? 我被重重的弹出了台地,我被狠狠的砸到了青水河里。大口的鲜血从我的肺里往上涌着,从我的口中往外喷着,我只觉得我的脑子里在一阵的“嗡嗡”作响。 还好河水并不深,我慌忙的爬起了身,我使劲的摇了摇头,然后我又冲上了台地。 胭脂还是被那一道青光卷腾着飘浮在空中,而那樟树精则只能是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灵儿。 “愣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我边向樟树精吼叫着,边又是一掌向着灵儿打了过去,不过这一次,我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我,怎么帮?我……”樟树精完全是不知所措。 “用你的修为。”我看着樟树精,“对,把你所有的修为都凝结在你的手中。对,打我……” 我大声的吼叫着,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聚气,“人嚯……”。 我化掌为刀,在樟树精强大的修为的支撑之下,巨大的刀气,向着灵儿便似势如破竹而去,对冲着灵儿的青烟。 灵儿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樟树精会有这般的修为的。 青光消散了,胭脂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没有时间去顾及她的。灵儿站定了脚,又是一记青烟过来,力量明显是要比之前的要大得多。 “聚气。”我转头看了眼樟树精,我的力量已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一道白光,一道晃眼的白光,突然在我的身后闪现。 樟树精冲破了太虚界。是的,樟树精冲破了太虚界。就在我转过头来看着灵儿的那一瞬间,樟树精冲破太虚化身为神。 真的是太可惜了,我没有能够亲眼看到樟树精成神的那一下突破。但我又是幸运的,我是这魔窟里面唯一一个看到冲破太虚化身为神的人。要知道,善才老祖冲破太虚界的时候是没有人看到的,所以,这魔窟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冲破太虚界,会由魔变为神。因为一切都只是那么的一下,就一下,等你成了神之后,如果你之前有仔细的去听我说这个长长的故事,那你就一定还会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五族都是由盘古大帝化生而来,所以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外形,“人”。 等我返过神来的时候灵儿已经是逃出了静园进入了那左右林里,留下来的,只是台地上她吐的那几口的血迹。 而那樟树精,虽然已经是修成了神,但功法上却并没有多少长进。 胭脂是在太阳西下的时候才苏醒过来的,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在抽搐。 我把炉堂的火生了起来,我紧紧的抱着胭脂。这个时候或许也只有我能去抱着胭脂了。樟树精说他不喜欢火,等胭脂醒来之后不久便又是回到了他那个小山包上。 火一直生得很大,我就那么静静的抱着胭脂。后半夜的时候胭脂说有什么东西顶着她的腿了,然后她还摸了一下,她说那个东西很好玩。 有的事情就是有那么的奇妙。就在那一个晚上,我种下了种子。 禹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来到的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到底是几月份。这静园里面没有四季,每一天都像是夏天。禹这个名字还是樟树精给起的,本来是“雨”的,他说他喜欢听那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不过胭脂说“雨”不好,湿乎乎的。然后樟树精便是改成了“禹”,说是能够像虫子一样蜕变成蝶。我是不去探究这些的,都好。 二十七、火烧左右林 二十七、火烧左右林 禹在这个静园里面快乐的生活了两年多。 胭脂告诉了我,这左右林每隔八十一天就会开林一次,一次一天,那时,如果我想要出去也就不需要她带路了。我本来是想要出去的,我还在惦记着吴二,自从无量宗被灭,我也就再也没有吴二的消息了,不知生,不知死,你说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呢? 可是看着胭脂的肚子一天一天在变大,后来又有了禹,再看着禹一点一点的长大。 我知道我得有所取舍。 《狂魔刀》还是在第八层,第九层始终是不能突破。盘古禁地的那一个卷轴,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参悟,还是空白的一片。不过还好,《乾坤咒》倒却是修得顺利,我已经是来到了第十层。而我的修为也已经是进入了临空界八重天四层。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过下去,等再过些年岁,禹就长大了,我也会冲破太虚。然后我会重回人间去看一看,去看一看王宫,去看一看秋,也去看一看姬山。也不知道姬山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活着,也可能早就又改朝换代了吧。就是去看一看,纯粹的看一看。我已经不再去想着报仇的事情了,因为就算是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我杀了你,然后他再来杀我吗?冤冤相报又何时了呢? 我想我是应该放下了,可是没有想到,弥水洞却是阴魂不散。 那一天,已经是入了夜。我没有去算日子,不过胭脂说正好是开林。 我们生了火,禹就在那炉堂边跳来跳去的,边笑着,还时不时的拿起了树枝往那炉火里面扒拉几下。胭脂烤了些鱼,这是我白天在那净北湖里面捕的,串上串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些水滴顺着那鱼背正往下滴,然后碰到了火苗,“扑哧”“扑哧”的,火苗反而更是旺了一些。 我正盯着那火苗看呢,突然我听到了林子的深处,远远的有人的说话声。 樟树精也是听到了,他迅速的从那小山包上赶来了静园的台地上。 是弥水洞。还有十三门和灵山。弥水洞领头的是长孙长空,灵山领头的是氏挚已,十三门领头的则还是端木宣。一伙人是凶神恶煞的就冲上了台地。 “破骨。”氏挚已二话没说,一双鹰爪便是恶狠狠的对着我掏了过来。话音落下,那鹰爪已经是幻化成了十数把白晃晃的勾刀,在那月光和炉火的映衬之下,白的、黄的碎光已经是铺满了我住的小楼的外墙。零零碎碎的,忽有忽无的,竟却是也有着几分的美意。只是,刀光落下,我那小楼也是轰然倒塌。看来《嗜血爪》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来不得半点的怠慢,我轻舞着双手便是在胸前来回的扇动。“如风。”《乾坤咒》第十层。火光之下,台地上迅速的幻化出了白色的烟雾,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然后又是迅速的旋转了开来。卷杂起了沙石,卷杂起了草木,接着,又是那炉堂里窜得正旺的火苗。原本白色的云卷就这么着被点燃了,形成了一个三四米宽,十好几米高的火柱。 就在那嗜血爪落下的时候,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舞动的双手迅速打开。那原本竖立的火柱之中,突然便是飞出了九条火蛇,向着氏挚已和长孙长空那一行的人,然后又是迅速的化分出了更多的火蛇,紧接着,那些个火蛇便是一一爆破。夜空之下,无数的火苗从静园的台地上飞散而出,向着青水河,向着净北湖,向着那一群的凶神恶煞。 长孙长空惊住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得出来他那一刻的表情。火光之下,那原本应该是被印得通红的脸上,我只看到了煞白。 不过煞白的可不只有长孙长空,氏挚已、端木宣也都是大张着嘴巴。而在他们的身后,尖叫声已经是乱成了一片。恐慌、火花,弟子们倒地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火苗窜动的声音,还有水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 我想这左右林里恐怕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的吧。 台地上、台地下,一直是到那青水河边,都是横七竖八的倒着那些个宗门弟子的尸体。不过还好,打斗开始前胭脂和禹本来是躲在那座小楼里面的,但就在氏挚已鹰爪落下的时候,樟树精是已经把他们安全的护在了我的身后。 “《乾坤咒》?”长孙长空的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的惊恐,我是看得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呢? 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弥水洞在抓走了吴二之后,有一天,长孙无忌突然跟长孙长空提起过《乾坤咒》。只是那似乎也只是那么不经意间的一提起,长孙长空是完全没有过多去想的,毕竟这《乾坤咒》可是随着那善才老祖云游太虚便也是彻底的消失了。 “怎么,你又怕了?”我冷笑了一声,“又怕我要入了魔?” “怎么来的?”长孙长空的脸色已经是更加的煞白,完全没有了血色。 氏挚已也很是惊讶,“《乾坤咒》?” “这《乾坤咒》不是……”端木宣也是走上了前来。 “《乾坤咒》又怎么了?《乾坤咒》就不能学了吗?” 我这么吼叫着,不过我却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三个人是各有着心思。这也难怪了,想来这《乾坤咒》可是这魔窟里面的两大神技之一,还是那唯一冲破太虚界的善才老祖在进入太虚界时所修练的功法。可能简单了嘛。这后世之中,为了能够得到这《乾坤咒》而重回上古林海的人可是多了去的。 “快把《乾坤咒》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你死无全尸。”氏挚已确实是个暴躁脾气。 “就凭你?”我也没并有示弱。 “那就试试吧……裂魂爪。”氏挚已话音未落又是亮起了那白晃晃的勾刀,但勾刀之下却是带着巨大的黑气。 打斗又开始了,这一次是一对三的混战。不过长孙长空却是迟疑了一下。 刀光在火花中飞舞,鲜血和汗珠一起滴落。谁也没有手软,谁都是使了浑身的厉害。 台地上的小楼已经成了一片的废墟,静园的周边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的火海。青水河也早已经不再是青绿了,月光之下,水面上正泛起着红光。空气的味道也已经是变了,不再有白天绿的清香,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欲望。是忌妒,是抢夺,是不择手段。 只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长孙长空可还是一个临空界九层的高人。 我已经是要招架不住了,不过还好,下了台地,樟树精便是带着胭脂和禹逃进了那左右林里,我也是少了后顾之忧。 打斗从台地来到了净北湖,又从净北湖上了小山包。不过很快我就发现端木宣不见了。是的,端木宣并没有跟来净北湖。 端木宣是追胭脂去了。我来不急猜想,但我却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他们杀不死我,却是可以拿着胭脂和禹的性命来要挟我。多么卑劣的手段呀。我又想起了姬山。哦不,姬山可没有拿我的性命去要挟候的。 可是我却也只能是瞎想想,甚至是连想想都还不能多了。一个长孙长空我都是对付不了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氏挚已呢?我也只能是逃,我也是闯进了那左右林里。 不过长孙长空和氏挚已却是没有跟进来。 月光更是明亮了一些,左右林里面却是没有了应该的清爽。是的,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这左右林开林已经结束,林了里面又是重新恢复了本来的迷途。 不过就在我逃进那左右林的时候,林子里面却是突然窜出了大火。火,是那些个宗门弟子放的,起初还只是零星的几点,但很快就已经是烧成了一片,从那静园的里面,那个左右林的中心,一点一点的向着四周扩散了开来。 只是那火却是离得我还远,我知道那一定是端木宣。我甚至是听到了禹的哭泣,我甚至是看到了胭脂的惊恐。 我得去救。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是自不量力,你一定会说我是以卵击石。可是,明知那是刀山火海那我也得去救呀。那胭脂,那禹,那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哪怕只是割一刀,那也是要流血的呀。 只是,我又能救得了他们吗? 林子里的火越来越大了,整个夜空都已经是被那火光给照亮了个透。 “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是樟树精。就在我快要赶到那火海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是从那火海之中腾空而出。 樟树精怒了。是的,他怒了,他彻底的怒了。他是最见不得火的。想来每次晚上,只要我跟胭脂一生火,他便是会独自上了他那小山包的。他说他不喜欢火,因为那火,烧的是他的心,那些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树枝,那可都是他的同胞手足呀。 樟树精的声音很低沉却也很洪亮,他继续的说着:“《狂魔刀》又怎么了?《乾坤咒》又怎么了?有必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吗?只会是窝里斗。你们怎么不想想基牧川。你们不是知道他已经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想想办法对会他呢?还在这里大火烧了七弥古陆,你们可知道这七弥古陆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吗?” 樟树精这么说着,不过我却是自始至终也是不知道这七弥古陆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的。因为樟树精并没有来得急告诉我。 樟树精大笑了起来,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然后突然,一个白色的光团,是樟树精,用尽了他全部的修为化生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团。 我看到了樟树精的决心,我也知道了樟树的懊悔。这是守了多少年呀,孤孤单单的守了多少年呀。只为了对翼的承诺,只为了那不知道的未来。可是付出了那么多,但这就是他要守护的魔窟吗? 左右林已经是快要烧掉了一半,端木宣一定是还在追逐着胭脂和禹。 我看到了火光之中樟树精那无奈的笑,那生无可念的笑。我知道他已经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二十八、《狂魔刀》突破 二十八、《狂魔刀》突破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片废墟里面的,就像我之前在上古林海,我跟罗生昭大战了一场之后一样,天空也是那么灰蒙蒙的,我的四周,也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些还没有被燃烧待尽的枝干。周围也很是安静,也没有虫鸣鸟叫,甚至连风,也都跟那次是一模一样的。 我站了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左右林不见了,静园不见了,小山包也不见了。青水河里已经没有了流水,净北湖也只剩下了一个低浅的水坑。 我看到了烧得面目全非的长孙长空和氏挚已,可是我却没有找到胭脂和禹,也没有找到端木宣。 我出了七弥古陆,我本以为是端木宣抓走了胭脂和禹,不过就在我去十三门的路上,几个游散告诉了我,端木宣是押着胭脂和禹上了弥水洞。 只是…… 等我到了弥水洞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宗门的屏障已经是没有了,我记忆中那站在屏障之外就能够远远的看到的那些个高耸的房屋也已经是破败不堪。折断的树枝已经是重新长出了新芽,但新翻的泥土却能够告诉我,这里曾经经历过的激烈的打斗。 我走进弥水洞的时候几个受伤的弟子正在清理着庭院,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还以为我是其它宗门前来商讨对策的呢。然后他们引见,我看到了无戒。 “是你?”无戒见到我的时候显然是吃惊不小的。 “怎么?你们也有今天?”我冷笑了一声。 “这都是拜你们无量宗所赐。” 无戒这么说着,但我却是不明白了。无量宗不是被弥水洞这一干人等给灭绝了吗?而且就算是木须子还活着,想来也是不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他的功法还完全不够。我又笑了一声,“笑话,无量宗还有人吗?” “你不是吗?” “你看到是我了?” “是吴二。” “吴二?”这回倒是轮到我惊讶了,“怎么可能?” “他入了魔。” “狂魔刀?” “我们是彻底的失算了,千提万防,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无戒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呀。没想到呀。这天地轮回……”无戒仰起了头,没有再往下说了。 “这狂魔刀可是要大赦界才能够修炼的……” “哼,那你可就是小瞧了那东方宇宁了。” “东方宇宁?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是听得一头的雾水了。不过,我也终于是知道了吴二,还活着,虽然已经是入了魔。 “都是你们无量宗。”无戒大笑了起来,但他并不只是笑,无戒举起了手中的刀,“我要,报仇。” 无戒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还是那一道白骨,上百米高的白色的气墙,还有那气墙之上数十数百的骷髅头状的气团。狂魔九层。这是我一直未能参悟的狂魔九层的功法。 无戒把那手中的刀高高的举起,无戒想要把那手中的刀再重重的落下。 我想他那个时候是一定还在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在七弥古陆时候的我吧,我想他一定是没有想过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的。 我提剑扛起,那就先让我狂魔刀对狂魔刀吧。同样的临空四层的修为,我还真是想让无戒看一看我人嚯对白骨的力量的。 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弥水洞再一次硝烟四起。 七百二十一个回合。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记错的。整整七百二十一个回合。无戒没有能够占得上风,我也没有吃多少的亏。只是这却是害惨了弥水洞里那些个本来就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弟子们了,除了侥幸的几个,其余的都是一个个命归了西天。 不过七百二十一个回合还是把我给打累了,虽然是人嚯对白骨,但其实那就是临空四层对临空四层,再这么打下去,也不太可能谁能占得了上风的。 只是,消耗战,无戒能打,毕竟这眼下还是有那么几个宗门弟子在场的。可是我却是不能够再打下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又应该怎么突破呢? 《乾坤咒》?不可能。第十一层的功法秘诀我都还没有时间开始修习的呢。《狂魔刀》?只是这第九层…… 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我得想出一个办法来,不能再这么无休止的打斗下去了。 “心生、魔相、狂刀、龙吟、雷暴、狂风、鬼鸣、人嚯、白骨……” “心生、魔相、狂刀、龙吟、雷暴、狂风、鬼鸣、人嚯、白骨……”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过着《狂魔刀》的功法秘诀。这第九层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是无戒又是怎么参悟的呢? 还有罗生昭…… 是的,罗生昭。我突然记起了罗生昭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其实那天你已经看到了狂魔九层的修炼。我参悟了。”什么?狂魔九层?我看到了吗?我看到了吗?我在努力的回想,但我真的不确定。 不,我确定,我确定了。我还真的是看到了,看到了罗生昭,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是使出了狂魔九层的功法。 不是吗? 就在那一个夜晚,我住进水泊草堂的第一个夜晚,我看到了草堂的外边,初夏的荷花开得正艳。还有那黑色的旋转的风柱,还有那电闪雷鸣,还有那一道光。 是的,那一道光。 只是,我却是不记得罗生昭还有说过什么了。是呀,还有说过什么呢? 那一道光…… 不,我记得他说过,那是在我参悟《唤灵大法》第一层的时候,罗生昭说“把自己融入万物,把万物融为自己。” 这不应该就是同一个道理吗? 化有刀为无刀,化无刀为有刀。狂魔本无刀,有刀似无刀,心生出魔相,无刀始是刀。 是的,我参悟了。 我扔掉了手中的剑。我双手合十。我再使出了所有的力量把双手左右的打开。 “白骨!” 我的掌中化出了一道道的白光,那也是一个个的骷髅头状的白色的气团,也是拖着一个长长的白色的气尾,也是在一直闪烁着强光。只是不同的是,没有无戒激发的气墙,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气团,从我的掌中迫不及待的飞出。 《狂魔刀》突破,我的修为来到了临空界八重天八层。离冲破太虚,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无戒,白骨对白骨,却是要化为一堆白骨了。 我没有对弥水洞赶尽杀绝,不过我却是从弥水洞的弟子那里听到了另一些故事。 二十九、吴二 二十九、吴二 青烟散去,木须子和天河都已经是没有了呼吸,吴二则是受了重伤。长孙长空把无量宗是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我,看来又是做了一场无用功了。 长孙长空本来是要斩草除根的,不过东方宇宁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是吴二资质愚钝,来无量宗五六百年了也还只是一个太昌界的修为,想来这辈子也都是不太可能有什么突破了。而且这吴二与自己是一向交好,虽然这中间出现了个下昌,但那感情也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长孙长空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也就没有再追究,只是要东方宇宁保证,一定要看好了吴二。 东方宇宁自然是答应了,然后便是跟吴二留在了草堂。 只是这东方宇宁难道就真的只是想跟吴二再续前缘吗? 当然不是。 我是后来在草堂见到东方宇宁的时候,怎么说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东方宇宁是把事实的前因后果都跟我和盘托出了。 东方宇宁是为了吴二脑子里的《乾坤咒》。是的,东方宇宁是一路跟着我和吴二进了那铜锣大山的。而那天我们从那焚尸洞里冲破而出的时候,他就在那铜锣大山里远远的看着。他看到了我使出的《乾坤咒》功法,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那就是《乾坤咒》,但是那《乾坤咒》功法的厉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然后他又是一路的跟着我们重回了无量宗。只是,弥水洞、天宗派、灵山、青城山、十三门这五大宗派齐聚无量宗却是东方宇宁告的秘。我跟吴二重回水泊草堂之后,东方宇宁便是上了弥水洞去找了长孙长空,他告诉了长孙长空,无量宗又重新接纳了我。 当然,东方宇宁并不只是恨我,他更恨天河,是天河废去了他的功法并把他逐出了无量宗。他要报仇,是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东方宇宁跟吴二在草堂住了一段日子,可是吴二却是半个字的《乾坤咒》都没有提起。 “你就不想报仇了吗?”东方宇宁并没有告诉吴二自己去弥水洞找长孙长空告秘的事。 “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吴二发出着哭声,“可是光想有用吗?我又怎么可能是弥水洞那一帮子人的对手?我蠢。我蠢。你知道的,我蠢。我修炼不来那些功法。我修炼不来。” “光哭有用吗?” 吴二没有接话。 “我记得你是突然上了太昌界五层的修为……”东方宇宁在试探,他并不知道在那焚尸洞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的。 “嗯。”吴二应了一声。 “那是……”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么突然的就上去了。”吴二并没有说谎,他大大咧咧惯了,哪有可能会去细想那些个事情呢。 “你想想。想想。” “嗯……” “那之前呢?有没有什么不同?” “七彩莲?” “七彩莲?” “我们在进入焚尸洞前,曾经吃了很多的七彩莲莲子。”吴二终于还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跟东方宇宁详细的说了一遍,也包括了《乾坤咒》的出现和《乾坤咒》的修炼需要无踪界的修为。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情到了深处,他又能去跟谁说呢? 不过东方宇宁那个时候却还只是通地界五重天四层的修为,修习不了《乾坤咒》,但却也是不敢贸然的去修习《狂魔刀》的。 怎么办? 等。 东方宇宁知道,现在,只能是哄着吴二,只能是把他跟个祖宗一样的贡着了。 只是日子还得过,东方宇宁也需要帮手,所以吴二自然也就成了首选的人物了。在东方宇宁的帮助之下,吴二的修为是突飞猛进,三个多月之后,吴二的修为来到了大赦界四重天,开始了《狂魔刀》的修习。而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东方宇宁还清楚的记得,沼泽里的浮冰是刚刚开始融化,他和吴二是几乎同时跨入了无踪界六重天。 可以修习《乾坤咒》了。 东方宇宁并没有介意吴二也一起修习《乾坤咒》,他甚至还希望着吴二能够一起来修习《乾坤咒》的。因为这《乾坤咒》的功法秘诀现在只有吴二一个人知道,他可是不敢去保证吴二就一定不会耍什么小心思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吴二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只是,留给东方宇宁和吴二的时间并不多。沼泽里的浮冰全部化去的时候,长孙无忌便是带着一帮的弟子来到了水泊草堂。 东方宇宁自然是知道长孙无忌此行的目地,焚尸洞的秘密想来也是不太可能保守得太久的。东方宇宁没有做过多的抗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便是带着吴二一起去了弥水洞。 只是进了弥水洞,那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东方宇宁和吴二是被分开关进了弥水洞的地牢,这后来吴二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东方宇宁就真不知道了。而东方宇宁知道的,那时候,吴二已经是修炼狂魔刀走火入了魔。 “听说你跟下昌在那铜锣大山里得到了新奇的功法?”长孙无忌这么问着吴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下套吴二会不会中招。 吴二没有说话。吴二只是抬了一下头。手脚都是被大铁链子拴着,整个人都是被悬挂在了半空之中。吴二一丝不挂着,满身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大血印子。吴二累了。报仇?这又何从谈起呢? 吴二已经是不记得这是长孙无忌第多少次前来地牢了,而长孙无忌每一次前来地牢也都会这么问上一句。不过吴二是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他记得东方宇宁说过的那句话,“这可是《乾坤咒》,善才老祖冲破太虚时修习的功法。这长孙叔侄俩可已经是临空九层的高人了,如果要是再得到了《乾坤咒》,再冲破了太虚,那我们还怎么找他们报仇呢?” 是呀,还怎么找他们报仇呢? 吴二自然是明白这一个道理的。所以现在,只能忍。不管是受了多大的折磨,也只能忍。 长孙无忌走近了吴二,还是像往常一样,又用手拍了拍吴二血肉模糊的肚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东方宇宁可是什么都跟我说了的。” 吴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狠狠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看来又是无所收获了。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那个看守地牢的弟子便又是挥舞起了他那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恶狠狠的,抽在了吴二裸露的肌肤之上,是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之心。 痛。吴二知道那应该是痛,不过似乎却又没有了感觉。 吴二又一次的晕死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的眼前闪过了长孙无忌的那一句话,“这又是何苦呢?” 三十、戏耍长孙无忌 三十、戏耍长孙无忌 吴二痛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地牢的后边有一个很小的窗口,一束月光正冷冷的穿过那个小小的窗口印在了他的后背上。吴二能够感觉得到,那月光,冷。 吴二又想起了长孙无忌的那一句话,“这又是何苦呢?” 是呀,这又是何苦呢? 长孙无忌可已经是那临空界九层的高人了,这想要冲破太虚,那似乎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可是时间,又还能给自己留下多少呢?吴二不知道,吴二大叫了起来,“不……”。 看来,是应该想点别的办法了。 长孙无忌再一次来到地牢的时候,吴二正昏昏沉沉的睡着。这已经是第多少天水米未进了呀?吴二已经是想不起来。只是觉着累了,太累了,要不是那手上的那两根铁链子,吴二可能都已经是立不起来了。 长孙无忌又拍了拍吴二那血肉模糊的肚子,不过现在肚子上已经是结上了很多的痂。没有了本来的光滑,长孙无忌甚至都觉得有点儿硌手了。 “说说呗。”长孙无忌摇醒了吴二。 吴二睁了睁眼,但并没有说话。 “还是不想说?” “放我下来……” “可以呀,只要你说,那天你们在那铜锣大山里到底得到了什么功法,我就放你下来。”长孙无忌抖了抖嘴,脸上已经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可不是嘛。能谈,那就是有戏了。 “放我下来……” “你先说。” “哼……” 吴二只是努了努嘴。长孙无忌知道眼前这是个硬茬,便是叫了弟子把吴二手脚上的链子给松了一下,吴二也终于是给落下了地来。 不过吴二似乎并不满足,他举起了双手轻轻的摇了几下,拴在他手上的铁链便是“咚咚”的作响。 长孙无忌只是看着吴二。 “怕了?”吴二冷笑了一声。 “就你?” “那放了我。” “哼。” “那就把我再吊起来。”吴二瞟了长孙无忌一眼,看来这长孙无忌是要上钩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相互这么静静的看着,似乎是在等待着看谁的耐力更持久一些。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吴二也记不清楚到底是用了多长的时间,长孙无忌终于是败下了阵来。 “把他给我松了。”长孙无忌命令着看守的弟子。 “我饿了。”吴二又是冷笑了一声。 “吃的饱管。” “我要住外边,清静点儿的地方,我不想有人来打扰。” “也随了你。” “我还要……”吴二正准备说着,不过长孙无忌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哼。先说。” 吴二听得明白,这是在问那天在焚尸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吴二站直了身,吴二盯着长孙无忌的眼睛至少是呆呆的看了三四秒钟,然后冷冷的说出了一句,“《乾坤咒》。” “《乾坤咒》?”长孙无忌愣了一下,这又怎么可能呢? “不信由你。” “怎么信你?” “你知道《乾坤咒》?” “当然。” “功法十二层,念心咒、千石咒、外山咒、歧古咒、水门咒、火门咒、天启咒、云卷咒、如雷咒、如风咒、碎土咒、往生咒。” 吴二还是那么着盯着长孙无忌的眼睛,只是长孙无忌的眼神却是已经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的自然了。长孙无忌没有接话,吴二便是继续的说着。 “天地乾坤,道法自然,芸芸众生,念心一物,始末易位,太虚混沌,感时召唤,乾坤初开……” “好啦。” 长孙无忌打断了吴二,如果说这十二层功法还可以是道听途说,那这开篇的功法秘诀可就是很少有人知道了。而长孙无忌之所以也知道这些,只是因为那当年,他也是那抢夺善才老祖《乾坤咒》的众多人之一。 “信了?”吴二看得出来,长孙无忌已经是满脸的乐开了花。 “你要住哪里?”长孙无忌并没有回答吴二的问题。 “你就不怕我给你乱编?” “你敢?” “我不敢?” 吴二大笑了起来。是呀。吴二难道就真的不敢了吗?长孙无忌也是心里没有底儿的,毕竟这无量宗上上下下三十来口子人,那可都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你说这吴二就不会恨得牙痒痒嘛? “哈哈哈哈……”长孙无忌也是大笑了起来。 吴二也是继续的笑了。 “我记得东边山上有一块草地,远离宗门,那里正好有一座小棚子,原来是给放着些农具的。不过这些年,那周边的土地都是给撩荒了,那小棚子也就是空置了下来。”长孙无忌看着吴二,然后又是转过了头向着那看守地牢的弟子,“去,把那棚子给收拾出来。” 长孙无忌停了停,凑近了吴二的耳朵轻声的说着:“我们就住那儿。你练,我练。你不出事,那我也就安全。不是吗?” 吴二吃了些东西便是被那看守地牢的弟子带到了那小棚子。只是一个很小的棚子,还不到两个平方,顶上就盖了一些杂草。吴二猫着腰在那门口往棚子里面看了一眼,除了几块木板搭的一张简易的床,棚子里面是啥也没有。 至少是有了一个窝棚了,吴二摸着那满是灰尘的床板。这里可比在净北湖那几年是要好得多的。 不过吴二还是要被那大铁链子拴着双脚,还有几个宗门的弟子,也是在那轮流的看守着。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雪花已经开始落下。 然后春天又过去了,然后春天又来了…… 吴二的修为已经是来到了往生界九层,这要跨入临空界八重天已经是指日可待了。《乾坤咒》已经是进入了歧古咒。本来吴二应该是要修炼得更快一些的,但没有办法,这不还得是拖着那长孙无忌的后腿不是。 不过长孙无忌的修为却并没有精进多少,想来冲破太虚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的,不然长孙无忌也不会那么的放任吴二了。不但放开了脚镣,撤掉了看守的弟子,更是亲自指导起了吴二来修习《狂魔刀》。 是的,吴二在长孙无忌的指导下修习起了《狂魔刀》,并且已经是来到了第八层。 当然,这长孙无忌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就算是吴二也进入了临空界,自己只要是冲破了太虚,那又会有什么不可以控制的呢? 只是…… 吴二可不是这么想的。歧古咒是真的,或者说在歧古咒之前的所有的《乾坤咒》功法,都是真的。吴二知道自己首先得在长孙无忌那里建立信任。 那现在,信任建立起来了吗? “老头,你说我现在给你练个假的,怎么办?”吴二把头枕在长孙无忌的大腿上,摸了摸他的肚子,又跟他开起了玩笑。 “你敢……”长孙无忌把吴二的手拍落了下来。 “你就知道我不敢?” “你想死了?” “我不是早就死过一回了?那死了跟活着还有什么区别?”吴二又在长孙无忌的肚子上摸了一把。 “你就不想你的下昌了?”长孙无忌抓住了吴二的手。 “他都不一定还在想我了。”吴二白了长孙无忌一眼,手也是顺着长孙无忌那满是褶子的肚子往下滑落。 夏天的风已经是吹了过来,长孙无忌是光着个膀子的,裤头上正露出了一小撮儿发白的腹毛。吴二把玩了几下,又是把长孙无忌的裤头往下扒拉了起来。 长孙无忌并没有制止,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按了一下吴二的脑门,“那还有我呢?” 吴二笑了,吴二的手又是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三十一、吴二成魔 三十一、吴二成魔 夜晚的风开始凉爽了起来。 长孙无忌是在月亮爬上了山头之后才离开的。白天两人玩乐耽误了一些时间,这还是需要补上的。长孙无忌现在已经是对冲破太虚界有了更加急迫的欲望。之前修炼《乾坤咒》的时候是还得要吴二先修习上,得看到了吴二无异才会跟进修习的。但现在,就在今天,两人已经是琴瑟和鸣。 歧古咒的进展很快,长孙无忌已经是感受到了自己内心那一股久违的澎湃的力量。看来这对付吴二的顺水推舟是已经起到了作用。 只是,长孙无忌却是高兴得太早了。 突破了歧古咒,吴二说自己要休息几天,夏天的阳光总是那么暖暖的,晒得自己总是想着再睡上那么一小会儿。长孙无忌自然是不乐意的,吴二便是说了,“水门咒,要不你先炼着玩会儿?” 先炼着玩会儿? 长孙无忌起初是不接受的,但想着自己那内心的澎湃,想着这吴二对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腻乎的劲,想着这《乾坤咒》也还是一路修习得顺当,长孙无忌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就那么突然的闪过,“要不,就先炼着玩会儿?” 那就炼吧。 那天,太阳正高高的照着,吴二慵懒的半躺在那青草地上,一边默默的看着长孙无忌修习起了水门咒。吴二的脸上是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之后的第七天。弥水洞的弟子跟我说,正是立夏的那一天,七月一号。入夜才不久,碧水宫突然就发生了大火。而在那大火初起之前,守门的弟子是听到了长孙无忌在那房间里发出着的一些怪诞的声音。 没有人听清楚长孙无忌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在那一阵的尖叫声之后,屋内的烛台被打翻在地,接着便是点燃了床上的被褥。 吴二赶到碧水宫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是静静的躺在了拆下的门板之上。大火虽然是被扑灭了,但长孙无忌的卧室却是被烧掉了一大半。吴二扑向了长孙无忌,吴二放声大哭了起来。直到无戒上前来制止。 只是,这大火确实是发生的突然了一些。 还有,这长孙无忌在死之前到底是念叨了一些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弥水洞的弟子在跟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摇着头,“这可还只是开始呢。” 吴二那一晚并没有离开碧水宫,他一直在守着长孙无忌。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味道,围观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吴二就那么的跪着,跪在长孙无忌的身旁,双手还紧紧的抓着长孙无忌那已经烧成了黑炭的手掌。吴二没有再哭了,只是脸上,泪水流过之后,明显的能够看到两条灰尘的印迹。 突然,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嘀咕,“会不会是端木宣带回来的那一个人……” “怎么会呢?她不是被关进了正殿,又怎么可能跑来这里放火呢?” “也是哦。” “那可不一定的。听说她是灵族……” “真的假的?” “会烟……” “也不大可能吧……” “说不定是她的同伙来救她了呢?” “那也不会来这里放火呀?” “声东击西?” “不可能的……” “听说是下昌的女人……” 啥? 吴二听到了,他听到了那些宗门弟子们的谈话,在这弥水洞的正殿里面,此刻正关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下昌的女人。 但吴二并没有起身,吴二仍然只是那么静静的跪着,仍然只是用双手紧紧的抓着长孙无忌的手掌。 不信吗? 信。这都几年了呀,杳无音讯,杳无音讯。 信吗? 又不信,难道他就真的这般的狠心吗? 吴二心里在纠结着,但眼下却是不能够表现出来。吴二知道,他得守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下葬的那一天,吴二看到了端木宣。吴二是一眼就认出了端木宣的,想着吴二刚进这魔窟的时候,第一个去的宗派便是十三门,不过却是被这端木宣给直接拒绝了。但端木宣却并不认识吴二,还只是以为他就是那弥水洞里的一个普通弟子。 吴二从端木宣那里知道了,带回来的那一个女人叫胭脂,正是下昌的女人,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儿。 吴二没有去正殿,吴二独自一个人回了东边山上住的那个小棚子。 几个宗门的弟子看到了,吴二哭得很伤心,有人还上去劝了吴二,“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的。” 吴二一连五天都是水米未进。宗门的弟子向无戒说起了这件事情,无戒还特意的去了小棚子一次。 “大家都没有想到吴二会那么的伤心。”那弟子这么着跟我说的。 我只是勉强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吴二的伤心并不是因为长孙无忌的死,而是因为我,因为我抛弃了他,转身又有了胭脂和禹。 那宗门的弟子继续的说了。 就在那第五天的晚上,吴二住的那个小棚子,也是突然的着起了大火,然后不多久,弥水洞的正殿又传来了打斗声。 是吴二。 刀光火石之中,吴二是被巨大的黑气给包裹着,而那黑气之中,一个个的骷髅头状的气团正在肆无忌惮的四下飞散开来。《狂魔刀》第九层,这弥水洞里的弟子自然是看得明白的。 吴二走火入魔了。是的,吴二走火入魔了。修为也是直接来到了临空界八重天六层。 三十二、吴二被抓 三十二、吴二被抓 临空界八重天六层,现在,这弥水洞里面已经是再也没有人是吴二的对手了。 不过还好,这弥水洞弟子众多,高手也是不乏。对战吴二,无戒自然是知道的,时间。是的,就如同那一次对战罗生昭,现在时间是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只是,这一战便是足足打斗了四天四夜,弥水洞的弟子们已经是死伤无数。 只是,一阵的青烟之中,有人是趁火打劫,从端木宣的手中夺走了胭脂。 东方宇宁从地牢里面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正躲在草丛里的禹,一个才两岁多的小孩呀,已经是被吓得浑身僵硬了。 东方宇宁说他本来是不想救禹的,一个小孩,那可不就是一个累赘嘛。可是他恨我,是的,他恨我,恨到了骨子里。他要把禹养起来,等禹长大成人了,他要告诉禹,是我,下昌,把他的家人全都屠杀。他要禹来找我报仇。他要我们父子厮杀。 我没有接话,东方宇宁**了几下,然后又是挤出了一些笑容。 