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平行世界er》 关于作者,书籍及交流 整个故事以多个主角穿插,起名为平行世界意为同一世界下,平行时间内的人们。 他们性格不同,背负着不同的命运,以自己的意志踏上不同的人生。 在第一卷结束后,会以每个主角单独的故事写下去,进入分卷。 这不是一个会让人立即觉得有趣的爽文,理论上会日更。由于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多主角。因此不知道是否会受大家喜欢,本文如果存在一些错别字,语误,或一些有意思的建议都欢迎通过评论,加入QQ群等方式向作者反馈。(QQ群1108288466) 作者本人比较佛系,所有互相宣传之类的好意,在此全部婉拒。好的书评会感激,恶意会无视。希望大家都互相尊重。 以上。 Lycoris 停更通知 本文不再在网站上更新,但会一直在QQ群共享更新,专心写作,完结后会重新发表。谢谢大家支持。 序纪元录 几近文字所不能描述的过去,那是文明尚未开化,远古诸神统治的时代。诸神执掌元素时空与智慧,神以自己的身躯创造了地上的人们,却因人而纷争。诸神之战带来魔雾,魔雾感染生灵,最终诞生的,是四大魔物称为魔神,不被诸神所认可的灾厄。 当魔物建立了不属于诸神的文明,魔城悬于天空,为了地上的生灵,诸神间停止了纷争,开化生灵,教导人们,开始了与魔物,与魔神之间长达数万年的僵持。 直到诸神前赴后继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中,漫长的时间过去,魔神依旧以婴孩的姿态沉眠在茧中。四大魔物日益强大,神所能干预世间的时间却日益减少。在诸神剿灭四大魔物的同时,远古神终结干预的末日亦随之到来,诸神赐予他们的后裔继承其智慧力量的机会——散落在大陆,拥有资质的人方可开启的神之遗迹。 仿佛为了毁灭人们希望一般,远古诸神陨落之际,魔物肆虐大地,诸神遗迹能破坏则破坏,无法破坏的则被隐藏,同时也成为了大量魔物盘踞的家园。地上的生灵无一不忍受着恶劣的条件生存,这一时代,被称为混沌纪元。 当破灭的火灼烧整个大陆,希望在灰烬中萌芽。脆弱的生灵也有坚韧,从魔物中厮杀,继承神力的人们,为世界换来一线生机。 继承者们自称现世神:日冕女神青鸾,暗夜女神依协莉丝,死神瑞文,海之女神赛怜,秩序之神卡莱维特,元素之神斯洛伐克,时光之神西维尔。 日冕女神净化半数以上魔雾,暗夜女神将魔物从城市驱逐,死神授予创造了无数战斗方式,秩序之神约束魔雾区域无法扩散,元素之神将古老的魔法简化授予人们,时光之神将魔神之城封印。 现世神将已有智慧的魔物,称为魔族。并未赶尽杀绝,以神的胸怀宽容他们,并将大陆以南作为其安身之所。 至此,历史才得以发展,开启了文字记叙的第一个纪元,秩序纪元。 远古神的名字未有记载,继承神的名字被世人逐渐遗忘,诸神遗迹不可考究。屹立了数千万年的魔神之城却乍然苏醒。如被血染一般的天空,地风水火四种元素骤然混乱,封印的符文流转消逝,不详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大陆。 神拯救众生,众生亦需自救。 神所选中的人们,被称为贤者。 在秩序之神的带领下,攻入魔神之城,七位被后世冠以圣贤者之名的人们,以灵魂化为永久的锁链,封印魔神。魔神之城从外围破碎,从云端坠落,掉入海中。那曾高不可攀,在魔神之城顶端的宫殿,七贤者石化的身影,则被秩序之神封存于秩序神殿中央,希望世人永远铭记他们的勇敢,付出,与牺牲。 秩序神殿分布大陆,深爱人们的秩序之神宣称,神的故事已然终结,神将不再直接干涉世界,神将世界交予诸人,开启新纪元。生灵当与圣贤同在,神将其命名为圣灵纪元,属于人们的纪元也由此开启...... 第一章岛屿 微咸的海风吹拂着男孩的火红色发丝,望着远方逐渐靠近的商船,他清澈见底的赤色眸子里满是笑意,他孩子气的把手上的木枝一扔,指着船上尚且是一个小点的黑影大喊起来:“来了来了!” “就算靠岸了,整理货物什么的,还得有一会儿呢。”稍大些的黑发男孩看上去稍微沉稳一些故作老成的说道。但他握紧的双手和眼中依然是止不住的欢喜雀跃。 “喵~”慵懒打着瞌睡的灵猫闻声也抬头从石块上跳下去,它的身上散发着微弱魔法光环,本就通体银色的它因着这光,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通透,不过它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有着银发的小男孩抱了起来,风吹开他的银发露出他尖尖的精灵耳朵,仿佛是听见了船上人说了些诨话,他的耳尖泛着不自然的微红。注意到大家看着他,他掩饰似的低下了头“别乱跑了,海水会让你生病的” “昆特里尔,你也太小心了吧。不过就一次生病,就永远不让琪安娜玩水了么。”红发男孩看着昆特里尔怀中挣扎的琪安娜,一时竟想起了父母在家中时的约束,不由打抱不平起来。 “小心点是对的,听爷爷说,最近一带的海域不太平。艾文你没注意到吗,以前经常在海上唱歌的鲛人族姐姐也很久不见了。” “唔...雷恩好啰嗦啊,知道了,我未来的村长大人。不让玩就算啦,反正我们也有别的玩法”名为艾文的红发男孩一点也不在意,随口敷衍了两句便用手揉了揉琪安娜两边鼓起的腮,虽然是一只灵猫,但是琪安娜同样有着猫的特性,当艾文摸到她下巴时,也不免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蹭了蹭艾文的手。 “琪安娜说她很喜欢你,谢谢你帮她说话”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昆特里尔尖尖的耳朵耷拉着,有些失落。他不情不愿的传达着脑中琪安娜的话语,仿佛意识到了他的不开心,琪安娜转过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他又很快开心起来“船上的货物都整理完了,大家应该要下来了” “噢,艾文,雷恩,昆特里尔,你们都来啦。”从船上下来的第一个人,是一位有着和艾文同样发色的青年,他身后背着巨大的铁锤,左右各夹着一个大木箱,显然是这次的货物。看着海岸边等待的众人,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虽然你们都来等我我很开心,不过很可惜,我可没有带礼物的习惯” “阿特,你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虽已将浅棕色长发高高挽起,戴着桔梗花的簪子,嫁作人妇却依然像小女孩般俏皮的女性紧随其后,看着青年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艾文扑上来抱住了腰。 “嘻嘻,艾文有没有乖乖听村长爷爷的话呀?不是来接鹭的吗,难道改变主意想赖在妈妈怀里不走了?” “才、才不呢。我、我上去找鹭了!”意识到当着小伙伴们撒娇的艾文忽然羞红了脸,逃似的跑进了下船的人流中,往船上跑去。 “哎呀,这种时候跑上去不是添乱嘛,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像谁。艾文!等等呀!”她提起裙摆剁了剁脚,也跟着跑了上去。 “······嗯···?像谁的话不是一目了然吗?”青年苦笑,摇了摇头:“你们可就别跑上去了,鹭的话应该一会儿就下来了。” “嗯,是我带他们出来的,第一次来接船却没有和他们说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接下来我会看好昆特里尔和琪安娜在这里等鹭的,阿特叔叔你尽管去忙就好了。” “不愧是雷恩,真可靠。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叫我阿特哥哥的噢”他眨了眨眼,随即迈着轻快的脚步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等我长大了,也能那么轻松的背那么重的东西吗?”雷恩想着,还来不及沮丧就听到艾文的喊声:“雷恩!昆特里尔!我找到鹭了!他···” “艾文!不许在这里添乱!” “······这下完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上船了。”昆特里尔不免有些头痛,他怀中的琪安娜也仿佛听懂了一般发出了类似于嗯的声音。 “不过被凯特琳阿姨追上的话,就不会影响别人搬货了。” 对于这个封闭的小岛来说,前往海外交易的人无一不是村子里实力强大的人,因此搬运货物这种事在魔法的帮助下一转眼就结束了,随着临时码头上的货物堆积如山,孩子们心心念念盼着的人也终于和艾文一道来到了面前。 那是一个有着浅樱色眸子,冰蓝色长发的男孩,他穿着改短的东方长袍,虽然稚嫩,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待所有人远离码头后,他默念着咒语,临时码头和商船便消失不见。而货物则悬浮起来,随着众人的脚步一路跟随。 “哇!鹭你好厉害!简直就和村长一样了啊!不,比村长还要厉害!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要自己搬运货物啊,这样的话不是很轻松吗?”艾文像只小麻雀般围着鹭,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激动。 “这些货物里有些属于法器,武器,有些是仪式用品,和私人商品。如果使用魔法加持来搬运可能会出现不能预料的后果。如果一一筛选又会浪费很多时间,所以只有其他日杂商品用魔法搬运。” “我们村子需要的商品可真多,其实岛上什么都有,要是自己做的话大家就不用出远门了啊。” “虽然如此,但部分装饰品,法器,武器的工艺只有外面才有,还有很多奇特的水果,药材也要特定的地区才会采集到,适当的与其他地区交流也很重要,这些上课的时候,贤者大人不都说过吗?”雷恩揉着艾文的头,似乎对他提出的问题感到不满。“鹭,你这次出去,外面的世界有些什么奇特的东西?也有很厉害的剑术师吗?” “嗯···在南边的魔族里有一种专门修习剑术族群,他们······” 鹭讲着一路的所见所闻,一群人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傍晚。 第二章安布鲁尔 村子坐落在森林深处。不同于其他村落的木质地标,离村口数十米只立着写有村名安布鲁尔的高大银白石碑。若是能从上空俯视,就能发现这精致的大理墙内包裹着的,是散落在高低错落的林园流水之中风情各异的独立建筑,规模之大令人咂舌,说为一个城也不为过。好在其中的各异的树木将他们分散,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景致,东西风情混杂的建筑远远看去,竟又浑然一体。 在那道守护着安布鲁尔村口的厚重的石门后,是整个村子的中央广场,广场修建着圆拱顶的大型钟塔,除此之外则是一些精巧的砖瓦建筑,上面挂满了不同标志,是整个村落的交易中心,同时建筑楼上也是为外来人准备的客房以及轮值家族值守的住所。安布鲁尔虽接待着为数不多的行商冒险家,但除了安布鲁尔人,却没有外来人能够找到树林之中的其他建筑。 当出海的人们回来,没有外来客人的时候,安布鲁尔的中央广场则会是整个村落聚会的露天宴会厅,精致的餐具,精致的餐点。或有长桌,或有矮几,穿着不一的男女在其中交谈,虽然身着粗布大衣,举止谈吐却高雅得仿佛是两个习俗完全不同的国家贵族间互相迁就的聚会。 “欢迎各位回家。”说话的是村长,也是雷恩的爷爷,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位村子中最受尊敬的老人,虽两鬓斑白,但他的精神气却很足。因为年轻时受的伤,走路时他不得不拄着一把光滑的黑色拐杖,即使如此,他的步伐依然很快。等到众人站到自己的位置,他也刚好走到中央,他清了清嗓子:“这个季节,因着要入冬,本该是不少商人来购买炎石的季节,但此次却委托各位在购买物资的时候就将炎石卖出。其中原委,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 “嗯?为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无视村长还在说着话,艾文站在父亲阿特旁边小声的询问着。 “艾文知道我们一年一度的祷告仪式吧,我们每十年都会有一次在祭坛举行的祷告大典,除了要在祖先面前见证婚礼以外,像艾文你们这么大的还要到祠堂进行赐福仪式,如果是有天赋的孩子,就能获得特别的力量。” “我知道那个仪式!鹭就是因为神谕,比我们提前进行了那个仪式对吧!” “没错,而且爸爸偷偷告诉你,你的天赋并不差,所以不出意外,在赐福仪式后也会拥有独一无二的力量。”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和鹭一样厉害的!”艾文的脸因为阿特的话而激动得通红,他的音量稍稍有些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头。 “不好意思,小孩子有些激动” “哈哈哈,没关系,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反正村长已经讲完话了,我们也可以尽情的享受今晚的宴会了。小孩子就让他们自由自在的玩儿吧” “艾文一定很期待吧,我们家雷恩也一直很期待呢。只要通过赐福仪式,就能获得保护别人的力量,他是那么说的呢。”身着轻铠甲的黑发女性摸着艾文的头,回忆起雷恩说这话时小小脸上的认真,笑的一脸幸福。 随着夜幕降临,广场两侧的魔导灯一盏盏亮起,整个广场恍若白昼。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灯芯还闪烁着能够驱逐大型魔兽的蓝色光芒。当灯全部亮起,钟塔上不明显的符文就开始流转,直达指针中央镶嵌的魔导石,为整个安布鲁尔提供起防护屏障。 弦乐与丝竹交织在一起,鸣奏着奇妙不知名的曲子,人们伴着节奏起舞,小孩子们或在广场奔跑玩耍,或守着新出炉的点心。安布鲁尔人都沉溺在欢快的气氛中,但在安布鲁尔深处,却并非如此。 第三章仙那度 这是一座有着东方风情,宏伟的古典建筑群,沿着高耸的十字顶倾泻而下铺成的琉璃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建筑之间以假山,亭湖相隔,其中树木更是精修细剪。这便是贤者府,守护着安布鲁尔最核心的祭坛,居住其中的,是村中最有名望受人尊敬的贤者,建筑群中除了贤者一家的住所,剩下的多用于储藏珍贵的书籍,武器,法器,魔法卷之类的阁楼。 “······大致就是这样了,我们活动的范围里除了安布鲁尔以外,其他地区也没有看见鲛人族活动的迹象,因此爷爷你的推断是正确的,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鹭跪坐在矮几的桌子前,他的面前摆着一份残缺的地图,上面是他们所行所走的路线。 “看来安布鲁尔安居一隅的格局在未来还是要打破啊······鹭,我很欣慰。我的女儿生下来就没有一丝天赋,她的丈夫也只是个普通人,却没想到在我老了,他们能生下你,把你送到我身边···天赋异禀,被十位神选中,这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的天赋,即使是圣贤者之中的安蕾贝尔也不过受到三位神的青睐,又受到了现世之神的教导。”一身青袍的老人说起往事不免有些出神。 “爷爷?”似乎是不明白老人提起这些的理由,鹭微微抬头轻声询问。 “鹭,你早晚要继承我的贤者之名,也要带着这个村子的希望离开这里。因此我想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如果以后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等他们拥有了相应的实力,我也希望你能够告诉他们,关于我们的来历。” “为什么突然···” “听我说完”老人摇了摇头,打断了鹭的话,又接着说道:“我们的村子安布鲁尔,源自曾经一个国家统治人的名字,但我们却并非那个国家的人。只是举族迁徙时打着那个亡国后裔的幌子。我们真正国家的名字,叫仙纳度。”老人说到这里,似有些怀念,但很快他叹了口气,似有些遗憾般的继续开口:“仙纳度,最开始并非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集结了不同种族,不同文明,不同信仰的组织。就像我们村子一样,部分人来自东方,部分人来自西方。他们追求着世间的一切真理,逐渐吸引更多人加入,最后才形成了一个国家。他们收集了少量的诸神遗迹,掌握着世间最强的力量,最广的知识。可却无法受到诸神认可,输于寿命,等到一代代的传承之后,新的王痴迷于终极力量,妄图掌握禁忌的魔法来绕过诸神认可,继承诸神遗迹的力量。他破坏了诸神遗迹,将神的传承封印在石碑中,受到了力量的反噬,不治而亡。而我们国家里的核心力量,精灵族,也因为禁忌魔法而在一夜之间灭族,波及到了安布鲁尔的国家。在其他国家乘虚而入,联合进攻之下,我们九大家族不得不遵从王的遗旨迁徙逃亡。等我们到达安布鲁尔时,也只剩下剑、影、炎三大家族,和我们贤者一族。” “······禁忌魔法?难道······” “根据记载,大概是将掌握的诸神遗迹纯粹的纳入石碑,再将神力吸收。” “那么赐福仪式难道就是···” “不,我们并没有掌握禁忌魔法,也禁止再去尝试了。在搬迁到安布鲁尔之后,族人都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诸神的认可,获得力量。但目前为止,除了你还没有人能被完全认可,有继承神位的资格。你年纪尚小体内却成长着强大的力量,我很庆幸,在你进行仪式前就对你悉心教导,可以完全不用担心你走上歪路。但如今我却担心,你的天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爷爷,你不用如此担心,我想命运之神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我若是选择命运之神,千年之后便能继承命运之神的神位,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真是如此吗?鹭,你的未来······”话未出口,老人的整个精神衰败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他下意识的闭嘴咬紧牙关,但鲜血还是顺着嘴唇缝隙流出,染红了他银白的胡子。 “爷爷你难道····别再说了!我来帮你治疗。”鹭几个快步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默念咒语,用手检测起老人的身体。 “我没事,不过是花费了剩下的一半寿命,会虚弱一段时间罢了。只是可惜,我不能将我所知告诉于你。鹭,我只能告诉你,永远不要在不理智的时候做决定,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未来的爱人。” “爷爷,我···我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放弃朋友家人和···总之爷爷,我不会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唔” “爷爷,虽然我这样的行为不对,但您不可以往下说了。命运术法只能引导他人,而不能告知命运。相信我。”鹭捂住了老人的嘴,阻止他说下去,他给老人投以一个安心的微笑。浅樱色眸子中闪耀着自信的光。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温柔,为他人着想。那样的未来,说到底也只是其中之一的可能,再加之如此提点,就不会变成那样了。老人想着,彻底放松下来。于是笑了笑:“嗯,毕竟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第四章仪式 世界的光辉由太阳与近在咫尺的紫宸星反射而成,紫宸星被称为诸神之眼,它在日初之前升起,又于傍晚时落下,因着这颗肉眼可见的星体表面附有一层淡紫色的魔法光辉有削弱魔物的力量,由而在教会被誉为象征着神圣和祝福的星体。 迎着淡紫色朦胧光线,通往光滑洁白大理石楼梯前,祭台前安布鲁尔的女祭司,右手高举聚星杖,念念有词,在黎明之前吸收这圣洁的光芒,她身披白纱,左手大拇指食指捻在一起轻轻按在胸前白纱交织处,只露出左肩的族徽。巫女们在祭台下奏乐,青涩的少年少女分两侧站在台下,他们各自身着代表自己家族的服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心中祈祷,希望神能祝福自己成年后的人生。在外围则是成年人,他们手中拿着由炎族猫妖带来的,炎之圣树的树枝,这树枝通体都像一束火焰,如燃烧着,却没有温度,他们以左往右在空中画着枯涩复杂的符文。而台下正中间站着的,则是即将成婚的男女,小孩子紧随其后。 当第一束阳光照到安布鲁尔的祭台,聚星杖中凝聚起一束耀眼的紫色光辉与晨晖相交,人们画出的火焰色符文绕着这束光一圈圈的旋转。中间的男女十指相扣,跪在这光束下。鹭穿着紫色的对襟长袍,腰间系着闪耀着蓝色符文光芒的白色带子,他从左边迎着巫女们的奏乐走上台,面向祭司手中的聚星杖,双手相切,默念祷告文,光辉聚集于他的手中,空气微微颤动,他微微推动,白色的大理石楼梯便染上一层紫色的光。