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就是刀魔》 第一章锋起雪夜 神陨七百三十八年后。。。。。。 北境长天城 是夜,雪花在天空中飘荡,纷纷扬扬。小巷两侧的人家,点着昏黄的油灯,暖暖的火焰点缀着单调的夜色。亭台楼阁,皆是隐没入风中,远望去,只留下淡淡的轮廓。风不停地呜咽,引得枝叶不住地摇曳。此番景致,虽不及南国夜色下的小桥屋檐,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陈九身着一袭黑衣,头戴一斗笠,微微低头,独立于一面残垣之下。眼见得打更之人提着灯笼匆匆路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向远处走去。 那是一座木楼,坐落在一个极大的园子中,园子内稀疏几座木屋零星地散落着。陈九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逐渐贴近围墙,身形隐入夜幕。 门口处,有两个守夜人来回走动。稍作观察,陈九抽出匕首,双腿发力,不过一刹那便是蹿到一人身后,短匕好似凶狠的蝰蛇,直插入那人的脖颈。陈九紧接着就势一拉,一颗人头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另一人似乎有所察觉,拔出刀握在手里,谨慎地往陈九的方向走去。陈九暗叫不好,所幸夜色迷茫,他急忙纵身一跃,在空中使出身法,身形瞬间变得迷糊了,不过一瞬,竟是猛地出现在那人身后。 鬼魅般地斩向守夜人,陈九行云流水地结束了他的生命。他略作深呼吸,然后悄然往园子里走去。 园子里的木屋空无一人,木楼里却是灯火通明。陈九绕着木楼转了转,寻得一处没有灯光的昏暗房间,牙咬着匕首,小心翼翼地拆下木窗。他迅速翻身入内。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大木柜。 陈九闪身至门口,刚开了一条缝,就见一人朝这边走来。正当他慢悠悠地路过时,陈九猛地破门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惊得那人措手不及,不过一个照面便是被勒住了拳脚,未及出声,嘴便是被一张宽大的手掌死死捂住,拖了进去。 陈九一闪身,一声闷响,便将人惯在地上,猛地伏地,一把漆黑的长刀自上而下贯穿了那人的胸口。起身拔刀,顿时血如井喷。些许法咒伴随着鲜血升腾而起。陈九堪堪闪身躲过,却见那黑色咒文隐隐凝形。一只张牙舞爪的厉鬼猛地冲向陈九。长满长毛的手指流星赶月般地掐像他的喉咙。陈九后退了一步,侧身持刀,跃起便是一个旋劈,连续的斩击顷刻就将那手臂撕成粉碎。 “哼,雕虫小技。” 不理会厉鬼痛苦的嚎叫,陈九弓步沉身,向前突刺。厉鬼的身体当即被捅出一个窟窿,他只得稳住身形,另一只肌肉纵横盘结的手臂再次探出,试图抓向陈九。陈九向上一掀,将厉鬼逼的暴退,又迎头劈砍,只见那狰狞的面目在漆黑的长刀下化作两半,然后便是缓缓消散在空中。陈九回身收刀,闭门而去。 眼见的这木楼的走廊十分幽深,墙上仅有一方小小的烛台,惨白的蜡烛,蓝得发黑的鬼火,使这一切都显得十分瘆人。 陈九贴墙而行,借着昏暗的光线悄然摸入一个房间。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陈九猫着腰避过自天花板垂下,杂乱无章的锁链。绕过重重叠叠的架子,他看到一个男人套着麻衣面罩,正聚精会神地调配着几种液体。陈九后退发力,一个箭步奔到他身后,拔刀,挥刀,一气呵成瞬间便是将那男人大卸八块。只见尸体碎块隐隐有黑气冒出,陈九急忙屈身,一拳砸烂了他的人头。黑气仿佛失了魂,当即溃散而去。 陈九收刀离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是血洗了木楼一层,二层的所有房间。连杀五十六人,他的眼神越发的暴戾,右手执长刀,凌厉无匹的气息自刀锋倾泻而下。三层,他就在第三层!陈九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不禁将刀握的更紧了,修长的指甲深深钻进掌心,鲜血缓缓地流淌而下。 “老贼!出来受死!” 陈九大喝道,紧接着踢翻了一面屏风。他的左手掌中腾起一丝暗黄的火苗,念道:“去!” 伴随着一阵噼啪声响,四周顿时燃起熊熊火焰,这木楼第三层也在火光下如同白昼。 一个中年人出现在陈九视线中。一头碧绿的乱发,长满雀斑的脸让人看得胆战心惊。他赤着上身,身上盘着纵横交错的锁链,胸腹处有数道极8长的疤痕,身体却是骨瘦如柴。 见到此人,陈九恨得咬牙切齿。 “林邪老匹夫!灭族只恨,不共戴天!今日我就与你做个了断!” 那日的一切似乎还萦绕在心间,带来无尽的痛苦。 说罢,陈九出刀,身形略出,带起一道劲风,周围的屏风应声而碎。 “九段大骑士么,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林邪猛地后退,挥舞着手中锁链迎了上去。嘴中念念有词,其身后,一个红眼僵尸突兀地站起。 陈九知晓那红眼僵尸的厉害,向前出刀,使出一个假动作,便向右略出,挑开了锁链。 冲到距红眼僵尸三步子远,红眼僵尸屈膝跳跃,自上空向他扑来。陈九沉身向前翻滚,刀锋旋转,猛击于红眼僵尸的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红眼僵尸落地,如无事似的,转身朝他走来。 陈九见势不好,一脚踏在墙上接力,飞扑着刺向林邪。林邪措手不及,无可退避,又见红眼僵尸在稍远出,只得掠出锁链,跳起阻挡。陈九在空中猛地斩出一刀,漆黑长刀与锁链短兵相接,当即是摧枯拉朽般将盘在一块的锁链尽数斩为两截。 锁链被破,林邪受力波及,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喉咙一甜,便呕出一口黑血。僵尸来援,林邪赶忙躲在僵尸身后,狼狈不堪。 僵尸作出扑击之势,陈九略退,随即冲出。 “共舞一曲吧!” 无数错乱的刀光剑影横飞,陈九双手握刀,一挑,一刺,一挥,一劈,如此反复。快到极致的速度模糊了周围的空气。 红眼僵尸不断受击,坚硬如铁的皮肤与漆黑的长刀无数次碰撞,沉闷的声响不绝于耳。 数息,红眼僵尸的残骸散落一地,林邪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陈九一步一步走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漆黑的长刀上骤然腾起暗红的火焰。 林邪不甘地起身,欲化身厉鬼,却被一击贯穿。 “怎么会这样。。。” 林邪无力地发出最后的声音。暗红的火焰肆虐,将他的灵魂彻底焚成了齑粉。 “呼。。。” 陈九收了刀,自三层一跃而下。雪仍下着,他的手掌再次腾起一丝暗黄的火苗。 “让这熊熊烈火,焚尽尔等的罪恶!” 四下里劈啪作响,火光冲天,不时有房梁坠地,墙壁坍塌。 林邪!你死有余辜!只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陈九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了一阵。 正欲离开,却感觉右边掠过一阵妖风。 “阁下何人?” 第二章受恩许文 “阁下何人?” 直视妖风掠过之处,陈九侧身握刀,神色警惕。 “桀桀桀。” 那股妖风突然回转,从陈九左侧呼啸而过。 “妖孽,受死吧!” 陈九跳转身形,当即挥出数刀,刃风破空而至。眼看着就要斩向那阵妖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尽数化解。 “真是华丽的刀法呢。” 又是那妖异的声音,妖风掠向地面,气息逐渐收敛,化为一个长相极为妖媚的男子。淡紫色长发披肩而下,紫色的瞳孔宛若明珠,在夜色中熠熠发光。身着貂裘大衣,漫天飞雪更衬出他皮肤的白皙。 “王阶么。” 陈九暗道,却是收了刀,注视着那略有几分妩媚的脸庞。他虽尚有一战之力,但对手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兄台好身手,竟是血洗了暗黑术士分会。” 那人踱步走来,结束了两人之间眼神的对峙。 “在下许文,来城主府一叙可好?” 