东方宇宁找到吴二的时候,吴二其实已经是在跟无戒的对战之中败下了阵来。可是东方宇宁又能怎么办呢?救?不救?毕竟自己这也只不过是刚刚进入的无踪界,又哪有可能是无戒一众人等的对手呢? 挣扎着,东方宇宁也只能是远远的看着,看着那个还在一阵阵扑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战斗的吴二。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一阵青烟,从废墟之中飘了起来,就如同那之前在无量宗里的一样。 是灵族? 东方宇宁不是很确定,只是自从他被关进了弥水洞的地牢,东方宇宁已经是听到了越来越多关于灵族的信息了。而那青烟,似乎就是那灵族的特征之一。 不过东方宇宁只是看到了一阵的青烟,似乎在那青烟之中还闪过了一个人影。但又不确定。太快了,只是那么的一闪而过,东方宇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看到了。而那阵青烟过后,对战的双手都是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烟雾消散了一些,东方宇宁隐隐的看到吴二躺在了地上,无戒也躺在了地上,还有那弥水洞里的其它弟子们也都是一个个的躺在了地上。 吴二醒来的时候,东方宇宁正背着他是往铜锣大山的方向逃着。想来现在也只有是那里可以躲避一阵子了。只是吴二,魔性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牵引着他又一次的回到了无量宗,回到了水泊草堂。 东方宇宁追上来的时候,吴二正静静的坐在草堂靠沼泽方向那残破的木板之上。太阳正暖暖的晒着,吴二仰着头。东方宇宁看着吴二的背影,似乎已经没有了魔性,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是呀,回到从前多好。 无量宗虽然小,但却是与世无争。不会有打斗,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东方宇宁还记得,每一次的闭关,那可都是自己与吴二的二人世界。是那么的温存,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想望。 几百年呀,几百年可都是这么的过来的。 可是那一天有了我。 东方宇宁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的仇恨,我看到了,我还看到他想要举起却又放下的左手。 东方宇宁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着:“恨吗?” 恨吗? 不恨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到来,那无量宗也不会灭亡,那吴二也不会入魔,那东方宇宁还是可以像那曾经的几百年里一样,跟着吴二是出双入对卿卿我我。 这样难道就不好吗?与世无争,平淡恬静。 可是有了我。 我知道,是我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是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可是我又错了吗? 东方宇宁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我用手帮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只是我却是不知道说啥好了。 不过吴二的魔性却并没有消除。 东方宇宁远远的看着吴二,接着又是叫唤了一声。 吴二没有应声,吴二还是那么静静的仰着头。东方宇宁走近了吴二,东方宇宁看到了吴二的眼睛,那通红通红的眼睛。这样的一对眼睛东方宇宁是看到过的,是的,五百多年前的罗生昭,那可不是一模一样的嘛。 东方宇宁退了下来,这可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不过还好,草堂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连十多天,吴二并没有魔性发作,他只是一直那么痴痴的坐在沼泽边上,一直那么痴痴的看着远方。 禹也是有了好转,现在已经是活泼了很多,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只是…… 天有绝人之路呀。 那天正好是清晨,就是在我和灵儿赶到水泊草堂的那一天。那一道青烟,就是那一道东方宇宁在弥水洞看到的青烟,突然就那么的闯进了草堂。 这一次东方宇宁是看清楚了,青烟之中那个人是一个老头的模样,花白的胡子,颧骨高高的凸起,眼睛似乎都快要凹陷到只剩下一个眼眶了。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袍子,没有武器,闯进草堂之后便是一把抓住了吴二的脖子。 禹那时就在草堂里面,禹大叫了一声。 东方宇宁听到声音赶回来的时候,那一道青烟已经是夺门而出。禹已经是趴在了炉堂里面,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是被炉火点燃。吴二不见了,而东方宇宁则是被那一阵的青烟所伤。 …… 战败了无戒,我是从弥水洞的弟子那里听到的,胭脂是被那一阵的青烟给抓走了,而吴二则是被东方宇宁救出,东方宇宁一并带走的还有禹。 我不知道胭脂被抓去了哪里,但禹,却只要是找到东方宇宁就行了。 我在离开弥水洞的时候碰到了灵儿。我对灵儿是并没有敌意的,虽然之前在那静园里面我们也是打斗了一番。灵儿告诉了我,抓走胭脂的那个人叫基牧川,胭脂是被他抓去了灵族的上古神渊。灵儿还告诉了我,她也是灵族。 从魔窟要怎么去神渊,我那个时候自然是不清楚的,我知道的,只是修为冲破了太虚便是可以成神,然后就可以自由的出入神、人、魔三族了。当然灵儿还告诉了我,灵族是可以自由的出入其它四族的。 想来去营救胭脂暂时是不可能的了,但东方宇宁,要找到他应该还是不会太难的。 我和灵儿一块上了路,出了弥水洞我们便是一路的打听,然后我们就来到了水泊草堂。 东方宇宁就躺在草堂的门外,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一直在等你。”东方宇宁喘得更厉害了,手也是在一直不停的哆嗦着。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等他……” “我也知道。” “为什么?” “什么?” “你。”东方宇宁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我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他恨。”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东方宇宁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灵儿却是告诉了我,抓走吴二的那个人也是基牧川。 只是,这基牧川抓走胭脂可以理解,因为胭脂是那山海珠的碎片。可是基牧川抓走吴二,这又是为什么呢? 三十三、最后的水泊草堂 三十三、最后的水泊草堂 也来不急多想了,我冲进了草堂,禹就那么静静的趴在那炉堂里面。炉火早已经是熄灭了,而禹,则是一片的焦黑。 一片的焦黑。 如果不是那满屋子里飘散着的烧焦的味道,如果不是我记忆中禹那娇小的身形,如果东方宇宁不跟我说禹就在那草堂里面,就在那炉火堆里。我不敢想像,我真的是不敢想像,那一团黢黑的,没有衣服,没有头发,没有皮肤,甚至连手指都已经是被烧没有了的东西,是禹。 “禹……” 我大叫了起来,我发疯了的扑了上去,我抱起了禹。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我记得我的禹是那么的活泼可爱,他每天都在那静园里面撒了欢儿的跑着叫着,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扒拉那樟树精的白胡子,他总是会问着我为什么我的胡子不是白色的呢? 可是现在,我的禹,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禹……”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只剩下了绝望。 “他是?”灵儿也跟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 “我的禹。” “胭脂……?” 灵儿这么问着,我点了点头。 一阵青烟突然生起。是灵儿。然后那阵烟雾便是迅速的把禹给包裹了起来。 可能十分钟。或许没有十分钟吧。只是我真的是焦急万分。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是的,一声咳嗽,正是从那一阵的青烟之中传出来的,是禹。 是的,是禹,我的禹又活了过来。 我在草堂又住了三个多月。灵儿说孤男寡女的也不自在,便是在禹恢复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草堂。 只是基牧川……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高深的修为我那个时候是不得而知的,但我却是知道,无戒,只是在一阵的青烟之中便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败下了阵来。要知道,这无戒可是临空界八重天四层的高人呀,在这魔窟里面那可也是数得上数的人物了。 怎么办?怎么办?胭脂还在他手里,吴二也还在他手里。 我知道我得要振作,化悲痛为力量的那种振作,因为时间是不会等人的。 《乾坤咒》第十一层很快突破,我的修为来到了临空界六层。现在,除了青城山的老祖道释全是临空界七层的功法修为,我已经是这魔窟里面功法最为高深的人了。 只是,时间真的是不等人的。 我本来以为找上门来的会是基牧川,可是没成想,这魔窟里面有七个门派却是先后不请自来了。天水阁、天宗派、灵山、天狼岭、十三门、青城山、弱水宗。目地当然都是只有一个,《乾坤咒》,只不过却都是打着为魔窟除害,给弥水洞报仇的口号。 最先赶来水泊草堂的是天水阁、天宗派和灵山,老祖圣人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弟子们是足足有一千多人。 那天,深秋的雪下得很大,我正坐在炉堂里烤着火呢,突然一阵刀气便是从草堂的顶上落了下来。屋顶是被硬生生的劈断,刀气落入炉堂,飞溅出的火苗便是迅速的把草堂都给点燃了起来。 我顿出草堂的时候,拓跋山木和下关稚正挥舞着刀剑向着草堂冲杀过来。 这两个人我是有印象的,我被赶往净北湖,我在那苦寒之地熬过了七年多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两个人都是脱不了干系的。特别是那拓跋山木,那天水阁的拓跋山木,就是他,还自作聪明的把我的舌头给割掉了去。 “我不想跟你们打。”我站在了沼泽的边缘,我把那手中的狂魔刀重重的往那地上一立。 “狂魔刀?”下关稚很是惊讶,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狂魔刀来。 可不是嘛,这狂魔刀是足足有一米四长,弧形的刀尖靠刀背方向还有一个略小一些的副尖。而在那刀背之上,七个铜钱般大小的圆孔排成了一列,还套着七个拳头般大小的铁环。不过这铁环可不是一般,这狂魔刀只有是认了谁做主人,才会在那刀背之上生成一个新的铁环。罗生昭是没有生成那个铁环的,这狂魔刀的上一个主人,是无戒。 不过我却是在弥水洞的宗门禁地里面找到的那狂魔刀,自罗生昭走火入魔之后,弥水洞便是把这狂魔刀给封印了起来。 我看了下关稚一眼,冷冷的说道:“怕了?” “这狂魔刀……”拓跋山木的表情也很是惊讶。 “怎么?” “你……” “不行吗?”我大笑了一声,我没有再去浪费口舌,我提刀,竖劈。“白骨。” 刀光之下,一道道白光便是幻化出了无数的骷髅头来,向着下关稚,向着拓跋山木,向着那一众的天水阁、天宗派和灵山的弟子们,便是那么迫不及待的呼啸而去。 我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打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很快又安静了回来。 草堂已经是被烧成了一片火海。而那草堂的四周,原本洁白的积雪也已经是被染出了一片片的鲜红,还正一股一股的冒着热气呢。 看来草堂已经是呆不下去了,于是我和禹便是搬到沼泽深处那块不大的草地,洗马池。 弱水宗的弟子们是在之后十多天的时候来到的草堂,天狼岭、十三门和青城山的弟子们则是要晚得多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已经是快要到了年边上了。不过不管来得早还是来得晚,大家都没有再离开,而是永远的沉睡在了草堂及周边沼泽那厚厚的积雪里面了。 冬天过去得很快,沼泽的浮冰也开始慢慢的融化了,而基牧川也是意料之中的出现在了沼泽的洗马池。 那天正过了晌午,太阳正暖暖的晒着,而我则是抱着禹在懒洋洋的打着盹儿。 突然有一阵的轻风,还有“沙沙”的芦草碰撞的声音。我警觉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正站在我三四米开外,一身青灰的沙袍,没有佩戴武器,只是手里拿着一把白尾的拂尘。 “是你?”我抱着禹站起了身,我尽量把自己装得很冷静。可不是嘛,如果此人真的是基牧川,那我若是能逃脱出性命那真的是万幸了。 “怎么?”基牧川面无表情的反问着。 “你把胭脂和吴二怎么了?” “那个女孩儿?神渊。”基牧川停顿了一下,“怎么?你想要去救?” “她也是灵族。” “不然呢?”基牧川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放过她。”我已经是要紧张到不行了,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了起来,“我,换我……我。” “你也是灵族了。” “啥?”基牧川这么说着,我却是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够起死回生?还有你的幽灵剑,你真的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我只是听着,没有接话。怎么说呢?其实我早已经是猜出了个八九分来的,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他也是。”基牧川指了指禹,“算半个。” 我看到了基牧川眼中的杀气,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我紧紧的抱着禹,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复仇。”基牧川没有多余的半个字。 “你复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能你还不知道山海珠,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的胭脂,还有你,都是那山海珠的碎片之一。而我,要重新合成山海珠,所以,必须把你们重新炼化。”基牧川把手中的拂尘甩动了一下,然后继续的说道,“至于他,先留着,还能再死上一回。” 基牧川就是这么说着,我知道一些,但还是有很多听不太明白。 不过眼下,又哪还有时间去明白那些呢?逃,这怕是眼下我最要紧的事情了。 三十四、闯镜门 三十四、闯镜门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厌烦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的听我说下去。 在洗马池我还是侥幸的逃了出来,当然,也可能是那基牧川没有下死手来追吧。反正我就是逃了出来,带着我的禹,一直往南边方向逃着,直到十三天之后我们来到了静湖。 这可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湖,虽然这个湖方圆也不过才七八百来米,但这个湖却是有着死亡之湖的称号。这还是刚到无量宗之后不久吴二告诉我的呢。一来,这湖里的水非常的奇特,没有任何的浮力,不管是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一根羽毛、一片柳絮,只要是飘落在了这湖水里,那都是会迅速沉入湖底的;二来,每隔半年,这湖水的中央便会出现一个光幻,圆形的,五米来高的样子,像是一个双面镜,还会有一些五彩的云雾缠绕周围。这个光幻,有一半屹立在水面之上而另一半则是浸润在湖水之中。吴二说那便是“镜门”,是这魔窟里面通往那人间的唯一通道。 当然吴二也只是这么说说,也还没有任何的传说说有人通过这个镜门重回了人间的。 我本来是不打算闯这个镜门的,因为禹,如果我闯进了镜门,那禹怕是要必死无疑了。可是眼下,除了这镜门,我又还能躲到哪里去呢?再者说了,基牧川不是说禹还可以再死上一回吗? 我没有再去多想,出了洗马池我便是一路向着镜湖奔来。 只是这镜湖,却是意外的有很多人聚集。 是达木会。这是魔窟里面每隔二十年要举行一次的盛会。魔窟六大门派的选举都是以闯过镜门的人数做为依据的,门派中累积人数最多的六个门派便会成为下一个二十年中新的六大门派,以统管整个魔窟的各项事宜。只是这镜门,却是进去容易出来难,除了要有通地界五重天以上的修为,更是要有过人的胆识和才智才行。所以,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安排,一般的宗派都是不会轻易的让弟子参与的。 只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的达木会似乎应该还要再晚上几年才召开的。想来这其中的缘故应该是原来的六大门派已经没有资格了吧。 不过我没有去多想,逃,这才是眼下我最要紧的事情。 我闯进了镜门。我的脑海里也在努力的检索着关于这镜门的一切信息。 这镜门里面是一个别样的天地,每一次进来,每一个人进来,这里面的场景都是会各有着不同的。不过这其中有七个场景却是每一次都会出现:风口、坟场、乱石阵、汤池、重生门、剑林、断崖。 风口,是这七个场景中最安全的,风是往内吸,越靠近风口的地方风的吸力便是越大。所以只要不太靠近风口,你便是会平安无事的。可是,如果你一旦被吸入了风口,那便是要再也出不来了,因为那风口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通往了哪里。 坟场,散布着很多的坟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去碰触那些坟堆,哪怕你只是用手轻轻的触摸一下都不可以,因为只要你触碰到了,那坟堆里面便是会迅速的蹦出来一只坟灵兽来。这坟灵兽可不是一般,虽然它的功法不强,但忽有忽无,飘浮不定,而且一旦死了便是会分化成两只来。 乱石阵,这里是一堆大大小小会自行游走的石头,闯过的方法便是找到其中的石魂,然后将石魂打碎。只是那石魂却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它时大时小又游走不定,你得用心去感应。但如果你实在是感应不到它,那你就只能是消耗些力气把那些个乱石通通打碎了。 汤池,有人说是这镜门里面最安全的地方,但也有人说是这镜门里面最危险的地方,因为这里,你不需要功法,这里面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梦幻和诱惑。你越是深入,你内心的欲望,哪怕是隐藏得再深的欲望,也将会被激发,而且还会被它无限的放大。然后,你就只能是沉沦于此了。 重生门,这里有着数千扇门,就在路的尽头那一面的崖壁之上。你必须打开其中的一扇,你不可以转身离开,因为离开便是必死无疑。只是这无数的门背后,似乎并没有重复的场景,所以你得小心,再小心。 不过这重生门里却有一扇门是始终敞开的,那便是吴二告诉我的,那通往人间的唯一通道。只是一旦你走进了这扇门,往生界以下的修为便是会被这通道给彻底吸收。 这也是我一直所担心的,我的禹,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闯得过那通往人间的通道呢? 而至于剑林和断崖,那便是要看功法修为了。剑林里面是万剑飞驰,其中还不乏很多有毒之剑。断崖的对面则是这镜门的出口,只是这中间却是还隔着七百三十多米的深渊。 说了这么多,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这镜门开启只有十个时辰,如果在这镜门关闭之前你不能出来,那你就将会被这镜门所炼化,也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过,我并不需要出来,我只需要找到重生门便是可以了。 进了镜门我便是来到了坟场。我本来是想着,每一个进入这镜门的人,场景都是随机的,所以基牧川,我应该是暂时能够躲避开了的。可是没成想,这基牧川却是前脚后脚的也跟进了坟场来。 怎么可能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甚至是直到现在,我也是想不明白的,或许这是灵族所特有的能力吧。 “你还要往哪里逃?”基牧川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是呀,我还要往哪里逃呢?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从水泊草堂到镜湖再到进入了这镜门里面,基牧川始终是那么的阴魂不散。就像是那猫抓老鼠,而那老鼠的腿上还被那猫给牵了根绳子。 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起来,却是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座坟堆的边缘。 一只坟灵兽突然破土而出。背上的禹显然是被吓到了,紧紧的抱着我的脖子便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坟灵兽? 是呀,坟灵兽。我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想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碎土咒。” 我双手向上在胸前交叉,掌心中便是迅速的生成了两个光亮的白色气团。接着,我是用足了十分的力气,将那气团狠狠的拍入到了泥土之中。 坟场便是迅速的炸开了锅,那大大小小的坟堆里面,一只只的坟灵兽是迫不及待的汹涌而出。这阵势,虽然那时的我已经是临空界六层的修为,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不少的恐惧,我甚至都不确定,光是眼前的这些个坟灵兽,我是否还有功法去对付而得以逃身。 只是,基牧川,却仍然是那么的面无表情。 “就区区这些?”基牧川的话还是那么的冰冷。 我听得明白,我大喊了一句,“那就再来一些吧。”我再一次将掌中的气团狠狠的拍入到了泥土之中,“碎土——” 一道光亮从我四周扩散,那些坟灵兽突然如烟雾般消散然后又是迅速的汇集。地上,空中,已经是密密麻麻了,一只只还张牙舞爪的。 “就这些了?”基牧川话音未落,一指青烟便是在他的指间生出,然后只见他拂尘一挥,那些青烟便是缕成了一个个的箭头,还正闪烁着青光呢,便是向着那些个坟灵兽飞奔而去。 青烟化为了灰烟,灰烟继而消散。 是的,消散,那些坟灵兽没有再次生成,反而是一只一只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要越死越多的吗? 诧异?恐惧? 我不知道,我的内心似乎已经麻木,我的双脚似乎已经生根。我大张着嘴巴,我的表情已经完全的凝固。 “还逃?”坟灵兽已经是不见了踪影,基牧川已经是来到了我的跟前。 “怎么可能?”我完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以为就凭你?” “可是我想活。” “一人死换众人生,灵族是会永远记住你的功劳的。” “不。” “可能吗?” “我要活。” 三十五、初入鬼域 三十五、初入鬼域 “我要活。”我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是的,我要活,我要活。 我顿出了坟场,我穿过了一道密林…… 是风,很大的风。眼前只是一片望不到边界的戈壁,没有草木,没有走兽,空旷的石地上,只剩下了风凿刻出来的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那风,你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它正拉拽着你的身体,衣服在飘,头发在飘,甚至是你的耳朵,都能感觉到那大风吹过时那种呼呼的声响。是的,只是感觉到,因为这风,并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里便是风口了,风是往内吸的,不过在那茫茫戈壁之上,我并没有看见那风口到底是在哪里。 风越来越大了,禹趴在我的背上又开始哭泣了起来,禹说他怕。 是呀,我都在怕呢,他一个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呀,又哪能不怕呢? 只是怕归怕,我现在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基牧川就在身后,也不过才十来米远。我不敢停下脚步,我甚至还必须是加快了脚步才行。是的,我得加快了脚步。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被基牧川抓住是死,而逃往人间,现在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风口呢?谁又知道那风口是通向了哪里呢?说不定是生,当然也有可能是死。 或许还有生。是的,或许还有生呢。 那就赌吧。 风越来越大了,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双脚是有些不听了使唤。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基牧川,似乎离我是越来越近了。 我没有回答,我丝毫不敢有半点的怠慢,我得把我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我的双脚之上。 “给我停下来。” “停下来……” “停下来……” 基牧川开始大叫了起来,是的,那个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基牧川竟然开始大叫了起来。接着,我便是听到了禹大叫的一声。 “啊……” 我转过了头,我的眼前闪过了一道青烟,我的禹似乎就在那一道的青烟之中…… 然后…… 天空是灰白的一片。 没有了风。是的,没有了风。四下里安静得我是连的我的心跳声都听不到。 这是在哪里?这是在哪里? 我想挣扎着坐起来。 哦,不,不用挣扎,我的身体是那么的轻盈,我只是那么轻轻的用手推了一下地面我便是站起了身来。 是的,我站起了身来。 哦,不,我的身体,我明明看到我的身体正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脚边。没有错。我还弯下了腰来仔仔细细的去查看了一番,那正是我的身体,地上那躺着的正是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 是死了吗?可是我还能动弹,我还有感觉,我还有思想,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我能够感觉得到。 可是,地上,那安安静静躺着的,那也明明就是我的身体呀。 我起初还是有些许的紧张,不过很快我就镇定了下来。是呀,闯过了魔窟,那又还有什么新奇的事情是不能够接受的呢? 我定了一下神,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灰白,眼前的世界只有一片的灰白,没有红,没有绿,你看不到五光十色,你看不到炫彩夺目,而有的,除了黑便是白。 也没有草木,也没有走兽,你更是听不到任何的虫鸣鸟叫。四下里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的风。是的,有风,忽大忽小的,有时只是轻轻的抚摸过你的脸颊,有时却又能够狂浪的吹起你的裙底。 起风了。风不大。我却感觉我的身体要被那一阵的轻风给吹了起来。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知道,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是重新来适应了,因为我的功法修为,我在魔窟里面临空界八重天六层的功法修为,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我又回到了那一个原先的我,那一个随时能够被他人当做蝼蚁给掐死的我。 我突然迷茫了,我突然又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应该怎么办?我又能去向哪里?还有基牧川,是的,还有基牧川,如果再遇到基牧川,那我又应该怎么去逃脱呢? 风更大了一些起来,吹起了我的衣角。是那个躺在地上的我的衣角。因为现在这一个站在一旁的我,是光着*身体。我看到了我的胸口衣服下有一个凸起,哦,是的,是一卷轴,是在那盘古禁地里面得到的卷轴。我都早已经是把它给遗忘了,虽然我是一直把它贴身的带着的,可它却始终只是一卷无字天书罢了。 但我知道它应该是个什么宝贝的,我确定,这可是在那盘古禁地里面得到的呢。 我扒开了我的衣服,我拿出了那卷卷轴。 有字。 是的,有字。就在那卷轴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原本空白一片的卷轴上竟然金光闪闪的显现出了几个大字,《幻影诀》。 “世间万物,如梦如幻,心之所想,万物化生……” 这是《幻影诀》的开篇,我仔细的阅读着,只是,为什么这《幻影诀》会只是一个三层的功法呢? 我来不急多想,风是更大了一些,卷夹着尘土,我眼前的世界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而我,也已经是被那风给卷起,就像那春天飘出的柳絮,我现在也只能是任凭那风所摆布了。 只是那卷《幻影诀》,我死死的抓着。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的,我不知道。 风,又大了一些,我看到我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风,更大了一些,我手中的《幻影诀》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更明亮了,当然,仍然只是那黑与白的混合。不过眼前开始出现了山,一座连一座的,一座叠一座的,高低错落的此起彼伏。 我本来是想着要想些什么的,可是又应该想些什么呢?基牧川定然是没有再追过来的,禹此刻应该是在那基牧川的手上。不过我想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吧,他可也是半个灵族的呢。不过想想又觉得可笑。我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我又凭什么去营救禹呢?还有胭脂,还有吴二。那可是基牧川呀。本来以为得到了这《幻影诀》也是因祸得福了,可是没成想,那《幻影诀》压根儿就不能修炼。是的,不能修炼。这些日子里我已经是把那功法秘诀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是我却是丝毫的突破口都没有找到。可能它就不是应该在这个世界里面修炼的吧。我放弃了,是的,我放弃了,我已经是完全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了。完全不知道。 那我还想些什么呢?我现在可是那无根的浮萍,到底是会飘到哪儿我自己都是做不了主的,哎,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也只能是这样了。 远处的山是越来越近了,而那风,却是慢慢的停了下来,我的双脚终于又是重新站在了泥土里,只是我手中的那卷《幻影诀》,重,越来越重,似有千斤,我已经是不得不放了下来。 这里就是鬼域。 神族、魔族、人族的世界里面都有一条通道通往鬼域,三条通道的出口便是集中于鬼域的风灵口。人族的入口是在一个火山口,里面是熔岩滚烫且通道是有着三千多里地远的。神族的入口则是一个灵气洞,进了那灵气洞,任何的功法修为都是会被吸收待尽的。而魔窟,我都闯进来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吧。 风灵口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如果你想要强行闯入,那不管你的功法修为再为高深也都是会那被风口的逆风吹得烟消云散的。 出了风灵口便是重生源,也就是我飘荡了很久的地方。在这里,所以误入鬼域的生灵,不管你是神是魔还是人,肉体与魂魄都将会被彻底的分离。肉体将被永远的隔离在那重生源里面,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被风化,被支解,最终化为尘土。而魂魄则将得以释放,你将成为一个全新的你。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慢慢知道的,我还知道了,这鬼域之中也同样可以修习功法,也同样可以重回人间。只是与那魔窟里面的有所不同,鬼域的功法不需要修炼,而是全凭自己内心的激发。 三十六、女主德姬 三十六、女主德姬 我终于还是走出了重生源,就像我当初在魔窟里面走出上古林海时一样,我又一次赤*条条的来了。 鬼域不同于魔窟,鬼域以山地为主,而这些山,却又都是光秃秃的,大大小小的遍布着各式各样的石头。你找不到任何的树木,你甚至是都很难找到野草。也没有走兽,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水。是的,没有水,或者说你几乎是找不到水的。那山间的河流,不管是几尺宽的小溪还是几百米宽的大江,干涸的河床上,那泥土,你用手那么轻轻的一抓,便会是扬沙满天。 我就在那些山间漫无目地的游走着,也碰到了一些的游魂,也讨要了一身的衣服,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 原来这里的人都是不需要吃喝的,甚至是连那一杯的清水,都是不需要。 这里的功法一共分为九重天,每一重天又都有九个等级,所有的功法都是靠自己内心的激发。如果你的功法能够冲破七重天七等级,那你便是可以去创建自己的庄园了。不过这里的功法却是比较的单一,一共是才十三种咒术。只是每个人能激发的咒术都不相同,甚至是同一咒术,激发出来的层次、层级也是不尽相同,所以也还算是百花齐放吧。 虽然咒术的激发不能由自己掌控,但这里的庄园却还是有很多的。只是听说,那数得上数的几个庄园都是掌控在几个大家族手里,端木家、罗生家、花家、秋水家、东唐门家和曾家,分别是建立了梅庄、吊水洞、百花谷、龙门崖、唐门和冰火冢。 只是,鬼域的主宰却并不是这几大家族,而是修罗,这鬼域里面功法最为高深的人,这鬼域里面功法唯一冲破九重天的人,在碧罗庄。 那是在一大片的山谷平原之上,很多人趋炎附势,于是便是在碧罗庄的周边也修建起了自己的庄园,这也包括了罗生家、花家和东唐门家。慢慢的,周边的庄园是越聚越多,于是便是形成了鬼都。 修罗自然便是这鬼都的主宰了,大家都叫她修罗巫婆,当然这只是背地里叫着,明面上可又有谁敢呢?那可是修罗巫仙的呢。 “巫仙?”我很是疑惑,于是便是问着一个游魂。只是这人,我却是早已经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是的,她的功法与众不同,她能打出青光。” “青光?” “听说她的碧罗庄里是这鬼域之中唯一五彩斑斓的地方。还种了很多的花,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绿的……”那个游魂津津有味的说着,两眼都是要发光,似乎他已经是沉浸在了那多彩的花海之中一样。 我不忍心打断。 谁说不是呢?就好像是那天生失明的人儿,突然有一天看见了太阳,他又怎么会认为那太阳的光线刺眼呢? 只是,庄园,看来我应该是要去投靠一个了。 我顺着那些游魂指引的方向便是一路的走着,也没过几天吧,我碰到了一个女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扎了一个啾啾头,就歪在了那头的一边。前胸的衣服是半敞开的,随着呼吸,那胸前是愉悦的一蹦一蹦。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女子徐娘半老却是风韵十足。虽然样子看着是泼辣了一些,但却还是那么的忍人怜爱。这可不是胭脂和灵儿可以相比的呢。 怎么说呢?我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能说不是嘛。在魔窟里面的那些年,我就几乎是没有见到过几个女人的。想来这样的人儿,那还是在夏的街市上才见到过的呢,那可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呀。我可也是一个有着欲望的男人的,虽然不比了一些人会情不自禁的瞬间流出两行鼻血来。 这个女人便是德姬,进入这鬼域已经是有四千多年了,而那之前,她是人间一部落酋长的老婆。只是德姬资质不佳,还只是激发了二重天七等修为的《长袖舞》。 “我美吗?”德姬迅速的向我靠拢了过来,她显然是看到了我的欲望。 “美……美吧……” 我正不知所措的回答着,却突然感觉脖子一紧,有什么东西,我确定是有个什么东西被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可是我摸了又摸却又似乎没有。 “你是我的了。”德姬大声的笑了起来,表情是那么的豪放不羁。 “什么?” “你,我的。不明白?” 德姬又说了一次,但我却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 “奴。” “奴?” “看来你是真不明白呀?”德姬嘴角一扬继续说着,“这鬼域里面以女人居多,而这些女人又大多都是从人间跑过来的。在人间女人是受了罪,所以在这里,女人就是天,而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奴。” 德姬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在我的脸颊上挑*逗式的扶摸了一下。 恶心。我抖了个机灵,我冷冷的瞅了德姬一眼,“笑话。” “那你跑呀。” “跑就跑。” 我转身便是离开。只是…… 我的脖子…… 突然的一紧。是的,有一个东西,是一个项圈,虽然我摸不到,但我却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得到,正紧紧的箍着我的脖子,我越是离开它便是箍得越紧。 五米、十米…… 我已经是要不能呼吸了。 “还跑呀?”德姬在我身后大声的笑着。 我没有再跑了,我停下了脚步,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一个游魂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小心女人。我怎么就没能明白呢? 只是现在,暂时看来是跑不了了。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为了德姬的奴,德姬说看着我这般的白嫩,那便是叫作稚奴吧。 三十七、斗奴 三十七、斗奴 斗奴,是这鬼域之中下等的游魂最爱好的事情,就是让各家的奴隶们相互搏斗,既决高下也争生死。 每次斗奴,这斗场里面总是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得个水泄不通的,那些个看客的主儿们是卯足了劲的欢呼雀跃,用她们自己的话说,是的,是她们,男人们是不敢来趁这个热闹的呢。那要是自己的奴打赢了,那可是顶天大的光彩了。 只是男人们却是可怜,留下些伤痛都不是个什么事儿,被打得魂飞魄散,那才是有苦也找不着地方去说的。不过还好,这种的事情倒还是发生的不多。 德姬满嘴飞沫的跟我说了很多那斗场里的精彩,说这谁谁谁是被打死的,那谁谁谁又换了几个男奴。 我只是听着,我不想说话。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想我曾经也是堂堂下婴国的太子,而现在却是成了这等的女人的玩物。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这若不是一心想活,那我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这般的摇尾乞怜呢? 是呀,怎么可能呢? 真的就像是一条狗,那德姬,哪怕是一个眼神不乐意了,“啪”的一巴掌就是会打过来。能不疼嘛,好几次,我都感觉我的衣服是要再也穿不进去了。 可是我得忍着,因为我要活。 不过德姬最终还是把我也带到了那斗场里来。 说是斗场,其实这里也不过就是一块不大的下凹的盆地,二十米不到的样子,可能三四米深吧,盆地的中央还难得的散布着一些沙粒。 我们赶到的时候斗场里面正是欢呼雀跃着,两个男子正在搏斗,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经是被撕扯得所剩无几了。不过其中一个的前额应该是撞到了石头,虽然眼前只是黑白的世界,但我却是明显的能够感觉得到,那满脸向下流淌着的,是血。 我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是挤出了人群。倒不是说我不喜欢看,想来以前我可也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呢。只是眼下,恶心,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 人群又是一阵的尖叫,然后便是突然的冷静了下来,大家开始慢慢的散场了。 “太没意思了,才打了一下就死了。”德姬嘟嘟哝哝的也走了出来。 我正准备说点啥的,边上一个女人却是插话了。 “哎哟哦,你的?”她边看着我,边是这么着问着德姬。 “当然。”德姬很自豪的回答着。 “不拉去试试?” “啊?才……”德姬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那个女人给打断了。 “不敢?哦……养的伴床……” 伴床,对,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性*奴。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这鬼域之中很多的男奴都是伴床。可不是嘛,毕竟女人也是人的。不过我不是伴床,或者说我还没有资格当那德姬的伴床的。 那女人一阵的阴笑,德姬便是连忙解释了。 “不是,不是。这不是才新弄到手的货色嘛,总不能就这么着被打死了……” “雏?” “这话说的……” 德姬的话又被那女人给打断了,只不过这一次,那女人却是向着周边的人群高声的喊叫了起来,“这,这,德姬有一奴,谁要来对战?” 人群又开始沸腾了,很多人迅速的围拢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斗场,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便是阿呆。 阿呆,人如其名,憨憨厚厚的,土肥土肥的。比我是要矮上了大半个脑袋,但体重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比我少的。阿呆来鬼域已经是有上百年了,不过,也不知道是资质太差还是机缘不够,却是一直没有激发出任何的功法来。 徒手的肉博,阿呆似乎一点儿也不用在上心。 “她们就是喜欢看,可是受罪的却是我们。”阿呆懒洋洋的一拳过来,然后却是把我紧紧的抱住了。 我看得出来,便是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 阿呆继续的说道:“你越是能打,她们就越是会要你去打。你看我多好,要不是你是雏,我是一定不会上来的。” “啊……” 阿呆推开了我,然后一脚就是向我踢了过来。不重。