楼梯尽头升起一座塔楼。塔楼外围每层都嵌入着石碑。塔楼门厅则摆满了先祖的牌位。从塔楼中飞出一位半透明的精灵少女,她头戴桔梗花,翅膀是透明的金色符文。 “以精灵的意志,我愿为你们祝福,祈愿,一生相守相随,愿你们的爱直至生命的尽头。我将见证你们结为夫妻。”少女张开双手轻轻挥动,细碎的光闪耀着落在了新婚男女身上。随后,少女消失不见。落在他们身上的光,在男性的左耳上凝聚出简洁的花枝般耳钉,在女性的发间则是凝聚出一支桔梗花的簪子。 “恭喜你们,之后就可以回村子安排正式的婚礼了。”祭司微笑着祝福道。 “谢谢祭司大人,还有未来的贤者大人~”女性羞怯的低下了头,甜甜的道了谢,然后和自己心爱的人一同走到两边,加入 成年人的队伍里。 随后是一些例行的祈福,和祭祖仪式,站了许久的小孩子们,一个一个摩拳擦掌的,显然是耐不住这些繁琐复杂的仪式了。但好在,仪式进行的很快,等到成年人们也沐浴过仪式的圣光,一切也就接近尾声了。 “接下来,是安布鲁尔的孩子们要接受赐福的时间了,祭司会带领你们离开祭坛,回到村子里,孩子们跟着巫女们按顺序进入塔楼,接受赐福。没有被赐福的孩子们也不要气馁,即使没有特殊的力量,你们也依然会有你们所擅长的领域。”村长说完,孩子们便轮流进入了塔楼之中。但等到艾文他们时,村长却忽然开口道:“艾文,雷恩,昆特里尔,你们先留一下,等他们出来再进去。” 闻言,几个孩子都乖乖的站在了原地,其他孩子也没有感到诧异。这是因为总会有一些天资聪颖的孩子在进入塔楼后会引发一些奇特的现象,所以此后在赐福前,都会在家中做些测试,若是天赋奇佳就会单独去接受赐福。 “好累啊···你们说我们都会得到什么能力呀?会和鹭一样厉害吗?”等到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艾文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起来。 “听村长爷爷说,鹭是从古至今都没有的天才,被数位神同时赐福,你就别和鹭比了。”昆特里尔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把昨天饭桌上听到的话说了出来。随即,就被头顶的琪安娜一爪子拍在脸上。 “鹭虽然很厉害,可是我们也不差啊。说不定我们都能成为像圣贤者一样伟大的人!” 听着艾文自信满满的话语,昆特里尔将琪安娜从头上抱下来,认真打量了一番艾文,故作姿态道:“雷恩就罢了,艾文你的话···总觉得有点担心呢。哈哈哈哈哈” “昆特里尔!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朋友啊!”听完,艾文不出意料的炸毛了,伸手就想打他。 “艾文,昆特里尔,别闹了,这么大动静我可不能当没听到了”雷恩一把抓住艾文,随后将他拉开,由于常年修习剑术,他小小年纪,出手的动作却已经不逊色大人了。 “知道啦,又不会真的打他。说起来···那这样的话,鹭在结束以前都要在那里施法吗?”艾文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祭台上正念着咒语的鹭询问道。 “嗯,这是为了防止有外力干扰,造成通道提前关闭。”雷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鹭和他同样年纪却能主持村子里的大事,不免有些羡慕。 “虽然厉害,但也很辛苦,感觉已经好久没和鹭一起玩了。”昆特里尔看着雷恩说。 “也是,你说的对。正好他能者多劳,就替我们多辛苦几年吧。”听完这话,雷恩豁然开朗,小脸上也多了些兴奋。 “今天的祭礼如何?鹭有好好表现吗?”贤者老人缓缓走来打断了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即使胡子挡住了他半个脸,艾文也依然从他脸上看到了苍白。 “贤者爷爷今天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放心吧,孩子。有功夫担心老头子我,不如想想自己接受赐福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贤者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说。看着塔楼熟悉的光,他微微皱眉,随即爬上阶梯,拍了拍鹭的肩中断了他的吟唱。 “我今天总是有些心神不宁,鹭。这里就交给我,等一下接受赐福的其他孩子都出来后,除了我们三大家族核心的人,其他人都让他们先回去。你亲自带你的朋友们去赐福仪式。你还记得怎么做吧?” “嗯···我记得。不过爷爷,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交给我来吟唱咒语会更好吧。” “让你去做就去吧。”贤者不欲多说,摆了摆手。鹭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老人坚定的样子,只好作罢。 “祭司,猫妖族的孩子今天怎么没有参加赐福。”鹭似想起什么,忽然问起了女祭司。 “这···贤者大人吩咐,昨天他们提前进行了仪式。猫妖族的人今天都回到炎之树了,赐福之后他们的幼年都会进入沉睡。所以今天就没有来参加。” “是这样。谢谢” “客气了···”鹭年龄虽小,但比起贤者毫不逊色的处事能力依然让这些颇有地位的人由衷的尊敬。 第五章赐福 鹭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无关人等离开,等到他将要带领雷恩,艾文和昆特里尔进入塔楼时,心却忽然急促的跳动。 对于一个有着命运神眷顾的人来说,这样的预兆,无疑是在提醒他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打起精神,但又不想让伙伴们担心,于是他只是放慢了脚步,一边警惕一边向他们介绍起先祖和赐福的神位。 塔楼的一层牌匾上写着仙那度的名字,其中陈列的,是在战乱中牺牲的先祖,和其他消失在世界上的家族名字,但鹭介绍时,则是按照常规说道:“这些都是安布鲁尔的最初的先祖们,因此位列这里” 塔楼二楼,看起来比实际的空间更广,说是一个集结了无数石碑的大型广场也不为过,由于特殊的结界,抬头看不见顶,只能看见如网一般的金色法力流带。 “这下面是我们安布鲁尔前辈的意志,大多数人都只能在这里接受赐福,往上则是神域,一共七层,每层都会有十位神的石碑,如果你们能够被选中,就会和其中的石碑建立联系,通过触摸接受赐福。当然如果本能有特别吸引你们的石碑,你们也可以去试试看触摸石碑。一般来说联系都会很容易建立,会有神力的光辉接触你们。根据资质和适合度的不同,如果光辉是纯白,则代表能够最大幅度的接受赐福。”也就能继承神位,这句话鹭埋在心里没有说。对他而言虽然这些伙伴都值得信任,但还不是能够藏得住事情的年纪,等再过几年吧,鹭如此想着,带着他们走进了神域。 神域的楼层整个呈现出圣洁的白色,魔法元素闪烁着奇妙的光芒,众人进入身上便与石碑连接起一道道深浅不一颜色各异的光。而鹭身上的光则亮的吓人。他笑了笑:“像这样的光,代表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能够接受很多赐福的人,不过,我的建议是先走一遍,看看有没有最适合的赐福,再去触摸石碑。” “以光来鉴别啊,总觉得我们的先祖都是些很了不起的人。至少我们从外面买来的书籍,都没有提到这样的事。”昆特里尔好奇的看着身上的光,不由感叹起来。 “安布鲁尔的风俗不同”雷恩如此说道,但是视线却一直看着鹭身上耀眼的光。 “诶,为什么琪安娜身上也有光啊。”艾文看了一圈,却突然发现昆特里尔身上的光,竟有部分是重叠在琪安娜身上。 “这代表着,琪安娜也可以接受赐福。”鹭从昆特里尔手中接过琪安娜,随即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道:“你也听懂了,知道怎么做,对吗。”之后,将琪安娜放在地上,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去吧” “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最适合我的赐福。”雷恩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盯着鹭,他握紧了家人给他的,适合小孩子的短剑,转而看着四周的石碑。 “那么我在这里等你们。”鹭笑着回答。他不认为在塔楼里会出什么事,因此一直用魔力感应着塔楼外围,为了不出意外而细细警戒着。 然而等到雷恩和昆特里尔都走进深处,艾文却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忐忑。 “鹭···你接受赐福的时候,这些光也让你这样不舒服吗?” “不舒服?”鹭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因为魔法排斥的关系。艾文本身应该有一些特质的魔法潜能,所以一些神虽然会给予你祝福,但你们的魔法特质是相斥的,所以你会感到难受。这样的话,你可以尝试往深处多走走,去找到一个让你觉得不难受的石碑触摸。” “是这样啊, 啊,那我先走了!不能比那些家伙慢!”听完鹭的话,艾文那点忐忑终于消失,他急不可耐的跑了起来,想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适合的赐福。 第六章异常 “真是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鹭笑了笑,随后他的神色凝重起来。异样的魔法波动从炎之树的方向传来,魔法微弱的感应到了血腥的气息。正当他想要出去告知贤者的时候,异变却突生。金色的法力流带如同凝固一般,随即运转的符文开始倒流,空间呈现出诡异的红色,顾不上塔外的变故,鹭在身上施加了风元素的增幅魔法,就往深处跑去。 最深处的石碑,散发着令人感到窒息的威压,雷恩,和昆特里尔琪安娜都已经完成了赐福仪式,从他们身上的白色光晕来看,显然也是有资格继承神位的资质。艾文身上虽然也有着白色光晕,但不知为何,他面前的石碑,却射出了一道道暗红色危险的魔法光芒,鹭几乎是立刻,就吟唱起魔法抵消这些伤害,雷恩,昆特里尔,琪安娜因为身上的光晕已经相对稳定,形成了屏障,因此这些射出的魔法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而艾文则在鹭到之前就已经被几道魔法击中,状况很不好。 “呜呜呜···不要啊···” “怎么会这样,艾文,快站起来啊,我们快跑。”雷恩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拉起艾文,但一道暗红色的光却从艾文身上蔓延,瞬间攻击起了雷恩,只是一击就将雷恩身上的防护罩击破,残余的光如利刃般贯穿了雷恩的肩,雷恩被这光的攻击惯性推倒在地。 “琪安娜,治疗!”昆特里尔接住倒下雷恩的瞬间,听到命令的琪安娜也跳上了雷恩身体,绿色的光芒落在雷恩身上,迅速将伤口止血,缓慢的愈合着。 “流转时空,传送。”与此同时鹭也将其他魔法吟唱完毕,他的身侧出现四五道魔法阵,在一道道保护屏障被击碎的间隙,众人脚下皆出现了几个蓝色的传送阵。只是一瞬,时空扭曲,众人便离开了塔楼,跌落在祭台上。 “还好赶上了。”鹭刚落地,就跪倒在地上,他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胸口。显然过度使用魔法,对于年纪尚小的鹭来说也是个不轻的负担,短短几分钟,鹭就使用了数十个复杂的高阶魔法,因此他的脸无比苍白。但这却远不是结束,塔楼的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痕,从中流出的暗红色魔力,极具威压,即使还隔着法阵都让人感到心悸。而法阵显然也撑不住这破坏力,很快碎裂开来。红色的魔法光芒汇聚成锁链,穿透塔楼,直直的向艾文席去,在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紧紧捆住。 “呜···好痛啊···呜呜呜!爸爸妈妈···哇呜呜呜···”艾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锁链带起拖向天空。 伴随着一阵嗡鸣声,红色的光从塔中爆裂开。 “发生什么了!” “快看,塔楼崩塌了!” “怎么回事?” “这、这是什么?” 碎裂的石块里,石碑中的力量被这红色的光团吸收,最终汇集成一道巨大的似人非人的身影。 他的身上布着如火焰般的赤色鳞片,身上缠绕着锁链,并未生长头发,而是巨大的羽毛。头顶长着尖尖的鹿角。背后则是像影子一般的翅膀。他左手握着一把断裂的血红色刀,右手则是拽着束缚艾文的锁链。 安布鲁尔人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救下被束缚的艾文,然而攻击手段却不起任何作用,那身影只是看了众人一眼,强大的魔力威能扩散,鹭只是与其对视就意识到了危险。 “爷爷,艾文就拜托你了。”他几乎在同时使用时空停滞,然后抓着雷恩,昆特里尔,琪安娜,用传送魔法将他们传送到祭坛最外围。 贤者和村长在听到鹭的话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贤者使用了防护魔法加持艾文身上,同时又升起祭坛早已存在的防护刻纹法阵。但防护法阵几乎是应声而碎,祭坛上实力稍弱的直接暴毙身亡,实力稍强的则或用魔法,或用武器抵抗,但却不停的被这威能往外推。 艾文在这威压下却只是哭,似乎这些攻击和威压都对他不构成影响。那道巨影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再理会地上的人们,转头将手中的刀砍向艾文。 “艾文————” “放开他——” 男女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地面传来,正是艾文的父母阿特和凯特琳,他们虽抵抗住了这威压,但却对艾文的境况无能为力。阿特的眼睛几乎瞬间就红了,而凯特琳在那刀劈下,血红色的光蔓延开来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呆呆的看着,并未去抵挡那蔓延开的攻击能量,血红色的能量击穿了她的胸口,但她却仿佛意识不到痛。伴随着鲜血出口的,只是一句:“我的孩子” “凯特琳!”阿特还没从丧子的疼痛缓过神,便看见心爱的人无力的留下四个字,如断线的人偶般倒在地上。悲痛,愤怒,一时间充斥在他的脑中,除了维持本能的抵抗,他一片空白。 第七章惨剧 “妈妈!!哇呜呜呜,我要杀了你啊!!!”打断他思绪的,是从远处传来的同样撕心裂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是,那道余威都足以杀死一个人的攻击对艾文的伤害却仅仅是在他的额头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当艾文喊出这句话,从他背上伸展出无数链剑,这些链剑有着与那把刀相似的血红色,颜色却更加鲜亮,剑身上环绕着意义不明的不详符文。束缚在他身上的锁链被这链剑切碎,他悬浮在半空,本清澈的红色眸子染上了浓厚的阴霾,血泪从他眼眶流下,他低着头,像是一个机器般抬起手,左手一挥,链剑衍生而出直指巨影的头。然而那影子只是微微侧头就躲过了这直白纯粹的攻击。 “给我死啊!”艾文稚嫩的喊声因为过于用力而破音,那链剑似乎感应到主人般,在那巨影脸侧,符文扩散,巨影慌忙躲闪,但还是被切下了一只角,被切下的角很快就分解于自然。那身影似乎也因此被激怒,他身上的锁链如蛇一般盘上了他手中的刀,断裂的刀口也如同滲血似的,凝聚为一把完整的刀,众人身上的威压也因此解除。 同伴死去的仇恨,愤怒,和悲痛,使得安布鲁尔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像巨影发起了攻击,一道道魔法,光影在巨影身上炸起,战斗一直持续,乌云笼罩着安布鲁尔,暴雨倾泻而下。血和雨水铺满了整个祭坛。 “······”随着战斗时间越来越长,艾文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泥泞的小路上,鹭一个人正拼命的往祭坛方向跑去。将雷恩他们送回村子后,看着远处山头两道红光,魔力完全干涸的他,即使理智知道不该回去,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大颗的雨滴打在他脸上,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身上的长袍因着雨水紧紧的贴在他身上,祭祀用的长袍长而重的带子,失去魔力之后,拖在因下雨而松软的泥土里,积累着越来越重的泥土,他拼命的跑着,终于被这沉重的带子绊倒。 “爷爷···艾文···等等我···”他趴在泥土里,狼狈不堪,全然没有平时天子骄子的模样,他顾不上沾满泥土的手,只用手背胡乱擦了两把脸上的雨水。他忘记了沉稳,也忘记了冷静,只是一个普通被恐慌不安占据心神的孩子。 离祭坛越近,碎裂的石块就越多,这些原本属于塔楼的建筑石块被战斗波及,被震得很远,成了鹭前进路上的阻碍。他没有一丝魔力能感知周围,因此也不知道,在他身后,被他送回村的两个孩子也同样狼狈的跑着,爬着。 随着时间流逝,山头再没有动静。 “······”祭坛的外围,从上面流动着红色的液体,像溪水般。浓密的血腥味充斥着口鼻,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鹭麻木的往前走,或许是因为冷,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有一丝温度。爬过一具具尸体,高高的祭坛上,映入眼中的是艾文和和他的父亲,以及无数链剑。 鹭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血红色的链剑如同蛛网般交织。外围被贯穿了胸口的人们,生气被冻结在那一瞬间。 鹭的双眼模糊,熟悉的身影也在此列。他分不清是因为雨,还是因为泪。眼中的视野只剩下模糊的红。他艰难的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要往前了。让他们,好好告别吧。”村长的衣服被血染红,他依然拄着拐杖,却一如老了几十岁般佝偻着。 “你爷爷···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为了我啊···”村长的眼中蓄满泪水,他抱着鹭,身体不断的颤抖。 村长大概还对后到的雷恩和昆特里尔说了些什么,但鹭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满目的红,耳畔也只听见,雷恩和昆特里尔悲痛的哭泣声。 祭坛中央,是阿特和艾文。这对父子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阿特的右手紧紧抓着链剑,而链剑尖端的已经没入他的胸口。 “···我···妈妈她···对···对不起···爸爸···”艾文不知所措,从背后衍生而出的链剑支撑着他的身体,他却不敢动,只能不知所措,他两只手抓着头顶的头发,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回忆起了之前可怕的事。无数情绪充斥在他脑中,他无法分辨,他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眶里滚出,他却发不出哭声。 “···听我说,已经···没事了···”阿特扬起令人安心的笑容,一如过去般阳光:“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忘记吧···不是你的错···妈妈···所有人都不会怪你。”他艰难的伸手,摸向悬浮得和自己一样高的艾文的头发。 “···啊···啊···呜···” “回到家···好好睡一觉···没关系的···忘记爸爸妈妈吧···等你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虽然一个人···咳咳···也要···好好生活···我们···都很爱你···” 小小的身影,接住了青年坠落的身体。 埋在他怀里,再也无法动弹的身体,低下头,相似的红色发丝和自己的头发混在一起。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粗糙却温暖的手··· 伴着眼前的黑暗,这一切都再也无法触及。 第八章新生 昼夜交替,生死循环,时光一转即逝。当初懵懂天真的小孩,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 迎着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与狼群对峙的黑发少年身着银色轻甲,他紧握着手中的西洋剑,压低身体。他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着温和的阳光。 但在第一只狼扑上来的瞬间,他却轻易的侧身闪躲,同时拔剑,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挥剑,伴着破空声响起的,只有剑轨迹的银光一闪,狼便被分为几段。