许文撩开长发,拨弄着几条发丝,略有些轻佻地看向陈九。 陈九皱了皱眉,心想实为左右为难。此地不宜久留,眼前许文又不知深浅。 独立雪中,寻思良久,积雪早已没过脚踝,陈九终于缓缓将长刀收入刀鞘,开口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寂静的夜里。飞雪无声的飘落,一路无言。行了将近半个时辰,道旁的房屋逐渐稀疏,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映入眼帘。 许文领着陈九步入大门,两侧身着铁甲的军士皆是躬身致意。城主府依山而建,越往里则地势越高。踏过数十级阶梯,两人进入了金碧辉煌的主殿。 主殿极大,极高。穹顶上镶嵌着无数明珠,宛若满天繁星那般耀眼。四周的墙壁彩绘着许多图画。大多画的是一人手提长枪,横扫战场。其凌厉的眼神,凶悍的枪法,一如天神下凡。画中人与真人无异,引得陈九驻足观看。 许文亦不前,许久,深深叹了口气: “那是先祖长天大人的事迹,唉,走罢。” 说罢便兀自向前离去,陈九发觉时,许文已是走远。匆忙追上,穿过画廊,又拾数百阶而上,两人来到半山腰。 有一座木质小亭,建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上。入其中,淡淡的松香扑鼻而来。许文取出火折子,悉数点亮了灯,又焚了香,然后便坐在一个蒲团上。 陈九兀自望着远方,那是先前暗黑术士分会被焚毁之处。火光早已暗淡,陈九凝视着,一语不发。良久,两行泪水缓缓流淌而下。 “十多年前,也是如此吧。”许文的声音略有些哀伤。 “你是陈氏的后人?” “陈九。” 许文闻之,也起身与陈九并肩,道: “这风雪,也吹不散你的执念啊。” “坐吧。”许文拿出一个酒葫芦,为陈九倒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 “我也不想提你的伤心事。”他稍作停顿,道: “有一些人,也包括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确切的人罢了,今日终于得见。” “你可愿来我城主府做个客卿?” 陈九微抿一口,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略微颔首: “闲散之人,承蒙城主大人看得起了。” “叫我许兄便可。诸多事宜,铁叔会与你安排。” “好。” 陈九独自离去,一步步行下山坡。远方的废墟上空骤然出现了数团黑云,如同揉皱了夜空,散发着曲折的黑色光线。 “如此强大的法术吗。。。”陈九暗暗惊叹。 也是刹那间,城主府上空升腾起巨大的淡紫色妖影。妖光纵横,紫气弥漫,像是同那黑云示威一般。黑云不甘示弱,猛地扩散出无数细长的触手,淡紫色妖影则化为无数发丝,与触手尽数碰撞。二者的交锋在空中不断形成紫黑色的雾气,片刻便随风而逝。黑云处处受到压制,战了数回合,黑云猛地收回了触手,悻悻而去。 “许兄,这份恩德,我陈九,记下了!” 回到主殿,陈九再次驻足欣赏那精美的壁画。只见画中那长天大人先是疾驰冲刺,紧接着回身上挑,又是一跃,在空中持长枪自上而下贯穿了敌人的胸膛。落地抽出长枪,回身扫过原本处于身后的敌人,将他们逼退。又是一跃,猛地砸落地面,长枪入地的强大威势顷刻便灭杀了周围的敌人。 “何等完美的枪法啊!” 陈九看得入神,不禁出声赞叹。长天大人的动作在陈九心中不断的推演。一遍,两遍。。。一个时辰转瞬而过,那动作在陈九心中越发的纯熟,逐渐与他彻底融为一体。那动作越来越快,直至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一次次出枪,一次次落地,陈九沉浸于这美妙的享受中,不可自拔。 又是一个时辰,陈九兀的生出一丝顿悟。将长枪化为长刀,衍生出一套极为强横的刀法。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陈九睁开双眼。天边一丝微亮,一位老者正坐在身前不远处。 偶得这般精妙的枪法,不禁让陈九感到一阵快意。 日后定有大用! 掩盖了心中的窃喜,陈九向画中的长天大人鞠躬致意。