只是我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踢到了大腿,还是有些生疼的。 “不过,你也不能表现得太弱了。”阿呆又是说了,“总得有些长处,哪怕是在床上,不然你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呆又是一脚踢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有了防备,这一脚我自然是躲了过去。 人群开始起哄了,大家似乎并不愿意看这种毫无生气的打斗。 阿呆被叫了回去,但另一个人却是被推了下来。 这人…… 像极了秋。 是的,像极了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太大的差错的话。我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来,“秋?” “秋?”那人是一脸的茫然,显然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叫的。 “你不是秋?” “不。穆得明。我叫穆得明。” 这是我跟穆得明的第一次见面,这个人,也跟吴二一样,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只不过穆得明并不像阿呆,出手之重,只一招,便是把我打倒在地了。 “你要是想活命就起来。”穆得明走向了我,伸出手来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要活,可是我才来,我不懂。”我站了起来,我一脸无辜的看着穆得明。 “这里的功法全靠激发。” “我知道。” “用心。” “用心?” “心之所想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如果你不想,自然是不可能激发出任何的功法来的。”穆得明瞥了一眼阿呆,“就像他。” “可是……”我正想问要怎么去用心呢,穆得明就又是一拳打了过来。 这一拳很重。我被打飞出了斗场,不过在半空中却又是被围观的人群给推了回来。我是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人群开始沸腾了,大家都在用力的吼叫着,“五……四……三……” “起来。”穆得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听到了,可是我…… 这一拳可是把我打得七荤八素的,我是想站起身来,可是我又是否还有那个能力呢?我不知道。我在地上挣扎了很久。 “二……” “起来……” “秋……” 我不确定我那时是不是看到了秋,也或许那只是穆得明吧,但那是秋的脸,我确信,秋在对我说,“我要活”。 是的,我要活,我要活。 三十八、漫天飞花 三十八、漫天飞花 穆得明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便是找了各种的理由出了斗场。我本来也是一并要出那斗场的,可是没成想却是被人给趁火打劫了。 是一个满脸胡子的肌肉大汉。只是这人到底是叫个什么名字,这我却是不知道的。 大胡子似乎是自己下来,就在围观的人群准备要散去的当口,饿狼似乎的向我扑了过来,一把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然后是把我重重的压在了那斗场的中央。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只觉得我的后背一阵的生疼,然后再是我的脸。口里突然出现一阵的甜。我吐了一口血水,那里面还有我的两颗牙。 人群开始了一阵的嘘声。 我想反抗,可是那大胡子就那么骑跨在我的身上,还一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又是一拳。我的脸似乎已经麻木。 只是那大胡子却并没有停手。 再是一拳。 “用心。” 人群里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是穆得明。我虽然已经分辨不出来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但那声音,却是真真切切的,我是听得清清楚楚。 用心。 可是又要怎么用心呢?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大胡子又是一拳恶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脸上,是丝毫没有半点的吝啬他的力气。 我的意识开始恍惚,我的脑中在天旋地转。 “是要死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是要死了吗? 或许真的是要死了吧。我看到了吴二,看到了胭脂,看到了禹,看到了灵儿,看到了秋。是的我看到了秋,秋就那么突然的闪过我的眼前。就那么一瞬儿,“唰”的就过去了。 “秋……”我应该是喊出了声音,我在脑海里面努力的寻找着,我还想再看一看秋。 “太子,你不要活了吗?”是秋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有看到秋的人。 “活……” “那你就站起来。” “可是……” “活着才有可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秋……” “你不可以吗?” 秋就这么问着。是呀,我不可以吗?我就要这么着认输了吗?多少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难道真的就要这么着在这阴沟里面翻了船? “不,不。”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量,我声嘶力竭的胸中有一团火正迫不及待的要喷涌而出…… 那是一直埋在我骨子里的力量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一股力量与在那魔窟里面是完全不相同的,像是与生俱来,我随时可以招之即出。 “漫天飞花。” 我在那大胡子的身下挣脱出了双手,然后是向着地面狠狠的一拍。一股气流,撞击着斗场里的细沙便是向着四周飞散而去。我应势腾空而起,双手在胸前一挥,顺着手势,片片花瓣便是从指间飞出,向着那大胡子飞驰而去。花瓣击穿了那大胡子的身体,大胡子应声倒下便是没有了生气。 只是,那花瓣,红的,是的,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红的,在这只有黑与白的世界里面是格外的显眼。像桃花,红中还带着一点点的白,白中还带着一点点的粉,真是美艳极了。 我没有停手,花瓣在空中片片的飘落,然后再是慢慢的消散。 围观的人群起初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然后突然,有几个女人开始向我出招。 只是,她们又哪是我的对手呢?我的修为,在这一个激发之后便是来到了三重天二等,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那德姬二重天七等的修为了。而眼前的这些个女人们,似乎连二重天七等的修为都不到。 只是,几个女人倒下了,而另一些女人却又是参和了进来。打斗似乎要开始无休无止了。 “跑。”人群的背后,远远的,一个声音在叫唤,是阿呆,正和穆得明还有其它几个男人一起向着远处逃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没有恋战,一阵的飞花之后我便也是追上了阿呆他们。 我也不知道是跑出了多久,但眼下,那些个女人们似乎已经没有再追上来了。大家终于是可以停下了脚步,终于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下来。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鬼域之中,只要你的修为超过了你的主人,那你们之间的缔约便是会自动的解除。当然,如果你的主人已死,那这缔约也是会自动解除的。 我是前者,而一起的这十几个男人们,包括阿呆和穆得明在内,便是后者。 “只是,我想我们应该分开……”稍微休整了一下,有人便是有了意见。 “怎么?”我倒是不明白了,于是便是问着。 “你打出了红,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那人这么说着,有人也是附和了。 见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穆得明便是把话接了过去:“修罗巫婆你知道吧?” “知道。” “她能打出青光。” “这我也知道。” “她是这鬼域里面唯一的。”穆得明停了停,“而你,是我们目前知道的第二个,不是黑,不是白,而是红。” “那又能怎么……”我倒也不是笨,只是那个时候我却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修罗巫婆能容得下你?” 是呀,修罗巫婆能容得下我吗?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并不知道,但,光是之前那些个女人们的态度,似乎就已经是可是一斑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出来……”是之前那个人在说着。 “所以你们?”阿呆也是加入了谈话。 “分吧。” “要他一个人走吗?”阿呆这么问着,似乎有点儿不满。“如果不是他,这点儿你们还不是奴?” 谈话突然静止了下来。有一阵的小风吹过,我听到了沙石滚动的声音。 良久,是穆得明打破了沉静,“那就分吧。” 阿呆、穆得明和我一起离开。 我知道阿呆,那是义气,是情分。但穆得明,我后来也问了他,他说人活着是为了啥呢?那也总得风风光光一回吧。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或许也是这么个理儿吧,只是眼下,我们又应该逃往哪里去呢? 三十九、烟花散人 三十九、烟花散人 在阿呆的强烈建议之下,我们逃往了迷雾森林,阿呆说这迷雾森林里面是瘴气迷散,一般的人是不会前往的。 不过说是迷雾森林,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树木,只是一些草,稀稀拉拉的一些草,枯黄枯黄的,在狂风和沙尘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毫无生气。越是往森林里面走,草也是越多了,也是越高了,开始能挡到了下半身。只是,越是往森林里面走,这空气也是越发的浑浊,起初还能看到个百几十米开外,但很快的,十米、五米、两米,我已经是快要看不清走在我前面的穆得明了。 我们放慢了脚步,恐惧,也开始在我们的心底里慢慢的升腾了开来。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突然,一阵的响动,像是什么野猪、豹子之类的大型动物窜过草丛,还惹起了一阵的风,刮擦着那枯黄枯黄的野草,发出了一阵阵的“唰唰”的响声。 穆得明警觉了起来,大声的喊叫着:“谁?” 但,没有回应。 穆得明又是喊叫了一声,“谁?快出来。” 但,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只是一只什么动物?不,不,这鬼域之中又有谁见过除了人之外的其它大型动物呢? 一定是人,是的,一定是人。 我们仨个再一次确认了一下,穆得明便是继续的喊叫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我看你还能够躲到哪里去。” “你们敢。”是一个低沉的声音,终于是说话了,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这声音,却是分外的苍老,远比长孙长空。 那声音继续的说着:“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我们只是想借这个地方躲一……”穆得明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那个声音给打断了。 “回去。” “我们……” “找死?”那声音没有半点的怜惜,“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只见得一道青烟便是从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迅速的飞出,划开了浑浊了的天空,是分外的显眼。 穆得明和阿呆是迅速的躲闪了开去,但我却下意识的愣住了。 青烟,是的,青烟。难道是灵族? “下昌……”穆得明的喊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只是现在,躲闪已经是来不急了,那就对战吧。我来不急思考,我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漫天飞花。” 红色的花瓣便是向着那青烟对冲而去。 说话间,只看到远处突然闪过一个光点,紧接着那一阵的青烟便是消散了许多。是对方收回了功法。只是,我才不过是激发了一个三重天二等的修为,哪怕对方只是一点点的余威,我又哪有可能招架得住呢?我是被那一阵的青烟硬生生的给弹出了十几米开外,然后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你是谁?”我都还没有落地呢,那一个声音便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是一个老头,但空气真的是太过于浑浊,我只是看到了他那至少一米的大长胡子。这个老头,便是烟花散人。 “下昌。”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屁股是一阵的生疼。 “下昌?”烟花散人自然是没有听说过我这一号的人物的。 “你是灵族?”我没回答。此刻我心中的疑问应该是一点儿也不比那烟花散人少的。青烟是灵族的特有标志,但不是说灵族当年只剩下基牧川一个人了吗? “你……”烟花散人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你跟基牧川是一伙的?” “基牧川?” “不认识?” “不认识。” “那你?” “你呢?”烟花散人叉开了话题。 “难道也是山海珠碎片?”我并没有回答烟花散人的问题,眼下,我得确认这烟花散人到底是敌还是友。我可不想刚进了这鬼域便是被那基牧川给盯上的。 “难道你也是?” 烟花散人这么问着,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烟花散人说可以让我们几个人在他这迷雾森林里面暂避一下,于是便是把我们带到了他的住处,在这森林的深处,一块空旷的台地上。 台地也不大,两百来米的样子吧,台地的中央是竖着三颗至少得四五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只是可惜,这些树木是连这烟花散人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就是已经枯死了的。 不过这台地的周围,空气倒是要清新了许多。还有,有放眼望去的绿,绿的草、绿的树,甚至是连那游走在其中的蚱蜢、林蛙,也都是绿色的。 我们又聊了很久,原来这烟花散人也是同胭脂一样,确实是由那山海珠的碎片幻化而成。只不过不同的是,他的幻化,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是五族大战之后,灵族至宝山海珠被碎裂为九块,为了确保安全,鬼族是带走了其中的两块。本来这两块碎片都是准备要送往地阁的。地阁,是这鬼域之中最早的权力中心,只是后来鬼域又经历了沧海桑田,再加之现在的修罗主宰,地阁到底是在哪里,现在已经是无人知晓了。 不过就在这碎片被送往地阁的路上,监军队伍里的一个人,行天,是偷走了其中的一块,然后行天又是多次的转碾,最终便是来到了这迷雾森林。 “他炼化了我。”烟花散人这么说着。 “为什么呢?”疑惑的可并不只有我一个人,阿呆和穆得明也是一块在听着。 “他说不应该。”烟花散人停顿了一下,“他总是这么絮絮叨叨的。他说他做错了事,就应该要补偿。” “可是灵族不是因为人口过多,上古神渊已经无法住下,为了解决生存的问题,才去攻打的其它四族的?” “话是没错,可是你知道是谁想出的攻打其它四族这一主意吗?” “这……”我当然是不知道的。我对于当年的五族大战知道的也并没有多少。 “有人挑拨了。” “行天?” “不。”烟花散人又是停顿了一下,“但他说与他有关。” “那是?” 四十、一个听来的故事 四十、一个听来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五族大战之前。 盘古开天辟地化肉身为山河,然后其功法化生为神,思绪化生为灵,魂魄化生为鬼,心脏化生为魔,而手指则化生为人。人居于山河陆地,魔居于阿米林海,鬼居于黑沙漠,灵居于上古神渊,神居于天空白帝城,是各不侵犯。而且各族之间还可以互相往来,虽然不能通婚,不,也可以通婚,只是不能生养,但也绝不是现在这般的隔断的。 还有,那个时候的人族,也是同其它各族一样,可以修习功法。 而这个故事,则是开始于灵族的内战。 在山河陆地。 “河都被他们给占光了,我们现在是想捕个鱼都不行。族长,这事你可得想想办法。”圣水阁里面,阿木是怒气冲冲。 “是呀族长,今年又天干得紧,要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可得怎么活呀。”人群里有人在附和着。 “可是江河湖海这些个水域那可都是灵族的地盘,这可是上古就沿袭下来的规矩。” “上古,上古,上古。你除了上古还能不能说点别的?”阿木把手中的权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权杖便是瞬间的碎裂成了几大节。不过,倒也不是阿木无理,做为七大圣人之一的他,言语虽然是过激了一些,但这说话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本来嘛,人族是与那灵族协商好了的,江河湖海,只是要离陆地不出了十里地远,人族都是可以自由的去猎捕的,毕竟谁又不是进口货呢,总不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是吧。 可是现在,灵族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别说上古神渊还有没有吃的了,就是连住下,现在都是已经成了问题。所以这些个江河湖海,一分一寸的,现在也都是灵族的必争之地了。 起初人族还是可以容忍的,毕竟小河小溪小水塘这些,那是上古就定下来的规矩,是人族的领地,所以也不至于说要活不下去的。但天干,这一连三百多年的大天干,山河陆地的水源已经是越来越少,甚至是近乎干涸。人要活着,总得要水吧。自己喝要水,种植要水,养殖要水,还有那水中,还可以捕捞。那这些个江河湖海,又怎么可能不与那灵族去争夺呢? 可是,上古沿袭下来的规矩,这可是一条铁律的,人族,或者就说是族长吧,又怎么可能敢去轻易的打破呢? 这是没有先例的。 这一定是会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的。 族长自然是想得明白,七大圣人自然也是想得明白,包括阿木。 可是,人要活。 是的,人要活。总不能让活人给尿憋死吧。就得想办法,想一个即能得到水域,又不会给族人带来灾难的办法。 只是可惜,六年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能够提出一个,哪怕是稍微有一点点新意的办法来。所以族长便是又一次的召集了七大圣人和各方国的国主,一起在这圣水阁里商议对策。 只是,又是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好的主意。 阿木摔完权杖,自觉得有些不妥,便是去把那碎断的几节给捡拾了起来。 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看阿木又看看族长,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人群里面传了出来,“或许,我只是说或许,我们可以让灵族内战。” “内战?”族长听到了。延着声音望去,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姑娘,雨柔。 人群自动的散开了一些,雨柔走到了场地中央,然后慢慢的,轻声的,又是那么的肯定的说道:“是的。” “内战,能够有效的消耗灵族的人口。灵族人少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地盘,那那些个江河湖海,他们自然也就无暇顾及了。”雨柔清了清嗓子继续的说着,“这样,我们不但得到了那些个水域,而且也不用费一兵一卒。” 人群里开始议论了,内战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我们要如何让他们内战起来呢?”人群里有人在问了。 雨柔妩媚的笑了笑,然后便是奶声奶气的问道:“够了吗?” 当然是够了。人族三十一名各色美女一出,不到半年,灵族便是传出了内战的消息。 只是,灵族的内战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激烈。更何况灵族可是长生不死的。人族的目地并没有得逞。 怎么办? 在黑沙漠。 行天正和几个朋友在闲聊,正好聊到灵族的内战。 “听说是有几十个人族在其中挑拨的。”行天冷笑了一声,“真是愚蠢。” “哦?怎么说?”是阿道夫。 “他们的目地是不是想让灵族人口减少?” “听说是。” “但你们听说过灵族会死吗?” “那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当然。” “哦?”阿道夫似乎急迫的想知道这其中的方法。 行天看出了阿道夫的心思,但却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想来也不过只是兄弟间的闲聊罢了,于是便是把自己的想法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人居于山河陆地,灵居于上古神渊,这是上古就沿袭下来的规矩。可是为什么长古以来就没有人去破坏这个规矩呢?” “哦?” “因为谁坏了规矩,就一定会被盘古大帝责罚。” “这怎么说?”阿道夫似乎并没有明白。 不过行天却并没有再去过多的解释了,话题又是转向了其它。 烟花散人说到这里,仰起了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总是说他错了,可是他就算是错,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行天并没有去向人族提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阿道夫,把行天所有的话,都一五一十的给雨柔说了一遍。那是在半个多月之后,在山河陆地,一个晴朗的夜晚,在雨柔居住的小院子里面。 听完阿道夫的述说,雨柔不禁笑了起来。于是第二天早上,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呢,她便是独自去了圣水阁。 “族长,我又有了一个好的办法。”雨柔来到圣水阁的时候,族长还正在甜甜的酣睡中呢。 “什么办法?”族长光着膀子便是来了大殿,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在意雨柔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 “让灵族来攻打我们。” “什么?”族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灵族来攻打我们。”雨柔又一次的肯定的说道,“然后我们便是可以邀其它三族一起灭灵。” “可是……”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理儿我自然是知道。但如果能让灵族灭亡,死伤些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雨柔并没有想让族长接话的意思,继续的说着,“更何况还有其它三族的力量,想来我们也不会吃什么大亏的。” “可是……” “族长可以放心,灵族是不会赢的。” “为什么?” “上古的规矩。”雨柔停顿了一下,“我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得到验证的规矩,我也知道,这个规矩,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我们不知道,灵族就会知道?神族就会知道?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是呀,谁说不是呢?上古沿袭下来的规矩,可又有谁知道这到底儿是真?是假? 接下来的日子,一场大戏便是在人族上演了。 雨柔因为挑拨人灵两族关系被人族驱逐,一同被驱逐的还有阿木,理由则是藐视族长。 消息很快就传到灵族。 三个多月之后,灵族大将基百川的府上便是来了两个座上宾。 四十一、诱 四十一、诱 神殿之上,一众的将军们正在议事。想来灵族的内战也已经是有些时日了,也是应该要想想办法来解决才是。只是基百川却是一直没有说话,这些个将军们的观点,他是一个也没有赞同的。 “基将军的意思呢?”灵主法莫似乎也想能听到一些其它的想法。 “我们为什么不去攻打其它族群?”基百川站起回话。 “那怎么行?”一旁的法明也站了起来,“上古规矩,五族各守一方,互不侵犯。” “上古规矩?”基百川冷笑了一声,“哪个上古规矩?” “这……”法明也只是听说,但也确实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出自何处。 “可坏了规矩是会惹怒盘古大帝的。”法莫接过了话来。 “灵主,你见过盘古大帝吗?” “这……倒是没有。” “那在坐的各位,你们又是否见过盘古大帝呢?” 基百川环视了一下四周,众将军们也都是摇起了头来。 “都没有见过。都没有见过。”基百川又是再一次的确认,“都没有见过。既然大家都没有见到过盘古大帝,那就算是坏了这规矩,就算是惹怒了这盘古大帝,那又会怎么样呢?” 众人都没有答话。 基百川继续的说了:“盘古,那只不过是一个上古的传说,那谁又能知道这所谓的上古规矩又到底是不是骗人的呢?我们暂且就说它不是骗人的吧,那你们中间,谁又可曾见过、听过、哪怕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坏了这规矩,就得到了报应?” 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了,但似乎并没有人想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基百川转向了法莫,“灵主,你见过吗?” “这……倒好像……嗯……可能……没有吧。”法莫当然也是没有听到过这些的,只是被基百川突然的这么一问,却又是不敢去肯定了。 “以我们灵族之众,再加上我们这不死之身,如果去攻占人族的山河陆地,想来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基百川又转向了其它的将军们,“如果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地盘,有了更多的资源,那又有什么好担心内乱不能停止的呢?” “这话……”法莫正想表示赞同,法明却是上前阻止了。 “将军难道忘了我们为什么会内乱了?” “当然没有。” “但我听说将军府上最近来了宾客。”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人族。” “那又怎么样?” “听说是被人族驱逐的七大圣人之一的阿木,和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叫雨柔?”法明这么问着,人群又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是吗?”法莫也问起了基百川。 “是的灵主。可是,他们是被驱逐的。” “你相信?”法明追问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以相信的?” “你难道忘了人族是有多么的狡猾了?”法明转向了法莫,“灵主,你可知道这雨柔丫头是个什么来头?” “哦?”法莫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 “我手下的探子来报,十三将军叛乱,正是中了人族的美人计。只不过,这美人计的点子,正是这个被人族驱逐的雨柔丫头想出来的。” 法明停了停继续说道:“灵主可知道这雨柔丫头是为什么被人族给驱逐的?” “说是挑拨人灵两族的关系?”法莫似乎又不太敢确定了。 “正是。可是灵主你想想,美人计难道就不是挑拨关系了?” “你想多了。”基百川打断了法明,“哪有人挑拨关系会让别人去攻打自己的呢?你说,你会吗?” “我不会,可你就敢保证他们就一定没有别的想法?” “灵主。”基百川并不想继续与法明争论下去,“就算是他们俩想借刀杀人,那获利的还不是我们?” “灵主,万万不可,上古规矩说得清楚,谁坏了规矩,就一定是会被盘古大帝责罚的。” “上古规矩,那只是传说。” “灵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难道我们真的要赌上我们全族人的性命吗?” “灵主……” “灵主……” “好啦。”法明和基百川争论不休,法莫终于也是听不下去了。“法明说的我自然是知道,但基将军的说法也并非没有道理。上古规矩,目前我们似乎也并没有看到过不是?” 神殿上的争议是暂时的搁置了下来,但法莫却也很是明白,上古规矩,也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人族,自古以来就以狡诈著称,更何况是这雨柔,人心难测,更是应该小心防患才是。 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可是上古就有之的事情。 雨柔被基百川引荐给了法莫。当然,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而雨柔也是不负众望,两年零七个月又二十三天,雨柔终于是给法莫吹起了枕边风。 这一天,两人刚完事,雨柔便是躲在法莫的怀里撒娇了起来。 “莫,你要给我报仇。”雨柔的手指在法莫的胸前游走着。 “哦……”法莫只是应着,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只想先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下。 “你不爱我了吗?”雨柔把头贴了过来,两只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法莫。 “爱,当然爱。” “那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可是……” “你信吗?”雨柔自然是知道法莫担心的是什么。 法莫没有回答。 雨柔继续的说道:“上古规矩,谁坏了谁就会受到盘古大帝的责罚。可是你看到过有人受到责罚了吗?” “这倒是没有。” “那你……” “这……” “莫……” “你让我想想。” “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吗?我好心好意的为他们,可是他们竟然这么的对我。这不公平。不公平。”雨柔的眼睛早已经红了,泪水就那么突然的滴落在了法莫的胸口,还是温热温热的。 “柔儿……” “我就想让你为我报仇,真的,好吗?” “可是这上古规矩……”法莫还没有失去理智。 雨柔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哭,起初还只是柔柔细雨,但很快就变得不可收拾。法莫的胸口,泪水、口水、加鼻涕,已经是被糊成了一大块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雨柔已经是在法莫的枕边睡了有四年多了。只是,那枕边风,却是不紧不慢、顺水推舟。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报仇。 而灵族上下,十三将军的叛乱非但没有停止,法明、基百川两人的争斗也是开始变得白日化。 四十二、一封书信 四十二、一封书信 这是一封雨柔与阿木一起写的书信,这封书信前前后后是写了有七八稿,却是一直没有机会能够送出灵族。而终于有了机会,人族族长收到书信的时候,灵族已经是向人族发动了战争。 族长。 这些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跟雨柔也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们,可是无奈,灵族一直是对我们严密的监视,好几次都几近要成功的把信息传出,可临到头来却又是不得不放弃了。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对我们的信息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在这里真的就是住上瘾了,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对我们心存了期望。但我们,却是一心没有忘记,我们是人族的一员,我们忍辱负重的来到这上古神渊的目地。 虽然我们这一路都是艰难险阻,这一路都是如履薄冰,但是现在,我想我们应该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了,一个你们一直期待的好消息,雨柔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 法莫确实是一个很难搞定的人,雨柔辛苦了,这一路来小心翼翼的服侍了法莫将近六年的时光,如果不是我知道她也是一心向着人族,我甚至也是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变心了。 我们也是听到了好几次从你们那边传过来的愤怒,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信息的真假到底是各有几分,但我们还是希望,这些如果是真的,那也只是你们配合我们一起演的一出戏罢了。而不是当真,不然,那真的是会寒了我跟雨柔的心的。 先写这些,只是想告诉族长,我们在这边真的是万分不易,而且我们也是始终一心。 法莫这边,雨柔这些年的循循善诱,枕边风已经是起了作用。法莫现在已经是确信了雨柔是打心底里的想为自己报仇,也只是为自己报仇,而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在今年,有好几次,雨柔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儿就要把法莫说服了。 只是那个法明,这是一大障碍。 你们也知道,法明是法莫的叔叔,这些年的赫赫战功,此人虽然没有夺位的野心,但却是着一呼百应的能力。别说是在群臣之中,那就算是在家臣之中,那也是没有几个不能信服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却是死活油米不进。我们也是找了很多的契机,也是制造了很多的机遇,但却是始终不能。这个法明,一直是深信着那个上古的规矩,说是坏了规矩就是一定会被盘古大帝责罚。 虽然这群臣之中也是有着很多的人不相信这一个上古规矩,可是有了这法明,大家却又不敢去反驳。 不过还好,相信你们也是听到了消息,基百川这一步棋,我们还是走对了的。 只是,我们给他画了一个很大的饼。雨柔告诉他,只要是攻占了人族,法莫便是会把九州大陆全部封赏给他。当然,这里面也是有真,法莫确实是说过只要是攻占了人族就给基百川封赏,但不是九州,只是其中的巷北一带。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五族大战了起来,灵族灭亡,相信这基百川也不可能独活。 但雨柔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提一下,因为这基百川不单单只是功法高深,更是睚眦必报。如果形势不对,怕他万一对我们俩个来个痛下杀手。所以如果遇到他,请务必杀之。 当然现在,我们利用基百川对抗法明也已经是很有成效。 这也得多亏了雨柔。只是也是苦了雨柔。这基百川爱好有一些独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够接受的。 我们看到子虚来过这神殿两次,虽然我们也没有机会跟子虚对上信,但我们想,你们对这灵族的事情应该也是了解得非常的清楚的吧,想来这些情报也是不需要我们来述说。但有一个事情,可能你们并不知道。 这也是我们最近才知道的,所以我们想着,务必一定要把这一封书信给你们送过来。 这灵族的神殿之下还有着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这里,只有历代灵主才可以进去。 我们知道这一个事情也是纯属偶然,那是法莫有一天在睡梦之中偶然提到的。雨柔有心,就在前不久,终于是探听到了一点儿关于这个神秘之处的信息。 在这神殿之下有一个无尽之洞,这个洞里据说是存放着灵族的一个至宝,只是这个至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洞的入口得用灵主的招魂令才能打开,这个,雨柔已经是复制了一个。雨柔试过了,可以用。只是这无尽之洞,以雨柔的功法是完全没有办法进入的,所以这洞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是不得而知的。 不过,在这般严密的守护之下的东西,我们猜想,可能与灵族能够长生不死有关。 虽然这也只是猜测,但希望能对灭灵大战有用吧。 还有一事,最近传闻族中力挺不战的人是越来越多。这,还请族长和众圣人们三思。我们知道,人灵大战必定是会死伤无数,但你们想想,杀一些人可以救更多的人,这笔买卖其实是很划得来的。而至于死的那些人嘛,毕竟我们才是人族的上层,我们更好的活着,这才是我们共同的利益不是? 最末,虽然我们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能够给族里提供什么信息,但有一件事,还是希望族里能够念在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够给我们兑现。那就是之前的承诺。 我想这件事情族长应该还是没有忘记吧,你可不能因为那些个疯言疯语就真的把我们俩给断送了。 而至于其它事情,包括与其它三族的联络,你们还请早做准备。我们这边随时可能成功。 请静候佳音。 阿木、雨柔,敬上。 烟花散人是把这一封书信完完整整的背了一出来,他说这一封书信送到人族族长手中的时候,人灵两族已经是开打了。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能够像人族期盼的那样。这一仗打了很多年,很多年,多到阿木和雨柔最终都没有能够活着走出灵族的神殿。 灵族先后向人魔鬼神这四族开战,五族大战也是如预料之中的开始。陆地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泽国,生灵也是一个一个的灰飞烟灭。 人族始终是没有能够占得上风,而鬼族也是死伤无数。 只是还好,雨柔复制的那一块招魂令,在历经了数次的辗转之后,最终是来到了行天的手中。 “那是行天打开的无尽之洞吗?”阿呆总是那么的好奇。 “不是。” “那是……?” “阿道夫。”烟花散人停了停,“是阿道夫把招魂令偷了去。而打开这无尽之洞的,听说是神族之人。” 四十三、故事的后续 四十三、故事的后续 灵族战败,山海珠被毁,行天一行人是从灵族神殿拿回了两块山海珠碎片。 只是,行天总是觉得内心有愧。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那随口的主意,人族又怎么可能会去挺而走险?灵族又怎么可能会向人族发动战争?如果不发动战争,那就不会有五族大战,就不会有灵族灭族,就不会死生无数生灵涂炭。 这,都是自己的过错。 行天无法原谅自己,是的,他无法原谅自己,他总是想着应该去做些什么来作为补偿。 可是,灵族已灭,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从上古神渊到黑沙漠,从进入鬼域到前往地阁,这一路上,行天都是在思考着。思考着。然后一天,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烟花散人记事的时候便是在了这迷雾森林里面,只是那个时候,眼前的世界还不是只有黑与白。鬼域也与人间一样,处处是鸟语花香。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爹,天空为什么不再是蓝色的了呢?”墨青奶声奶气的问着行天。墨青,这是烟花散人的本名,行天告诉他,因为炼化他的那一块山海珠碎片就是墨青色的。 是呀,天空为什么不再是蓝色的了呢? 这,行天也很想知道。 只是眼下,为了逃避追杀而逃往了这迷雾森林,自己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了,这外面的世界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这又怎么会知道呢? 见行天没有回答,墨青便是喃喃自语了,“难道是有人做错了事,上天要处罚他吗?可是爹,我们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我们也要受到处罚呢?” 孩子总是天真的。行天冲着墨青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把墨青紧紧的抱着。 是呀,难道真的是上天的处罚吗? 行天一连好些天都在思考这一个问题。都说上古规矩,谁坏了谁就将会受到盘古大帝的责罚。可是,这也不过就是一个上古的传说,难道还能当真了不成? 可是如果不是,那这天空? 这天空起初还只是起了一层的灰,就像那沙漠之中经常冷不丁的刮起的沙尘,大大小小的沙粒被狂风卷杂着,吹起了其中的尘土。但很快的,天空失去了蓝色,还有那远处的山、远处的树、远处的草,都是变成了灰白。哦,不,是黑与白。那黑与白的世界从四周正一点一点的向着这台地的中央蔓延了过来。 森林中的树木就和那台地上的三颗一样,叶了落了,只剩下了枝丫。然后枝丫也开始慢慢的调零。河水也开始干涸,原本那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稀树草原又变成了荒芜的沙漠。 行天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突发的自然灾害,以为过上些时日一切就又会变回原本的模样的。 但他错了。是的,他错了。 墨青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了,而这世界,也已经不再是那当年的世界。 难道,真的是盘古大帝的责罚吗? “爹,你说那是真的吗?” “可能是吧。” “那为什么我们这周边又还是绿的呢?” “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吧。” “因为我?” “你是灵族呀。”行天叹了一口气又是继续的说着,“但你,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灵族了吧。” “你不是说当年还跑了一个?”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还存活下来呢?” 墨青没有说话,突然有一股酸楚冲上了他的鼻尖,鼻子里面开始变得火辣辣的了。 “你说我做错了吗?” “是人族做错了。” “可是那主意却是我出的。” “那也不是你的错,是那阿道夫。” “可是那块招魂令也是从我的手里弄丢的。” “那是个意外。” “不,那是故意。”行天停了停,“那个时候灵族已经是占了上风,可是我们又听说灵族之所以不死,全是因为那无尽之洞里的山海珠。所以如果我们要想赢,就只能是毁了山海珠。我们已经是没有了办法,退无可退。” “所以你没有错。” “不,我错了。我做错了。我就不应该出那个主意。” 烟花散人的记忆里面,行天几乎每一天都是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之中。