头狼发出低沉的吼声,剩下的狼便群起而攻,雷恩只是轻而易举的左右闪躲,并不攻击。扑上来的狼都倒地不起,它们的脖子处都插着一枝冰凌般,魔法凝聚而成的箭。 平原间一时间竟只剩头狼,而此时远处的树上跃下一名银色长发,异常俊美的少年。少年握着如冰般晶莹透亮,微微发光的弓,他的箭头盘着一只通体散发银色光芒的猫型生物,它慵懒的舔了舔爪子,另一只爪子凝聚出一枝冰凌般的箭,看着头狼的眼中写满了戏謔与挑衅。 “昆特里尔,为什么比预定的慢了。这下少了一只原料了。” “怎么,雷恩难道要和偷吃的琪安娜计较吗?我可是不擅长制作这种小型箭的,要是我来做箭,直接射碎了,村长老爷子可是会唠叨我们浪费材料的。” “喵~”闻言,琪安娜跳下肩头蹭着雷恩的腿,满是讨好。 “嗷呜呜!!”仿佛不满两人面对自己的悠闲,头狼一声吼叫,便扑了上来。但昆特里尔却是看也没看,左手搭弓,将头狼射下,箭矢带着头狼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最后定在地面。 “本来想着多玩一会儿的,自己找死可就没办法了啊”昆特里尔背起弓箭,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绕在耳后,狭长的眼微眯,露出有些遗憾表情。 “总觉得你的性格,这几年是愈发恶劣了。” “谁让我一直面对一本正经的你们,大概···嗯···”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转身要走,然后回过头轻声补充道:“是憋的。” 雷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算是道别。蹲下身将狼的尸体装进空间戒指,随后取出能够消除血腥味的粉末,细细的洒在地面。 经过几年发展,失去强大冒险者,和家族核心人物的人们开始选择移居广场,发展贸易和商业,伤痛并未将人们摧毁,在阳光下的安布鲁尔依然散发着勃勃生机。处于街道正中的地带,开着一家武器修理店,招牌用图画着剑和锤。店里的摆设简单,除了一些成品陈列的展示架,就只剩下一个柜台,柜台后是加工用的铁炉,工具。柜台旁,放置着一把已经掉漆的白色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位红发少年,少年的额头上绑着一根蓝色带子。他坐在那里,举起手上镶嵌着宝石的吊坠防具,光透过半透明的宝石洒在他右眼佩戴的单片放大镜上。 他身旁吊坠的拥有者,是一位盘着黑色长发,穿着轻肩甲和紧身衣,戴着半指手套的少女,她显得有些拘束和不安,两只手交叠于胸前,手指微微摩擦着,整个眼神都扑在宝石上。 “······”少年微笑着轻轻摇头,看着眼前的少女。 “艾···艾文···果然···不能修好了吗?”少女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失望。艾文见此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他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原本有些松动的宝石又被捏了进去。 “······啊···原来是松动了才···不能发挥防护作用啊···”少女的脸颊通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见状,艾文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两个人似乎已经很熟悉,少女也习以为常,只是免不了还是对自己忽略这种小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吞吞吐吐的开口: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学会修理武器防具···唔···我也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太喜欢战斗或者武器什么的···所以···唔···谢谢你呀···”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脸红得仿佛要滴水。艾文只是微笑,然后摸了摸少女柔顺的头发,以示安慰。 “艾文,我出外勤回来了哟。你最近有出售什么降温的道具吗,明明才春天,外面却热得跟夏天似的。”昆特里尔随意的将弓放在柜台上,自顾自的拿起了柜台上的水壶和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啊···我···我先走了!” “······”艾文目送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店面,才回头看着昆特里尔,做了几个手势。 “你说就算有也不会卖给不付钱的人?我也没有不给钱吧···好歹你这家店材料和客人介绍我都是出了力的,要不要这样小气啊。” “······”艾文并不理会,虽然依然微笑,但是神情却很显然是要拒绝了。 “好啦好啦,我出钱就行了吧?”昆特里尔无奈,只好从怀中掏出装满银币的袋子放在柜台上。 多谢惠顾。下次可不要随便进来。艾文用手语如此表达道,然后才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冰蓝色的戒指,并将事先写好的说明书一起递给了他。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丫头吧,那可是影家族的继承人,星铃。影家族你知道吧?受了诅咒都不得善终的,你现在不会不仅开不了口,连脑子都烧坏了吧?” 艾文歪了歪头仿佛没听懂一般,微笑着再次打出了多谢惠顾的手势,然后不客气的指了指门。 “你的店开着不就是为了让人买东西的吗?小气鬼。那你就抱着那个一身黑的丫头过吧。无情无义!”昆特里尔抓过胸针和弓箭,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跟艾文抱怨起来,艾文见此也只是加深了笑容。 第九章来自森林的冒险家 两人如此“斗嘴”也已经成了日常。 “昆特里尔,不看路可是会撞到人的。” 昆特里尔听到这温润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就绷直了身体,他转过头,看也不看说话的人,便丢下一句:“我想起我还要去巡视一下周边,我先走了啊!”头也不回的跑了。 “······昆特里尔最近好像总是躲着我。是我对他太严厉了吗?” “······”只是觉得总是被年纪一样大的人说教又无法反驳比较丢人吧?艾文这样想着,抬头便看见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举止优雅从容。冰蓝色的长发用深蓝色丝带束起,一身深蓝色长衫,腰间系着充满东方气息的结扣。即使不言语,一双浅樱色眸子也内含笑意。思绪万千,艾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今晚的训练可能要取消了。最近海边总是出现一些鲛人族的残肢断臂,村子里又正好腾不出人手,所以晚上我只能亲自前往调查。” “······”危险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艾文似有几分着急,快速比划着,但却忽然停住了,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转而放下了手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如果有危险雷恩他们会和我一起去的。更何况虽然接受了命运神的传承,不能再使用别的魔法,但我的自保能力不差。”鹭温和的笑了笑,也不拆穿他的窘迫。 “······”谢谢。不能去帮你忙。真的很抱歉。 “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一直藏着,训练一直没派上用场,我大概是有点难过的。”鹭似开玩笑般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刻满符文的银色手环:“这个是我用符文雕刻的抑制手环,如果我不在你担心使用力量会失控,可以用这个。” “······”艾文盯着手环,久久没有动作。鹭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便离开了武器店。 长呼一口气,艾文还是将手环戴在了手上。感受到熟悉的魔法能量在身上流动开,长久压抑纠结的情绪也舒缓下来。四顾无人,他眉头紧皱,紧抿的嘴唇微张:“···啊···啊啊···”还不等他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嘴唇周围的肌肉就不住颤抖,上下牙撞击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他并未泄气,低下头努力尝试着发出声音,但颤抖却愈发严重,最终以意外的咬到嘴唇为终结,微量的铁腥味没入喉中,他正想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面前却多出一只戴满纤细黑色手镯,拿着手帕的手。或许是因为狼狈,他抬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 “祢月。住在森林里。我们曾经在祭礼见过。”留着深蓝色短发的少年如此说道,宽大的棕色风衣松松垮垮的穿着,露出裸露的左肩和内里的黑色皮革背心,似乎并不在意艾文盯着他的眼神,他把手帕塞进艾文手里,然后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就叮嘱过你,过于勉强自己是会受伤的。手帕我涂了些艾姆约里草的草汁,这气味有止痛镇静的作用。” “还呆呆的做什么呀!你倒是快用啊。不过不是关心你。只是觉得你受伤会影响我逛店的心情哦!你可不要随便误会。”打断艾文思绪的少女声音,出自一位有着猫耳和猫尾的魔法使少女,她穿着哥特式黑色短裙,披着红色披风,戴着尖尖的巫师帽,拿着炎木所制的螺旋状法杖。娇俏的脸上,表情并不友好。 “······”艾文的脸因肌肉抽搐而有些扭曲,他颤抖着用手语表示感谢,然后接过手帕捂到嘴边。熟悉的味道很快也让艾文回忆起了面前的人。 在那场惨剧后,村长对村里不知情的人宣称是大型魔物入侵,从此封闭了祭坛。而对于知情的艾文,雷恩,昆特里尔,鹭,则下令保密。 在那天之后仿佛消失的猫妖族,也是直到一年后才有了联络。据说,在那一天,猫妖族同样也发生了一件惨案,不知名人物为了夺走圣物炎之息,将猫妖族屠戮殆尽。雪奈则因为赐福仪式带来的副作用在沉睡中躲过一劫。被魔物追杀的她,被冒险家祢月搭救,修养了整整一年才醒过来。 在雪奈的帮助,以及鹭的调查下,当日事件,被定性为一场意外。被不知名的神选中的艾文,同样激活了神遗留意识的记忆。虽然继承了神留下的传承,但神的意识愤怒于安布鲁尔祖先的冒犯,破坏了封印,对继承者痛下杀手。而之后遗留在艾文体内的力量也因艾文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暴走。 为了祭奠猫妖族和安布鲁尔逝去的人们,在那一年举办了盛大的祭礼,漫天白色和弥漫在整个安布鲁尔的哭声。失去了双亲家人,也失去了语言能力,独自躲在角落想要哭喊出来的艾文,也在那时候遇见了祢月和雪奈,同样的狼狈,同样的手帕······只是那时祢月忙着安抚雪奈,两人并未多交流。 “······”该说是缘分呢,还是孽缘呢。不管怎样,艾文对眼前两人都多少有些好感,镇静下来,露出一个苦笑。用示意他们随意观看。 “虽然来之前就在想,会不会碰到你。不过真的碰到了,还是有些意外。看来我们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我稍微懂些医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看看吧?” “······”艾文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比划示意自己并非病理原因无法开口。 “这样啊。那我就不多事了。雪奈,把东西拿出来吧?” “哼,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喏,就这个。帮我打磨一下就好了。”雪奈取出一张卷轴,她抽开上面的丝带,卷轴中浮起一把匕首。匕首握把处镶嵌的宝石散发出浓烈的火焰气息,只是可惜匕首尖端却有一些锈迹和磨损。 艾文仔细端详之后,点了点头,怕他们看不懂手语,便在纸上写了起来:“魔法道具打磨时需要拆卸魔导石,用对应的魔兽材料入火,之后重新附魔。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这个时间再来取。” “哇呜,竟然要重新附魔?老板~你看我们也是熟人了,能不能打个折呀?雪奈可是很穷的啊?” “雪奈,这种店的盈利本就不高的。”祢月无可奈何的拉过趴在柜台装可爱的雪奈,随即对艾文道:“就按本来的价格吧” 艾文闻言笑了笑,然后在纸上补充道:“为了道谢,请让我免费服务。” “诶?真的吗?太棒了!” “我们还是付钱吧,本来就只是举手之劳。” 一番推诿后,祢月坚持不过只得答应了,但却趁艾文看火炉的空档在柜台上留下了一些上好的魔物材料。 第十章突如其来的告别 当艾文将雪奈委托的匕首修复完,天已经暗下来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扭动着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僵直的脖子,走出店门将门口的营业的牌子翻过来,关上门朝酒馆走去。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酒馆,但今日门口却挂着不营业的牌子。艾文推开门,装潢依然是他熟悉的样子,但桌椅却已经堆积在角落。吧台上满满当当的杯子和架子上的酒都被擦的亮晶晶的,一件件堆在木箱里。 “噢,你来啦。”听见推门声,正在打包物品的金发中年抬起头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他深蓝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满脸胡碴掩盖了他本英俊的面容。中年人的名字叫琉克,在艾文小时候便已经在这里经营着小酒馆,岁月将这个一丝不苟的人变得放荡不羁。由于父亲的关系,艾文和他还算熟悉,等艾文父亲去世之后,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竟也成了忘年交。艾文今天来,便是受到他共进晚餐的邀请。 “······”艾文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抱以微笑。随后又不解地用手语问道:“你要搬家?” “搬家?也算是吧。”琉克说完,将箱子封好,站起来一把搂住艾文的脖子:“今天的晚餐我请了飞龙庭的老板娘做,还开了两瓶上好的百年佳酿,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明天还和人有约,喝醉会很困扰的。艾文苦笑着,但想了想又接着比划道:“不过如果愿意放我一马少喝一点的话,我还是很期待。”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哈哈哈,走吧。”琉克笑着狠狠的拍了拍艾文的背,两个人就这样走进了酒馆后的庭院。坐下来,琉克掀开用于保温的盖子,精致的美食就呈现在艾文眼前,香脆可口的三色素菜浇着略微咸口的虾酱,是地道的安布鲁尔菜系,鲜美清滑的海鱼,略带嚼劲的牛骨肉,烤得外焦里嫩的稚鸡,配上一些甜而不腻果味布丁,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个人坐下来尽情享受着美食与美酒,艾文没有主动开口问起搬家的事,酒过三巡,琉克才主动说道:“我这次,是想向你告别。我要离开这里了。” 艾文看着他愁容满面,微微侧头,作出倾听姿态。 “曾经我背井离乡,是为了能回到故乡,拯救我的家园。可惜时过境迁,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微小了,我在此地数十年,除了活着,却一事无成。如今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了。这几天,我把酒馆好好休整了一下,每一个杯子都擦得像新的一样。可没有人知道,我只是在和这个我经营了二十年的店告别。本来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我又想起了你···哈哈哈”琉克说着,看着眼前的艾文,不免有些不舍:“我要走了,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唯一算的是朋友的也只有你了,所以酒馆的钥匙我想把它留给你,以后你是想卖掉甚至烧掉或者留下自己经营都可以,就当是我的一个念想。” “你问我为什么不留下。”琉克仿佛知道艾文会问这个问题,他叹了口气,随即撕下了脸上的胡子,掀开了自己的假发。深蓝色卷发如海藻般倾泻而下。艾文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他又将一直遮挡住的耳后,上面有着像是鱼鳃般的一道道纹路。 “我来自大海。”他笑着,在艾文眼前却愈来愈模糊。看着艾文强作镇定的模样,他轻声说道:“是我家乡延迟生效的安眠药和阻碍魔力流动的药,给你的话,还多加了一些,不过没有副作用。至于我为什么不留下,等你醒来后,也许就有答案了。” 艾文只觉得身体的力量被抽空,不管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手。他很想问为什么,但却只能无力的趴在桌上,艾文眼睁睁的看着琉克退去一切伪装,露出了扇形的耳朵,将鲛人族的特征展现无遗。 “再见,我的朋友。”琉克回头将外套披在艾文身上,他眼中写满了歉意愧疚,艾文终究什么也没问出口,只是在那眼中读到了一阵难以描述的悲哀与绝望。 夜幕之下,琉克一手捞着失去意识的艾文,轻而易举的越过高墙,没入丛林,他穿梭于树林间,终于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搭着冒险者专用的帐篷,帐篷前的火堆熊熊燃烧,跳跃出零散的火星。 第十一章夜幕之下 “···出来吧,人我已经带来了。”琉克神情冷漠的盯着帐篷,回应他的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看似轻浮青年,他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披着绣有精致图案的披风,他饶有兴致的蹲下身打量着艾文。 “那传言果然是真的啊,鲛人族拥有的,看透和无视所有魔法屏障的能力。这就是削弱了安布鲁尔大半力量的人吗,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啊。”青年的手上凝聚起一道蓝色的光,光似能穿透艾文一般,在他身上来回扫动,最终停留在他的手上。 “嗯?除了抑制魔力意外,还能妨碍我的探测魔法,看来安布鲁尔依然是个危险的地方啊。这种东西都能制作出来。”青年扳动着艾文身上的手环,手环却纹丝不动。 “差不多可以了吧?我答应你的条件只有帮你处理那个人,以及让你用探测魔法调查艾文。强取豪夺可不在我们的约定里。” “唉,鲛人族都是些像你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吗,真没意思。” “你最好快点说,别耍花招。不然我同样能把你一起沉到海里去。”琉克被他的态度激怒,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狠狠威胁道。 “我以为寿命漫长的鲛人,至少能够知道动起手来,有多少胜算。没想到一样是凭外表断定他人的啊。”青年并未动作,任凭他扯着衣领,但眼神却冷淡下来,原本蓝色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逐渐转为金色。 “你···你是···”琉克看着他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放开了手。 “所以和寿命长的种族打交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青年低下头整理着弄皱的衣领,随后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罗盘,他扭动罗盘下的齿轮,罗盘的指针悬浮起来,定定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看来你寻找的东西近在咫尺啊。”青年将罗盘丢给琉克,看着他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口气不免多了几分嘲笑。 “这与你无关。东西我收到了,接下来我会自己想办法。”