略带歉意的说道: “老先生久等了。” “随我来,阁下就住在城主府里吧。”老者笑眯眯地说着,拾起了拐杖。 “嗯。” “认识一下,我姓铁。” “陈九。” 自主殿向左,眼前山势平缓,其上建着许多庭院,更有亭台临溪,绕过水塘,这一边散落着寥寥几座院子。 老者取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两把交于陈九。又嘱咐了诸多小事,便先行离去了。 走进院子,关上门。一口水井,一摞柴火,其余便是积雪了。 进屋,一股风夹带着灰尘扑鼻而来。一楼的有桌椅,有炉子,一蒲团可供打坐。开窗,上楼,二层仅有木床一张,壁炉一个。 简约的木屋和金碧辉煌的主殿形成鲜明的对比。陈九也不恼,终是身外之物,便开始着手打扫。 劈柴燃起炉子,又摇动轱辘打了水,陈九开始清扫房间。 扫净地面,有擦了家具,足有了一个时辰。出门一看,太阳已然高升。一阵疲惫随着些许成就感顿时席卷而来。陈九躺在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三章大会扬名 三日后。。。 夕日已颓,最后一丝余晖缓缓洒向大地。月华如水,随着华灯初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拥向城主府。 古朴的装潢,升腾的檀香,无一不彰显着这间静室的典雅。许文一身素服,立于桌前,研墨,挥毫,眼眸中闪现着若有若无的似水柔情。 “别寒楼月箫声浅。铁叔,你看我这浅字,写的可好?” 铁叔正恭恭敬敬的侍立在右侧的屏风旁,闻言,老脸闪过一丝窘迫,低头道: “老朽不识字的。” “也罢。” 许文顿了顿,眸中柔情更胜。执笔又写,不觉一滴晶莹的泪珠飘然纸上。 “走罢,大会快开始了。”许文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狼毫,踱步而去。铁叔无奈的摇了摇头,为许文披上貂裘大衣,随之离去。 两行小楷跃然纸上 别寒楼月箫声浅, 画影灯期寐色同。 城主府前已然摆设出一个巨大的擂台,四面锣鼓喧天,人群攒动,好一派热闹的盛景。 出了主殿,许文走上临时搭好的看台。看台上一众本家长老和客卿皆是向其致意,这数十人都是五段以上大骑士,众人簇拥着将许文迎到主位。 见许文落座,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许文坐定,微微抬手,道: “时辰已到,今年的招新大会就开始吧。” “是。”有裁判模样的二人躬身回应。 许文转身,看向坐在角落的陈九,眼神有些戏谑,道: “陈九兄,初来乍到,至少收一个哦。” 言罢,众人一阵哄笑。许文又看向另一边,笑吟吟地说: “林先生,你也别忘了呢” 那位被称为林先生的,是一位身如铁塔的大汉,此时隆冬风烈,他却只着一身单薄的麻衣。只见他手提两面塔盾,怒目圆睁,众人无不唯唯诺诺。 许文白了他一眼,便翘起二郎腿,观看台上的比试。 陈九听得一头雾水,只好扯了扯身旁那人的衣角: “方涛大哥,请问收一个是什么意思?” 那位名为方涛的中年人,是这长天城中大有名气的一名八段大骑士。在城主府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强者。见陈九如此发问,也不看他,只是傲然道: “比试结束后,获胜的那一半人将加入我们城主府,他们可以向我们拜师,无论胜败,你如果有看上的年轻人,也可以收他们为徒。” “优秀的人才有时会有几人争抢,而拜谁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 方涛有些戏谑的撇了撇嘴: “所以没有实力,还是安分地呆着吧。” “哦,多谢了。” 陈九默然,看向擂台。 一个瘦弱的少年手持短刀,正与另一个执长剑的少年战在一处。长剑少年的剑术飘逸灵动,忽而向前穿击,而后穿梭到其身后,剑舞飞扬。不过两三个回合,短刀少年便是伤痕累累。手臂,后背,剑气穿梭,割的他体无完肤。 “穷小子,你还是滚下去吧。” 长剑少年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如猫玩弄老鼠一般,继续先前的攻势。 