这样的自责,也让行天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在行天教完烟花散人他见过的所有的灵族功法之后,在烟花散人终于是打出了那一计绚烂的青烟之后,撒手人寰。 也是从那个时候,墨青这个名字也从此消失在了这个鬼域之中。 烟花散人把他知道的故事一五一十的给我们仨说了一遍,是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平淡,甚至是连半点的怒气都没有。 而我,作为交换,也是把我的故事给烟花散人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碰到同族。”烟花散人这么说着,“我一直以为,我应该是那最后一个灵族之人的呢。” 我笑了笑:“只是你说原来的人族也是会功法。可为什么我生存的那个时代,人们会失去了那一个能力呢?” “盘古大帝的责罚。”阿呆插了个嘴。 “也是有可能的。”烟花散人也是笑了。 “那你见过盘古大帝?” “没有。” 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台地那三颗枯死的大树之下,聊了很久,很久。 原来灵族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攻打人族,原来人族,才是那一个挑起了五族大战的祸首。我不知道盘古化肉身为山河之时为什么要给灵族留下一个不死之身,但我却是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基牧川一定要费尽了心机来重新炼化那散落于五族的九块山海珠碎片。 只是,时过境迁,仇恨又应该是要日积月累还是应该随着时光消散呢? 烟花散人是平静的,但我猜想,在那最初的开始,他也一定是愤怒的,不然他为什么不继续叫墨青呢? 我想我应该也是平静的,至少在姬山的事情上,我甚至是已经平静到只能依稀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事情罢了。 只是,我又真的能够像烟花散人一样彻彻底底的平静得下来吗? 不,还有基牧川。 四十四、再入重生源 四十四、再入重生源 我、阿呆、穆得明,我们仨在迷雾森林里面一住就是四年多。这四年里,烟花散人是教完了我所有他知道的灵族功法。不过只是教完了,就像当年行天教完了他一样。只是不同的,不是我不想学会,而是我还没有那个身体来修习。 嗯,这个事情要怎么来说呢? 相信你应该还是记得的吧,我曾经说过,我是在魔窟无意间与那幽灵石,哦,不,应该说是山海珠碎片融为一体的,虽然来到这鬼域时,我的身体永远的留在了那重生源里面,但我却无法改变我魔灵混生的本质,当然,现在是鬼灵混生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我这么问着烟花散人。倒不是我想彻底变身为灵,只是,修习强大的功法,修炼不死之身,这样,我才可能有与那基牧川对战的资本。 “找到那一块碎片。”烟花散人想了想,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碎片?” “你的身体。” “重生源……”是的,我的身体是在那重生源里面躺着的,只是那重生源,不是说没有七重天七等级以上的修为是完全没有靠近的可能吗? 这个事情,阿呆和穆得明显然也是知道。是阿呆在说:“得七重天七等级的修为才可以闯入那重生源,那这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烟花散人笑了笑,“真是呆。” 阿呆似乎没有反映过来,但我却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这鬼域之中,功法全靠激发,只要你有那个潜能,就算你此刻还只是一个一重天一等级的修为,你也完全是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变身成为一个七重天七等级的高手的。 只是,这样的一个潜能,谁又敢去保证呢?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可是万一……”我还是把我的忧虑说了出来,“我是说万一,我资质不够,怎么办?” “你打出了红。” “是呀,你打出了红。”穆得明也是附和了。 “可是……” “这若大的鬼域之中,除了修罗,除了你,当然不包括我,你还在哪些地方看到了黑与白之外的其它色彩?”烟花散人这么问着我,但却并没有想要我回答的意思,“没有,不是吗?” “是呀,你一出手就是进入了三重天二等的修为。这在鬼域之中,也是没有几个人可以相比的呢。”穆得明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是呀,我又怎么可能放心呢?万事都有定律,一旦进了这重生源里面,如果你激发不出来那七重天七等级的功法修为,那等待你的,就只有可能是魂飞魄散。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过谁在那重生源里面被魂飞魄散,但这一路的走来,不少的游魂却是在反复的告诫着我,千万不要靠近那重生源。 烟花散人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怕了?” “那是。”我没有掩饰。 “你不是说你炼化了冰破珠?” “嗯。” “能够化水为冰?” “是的。”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烟花散人又是笑了起来。 “哦?”我倒是不明白了。当然,听得一头雾水的还有阿呆和穆得明。 “你有半灵之身,本来就是不会死的。再加上你说的冰破珠。虽然我也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能够化水为冰。你可知道灵族是生活在哪里?上古神渊,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水……”穆得明回答了。 “没错。水。上古神渊,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是行天告诉过我,就在远离山河陆地的那一片的汪洋大海之中,就在那海的深处。那里,全是水。” 水,我似乎有了联想,可是却又不多。 烟花散人继续的说了:“这冰破珠既然是上古至宝,那就一定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 只是这意义又是什么呢?烟花散人没有说,我也是始终没有猜透。 然后的日子,我们又在这迷雾森林里面住了一段时间。穆得明说我应该去重生源,既然不会死,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再说了,这万一要是找到了那山海珠的碎片呢?万一功法也是冲破了七重天七等级?还有,说不定还能够重新化生,那到时候不是更有了对战基牧川的资本了吗? 是呀,这些个问题,我也是在反复的思考,它就像是一颗种子,早已经开始是在我的心底里萌芽,生长。 我们还是告别了烟花散人,我们离开了迷雾森林,我们前往了重生源。只是这一路上,我们是尽量的避开着人员密集的区域,也尽量的避开着那些个游魂,毕竟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底里是到底会有一些什么样的想法的。 重生源还是那么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灰白的天空、满是碎石的地面,你就只能看到风,风吹起的沙石,时大时小的,肆无忌惮的飘散。 我是不死的,可是阿呆和穆得明不是,大家都不想去冒这个险的。于是我一个人走近了那重生源。 只是这重生源,大,至少是比我想像之中的是要大得很多很多。我摸索着我的记忆,我努力的找寻着那风中飘过来的任何一丝丝的可能。可是,没有进展。不,是我压根儿就没有能够真正的走进那重生源里面。 是的,没有。只是这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我远远的看到了与穆得明他们分离的那个山头,我甚至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风中飘过来的他们俩微弱的说话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难道是沿着这重生源的边缘走上了一圈?可是,我明明是直线的走的呀?向着那猜想中的风灵口。 是的,我确定。 可是现在…… 怎么办?怎么办? 我完全是没有了主意。 我想往回走,我想去跟穆得明他们俩商量。可是,就连那烟花散人也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他们俩人又能知道些个啥呢? 但是继续往前走?还是一个圈。是的,肯定还是一个圈,这都不需要我再去尝试了。这鬼域之中的任何事情,存在,那就一定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 是呀,一定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 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一句话,是在哪里呢? 意义…… 我突然想了起来,是烟花散人,是的,他说过冰破珠,一定是有它存在的意义。是呀,冰破珠。可是我又应该怎么来把它唤醒呢?毕竟这冰破珠,我虽然是早已经把它给炼化,可是除了知道它能够化水为冰,破冰为水,我却并不知道它是否还拥有别的什么功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这似乎又是一个死结,我又一次的回到了原点。 重生源吹过来的风是更大了一些,一些风还调皮的从我的裤腿口吹了进来,抚摸过我的肌肤,我的毛发,痒,我禁不住的抖了一个机灵。 似乎有一些熟悉的味道。 是的,有一些熟悉的味道。 可是,又是在哪里呢? 又是在哪里呢?我努力的找寻着,努力的找寻着。那像是一只温柔的手,从我的档*下轻轻的划过。 一阵的酥软。 还有一阵鼻息吹过我的耳根。 我闭上了眼睛,我感觉我的胸口在发烫。 是吴二。 我还想起了吴二当年,就在那一片茫茫的冰源,那一座雪山,那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内,吴二跟我说,“试试《唤灵大法》。这魔窟中的万物都有相生性,说不定会有用的。” 是呀,这魔窟中的万物都有相生性。那这鬼域之中呢? 我不知道《唤灵大法》是不是有用,至少在那一个时刻,我还是不知道的,但我,还是盘腿坐了下来,我开始默念了,“亘古天道,万物有灵,唯唯我矣,唤醒众生,往去匆匆,无所遁形,言之啅啅,化为我身……” 一遍、两遍、三遍…… 眼前的风依旧,似乎并没有因为我,有任何的波澜。 看来是没有用的,我其实心底里打一开始便是知道。这魔窟和鬼域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功法不可以互通,这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我又应该怎么办呢? “这魔窟中的万物都有相生性。”吴二的话语又一次的回荡在了我的耳边。 相生性…… 对呀,这冰破珠能够在这鬼域之中打出,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事情给忘了呢? 我站起了身,我使出了我浑身的力气,我双手向着前方,向着那想像之中的风灵口,聚气、凝神。 “冰破珠。”我一掌推出。 一道冰凌便是直直的向着那重生源的中心,是打出了足足有五六里地远。 我顺着那冰凌,我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那重生源里面。是的,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的走进了那重生源的里面,因为越是往前走,我的脚步越是沉重,我的呼吸越是困难。 四十五、一个传说引发的杀机 四十五、一个传说引发的杀机 我记不清楚我到底是走了有多久,我也记不清楚我有没有找到我遗留在那重生源里面的身体,因为我除了记得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对于其它的事情,甚至包括我是怎么走出那重生源的,我都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是的,没有任何的印象。 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那冰凌的起点,我听到穆得明和阿呆正远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应该是太长的时间了吧,他们俩人的声音都早已经是嘶哑。 而我,一阵的微光,正隐隐的从我的身体里面发散而出。 我们在那重生源的边缘又是休整了一些时日,虽然我还是不能打出青烟,虽然我也无法确定我是否已经彻底的化生成为了那灵族的一员,但眼下,我的功法已经是来到了五重天一等级,这却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只是,阿呆这些天却总是在问着我,“为什么你的身体总是那么的凉呢?” 重生源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决定动身。阿呆说端木家与修罗是素不来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虽然我们那个时候还并不知道这修罗到底是不是敌人,而那端木家又是不是朋友,但我们还是决定一路向西,前往梅庄。 只是,我身体里那隐藏不住的微光,虽然只是忽有忽无的,但是在那夜空之下却是分外的显眼。 这,一路上,是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杀机。而德姬,不用猜想的,也定然是那无数的追杀者之一。 “你们还想要逃到哪里去呢?”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瘦高瘦高的,带着十几个男男女女便是把我、阿呆和穆得明三人给团团围住了。这个女人似乎是个领头的,看她那体形,就叫她干柴吧。而德姬,正是在这一群的人里面。 “我们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大声的吼叫着。 “干什么?”干柴冷笑了一声,“难道你们就真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底了?” “放过我们。” “你以为是我们要追杀你?” “难道不是?” “当然。”干柴斩钉截铁。 “是修罗巫婆?”是穆得明在问。 “是。也不是。”干柴指着我,“谁叫你打出了红?还发着光?” 干柴这么说着,我自然是知道这话后的深意。这鬼域之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南山来人,泛微光,一记烟尘惹四方。青烟划过黑白处,天地动、草木惊,风沙满天静悄悄。 “这难道就是我的错吗?我不就是打出了红还发着光吗?这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 “我不惹事。我保证。” “我会信吗?”干柴并没有让我接话,继续的说道,“就算是我会信,那其它人会信吗?还有修罗,她会信吗?” “他们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是穆得明。 “笑话。” “你就是想抓我们去邀功。” “难道不行?”干柴又是冷笑了一声,“与其将来让生灵涂炭,那还不如现在早早就抓了你们。谁抓又不是抓呢?” “那只是传说。”我接过了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打不出烟尘。” “那是现在。” “那这个传说不是还有别的解释?花红了,树绿了,天地有了它原本的颜色。风沙不再有,河流恢复了清澈。” “我知道,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万一是天地有了它原本的颜色呢?那样不好吗?” “好。可是你就真的觉得修罗会愿意?” “那你就不愿意?” “我更担心。”干柴若有所思,“我相信大家都更担心。”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干柴给打断了。 “上古以来,大家都是在这黑与白中渡过的一生。虽然大家都向往那碧罗庄里面的五彩斑斓,可是谁都知道,改变,就意味着战争,就意味着死伤无数。难道这些,你就愿意看到?” “可是我真的不是。红,不是青烟。” “你能打出红,难道就不应该怀疑能够打出青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从来就是这鬼域之中的生存法则。” “放过我们。”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放过你们,那你以为修罗就能够放过我们?” “那我们可以一起反抗。”阿呆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反抗?”干柴眼睛里面突然露出了杀光。 “哦……不,不,不。”穆得明似乎也是看到了,连忙拉住了阿呆,“我们的意思是,你们就当是没有看到我们,成不?” “弱智。”干柴似乎不再愿意与我们多说,大手一挥,一片的光点便是向着我们飞驰而来。 是冰针。密密麻麻的。我看得清楚,虽然干柴并没有使出全力,但就这一手,这功法肯定是不在五重天以下的。虽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能够逃脱出追杀,但也都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角色。五重天,这种的高手,这还是头一个。 我不敢怠慢,迅速回手,“漫天飞花。” 红色的花瓣一碰到冰针便是迅速的冰冻然后碎裂,小成了渣,细成了灰,散成了雾。 干柴没有停手,又是一阵的冰针过来,但这一次,却是使出了她十分的力气。 五重天八等级的功法修为,我看得明白,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五重天一等级的漫天飞花自然是无法阻挡这五重天八等级的冰针的,我应该怎么办?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 冰破珠。是的,冰破珠,能够化冰为水。 我双手推出,白色的雾气便是迅速的将那些个冰针重重围住,然后又是瞬间炼化为水。 只是,那些个炼化的水滴,却并没有停下它们飞行的脚步,一滴滴,一串串,穿过烟雾,是继续向我飞奔而来。 近了,透明的水滴正反射着灰白的光。 又近了,水滴的轮廓我已经是清晰可见。 更近了,我看到了水滴里面我那惊恐的面容。 怎么办?怎么办? 我开始不知所措,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道我真的就要这么着死得不明不白了吗?不,还有基牧川。不,我还要去救胭脂和禹。不,我要活。 “不……”我大吼了一声,“噬生咒……” 黄色的灵符,拖着红色的烟尾,便是向着干柴,向着那水滴,迎头而去。 四十六、雪峰山 四十六、雪峰山 好久没有说吴二的故事了,记忆中的吴二,是在那水泊草堂被基牧川给抓走的,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入了魔,疯疯颠颠的了。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要再也遇到不吴二了,就像我后来再也没有遇到秋一样。可是命运却总是喜欢给我们开玩笑,当然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我又遇到了吴二,我又跟吴二一起并肩作战,然后我知道了他这些年来的不容易而又离奇的故事。 吴二被基牧川带到了雪峰山。 雪峰山,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座终年皑皑白雪的山峰,山峰就屹立在鬼域的西极之地,在那茫茫荒漠的尽头。 吴二被带到雪峰山的时候还是疯疯颠颠的,基牧川似乎并没有想要去管他的死活,只是把他扔在了山中一个背风的山坳里面,然后便是离开。 我不知道基牧川为什么没有把吴二也带去神渊,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吴二也带来了鬼域。我也去问过吴二,可是吴二说以前的事情,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也好呀,想不起来也就少了许多的烦恼,想不起来那他就不会知道我的生命中还曾经有过胭脂、有过禹。当然,这些事情,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我也没有去向他提起了。 不过我猜想,那基牧川之所以把吴二也带来了鬼域,这或许与我有关。只是有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在基牧川把吴二带到雪峰山的这一个事情上,或许这句话是要再合适不过了。 吴二疯疯颠颠,自然是不会一直呆在那山坳之中的,于是便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在那雪峰山中漫无目地的游荡着。 说到这里,有件事情我想我是忘了跟你说了,这鬼域之中的人们是不需要吃喝的,雪峰山也是在这鬼域之中,所以自然也是一样。只是这到底是先有了雪峰山的不需要吃喝还是先有了鬼域的不需要吃喝,这我就没有去考证了。 吴二就这么走着,直到差不多一年之后,有三个女人发现了他。 “这里怎么会有人?”洛远远的看到吴二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想来自这雪峰山形成之初,这山中便是只有她们姐妹三人的。 “你是谁?”话音落下,洛、娲、玄三人便是已经来到了吴二跟前。 可是吴二疯疯颠颠的,又怎么会去回答她们的问题呢。三人自然也是看到明白,便也没有再去多问了。 “姐姐,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洛在问着娲,满脸的疑问。 娲自然也是不清楚的,“这怕是要出事呀。” “是呀,从来没有人能闯入我们这虚无之地,除非……”玄若有所思。 “除非有人已经修习了《幻影诀》,或者是功法修为已经冲破了中天位。”洛接过了话,“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修习《幻影诀》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这中天位……”娲不敢武断的去否认,毕竟自己这姐妹三人也都是中天位的上神。 “不可能。”玄猜到了娲的意思,“盘古大帝要我们镇守这虚无之地,我们可是用了永生之命来换得的这中天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天地之间,诸神之中,能位居这上中下三天位的人,也就仅只我们仨人而已。” “话是不错,可是你们不要忘了还有灵,那可也是与我们一脉相生的。” “可是当年那五族大战,灵不是被灭族了吗?就连他们那山海珠也是已经被摧毁了。”洛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不是说有一个灵逃了?”玄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娲肯定着,“所以才说怕是要出事。” “姐姐你想多了。”洛笑了笑,又指了指吴二,“那这个,怎么处置?” “杀了。”娲想也没有想。 “你看他这痴痴颠颠的……” “盘古契约你可别忘了。” “姐姐,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吴二醒来的时候正睡在洛的冰床上,不过此时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羲。 当然这些事情吴二都是不知道的,我还是从洛的口中得知的呢,洛清除了吴二所有的神识。不过从洛的口中我还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神女由盘古大帝的意念化生,而镇守的雪峰山这虚无之地则是天地重回混沌的最后一道关口。洛还清楚的记得盘古大帝要她们仨务必要守住这道关口,不然,天地重新回归了混沌,那盘古大帝这一世的心血也就是付诸东流了。 “该来的恐怕还是要来的。”洛看到了吴二神识里那山海珠的碎片,看到了闪过吴二眼前的那一道青光。 当然这些,站在一旁的娲和玄也是看到了。 “是基牧川。”娲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五族大战时逃出的那一个灵就是叫这么一个名字。” “怎么可能呢?太久了,太久了。”玄一个劲的摇着头,这可是数千万年呀,自己与那天地长寿,那也是因为与那盘古大帝做了交易。可是那个灵,就算是那山海珠还在,怕也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吧。 “谁知道呢?”洛接过了话,“特别是他还找到了这里……” “是呀,难道他知道了些啥?”娲也是不解。 “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呢?”玄似乎并不认同。 “这可难说,就好比我们知道有《幻影诀》,可我们却并不知道这《幻影诀》到底是被盘古大帝藏在了哪里。”娲这么说着,这话倒是没有错。 只是《幻影诀》? 洛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我们再试一次?” “你拿不到的,而且就算是拿到了,那对于我们,那也只是无字天书罢了。”娲自然是知道洛在想些什么。《幻影诀》可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那契约里面的,神女不得修习,一旦修习,这虚无之地便是会彻底的崩塌。这也算是盘古大帝留下的一手了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洛没有多说,这姐妹仨人呆一起已经是有着数十亿年了,谁说前半句,旁人又还不能猜出后半句来呢? 娲没有接话,洛便是继续的说了:“如果真的是基牧川,那我倒是希望这《幻影诀》已经是在那有缘人手里了。” 洛这么说着,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呢?一个被仇恨禁锢了数千万年之久的灵,一个数千万年来一心只想着光复灵族的灵,如果他真的有机会重塑这天地万物,那他还能容得下这人神魔鬼,甚至是神女,这其它的族群之人吗? 只是,神女化生都已经是数十亿年前的事情了,这多少世间轮回,又有谁发现了那《幻影诀》半点的蛛丝马迹呢? 洛这么跟我说着,她说她们当时是并不知道有我这么一号的人物的。 于是仨人坐定,她们想再试一试,只要这《幻影诀》现世,那她们就能用盘古告诉的方法,从那光影之中拿到这《幻影诀》。 四十七、基牧川不知道的世界 四十七、基牧川不知道的世界 拿到了,真的拿到了。 当娲从那光影之中拿出那卷无字天书时,这虚无之地,时间都已经是停滞。 至少是有三十秒,至少,还是洛打破的这沉静。 “怎么可能呢?”娲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手里,明明确确的、真真切切的,那《幻影诀》,那无字天书,就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真的是吗?”洛自然也是不敢相信。仨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幻影诀》的,谁都不知道这《幻影诀》又到底是长成了一个什么模样。 一阵的兴奋。 可是空气却又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那基牧川……” 基牧川还是来了,他又一次的来到了雪峰山。当然这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吴二,哦,不,应该叫羲,经过神女们的悉心**,《失心术》也已经是入门,功法修为如果用魔窟来对等的话,已经是冲出往生界七重天有余了。 《失心术》,神女唯一修习的功法,没有层级,没有文字,只要入了门,后续的所有功法,那全得靠自己来创造。 基牧川在那背风的山坳里面没有找到吴二,便是开始在这雪峰山里找寻了起来,遇到吴二的时候,吴二正在神女洞口无忧无虑的堆着雪人玩呢。 吴二已经不再是疯疯颠颠,这却是让基牧川震惊不已。 “你是谁?”吴二远远的就看到了基牧川,想到神女们反复告诫,一旦看到有其它人闯入这雪峰山就必须立即报告,吴二便是转过了身向着洞内大声的喊叫了,“上神,有人,有人。” 吴二正叫唤着,基牧川却是已经来到了神女洞口。 “怎么回事?”基牧川一把抓住了吴二的衣领,眼前的这人儿,除了模样儿没有变化,这心智却已经完全换为他人了。而且神女?什么神女? 基牧川正一头雾水呢,吴二却是一个转身便是对着基牧川一掌打出。 没有半点的防备,是呀,基牧川又怎么可能会有半点的防备呢?眼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基牧川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吴二还能重新回了意识,真的,这从来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是眼下,这却又是那么真真切切的。这到底又是一个怎么回事呢? 基牧川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眼下,似乎走才是上策。基牧川也顾不得伤痛,便又是一个上前,准备抓了吴二离开。 只是,娲,已经是走出了洞口。 “基牧川?”娲这么问着。 基牧川更是一头雾水了,说话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过才三四十来岁的模样,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要知道,这个名字,就算是在基牧川自己的记忆里,那也已经是数千万年前的事情的,他自己都早已经是要忘记,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基牧川是愣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是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谁?” “真的是中天位。”洛也走出了洞口。 “什么中天位?” 基牧川这么问着,但洛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的问道:“《幻影诀》是你拿到的?” “什么《幻影诀》?”基牧川又是一愣。想来自自己出世以来,可还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的惊讶过的,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实的一切,却似乎又是那么的虚幻。这到底是在哪里?这到底又是一个怎么一回事呢? “就那卷无字天书。”洛回答着。 “什么无字天书?” “不是?那就好。”洛似乎是放心了。 “什么?”基牧川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又是增加了许多。“你们到底是谁?” 玄也走出了洞口,看了看基牧川又看了看娲,“真是的中天位呢。” 不过娲并没有回答玄,却是问着基牧川:“你怎么知道的这里?” 基牧川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的问着,“你们到底是谁?” “你是一个人?”娲又问了。 基牧川没有回答。 “你在找山海珠碎片?……” “姐姐少跟他废话。”玄打断了娲的话。盘古大帝说过,私闯这虚无之地者,杀。话音未落,玄便是一掌推出,向着基牧川,中天位对战中天位,是半点儿也不敢保留了力气。 基牧川一个挥手,青烟而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功法分明是要胜出了自己许多许多。 一个回合,基牧川是退出三百多米。而玄,也是被娲给叫下。 “你们先回答我。”基牧川大声的叫喊着,完全是失去了一往的高冷。 “我们是神女,从天地而化生。这里是虚无之地,没有中天位修为的人是不可能到来的。”洛回答了。 “五行之外?”基牧川突然想到了什么。 “五行之外。”洛肯定了基牧川的猜想。 娲接过了话来,“你在找山海珠碎片?” “你们知道。” “天命不可违。” “那是天要亡我?”基牧川大笑了起来,“这就公平?” “是你们违反在先。” “那是有人挑拨。” “他们也付出了代价。” “这就够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既然你们天地化生,那你们就自然知道。”基牧川能活过这数千万年,自然是脑袋灵光。眼前的这仨个女人,功法修为可是远远的超出了他见到过的其它的所有的人。不可大意,切不可大意,稍有不慎,自己这数千万年的苦心谋划要付诸东流不说,自己这不死之身恐怕也将灰飞烟灭。 跑。 这是基牧川脑海中唯一的想法,但这也是基牧川这数千万年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盘古化肉身为山河之时到底还留下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神女又怎么会超出五行之外?这虚无之地又是会有着什么作用?还有那无字天书,那又是什么? 自己这一心要复仇,可自己却从来只知道天地之间唯五族化生。 那眼下,那今后,复仇,有望? 基牧川急急的顿出了雪峰山。他逃了,像个丧家之犬的逃了,逃回了上古神渊,逃回了无尽之洞。或许在这里,才能让他,在此刻,稍稍有那么一些些的安全感了。 而在神女洞口,洛看了看娲,又看了看玄。 基牧川活了数千万年是真,中天位的修为是真,找到了虚无之地是真,而《幻影诀》已经被人找到也是真。 天地生异样,平安有几时? 洛不知道,洛更不知道拿到《幻影诀》的人,又会是有怎样一个心思。 未来,可期? 四十八、收下德姬 四十八、收下德姬 干柴倒下了,而我的功法也已经是来到了六重天九等级。这,已经不是眼前这些个女人们能相抗衡的了,于是大家都识趣的四下逃散了去。这当然也包括德姬。在干柴那一伙人来到的时候我便是看到了她的,还是如之前的那样,风韵十足。 我们整休了一下,然后便是继续上路,前往梅庄。 “后面有人。”走出了小半天了,穆得明突然拉住了我,压低了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人影,只是风吹过干涸的土地,吹起了一些枯死的杂草,在贴着地面没有灵魂的翻滚着。 “没有呀?”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穆得明。 但穆得明却似乎很是确信,没有理我,穆得明大声的喊叫了一声:“出来。” 空旷的土地上并没有回应。 穆得明又是喊叫了一声:“再不出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出来。” “真没有人。”阿呆也看了看穆得明,“你紧张了……” “别……”阿呆话还没有说完,三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土丘后面突然站起了一个身影。是一个女人。是德姬。我远远的就看得清楚。太有印象了,还是那个啾啾头,还是喜欢半敞开着胸前的衣服,还是那么的在胸前一蹦一蹦。 德姬走近了我们。 “就你一个人?你想干嘛?”穆得明这么问着。 “我想跟着你。”德姬看着我。 “你?”我不能理解。我是不可能忘记以前那些个日子里,我像狗一样的日子里,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的,就是这个女人,只要是一个不乐意了,便会是“啪”的一巴掌向我打过来。那是多么屈辱的日子呀,我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我冷笑了一声,“笑话。” “求你了。”德姬扭了扭腰。她在撒娇。可是以她这么一个泼辣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撒得像呢?那分明是在抖*胸,就像那秋天的麦穗,一有风吹,便是会不停的左右的摇滚。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有了一股不同的味道。 “好。”阿呆吞了一下口水。 “不行。”穆得明却是斩钉截铁。 德姬没有去理会他们二人,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我。我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还在回忆着那往昔的点点滴滴。 “求你了。” “不行。”还是穆得明。 “为什么?”德姬凑近了我,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甩,但挣扎了几下,没有甩开。 “我才二重天七等级的修为,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真的。”德姬使劲的摇着我的手。 疼。德姬抓得太紧了,我从记忆里抽离了出来。我看着德姬,看着她那波涛汹涌,我也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大口的口水。但理智之下,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 “你打出了红。” “这你早就知道了。” “我一直在找你。” “可就在刚才,我看到你跟她们那些人一起,跑了。” “我看到她们都在跑……” “为什么?” “求你了。” “告诉我。” “我想要你保护我。”德姬这么说着,眼神里似乎很是真诚。 “就我?”我又是冷笑了一声,“笑话。” “滚。有多远滚多远。”穆得明也是插话了。 “要不?……”阿呆似乎有别的想法。 “滚。”穆得明打断了阿呆。 “我,我做奴。”德姬突然的跪在了我的脚下。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这却是让我们仨人都有点儿惊惶失措。德姬继续的说着,“我做奴。我从来都是喜欢做奴的。真的。只要你答应让我留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求你了。” “你?” “我。我。”德姬用手使劲的拍了两下胸口。 “要不……”阿呆又是开口了,“就让她留下?” “不行。”还是穆得明。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真的。我可以服侍你们仨个。”德姬恳求着。 “滚。”我看了看阿呆,我自然是知道阿呆的心思的,但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恐怕是要出事。 我们继续的往梅庄的方向走了,只是远远的,德姬却是在一路的跟随着。又是走出了好几天,又是有一小波的游魂杀了过来。本来这些个游魂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已经完全不是个什么事情了,只是德姬却是公然的加入了我们,与那些个游魂打斗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理解,一个想让人尽皆知的事情,一个公然站在了修罗对立面的事情,德姬的这么一参与,这已经是让她完全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可言。 只是,我却总是隐隐的感觉这里面应该还有别有的事情。我说不上来,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是说不上来的。 而后的一段时间,德姬又是和我们并肩作战,是杀退了好几波的游魂。 “要不……”阿呆又是小心翼翼的在问着我。 我知道他想说啥,但我还是没有接话。 “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不接纳她,那她随时会死。”阿呆又转向了穆得明,“她的行动已经告诉我们了。” “你就不怕万一?”我自然还是有些担心。 “死?”阿呆笑出了声来,“你们以为我们与那修罗为敌是能活了?” 阿呆这么问着,我和穆得明都没有接话。是呀,与修罗为敌就能活了?我不知道。或者也可以说我知道。只是我都是从基牧川手中逃脱出过的人了,万一这一次我还是能够大难不死呢?更何况,我想活。是的,我想活。支撑着我这一路走来的,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复仇了,而是秋的那句话,“我要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阿呆见我们没有接话便又是说了:“如果你们不收她,那我自己去收。”说着,阿呆便是停下了脚步准备回头去叫德姬。那是一种急迫,我看在了眼里,可是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阿呆可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功法修为的人儿呀,他又怎么可能收得了德姬呢? “打我。”穆得明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拉出了思绪。 “什么?”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这穆得明是要准备干嘛? “打我。快点。”穆得明又是说了。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穆得明却是突然出手,向我狠狠的一拳打了过来,正对着我的脸,是使出了他十分的力气。 我下意识的后退,我完全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穆得明却又是步步紧逼。穆得明可是一个有着功法的人儿呀,虽然还只是在一重天,但那却也是可以杀死人的。我还手了,我用了不大的力道还手了。但却听到穆得明在大叫。 “用力。” 用力?有些事情太久远了,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但结果是,我真的用力了,我打出了九层的漫天飞花。 穆得明被抛出了十几米之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阿呆冲了上去,德姬也冲了上去,而我却只能是静静的站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我想你也应该是跟我一样的吧。出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是个什么回事?我不明白,至少在那当会儿,我完全是不明白的。 但很快,我却明白了过来。 阿呆在一个劲的喊叫着,我只能是听到喊叫,却听不听清楚他到底是喊叫了些什么。 德姬脱下了衣服,然后她又是把穆得明的衣服也脱掉了去,接着又是把穆得明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一道白光闪过,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德姬和穆得明便是双双的站立了起来。 是的,站立了起来。穆得明站立了起来,而且他的功法也已经是来到了二重天二等级,只是德姬,功法修为却是跌回了一重天。 原来,这鬼域之中可以用功法来唤起将死之人,而且被唤起的人功法还可能随机得到提升。只是,使用这唤起之法,唤起之人的功法却是要减半,并且还是会与那被唤起之人生死同命。 这我当然是不知道的,阿呆也是不知道的,穆得明确实是冒险了,如果德姬也不知道这个事情,那恐怕就是要白白浪费了一条性命了。 我们最终还是把德姬给留了下来。二重天就可以收奴了,于是德姬便是成了穆得明的奴。 四十九、是敌是友 四十九、是敌是友 我们一行四人终于是来到了梅庄,这已经又是过去了九个多月。梅庄的管事端木井然接待了我们。 “我知道你们,可是这件事情,恐怕不行。”端木井然听完我的述说,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可是你们不是一向不与那修罗巫婆来往?”