琉克收起罗盘,将艾文抗在肩头,转身欲走。 “是吗,亏我还给你带了一位帮手呢。帕蕾莉亚,不来见见你的新搭档吗?”青年话刚落音,丛林中便传来大型飞禽煽动翅膀的声音,琉克顺着声音看去,正好看见一位衣着性感,腰间系着数把匕首的女性。她长着巨大的鸟类羽翼,动作妖娆,她收起翅膀落在琉克面前:“你好呀,我是宝石猎人。你那方便的能力虽然可以进入安布鲁尔深处,但是想要破解地上的机关,一个人可做不来吧。” “我倒是不知道,元素族和翼族勾结在一起想要做什么。” “何必那么在意呢。联手才能达到目的,这点对于我们都一样,不是吗?”青年笑了笑。 琉克冷笑,并不想接话。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们是无所谓啦,不过鲛人族可只剩下一位公主了”帕蕾莉亚轻轻离地,半倾着身子,透过轻薄胸甲这个角度正好将她丰满圆润的沟壑一览无遗。她伸出有些尖锐的指尖调情般划过琉克英俊的脸,笑容却透着戏谑和残忍,她双手拥抱着自己,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还是说,我们的王在地面太久了···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同胞了?” 琉克抬头不知是在看帕蕾莉亚还是在看天,他眼中的悲哀一闪即逝,长吁一口气道:“凭你翅膀这么大动静我可没办法带你进去,要合作就拿出点实力来。我可不吃你这套。” “嘻嘻,这当然没问题。”帕蕾莉亚说着,围绕着身体两侧,用手画下了一个半弧形。她虽依然维持着飞行的状态,翅膀和声音却完全消失了。 第十二章潜于黑暗的异变 夜深人静,安布鲁尔深处,守在影家族外围,巡逻的守卫也到了换班的时间,原本应该直径经过的守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是错觉吧?风这么大,就算吹断几根树枝也是正常的。” “······是吗?”作为刚上任的年轻守卫,他依然有些不相信年长守卫的话,朝着墙边的树多走了几步。然而,就是这几步,银色光芒乍然闪过,让年轻的守卫毙命当场。他的同伴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意识到敌我差距,转身要跑去搬救兵,然而跑动的身体却定格在原地。 “真是的,到了休息时间就应该好好的去休息嘛,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女性妖娆的声音似有些遗憾,她从阴影中走出。微不可见的丝线连接着守卫的身体关节,她满意的走上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无法动弹的守卫脸上写满了恐惧,她仿佛要与其接吻般,将脸凑到守卫面前,缓缓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出声的话,魔法就消失了哦” “不···”从她摄人心魄的美貌中回过神的守卫后知后觉的出声,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全身的疼痛和恐惧使他下意识的发出声响。然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守卫的身体被丝线撕碎,肉块浸泡在鲜血中。 “······嘻嘻,都说了不要出声了啊。” “···那根树枝,你是故意踩上去的吧。”琉克似有些不忍,他强忍着愤怒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质问道。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就算和我翻脸,也已经来不及了哦?” “······”琉克咬着牙忍下了愤怒,只是捏着拳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哎呀,不要那么生气嘛。大不了,我答应你接下来不杀人就是了。毕竟还要靠你进入这个地方呢?而且,里面好像有个小家伙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哟?” 同一时间,海岸。 鹭走在沙滩上,他眼前的海水泛着诡异的微红,尸体的腥臭从海中传来,海面上漂浮着被撕扯成一段段的巨大鱼尾,长着鱼鳍的残肢断臂,甚至有些被腐蚀的白骨。从腐烂时间看来,他们死亡的时间不一,有些甚至已经很久了。 “呕···”陪同鹭前来的,是贤者府中的随从,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他一时间没忍住趴在地上便呕吐起来。但很快他就克制住:“抱歉···贤者大人···” “不用道歉,你也很尽力了,这样的气味和场景对人来说确实不太友好。就连我也是在强忍,更何况你呢。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属下一定要跟着您。只是···贤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骨头也是···鲛人族的吗?不是说鲛人族的尸体万年不腐吗?” “嗯···鲛人善歌,眼能洞悉魔力,耳能分辨万里,海底的鲛人无人能敌,比起尸体如何,我倒是更在意,海里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大量的鲛人死于非命···我要下去一趟。海底你跟不了,先走吧。” “贤者大人,这太危险了,连鲛人在海里都抵御不了的存在。我不能让您下去冒险。海里的危险未必能波及岸上,这种不划算的冒险,如果您执意,就让我下去吧。” “···唇亡齿寒。鲛人族与我们相邻,你小时候应该也常常听见他们的歌声,他们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你又怎么能确定不会轮到我们?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先回村里报信。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传送回村子,那时候就顾不上你了。” “是我太肤浅了···好吧···那贤者大人,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回村报信。很快会带人来的。” 鹭微笑着目送着随从远去才蹲下身检查着这些残肢断臂,越是检查,他的神情越是凝重。 “···是我的错觉吗?自相残杀···互相吞噬···对于鲛人这种类人种族来说···可能吗?”他将事先准备,由一种海底蟹类魔物身上的甲壳研磨而制成,具有魔力的砂,轻轻倒出在手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鳞状的符文,一边绘制一边念着复杂的咒语。片刻,才绘制出一个用于水下呼吸的刻纹,经由咒语,这些粉末状的砂如墨般顺滑的连接在一起,凝固在手上。做好这一切之后,鹭在地面留下了一个用于传讯的符文,一步步没入海中。一路走着,越是深入,生物就越少。终于,鹭凭着记忆找到了通往海底宫殿的道路,用于防护的结界已经腐化,鹭毫无阻碍的游到涌道中,任凭海水带他前往宫殿。 第十三章深海的宫殿 很多年前,鹭曾经和爷爷一起来过海底宫殿,这座由巨大的珊瑚所搭建,镶嵌着珍珠和魔导石,在海底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华丽宫殿里,鲛人的歌声在海底直接经由水传进耳中,空灵而梦幻。而如今眼前的宫殿却散发着死气和衰败,年久失修的魔导石暗淡无光。鹭借由手中刻纹散发的微弱亮度打量着眼前的宫殿,宫殿被水藻爬满,宫殿里原本摆放整齐的巨大贝壳上,如今坑坑洼洼,污浊不堪。殿内本用于装饰的水晶吊饰也已不见踪影。不要说鲛人族的歌声,海中有着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除了水藻几乎没有任何生物,深海里连鱼类也不见踪影。 “······”鹭打开了身上携带的空瓶,微微抖动,空气释放出来形成一个气泡,鹭的指尖在气泡上轻轻转动。这是很多年前,鲛人族朋友教他的一种鲛人族独有的传讯方式。环绕的圈数是一种独特的密码,而鹭所传递的,是一种急切的呼喊。鲛人族听到这样的波动,万里之内都会赶来。鹭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海底也依然没有一丝动静,按照鲛人族海底的速度,如果有人听见,应该早就过来了。鹭想着,推开了宫殿内最后一扇门——鲛人王族的寝殿。 大厅内原本作为宫殿核心,用以净化海水,连接魔导石的枢纽上只留下了一个空档的半球型插槽。 “海之息···”鹭似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而正在此时,他听见了微不可闻的哼唱声,如记忆中一般空灵,鹭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到了一面墙,他细细观察,轻触灯台,墙后,是已经有些腐朽的巨大贝壳,贝壳上躺着一位有着深蓝色长卷发的鲛人族少女,她戴着王冠,如同沉睡,蓝色的魔力从她身上散开,至鱼尾处起腐烂,本应光滑水亮的鳞片黯淡的碎裂掉落。她像是陷入了什么美梦,微微带笑,哼唱着不知名的鲛人族歌曲。她的生命力也因此快速流失。鹭有节奏的敲击着贝壳,以鲛人族的方式唤醒她。 “···我也···睡着了吗?”少女睁开双眼,依然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她的深蓝色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只需要水流稍快就能盖过。 “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还没回来···鲛人族···已经被感染了···感染的鲛人···越是强大···越是···可怕···他们不再是同胞···吃完海中的生物···它们···就要去地面了···”鲛人少女吃力的讲述着,即使是以只讲关键的方式,这少女也依然没能将来龙去脉说清,说完便又一次陷入沉睡。伴着她的沉睡,哼唱声响起,魔力与生命力流失着。鹭再次敲了敲贝壳,但这一次却没能再叫醒她,只能任凭她睡去。 沿着密室内的小道,鹭走出了宫殿,与来时的路相反,这条小径从未修葺,似乎只是一个堆放遗弃物品的地方,他正准备浮上海面,却发现这堆杂物上放有着一个刻满符印,等身大被封死的黑皮袋子,从上面海藻生长程度可以看出这是近期遗弃的。鹭游过去,只是刚接触就感到身上的魔力在被快速抽取。 “封锁吸取魔力···这里面···算了,上去再调查吧。”鹭计算着魔力流失的速度,抓着这袋子向上游去。 第十四章侵入 在鹭往海面游去的同时,安布鲁尔深处,影家族紧锁的禁区也被开启,帕蕾莉亚从古朴的大锁锁芯取出银白的针,沉重的锁链也伴着“咔”的一声掉落,面前如同山体一部分的假象也骤然碎裂。 一条潮湿的通道出现在帕蕾莉亚和琉克面前,如同海水一般的微咸气味也从深处传来,琉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更多的,是一丝希望仅在眼前的激动。他正想冲进去,帕蕾莉亚却伸手拦住了他:“这前面可全是陷阱和机关呢。里面的人等着收尸,你可不要不明不白的撞上去。跟在我后面吧。” 帕蕾莉亚说完,并未像琉克想的那样谨慎前进,反而大大咧咧的踩上了布满青苔的石砖,高跟接触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道上回响着。两人前进的身影被水晶投射于星铃面前,帕蕾莉亚似有察觉,她停下脚步,对着空中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缓缓作出:“等着我”的口型。随后,在一块石阶上站定,似嘲笑般,对准机关用力踩了上去。淬毒的银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帕蕾莉亚,帕蕾莉亚不慌不忙的取出腰间两把的匕首,似起舞般一边躲闪将这些箭回挡开,细小的箭陷入地板,箭上被帕蕾莉亚缠绕的细密的丝线交织成一个网,拦住了身后琉克的道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呀,什么意思呢?”帕蕾莉亚像是思索般,并未回答琉克的话。她笑着踏上下一台石阶,身体如踩空坠落一般没入楼梯,但却又停住。她挥手用匕首将隐藏着法阵的墙壁破坏,她脚下石阶也消失不见,只留下数十米宽深不见底的深渊,她笑着保持着前倾的姿态,从空中取出通体绿色如飞鸟的符文,对着符文轻轻的说着:“好危险啊~我没掉下去你应该很失望吧。禁魔的坠落陷阱,对于本身会飞的生物来说可不算什么。我知道你在看,收起这些小把戏。你也不想我把这里全部破坏吧?这么精密的机关,修复起来可不容易呀?” 回应帕蕾莉亚的,是从道路两旁石狮子中喷射而出的蓝色火焰,这些蓝色火焰似有生命一般往帕蕾莉亚身上缠了上去,帕蕾莉亚挥动着匕首,似有些生气。蓝色的火焰被她扫到琉克面前密布的丝线上,被很快吸收。但帕蕾莉亚还没来的及放松,脚下的深渊和头顶四周传送魔法阵乍现,从中飞出有着尖锐铁刺的钢墙,将帕蕾莉亚所有退路睹死。帕蕾莉亚见状也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将腰间的匕首尽数拔出,朝着即将合拢的缝隙掷出,交织的匕首连着钢丝固定出一条缝隙,帕蕾莉亚刚从那缝隙钻出,匕首和钢丝就应声而碎,轻盈的身躯仿佛被什么拉扯了一下,狠狠的朝着钢刺撞了上去。这显然出乎帕蕾莉亚的意料,她的脸色沉下来,朝着琉克的方向伸手,顺着银色的丝线回到了阶梯下。 琉克从她的身上闻见了浓厚的血腥气息,帕蕾莉亚也不隐藏,撤回密密麻麻的钢线。轻轻挥动手臂,她翅膀上覆盖的,如同薄膜的法力衰退下来,露出被刺穿的左翼无力的耷拉着,原本光洁的羽毛中不断的渗出鲜血。 “你这个疯女人,东西没找到,倒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失重刻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来历不浅的村子,没想到连这种东西都有。”帕蕾莉亚没有在意琉克的讽刺,她手中握着如钢丝般的丝线,在她的催动下变得柔软,将她的双翼缠绕包裹,完成之后,远远看去竟像是天生的一对金属翅膀。 “我有些生气了。”帕蕾莉亚摘下左耳上像黑曜石般的耳坠,在手中捏碎。如水纹一般一圈圈扩散的黑色光芒从她手中逐渐扩散,充斥着通道,以安布鲁尔为中心扩散开来。 “你做了什么?”察觉到空气中流动,非同寻常的魔力,以及周围逐渐失效的魔法,琉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耳坠。 “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过是能从内部无效化刻纹,装置,魔法的反魔力装置。” “你疯了吗!这是夜晚,如果街上的魔导灯无效化···快告诉我怎么关闭它。”琉克艰难的想象着失去魔导灯和结界的安布鲁尔,在魔物出没的夜晚,会是一个多么明亮的靶子。 “没有关闭的方法。这是一次性的。范围也就这个岛而已。要跟我穿越通道的机会,可就现在了。”帕蕾莉亚已经习惯了他对于这个地方的情感,不给他任何仔细思考的机会,慵懒的伸手,挥动起翅膀,大有如果不跟上就独自前行的意思。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琉克终是丢下了耳坠,抓住了她纤细的手。 第十五章影的少女 最深处,空荡的石室中央,放置着散发着水蓝色的光茫的球状水晶,柔和的光照在星铃脸上,却因石室过于昏暗,看不清她的神情。她系紧了手臂上的短剑,抚摸着冰冷的剑身,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必须去和入侵者战斗了。她静静凝视着面前的敞开的石门,通过吐纳整理着自己的气息和情绪,整个人仿佛于石室融为一体。 打破这寂静的,是匕首与剑擦过的嗡鸣。 星铃左臂的剑稳稳接住了倒挂在石室顶部的帕蕾莉亚右手刺出的匕首,两人的初次照面,这种程度的攻击只是试探。 “这么锋利的剑,就是你迎接我的方式吗?”似乎仍有余力,帕蕾莉亚将左手指缝间的银针从剑身上刮过,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身形间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相比之下,星铃防御的动作皆是出自本能,她紧咬着下唇,本打算说点威胁对方撤退的话,却在眼神交汇的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海之息···为什么···会在安布鲁尔?”琉克拿起石室中央的水晶,心情复杂的他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星铃在他拿起水晶的瞬间脚下发力推开了帕蕾莉亚试图上去夺回,但却被帕蕾莉亚不知何时缠绕在剑上的钢丝拽住。 “你的对手可是我,这样见异思迁我会难过的。琉克,你先走吧。她就交给我了。” “琉克···?你···”听见帕蕾莉亚的称呼,星铃不可思议的盯着琉克的脸,本以为是同名却失望的与记忆中的琉克对上,意识到平时的琉克只是伪装,星铃不再与他对视,只是卸下了左臂的短剑,心情出奇的平静下来。 想起艾文与星铃日常的互动,琉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叹息,留下一句“不要伤她性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星铃虽然很想追上去,但经过刚才的动作,意识到帕蕾莉亚实力的她不敢再分心。 “···抓到你的话,也是一样的吧。”她有些软糯的声线中透着一丝坚定。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手腕转动,指缝间多了几枚飞刀,直奔帕蕾莉亚的四肢,帕蕾莉亚并不闪躲,只是用她巨大的金属翅膀接住飞刀,随后如抖动羽毛般将飞刀抖落。但帕蕾莉亚的神色却并不轻松,因为在她视野中直扑面门而来的星铃在她预判行动抽出匕首的一瞬间消失了。 作为宝物猎人的帕蕾莉亚同时精通着暗器和近身战,同时,出生翼族的她天生就拥有着净魂的法术力量,因此对于隐藏在黑暗中的气息尤为敏感。她明显的感觉到原本因反魔力装置而混乱流动的风、水、火、地四种基础元素在慢慢凝固,属于死者的阴寒气息缠绕在她身体周围,在无声无息中僵化她的身体。帕蕾莉亚收起了她的肆意妄为,比起生气时多了几分严肃。 银色的刀光从帕蕾莉亚头顶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这一刀的意图似乎只是想要割下她的翅膀。原本已经准备好抵挡这一击的她在精准预判对方天真的意图后,微微愣神,随后只得转身闪避,但依然晚了一些,如金属般的右翼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呢。”帕蕾莉亚注视着因毒素而有些麻痹的右翼,包裹在羽翼上的丝线也显现出原本的模样,掉落下来。她似有些怀念,那张有些妖媚的脸上浮现了难得的温柔。可随即,她手中飞出的匕首便直直的刺向自己的右翼,羽毛分散,中毒的血肉连同着骨架被削下,飞行的匕首插入墙壁,一片衣角也随之显形:“可我要教你的是,如果战斗一开始你就抱着这种天真的念头···” “就会死。甚至落入连死都不如的下场”帕蕾莉亚原本有些距离的声音,忽然靠近在星铃耳边响起。化为影子的星铃几乎是本能的逃离原地,左手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手被抓住。 “怎么···可能···”被抓住的星铃被帕蕾莉亚从影子拽出,左手被折断,整个人被帕蕾莉亚按在地上,银白的匕首紧贴着她的下颚,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她无法理解已经化为影子的她为什么会被攻击和捕捉,她下意识的想要踢开帕蕾莉亚,却发现对方已经放手。几乎是瞬间,星铃再次融入影子,打起十万分精神的她这一次直接运用秘法,影子化为许多分身,部分隐于黑暗,部分则直接对帕蕾莉亚发起攻击。 “重来一次,你也依然不长教训啊。”帕蕾莉亚的身影灵活的穿梭于攻击之中,她的银针贯穿无数分身,整个房间布满银色的丝线,银针所刺穿的位置,即使是影子中的分身也被击碎,星铃藏无可藏。银针没入星铃胸口,星铃的身体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被迫从墙上的影子上掉落出来。 “呜···”即使从小受过疼痛忍耐的训练,星铃也依然因这自灵魂的灼烧发出**,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将她面前的地板染红。 “确实能化为影子无效化魔法和物理的力量很强大,只是可惜,万物相生相克,我正好就拥有克制你的能力。这原本是为了刺杀,出人意料的战斗技巧。当你没有抱着杀死我的决心而暴露自己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输了。”