短刀少年的眼眶略有些发红,只见将刀反握,身体收紧,抵御着错乱的剑气,身上,脸上浮现出一道道血痕,尖锐的刺痛令他不住的呼出声来。 陈九为之动容,不过还是要败了么? “下去吧,这地方不是你这种贱民该来的!” 长剑少年又是掠过一侧,长剑带起一阵虚影。直向短刀少年的心口刺入。 那剑锋即将没入了短刀少年的胸口之时,裁判正欲施救,短刀少年径直撞了上去,人群一片哗然。此时,短刀少年却是猛地腾身而起,刀锋直往长剑少年咽喉处扼去。 “偏了,也浅,你输了。” “出身从不代表着什么。” 短刀少年的声音略带着兴奋和一些如释重负,他拔出胸口的剑,浑身是血的向台下走去。 “我怎么会打不过那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 长剑少年一脸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被他一脚踹下台去。 陈九为之惊叹。看得也是十分解气。 “好!”他大呼道。 就在短刀少年下台之前,他已是猛地跃下,道: “你很好,跟我走吧。” 看台上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裁判躬身道: “陈先生,还未到收徒的时候呢。” “这位客卿似乎有些名字不经传啊。”擂台之下一片窃窃私语。 方涛一脸鄙视地看着陈九,拍了拍身旁一位七段大骑士,那人心神领会,也一跃而下。 “陈九兄,在下叶雄,不如你我二人比试一场,胜者收其为徒,可好?” “嗯。” 陈九面不改色,拍了拍短刀少年的肩: “你还不够快。”说罢,他便是起身走近虎视眈眈的叶雄。 叶雄望着陈九的身形,十分不屑地取下背着的长铁棍。双手持棍作出进攻的态势。 “呵,哪来的乡巴佬,先前竟敢对方大人不敬,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台上有几位长老意欲阻止,许文却挥手作罢。 看着叶雄凶狠的气焰,再看静如止水的陈九。几乎所有人都看好气势上更胜一筹的叶雄。 陈九扔在缓缓走近。 “喂,你还打不打了!”眼看陈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连武器都没拔出,叶雄怒道。 陈九又是往前数步,叶雄一声大喝,一棍直向陈九当头打去。 铁棍离陈九尚有一线之隔时,陈九的速度骤然快到极致。沉身,拔刀,向斜上方顷刻便是挥出无数道刀锋。刀锋在空气中留下无数残影,长铁棍在瞬间便是被削成了齑粉。叶雄惨叫一声,坠擂台下。陈九缓缓收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他扫视着台上早已惊呆的众人: “还有谁,还敢再上?” 众人无言,那方涛更是惊的不知所措。 “走吧。” 陈九拍了拍那惊呆的短刀少年。 “是,老师。” “大骑士巅峰么?似乎是又精进了呢。”许文自言自语着,笑容略有些玩味。 叶雄被人扶上看台,大会方才继续进行。又大约一个时辰,五十场比试全部结束。众人分别收徒,难免又有些摩擦,闹腾许久,直至夜半,大会终于缓缓落幕。 所有人心头,仿佛都再现着那一袭黑衣,一把黑色长刀,一刀溃敌的青年。 随着翌日的晨辉洒向大地,旭日冉冉升起,陈九的名字也随之响彻长天城。 第四章春日切磋 三个月后。。。 春回大地,连绵起伏的山峦皆是褪去银装。冰雪消融,溪水潺潺,鸟鸣不绝于耳。春风十里,拂过这壮阔的北国风光。芳草萋萋,点缀着那松软的泥土一片生机盎然。 演武场内,一少年手握木刀,一次次斩向身前的木人桩。这赫然是三月前擂台上那短刀少年,如今已不是那般瘦弱,倒是略显得精壮了。 拔刀,出刀,斩击,收刀。。。 他不懈地练习着,眼见的挥汗如雨,力道却未有丝毫减弱。 陈九正在场外的一座木楼饮酒,一位壮汉正与他谈笑风生。此人正是招新大会上被许文称为林先生的客卿,林大泽。 那天,林大泽见陈九一战成名,次日就登门拜访。两人切磋了一番,打了半日,终是以平局收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相谈甚欢,结为好友。 “大泽兄。”