是穆得明在问。 “那又怎么了?”端木井然反问着。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你认为我们与那修罗就是敌人了?” “难道不是?” “你以为我们敢?”端木井然又是问了。 是呀,我们可一直就是这么以为的呢,难道我们是错了?我看了看穆得明,又看了看阿呆。我们都没有说话。 端木井然见状便是继续的说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我也知道那个传说,但我们不想与修罗为敌,也不可能与修罗为敌,我们只求平安。”端木井然停了停,“我知道你们是懂得的。” “就不能收留我们了?”我记得我是在隔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应该再问点别的什么的。 “你知道。” “那让我们见一见你们的庄主?” “这就是他的意思。” “那或许修罗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我们为敌呢?”我还是想争取一下,虽然我的功法已经是要冲破七重天,可有一个庄园可以投靠,那一定是要比独自在外面游荡要安全得多的。因为,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不能确定修罗是不是敌人,但基牧川,我知道,一定是随时就有可能出现在我的身边的。 “你真的这么以为?”端木井然冷笑了一声。 “可……可能……吧。”这我自己都是不清楚的。 “你可知道烟花散人为什么这千万年来一直要躲在迷雾森林里面?”端木井然这么问着,可我们从来就没有跟他提起过烟花散人的事情呀,那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又看了看穆得明和阿呆,但他们的眼神里明明也在告诉着我,不知道。 端木井然自然也是看得明白,便是继续的说道:“我想你们一定是不知道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接着,端木井然便是跟我们说了一个烟花散人都不曾说过的事情,虽然端木井然说他也只是听说罢了。 修罗是去对战过烟花散人的,那已经是八百十五万年前的事情了。修罗一直在记着,这鬼域之中还有一片绿。只是那一战,打了很久很久,当然不是修罗没有赢,而是烟花散人不会死。 那怎么办呢? 这个事情又是拖了几千年,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传说是有高人指点,修罗在烟花散人居住的周边幻化出了迷雾森林。 “这森林只针对烟花散人,就像是一个牢笼,不能出。”端木井然叹了一口气,“他如果不是长生不死,那他怕是有千条万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穆得明看着我。 “你们见过?”端木井然显然有一些惊讶,“在那迷雾森林里面?” “是的。”我回答了。 “怎么可能呢?” “真的。” “那迷雾森林虽然只针对于烟花散人,但那个传说,烟花散人是与那高人达成了交易,任何闯入的人,烟花散人都必须不留活口,否则他那最后的一小片绿地也将会被彻底的化为黑白。”端木井然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难道你们……?” “难道什么?”这回轮到我不解了,虽然我知道烟花散人让我们活下来的原因,但我似乎感觉到这其中还有别的因素。 “不。不。你们还是快走吧。”端木井然没有说,当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临了了端木井然又是补充了一句,“不要为难我们。” “可是……”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你们斗不过修罗的,也不要去找别人一起去对抗修罗。切记,不要。” “为什么?” “走吧。快走。”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在这梅庄里面停留下来,不过临走的时候端木井然的那句话里又似乎是想要告诉着我什么。只是,又到底是什么呢? 出了梅庄,我们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去了。一向与修罗不交好的端木家都不敢收留我们,那势力远不如端木家的曾家难道又会敢吗?又还是秋水家?可是穆得明说秋水家是完全的中立,是谁也不帮的,想来他们是更加不可能会收留我们了。 怎么办?去哪里? 我们就那么漫无目地的走着。 阿呆说回迷雾森林,烟花散人那里好歹也是一个去处,更何况我已经是彻底变身为灵,可是那些灵族的功法却仍然不能打出,也还得要烟花散人再指点指点。但穆得明却说也不知道这烟花散人还与那高人做了什么交易,我们已经让那最后的绿变为了黑白,那我们再去,保不准又会让烟花散人再次两为其难的。 他们问我。我觉得他们俩说得都对,所以我也是没有了主意。 不过德姬却是赞同阿呆。这些天来他们俩是越走越近。我怕是迟早要出事的。于是在一个晚上我拉着阿呆说是要他陪我去沙漠中走一走。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开门见山了。 “我也知道你想说啥。”阿呆其实并不呆。 “我怕会出事。” “我有分寸。” “真的?” “还是朋友吗?” “你知道我只是想活。”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五十、醒 五十、醒 出了梅庄,一晃就已经是有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能够往哪里去,于是我们四人就在小平岗算是暂时定住下来了吧。阿呆和德姬的关系是越来越亲密了,甚至是经常会当着我和穆得明的面做一些不合适的举动。也为了避免尴尬,在小平岗,我们有三个小窝,远远的离着。我和穆得明一个,阿呆和德姬各一个。 鬼域的日子实在是无聊,这些天我又试了试烟花散人教我的灵族功法,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不能修习。我也试了试原来魔窟的功法,自然也是不能够修习的。当然我还试了试《幻影诀》,同样也是不能够修习。 实在是了无生趣。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那种状态,一天天的就坐在那干燥的土丘上,看着那永远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不是黑就是白的世界。你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你的生活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方向,你的心里,你的思想里,只剩下了空落落,空落落的死静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没有再容纳下一丁点儿别的什么东西。 那不是心如止水,那是心如死灰。 我来鬼域也已经是有好几年了,这般的空虚却还是头一回,没有了动力,没有了方向,我不知道我接下来可以去做点儿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还能够去做点儿什么。 五族的世界是同步的吗?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我如果还可以重回了人间,我是否还可以再见到秋。 胭脂还好吗?禹还好吗?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是都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我是否还能够再见上他们一面。 可是,就算是见上了,那又能够怎么样呢? 十年?不可能。 百年?似乎也不太可能。 那千年? 千万年的分离,难道你就真的相信血会浓于水吗? 我不知道,哪怕是现在回过头来说,我也还是说不清楚。真的是说不清楚。 日子就这么无聊的过着。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土丘之上,只是抬着头,只是那么远远的看着,目光呆滞。 远处传来了阿呆和德姬的笑声。 “就这么着了吗?”我只是动了动嘴,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动一动嘴,怕是哪一天保不准就要彻底的石化了去。 “可能吧。”穆得明就坐在我的身边。 “一直都这样吗?” “又还能怎么样呢?”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 “总有一些吧。” “找死?” “等死。” “不,找死。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还不如我们主动一点点。” “找死?” “怕了?” “不,有意义的活过就行。” 穆提明这么说着。是呀,有意义的活过就行。我又何曾不想呢?可是我,像我这样一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人,那现在什么才是对我来说有意义的呢? 复仇?我知道你一定会猜复仇,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在那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是连那基牧川,如果他想把我重新炼化为那山海珠的一部分,我都会答应。 见我没有说话,穆得明又是说了:“我就想看到这个世界又重新回了颜色,我可以种种树、种种花,还可以去河里抓抓鱼。可以看着天,日出又日落。” 穆得明正说着,远远的,突然听到德姬发出了几声**。我难得的笑了笑,“还有那样?” 穆得明也是笑出了声音,他自然知道我说的是啥。但穆得明并没有顺着我的话接,他继续的说着:“你打出了红。那就是希望。我的希望。” “你也相信那个传说?” “万一了呢?” “你确信我能……?” “只要你自己相信。” “可是……” “一呼百应。” 穆得明这么说着,我没有再说话了,我的心里突然又开始有了负重。是的,突然的,又开始变得沉甸甸的了。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不一定要为了自己。是的,还有别人,甚至是那些可能与你素不相识的别人,那些渴求,那些期盼的眼神,哪怕你只是做出了一点点的努力,但对于他们,那就是天,那就是希望,无尽的希望。 我看了看穆得明,我已经知道我应该要做些什么了。我甚至是有点儿的迫不及待,我想要立马动身。 只是阿呆。好吧我还是再等一下吧。 我站起了身,我放声的大笑了起来,我成长了,或者说是成熟了,就在刚才的那一刻,虽然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我们离开了小平岗,我们不再躲避,我们正面去迎击那些个追杀我们的人。因为这鬼域之中,只有在打斗中才有可能激发出更高的功法。因为我想打出那一片的绿,让这鬼域重新回了颜色。因为那是穆得明的希望,哪怕只是他一个人的希望。 是的,我满血复活了。我的内心充满了希望,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兴奋过,我已经完全将生死抛诸于脑后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路线,与基牧川完全无关的路线。 穆得明的功法来到了二重天八等级,而阿呆也是意外的冲进了二重天。 只是修罗的人马还是终于追杀了上来。是万达海,是带领着四十几号的人手,在娄木高地,我们相遇了。 万达海,修罗手下的六十一大高手之一,功法修为八重天一等级,激发功法《千风阵》。 我们也没有过多的废话,一个直径不少于两米的风柱说话间便是从万达海的手中飞出。迎战,虽然我的功法还只是六重天九等级,还远远不是八重天一等级的万达海的对手,但我没有丝毫的害怕,是的,没有丝毫的害怕。我双手一挥,红色的花瓣便是向着那飞来的风柱对冲而去。 风柱卷住了花瓣,但花瓣也映红了风柱。 我们谁都没有停手,但万达海却似乎开始惊讶不已。 天空,开始出现了红,不是那种血染过的红,而是像晚霞,余辉之下的晚霞,红中带着一点点的黄和黑。 “你到底是谁?”对战中万达海突然是大叫了起来。 “你怕了?”我冷笑了一声。 五十一、地下城 五十一、地下城 万达海当然是不会怕我的,毕竟八重天一等级的功法修为是要远远超出我这么一个六重天九等级的人所能理解的。不到三个回合,我其实已经是败下了阵来。 只是天空中,红,是越发的显眼了,而且在那红的映衬之下,我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土丘正显现出微弱的棕褐色来。 打斗没有停止,只是突然,高地的下方却是冲出了一波人来,也不多,只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是戴着面罩,是完全看不到长成啥个模样的。我愣了一下,我本以为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回是要死定了,可是没成想,那一帮的家伙却是直直的冲向了万达海一干人等。 灵符在狂风中飞驰,花瓣如雨水般飘落。高手对招很快便是分出了胜负,戴面罩的一群人虽然也是负伤了不少,但却是击退了万达海。我们保住了性命,只是穆得明肚子上却是被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肠子都是流了出来。 这可是把德姬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来。 可不是嘛,生死同命,德姬自然是知道,这穆得明可是万万死不得的。 我们都整休了一下。原来这一群人来自于地下城,领头的东坡五功法修为是与那万达海一样,八重天一等级。而人群中还有一个叫山丘的,功法也是突破了八重天。 只是这地下城,我们几个,包括穆得明、阿呆、德姬,都是不曾听说。这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又怎么会来帮助我们?难不成他们也是想要对战修罗?我不知道。至少在那一刻,我是不知道的,所以我就把这一连串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东坡五摘下了面罩,清秀的脸蛋儿让我第一眼还以为他是一个女人。 好吧,不要笑。我承认,我是有过那么一点点儿的心动的。可是谁又不会心动呢?那么的清纯可爱,那可不是德姬那种半老徐娘可能相比的呢。 东坡五笑了笑,向我反问到:“你猜?”声音很是低沉,真是与那清纯的外表不相匹配,太是让人跳戏了。 山丘给穆得明做好了包扎,只是流出来的肠子也没有清洗便是又给穆得明送了回去,这却是给穆得明弄得后来一度感染到要病危。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地下城希望你的加入。”山丘站了起来,看着我,很是直截了当。 “我?”我自然很是疑惑。 “我们跟了你们很久了,我想敌人的敌人应该是朋友。” 山丘说完,东坡五又是补充了:“你们现在不也正是需要我们?” 是呀,正是需要。 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一点儿也不清楚这个地下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可是修罗已经是在眼前,击退了一个万达海,保不准就在那高地下方的哪一个角落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万达海在等着我们。虽然我们早已经是无惧了死亡,可是如果能够活着,那我就一定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希望,不是吗? 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我又确实是不知道这个地下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东坡五也始终是守口如瓶。 不过德姬说反正都是死,那还不如去闯一闯,万一是生呢? 也是,于是我们就这么着,算是加入地下城了吧。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这当然是我后来在去了曾家才知道的。是的,就是那个冰火冢的曾家,他们也是这地下城组织里的一分子。地下城是由这鬼域几大家族之一的一个先祖创建的,是一个对抗修罗的组织。地下城实行严格的组织纪律,自成立之初,就从来不主动去拉人入伙的,所有加入的人员,都必须经过组织层层的推荐。而每一个层级的成员,也只是与上一个层级的成员联系。甚至是像曾家这种的大家族,也是没有人知道这地下城的总部到底是在哪里的。 当然了,这也只是曾生这么的说着,我却是不一定会相信的。曾生继续的说了:“你是一个例外。唯一的例外。” “为什么?”自从出了娄木高地,实在是有太多的为什么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面纠缠着,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传说,南山来人,泛微光,一记烟尘惹四方。青烟划过黑白处,天地动、草木惊,风沙满天静悄悄。” “我知道。” “这是地下城秘卷里面记载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与那修罗有关,但却并不是现在坊间里面流传的那样。”曾生清了清嗓子,也没有顾及我惊讶的表情,继续的说了,“不过这个传说的后半段却有一个预言,这个预言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什么预言?”阿呆是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重生源出一手红,草木青青,流水湍湍,南风吹过百事新。”曾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直盯着我看的,似乎是想在我的眼神里面找到点儿什么。 “可是……”我正想要说话,却是被曾生给打断了。 “花红了,树绿了,天地有了它原本的颜色。风沙不再有,河流恢复了清澈。这些,也只是我们放出去的风。” “为什么?”又是阿呆在问。 “如果这个预言是真,那么这样的一个人一定是身经百战,也一定经得起刀光剑影。不然,我们又怎么可能把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交付给他呢?” “少主说得没有错。”东坡五接过了曾生的话来,“如果你不是对战了万达海,那我们是定然不会出手的。” “你们相信?”停了好一会儿,我都不知道我应该说点什么好了。 “只要你自己相信。”曾生这么说着。 “可是很多人会死。” “但活下来的人会因此而幸福。” “你们就这么确定会是我?”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传说。 “听说你从烟花散人那里走了出来?”曾生没有回答,反而是在问了,但似乎又是在答。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曾生见我没有回答便又是继续的说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所谓生死。我们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 等待我的到来? 曾生这么的说着,我的内心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是的,越来越沉重,而不是像当初穆得明,那是沉甸甸的。 是呀,能不沉重吗?你可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人,那是成千上万的人,他们的希望,他们无尽的希望,全都这么突然的,压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那可是他们的希望呀,可万一我要是做不到呢? 重点是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以那一刻的我,还只是一个六重天九等级功法修为的我,甚至是连那万达海的三招都是接不住,又怎么可能与那早已经是冲破了九重天的修罗抗衡呢? 曾生自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只要你打出绿。” “绿?”我更是不解了。这又与绿有什么关系呢? 曾生没有再说别的了。东坡五走向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却是诡异的笑了一笑,“一呼百应。” 五十二、穆得明离开 五十二、穆得明离开 我们在冰火冢住到第三天,穆得明的感染又是加重了。德姬这些天都是在围着穆得明团团转,是完全顾及不上阿呆了。可不是嘛,生死同命。想来德姬也是怕死的了。 只是,这德姬却似乎是怕死得厉害了一些,厉害到总是让我觉得有一些些的不合常理。 怎么说呢? 如果以当初德姬完全不顾的为穆得明用功法续命来做为对照,那此刻的德姬,就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是完全的六神无主。 难道是德姬对穆得明也是心生着情愫?这似乎是不太可能。至少以我,这一直的旁观者来说,穆得明对德姬一直是保持着距离的,而德姬似乎也并不对穆得明有丝毫的兴趣。如若不然,那阿呆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呢? 可是如果不是心生着情愫,那这德姬又会是有着什么样的目地呢?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可是在冰火冢,曾家上上下下也是不乏了精通医理的高人。就连我这么一个视穆得明为手足的人都还稳得住阵脚,德姬的那一系列表现,却似乎都不应该。 只是,疑问归疑问,毕竟德姬对穆得明还是处处周到,我也就不好去过多的猜测了。 不过阿呆却是心生了不满。可不是嘛。如果你的女人不分昼夜的去照顾另一个男人,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甚至你还怀疑他们是睡在一起。那你,还能那么的心安理得吗?还能那么的心如止水吗? 可能吗? 我相信你不是圣人。对吧。又怎么会可能呢? 猜忌,猜忌,一点点的加深,在阿呆的心里。我看得出来。 “担心?”我找了阿呆,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跟阿呆好好的说上句话了。这些日子里,先是阿呆在围着德姬转,然后又是这一路的厮杀,再到现在的穆得明病重,而且曾生也是有着一连串的疑问需要我去解答。 阿呆停了老一会儿,然后尴尬的看着我,挤出了些许的笑容,显然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我担心啥?” “你知道。” “哪,不会的。”阿呆又是尴尬的笑了笑,“放心吧,你。” “你知道我怕出事。” “真的不会的。” “你说过你有分寸的。” “我知道,我知道。”阿呆显然是想走。我一把拉住了他。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阿呆没有说话,只是还是想要离开。 “你说过不会让我为难的。你说过。” 阿呆站住了,他看着我,就那么看着我,然后却是突然的哭了起来。“女人如衣服。女人如衣服。可是你不穿衣服,你敢走上大街上去见人吗?” “你知道穆得明的,不是吗?”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德姬,不是吗?” “既然你知道她的个性,那你还用情这么的深?” “我没用情。”阿呆抹了一把眼泪,“我只是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阿呆这么说着。我懂。 我知道你是不会懂的,现在这个世界呀,衣服都是共享的,谁又还会介意是不是有别人穿过呢? 我安慰了阿呆,本以为这个事情也就会这么的过去了,可是没成想,我才是一转身,又是风云四起了。 这是在曾家一个杂役的嘴里传出来的。这个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阿呆的耳朵里的。 就在曾生安排了人给穆得明治疗的那个晚上,也不知道德姬是迫不及待还是大大咧咧,那个杂役在后半夜巡夜的时候听到了穆得明的房间里传出了德姬的低呤,是那种缠绵的低呤,充满着荷尔蒙的气息。 好奇?那杂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想想谁都知道,那肯定是经不住的诱惑。那杂役推开了穆得明的房门。房间很暗,那杂役只是看到床上有一个影子在欢呼雀跃着,而且还披头散发。 我第二天早上是去看了穆得明的,德姬正打了点水给穆得明擦拭着身子。曾生确实是安排了上好的医术之人,肚子里面是重新做了一个清理,穆得明伤口的红肿是已经明显的消退了许多。只是这人儿,却还是昏迷未醒。 “这些天你辛苦了。”我对德姬的态度虽然是好了许多,但谨慎的心理却是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的。 德姬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有着什么盘算,但我想,话还是挑明了说,如果你敢,我定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我又哪里会有什么别的盘算呢?”德姬停住了手。 “你心里明白。” “生死同命。我不想死。就这么简单。” “最好是如你所说。” “怎么?你还以为?”德姬反问了。 “我知道你。”是的,我当然是知道德姬这个女人的,一向来就高高在上惯了,又怎么会可能心甘情愿的成为穆得明的奴呢?这其中定是有着蹊跷。 “证据呢?” “这是一个奴该有的态度?”我确信我的眼神里透出着杀光。 是呀,“证据呢?”这是一个奴该有的态度吗? 不,绝对不是。 我看着德姬,直勾勾的看着德姬,我看到她的眼神在躲闪。 尔后又过了两天,穆得明已经可以下床了,但我却听到一个杂役来报,阿呆在穆得明的房间里大吵了开来。我本来以为是阿呆心里又起了什么妖蛾子,可是没成想,却是因为德姬上了穆得明的床。 我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停住了吵闹,是曾生在做了调解。 我把阿呆拉了出去,我压低了声音,“你说过你有分寸。你说过。” “他们上床了。” “那就让给他。” “可是……” “你大度。”我一把抱住了阿呆,“我们是朋友,你不会让我为难,不是吗?” “可是……”阿呆没有挣扎。 “我一直担心会出事。但如果只是这样,那我觉得还好。”我停了停,“女人如衣服,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可以脱光了衣服在这冰火冢里面走上几圈。” 阿呆没有说话。 “那几十圈?你说了算。” 我看着阿呆,阿呆抬起了头,笑了。 我让阿呆回了住处。德姬就傻傻的站在穆得明的床边,而穆得明则是蹲在了靠窗的角落。众人散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穆得明和德姬三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穆得明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拉起了穆得明。 “我想走。” “好。”我没有挽留。我知道穆得明的个性,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去遗忘的。“但现在不行。你得先养好了身体。” 穆得明没有说话。 “把她带上。”我看了一眼德姬。 “好。” “懂?” “懂。” 穆得明这么的回答着我,只是后来的事情,现在想想,我是高估了穆得明的理解能力了。 十多天之后,穆得明便是带着德姬离开了冰火冢,阿呆没有来送行。也好。不然又会是少不了一场的吵闹了。我又再一次的叮嘱了穆得明,穆得明也还是说着,懂。 五十三、东唐门杀到曾家 五十三、东唐门杀到曾家 我跟阿呆是在冰火冢里面养尊处优的过了一年多,我们也是深入的了解了地下城这一个组织,当然这些也只是曾生所知道的一切罢了。只是没有了打斗,我的功法修为却是原地踏步了,是没有半点的长进。 “不急。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是曾大,冰火冢的主人,曾生的父亲,功法修为是已经来到了八重天五等级,已经是这鬼域之中功法甚为高深的人了。 这一天我正在冰火冢的滴水洞里面修习,其实说是修习,也不过就是把之前会的那《漫天飞花》和《噬生咒》又给重新的练了练罢了,而更多的,只是在那滴水洞里面坐着发呆。曾大是悄无声息的进来的,没有带随从。当然,这里都是他的地盘,他自然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我愣了一下,急急的站起了身来。 “我只是怕……” “辜负了大家?”曾大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在这里呆得越久,这种的心理负担也就越重。我不知道,或许我不是。” “我们等得已经很久了,我们不在乎再多等上一些时间的。” “可是……” “我相信你。”曾大看着我,“所以你也要有信心。” 信心?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这种的心理负担确实是给了我很大的压力,特别是每次看到他们、听到他们说没有关系,这种的负担便是不旦不会减少,反而是会越发的加重的。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曾大笑了笑,便是继续的说了。“其实成不成功,我们大家心底里都是有数的。我们希望这个世界重新回归了颜色,我们希望能够看到春暖花开鸟语花香,我们希望挣脱了修罗的残暴统治。但我们也很清楚,如果这一切都那么的容易就能够实现的话,那我们也就不需要在这里苦苦的挣扎这数百上千万年了。你是一个希望,一个期望,一个我们先祖给我们留下的美好的梦想。那是精神的力量。” “我知道。” “我们也曾经找到过好几次精神的力量,虽然到头来我们发现那不是。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日子还是得过,并没有说没有改变,我们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的。”曾大停顿了一下,“早就已经没有能够比现在再悲苦的日子了。我们挣扎的活着,不是想为我们自己创造幸福,只是我们想等待时机,用我们的生命去换取我们后代的幸福。所以,就算我们期待的那个人不是你,那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空欢喜一场……” “至少欢喜过,不是吗?” 也是呀,至少欢喜过。曾生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自从我来到了这冰火冢,原本死寂沉沉的冰火冢里面欢声笑语已经是增加了不少。人们的脸上开始能够看到了生气,那是希望。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了红,就仿佛这世间已经不再需要再增加什么,他们是那么的满足,满足而安详。 只是,越是看到他们满足我却是越发的沉重。 我还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美好吗?美好的生活,没有苦难的生活,他们心中期待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后来,我便是经常的来这滴水洞里面坐着,发呆,只是发呆,因为除了发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够再做点儿什么别的了。 曾大继续的说道:“其实你我都是明白,如果你真的打出了绿,那一定是会一呼百应的。到时候大家揭竿而起,对战修罗,又何只是说生灵涂炭呢?战争,从来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不是吗?” “我知道。” “所以,成与不成都没有关系,顺其自然就好了。” 曾大笑了笑,我们便是一起出了那滴水洞。我的心情也慢慢的开始放松了下来。只是,这样一个美好却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 出事了。 是地下城的东坡五,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冰火冢。 “花家被灭了。是东唐门家干的。”东坡五见着了曾大便是说了。 “什么?”曾大显然是不敢去相信的。怎么可能呢? 是呀,怎么可能呢? 虽然在刚到冰火冢的时候我就是知道了其实花家也是这地下城组织中的一员,但从表面上,至少是从这世人的眼中,那花家,那百花谷,那可是建在了鬼都,建在了那修罗碧罗庄的周边,那可是趋炎附势的象征,那就是已经向世人宣告了,我就是修罗的爪牙。再况且,就花家在这鬼都建谷以来的八百多万年里面,可从来都是以修罗唯命是从的。指向东可从来是不敢打向西的。 所以,花家被灭,只有可能一个事情,有人告密。 可是这又会是谁呢?毕竟这花家潜伏在碧罗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却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东坡五又是确认的说道:“千真万确。这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修罗是派出了所有的力量,以至于花家在鬼都的所有人,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地下城知道这个事情也已经是一天之后了,所以我便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来是传达,二来也是希望能够找出些线索。” “有人告密?”曾大的表情又是凝重了许多。 我那个时候也正好在现场,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德姬?” “德姬?”众人都把视线转向了我。 “我不确定,但我必须要这么去猜。”是的,我必须要这么去猜,这可也是关系到曾家这数千人的身家性命的。“我怕万一是。” “那可大事不好了。”曾大似乎也觉得可能,于是便是命令了众人,一来是把德姬可能知道的所有事情,所有的人、所有的地点,都叫人去通传,以以防万一。二来是叫大家立即收拾东西,即刻撤离这冰火冢。 只是撤离又哪里有这么的容易?大家正在收拾细软,杂役却是突然来报,东唐门家已经是压阵到了百里坡。百里坡,顾名思义,离这冰火冢正好一百里。 五十四、希望 五十四、希望 “有多少人?”曾生一向都是很冷静。 杂役回报:“可能千来,最多不超过一千二。” “那战。” “战?”曾大看着曾生,似乎有一些惊讶。 “战。”曾生又是确认了一遍,“反正要战,反正躲也躲不了,那就干脆不躲了。” “可是……”曾大似乎有着顾虑。可不是嘛,毕竟是这一大家子的长辈,自己的性命倒是无所谓的,可还得想着族人,总不能像花家那样被灭了族吧。 “希望。”曾生这句话是看着我说的。 我突然明白了。希望,全在我身上的希望。曾家迫切的需要看到,地下城也迫切的需要看到,已经是无关乎生死了。 “你们撤离。我来迎战。”我没有躲闪曾生的目光,“这个事情看来应该是由我而起了,是我对不住大家。所以,也理应我来解决。” “以一战千?”曾大又一次的惊讶了。我猜想他一定是认为我这话说得肯定是没有进过脑子的。 “我知道不会赢……” “战吧。”良久,曾大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看到希望。” 百里,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距离了。但对于鬼域这种有着功法的人来说,那却不过只是区区几句话的功夫罢了。 我们来到了峡口,这是通往冰火冢的必经之地。我们还没来得急排兵布阵呢,东唐门的家主东唐门熙便已经是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了。 东唐门熙,功法修为八重天七等级,同样激发功法《漫天飞花》。 只是东唐门熙带队,看来东唐门家所有的高手都是来了。曾大是握紧了拳头。眼前虽然曾家在人数上是占了优,可是要是论起实力,那曾家自然不是东唐门家的对手的。 东唐门熙上了前来:“没想到你曾大也是藏了反骨。” “你知道修罗残暴,而我们只是想正常的活下来。”曾大没有示弱。 “正常?”东唐门熙大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就活得不正常了?”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这是在找死。” “死有什么可怕?”曾生在说话,“不过想来,你们找上门来,恐怕也正是因为你们怕死吧。” “笑话。就那个传说?”东唐门熙已然是猜到。 “你们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你以为就那个下昌,打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红,就能够成事了?”东唐门熙又是大笑了起来,“那就让我们试试吧。漫天飞花。” 话音落下,片片花瓣便是从东唐门熙手中生出。不愧为八重天七等级的高人,除了打出的花瓣不是红,这又哪是我这么一个六重天九等级之人可以相比的呢? 可是,迎战,这却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红色的花瓣向着黑白的花瓣对冲而去。可是功法毕竟悬殊,不过才两招,我就已经是要招架不住了。 曾生上了,曾大也上了。曾家与东唐门家就这那峡口里面混战了起来。 只是,曾家又哪里是东唐门家的对手呢?人开始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倒下,在一声声的哀号之中,倒下。 突然,是阿呆的声音,“德姬,真的是你。” 我正在和曾大、曾生联手对战东唐门熙呢,但我还是顺着阿呆的声音瞥了一眼,确是德姬无疑。 “拿命来。”阿呆大叫着,便是向着德姬杀了过去。 是的,杀了过去。可是二重天对战一重天,那德姬自然是必死无疑了。只是,德姬死了,那穆得明呢?生死同命。 我自然是记得这个事情的。于是我赶紧的从东唐门熙的对战中脱身,我得去挡住阿呆,我得去救下德姬,我可不能让穆得明就这么的平白无故的死了。 只是,我正脱了身呢。是的,正脱了身呢。阿呆还没有冲到德姬面前,是东唐门家的手下,却已经是将阿呆斜劈成了两段。 血在飞。似乎还有一点点的细小的血珠是飞溅到了我的身上。 “阿呆……”我大叫了起来,歇斯底里的。 虽然不能说我跟阿呆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但自从进了这鬼域,在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却是他。 是的,是他。 可是他现在,死了,是被人给劈成了两段。 一股怒气突然在我的心底里升起,它越聚越大,越聚越大,我压制不住了,我完全的压制不住了,我要爆发,我要彻底的爆发。 “阿呆……”我又是大叫了一声。“漫天飞花。” 力量在我的掌心凝聚,我握紧了双拳,我狠狠的把自己的拳头甩向了身体的两侧。 红色的花瓣便是突然的从我的身体里面向着四周发射了出去。 绿。 是的,绿。花瓣所过之处,那地上的草儿,当然原来是没有草的,一片片的绿,嫩得像那婴儿的脸,柔得像那美人的*胸,似乎你只要那么轻轻的一挤,便是能够渗出那暖暖的油来。而那绿,还点缀着零星的红,是一朵朵小小的花,五叶的花瓣,你还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花瓣之中,白色的花蕊顶部那一撮撮的黄。还有香,花香、草香,还有泥土的味道。 红色的花瓣继续向着四周飞散,而那绿色也是继续向着四周漫延。 打斗突然停止了。 我看到了大家脸上的惊讶。 “绿。”曾生大笑了起来,“你打出了绿,你打出了绿。” 曾生跑向了我,一把把我抱住,又是在我的脸上狠狠的亲了起来,完全不顾了我也是一个男的,完全不顾了那时我们正在与东唐门家对战。 “你打出了绿,你打出了绿,你打出了绿。”曾生就这么着一直的说着,像一个孩子突然发现了一大堆的糖果,开心得是已经完全合不拢嘴了。 “重生源出一手红,草木青青,流水湍湍,南风吹过百事新。”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了起来。“是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众人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曾家上上下下开始欢呼雀跃了,哪怕是那些已经躺在地上,已经只剩了半口气儿的人儿,那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了痛苦。是的,没有了痛苦,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痛苦那么一回事儿的。 而东唐门家,一些人惊讶,一些人欢呼。 是的,也有一些人在欢呼。 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绿吗?当然不是。那碧罗庄里面可也是有着一大片的绿的。 可是他们在欢呼。 我知道,曾大说过,曾生说过,穆得明也说过,那是一呼百应。 希望,久违的希望,那是春天里的一颗种子,谁也无法阻止它肆无忌惮的发芽。 希望,久违的希望,那是秋天里的草原,哪怕只是零星的火种,那也能够烧出一片的火海。 希望,久违的希望,那是把传说带到了现实,那是打开的魔盒,接下来,一切,都有可能实现。 五十五、重聚 五十五、重聚 打斗就那么突然的停止了,东唐门熙带着一众的族人是仓皇的离开。但也有留下的,而且还不少。 峡口的绿并没有因为打斗的停止而消散。那是一大片的绿,是足足有一里多长。有嫩绿的草,有苍绿的树,有各式各样的花,还有水。是的,还有水,就在那峡口的低洼处,还形成了一个二十米不到的小水塘。 一切突然变得是那么的美好,大家久久的不愿意离去。 当然,我的功法也是来到了八重天二等级。 只是现在,传说成真,而我八重天二等级的功法修为自然也是不可能与修罗那九重天外相匹敌的。所以逃,已经成了大家,包括我,包括曾家,包括东唐门家留下的人,都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了。 大家开始慢慢散去,不过曾大却是要我再去梅庄。当然这个事情曾大也只是偷偷的对我一个人说到,并且还要我先多绕几个弯再去。 我离开了冰火冢,带着希望,大家的希望。而至于德姬,我便是拜托了曾生,只要是保住活着就是可以了。 坊间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出了冰火冢,这一路上都是有着不少的游魂主动的靠上前来,当然不再是追杀,而是向往,是期盼的聚拢。我看得出来。我就像是一个灯塔,就像是一面旗帜,就像是一个号角,那是黑暗中的曙光,是一切光明的源泉。 那是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只是,时下,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也是一种飞蛾扑火呢?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是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于是我开始尽量的避开人群,我尽量的往那些偏僻的、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只是,怎么说呢,就好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在鬼域之中,我又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修罗的追杀呢? 万达海和山丘还是追了上来,一同而来的,还有他们那一百多号的手下。 又是一场的打斗,只是这一次我已经不再如上一次那般的仓皇。虽然万达海一众人等在数量上是占尽了优势,但在这功法上,八重天二等级还是要远胜出八重天一等级很多的。 