帕蕾莉亚居高临下的站着,她凝视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转过了脸:“越是强大的力量,付出的代价就越高。你可知道,与你所付出的代价相比,你的善良···只是虚伪。” “···你在···说什么···呜···”原本还勉强能够支撑自己身体的星铃此时已经彻底趴在地上,强烈的窒息感让她难以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疼痛感占据了她整个大脑,身体也开始抽搐。 “···是吗,你是不知情契约啊。”帕蕾莉亚笑了笑,她从腰间摘下最后一把匕首,对准了星铃的脖子,但不知为何,她却只是松开了手,任由匕首掉落地面。 “疼痛大概再等一下,就会好转消退。我不想杀没有觉悟的人。这次···就算了。”帕蕾莉亚轻描淡写的说着,石室中除了那把最后掉落的匕首,其他匕首和银针都被她一一收回。走之前,帕蕾莉亚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那把匕首,就送你了。你能活下来的话,我们也许还有再见的机会。” 不要走···站住···虽然想这么说,但星铃却开不了口,她趴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艰难的喘息。对于星铃来说,这无疑是一次败坏家族名望的失职,她的眼泪不住的落下,不知是因为悔恨还是因为不甘,又或者只是因为疼痛。她颤抖着,连头都抬不起来,她的右手握住了那把匕首,插入地面,用尽力气向前爬去。虽然是徒劳而没有意义的举动,但一点点也好,她想追上去。粗糙的地板在她的脸上,身体,手上,留下了一道道摩擦所产生的伤痕。 第十六章安布鲁尔的守护者 同一片夜空下,相比其他人,昆特里尔陪着琪安娜漫步在树林就显得过分悠闲了,他跳起来顺手摘下两个还有些青涩的树果,随意的朝着琪安娜丢了一个,便靠在树边咬了起来。 “爱吃不吃啊。等成熟了那老爷子天天守着,你想吃也没得吃了。” “喵”琪安娜闻言白了他一眼,咬着果子窜进了树林。 夜晚的风吹散了他本就没有束紧的头发,银色的发丝肆意在空中飘动,似乎是因为果子有些酸涩他忍不住微微眯眼。随后,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对着一个方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他轻轻招手,躲在树后的少女便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害羞的说了些什么。 他的笑容加深,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在她耳畔轻语。然而少女脸上幸福的神色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因他的话语而露出了悲伤,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太恶劣了,昆特里尔。我只是多练了一会儿剑,你就能惹出一堆事。擅自摘了别人种植的果子就算了,刚才的女孩儿,你不喜欢就好好跟人家说,那算什么?”雷恩从他头顶的树上跃下,他皱着眉头似乎真的有些生气。 “嗯?恶劣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又或者,你去追回来?热恋的女人最难缠了。不说明白点,难道要像你一样,我可没有应付别人的耐心。”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误解。你以前···” “不要跟我提以前。以前的我们做到了什么吗?”昆特里尔打断了雷恩的话,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生硬,还是解释道:“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不想在别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没有你那样的克制力不停的精进自己,我能做的,只是不分心而已。” “走吧,去巡视吧。”雷恩也不想继续争执,只得转移了话题。一路无言,两个人沿着安布鲁尔的高墙缓缓前行,他们一面检查着高墙上运行的装置,一面视察着守卫的工作。 “有三处的回路有点老化了,我记下来,明天你如果去艾文那里就让艾文过来修理一下吧。”雷恩说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札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昆特里尔看着雷恩绘制严谨的地图,不由有些无奈:“艾文又不是不认路。不需要这么详细的地图吧。” “这样比较容易找,而且标注问题和需要的材料,也能替他省不少事。”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把我的所有耐心都借走了,才能有这么多精力把每件事都做的这么认真。”昆特里尔知道劝不了他,便移开视线。他取下用于屏蔽声音的耳坠,闭上眼睛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尖尖的耳朵随之微微颤动。 “好了,给你。”雷恩停笔走到昆特里尔旁边,将撕下的纸塞进他手里,却发现他不满的撇了撇嘴。 “凑这么近说话还那么大声···还好我没听太远,不然你这个音量我会聋掉的。”昆特里尔随意的将纸塞进腰间的道具包,重新戴上了耳坠。 然而一道黑色的光波扫过,耳坠微弱的银光直接消失,整个失效,没有控制听觉范围的昆特里尔耳中炸响了各种声音。他张着嘴整个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让我知道是谁搞的,我一定要把他绑在嚎哭蛇怪身上去” 雷恩愣了愣,才想起嚎哭蛇怪是一种生活在潮湿的洞穴里稀少魔物的名称,这种魔物并没有声带,却因为舌尖长着一个如口哨般的口器,在呼吸时便会发出类似于嚎哭的尖锐声音。在一次采集任务中,昆特里尔被这种声音震伤了耳膜,从此对这种魔物深恶痛绝。 雷恩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黑色的光所接触到的魔导灯一盏盏的熄灭,原本笼罩着安布鲁尔的防护法阵光茫因此闪烁了两下,很快消失不见。 伴随着魔兽的嘶吼声,安布鲁尔的警报:钟楼急促的钟声不合时宜的在这安静的夜晚响起。 “出什么事了?” “结界消失了,街上的灯也灭了,怎么回事?” “妈妈好黑啊,我好怕” 安布鲁尔因钟声而喧嚣起来,雷恩环顾四周,很快找到几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守卫:“快去库房找煤油灯!先把四周点亮,让能战斗的人都拿上武器,没有战斗力的待在房子里,别出去!”说完,他拽着正往耳朵里塞布条的昆特里尔跳上了安布鲁尔的高墙。 “嗷!” 此时安布鲁尔的四周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魔物,并且从远处森林魔雾的范围里还有更多魔兽陆续跑来。 “昆特里尔,能通过声音判断下数量吗?” 昆特里尔闻言想了想,回忆着这些声音的来源,随即肯定道:“嗯,大概有五百只左右吧。北边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气味不深,没有什么魔物。东西两面有四五十只蚁人在墙边腐蚀墙壁,放任不管,大概能撑个半天左右。至于前门六十多只的犬型魔物守卫花点时间应该能解决。比较麻烦的是天上飞过来的那群。毒刺母蜂看来是带着全家来找我们了。”琪安娜此时也跃上了高墙,指着远方发出喵喵的声音,昆特里尔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琪安娜说,魔雾里跑出来的,除了几只该死的嚎哭蛇怪,一群骷髅生物,还有一只比较难缠的大型魔物狮面熊。” “蚁人的腐蚀毒液对琪安娜无效,就让琪安娜去解决它们。毒刺蜂用你的魔法箭会比我用剑有利,我去解决魔雾里跑出来的。至于狮面熊,因为物理无效光环,我只能能拖多久是多久。等你支援。”雷恩思索片刻,很快制定了合理的战术。 “你别被打死太快了。这个数量的毒刺蜂我可能需要点时间。不过你可以祈祷祈祷鹭能从海岸感应到这个情况直接去支援你。” “······”雷恩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忍了又忍,还是开口:“我比较怕你没被毒蜂蛰死,就被安布鲁尔的女孩子打死了。毕竟···‘可是我们的外貌相差太远了怎么办’这种话,说出来就是欠揍。”雷恩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纵身跳入外围的魔兽群中,伴着几道如皎月般的银光,清出一道血路。 昆特里尔见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惹得雷恩无奈的笑出声。见着雷恩走远,他才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一会儿见。” 第十七章他的箭矢 毒刺蜂,正如它名字一般,每一只都有人脸大小,尾部长着等同于它身体长度的黑刺,它的刺上包裹着肉眼可见的绿色毒汁。这种魔物生命力极强,由唯一的母蜂作为蜂王。母蜂的个头较大,并不生长尖刺,会使用降低敌人反应能力以及治愈毒刺蜂的声波范围攻击。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种对人们来说不友好的生物。而在黑夜的掩护下,大群的毒刺蜂靠近了安布鲁尔的上空,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像苍蝇似的飞虫,都烦死了。”昆特里尔拉开他冰晶般的弓,他眯着眼睛,似乎在瞄准,但本应握着箭矢的左手却空无一物。他就如所有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一般,他耐心维持着这姿势,并不进攻。略通人性的母蜂王见身下的人类不架弓箭似挑衅的动作,催促着他的子民进攻。 个头略大的毒刺蜂纷纷上前,鼓起尾部,将毒刺射出,而个头稍小的毒刺蜂则伸直了头,混在飞射的刺中笔直的冲刺下来。他们分工明确,俨然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就在尖刺即将触碰到昆特里尔的右手时,他才放开左手,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随着弓弦的破空声,一支透明的箭击碎他面前的毒刺,在天空中分裂开,一分十,十分百。箭触及到的生物和毒刺都凝固冻结,一一落下。从昆特里尔手中射出的最初的箭更是直取母蜂面门。 母蜂似乎意识到了这危险,她快速的向后飞去,同时身边的毒刺蜂也前赴后继的抵挡着箭矢,最终以几十只的代价完全抵消了这箭的威力。昆特里尔也不气馁,他早就知道这种低等智慧的魔物依靠着数量即然难以对付。因此只是转身向安布鲁尔外跑去,已经被他挑起怒火的母蜂立马放弃了安布鲁尔这块大肥肉,率领所有毒刺蜂追击上去。昆特里尔借着树林的掩护,在树枝间穿梭,他一边蓄力用魔力制作着新的特殊箭矢,一边也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平时作为备用的普通弓箭,回头射向靠近的毒蜂。但是凭借动物的脚程很难和这种迅速飞行的昆虫拉开距离,因此只是一会儿,近战的毒蜂就触到了昆特里尔的披风,在上面腐蚀出一个个洞,昆特里尔见状扯断了脖子上的纽扣,将披风扔进了毒蜂群中,随后向下跃去。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石窟,石壁平滑,深不见底。早有准备的昆特里尔轻易的调整角度半趴着向下滑落高举的弓箭正对头顶,密密麻麻的毒刺蜂紧随其后,却因翅膀的阻力与昆特里尔拉开了距离。不断向下滑落的他,耳尖来回颤动,判断着进入石窟的毒刺蜂数量。忽然,他的耳尖停止颤动,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拉开弓箭,四周的光元素朝他聚拢,点点银光最终汇聚成一道耀眼的织芒,在这紧密的洞窟里,他不需要瞄准。当光辉稳定,他的手指微松,炙热的能量充斥着整个洞,金色的光箭拖着长长的弧线直指天际,散开的光辉只是一瞬间,就将毒刺蜂灼烧殆尽,泥土似也在火星中蜷缩,平滑的石道上,留下一道道坑坑洼洼的焦黑痕迹。昆特里尔依然向下滑动了一段距离后,听到上面的动静消失,才从腰间的道具包掏出匕首插在石壁上稳住身形。然而他没注意到,和匕首一起从包中带出的,还有一张轻薄的纸。 “还好这个石道有我想的这么长···这些麻烦的虫子虽然死光了···”昆特里尔望着头顶,忽然意识到:“不过···这么长的话···我怎么爬上去···” 第十八章剑与魔物 森林的西南方长年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淡红色雾气之中,这雾气似有生命般,一点点往外流动,然后因接触到秩序女神所定下的神之界限被光所击,如生物般反射收缩,数万年,数千年,反复如此。虽说鲜有人类会潜入雾的另一边一探究竟,但魔物却层出不穷的入侵着人类的领地踩出一道道小路。 森林散发着潮湿的水汽,道路也因此多有泥泞,踩上去不免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雷恩自安布鲁尔出发,一路飞奔,终于接近了他的目标。 对于这类魔物来说,气味和体温都是黑夜之中极为显眼的目标,因此雷恩并不打算隐藏自身,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尖啸的嚎哭声自远方传来,这声音并非只是刺耳,而是一种有着让人产生恐惧绝望的情感声波。当嚎哭蛇怪为复数时,这种声波的效果就会呈几何式递增。雷恩在这声波的辐射下脸色也多了几分苍白,但他仅是握住了腰间佩戴的剑,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呜呜···”四只嚎哭蛇怪扭动着它灵活地身体在地上滑动,血红色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捕捉到了眼前有着温暖温度的人类身体。它们立起身体昂头伸出舌头,一改之前尖锐的声音,发出如女性般的呜咽声。这种声音正是这种魔兽最强大的魔力,具有减缓敌人时间流动速度的作用。 “六只···”被四只蛇怪包围的雷恩不为所动,他精确的捕捉到树林里晃动的树叶。身体微侧将剑拔出,动作流畅,似乎根本没有被时间影响。挥动手臂,手腕微转,优雅的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似画出了一轮圆月,随后从中切断。冰凉的剑气扩散,似将空气也震开,环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魔力也因声波被阻断而停止。他压低身体紧随这剑气朝中间的蛇怪飞奔而去,察觉他意图,隐藏在树林里蛇怪朝着他前进的方向喷射出一道道粘稠而具有腐蚀的液体,他敏捷的翻滚,站起来继续助跑一段,跳跃于空中,直奔蛇怪的头。中间的蛇怪也不闪躲,张开腥臭的巨口,露出尖牙想将雷恩撕碎当场。在空中无法控制方向的雷恩似乎早有预料,他垂下的剑高高扬起,在蛇怪口中画出一个连贯的逆十字。剑轻而易举的划开了蛇怪坚硬的皮肤,狰狞的尖牙也被整齐切段,这十字的剑气连贯而下,从蛇怪顶部将其撕碎。雷恩安稳落地,肉块碎落,血溅在周围蛇怪身上。蛇怪仿佛畏惧一般,作出威胁的姿态缓缓后退。 “咯吱···咯吱···”密密麻麻,骨骼摩擦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一道道幽蓝的光,在黑夜的森林中亮起。 它们以死者的姿态重回世间,空荡荡的眼窝里重新燃起的光并非瞳孔,而是幽蓝的鬼火。严格说来,骷髅类生物并非魔物,是幽灵族感染了魔雾产生的种族,他们以骨架颜色分阶,黑色为低阶,黄色为中阶,白色为高阶。由于大部分都保留着嗜杀的本性,不具备意识,因此除了少部分被认为是魔族,其他大多数时候,依然被划分为魔物。 打头阵的是紧握盾与剑的骷髅士兵,那有些枯黄骨的架构成身体仿佛脆弱而迟缓,他们的身后则站着手持弓箭的骷髅弓箭手,他们射出的箭并不密集,每一支箭都需要蓄力很久,但却带着沾上就无法浇灭的的亡灵之火。带领它们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能使用诅咒,死灵治愈,元素魔法,有着雪白骨架的骷髅法师。它坐在狮面熊身上,两只手似抚摸般环绕着悬浮着幽蓝色的水晶,修复着水晶上细微的裂痕。 有着狮面熊当坐骑的高阶骷髅法师,几乎是无敌的存在。狮面熊天赋的能力物理无效化,是一种范围半米的光环,而高阶骷髅法师除了自身拥有魔法无效化,还能够无上限的增加同一阵营的魔法抗性。因此大多数有狮面熊出没的地方,都会被教会记录,定期剿灭周围的骷髅生物。 雷恩只觉有一道冰冷而诡异的视线锁定着自己,他下意识顺着视线看过去,刚好对上了骷髅法师幽深的眼窝。仿佛能感受到骷髅眼中狰狞的笑意。骷髅法师歪着头,指向雷恩,骷髅士兵原本迟缓的动作便敏捷起来,纷纷冲上来,因着这剧烈的动作,四周响起了骨架富有节奏的脆响。 眨眼间就有一只骷髅士兵举着盾牌跳到了雷恩面前,它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翻转,带着身体和剑重量的盾便朝雷恩头顶砸了下来。来不及闪避的雷恩只能硬接,剑与盾碰撞,雷恩的脚也往泥泞中下陷了几分,出乎意料的重量让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同步抵住这盾,而其他的骷髅也已经冲到了面前,数把剑同时朝他砍了过来。他神色凝重,后脚蹬地腰间发力将这持盾的骷髅推入骷髅兵刺过来的剑中,同时剑锋朝身后一扫,将试图偷袭的骷髅兵拦腰斩断,来不及喘息,他手中的剑精准的刺向扑面而来的箭矢火焰下露出不多的金属头,改变它们的方向。被打倒的骷髅兵在死灵治愈术重新复苏,新的骷髅兵又源源不断的扑上来。之前已经退却的蛇怪也重新上前,缠绕在周围的树上,看起来竟是要和骷髅兵合作。 第十九章剑的意志 “昆特里尔这个乌鸦嘴。”雷恩苦笑着,蛇怪垂下头将雷恩包围其中,低低的呜咽声让雷恩明显感觉到四周骷髅士兵的动作快了很多。骷髅法师吟唱着咒语,雷恩脚下一道充满死气的魔法阵扩散开来。失力感和晕眩感影响着他的判断,以至于与大量骷髅士兵的缠斗间隙,让它们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剑伤。剑伤本身并不严重,但由于诅咒的效果,即使是擦伤,也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丝,祸不单行一支冒着幽蓝火焰的箭从他的肩甲擦过,冰冷的火焰如流水般延伸,雷恩眼疾手快,趁着没有蔓延到身体用剑卸下了肩甲。而骷髅兵趁此空荡将剑毫不留情的送进了雷恩的身体,雷恩虽然及时闪躲,但依然被这剑刺穿了左肩。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当鲜血滴落在脚下的魔法阵上,上面的符文随着骷髅法师新的吟唱而改变,直击灵魂的黑色光芒从其中射出,加深了这道伤口。雷恩踩着骷髅的盾牌和脑袋从包围中跳出,他微微喘息着,一只眼睛因疼痛而闭上,眉头紧锁。 蛇怪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重新将雷恩围在中央,只等他失去力气便要将他撕成碎片。 对此,雷恩视若无睹,他只是缓缓站起,他将剑立于胸前,森林的气息将他包裹。在蛇怪眼中雷恩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它们左右晃动着头,诡异的瞳孔翻动着,却捕捉不到一丝痕迹。 只是一瞬,又仿佛永恒,他身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光,他挥剑的动作手如舞者般,舒缓,优雅。 这是持续了数十年,无一日懈怠,反复且枯燥,日日夜夜挥动的弧度。 紫宸星尚未升起,月高悬于天空,忍耐无数寂寞,辛苦,反复磨练的,最简单的横剑。 手中的既是剑,又是生灵,它包含着雷恩不为破灭而生,只为守护而存在的正义,也包含着雷恩在挥剑时所感受到的,万物的意志。 由这剑挥动所扩散的光芒温柔的抚过骷髅们的身体。如同刚尚未诞生时,被大地母亲怀抱般,嗜杀的本能被遗忘,它们静止于其中,姿态鲜活,随风化为细碎的砂。 雷恩眼前终于只剩下骷髅法师和它的坐骑。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蓄力,不过还好是赶上了···这下就是···不太公平的···一对二了。”雷恩勉强笑着。白色的里衣被血染的鲜红,诅咒的气息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所遮盖。他笔直的站着,将剑指向骷髅法师,似乎在等待什么。而意识到无法复活同伴的骷髅法师正视起面前的对手,似乎在打量一般,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人类···”自骷髅法师胸腔发出了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雷恩并不诧异,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 它似乎不欲再战斗,它抬手将手中的水晶托于头顶,那水晶逐渐升起,幽蓝的光将它的身影笼罩其中,随着光芒加深,它与狮面熊也逐渐透明。 “嗬嗬嗬···”它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眼中幽蓝的火焰闪烁着:“你最好祈祷你永远拥有这神圣的力量,否则,这道神圣的光消散的时候,今天的一切,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找回来的。”仿佛听懂了它的话,它身下的狮面熊也发出了警告似的低吼。白光一闪,水晶与它们同时消失不见。雷恩面前也只留下被大量魔物踩的七零八落的树丛草地,一切都如梦一般。 “咳···”确定它不会再出现,雷恩不再忍耐,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上,他解开纽扣,果然看见了已经渗出黑气恶化的伤口。精疲力尽的他索性就这么躺在了泥泞的地上,看着不被灯和魔法遮盖星光的天空。点点繁星将云点亮,令它们在空中如鱼儿一般游动。察觉到脚步声,他语气轻松:“我正在想,你再不来,我要怎么死才能留点体面。” “别逗了,躺在一堆血污的泥堆里,你能有什么体面啊。搞得这么狼狈,和狮面熊正面交手了?”刚进行过大量攀爬运动和奔跑的昆特里尔微微喘息,没好气的回应道。他的皮甲上布满烧焦的黑痕,白皙的手上也是大小不一的擦痕,狼狈的模样实在没比雷恩好太多。但他动作依然敏捷,他将雷恩从地上拽起,靠在他身上。 雷恩笑了笑算是默认,他没有提骷髅法师的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担心,只是将剑收起。调侃道:“看来你那边也不轻松。” “···呃···有点吧?毕竟那种东西数量多了还是挺麻烦的。”昆特里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能说自己是被自己制造的困难搞成这样的吗?于是草草应了一声,扶着雷恩往安布鲁尔走去。 第二十章雏鸟 宽广的大海容纳着万物,潮水消除了血腥的痕迹,只留下印着星空倒影的海浪一层层的扑上沙滩。 深蓝的海水中露出一个小点,随后靠近,上岸。沙与海水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宽大的衣袖随风扬起,扔在沙滩上的黑皮袋子,在地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印子。 鹭的手指轻触袋子尖端的符文,他低低吟唱,从指尖释放出一圈圈符文,环绕着包裹袋子,如飞雪般漂浮的符文与黑皮袋子上的符文相接,如舞动的精灵般在空中飞散。袋子本身也恢复到普通皮质口袋的柔软。他解开上面拴紧的绳子,露出一个缠满符文布条,带着湿润与水汽,如木乃伊般的“人”。它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把通体黑色的短刃,短刃不断的汲取着四周的魔力和生命力。鹭无视上面隐约烙印的刻纹,以纤长的手指扣紧短刃握把。微弱的黑色光芒缠绕他的手,却又被他身上若隐若现的白光抵消。他微微用力,将其拔出,黑刃上却没有沾染任何东西。 感受到人形生物重新复苏的微弱呼吸,鹭来不及打量手中的短刃,只得将它收起。 短刃被拔出的地方亮起微光,绷带上的符文消退退散,它坐起身,呈跪坐姿态。缓慢而胡乱的撕扯着头顶和身上不再具有任何作用的布条。 一张一丝一毫仿佛计算过般精致绝美的脸从布条中绽放,额间发丝残留的海水滴落,亲吻似的抚过她如月般略显苍白的晶莹肌肤,又划过她似墨轻勾的弯眉,埋入她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落入浅紫色清澈的眸中,在她眼中汇聚出一道水雾。鹭对上那双眼睛,本无任何感情的少女粉嫩的唇瓣勾起甜美的弧度。 因断裂而松开的布条顺着她柔美的曲线滑落。黑紫色的长发顺着她略有力量的腰线垂落而下,在沙滩上自然的盘成一道弧线。湿润的黑紫色发丝与白色的布条交织,仿若盛开在沙滩上的三色堇。她抓着布条的手自然垂放在腿间,眼中没有慌乱、亦没有羞怯。 “······” 只是一张尚未书写的白纸。 没由来的,鹭的心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他并未移开视线,至下而上如医者般不带一丝欲念的审视着她,从脚踝到颈脖,确定她没有一丝伤痕与威胁之后。鹭蹲下身,将解开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本能驱使少女抓住了他的手,撞进了他的怀里。海水微咸的味道混合着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鹭就那样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被她扑倒在沙滩上。他伸手推动她的肩膀,却怀中少女已然昏睡过去。 他不得不将怀中少女用外袍包裹严实,横抱着她重新站起来,或许是因为指尖陌生的细腻触感,又或许是因为少女突入其来的举动,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鹭的眸中多了一丝波澜。他抱着少女,缓步向安布鲁尔走去······ 一场大战后的安布鲁尔,守卫清理着犬型魔物的尸体,伤员有条不紊的排着队接受治疗。鹭并不意外眼前的一切,早在路上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安布鲁尔异动。但他相信着雷恩和昆特里尔完全能够应对异变,所以并不慌乱。 将少女交给正要出城去海边的随从送回贤者府,鹭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治疗卷轴,亲自为伤员检查疗伤,之后温言细语的安抚着城中不安的孩子们。他只是那样沉稳的做着眼前的事,对于调查原因的事只字不提,直到天色微亮,他才站起走出安布鲁尔,直抵安布鲁尔北边的高墙而去。 第二十一章元素族 高墙之下,鹭停下了脚步,几乎是刚站立,从墙内爬出的金发青年就稳稳的落到了他面前。四目相对,青年没有慌乱,只是一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打量鹭,很快便自来熟般露出璀璨的笑容,他伸出手:“我叫尼可拉斯,算是个冒险者。你应该就是贤者鹭了吧?哈哈···事出有因···不如交个朋友,麻烦你当作没看见?总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要麻烦,我不太想和你交手啊。” “很遗憾,我可能要请你在安布鲁尔作客两天,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鹭回握住他的手,手指弯曲的瞬间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微不可查的符文。不动声色,鹭的嘴角依然勾着温和的弧度。 “那可不行,我已经和佳人有约了。虽然你们的文化风情令人留恋,但我可不忍佳人失望。”他的脸上露出有些浮夸的遗憾表情,随即用力将手从鹭手中抽回。然而却没能成功,他微微怔住,又加大了力气,然而手却如被焊住一般,不管他怎么用力也纹丝不动。 “难得来一趟,我邀请你从正门走进去看看吧?”鹭并不在意尼可拉斯的挣扎,只是卸去了障眼法:原本握着尼可拉斯的手竟是两道交互缠绕的封魔锁链,锁链延伸,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尼可拉斯捆了个结实。鹭的手上缠着锁链,他微微拽了拽,尼可拉斯就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两步。 尼可拉斯不由有些郁闷,而无意间瞥见鹭腰间的黑刃后,郁闷更甚,声音中都带着一丝赌气的味道:“不要给我制造意外的麻烦啊。” “嗯?”鹭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加温和:“那么,你应该先学会不给我增加工作才行。” 尼可拉斯却不答话,他从容的跟在鹭身后,悠闲的盯着鹭看,却是一丝被抓的觉悟都没有。 “你不去找你的朋友吗?” “你已经送回去了不是吗?” “不如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破坏结界的人?” “听起来不错,但我个人觉得你的价值比那只翼族要高一点。” 尼可拉斯像个好奇宝宝,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鹭也耐心的回答他,如果无视那条锁链,两个人就像是同行的朋友般。 沿着小道,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洞,山洞外围零零散散的布着一些长条状的石块。见此,尼可拉斯停住了脚步,无论如何也不肯往前走了。 “不演了?”鹭丢弃手中拽着的锁链,不紧不慢的拉出袖内隐藏的衣带,从容的系紧,将两侧宽大的袖口束于手腕。 “哎呀···我本来想跟你多待会儿的,但是你竟然要带人家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尼可拉斯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狭长的眼弯出好看的弧度,瞳孔的颜色从绿色变成金色,他的身体也随之雾化,锁链骤然落地。他打量着与鹭握过的手,摆动着手指:“通常来说,你应该对自己封魔的技术很有自信才对啊。” “再强的封魔技术,也无法封锁生来的天赋。”鹭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浅樱色眸子似要将他雾化身体的颗粒一一捕捉。“尤其封魔的对象还是能够变幻万物的元素族,如果能这么简单,元素族也不会是传说中的种族了。” “明明是个人类而已,却连元素族都知道,好像不是能糊弄过去的对手了啊。” 战斗一触即发,正当两人出手,从海岸的方向却传来了诡异的魔力波动。 “······” “······” 尼可拉斯和鹭几乎同时捕捉到了海岸方向蔓延开来的死气和诡异的魔力波动,鹭叹了口气,抬手将环绕在尼可拉斯周围若隐若现流动的魔法符文停止。 “你不和我打了吗?” “我觉得海上的东西更具优先级。” “噢······”尼可拉斯似乎惊诧于鹭的轻拿轻放,语气都呆滞了几分。 “当然,如果我解决了那边,还能看见你在这个岛上”鹭刻意顿了顿,原本温和的笑容中也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明白吧?” “哈···哈哈哈,当然。我保证和我的小伙伴消失的无影无踪。”尼可拉斯干笑两声,消失在风中。 鹭感受着四周,确定他的气味完全消失,鹭的手掌微型的魔法阵流转,但片刻,却又消失不见。 “果然情报系魔法也对元素族没用···” 虽然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耿耿于怀,但对鹭来说,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不是当下需要去优先解决的目标。想到鲛人族公主的话,鹭不由叹了口气:“海之息···希望拿回去能有用吧。” 第二十二章熟悉的地方 当阳光重回安布鲁尔,艾文从昏睡中苏醒,面前熟悉的庭院空无一人。舒张开被压麻的手臂,夜晚的记忆一一涌现。 “······” 艾文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就想出门去找琉克,刚站起来的身体却又僵住。钥匙冰冷的触感仿佛也浸入了他的心。 自己什么也不了解,什么也做不到,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艾文想着,拉开了酒馆的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应习以为常的声音,现在却没由来的让他感到烦躁。 街上魔导灯周围围满了魔法商店的工人,墙边搭满维修用的梯子,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诉说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艾文没由来的想到了琉克所说的,醒过来也许就知道的答案。 艾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锁上了酒馆的门,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了自己的武器修理店。他坐在椅子上,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有口袋里的钥匙沉甸甸的。 直到祢月敲了敲柜台,艾文才抬头发现面前的人。他将修复完成的匕首递给祢月,露出微笑,似乎连弧度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听说昨晚有大量的魔兽进攻,我就没让雪奈亲自过来。修复后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艾文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修复后与以往并无不同,这才注意到祢月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总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祢月试探般的开口,但随即语气又轻松下来:“算了,别在意。我听说昨晚的战斗很激烈,不少人都受了伤。我想我早点过来,你如果有什么要去探望的人也可以早点去。” “······”艾文闻言,笑容中总算多了几分情感。他用手语道谢,目送祢月离开后,也总算回过神来。关了店门,往安布鲁尔树林里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多年都没踏入安布鲁尔内部区域的他,看着眼前线条利落又不失华丽的白色石制建筑,只觉得一切都有些陌生。他走上了童年常常玩耍的弯曲小道,花园中的白色长椅上似乎还留着他们幼时的欢声笑语。 花丛前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年迈管家,艾文记忆中他挺得笔直的背也被岁月压弯,他缓慢的浇着面前的花丛,大部分水却溅在他脚下的草地里。听见脚步回过头来,他推了推眼镜,好半天才从厚重的镜片中看清眼前的人。 “艾文小少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 “······”艾文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他轻轻比划,然后接过管家手中的水壶,帮他浇灌花丛。 “真是失礼···在下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了。” “······”别这样说,您依然是我小时候尊敬的人。似乎是为了让管家看清,艾文的每个动作都稍稍停顿。 “您言重了。”老管家摇了摇头,眼中多了几分笑意:“您是来找小少爷的吧。今天他应该一直在房间里才对···您没有找到他吗?” 不,我只是打算四处看看再进去。艾文摇头否认,他逐字逐句的比划道。 “这样啊,这里除了前年扩大了击剑场外其他和您最后一次来时没有什么变化,那么您一路慢走。” 艾文道过谢,只是在花园的小径上绕了一圈,整理好心情便回到前院。他站在门前,指关节扣上门扉,有节奏的敲了敲。 开门的是艾文并未见过的陌生执事,早已收到老管家联络的他没有多问。只是送上了礼貌性的问候,便安静的为艾文引路,穿过大厅,走上左侧的楼梯,沿着挂满画像的弧形走廊,他站在有着精致雕刻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听到里面允许,才推开了门。做完这些他退出房间,侧身让开:“稍后为您呈上茶水。当季的红茶可以吗?” 艾文点了点头,等艾文走进房间,执事轻轻带上门才离开。 雷恩的房间很大,装潢同样华丽,但除了必要的物品,就只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没有多余的装饰。他坐在桌前,擦拭着剑,穿着宽松的睡袍里露出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好久不见···自你跟卢特爷爷学会手语之后,就没再来过。我还以为你是讨厌这里了。” ······当然不是,我不会讨厌这里。反而很喜欢。只是越是靠近家,就越是想起那些逝去的人,不可避免的产生想要依赖他们的心情,如果这样,就没办法重新生活了。艾文自然的坐在他旁边,用手语表述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充满怀念的回忆勾得他心底隐隐作痛。 “你还有我们。如果有需要依赖谁的时候,不管是我,还是昆特里尔,甚至是鹭,都不会吝啬。”看到他的手势,雷恩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低下头擦拭着手中的剑。即使有所纠结,也不影响他所说皆是发自内心。 艾文摇了摇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指了指雷恩身上的绷带,比划道:“伤很严重吗?我虽然不常来,但是听昆特里尔说,除了工作,其他时间你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练剑。” “不算很严重。只是鹭在解除诅咒之后,对我用了封技和封魔的刻纹。所以我就只能乖乖修养,在这期间保养下剑了。”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请进” 执事推着餐车进来,将泡好的红茶摆放在他们面前,然后行礼退出房间。 艾文盯着关上的门,想起这里记忆里仆人成群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比划着问了出来:“工作的人好像少了很多。” 雷恩微愣,意识到艾文所指。随后笑了笑。“毕竟现在这么大的地方,也只剩我和爷爷了。用不了太多人。虽说我们的祖先是贵族,但到如今,我们也不过是稍微特别点的平民。只是祖祖辈辈都这样维持着这种生活方式,就没有刻意的去改变。” 之后,他们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空缺补回来似的。 第二十三章伙伴 少女穿着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巫女服饰,蓝白相间的长裙由于尺寸并不合适,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她头上没有戴任何装饰,过长的黑紫色的发丝随意的拖在地上,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她只是跟着鹭,扭头张望着。 “······” “······” “在海里捡的,不会说话,和她说话也没反应。醒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我。”见雷恩和艾文在惊艳之后露出古怪的表情,鹭主动解释道。 “嗯···类似于雏鸟情节之类的吧?所以,为什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 “我没有照顾女性的经验。贤者府只有几个年迈的巫女,根本碰不了她。”谈话间,执事在房间临时加了三把椅子,鹭顺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 “碰不了?” “嗯,力气大得惊人,如果我不用魔法的话完全没办法阻止她。”鹭端起与他衣着风格并不相符的欧式茶杯,也不多喝,只是微微抿了一口,香气在口齿间蔓延开,茶叶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在房间走了一圈的少女回到鹭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椅子椅垫的三分之一处,身体摆得端端正正。她看着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鹭,有些笨拙的将食指中指从握把穿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她放下杯子,眼中满是雀跃,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鹭耐心的将杯子重新放回她手里,一点点的纠正着她有些生硬的动作,然后才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夸奖。 “······”沉默片刻,雷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恭喜啊,你这也算是捡了个女儿···成了我们中第一个后继有人的人。哈哈哈。” “女儿?和她生一个不是更合适。”窗外传来昆特里尔诧异的声音,他熟练的将手甲上装饰用的铁丝拆下,掰成一个勾子,从外面打开了雷恩的窗户,翻身进来。 “昆特里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要走正门吧?”雷恩似有些无奈,朝他伸手,昆特里尔见此,自觉而随意的将铁丝放在雷恩手中。 他并没有坐执事准备的椅子,反而盘腿坐在了桌面,他挑眉道:“正门能有个类似的给我捡吗?要不我现在就去?” “玩笑就到这里吧。”鹭并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像是没有看到昆特里尔的动作,接着道:“找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下海里的状况。” “海里?你说你发现了美少女的地方?怎么,还有别的?长什么样?”昆特里尔从包里掏出一个果子,他在衣服上擦了擦,还没来得及咬下去,琪安娜就从他衣领里跃出,抢过果子,并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嗯,确实有别的,沉睡的鲛人族公主,长相来说和你也挺般配的。”鹭像是没听出他的调侃,反而坦然的了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最后一句话时拖长了语气,眼中多了几分只有昆特里尔能理解的危险笑意。一旁的少女盯着鹭,虽然察觉到了鹭的不同,但却有些疑惑,无法模仿。于是双手向下掰着脸,翻着白眼,露出有些狡黠的笑,似乎是在扮鬼脸。 “我就不问这个是哪儿学来的动作了···别笑了···怪瘆人的···”昆特里尔僵着身体从桌子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作出一副聆听的样子,见他吃瘪的模样,琪安娜叼着果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蹭了蹭鹭和少女的小腿。见状,少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抱起琪安娜就要往嘴里塞,直到鹭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她的头,她才放弃了。 “总之,海里的鲛人族近乎消失。从公主那里我也只知道鲛人族发生了未知感染,至于感染后的样子,虽然没见过,但从听来的消息里判断,似乎有很强的攻击性和食欲。”鹭说到这里,留意到依克丝踩到了自己的头发。于是稍稍停顿,自然的拉开了第二道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把剪刀,他捻起少女一缕的长发,稍稍打量,然后熟练的修剪。 “···就算你能知道我房间里放了剪刀,但是好歹还是客气的问一下啊。”雷恩盯着地上不断增加的头发叹了口气,鹭却只是笑了笑假装没听见,继续修剪着。 “我觉得女孩子的头发不能和你一样简单,要么剪齐要么就留点不一样的形状,比如这里···”昆特里尔看见鹭的动作竟放松下来生了几分兴致,在少女发间比划。少女本只是安静的看着,但当昆特里尔伸出的手快要接触到她的瞬间,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丢去。昆特里尔猝不及防的被她甩到空中,一时只顾得上调整身型,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重新站起来。 这已经不是力气大的范畴了吧,看她的样子还根本没用力···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艾文暗暗想着,但手上却比划道:酒馆老板也是鲛人族,那么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和海底有关系吗? 鹭并未看他的动作,却知晓他问出的问题,于是继续说道:“琉克作为鲛人族生活在这里的事,爷爷和村长都是允许了的,只是要他隐藏身份。他现在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拿回净化海水的海之息。” “等等,你说拿回?海之息为什么会在安布鲁尔?”雷恩很快抓住重点问了出来。 “上任鲛人王似乎有什么不得不将海之息出海藏起来的理由,在制作了赝品之后,就把海之息交给了爷爷保管。我只是比较在意,琉克作为继承人,不应该对此不知情。按理说他应该会直接来找我,而不是绕了这么大的圈子。” 会不会是因为上任鲛人王出了什么意外,才没来得及说?艾文用手语替琉克辩解道,在他心里,依然不认为琉克是个会破坏安布鲁尔的人。 “目前说来确实是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海之息被他取走我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只是他的同伴,翼人族和元素族···未必和他是相同的目的。昨晚的结界,还有入侵影家族的都是那位翼人族做的。至于那个元素族···”鹭说到这里微不可查的看了艾文一眼,然后接着说道:“除了在安布鲁尔废墟闲逛了一阵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星铃平安无事吗?艾文闻言急切的比划着,心中浮现出强烈的担心和自责。 “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精神上受了不轻的打击。”鹭也没有隐瞒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艾文,但却按下了正要起身的艾文。 艾文不解的看着他。 “雷恩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星铃也倒下了。昆特里尔一个人要定期清理四周的魔兽,还要为村里收集一些动植物、魔兽素材。”鹭不慌不忙的陈述着目前的事实,然后坚定的说道:“我们都需要你。” “鹭?!你明知道艾文的能力有多危险,如果失控怎么办。”还不等艾文有回答,雷恩几乎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昆特里尔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肯定雷恩的说法的。 能让我考虑一下吗?艾文比划道。 “好”鹭松开了手,继续修剪起少女的长发。神情依旧温和,但雷恩却从中看见了一丝失望。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恶劣,他缓了缓语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艾文,我只是···怕像当年那样,没能力保护安布鲁尔···还有你。” 艾文看着他,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话,有些意外。于是他用手语道:“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能力,不会再发生当年的意外了。你不用努力到连我都想保护。我们是互相依赖的伙伴,但保护自己,是我要做到的,不是吗?我想去看看星铃,考虑好我会联系你们的。” 放下手,艾文走出房间,关上门,只留下他们几个人。 一阵沉默之后,鹭看着自责的雷恩,缓缓开口:“有责任感是好事,但背负别人的责任就过了。现在的艾文已经能控制他的能力了,也学会相信和依赖一下伙伴吧。” “······” 第二十四章邀约 打断他们的,是鹭与陌生少女的来访。 少女穿着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巫女服饰,蓝白相间的长裙由于尺寸并不合适,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她头上没有戴任何装饰,过长的黑紫色的发丝随意的拖在地上,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她只是跟着鹭,扭头张望着。 “······” “······” “在海里捡的,不会说话,和她说话也没反应。醒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我。”见雷恩和艾文在惊艳之后露出古怪的表情,鹭主动解释道。 “嗯···类似于雏鸟情节之类的吧?所以,为什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 “我没有照顾女性的经验。贤者府只有几个年迈的巫女,根本碰不了她。”谈话间,执事在房间临时加了三把椅子,鹭顺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 “碰不了?” “嗯,力气大得惊人,如果我不用魔法的话完全没办法阻止她。”鹭端起与他衣着风格并不相符的欧式茶杯,也不多喝,只是微微抿了一口,香气在口齿间蔓延开,茶叶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在房间走了一圈的少女回到鹭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椅子椅垫的三分之一处,身体摆得端端正正。她看着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鹭,有些笨拙的将食指中指从握把穿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她放下杯子,眼中满是雀跃,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鹭耐心的将杯子重新放回她手里,一点点的纠正着她有些生硬的动作,然后才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夸奖。 “······”沉默片刻,雷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恭喜啊,你这也算是捡了个女儿···成了我们中第一个后继有人的人。哈哈哈。” “女儿?和她生一个不是更合适。”窗外传来昆特里尔诧异的声音,他熟练的将手甲上装饰用的铁丝拆下,掰成一个勾子,从外面打开了雷恩的窗户,翻身进来。 “昆特里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要走正门吧?”雷恩似有些无奈,朝他伸手,昆特里尔见此,自觉而随意的将铁丝放在雷恩手中。 他并没有坐执事准备的椅子,反而盘腿坐在了桌面,他挑眉道:“正门能有个类似的给我捡吗?要不我现在就去?” “玩笑就到这里吧。”鹭并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像是没有看到昆特里尔的动作,接着道:“找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下海里的状况。” 第十三章 陪伴 “海里?你说你发现了美少女的地方?怎么,还有别的?长什么样?”昆特里尔从包里掏出一个果子,他在衣服上擦了擦,还没来得及咬下去,琪安娜就从他衣领里跃出,抢过果子,并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嗯,确实有别的,沉睡的鲛人族公主,长相来说和你也挺般配的。”鹭像是没听出他的调侃,反而坦然的了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最后一句话时拖长了语气,眼中多了几分只有昆特里尔能理解的危险笑意。一旁的少女盯着鹭,虽然察觉到了鹭的不同,但却有些疑惑,无法模仿。于是双手向下掰着脸,翻着白眼,露出有些狡黠的笑,似乎是在扮鬼脸。 “我就不问这个是哪儿学来的动作了···别笑了···怪瘆人的···”昆特里尔僵着身体从桌子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作出一副聆听的样子,见他吃瘪的模样,琪安娜叼着果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蹭了蹭鹭和少女的小腿。见状,少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抱起琪安娜就要往嘴里塞,直到鹭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她的头,她才放弃了。 “总之,海里的鲛人族近乎消失。从公主那里我也只知道鲛人族发生了未知感染,至于感染后的样子,虽然没见过,但从听来的消息里判断,似乎有很强的攻击性和食欲。”鹭说到这里,留意到依克丝踩到了自己的头发。于是稍稍停顿,自然的拉开了第二道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把剪刀,他捻起少女一缕的长发,稍稍打量,然后熟练的修剪。 “···就算你能知道我房间里放了剪刀,但是好歹还是客气的问一下啊。”雷恩盯着地上不断增加的头发叹了口气,鹭却只是笑了笑假装没听见,继续修剪着。 “我觉得女孩子的头发不能和你一样简单,要么剪齐要么就留点不一样的形状,比如这里···”昆特里尔看见鹭的动作竟放松下来生了几分兴致,在少女发间比划。少女本只是安静的看着,但当昆特里尔伸出的手快要接触到她的瞬间,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丢去。昆特里尔猝不及防的被她甩到空中,一时只顾得上调整身型,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重新站起来。 这已经不是力气大的范畴了吧,看她的样子还根本没用力···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艾文暗暗想着,但手上却比划道:酒馆老板也是鲛人族,那么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和海底有关系吗? 鹭并未看他的动作,却知晓他问出的问题,于是继续说道:“琉克作为鲛人族生活在这里的事,爷爷和村长都是允许了的,只是要他隐藏身份。他现在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拿回净化海水的海之息。” “等等,你说拿回?海之息为什么会在安布鲁尔?”雷恩很快抓住重点问了出来。 “上任鲛人王似乎有什么不得不将海之息出海藏起来的理由,在制作了赝品之后,就把海之息交给了爷爷保管。我只是比较在意,琉克作为继承人,不应该对此不知情。按理说他应该会直接来找我,而不是绕了这么大的圈子。” 会不会是因为上任鲛人王出了什么意外,才没来得及说?艾文用手语替琉克辩解道,在他心里,依然不认为琉克是个会破坏安布鲁尔的人。 “目前说来确实是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海之息被他取走我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只是他的同伴,翼人族和元素族···未必和他是相同的目的。昨晚的结界,还有入侵影家族的都是那位翼人族做的。至于那个元素族···”鹭说到这里微不可查的看了艾文一眼,然后接着说道:“除了在安布鲁尔废墟闲逛了一阵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星铃平安无事吗?艾文闻言急切的比划着,心中浮现出强烈的担心和自责。 “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精神上受了不轻的打击。”鹭也没有隐瞒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艾文,但却按下了正要起身的艾文。 艾文不解的看着他。 “雷恩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星铃也倒下了。昆特里尔一个人要定期清理四周的魔兽,还要为村里收集一些动植物、魔兽素材。”鹭不慌不忙的陈述着目前的事实,然后坚定的说道:“我们都需要你。” “鹭?!你明知道艾文的能力有多危险,如果失控怎么办。”还不等艾文有回答,雷恩几乎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昆特里尔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肯定雷恩的说法的。 能让我考虑一下吗?艾文比划道。 “好”鹭松开了手,继续修剪起少女的长发。神情依旧温和,但雷恩却从中看见了一丝失望。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恶劣,他缓了缓语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艾文,我只是···怕像当年那样,没能力保护安布鲁尔···还有你。” 艾文看着他,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话,有些意外。于是他用手语道:“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能力,不会再发生当年的意外了。你不用努力到连我都想保护。我们是互相依赖的伙伴,但保护自己,是我要做到的,不是吗?我想去看看星铃,考虑好我会联系你们的。” 放下手,艾文走出房间,关上门,只留下他们几个人。 一阵沉默之后,鹭看着自责的雷恩,缓缓开口:“有责任感是好事,但背负别人的责任就过了。现在的艾文已经能控制他的能力了,也学会相信和依赖一下伙伴吧。” “······” 第二十五章诅咒的真相与萌芽的情感 走出雷恩家的艾文沿着错综复杂的小路,看着两旁种类不同的绿色植被,准确的走进了一处看似有树实则无物的空隙。眼前景致骤然变换,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飘落着指节大小,形状如羽毛般的黑色花瓣,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情舒缓的木香。 沿着草丛中形状各异的引路草,艾文找到了影家族门前,这是用砖瓦沉木建造的低矮东方建筑群,除了风吹动的声音外,这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他直接走向中间稍高的建筑,踏入这陈旧而古老的建筑。他绕过回廊,一间间的找了过去。 终于在茶室找到了星铃。偌大的茶室里,两旁矮几凌乱的堆放着,只有主位上的矮几还端端正正的摆放着。星铃依旧穿着当日战斗的服饰,她端坐在那里,如果不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艾文几乎不能看出她受了伤。 听鹭说你伤势很重,穿这身不利于伤口恢复,别坐太久比较好。艾文的手在星铃眼前晃了晃,等她回过神来才比着手势问道。 “艾文···”星铃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下来。她抿了抿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艾文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只是环视一周。因为并不习惯星铃跪坐的姿势,所以他只好侧身半盘着腿坐在星铃矮几前的地上。 直到紫宸星与太阳落下,星铃也没说一句话。 在外人看来难熬的漫长沉默,两人却并不尴尬。星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艾文早已习惯没有语言的世界,因此哪怕就这样再待上一夜,也并会不觉得无聊。 夜幕已至,艾文伸手握住了星铃冰凉的手腕。两人眼神交汇,艾文眼中的笑意如窗口洒入的星光浸入了星铃的心,星铃只觉被这温柔而安心的笑容牵引,所有念头都被遗忘。 艾文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拿出制作了一次又一次,至今仍不满意,雕刻着桔梗花暗纹,外形像风铃的水晶挂坠。他将它放入星铃手心。 雕刻着桔梗花的礼物意义不言而喻。她本能的想拒绝,手却不听使唤将挂坠握紧。 艾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温柔的笑着,随后用手指在星铃的手背上写着字,星铃看着他。他就如初识教她手语时在纸上写字的模样一般,认真而专注。 