我仍旧打着漫天飞花,而在那每一次的挥手之中,那绿,总是那么突然而又自然的在那红色的花瓣之下生出。我看到了万达海眼中的恐惧,我也看到了山丘眼中的惊喜,大家似乎惶恐不安却又满心期待。 打斗继续着,也才不多大点儿的时间,北坡荒地上柔柔的草地已经是绵延出了十三四里地远了。 只是,万达海一众人等却并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只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我已经是明显的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逃,这可是我活命的本事的。 我且战且退着,不到小半天的功夫我已经是退到枫林渡口。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是一个有着上百游魂集居的地方。当然那个时候这里的人们是并不曾听说过我这么一号的人物的。 打斗的声音显然是惊动了这里的游魂,远远的,我便是看到了许多出来看热闹的人了。 我想喊叫。是的,这也是我会选择退到这枫林渡口的原因。这里人多,想来只要我一呼唤,那必定是会有人上前来帮助我的。只是,话到了嘴边我却又是给咽了回去。是的,咽了回去。不是我怕没有人会响应,而是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死亡。那是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青青的草地之上,而血,则已经是把他们那身下的土地给染红。 可不是嘛,眼前的万达海这一众人等,功法修为少说也是在那五重天以上。而这枫林渡口里面的游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功法修为能够冲破五重天的,似乎并没有。 纠结,纠结。 我开始觉得我不应该退到这枫林渡口来了,毕竟我是不会死的,大不了就是被修罗抓去再严刑拷打一番罢了,也就是那么个回事情的。可是现在,这里的游魂,上来,那一定是死,不上来…… 他们会不上来吗? 不会,是的,不会。 远远的,人群中便是冲出了一个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不要来。”我大声的喊叫着,我转了身,我想把万达海这一众的人等带往其它的地方。只是,为时已晚了,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血腥味。 打斗还在继续着,可以预见的死亡也并没有停止。 突然,有一阵青烟。 是的,有一阵的青烟,向着万达海一众人等是飞驰而去。是灵儿。也是加入了战斗。 惊恐。万达海又哪里是见过这鬼域之中有这等的功法的,更何况这灵儿的功法还要远在我这八重天二等级之上。 战况就这么着一下子反转了,死亡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却是变成了万达海。 “灵儿,你怎么找来了?”收拾完最后一个,灵儿便是来到我的面前,但我却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可不是嘛,上次一别那还是在魔窟的水泊草堂,虽然那个时候还有禹在,但却也可以说是孤男寡女了。日久生情?我不知道。但我却是确信,那时的空气中是有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的,不然灵儿也就不会决定要离开了。 灵儿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但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却是在我的耳边响起。 “昌。” 是穆得明。 是的,是穆得明。我都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就在刚才的打斗之中,他也是杀在了人群里面。 一股温暖突然从我的心底里升腾了开来,我一把抱住了穆得明,紧紧的抱着。阿呆已经离开,我不能再失去穆得明了。 我们清理了战场,还好灵儿赶来得及时,这枫林渡口里的游魂伤亡得倒是不多,也是让我有了些许的安慰吧。 尔后我们就在这枫林渡口里面休整了几天。 灵儿说她在水泊草堂是找了我很久,然后又是去了弥水洞,但却一直没有能够打听到我的下落。后来又是去天宗派,才知道我是被人追杀闯了镜门。灵儿说她也去闯了那镜门,还把那镜门里面是仔仔细细的寻了个遍,但就是没有发现半点儿我的影子。 “那你就找到这鬼域之中来了?”我很是好奇,毕竟这镜门里面可也是可以通往人间的。 “重生门能够吸收往生界以下的修为,你那时候的修为虽然已经是来到了临空界六层,但我想你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灵儿没有看我。 “为什么?”我更是好奇了。 “你临空界六层的修为都打不过基牧川,那你又怎么可能去白白的浪费这往生界的修为呢?” “这倒也是。”我笑了笑,只是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基牧川?” 五十六、关于德姬的离开 五十六、关于德姬的离开 那些天我们聊了很多,灵儿的很多事情我还是没有能够搞得清楚。只是想来,灵儿虽然是灵族,但这一路以来却是帮助了我太多,包括禹,那可也是她救活过来的呢。所以,以我对灵儿的了解,至少,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这不同于德姬。 不过说到德姬,她不是跟穆得明一起离开的冰火冢的吗?更何况穆得明还是德姬的主人。 “怎么会?”我这么问着。 “出了点事情。”穆得明叹了一口气,显然他也是知道了阿呆的死亡。 出了冰火冢,穆得明自然是知道这修罗和那些游魂的追杀是要永无止尽的,于是便是带着德姬逃往了黑山。其实说是山,这里不过就是纳查古湖边上的一串小山丘罢了。只是这个古湖干涸之后,风沙日起,现如今这里已经是到了十米开外完全是看不清人影的程度了。 穆得明和德姬就在那一连串的山丘之中暂时的住了下来。当然德姬是不乐意的,这里除了风沙便是只剩下了死寂。不过穆得明说等,他相信我可以打出绿,只要等到那一天,那他们便是可以放心的离开。 日子然后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每天穆得明都是坐在那小土丘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身边的风吹起着狂沙。“像一个雕塑。”德姬总是这样子开着玩笑。但她自己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除了偶尔的走动走动,更多的时间里,她也是同穆得明一样,也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也是闭着眼睛。风沙实在是太大了,眼睛睁得稍微久那么一点点,眼角是都能够抹出一层的沙子来的。 只是,起初德姬坐得离穆得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远,不过慢慢的,两个人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后来,德姬开始把自己的头枕在了穆得明的肩膀之上。 穆得明开始是不乐意的,只是他毕竟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欲望的男人,这又哪里能够经得起德姬的搔首弄姿呢?而且还是那么日复一日的风骚卖弄,更何况德姬还是个徐娘半老。 德姬的头从穆得明的肩膀移到了穆得明的大腿。 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虽然穆得明从心底里是还没有接受德姬,但身体上,这一次,穆得明是清醒的,他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渴望,也清醒的看到了德姬的愉悦。 穆得明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在这黑山,在这纳查古湖边上,孤男寡女的,有了第一次,穆得明的心底里已经是在开始憧憬着第二次,第三次了。 然后日子就这么着又是过了小半年。 有一天,德姬又在说了,这里风沙实在是太大,她想往外边走一走。穆得明终于是答应了。穆得明是这么着跟我说的: “我想也只是往外面走一走,也走不了多远的。况且这离开冰火冢也已经是有了近一年的光景,这不是也没有人追杀到这里来嘛。更何况,那时的德姬,已经不再是我的奴,我想她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别的用心的。” 穆得明停了停,继续的说道:“可哪里知道呀……” 哪里知道才出了黑山不到五里地,穆得明他们便是遇到了五个游魂,四个男的一个女的,其中有两个人的功法修为已经是来到了三重天。而那时的穆得明却还只是二重天八等级。 对战,对方是毫不客气,才三两招,穆得明便是败下了阵来。 只是,对方却并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似乎是领头的一个男的,冲着倒在地上的穆得明这么的说了,“这小妞不错,我要了。” 德姬正半跪在穆得明的身旁,穆得明看了一眼德姬,然后又是看了一眼那个男的,却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原故了。 不过德姬倒是接过了话,“不行。” “哎哟喂,有脾气,我喜欢。”那个男的向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抓起了德姬的下巴,然后又是往下看了看,“不错,不错,这手感一定不错。” “走开。”穆得明使出了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向着那个男的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那男的灵巧的躲了开来,落地便是一脚,狠狠的,硬是把穆得明是踢出了四五米开外。接着又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就凭你?你能说了算?” 其它人也开始笑了,另一个男的一把抓起了德姬的头发,然后便是拖着德姬离开。 穆得明无能为力,穆得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德姬被这一群的人给掳了去。只是,远远的,穆得明却是听到德姬在大声的喊叫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穆得明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她是想让我好好活着,不过现在想来,她是想让她能够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活到她可以去通风报信的时候。” “都过去了。”我拍了拍穆得明的肩膀。 不过灵儿却是说了:“你以为掳走她的那些人与她不是一伙的?你以为她处心积虑的靠近你不就是为了要讨得你的信任?……” 灵儿本来还想说点啥,不过被我咳嗽了一声给打断了去。 穆得明没有说话,想来他也是反思过这个事情的。 然后德姬就这么着离开了,然后穆得明也是离开了黑山,再然后穆得明便是听到了东唐门熙率领着一帮人等杀到了曾家,然后又是得知了我打出了一大片的绿。 穆得明是去冰火冢找过我的,但曾大告诉了他,我已经离开。只是曾大却并没有向穆得明说起我去了哪里。穆得明不知道应该却哪里找我,然后后来便是游荡到了这枫林渡口了。 “曾大还在冰火冢?”听穆得明这么一说,我很是惊讶,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嘛,大家都离开,保住了性命最要紧。 “是的,不过留下的人也没有几个了。”穆得明停了停,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德姬呢?” “我拜托了曾生。我要他一定保住了德姬的性命。” 枫林渡口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更何况我还有事在身,于是我们便是动身离开。我,穆得明还有灵儿。本来还有一众的游魂是想要跟着我走的,但最终我还是把他们都给说服,叫他们等待以后的好消息。 只是,还会有好消息吗?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出了枫林渡口,我们又是在这鬼域之中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大弯。也是有一些修罗的势力来战,不过有了灵儿,似乎大家都是格外的小心。而我,当然也是一路的绿地生出,现在这鬼域之中已经是大大小小的有着上百块绿地草原和树木了。而穆得明,则是在一场打斗中激发了修为《惊魂》,功法已经是来到了四重天。 但梅庄,曾大说过,先多绕几个弯再去。那现在我们又应该往哪里去呢? 迷雾森林。是的,我们去了迷雾森林。 我记得阿呆曾经说过,烟花散人是因为我们才把那最后的绿也变成了黑白,这是我们的过错,如果我哪一天能够打出了绿,那一定要去迷雾森林,去弥补我们的过失。而且这烟花散人被困在迷雾森林应该是与什么高人做了交易,这我也很是想知道的。更何况我已经是彻底变身为灵了,至少我在那个时候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那些灵族的功法我却仍然是不能够打出,我也很是想知道是为什么的。 于是我们去了迷雾森林。 只是,这似乎是一个错误,或者说是揭开了一个真相,一个我不愿意去相信的真相。 五十七、灵儿见到烟花散人 五十七、灵儿见到烟花散人 进了迷雾森林,果然如穆得明猜想的一样,原本台地周围那绿的树,绿的草,都已经是化为了黑白,烟花散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台地中央一颗枯死的大树之下,似乎也是没有了生气。 我们走上了台地,我叫了一声烟花散人。 烟花散人抬了抬手,似乎很是惊讶,“你们怎么又来了?”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放我们走会让你这里失去了颜色,那我一定会选择留下的。”我走近了烟花散人。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心话。 烟花散人站了起来,笑了笑,“一切都是命数,也怪不得你们的。”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我转了话题,我正准备给烟花散人介绍灵儿,正准备说灵儿也是灵族的一员。 只是…… 烟花散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彻底的消失,转而是变成了愤怒。烟花散人打断了我,指着灵儿,“你……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到底又想做什么?” “你?”太突然了,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你们认识?” “走!”烟花散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冲着灵儿在喊叫,“走,这里不欢迎你。” 不过灵儿没有说话,灵儿脸上似乎也是惊讶。 这到底又是怎么个一回事呢?我不知道。真的是太突然了。想之前我跟灵儿说来迷雾森林,灵儿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难道是这中间有着什么误会? 只是,烟花散人似乎是那么的笃定,那是深仇大恨,那是挫骨扬灰,烟花散人都没有等来灵儿的回答便是向着灵儿一指青烟弹来,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不过烟花散人的功法似乎还不敌我那八重天二等级,灵儿是轻巧的躲了过去。 “住手。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情?”烟花散人正要出第二手,我连忙是上前阻止了他。 “问她。”烟花散人没有了好生色。 “灵儿,你说。”我看着灵儿。不过灵儿却并没有说话。 “你问她是谁?” “是谁?”我的疑问更大了,我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烟花散人,“谁?灵儿?” “她叫基灵儿。” “基灵儿?基……”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基牧川?” 灵儿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烟花散人却是大笑了起来,而一旁的穆得明似乎是比我还要迷惑。 “基牧川?灵儿,你真的是基牧川一伙的?” “他是我爹。”灵儿终于是开口了。 “你爹不是欧阳琨?”是的,我一直是记得,在那魔窟的七弥古陆我被弥水洞和十三门的弟子们追杀的时候,灵儿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说她爹叫欧阳琨。我想我应该是没有记错的。 “你应该知道灵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灵儿这么说着,是呀,我应该知道。其实我一早就是知道了的,只是我一直在侥幸,侥幸当年那五族大战,灵族除了基牧川,还有一个叫欧阳琨的人也是逃了出来。只是现在,我真的是太可笑了,太愚蠢了。 “我知道你没有认出我来,可是我,我认得你。”是烟花散人在说话,“我不会忘了,你们变成灰我也不会忘了,是你们把我禁锢在这迷雾森林里面的,是你们。” “你们?那高人……” “就是基牧川。” “你们不都是由那山海珠的碎片幻化而成的吗?怎么?”怎么,我想说,怎么两个人的境遇却是完全的不同。 “你就是那碎片?”灵儿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 “八百一十五万年了,八百一十五万年了,是你们,是你们把我禁锢在了这里,生不如死。” “你知道原因。”灵儿说话突然变得很冷漠了起来,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活泼。“我们找到一块不容易。” “那胭脂……” “在神渊。” “为什么?” “我们只是想复仇。” “那你来找我……” “你知道,如果你不是和那碎片合体了,那我也不可能这么三番五次的来找你。” “他们要炼化我们。他们想要重塑山海珠。”是烟花散人在说。 “可是你也是那九块碎片之一,不是吗?” “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你们。” “什么?” “山海珠碎片具有相通性。只是这些碎片被他们藏匿得太好了,所以我们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灵儿这么说着,我脑子里突然一阵的“嗡嗡”作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如果说德姬为了得到地下城的消息是处心积虑,那灵儿,为了找到山海珠碎片,这又何尝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好感,我对灵儿所有的好感,突然的就那么一下子,“轰”的没有了。 我正不知所措着,烟花散人又是一指青烟向着灵儿飞驰而去。台地周围开始青烟四起了,而那青烟之中又夹杂着片片的红色。我也不知道是在帮灵儿还是在帮烟花散人,我也不知道是在劝架还是在应战。只是,打斗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至少我认为是很长的时间吧,整个迷雾森林都已经是长满了草木。 谁赢了吗?谁又败了吗? 没有,都没有,三个长生不死的人直到精疲力尽也是没有能够分出个胜负来。 “你的幽灵石呢?”终于是停了下来,灵儿却是这么的问着我。 “不是与我融为一体了吗?”自从出了那重生源,我可一直就是这么的认为的呢。 “可我为什么感受不到?” “我在那重……”我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烟花散人给打断了。 “你不是想把我抓回去吗?来呀,再来呀。” “在哪?”灵儿并没有去理会烟花散人的挑衅。 “在哪关你什么事情吗?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去找呀。” “没在问你。”灵儿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烟花散人,然后又是转向了我,“快说。” 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接话,烟花散人跟灵儿便又是打斗了起来。 五十八、一个想要忘记的故事 五十八、一个想要忘记的故事 打斗最终还是停止了下来,也没有能分出个胜负,只是灵儿不想再如此这般的纠缠下去罢了。灵儿离开了迷雾森林。 不过现在的迷雾森林却已经是有了这名字般的模样,青山流水,草长鹰飞,除了头顶上还是一片黑白,我想你一定会忘了这里是鬼域,已经是有了几分的人间的味道。 只是,迷雾森林的禁锢却是没有能够打破。 “不打紧了。”烟花散人笑了笑,“这里已经足够大了。” 我们再一次的一起坐在了那台地中央那枯死的大树底下,只是这一次,少了阿呆。 “你不是说我是你见过的第一个灵族?”也不知道是怎么着,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这个话题上。 烟花散人苦笑了一下,“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要忘记吧。” 我看出了烟花散人内心的挣扎,我没有再去追问了,不过烟花散人却是回忆了开来。 那是一个八百一十五万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修罗,功法修为已经是来到了八重天,虽然还不是这鬼域之中功法最为高深的人,但是因着她打出了青光,又是建立了碧罗庄,已经是在这鬼域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了。 只是那个时候,这鬼域之中能够打出青光的人可并不只有她一个,还有烟花散人,于是修罗便是三番五次前来迷雾森林,哦,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叫迷雾森林,而是叫七彩宝地,来对战烟花散人。 烟花散人的功法修为,在那个时候,虽然还不及修罗高,但由于他是灵族,能够长生不死,所以在那之后的几千年里,修罗也是拿他没有半点的办法。两人虽然也是经常的对战,但结果也是自然而知的。 于是,他们也算是相安无事的渡过了这几千年吧。 可是有一天,七彩宝地来了一个人,是修罗带过来的一个人,改变了这里的一切。 这个人就是基牧川,而跟他一起而来的,还有当时才小不点大的灵儿。烟花散人还记得那时灵儿的模样儿,是跟现在没有太多的区别的。 基牧川屏退了左右,他想找烟花散人单独的聊一聊。 “我也是灵族。”基牧川开门见山了。 “最后逃出来的那一个?”烟花散人还记得行天跟自己说起的故事。 “是的。”基牧川没有否认。 烟花散人没有接话,基牧川便是继续的说了,“当年的五族大战,灵族至宝山海珠被碎裂为九块,你就是其中的一块。” “我知道。” “我想要复仇。”基牧川走近了烟花散人,一手拍在了烟花散人的肩膀上。 “还有必要吗?” “是他们杀害了我们的群人,所有的群人。” “是你们先发起的战争。” “是人族挑拨的。” “只是挑拨吗?” “我们有苦衷。” “他们就没有了吗?” “你不想复仇?” “我跟你没有关系。我是这在里出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是这里的人养育了我。” “那你就觉得你跟他们一样了?”基牧川这么问着,烟花散人没有回答,于是基牧川便是继续的说道:“就算你觉得一样,他们也会这么觉得吗?” “那不是我的事情。” “可是我要复仇。”基牧川冷笑了一声,接着便是大手一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 黑白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灰白的云雾,云雾慢慢的下沉并迅速的扩散,接着便是落在了台地上,然后又是沿着台地往下,漫过了青的草,漫过了响的溪,并一点一点的向着远方,向着那绿的边缘,是迅速的延伸而去。 “你想要干什么?”烟花散人虽然看不明白,但心里却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基牧川的眼神里面露出着杀光,“只要我找齐了那九块碎片,我再把你们往那神殿的无尽之洞里面那么的一放,我便是能够重新炼化出山海珠。只要有了山海珠,我便能够重新创造出灵族,一整个的灵族,一整个的,我就可以重新杀出五族。我要灭了他们,哈哈哈哈,我要灭了他们,就像当年他们灭了我们一样。” 基牧川继续的大笑着,是笑得那么的肆无忌惮。 烟花散人是听说过山海珠的,自然也是知道这山海珠的厉害。当然他并不是怕死,自己这也是活了有几千万年了,生,可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其它人因他而死罢了。 是的,该放下的,应该都要放下了,更何况大家不是都已经遭受到了报应吗? “你就不怕报应了?”基牧川终于是停了下来,烟花散人于是便是这么的问了。 “等我把他们都灭了,我还要怕什么报应吗?” “你以为你能? ” “我不能吗?” “四族……” “人族早就已经没有功法了,那就是蚂蚁,我随时可以把他们捏死。统统的捏死。魔族和鬼族,就说鬼族,你也看到了,这还不是我大手一挥的事情?而至于神族,我只要得到了山海珠,那还是个事情吗?不是,不是。” “那块最大的碎片就在天渊的山水阁,你拿到了?” “那是迟早的事情。” “哈哈哈哈,笑话。”烟花散人也大笑了起来。可不是嘛,那可是天渊的山水阁,那可是神族的中心。虽然烟花散人并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会有着多少的神族人在守护,但至少,就靠眼前这个基牧川,就一个人,恐怕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信?那我们就赌上一回?” “就你一个人……” “你以为?” “你要是拿到了那山水阁的那一块我就认了。”烟花散人又是大笑了起来,“反正遭报应的人又不是我。”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了?”基牧川也是大笑了起来。 是呀,怎么可能逃得出这基牧川的手掌心呢?虽然那个时候的烟花散人是不相信的,但基牧川一出了七彩宝地这话便是得到了应征。 灰白的云雾漫延到了这七彩宝地的边缘,原本空旷的原野现在也已经是风沙四起了。很快的,除了这台地,除了这台地边上的绿,烟花散人已经是看不清了远方。 烟花散人的故事说完了,我可能是听得太过于入神,良久我才返应过来,“神殿的无尽之洞?” “怎么?”穆得明转头看了看我。 “山海珠碎片的炼化要在那神殿的无尽之洞。” “是的。”烟花散人肯定了一下。 “那胭脂……” “应该就是在那里。”烟花散人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没有与那山海珠的碎片融为一体。” “可能是吧。”我也是不肯定了,因为灵儿说她没有感应得到。 “可是你却也是得到了长生不死之身。”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对,好像是。至少在那会儿,我也是不肯定的。 “怎么会呢?” “我用了冰破珠……”我把那天在重生源的事情跟烟花散人完完整整的回忆了一遍。烟花散人仔细的听着,突然…… “快,快去重生源。” 五十九、与洛的对话 五十九、与洛的对话 我跟穆得明又一次的前往了重生源,穆得明还是在那重生源的边缘等着,而我这一次,七重天七等级的功法禁锢,我自然是畅通无阻了。 很快的,我便是找到了我在重生源的尸骨,这么多年过去,那时早就已经风化得只剩下了一些零碎的骨头渣子了。如果不是我记忆中的那周边的地貌,如果不是那把狂魔刀,我想我也是不可能认得出来,那散落在沙尘之中的,那些个零碎的骨头,那,就是曾经的我。 只是,那《幻影诀》呢? 是的,那《幻影诀》呢?我记得当年,它就掉落在了我的尸骨旁,不多远,我甚至是伸手就能够摸得到。 可是现在,却是不见了。 我找了很久,我找遍了周边可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连那些个碎石堆我都没有放过。可是,没有,没有。 我的心情开始紧张了起来。那可是《幻影诀》呀,那可是盘古大帝的当年修炼的功法,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修习这个功法,但至少我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功法的,只是这万一要是落到了基牧川的手上那可还怎么得呢? 我又是在那周边找寻了一圈,可是还是没有找到。 会去哪里了呢?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想着所有的事物都可能会有关联性,于是我盘腿坐了下来,我想试一试,用那功法秘诀,说不定就能够找得到呢。 “世间万物,如梦如幻,心之所想,万物化生……” 一遍。我耳边的风依旧。 两遍。世界还是灰暗的一片。 三遍…… 我正在默念着第三遍的功法秘诀呢,突然我眼前一阵的强光,白晃晃的一片,还有一个女人,满头的银发,不过看着外貌,却像是只有五六十来岁的样子。 “你?”是洛,正一脸的惊讶。 我当然也是很惊讶的,“这是哪里?” “雪峰山的神女洞。”洛这么回答着。 “神女洞?” “你在找?……”洛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问了,但却又是吞吞吐吐。 “嗯。一个东西。”我肯定了。 “一个卷轴?” “你怎么知道?” “这个?”洛边说着边是拿起了台案上那卷《幻影诀》来,只是当她打开那卷轴,这《幻影诀》却又是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无字天书。 “怎么会在你这里?”我伸手想要把那卷轴夺过来,可是我的手却是直接从那卷轴中间穿了过去。 是幻境? 我正疑惑着,洛却是笑了起来,笑得很甜。 “真的是你的?”洛这么说道。 “当然。” “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本来是想说在魔窟的,可是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还是不要全盘托出的好,于是我便是说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洛并没有生气,继续的问了,“看到字了?” “嗯。” “《幻影诀》?” “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守护者。” “你们?” “还是娲和玄。” 洛正说着,突然一个身影从我的余光里闪过,是吴二。 是的,是吴二。虽然只是那么的在我的余光里闪过了一下,但我却是那么的肯定,此人定是吴二无疑。 “吴二?”我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吴二?”洛一脸的疑惑,但却又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于是便是转过身冲着那只闪过一眼的人叫唤了起来,“羲,过来。” 羲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不,那就是吴二。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是呀,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是不可能忘得了的呀。我们一路从无量宗走到了极寒之地,我们一路从生死之交走到了形同末路,那是多少的回忆呀,那是说抹掉就能够抹掉的吗? 哪怕是走到了鬼域,哪怕是我的身边又多了穆得明和阿呆,可是吴二,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呀,他总是那么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我的梦里,比胭脂多,比禹也多。 我禁不住的叫了吴二一声,只是吴二却只是那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从来不曾认识。 洛吩咐了吴二离开,然后又是跟我说了吴二的来历,还有基牧川,也是来过雪峰山了。 “也是一个中天位的上神了,怕是不好对付。”洛叹了一口气。 “中天位?”我自然是不清楚这中天位是什么意思的。 洛笑了笑没有接话,“五界之中,你现在在哪里?” “鬼域。”我没有再顾忌,想来这洛应该就是那《幻影诀》的守护者吧,毕竟我们从未相识,而她又能够说出那么多的前前后后,还有关于基牧川,应该是不至于对我撒谎的了。 “五界怕又是会有一场大战了。” “你是说基牧川?” “你能够在无字天书中看到《幻影诀》,也应该是命数。”洛停了停,“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可是……” “命不由你?” “我想着,基牧川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是这《幻影诀》,哈哈哈哈……”我苦笑了起来,这《幻影诀》,我又是得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出修习的法门呢? 洛看到我笑了便也是笑了起来,停罢,洛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知道五族大战时我们姐妹仨人为什么没有出手?” “为什么?”我自然是不明白的。 “灵族能够长生不死,可灵族如果只是生却不死那又会怎么样呢?” “人**炸……” “然后呢?” “屠杀其它族群,占领他们的领地……” “再然后呢?” “五界都是灵族,然后世界开始瘫痪……” “那你觉得盘古会愿意看到吗?” “你的意思……” “灵族至宝山海珠你可知道?” “知道。” “那是盘古的意灵,是盘古所有思绪的来源。可是盘古化肉身为山河,他的意灵却不会消散,你可又知道是为什么?” 我当然还是不知道的,于是洛便是继续的说了。 “《幻影诀》。”洛停了停,“修习《幻影诀》靠的就是意念。” “所以盘古只能用五族大战的方式去解决灵族长生不死的问题?”我这么问着,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就是命数,上天注定的命数。”洛并没有否认。 “只是这基牧川,我想这怕是盘古失算的地方了吧。” “我们只是守护《幻影诀》?”洛像是在自问自答,“不,我们守护的是这天地重化混沌的最后一道关口。” 洛并没有停下,她继续的说道:“你真的以为盘古没有留下后手?或者你就觉得这基牧川能够逃得出命数?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基牧川当年能够在五族大战中脱身也是盘古的意思?” “那我?”我不知道,难道这真的也只是命中注定? “你可知道盘古为什么会留下《幻影诀》?”洛又是叉开了话题。 我当然仍是不知道的。 “任何的法门都有漏洞,而盘古的这一个漏洞需要另一个人来修补。” “是我?” “我虽然不知道盘古的想法,但我想基牧川便是这一个漏洞,而我们只是站在这漏洞后面的一道防护墙。”洛又是停顿了一下,“而你,拿到了《幻影诀》。” “可是我……” “一切都是命数,如果盘古的命数是一切重来,那你就算是再努力也是没有用处的。可如果一切都在盘古的掌握之中,那你,一切就都是命中注定。” 六十、关于修罗的故事 六十、关于修罗的故事 洛又是跟我聊了很多,只是幻境不能支撑太久,而我最终也是忘了问这雪峰山到底是在哪里,又应该怎么前往了。 出了幻境,在准备离开这重生源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来这重生源的目地。我不是来找《幻影诀》的,我是来找那山海珠的碎片的,是来找那幽灵石的。 把这事儿给忘了,于是我又是在那骨渣的周边找寻了一圈。 也是没有。 出了重生源,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穆得明,穆得明说应该是灵儿提前一步了。当然,很多很多年之后我发现,事情确实如此。 出了冰火冢已经是太久了,我又是记起了曾大的话,现在,也是时候再次前往梅庄了。 这一次端木井然是半句话都没有问,便是直接把我和穆得明带到了里堂,端木嫣然正坐在里堂里面。端木井然示意我们也坐,然后便是退出了里堂。 里堂里面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我突然觉得空气正在一阵阵的发冷。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光靠你的绿还不够。”端木嫣然显然是知道了一切。“修罗是九重天外之人,功法修为到底有多深,我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也是看到了。我们虽然不怕死,但我们还是希望可以用最少的死亡来换取自由。” 端木嫣然这么说着,我只是点着头,没有说话。 端木嫣然继续说道:“传说虽然我们也并不知道是从何而起,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只是还有一些故事,或许我也应该先告诉你们。” 那是一个关于修罗的故事,我记得端木嫣然是这么说的。修罗确实是天姿过人,初来这鬼域没多久便是打出了青光,可是那青光的背后,却是因为这修罗得到了碧海珠。而送这碧海珠的人,则是基牧川。哦,不,应该叫欧阳琨。 那时候的修罗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但出落得却已经是水灵水灵的了。欧阳琨第一次见到修罗的时候,修罗正在逗着小灵儿玩。 欧阳琨在一旁是静静的看了很久。是的,看了很久。如果是往常,他定然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等的事情之上的。只是这一次,眼前的这个修罗,却是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爱过却又只能是远远的看着的一个人。 “太像了。太像了。”欧阳琨在自己的心里说了好多遍。 只是像归像,欧阳琨知道自己的使命,于是便是带着灵儿继续的踏上了寻找山海珠碎片的旅程。 大家都说无巧不成书,十多年后,欧阳琨与修罗又一次的相遇了。只是这一次,修罗已经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也更是像极了欧阳琨心底里的那一个姑娘。 心动吗? 能不心动吗? 欧阳琨甚至是忘了想要离开。他要灵儿独自去找寻其它的山海珠碎片,而他自己,却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在修罗的身边。然后,这样一个垂暮的老头和这样一个懵懂的少女就开始有了肌肤之亲,就开始行了鱼水之欢。 日子本来应该就这样子一天天的过下去的,可是有一天,灵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关于山海珠的消息。当然修罗是不知道山海珠的事情的,还是后来我告诉她的呢。 欧阳琨走了,突然的走了,没有跟修罗打招呼,更没有告诉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然后一年、两年、三年…… 然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修罗一直在等,起初她是在等欧阳琨回来,但后来她觉得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可她还是在等,她在等欧阳琨的一个说法。 修罗开始变了,由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凶狠泼辣的女人。但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就像是德姬,虽然是凶狠泼辣了一些,但功法修为也还不过就是刚上了七重天,在这鬼域之中,也还是需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的。 然后时间来到了三十多年之后,也有人说是四十多年之后,反正也差不多嘛。欧阳琨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传说那天修罗跟欧阳琨是大打了一番,甚至是把那莫北高地都给削平。”端木嫣然这么说着。 莫北高地便是那欧阳琨跟修罗第二次相遇的地方,两人前前后后是在这里居住了有三十多年。那天两人是打斗了很久,只是周边的也都是一些游魂,大家自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所以对于那天的事情,大家也只是听到了后来的传说。欧阳琨跟修罗又和好了。 自从欧阳琨又回到了修罗的身边,修罗又开始慢慢的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脾气也是收敛了很多,似乎有了重回清纯可爱的趋势。 本来故事应该就这么着结尾的,欧阳琨与修罗相依相伴,两人美好的生活到老。可是灵儿,对,这一次还是因为灵儿,就在欧阳琨重新回到修罗身边还不到三年,又是带来了一个关于山海珠的信息。 但这一次,欧阳琨告诉了修罗,他要再一次离开一段时间。 “是多久?”修罗自然是生气的。 “说不好,可能三五年,可能几十年,也可能……”欧阳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确实,前方的危险不可预知,所以这时间自然也是无法明确的。 “还回来吗?” “当然。我一办完事就立马回来。” “到底是什么事?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为什么?” 修罗这么问着,但欧阳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是呀,为什么呢?其实说出来又会有什么问题呢?或许有问题吧,自己可是这灵族的唯一希望了,这可是来不得半点的闪失,不是吗? 欧阳琨没有说话,修罗便是继续的说了,“就不能再等等?你知道我不像你,我可能也就能活个几千上万年。” “可是……” “你真的要走?” “我很快就回来……” “你走了,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修罗这么说着,欧阳琨知道她一定是会说到做到的。 怎么办?怎么办? 欧阳琨想到了什么…… 等修罗醒过来的时候,欧阳琨交给了修罗一个东西——碧海珠。当然这些也都是修罗自己说的,因为关于这碧海珠,除了修罗说是欧阳琨送给她的这一个事情,大家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实物的。 只是从那以后,修罗开始打出了青光,修为也是直接来到了八重天。这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了。 欧阳琨还是走了,这一走便是走了好几千年。不过修罗却没有死,当然不是她没有过这个想法,而是她,想死也死不了了。 “而后的事情便是修罗建立了碧罗庄,然后又是攻打了烟花散人,开始建立了自己在这鬼域之中的绝对领导权力。”端木嫣然停了停又是继续的说了,“想来这些事情你是已经知道的吧。在那之后的几千年里,修罗是隔三差五的去迷雾森林找事。不过后来她就没有再去了,传说是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而那个人就是欧阳琨。” 只不过这一次,欧阳琨离开得很快。 修罗已经变了,完完全全的变了,变得不再是欧阳琨认识的那个女人了,不但暴力凶残,而且开始视男人为草芥。 “她养了很多的男奴,完全没有人格的,甚至是没有人这一个属性的男奴。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甚至是连一直追随她的得力助手也是如此。” 