他写着,只是礼物,不用多想。我会陪着你。 “他人挺好的,又是两情相悦,你大方答应不就好了。”略微冷淡的女声在星铃脑中响起,星铃抬头,空荡的房间里依然只有艾文,但她左眼却能看见一个容貌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神态截然不同的半透明黑影。 这就是暗灵。自血脉相传的诅咒的真相。 影家族,不得善终。濒死状态下,他们的身体就会被黑色的影子包裹撕碎,死状凄惨。这是安布鲁尔众所周知的事,他们深受尊重,却也令人畏惧。连配偶都难逃厄运的家族,没有人愿意与他们联姻,接受这样凄惨的未来。 族人,包括星铃,曾都以为这是自祖先传下来的恶毒诅咒,世世代代,他们都在寻找着解除诅咒的方法,然而这种骇人的情况,世间闻所未闻。 因为,所谓的诅咒,是一场由祖先与暗灵定下血契获得强大力量的代价。 在那个夜晚,濒死的星铃同样被影子包裹。 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幽暗的殿堂,她感受不到疼痛,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以灵体的方式存在着。 与她容貌相同女子声音冷淡而平静,眼中却带着悲悯:“星铃···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你···是谁?” “我是···注视着你出生,成长,寄宿在你身体中的暗灵。” “暗灵?” “被神所厌恶的物种。自出生就灭亡,非生非死,永生永死的存在。我的一族是为数不多还能有意识的高等暗灵。而低等暗灵,就永远无法行动,只能沉浸在永恒的悲伤,痛苦,和绝望中。”她自嘲的笑着,将手按在殿内的墙壁上,墙壁消失,露出其中神态痛苦扭曲的透明躯体。漂浮在空中的他们,如没有意识的傀儡,随元素流动而飘动,不断的发出难以形容的哀嚎。 “···这···” “我们的灵魂···于晓月升起之时被极寒包裹,至阳光升起之时被狱火灼烧。无时无刻体验着世间凄惨的死法和悲伤。这就是我们出生的宿命,也是你们死后的。”她抱着星铃,在星铃耳边轻声陈述着。 “你···你是说···”星铃的声音颤抖,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族人亲人死后竟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着。 “你们的祖先与我们一族定下血契,你们能自由使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则在你们死后使用你们的身体,得以自由。”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神是那样憎恶我们。不仅让你们在死后成为低等暗灵,代替我们承受痛苦。还摧毁了你们的躯体,让寄宿了躯体的我们,所谓的自由也仅是像一个概念那样活着···对不起···”星铃百感交集,本应愤怒的她却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眼前与自己相似,或者说全然相同的灵魂。 “我···就要成为暗灵了吗?”星铃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着自己的躯体也许已经被破坏,她松开了手,走到那些暗灵面前,她说不清自己是悲哀还是痛苦多一些。她只觉得本能的有些畏惧这样的将来。 “不会的。你是特别的。”暗灵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摇头否认。她拿出了一面镜子,放在星铃面前,镜子里星铃看见了倒在路边的自己。虽然身体周围也升起了黑影,但黑影却在触碰到身体时骤然消失。 “我会就这样死去吗?” “不会。我能感应到,很快就有人发现你了,只要好好治疗,你不会有事的。” “···如果这样的体质给了其他族人,该多好···”星铃只觉得自己很想痛哭一场,但灵魂是没有眼泪的。 “活着就会有未来,或许你就是希望。也许这个世界上有解除血契的方法,让你们可以摆脱我们。让你能活在阳光下,你的族人也能得到解脱。” “我···” “回去吧。”暗灵打断了星铃的话,她挥手送走了星铃的灵魂,望着手中能窥探现实的镜子,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不说点什么吗?我记得在你们这儿,桔梗花可是代表着爱情的。”暗灵略带冷淡的声音将星铃的思绪拉回现实。星铃望着艾文温柔的神情,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艾文···我身上的诅咒···我···”星铃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胡乱的用手擦着脸。艾文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她眨了眨眼,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用手语说道:“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陪着你而已。” “艾···艾文···”星铃微怔,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艾文是不想让自己有负担。或许是出于私心,又或许是暗灵说解除血契的话给了她几分希望。她不再抗拒,收下了艾文的心意。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这本是会让星铃羞红了脸的距离,但眼下,星铃却只是心跳微微加快。享受着艾文带给她的安心。 “······”暗灵似乎并不想打搅这样微妙的气氛。她安静的坐在窗沿上,不去看他们。漫天繁星使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微弱的星光透过她透明的身体,如她从未存在过那般。 第二十六章迈出的勇气 艾文直到星铃睡着才离开,微凉的夜色下,荧光草散发出细密的蓝色光点与星光交织。他走在熟悉红砖小路上。眼前种满果蔬的院子里,与父母一同亲手种植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 “·····”我回来了,他在心里说道。 果园中央,长着一棵奇特的树木,圆润肥大的叶子呈蓝色,两片一簇,如手掌般包裹着中间的果实。他摘下其中一颗,掰开叶子。巴掌大小的深蓝色果实,他咬了一口,带着清香的甜甜汁液顺着口舌滑入喉咙。 艾文还记得,这是他小时候吵着要吃,额外种下的布鲁森之果。这种果实因为生长在一个叫做布鲁塞尔的森林而得名,甜而不腻又没有果核。当商船将它带到安布鲁尔,就深得小孩子喜爱。因为艾文的恳求,阿特研究了三天才总算在安布鲁尔种植成功。 “······”艾文吃完果子便走进了木屋。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树顶的分叉处,有一个浅睡的精灵,察觉到他动静,精灵睁开了眼睛,他眼含笑意,抚摸着胸前趴着的灵猫,他轻声说道:“琪安娜,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早晚会回来的。” “喵”似乎是懒得理他,琪安娜打了个哈欠,用爪子踩了踩他的胸口,继续之前的美梦。 艾文打开并未上锁的大门,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有些狭窄的走廊上溢着一丝花朵的芳香,玄关鞋柜上花瓶和过去一般,插着当天摘下的花束。 木质的地板上仍有着一丝打过蜡的光泽,艾文的手一一抚过墙纸上简洁的暗纹,他拉开书房的门,整洁的书架前,摆着宽大的红木桌,相对而放的两把椅子孤独的靠在桌边。 他恍惚间仿佛看见阿特抱着自己念着手中的书,一旁的凯特琳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像是看着别人的事一般不真实,他摇了摇头。书房里空无一人,他拉开椅子坐在阿特的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润,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啊···唔···我···呜”他的口中艰难的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最后才汇成了一个字。肌肉与喉管强烈的不适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血顺着嘴角流出。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和已逝的亲人诉说着: 我一直以为,远离战斗,远离力量,远离他人···这样的生活就能永远的持续下去··· 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在好好生活···不靠近,就能将他们留在我身边··· 但···原来···即使不使用力量,离别依然还是在我身边继续···所谓的好好生活,也只是逃避了重要的人,让他们背着我的份,活在危险中而已··· 我们的世界充满危险与未知,我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失去谁。我没能关心任何人···以至于我对他们一无所知···以至于面对突然的事件我无能为力··· 是因为你们失望了吗?所以,我直到如今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因为我的心依然无法接受伤痛,封锁了原本应有的情感,所以我才···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吗? 我无比思念你们···却连提起你们的勇气都没有··· 我已经不想再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失去任何东西了··· 就算我依然无法释怀··· 也是时候了吧。 使用这份付出沉重代价才得到的力量···不再逃避··· 在你们的心中,我也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孩子吗?即使我再也不能听到你们的夸奖···一点也好,我希望你们能为生下我而感到骄傲··· 艾文舒了口气,他站起来,将椅子复原。 虽然心中仍存留着无法言说的痛楚,但他撇开了迷茫,眼中充满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走出房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身体一颤,恍惚间,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我们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 第二十七章涌现的海声 当地上的生灵在星光的照耀下进入甜美的梦,沙滩上,却多出了无数与海浪一同造访的诡异身影,他们拖着迟缓的步伐,缓慢而有秩序的往陆地入侵。 森林里不断发出树枝折断的声响,惊飞了安眠的鸟儿。它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远处像虫般在地上扭动的生物,它滑翔而下,捉住了这从未见过的虫子。正要享用这道额外的美食,身体却定格似的僵住,慢慢融化,随后,那如虫子般的生物也长出了如它一般的鸟类羽毛和尖锐的利爪,它骤然睁开那本属于鸟类的眼睛,失去灵动的眼睛左右转动,呆滞而没有生气,显得十分阴森。 它们如春日的细雨,在不知不觉中润湿陆地。未知的生物趁着夜晚悄悄逼近安布鲁尔,安布鲁尔人却还一无所知的沉浸在安眠中。 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微弱的星光洒在高高的十字形屋檐上,深夜尚未休息的鹭坐在有着精致雕刻的古朴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之前缠绕在少女身上的绷带,符文虽然消散,却在上面留下一些残留的陌生法术文字。他手上拿着颇具年代感的竹简,一边阅读,一边用毛刷轻轻的清理着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紧挨着他新增的书案前少女与他一般坐着,只是上面放置的却是纸笔砚墨,她学着上面笔酣墨饱,内敛而略有纵逸的字,在空白的宣纸上临摹,神情是那样专注。 “···”鹭将绷带上的文字一一对照后,将竹简放上书架。他走到少女身后,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从身**着她手,引导着她用笔写下了与她之前临摹的文字截然不同的他国文字。 “是很古老的符语,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含义。一直没有名字也不方便,我取了前几个文字的音译,你就叫依克丝,这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依-克-丝-”他解释道,然后如同过去教导一个聋人小姑娘般,将她的指尖放在自己喉间,缓慢而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依···克丝?”少女似懂非懂的重复着。 “嗯,在安布鲁尔另一种文化里,有赞美和温暖的意思。”并不惊讶于少女惊人的学习速度,鹭摸了摸她的头,依克丝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鹭抽出一张纸,重新写下了一行简单的文字,将笔重新放回她手里,用食指的关节叩响书案,示意她继续。 看着依克丝认真而专注的临摹,鹭才回到书案前,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从外来商人那里得到的,用于占卜的卡牌。他神情凝重而专注,抽出最后一张尚未处理的卡牌,将手放于卡牌上,在卡牌上注入一道道神力,颜色各异的神力在卡牌上汇成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形成,原本置于桌上的卡牌漂浮起来,纸质的卡牌被光分解消散,光点在空中留下卡牌上复杂的图纹,超越界限的高等元素重新凝聚,重新形成了半透明,遮掩了图纹的蓝色卡牌,卡牌间互相连系,留下如通道般的复杂线路,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到这里,鹭历时多年的法器才算完成。 “······”他的手触上面前的卡牌,巨大的法阵收拢,在他的手背上烧灼,留下纹路一致的微缩刻纹。他微微放松下来,放下手。不知为何,他并未有一丝喜悦,反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沉重。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摆在上面的探测水晶。他的手上溢出细微的魔力,水晶激活了隐藏在安布鲁尔地下的刻纹,呈现出安布鲁尔周边的样子,随着指尖的移动,水晶里的场景也在变换,他细细的观察着。眼中倒映的景致却与水晶中略微不同,他看到的,是森林里原本流动的微量元素在不规则的停滞,树林中深夜狩猎的动物如陷入了沉眠般纹丝不动,相反,一些草食型和日间出没的动物却上窜下跳,而它们身上没有一丝生命力。本应在夜间更为活跃的魔物更是连一丝踪影也没有,森林中布满了从未见过的半透明魔力流动。 鹭眉头紧锁,他将水晶上雕刻的传讯刻纹启动:“关闭村口哨塔,封锁所有出口,暗道。外围巡视的守卫立即撤回,通知修复法阵的工匠今晚必须恢复法阵,在此期间,我会将最高防护结界开启。” “贤者大人!?是,我马上去传令。”年轻的守卫声音从刻纹中传来,伴随他的声线,刻纹绿色的光忽明忽暗。 “······来不及了,关闭城门。”鹭盯着水晶中正朝安布鲁尔跑来的巡视守卫,他们的身体僵硬,眼中更是没有一丝生气。 “可、可他们还没有撤回、是不是···” “一个也别放进来。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鹭的语气有些冰冷,他的左手紧紧攥着,右手不停在水晶上翻动,沿着海的方向一一看去。终于在刻纹能感知到的最远距离,发现了异常:森林边缘,隐藏于泥土和草丛中,一条像是章鱼般滑腻,皮肤透明的触手缓慢蠕动,表面的皮肤因着这移动而粘上了泥土,从它底端的吸盘上不断的吐出一些微小的白色虫子般的生物。当接触到那些呈现着诡异姿态的动物时,它的吸盘蠕动,皮肤下暗红色的血管像是有生命般生长,变成尖刺,将这些生物如液体般吸干。 “······”鹭盯着这个奇异,或许连生物都称不上的东西。然而它尚未露出全貌,另一只上身有着鲛人特征,下身却像是螃蟹的怪物便从远处跳过来出现在视野中。他的样貌狰狞,口中具是如鲨鱼般密集多层的利齿,他抓住那只触手,用他尖锐的牙齿啃食着,随着他的进食,他的手如融化般黏腻的液体流在地上,慢慢凝聚成六条半透明的触手。他圆溜溜的鱼眼四处转动,随即如感应到什么似的,它的眼神穿透水晶,阴冷的盯着鹭。它张开了裂到耳边的嘴,尖牙的缝隙中流出黏腻的透明液体和暗红色的血液。 鹭不为所动,他拿着水晶,用传讯刻纹一一通知安布鲁尔的高层。 哨塔,石门,暗道关闭,封锁。只有遇到重大危机才启用的结界升起,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村长在广场用帐篷临时搭建起了指挥所,守卫皆穿上了平时不曾拿出的铠甲,举着武器对准森林。 附录。特殊名词及对照表 专有名词解释及对照表(不定期更新) 魔物: 一般泛指被魔雾感染后嗜杀的生灵,以及自魔雾中诞生的生灵,他们大多具有攻击性,嗜杀,有极高的领地意识。 生灵: 一般泛指由远古神制造的种族,飞禽走兽也在此类。 种族: 一般多指类人生灵,根据其特征分为:人类,翼人族,鲛人族,矮人族,泰坦族(亦称巨人族),精灵,妖精,吸血鬼等等 个别特殊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也在此列:骷髅族,元素族,幽灵族,浮族,鲲等等。 出场种族介绍: 翼人族:拥有巨大翅膀,翱翔于天际的类人种族,他们拥有净化恶灵的光系天赋,以及暗元素无效化的能力。寿命在400-500年。 鲛人族:鱼尾人身,扇耳,手臂长有鱼鳍,擅歌。他们掌管海底,精通水系魔法。寿命在300-350年。 矮人族:身高在50CM-120CM,四肢纤弱,善用工具,有着极高的智慧。寿命在200-250年。 泰坦族:身高10M-40M,身型巨大,皮肤坚硬如石,智力不高。寿命在1000-1500年 精灵:长有尖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擅长使用各类魔法,魔法抗性极高。寿命在600-1000年。 妖精:通常幼年期为动物,青年期化为人形,具有某类动物的特征。根据各自不同的动物特征也分为:猫妖,狼人等。寿命在100-200年不等。 吸血鬼:亚人种族,自诞生起依靠吸食鲜血或精气延长寿命。生灵魔物均为他们的捕食对象,寿命1-未知。 骷髅族:幽灵族感染魔雾后亚种之一,四散的灵魂附着于尸体,以骷髅形式游走人间,通常作为魔物,极少数保有自我意识的,被称为骷髅族。寿命未知。 元素族:传说中的种族,由意识和基础元素构成,本体呈现金色雾状。据说他们能够自由重组躯体存在形式,能够具有其他种族的特征,数量极其稀少。寿命未知。 幽灵族:以灵体形式存在,通常拥有大量的知识。惧光,寿命未知。 浮族:元素族的亚种,能够依附在某种物体上生存。一旦依附除非载体损坏否则无法更换,继续以漂浮形式存在。寿命未知。 鲲:传说生物,被称为黑夜的使者,游动在夜晚云端的巨大生物,因外观似鱼而得名。习性寿命均为谜。 魔力: 一般泛指魔雾产生的一种能量。魔物能够通过这种能量使用独有的天赋技能和部分魔法。 神力: 一般泛指自远古神赐予的能量。生灵能够通过这种能量使用独有的天赋技能和部分魔法。 天赋技能: 借由神力或魔力,诞生于种族,个人的特殊能力,都属于天赋技能。 部分天赋技能也来源于赐福、传承等方式。 一般来说,天赋技能决定了个体的战斗方式和技巧,存在各种各样的形式。 魔法: 一般泛指通过道具、法杖、吟唱、刻纹等方式,引发各种现象、或增幅、削弱的法术。 远古魔法: 指完全以神力构成,不借助道具、法杖、吟唱、刻纹,能够引发等同于灾难现象的大型魔法。 天赋魔法: 通常指魔物所能使用,直接以魔力引发的魔法。或少部分生灵直接以神力引发的魔法。 吟唱魔法: 指生灵、魔物借助吟唱的方式,与元素沟通,引发现象的魔法。一般以道具、法杖引发的魔法也属于吟唱魔法。 刻纹: 指以使用带有魔力的媒介,以刻、画、写等方式,用符文引发的魔法。由于过程复杂,多用于地形法阵、传送阵及特殊用途(如水下呼吸)。 注:刻纹魔法也会出现作为天赋魔法的可能性。 元素: 通常指魔法引发现象所需要的风、水、火、地四种基础元素,以及光、暗、时、空四种高位元素。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