端木嫣然越说越是气愤,我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她的祖上,端木示噗,就是那个用了一生去追随修罗的男人,可是到头来,端木示噗不但被修罗当众割去了男人的标志,更是被修罗一点一点的做成了人肉刺身。 “难怪现在这里男奴成风了。”穆得明突然插了句嘴。 端木嫣然似乎也是发现了自己的激动,于是便是转了话题,“传说要想对付修罗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了她的碧海珠。” “碧海珠?”我问着。 “碧海珠。”端木嫣然肯定了一下,“听说这碧海珠是修罗长生不死的来源。” “可信吗?”我又是问了。 “当然。只是这碧海珠,这么多年了,我们的探子从来没有发现过。” “那怎么办?”是穆得明。 “只有接近她。” “修罗?”我跟穆得明都很是惊讶。 “是的。” “可是修罗现在正在追杀我,我又怎么可能接近得了她呢?” 六十一、千滚水再塑 六十一、千滚水再塑 是呀,这修罗可是在追杀我的,我又怎么可能安全的接近她呢?更何况还要找出那碧海珠的下落。 端木嫣然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好半天,她终于是说话了,“你得先成为她的男奴。” “这个不是问题。”我没有去思考,“可问题是她会认不出我这张脸来吗?”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端木嫣然停顿了好一会儿,“只是这个办法,你不一定愿意接受。” “你说。” “千滚水。” “什么?” “千滚水能够重塑颜容貌,而我的梅庄就是建立在这千滚水的泉眼之上,我们当年找这个地方可是找了很久的。”端木嫣然指了指里堂中央一个一米见方的圆形图案,就是简单的一个圆圈,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不同。端木嫣然继续的说道:“只不过这千滚水下去,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痛,皮肉一点点的抽离又一点点的重塑。这么多年来,下这千滚水的可是没有几个能够活着走出来的。而就算是走出来的,也都是在心底里留下了很深的创伤。” 听着端木嫣然把话说完,我苦笑了一下。“来吧。” “就不再考虑一下了?” “你都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了,不是吗?” 我话才刚说完端木井然便是走了进来,想来他是一直就在里堂外面听着的。端木井然揭开了那圆形的图案,里面是一个楼梯,可能四五米高吧。我们几个人便是都进入到了这里堂的底下。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通道,十米不到的样子,是一直缓缓的往下走的,通道的尽头便是一个浅浅的水池。水池还不到半张床的大小,周围和池底都是整块的石头。而那池水,最深的地方可能也就刚够没过我的膝盖。 端木井然走在前面,还没到尽道口呢,便是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千滚水池了,如果你确定想好了,就把衣服都脱干净,然后整个人都泡在池水里面就行了。要泡上整整十天。”端木井然回过身来看着我,“我们会派人在这里全天把守,所以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一定要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包括头。因为重塑容貌最重要的就是脸了。” “当然你现在还可以后悔的。”端木嫣然接过了话。 我笑了笑,“我想好了。” “那……如果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提前出来吧。”端木嫣然说完便是离开了。 穆得明留了下来,端木井然又是交待了几句,然后便是叫了两个门下过来把守,当然这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 我脱了衣服。千滚水池有一股很大的酸腐的味道,就像我原来在人间的时候,一些人家做的老坛酸菜,那个酸水在泡了好多年之后又是变了质,那种的酸腐是能把你早几天前吃下的东西都给全部吐出来的。 不过还好,这千滚水倒是清澈,不像那些酸水,浑浊不堪还夹杂着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放进去的菜叶糊糊。 我走进了千滚水池,水很清凉,也完全没有我之前想像中的不适。 “还好吗?”穆得明在尽道口问着。 “好。” 然后我们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我静静的躺在水池里面,尽可能的把我整个头都浸没在那千滚水里面。 水慢慢的开始有了温度。暖暖的,像是在温泉。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水开始有点儿烫了。我确信是烫的,但当我把头冒出了水面,我却又没有看到那热气腾腾的景象。 然后不多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往我的肌肤里面钻,细细小小的,遍布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能够感觉得到,像针刺。 “还好吗?”每当我把头冒出了水面,穆得明都要这么问上一句。 “好吧。”我也不确定了,因为我能够感觉得到,有很多的刀,正一点一点的把我的皮肉割开。痛,已经开始无法忍受的痛,正从我的肌肤表面一点一点的往我的身体里面游走而去。只是还好,千滚水池里的水还是如开始般的清澈,不然的话,我想我一定是要飞也似的逃脱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怎么说呢,因为我是被痛晕过去了好多次的,有好几次整个人都是没在了水里面,还是端木井然的两个门下用特制的长杆子才把我的头从水中捞出,而不至于让我被淹死了去。当然这些都是穆得明后来告诉我的。我那个时候是不清楚的,我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穆得明说他一直在问我要不要就算了,可我每一次都是迷迷糊糊的回答着,“再等等”。 十天是漫长的,对于穆得明,甚至是对于端木嫣然她们,那是等待,不知道结果的等待。 十天又是短暂的,当刀割一样的疼痛开始之后,我只记得穆得明一直在问着我,但问着什么呢?我不清楚,我甚至都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穆得明似乎是在不停的大喊大叫。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梅庄的别院了,穆得明和端木井然都是守在身边。 我挣扎着坐起了身,除了全身的酸痛,我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只是,我仿佛间似乎觉得穆得明是要比以往更高大了一些。 我正疑惑着,端木井然便是把一面铜镜推到了我的眼前。 镜子里面的人,小小的个子,还算是有一身的肌肉吧,皮肤黝黑黝黑的,虽然面相倒还算是过得去,但再加上一个溜光的头,却是显得人老熟得很的。 看到镜子里的我时,我第一眼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真的。我还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两眼,我还以为是有这么一个人正站在我的身边的。 好吧。怎么说呢?我其它并不喜欢这个身体。 你知道的,不管是之前在夏的王宫,还是在魔窟完成了变身,再或是来了这鬼域之后,虽然每一次我的身形都稍微的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同,但总体上,高高大大的,长相也清秀,似乎看着就是那么的高人一等的,哪里会是像此刻这般的平庸呢?而且,好吧,那男人的特征,也是比之前的要小了很多,也总让我感觉摸起来不是那么的顺手了。 但,这些还并不是全部的改变。 我的声音也变了,变得非常的低沉和沙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理解,那感觉,就好像是把你的思想突然的装进了另一个身体里面,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里面。我一时不知所措了。 十多天之后,可能是二十来天吧,我才慢慢的开始适应这一个身体。而我真正的接受这个身体,则已经是在半年之后了。 六十二、与修罗的第一次见面 六十二、与修罗的第一次见面 我在梅庄一住就是两年多,只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除了端木井然、端木嫣然和几个亲近的门下和杂役,这梅庄里面却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的。一来当然是怕这庄里会有探子,毕竟德姬的事情出现在先。二来则是有很多的规矩要学,包括地下城的规矩,也包括碧罗庄的规矩。是呀,得学呀,不然哪天进了那碧罗庄,一步走错,那可是会满盘皆输的。 然后我便是去了碧罗庄,端木嫣然打点的一切,以一个男奴的身份进去的。不过穆得明却是没有同去,一来是他没有变身,二来他功法太低,去了反而是个累赘。 当然我在这碧罗庄里面也并不是一个人,端木嫣然的探子端木一考,哦,不,应该叫东方宏,是一直在暗中接应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这修罗平时很少玩奴还是她的奴太多玩不过来,进了这碧罗庄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是被关在了碧罗庄阴暗的地窖里面,是一直没有见到修罗本人的。 这个地窖不大,十来平方的样子吧,但似乎挖得很是随意,里面是坑坑洼洼的。地窖里面总共有六个人,一个是之前就在的,另外四个则是和我一同被关进来的。当然都是修罗的男奴。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我们六个人中间有两个人是被带出了地窖的,听把守的兵役说,一个死了,应该是不听话吧,是被修罗给活活的打死了。而另一个,已经是换了住处,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成为了修罗的男奴。这个人,叫擀呋。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走出地窖的时候那些个把守跟我说的,可能因为大家都是男人吧,那些个把守还跟我叮咛了许多其它的事情。总之,要想活着,就得听话。而至于那个叫擀呋的人,名字我当然是很熟悉的,只是这相貌,地窖里面是完全没有光线的,我那个时候倒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被带到了清平宫,这是一个圆形的屋子,没有屋顶,屋子的中间是凹的,里面除了几张石头的凳子和桌子便是只剩下那挂在墙上的琳琅满目的我也说不上来是做什么用的绳子、鞭子、刀子等等了。屋子的中央还有一根三米多高的石柱,我便是被那些个把守绑在了那石柱上。 把守们离开了,说是要我好好伺候修罗。不过那修罗,那天却是没有来。 我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呢,突然石壁上的油灯都是亮了。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一个女人,看着样子应该五六十吧,头发已经是花白了许多,不过矮胖矮胖的身形,还有和德姬一样的丰盈的体态,倒也还是能够让人产生联想的。 那女人慢慢的走近了我,油灯之下,那脸蛋儿却是那般的清纯,如果不是那脸上的褶子和斑点,你甚至都会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刚跨入这鬼域的新人,而且还一定是出身于书香门弟。 那女人更近了,伸手便是在我的下巴上摁了一下。 “丑。” 这说话的语气,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修罗无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之前也在传闻里听到过对于她的描述。 “真的是一种分裂的人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冒出这么一句来。 “什么?”修罗眼睛里冒出着杀光。 “你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一脸的清纯可爱。可你一说话,就成了一个恶毒的老婆子。” 好吧,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不是用的什么激将法,也不是事先排练好的说词,甚至这些话,我可能都没有经过大脑,便是那么的随口就说了出来。当然,这话一出了口我便是后悔了。可不是嘛,我可不是来这里跟修罗斗嘴的,来之前端木嫣然就反复的交待过,万事小心,谨慎后行。 只是,这话都已经是说出了口,又还能怎么办呢? 我禁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我在等待着修罗的反应。 修罗笑了,很大声的笑了,似乎很是开心,但又似乎很是悲伤。好一会儿,修罗才停下来。“清纯可爱。” “是的,我的第一感觉。”理智之下,这一回我是壮了胆子的。 “有人也曾经这么说过。” “是吗?如果不是你刚才说丑,我是不会相信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杀人如麻的修罗的。我觉得你就是邻家的孃孃,煮了好吃的也会随时叫上隔壁家的小孩。” “是吗?” “当然。” “嘴真甜。”修罗又是大声的笑了起来。停罢,修罗话音却是一转,“你觉得这样讨好我会有用?” “没有讨好你。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心话。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修罗,满脸都透露着真诚。我继续的说道:“虽然我对你,哪怕是现在,也一直都是厌恶。但刚才,在我还不确定你是修罗之前,我确实是看到了你的清纯可爱。” 修罗没有说话。 我继续的说着,“我听过你的传说,我以前是不相信那些传说的。你说一个像你这般的十恶不赦的人,这般的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对你一见倾心呢?可是,就在刚才,我信了。真的。” “你信了?”修罗突然一阵的冷笑了起来。接着便是从墙上随手拿了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我的脸上。 一道深深的口子,我感觉我的骨头都是被打裂了,而血,则已经是滴落在了我的胸口。 “你信了?你信了?”修罗继续的笑着,继续的抽打着,继续的大叫着,“你信了?你信了?你信了?” 我也笑了起来,“你真的是可悲呀,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跟你说真心话了?所以你才会愤怒成这个样子?” “真心话?”修罗停下了抽打,“我需要吗?” “你不需要吗?” “他们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那是害怕。” “害怕难道就不好吗?” “害怕就会有反抗。” “反抗我就怕了?” “可你也需要有人关心。” 这些话,我们都是吼的。我是很少吼的。修罗没有再说话了,似乎我刚才的话刺痛了她内心的某一个地方。 “你也需要关心,不是吗?”我又是说了一遍。 良久,修罗终于是说话了,“我不需要。”然后又是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我的身上。 修罗离开了清平宫,步态似乎比来的时候要苍老了很多。而我,则是在第二天的早上被把守的兵役带到了清风院。擀呋就在这里。我还特意的跟他交谈了一番,确实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人儿。当然在这清风院里的其它十几个男奴也一个个都是模样儿好看的,除了我。 只是在这之后,修罗似乎每一次都是要兵役们把我带去了那清平宫,当然也有去别的地方的时候,似乎她开始对哪些个清秀的人儿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当然这都只是我的猜想,毕竟修罗也是不经常找我的。不过每次找我,各种奇葩的玩法自然是不会少的,还有两次差点儿是把我的小命给玩完了。当然我是不会死的,这个修罗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一年多,我虽然还是修罗的男奴,虽然也还是跟其它的男奴一起住在清风院,但我却有了一个特权,可以在兵役们的监管之下,在清风院到上古斋之间约三里地左右的地方闲逛了。 六十三、不为人知的修罗 六十三、不为人知的修罗 我一直是记着我的使命的,但要想真正的接近修罗,要想找出那碧海珠的下落,却也并非一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得取得修罗的信任。端木嫣然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不然必定是要适得其反的。那些个日子里,我是一直用五族大战时雨柔的故事告诫着自己,四年的枕边风那是不紧不慢、顺水推舟,急不得。 修罗很久没有找过我了,听说一个手下报来了关于下昌,也就是我,的消息。修罗是亲自带着兵士去了,想来是不抓到我誓不罢休的。 实在是闲来没事,那天我便又是出了清风院。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按着原来的老路走,我进了绿水阁边上的一条小道。 远远的,有小孩的哭声。 “这是……?”我看着监管的兵役。 “主人捡回来的一些小孩。”那兵役这么说着。 “捡回来的?”我不敢相信,“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 得到了兵役的同意,我便是沿着小道走进了一片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面八九个小女孩正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着。不过看到我们的到来,孩子们都是立即的停止了打闹。 我没有在院子里停留太久,监管的兵役说平常很少有人会来这个小院的。 往后的一些日子里,我也是不时的路过这个小院。孩子们也多见了几次,开始对我不再那么的生分了。 “你的家人呢?”有一天我又去了那个小院,两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正追打着跑了过来。可能是突然看到有人吧,跑在前面的那个女孩一个分神,不小心便是摔倒在了地上。我扶起了那个小孩,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都死了。”小女孩回答。 “怎么死的呀?” 我这么问着,我本以为是因为打斗被修罗或者她的兵士给杀死了,不过那小女孩却是这么的回答着我:“跟一群的游魂打斗,没打过,都死了。” “那他们就没有来追你?” “追了。” “哦?” “我跑出山坡的时候正好主人带着她的手下路过,她救了我。” 小女孩正说着,另一个小孩也是站了过来。“她也救了我。” “哦?”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是呀,怎么可能相信呢?外界不是都传说着这修罗是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一个女魔头,又怎么可能会好心的去帮助去收养这些个小孩子呢?况且还不止一个。 我在小院里跟那些个小孩子们又是聊了一会儿,兵役说出来得太久了,得回去。我只好作罢。 又过了一些日子,听说修罗已经是回了碧罗庄,不过曾大却是死了。 修罗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也就照旧,经常的出了清风院在外面走走。不过监管的兵役却是不再让我去那绿水阁边上的小院,说是修罗说的。我也不好多问,只好不去便是了。 再往后的一些日子,擀呋从清平宫回来,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擀呋说修罗没有找到下昌,非常的生气,是把报信的那个人都给斩了。 我紧张了一下。 可不是嘛。我,就是修罗要找的那个下昌。我那时候的处境,那可是虎口拔牙,随时可能是要掉了脑袋的。不过幸好幸好,我那时的模样儿,倒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 日子过得真快,我来这碧罗庄一晃便是到了第四个年头。算算日子,修罗已经是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来找过我了。 我出了清风院,我还是习惯性的往那绿水阁的方向走着。 “乖,不哭不哭。”是修罗的声音,是从绿水阁边上的那个小院里传过来的。 我正想往那通往小院的路上走,监管的兵役便是把我拦了下来。我看了那兵役一眼,“你信不信你会没命?” 那乒役显然是害怕我的特权,便是不再拦我,但也不敢跟着我往那小院里面走。 小孩的哭声又是起来了,但似乎是个男孩。 我又是走近了一些,真真切切的,确实是一个小男孩在哭。就在那个小院的门口,修罗正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才二三岁的小男孩,修罗正用衣角给那小孩抹着眼泪呢。 我站住了。 不是我不想去打断这温馨的画面,而是我想起了我的禹。是呀,我的禹,我也曾经这么抱着他,我也曾经这么给他抹着眼泪。可是我的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呀,他长大了吗?他长成了什么模样呢?他又是否还记得我这个父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哭泣的时候,那基牧川是否也能像个父亲一样,给他擦擦眼泪,给他一个安全的拥抱。 眼泪突然就这么着从我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哽咽了一声。修罗听到了,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在抹着眼泪。 “你哭什么哭?”修罗没有好生色。 “没有。”我摇着头,强装着笑了笑。 修罗没有理我,我便是继续的说了。“都是你捡回来的孩子?” “不行?” “哦。不。我只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杀人如麻的恶魔会喜欢小孩子?” 修罗这么说着,我倒是不知道说啥好了,我只是笑了笑。修罗继续哄着那孩子,那场面,确是像极了奶奶带着个小孙子。 “男孩?”我明知故问。 “不行?” “我以为你只喜欢女孩……” 修罗又没有理我了。 “你哄孩子的样子真好看。”好吧,鬼知道我怎么会来了这么一句。 修罗又一次的抬起了头,她看着我,看了我好半天。只是那眼神中,是疑惑?是喜悦?是不甘?我不知道。我没有看明白。我一向是很能察言观色的,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修罗的眼神里面全是复杂,复杂得让我都无法捉摸半分。 空气突然凝重了起来,似乎是那暴风雨的前奏。 看来这回是真的说错话了。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修罗就这么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好半晌儿,我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是真的。” “真的?”修罗终于是说话了,紧张的气氛也是得到了缓解。 “真的。”我边说着边是走近了修罗,然后一把抱起了那个小男孩,“好可爱的孩子。” “从祭祀上抢过来的。” “祭祀?” “正好路过。那群人正在祭祀,想打垮我。”修罗这么说着,似乎很是不屑。 “用孩子?” “嗯。” “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的恶毒?连个孩子……”我说不下去了。 “说是地下城的人。”修罗两手一摊。 “地下城?” “一个组织。你就不要多问了。” 修罗都已经发话,我自然是不敢再去多问的。只是地下城?修罗说话的样子却并不像是在编造,况且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我就是下昌,自然也没有理由对我编造的。可是地下城,我知道的那个地下城,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的事情来呢?竟然用一个孩子来祭祀? 六十四、一个你不敢想像的事情 六十四、一个你不敢想像的事情 好吧,用这样一个标题来说这个事情,我真的不是想故意夸大些什么东西,而是这件事情,就算是现在我自己回想出来,我可能都很难去相信我竟然会去那么做的。 我爱上了修罗。 是的,我爱上了修罗。虽然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但我,就是爱上了她,就在我们再一次在绿水阁边上那个小院里偶遇的时候,就在她抱着那个小男孩开心的旋转的时候,那一股的冲动,不是我对胭脂的冲动,也不是我对灵儿的冲动,更不是我对吴二的冲动。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从内心里散发着一股爱,是母爱。 我的心“咚”了一下。 然后,我做出了一个让我当时就后悔万分的举动。我跟修罗说我可能爱上她了。 是的,我说出来了。修罗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她以为她听错了,她要我再说了一遍。然后我就真的再说了一遍。 我被关回了地窖。没有被打死,只是被关回了地窖。把守的兵役看到我活着回了地窖都很是惊讶,他们都说我是头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在地窖被关了很多天,然后把守的兵役又是把我带到了清平宫。 修罗就坐在那石凳上。 “绑了。”修罗命令着。于是那些个兵役便是把我绑在了中央的石柱之上。 修罗起了身,随手拿起了一条铁链子,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狠狠的就往我的脸上抽了过来。 “你爱我?”修罗一边这么问着,一边不停手的一下一下往我的身上抽打着。 “我知道你不信。” “我为什么要信?” “是呀,你为什么要信我呢?”我忍着痛,我大笑了起来。 修罗停下了抽打。 “但这是真的。”我这么说着。接着,我做出了一件让我至今不敢去想像的事情。我说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是的,我说了出来,而且还是直接面对着修罗。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但我觉得,既然爱了,就不应该过多的保留。我是下昌,那个你一直在找寻的下昌。我过了千滚水,所以这模样儿自然是跟以前不同。 “我接近你是为了碧海珠。这些年我也是找了很久,虽然我也没有找到。不过他们说只要找到碧海珠我便是能杀了你。 “我一开始是想杀了你的。杀了你就有可能换回来这鬼域的重生。大家都是这么期望的。那个传说不也是这么说的?重生源出一手红,草木青青,流水湍湍,南风吹过百事新。 “我就是从重生源里面走出来的,我还打出了漫天飞花,那是一手红,也带来了一片的绿。大家都期望。地下城期望,那些个游魂们也期望,包括你那东唐门家,有一些的族人,也是期望。 “其实大家都忍了你很久了,他们臣服于你只是因为他们怕你。我之前也是怕你的,可我后来发现怕,不行,光怕怎么能呢?要反抗、要战斗,那才是希望。 “可是那天,我想我可能是真的爱上了你。你抱着那个小男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禹,所以我哭了。我发现你是有母爱的。你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那清纯可爱的一面。我想基牧川之所以爱上你,除了你可能真的如此那般的像着他曾经爱过的一个人,一定还因为你的清纯。 “但我爱上你,不是把你当成了别人的影子。我只是爱上了你,不同于胭脂,不同于吴二。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你,不是别人。你有着别人不会有的魅力,它吸引了我。 “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知道你没有能够跟基牧川生出自己的孩子。当然你们是生不出来孩子的。基牧川不是这鬼域之中的人,他是灵族,你们是不可能会有孩子的。但我可以,我从魔窟而来,可是我在重生源里面脱胎换骨了,我现在是这鬼域的一员。 “我也喜欢孩子,比你更喜欢。我想跟你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修罗静静的听着,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千变万化。 好吧,我承认这一次我没有计较后果了。如果说功亏一篑,其实在那天就已经是了。 我没有找到碧海珠,我的修为也战胜不了修罗这九重天外。可是事情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不如就放手一搏吧。洛不是说过,一切都是命数,如果盘古的命数是一切重来,那我就算是再努力也是没有用处的。可如果一切都在盘古的掌握之中,那我,一切就都是命中注定。 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修罗好半晌儿没有说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修罗终于是开口了。 “真的。” “怎么证明你就是下昌?” “这容易。”我边回答边是将双手往着地面一震,绑在身上的绳子断了,清平宫下凹的地面上绿油油的青草也已经是长出了有半尺来高。 “你真的是下昌?”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真的是下昌。” “你不想杀了我了?” “想。但我爱上了你,所以我愿意为你扛下所有。”我停顿了一下,“我不会像基牧川一样的。” “基牧川?” “哦,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吧。欧阳琨。” “你怎么知道的欧阳琨?” “传说。” “那他怎么又成了基牧川?” “烟花散人你还记得吧。” “你们怎么又搞到了一起?” “他也是灵族,与基牧川不同的是,他是由那山海珠的碎片化生而来。基牧川离开了你,是因为灵儿找到了关于山海珠碎片的信息。” “那个小孩?” “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你们也认识?” “我也曾经与那山海珠的碎片融为一体。所以他们也就找到了我。”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们的追杀,那我现在一定是在魔窟里面好好的生活着,带着我的胭脂和禹,平淡但是快乐。” 修罗又是问了我好多的事情,起初她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的,但慢慢的,我能够明显得感觉到,她开始信了,至少对于一部分的事情,她是相信了的。当然这不包括我爱她这件事情。 我们那天聊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又有手下来报,说是发现了下昌的消息。 修罗没有要那手下进来上报,却是对我说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但我不会死。” “我可以永世的关着你,废了你的功法,剁了你的手脚,等着哪一天基牧川前来,然后将你彻底的杀死。” “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 “找我吗?”我看着修罗的眼睛,“还是找你?” 是呀,找我吗?不会了。我已经不再是山海珠的碎片,基牧川已经没有了再来找我的理由。 找修罗吗?也不会了。可不是吗?如果基牧川还惦记着修罗,那这八百多万年以来,他为什么再也没有来呢?要知道,这修罗可是因为他而长生不死的。 六十五、长聊 六十五、长聊 我又一次的被关回了地窖,只不过这一次时间有点儿长。 修罗去了趟迷雾森林,她去找了烟花散人,烟花散人告诉了她他所知道的一切。 修罗返回碧罗庄的那天我便是被放出了地窖。是的,是被放出来的,不再是以一个男奴的身份,我被把守的兵役带到登仙阁。这里是修罗的住处,平时是很少有人能够去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才刚进门,修罗便是这么无头无尾的一句问了过来。 “什么?” “你爱我。” “当然。” “有人也曾经这么的跟我说过。” 我知道修罗说的是基牧川。“可是他最后骗了你。” “你想毁了碧海珠?” “那是之前。” “你知道这个碧海珠是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碧海珠是怎么来的吗?” “听传说,是基牧川送给你的。” “传说?传说!”修罗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我也坐了下来。修罗继续的说道:“这是一个多么久远的事情了呀,久远得我也开始以为它就是一个传说了。” 那天基牧川,哦,还是叫欧阳琨吧,又要走了。修罗记得那天他们吵了一架,然后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睡着了过去,不过醒来的时候却是正躺在了欧阳琨的怀里。 “我给了你一个东西,碧海珠。”欧阳琨深情的看着修罗。那时候的修罗可还是一个苗条的人儿的,可不像了现在这般的臃肿。 “碧海珠?”修罗不知道那是个啥。 “我把它打在了你的身体里面。它能够让你长生不死。”欧阳琨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这一次去会是多长的时间,但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健健康康。” “长生不死?”修罗大笑了起来,良久,“为什么?” “活着不好吗?” “拿出来。” “我想要你等着我。” “拿出来。” “拿不出来了。如果拿出来你就会死。” “死也要拿出来。”修罗一直在吼叫着,可是欧阳琨却并没有想要去听她的意思。 欧阳琨走了,没有告诉修罗这碧海珠到底要怎么拿出来,也没有告诉修罗这碧海珠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说,如果谁动了这碧海珠,那他一定是会知道的,那他一定是会天涯海角的赶回来。 “我又哪里知道这碧海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修罗看了我一眼,又是继续的说道:“其实我也并不比那传说知道得多的。只是后来我打出了青光,然后修为也是直接来到了八重天。” 修罗停顿了一下。我没有接话。修罗便是继续的说了,“他走了之后,我死过好几回,可是就像他说的,死不了了。死不了了。死不了了那就得好好的活着。人总是会变的。” “你人其实很好的。” “后来他回来了,只是我等得太久了。变了,变成了一个他不再认识的我,也变成了一个我不再认识的我。” “那碧海珠……?” “我没有问。”修罗又是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来,如果不是你跟我提起,我都早已经是忘了那碧海珠的存在了。” 修罗就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儿不自在,目光是躲闪了几下。 “说说你吧。”修罗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是叉开了话题,“没有找到碧海珠你怎么办?” “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你就算是找到了碧海珠,就算是毁了碧海珠,可能你们的希望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啊?” “我知道你们想让这鬼域重新回了绿色。可我相信你们也是知道,这在碧海珠出现之前,这鬼域其实早就已经是黑白的一片了。” “是五族大战的后果。” “那你们为什么还会把我,把碧海珠,跟这鬼域的黑与白联系在一起呢?” “只是因为你的暴政。” “想推翻我?” “得先毁了碧海珠。” “可是你们从来就没有找到过这碧海珠的任何线索。” “所以我就来了。” “然后你爱上了我……” “这是个意外。” “可你知道不,就这个意外,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如果你能变回从前,变回那个清纯可爱的你,不再有暴政,那我相信,便不会再有死亡。” “是吗?”修罗似乎有别的要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吞了回去。“你会骗我吗?” “当然不会。” “可如果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残暴呢?” “你会吗?” “我想你的组织,地下城,是一定会对你大失所望的。还有曾家、花家、端木家。端木嫣然派你来的时候可一定是不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的。不是吗?” 修罗这么说着,我确实是大吃了一惊。 修罗继续的说道:“我知道她的探子,端木一考。这么多年了,我都是放任着他们。不是我不想除了这些异己,而是如果我把他们都给除光尽了,那我活着又还会有什么意思呢?我活了这么多年,可全靠着这点儿的意思活着了。” “所以你的残暴,是装出来的……” “大家都喜欢,不是吗?” “可大家更喜欢仁政。” “这鬼域之中只有黑白,如果没有一点儿的别的刺激,那大家活着跟死了又会有什么不同?行尸走肉吗?” 修罗这么说着。我突然也觉得是对的。当然是在那个时候。修罗可是一个活了有几百上千万年的人了,她见到过的无奈一定比我们大家加起来的还要多。这黑与白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乐趣,如果大家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那也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迟早是要崩塌的。所以,让大家有点儿希望,不是更好吗? 我没有说话。 修罗继续的说道:“你知道那个传说是怎么来的吗?” “哪个?” “重生源出一手红,草木青青,流水湍湍,南风吹过百事新。” “不是地下城……” “不,是我编的。” “那……这跟地下城……”我很是惊讶。可让我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修罗笑了笑,“地下城,你们可有谁见到过这地下城的最高领导层?” “没有。” “是我。” “啥?……”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我的惊讶了,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都是,但又都不够。 修罗又是笑了起来,“我不是都说了,这个世界需要一点点的刺激。” “那他们……” “不知道。” “端木家也……” “除了一个探子,没有人知道。”修罗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大家都以为是探子,其实那是信使。” “啊……” “你还要找碧海珠吗?” “我一直知道我就是下昌?” “不。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戏总要演得真才像的。” “可是我打出了绿……” “那是希望。只是没有想到,还真的成了真。” “那这个世界……” “你不是也看到了你的能力?” “可如果他们真的推翻了你……” “我的功法可是在九重天之外。” “打不过?” “我已经是神族之人了。” “什么?” 六十六、最后的坦白 六十六、最后的坦白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我们聊了从前,聊了现在,也聊了将来。然后那天,修罗把她自己交给了我,她说这八百多万年以来,她一直有这个想法,可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让她有这个想法的人。 后来的一些日子,修罗彰告了天下,她便是那地下城的统帅,她还说,残暴不再有了,她已与我结成了连理。 再后来的一些日子,修罗说她怀上了。是的,她是真的怀上了,虽然我们不敢去相信,除了修罗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老态龙钟,还有她其实已经是位列神族了。然后十月怀胎,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我给她取了名字,叫青玄。 青玄很快就五岁了。鬼域也是重新回归了和平。本来我以为日子就要这么着过下去了,可是没成想,有一天,修罗突然的病了,还一病不起。 那天,修罗屏退了左右,登仙阁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俩个人。修罗半躺在床上,我把她的头抱在了胸口。 “你爱过我吗?”修罗问了。 “当然。” “可是我没有爱过你。”修罗看着我,“还有,那碧海珠,其实还有一个秘密。” 我不敢相信,当然不是不相信修罗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毕竟是不蠢的,我们鱼水之欢也就是那一个晚上。青玄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意外之外的意外,只不过因为这个意外,然后我们就做了一场戏,演给了这鬼域中的人们看。而我不敢相信的是,这碧海珠竟然还有别的秘密。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欧阳琨给我种下的碧海珠,其实是一个贞操珠。” “什么?” “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一直在等他的回来。可是他就是不回来。我也曾想过很多次,如果我失了贞操,他不是说他一定会知道嘛,那他就一定会回来找我理论,那我就可以再一次的看到他了。” 修罗继续的说着:“只是如果失去了这贞操,那我也就失去了长生不死的源泉。我活得太久了,死亡,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值得吗?”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可是他真的会来吗?” “会的。可是我想我要等不到了。”修罗一直在看着我,“我本来是没有计较后果的,可是现在有了青玄。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所以想了很久,我想我还是应该要告诉你,带着青玄快跑吧。他随时可能会到来。” “你不是已经是神族了?” “神族也是会死的。” 修罗这么说着,我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基牧川可能随时会来,而是因为这修罗,这八百多万年来,心里一直只有这基牧川。可我呢?走过了吴二,走过了胭脂,走过了灵儿,现在又走过了修罗。可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我却又都是爱的,至少是爱过。好吧,是爱过吗?还是只是心动过,或者只是有一个欲望,一个肉体上的欲望? 我不知道了,我突然变得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爱。 我没有说话,修罗便是继续的说了,“你也不用伤心,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并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有……” “你接近我只是因为你怀疑碧海珠是在我的身体里面,不是吗?” 不是吗? 是呀,端木嫣然可也是这么认为的呢。所以其实从最开始,端木嫣然便是计划着让我如何成为修罗的伴床。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修罗继续的说道:“你知道你不会死,所以你就激我,你想要在这里面找到突破口。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些事情,你竟然知道得比我还多。” “没有……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继续的欺骗我的,我得给你们想像,给你们期望,不能给它灭了。可是你跟我说了山海珠,说了烟花散人。我想去核实。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 “要让戏演得逼真?” “你知道要骗到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不想的。可是我知道他骗了我,是真的骗了我,骗了我一辈子,骗我等了他一辈子。我不甘心。我想要见到他,我想要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连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你计划之中的?” “青玄是一个意外。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很老了,已经不再有那个可能……” “包括我不可能喜欢上你这么一个老太婆?” “你真的喜欢过吗?” “在你抱着那个小男孩的时候。” “真的?” “与年龄无关。”我这么回答着。那一刻的我是真实的,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值啦,这辈子值啦……”修罗叹着气,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幸福过,哪怕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但我知道她走得很安详,没有了遗憾。是的,虽然她到死也没有能够再见到基牧川一眼,可她一定是没有遗憾的,因为她有了青玄,因为她说她“值啦”。 送走了修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够安睡。其实我一开始就是在欺骗她的,在算计她,在利用她,想着她死。可是当她真的死了,有一种空虚,就像禹走之后的空虚,我想拿青玄去填满,可我却发现怎么填也填不满。 我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喜欢过她的,可是爱吗?我又不确定了。不过我确定,我说爱她,说得那么自然而又流顺的时候,那一定是假的。 可是现在她死了,我有一种空虚。 我知道你是不会理解的。 六十七、父子相见 六十七、父子相见 我不知道修罗临死前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但对于基牧川,这我却只能是宁可信其真了。虽然我不怕死,虽然我也不会死,但眼下,我有了青玄,我得护了她的周全。 安葬了修罗,我便是带着青玄离开了碧罗庄。也没有去梅庄,我去了冰火冢。 冰火冢已经是在曾大与修罗的对战中摧毁待尽了。破壁残垣之中,我是好不容易才收拾出了一小块方得以安身立命的。 只是我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基牧川便是来了。 是穆得明来报的信。 “碧罗庄被屠了。” “什么?” “他还放出了话来,如果你十天之内不去找他,他就把鬼都从这个鬼域之中给彻底的抹掉。还有……”穆得明吞吞吐吐的。 “还有什么?” “要你带上青玄……”穆得明看了看我,又是看了看青玄,“你知道他能……” 是呀,我知道他能。能够轻而易举的杀了我和青玄,也能够轻轻松松的灭了整个鬼都。可不光如此,他甚至是想要灭了整个鬼域,这或许也不是一个什么多么难的事情。 这是一个多么难的选择呀。 选择了青玄,那就是等于要我放弃整个鬼域。修罗临终的时候可是说过,这个鬼域就交给我了。那可是千千万万的人命呀,我又怎么可能放任着他们的生死不管呢?可是如果选择了他们,那我的青玄,我的青玄,又怎么可能会有禹那般的好命呢?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选择了,放下哪一边我都是心痛无比。 穆得明看出了我的艰难,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日子过去了第一天,我想保住青玄。 日子过去了第二天,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要保住青玄。 日子又过去了第三天,端木嫣然是带着她一百多号的族人来到了冰火冢。他们没有进来,他们只是跪在了峡口,跪在了一个不打扰我却又让我睁眼就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日子然后来到了第四天,他们仍然在那里跪着。我知道他们在等,我知道他们知道从这冰火冢到鬼都,以我的功法修为,只需要五天。 我知道,我都知道。 鼻子突然一酸,眼泪也终于是止不住了。我抱着青玄,我跟青玄说爹要保不住她了。而青玄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她的小手帮我抹着眼泪。 我赶到鬼都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城中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是被摧毁待尽。基牧川就站在那碧罗庄的废墟之上,而他的脚下,血水已经是流成了一条小河。 “放过他们。”我抱着青玄站到了基牧川的面前。 “你?”基牧川显然没有认出我就是下昌。 “下昌。我过了千滚水,容貌已经不同于原来。” 基牧川似乎已经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他大笑了起来,“就凭你这个模样,修罗怎么可能跟你好上?” “我爱她。” “你也配?” “那你呢?” “哈哈哈哈……”基牧川只是一阵的大笑。 “既然你不爱她了,那就请你放过她吧。” “可她就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只能是我的。”基牧川大叫了起来,说话间,浓厚的青烟已经是将他团团包围。而那些青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便是化成了千支万支的利剑,向着我,是飞驰而来。 我应声而起,红色的花瓣便是向着这利剑对冲而去。绿地在脚下生成,废墟立即便是焕发了生机。 只是,我又怎么可能躲闪得开呢?我记得洛曾经说过,他可是中天位的上神,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这中天位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三招下来,万剑穿过,我甚至是都没有来得急再看我的青玄一眼。 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白晃晃的洞穴里面,我四肢被捆绑着,我**着身子,我被高高的悬挂在那半空之中。 我挣扎了几下,我不知道这是在哪儿。只是…… 我的功法修为呢? 是的,我的功法修为呢?就在我想要挣脱这铁链的那一瞬间,我却突然发现,我的功法修为是被散尽了去,我又一次的变回了小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可明明是有着八重天二等级的功法修为的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我正在跟基牧川对战,我好像才刚刚出手。然后……然后……哦,还有我的青玄。是呀,青玄呢?青玄呢? “青玄,青玄……”我大声的叫唤了起来。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是一个男的,声音是从我的身后传过来的。 我挣扎着想要转过身去,但是不能,铁链把我捆绑得太过于结实了。不过那个男子却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十五六岁吧,看着样子,却似乎跟我刚在魔窟完成变身之后没有二样。我突然间恍惚了,这个人难道是我?哦不,不,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是禹,是我的禹,一定是我的禹。 “禹?是你吗?” “禹是谁?我?”那男子显然是没有听说过禹这个名字的。 “对,对,你,我的禹。” “你的禹?”那男子大笑了一声,“笑话。我叫基大昌。” “你怎么会叫基大昌呢?我们,真的,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我有些激动了。 “你?像?”那男子笑得更是大声了,“你脑子坏了吧,就你长的这个丑样子,我们像?” 哦,是呀,我怎么会忘了呢?我是过了千滚水的呀。我转了话题,“我这是在哪儿?” “无尽之洞。” “灵族上古神渊的无尽之洞?” 我这么问着,基大昌,哎还是先叫禹吧,显然是非常的惊讶。“你对这里很熟?” “哦。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妈呢?” “谁?”禹似乎也是不知道。 “胭脂。” “这里就我一个人。” “那灵儿?” “你是说灵儿姐?她跟爹走了。” “爹?基牧川?”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不,不,不不,我才是你爹。我,下昌,你爹。我才是,我才是。真的。我才是。” “你有病呀?你闹够了没有?”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甩手便是一记青烟向我打了过来。 六十八、位列神族 六十八、位列神族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禹。我身上火辣辣的,我挣扎着勾下头来看了一眼,光是我的肚子上便是有着十几道的口子。想来应该都是禹做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我就这么着赤*条条的挂在我的儿子面前,也不是因为我儿子对我下手这般的凶狠,而是因为基牧川。好吧,他赢了,他说到做到了。可不是嘛,那天在镜门里面,就在我被吸入风口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说他一定会要让我们父子相残。 我又是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知道,眼下可不是叹气的时候的。 只是,我就这么被捆绑着,又是没有了功法修为,我又还能够怎么办呢? 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漫天飞花我是打不出来了,鬼域的功法都是靠着激发,而我现在已经是身处灵族的上古神渊。魔窟的功法我也是试过,《唤灵大法》、《狂魔刀》、《乾坤咒》,也是没有一个能够使出半分的。而至于那灵族的功法?虽然烟花散人是把他知道的所有的灵族的功法都是告诉了我,可是毕竟我不是灵族的一员。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只剩下《幻影诀》了。”我小声的嘀咕着。 是呀,只剩下《幻影诀》了,只是,这《幻影诀》我却是从来没有找到那修习的法门…… 就试试吧。我在内心里告诉着自己,万一能够呢?是呀,万一能够呢?我在魔窟里面找到了它,那时候的它还只是一卷无字天书。可是到了鬼域,就在那重生源的里面,它却有了字。都说这《幻影诀》是盘古大帝当年修习的功法,还有娲、洛、玄三位上神专门守护。可能,不历了千劫万劫,还真是修习不了的呢。 我这么想着,然后就默默的念起了这《幻影诀》的功法秘诀来。 “世间万物,如梦如幻,心之所想,万物化生……”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只是却是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我又是错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正在默念着功法秘诀的时候,禹回到了洞厅。 “哎哟,醒了?”禹的奸笑打断了我。 “禹。” “禹禹禹,禹个屁呀。”禹一拳打在了我的屁股上,一阵的生疼。 “那……大……昌……” “大昌?大昌也是你可以叫的?”禹又是一拳过来,只不过这一次禹是走到了我的面前,而那一拳则是正向着我的两腿之间。“叫小爷。” 疼,剧烈的疼痛,我本能的蜷缩了双腿。 禹看着我的挣扎却似乎越是兴奋,他再是一拳向着刚才的地方打来。我听到了“嘭”的一声,蛋碎的声音,疼痛几乎让我晕厥了过去,而泪水,也是突然的从我的眼睛里面夺眶而出。 我强忍着,我努力让自己清醒着,我看着禹,“你还记得那个台地不?我们用树枝和杂草搭了几个简易的窝棚,台地的下方不远就是一条浅浅的小河。你最喜欢的就是在那小河里面玩水了,有一次你不小心被水里的石头绊倒了,你磕到了头。那石头正好有个尖尖,你头上便是磕出了一道两指多长的口子。就在你左边,耳朵的上方不远,你摸摸,你摸摸,看是不是?” “你有没完。”禹骂归骂着,但下意识的还是用手摸了一下头,不过也只是那么随意的摸了一下罢了。 “你还记得樟树爷爷吗?你小时候最喜欢跟他玩了,他总是能变出各种各样造型的小玩具来……” 我在不停的回忆着,我想努力的让禹记起他小时候的事情来。只是禹却似乎对这些记忆都非常的陌生,甚至是连在那弥水洞的刀光火石也是完全没有了印象。我看得出来,禹的表情不像装的。 你想问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可能那个时候禹还太小吧,小孩子又能有什么记忆呢?但也有可能是基牧川给禹重塑了记忆,基牧川是有这个能力的,而且他也有这个需求。 禹是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很是伤心,我的眼泪一直在流淌。这倒并不完全因为禹已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禹,在我絮絮叨叨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是一直没有停手,一拳接一拳的是向着我打来。他似乎只是在打一个没有生命的沙包,而且每一拳都是要比上一拳使出了更大的力气。 血早已经是从我的口里流了出来,我能感觉到它流过了我的胸口又是顺着我的大腿滴落在了地上。 “说呀,你继续说呀?”禹大叫着,再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没有叫唤,我只是没有忍住咳嗽了几声。 “爹说了,你一定会用各种的手段来引诱我。”禹吐了口痰继续的说道,“爹还说了,你要胆敢引诱我,就要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我才是你爹,真的我才是。”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话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骗子。”禹后退了一步,接着便是打出了一记青烟。这是禹返重回洞厅之后的第一记青烟,却是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你……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咳……咳……”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了,我努力的想要睁开我的眼皮。可是,真的很难,那眼皮似乎是重若千斤。 我只记得我在不停的咳嗽,还有血,我的周围似乎全是血腥味儿。 又是一记青烟,我能够感觉得到,正向着我是飞奔而来…… 就这么结束了吧。我的心突然放空了下来,一切突然变得是那么的平静。我将死在我儿的手中。虽然他早已经是记不起有我这个爹了,但我,至少还是在死之前看到了他,这也算是圆满了吧。 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胭脂了,再也看不到了。 我也看不到基牧川还想做什么。 未来的世界或许将是灵族的世界吧,人间将不复存在,魔窟将不复存在,鬼域也将不复存在。 我再也不用向姬山报仇了,虽然我那个时候是早已经不再去想那报仇的事情。 吴二可能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消失在这世界之中吧,这基牧川可也同样是位居中天位,如果他要是再重塑了山海珠,那想来这娲、洛、玄三人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 但禹可能会活下来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然,这还得基牧川能够念在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情上。 希望吧。 只是,这些又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那一记青烟已经是逼近我的胸口,而我也将死在我儿的手中。 我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一道白光,一道晃眼的白光,突然晃过我的眼睛。 多么熟悉的白光呀。我这是死了吗?还是…… 浑身的疼痛消失了,原本束缚我四肢的铁链也已经是松开。我睁开了眼睛,我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我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禹。 是的,我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禹。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不旦还活着,而且我又重新有了功法。 我当时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个一回事的。真的,我是完全不知道的。我一度以为我会死在禹的手中,我一度以为一切就这么着结束了。 可是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 我也是在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樟树精冲破太虚界的时候,也是有一道白光。樟树精冲破了太虚,然后是化身为神。 是的,我也是化身为神了,而且我还获得了神族的基础功法。 神族是分为正神和游神两种,一共是有着三十七种的功法秘诀,只要你位列了神族你便是可以去修炼这些功法。只不过这神族的功法却不像是魔窟,是各个门派都有。你得去神塔里面选,而且你也只能够选到一种,不过这功法却是没有上限,你能修习到什么程度那就得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魔鬼人三族的人都是有可能进入神族的,而且一旦进入了神族便是能够自动获得神族的基础功法。不过神族的后代却是需要通过修炼来获得基础功法的。 我之前是知道这魔鬼人三族可以进入神族的,但我却一直以为是必须修习得道。其实,并不是。位列神族的方法还有一个,那便是苦修。你用了一世,历经了千难万险,那你也是有可能在临死之前羽化成神的。就像我。 六十九、雨柔留下的石龛 六十九、雨柔留下的石龛 “你……你……我……”禹指着我,突然变得说不清楚话来了。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因为落地的我还是原本一样的赤*条条的,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以为我只是像往常一样的,又一次获得了重生,毕竟我也是长生不死的。 “我……你……”禹大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禹便是顿出了洞厅。 当然,我没有过多久便是明白了禹的反应。虽然看不到我的脸,但我看到了我的身体,肉肉的,年轻而又健壮,特别是那跨*下,硕大的是要让多少人羡慕呀。我又回来了,回到了过千滚水之前,回到了在水泊草堂化身之时。 那我的样貌自然也应该是回来了,除了比禹看起来会更显成熟,想来其它却也应该并无两样的。 我出了洞厅,我得逃,我得找了出处。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是有了基础功法,虽然那基础功法也是要胜过了鬼域的九重天,但基牧川,中天位上神的基牧川,要杀死我可也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要难很多的。 我自然是明白,而且那一刻我也不想死。 出了洞厅,又是拐了几个弯,我便是来到了洞外。 这里是水下的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坍塌的石块,而且早已经是长满了水草。基牧川并没有重建这里,想来五族大战之后他肯定还是怕其它族群的追杀吧。 我就在这一片的废墟里面游走着。水下,也很是奇怪,我就像在陆地上一样。 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的几个泉眼会喷出几个小水泡,“咕噜,咕噜”。 我也不知道出处是在哪里,我就这么游走着,直到五天之后,我在一个石块上看到了一些文字,是一个石龛: 阿木已经死了,而我可能也没有能够活着走出这灵族神殿的机会了。复制的招魂令就在这石龛里面。无尽之洞在神殿之下,入口就在神像的背后,有一个通道,切记,左三转左一转右转右一转左二转右三转左,然后再选正中间那个入口便是了。切记,切记,选错了入口就都是死。 不过这无尽之洞我和阿木都没有进去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得要说一下,法莫可能早已经是怀疑我了,通道之内的走法是他主动告诉我的,所以,也可能完全就是错误的。 文字风化得太久了,石龛上又是长满了水草,我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那些个文字念全。 只是,这些个文字里面却并没有提及这神殿是在哪里,那现在这一片的废墟,我又应该怎么来找寻呢? 正捉摸着,我发现石龛的底下还有文字: 灵族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传给历代的灵主和神殿使者,我也是偷听到的。灵族长生不死的原因不只是山海珠,灵族还有一个二重世界,这个二重世界能够源源不断的给山海珠汇聚灵力,以维持山海珠的强大输出。 但这个二重世界到底是在哪里,里面又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这我就是不得而知了。只是我听说死了的灵族,灵魂都会回到那个二重世界。只要山海珠在,那些灵魂就能够重生。 我没有看到过灵魂的重生,但我却相信这个事情是真实的存在。 文字没有更多的了,因为石龛上已经写不下。 雨柔就是这么写的,我突然明白了五族大战之后人魔鬼神四族为什么一定要分藏那山海珠碎片了,还有那基牧川为什么一定要重塑山海珠。因为重塑了山海珠,他就能够让那二重世界里面的灵魂重生。 而重生,那可就不是我原本以为的再造个几千几万人,而是全部,几亿?几十亿?几百亿?我不得而知。 我开始后怕了。是呀,后怕了。如果我真的是长生不死,而基牧川又如愿的重生了二重世界里面的灵魂,那往后余生,等待我的就只有可能是生不如死了,就像之前,我听到的我蛋碎的声音。 我两腿突然的一紧。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知道。 放下石龛,我又本能的打开了它,石龛的里面也有文字: 上古五大灵珠相生相克,各守五界一方,而五族则正是由这五大灵珠聚气而生。冰幻珠于魔窟、山海珠于灵族、浊骨珠在人间、噬魂珠在鬼域、而白帝城的则是御火珠。 想来这些大家都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也是买通了一个神殿使者才得以知道。 五大灵珠本来神力相当,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二重世界,山海珠才得以独领风骚。所以,要想真正的摧毁山海珠,就必须先摧毁灵族的二重世界。 文字就这么多了,我是又仔细的找寻了好几遍,但关于二重世界却没有了更多的记载。 还有,上古五大灵珠? 我只知道山海珠,是的,我只知道山海珠。我猜想五族大战之前的人们可能也是同我一样,只知道山海珠,不然的话,五珠相生相克,要想对付灵族似乎根本就不用雨柔千里迢迢的前来挑拨。不是吗? 我站直了身,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片的废墟。 基牧川肯定也看过了这石龛,所以他一定也知道了那个只传灵主和神殿使者的秘密。而且他肯定还找到了二重世界。可不是嘛,你要知道,在五族大战之时他才不过就是守护灵族神殿的一个兵士而已,又能有多少的能耐能让他变成现如今的中天位上神呢? 而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二重世界,那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他就一定会把这个世界的入口隐藏。 我当时就是这么猜想的。我想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所以当我看过了石龛上的文字之后,我的内心其实是绝望的。我本来根本就不可能是基牧川的对手,而现在他又还有了这么多的帮手。 只是,事情有时候却又往往很是反转的,就好像洛曾经说过,一切都是命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二重世界的入口就在那一片的废墟之上,我猜想那里应该就是灵族曾经的神殿吧。我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它,或者也可以说是它让我找到了。因为那个入口,在那混浊的水域之中,正闪着微弱的白光。 七十、二重世界的秘密 七十、二重世界的秘密 我走进了灵族的二重世界。 入口是白晃晃的一片,可是当我的眼睛适应了过来,这里面却又突然的变成了蔚蓝的海洋。我就在那海水的里面,天空是明亮的,但我却不知道那海水的深浅。 “基大昌,你又进来干嘛?”一个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起初是愣了一下,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说话的人是把我认成禹了,这也难怪,我们俩现在可是很相像的呢。 只是,我却没有看到那说话的人,我的四周仍然只是那一片的蔚蓝的海水。 我正定眼仔细的找寻着呢,那声音又是说话了,“基牧川这个疯子又忘了隐藏通道了。” “迟早是要把我们都给害死。”是另一个声音,从我的侧前方传过来的,声音是要比之前的那一个要小得很多。 我没有接话,我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我知道这里都是死去灵族的灵魂,我也知道他们把我错认成了禹。我本来是想将计就计的,想来这样或许还可以打探出来一些这二重世界的东西,但我却是没有想到,我的身份很快就被另一个灵魂给识破了。 “你不是基大昌,你到底是谁?”这个声音是从我的正前方传过来的,声音非常的微小,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正探着头找寻那些声音的出处,以我的听力,恐怕是要听不到的。 这个声音继续的说了,“你是怎么来到的神渊,快说。” “你不是基大昌?” “你是谁?” “怎么回事?” …… 二重世界里面突然是炸开了锅,无数的声音在我的四周响起。只是,我却仍然没有找出那些个声音的出处。还有,那些个声音似乎都只是在用嘴说。是的,只是在用嘴说话,吵,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向我打出哪怕一计的青烟来。 难道…… 我正猜想着,一个比芝麻粒还微小的气泡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那气泡之中还有一个更加微小的人儿。 “你到底是谁?”这个人儿说话了,是法明。 “灵族的二重世界果然是不同凡响。”我没有接话,我想控制说话的主动权。可不是嘛,现在我可是处于绝对的优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二重世界里面的灵魂是没有功法修为的。 “你到底是谁?”法明又是问了。 “五族大战,我以为你们早就死绝了,真是没想到呀。”我叹着气、摇着头,我想把自己装得无所不知。这一招确实有用,法明的话语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想干嘛?” “听说基牧川一直想重塑了山海珠,这是要放你们出来呀。”我凑近了法明,“你说你们都出来了,那五族大战是不是还要再重演一遍呢?” “我们只是想活,我以灵主的身份保证,如果我们出得了这二重世界,我们一定不会再去侵犯其它四族。”法莫也是来到了我的眼前。 “想活?”我大笑了一声,“法莫你说你们想活?那你们现在不是活着?难道这样活着就不好了吗?你不侵犯我们,而我们掌控着五界神洲。” 法莫没有说话。 我继续的说了:“而你们出去了,你们又重新修习了功法,你认为我们还有活路吗?”我又是大笑了一声,“还是要我们用浊骨珠还是御火珠?” “你们找到了浊骨珠还是……御火珠?”法莫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五大灵珠相生相克,原来你也懂呀。”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还重要吗?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下,基牧川是找不齐山海珠碎片的,重塑不了山海珠他也就不可能让你们重生。而我,却是找到你们这个二重世界。而且,你也肯定是看到了,我也是长生不死。” “怎么可能……”是法明。 我只是笑着。 法莫接过了话来,“上古五大灵珠相生相克,冰幻珠克山海珠、山海珠克御火珠、御火珠克浊骨珠、浊骨珠克噬魂珠,而噬魂珠则克冰幻珠。五珠正相克逆相生,又都是唤生五族的至宝。所以你如果也是长生不死,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你获得了五珠或者之一,二你是由五珠或者之一的碎片化生。” “不愧是灵主。”我冷笑了一声。我想装得更像一些。 “可是……除了山海珠……”法明似乎想说什么。 “没有碎片。”法莫接过了话来。 “那……” “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都说了冰幻珠克山海珠?” 好吧,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我那个时候是并不知道什么冰幻珠的。我在魔窟是得到了一个发着微光的珠子,但那个珠子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在炼化它的时候有一个名字突然是闪过了我的脑海,“冰破珠”。 虽然之前我在看到雨柔留下的石龛时也曾想过这冰破珠到底是不是那冰幻珠,因为毕竟都是在魔窟,而且名字又是那么的相近。但其实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那么“嗖”的一下闪过了我的脑海然后就消失了。可不是嘛,这冰幻珠可是那上古五大灵珠之一,又怎么可能是让我那么随意的就找到了呢? 但对于灵族,吓唬还是要继续的。“那你以为我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法莫明显已经是慌了神。 但法明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怎么……?” “我们的先祖掌控了山海珠,那是因为我们是由盘古的思绪化生而来,并且我们在化生之初就同时获得了二重世界。山海珠是和这二重世界紧紧相连的。可是对于其它四颗上古灵珠……” 法莫打住了,似乎有些话他也不敢这么轻易的说出口来。 我打破了沉寂,“说吧,也不差这一点了。” 法莫转向了法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古的规矩?” “五族各守一方,互不侵犯……” “不是这个。”法莫停顿了一下,“哦,我忘了,这个你不知道。”法莫看向了我,继续的说道,“灵珠重现,山河易主。” 灵珠重现,山河易主? 听着法莫认真的这般的说着,我也突然的紧张了起来。是的,你是知道的,我说我是冰幻珠那纯粹是吓唬法莫的。我不是,是的我不是。但基牧川却完全有可能找齐那山海珠的九块碎片,重塑了山海珠,那不也是灵珠重现吗? 我咳嗽了一声,我得强装镇定。 二重世界突然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我听到我的心跳正在一点一点的加快…… 七十一、承诺 七十一、承诺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也会死。”法莫说话中明显带着哭腔,“我一直以为我们过了二重世界,也不过就是清空了记忆,我们还可以借着山海珠重生。是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你是错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悬在嗓子眼的。我担心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我也就很难活着走出这灵族的上古神渊了。 只是,我的担心似乎真的是多余的。 这话要怎么说呢? 我刚才说过冰幻珠,我说我是冰幻珠化生而成,当然你也知道,我说过这是我吓唬法莫用的。但,有一个事情,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至少在那个时候之前我确实是不知道的,那冰破珠真的就是冰幻珠,而且我长生不死也一点儿都不是因为那幽灵石,哦,山海珠碎片。我真的是由冰幻珠化生而成的。 是的,我是由冰幻珠化生而成的。 这个事情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也难怪了,烟花散人是教了我他所知道的全部的灵族功法,可我却就算是到了灵族的上古神洲也是不能够修习半分。 法明安慰了法莫很久,但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是问我了,“你说你是冰幻珠你就是冰幻珠了?你怎么证明?” 是呀,我怎么证明? 我一下被愣住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看来穿帮,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是一声的冷笑,我得强装了镇定,“证明?你们是想全部都死光光吗?” “不,不。”是法莫。 “可是……”是法明。 “还有别的方法。”是法莫。法莫看着我,“山海珠生冰幻珠,而我们这二重世界又是与山海珠息息相生,所以要验证他到底是不是由冰幻珠化生而来其实也简单,我们只需要引海水入珠就可以了。” “那就快试试。”法明催促着。 “可是这引海水入珠得要有引子……” “引子?” “一个人……” “进入他体内?” “会死……” 法莫这么说着,法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把基百川拉过来。” “不行。” “怎么?” “得用我……” 二重世界里面又一次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是呀,法莫可是灵主,难道真要用他自己做了引子来证明一个本来可以完全不去理会的事情? 本来事情应该就是这么的过去了,我也不用去验明了正身,法莫也不用白白的搭上了性命。只是我就是个嘴欠,或者说我就是想让他们彻底的相信,于是我张嘴就是来了一句,“死一个人总比死一群人好吧。” 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法莫真的做了引子,而且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引了海水进入了我的身体。 而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一股热,突然的,便是从我的心底里升腾而起。 还有法莫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是冰幻珠。” 真的是冰幻珠。 二重世界里面是又一次的炸开了锅,只是这一次,大家似乎都只剩下了恐惧和不安。 我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的,“这回是信了?”我这么问着法明,但其实这话,我也是在问着我自己。 二重世界里面又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五族大战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们错了。”良久,法明终于是说话了,“我不知道那个灵珠重现,山河易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我们想活。” 我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法明继续的说了:“盘古化肉身为山河,造出五界神洲,然后才有了我们这灵魔神鬼人五族。我想这五族应该是相互依存的,就像这上古的五大灵珠,相生相克,是缺一不可。”法明停了停,“我知道上一次是我们错了,我们想灭了其它四族,所以我们受到了天谴,我们被关在了这二重世界里面是数千万年。可如果这一次,你要是彻底的灭了我们灵族,那这个世界又还会不会存在呢?其它的四族又还会不会存在呢?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你是想赌一下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 法明又是说了,“我们只是想活,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担心,如果我们出了这二重世界又重新修炼了功法,那说不定又会重蹈一次五族大战的覆辙。所以,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换。” “交换?”我不明白。 “通过山海珠得以重生能够让我们继续成为灵族,并且可以继续的修习灵族的功法。可是我们也可以不通过山海珠而得以重生。这个二重世界还有一个出口,如果从这个出口重生,我们就将变为精灵,生活于人间的精灵,没有法力,不能长生,还只能像人族一样,生儿育女,延续后代。” 法明这么说着,我却是不知道真假的。“我要怎么相信你们?”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从这个出口去人间。”法明又是靠近了我一些,“只要你承诺,如果哪一天你真的主镇了这五界神洲,你可以让我们,让我们的后代,简单的活着。” “那基牧川要是重塑了山海珠……”我当然有些担心。 “灵族能够长生不死,我想这是盘古当年留下来的一个漏洞。只是他也为这个漏洞打下了一个补丁,那就是让灵族化身为精灵。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出了这二重世界我们现在的记忆也将全部被抹去。我们将不再知道谁是基牧川,我们将不再记得任何的灵族功法。” “但……”我想说精灵太多的话,人间也是住不下的。但话到了嘴边我又是给收了回去。 不过法明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去往人间的精灵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大小,而且我们的一生,最长也不会超过人间的十年。” 听着法明这么说,我突然的心软了一下。 可不是嘛,如果我真的把这二重世界的灵族给全部屠杀,那这下一个报应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不得而知。可如果把他们全部都变为了精灵,那至少,基牧川就算是重塑了山海珠,那也不可能立即重生那数亿数十亿甚至是更多的灵族的。 我想答应下来,我觉得这法明并没有撒谎,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变不回灵族,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二重世界里面苦苦的等待这数千万年了。 只是,我却又是不敢答应。万一呢?是呀,万一呢?我们都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我沉默了很久,不过法明似乎又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想来你应该知道山海珠与这二重世界的关系。”法明开口了,“如果毁了这二重世界,那就算是基牧川重塑了山海珠,那它也不过就是一颗珠子,他再也不可能复活灵族了。” 法明停顿了一下:“我和神殿使者们留下来,我们来毁了这二重世界。” “可是如果这二重世界被摧毁了,那现在的灵族……特别是那山海珠碎片化生而来的灵族,会死吗?”我突然想到了胭脂和禹。 “不会。”法明确定的说道,“但他们也只能活过这一世,然后就将重新变回那山海珠的碎片。” “好,交换。”我又是思考了一会儿。不能思考太久的,万一这基牧川要是赶了回来呢? 我们找到了这二重世界的另一个出口,早已经是被基牧川用功法给封堵了,我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重新打开它。 出口外边是一片湿地沼泽,应该是临近中午吧,阳光正暧暧的晒着,还有一些轻风,刮过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灵魂们一个个的出了这二重世界。我看着他们远去,还是此刻般的微小。气泡消失了,精灵们长出了一对对透明的翅膀,迎着太阳,正在那轻风中努力的挣扎。 我很是感慨,这又值得吗? 或许是值得的吧,因为活下来。活下来,不管要经历多少的艰难险阻,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我又何尝不是呢? 末了,法明和七个神殿使者是把这二重世界给摧毁了,也将自己葬身在了这二重世界里面。 我没有从那出口前往人间。其实我是很想的,我想去看一看秋,我想去看一看王宫和我的家人,我甚至是想去看一看姬山统治的那一个新的王国。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我想找到无尽之洞,我想找到胭脂,我还想找到禹。因为我不知道到了人间我又要怎么重新回到这灵族的上古神渊。 二重世界消失的时候我是被一股力量抛出了入口,我又重新躺回了神渊这一片的废墟之中。 不过临了了法明却是告诉了我,无尽之洞就在那不远的石墩之下,那里原来是放的一尊神像。进了通道,左三转左一转右转右一转左二转右三转左,然后再选正中间那一个入口。还有招魂令,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在那石墩的周围。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