陈九举杯,一饮而尽道: “昨夜冥想打坐,略有所悟,险些走火入魔。这刀法,不知大泽兄可敢一试?” 林大泽也是一饮而尽: “来就来,怕了你了?” “请。” “请。” 两人走下木楼,快步进入演武场。 “小攸,做的不错。”陈九拍了拍少年的肩,“去休息吧。” 小攸躬身下拜,随后快步跑开了。 陈九率先登上演武场中央的擂台,站立左侧,林大泽随后登上右侧。 陈九依旧是一身黑衣,未戴斗笠,长发也不束,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这更衬出他面部刚毅的线条。双眼紧闭,左手按刀鞘,右手握刀柄,右腿向前跨出一步,身体稍前倾,陈九作出一副蓄势待发之态。 林大泽手持两面塔盾,重重落地,双眼瞪着陈九,黝黑蹭亮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陈九也不动,两人便这般僵持着。 陈九的身形充斥着一往无前的战意,而林大泽浑身散发着深沉的气息,两股气势的交锋,竟是势均力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刻钟过去,两人仍在擂台上对峙。演武场周围也被围的水泄不通。城主府下至弟子,上至客卿长老,十有八九都前来观看。 “大概又是平手吧。”许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率先作出判断。 众人纷纷附和。 “大泽兄,小心了。”陈九拔刀,右腿向后一步,双腿呈弓形,两手紧紧握住刀柄,刀身与地面平行。 “这般起手么?”林大泽将一面塔盾横在身前,谨慎地注视着陈九的方向。 陈九便是这般姿势立于台上,数十秒,右膝又弯曲了几分,双腿牵引着身体下沉。 人未动,气息却越发凝炼。天地间似乎有些能量受之引动,不断汇聚在陈九身体周围。兀的,陈九的双眼陡然睁开,双眸竟是漆黑如墨。 黑,这是何等的黑啊!众人哗然。 一双眼瞳皆是如渊如狱,又如天狗食日一般贪婪地吞吸着四周的光线。正是午后,可不过数息,这一方天地竟是黯淡无光。 “陈九大人比上次强上数倍不止!” 有人看向那黑瞳,只觉目力逐渐丧失,心神飘飘荡荡,转瞬之间,却似轮回百世,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便是巅峰强者吗?” 小攸等一众城主府弟子骇然,敬畏地望着台上的黑色身影。一种无力感顿时充斥了全身,腿肚子不住的发抖。更有气力不佳者直接坐倒在地,瑟瑟发抖。 被尽数吸入眼瞳的天地能量不断化为陈九节节攀升的战意。从台下看,已然完全压住了林大泽的深沉气息。一丝暗红的火焰自刀柄升腾而起,以燎原之势缠绕上暗黑色的刀身,周围的空间仿佛被高温所扭曲。 “这刀,首重于气势。” 陈九的嗓音大变,无限悲怆幽凉的沙哑声音入耳,众人皆是一惊。林大泽持塔盾站立,略前倾,双盾一前一后形成掎角之势。 “盈,则无坚不摧,一往无前。” 陈九瞬间掠出,身与刀呈一线,直冲向林大泽。 哐当,林大泽两盾扣用,竟是摔了个趔趄,力道之猛,速度之快,超乎他的想象。 陈九受阻,借力破空一跳,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轻盈落地。 陈九再次展开攻势。一声巨响,林大泽将两盾合二为一,在身前舞得虎虎生风,阻下了陈九数次冲击。此等大力,令得台下众人叹为观止。 陈九再次落地,双脚缓缓拉出弓步,横刀于前: “正所谓,得势者,得天下。此招,试问何人能挡!” 说罢便是踏出数步,一步一刀,刃风顷刻间封死了林大泽所有的退路,剧烈的刃风削得这一方空间支离破碎。林大泽环顾四周,不由得新生恐惧,大呼认输,却传不出任何声响。见状,林大泽只得再次举起大盾,将壮硕的身躯护在其中。 陈九大喝一声,人刀一体,刀锋旋转就像飓风一般席卷而来,浩大的声势令得所有人不寒而栗。 林大泽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恐惧,死死地举着已被割得千疮百孔的大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淡紫色妖影迅速膨胀,伸出两只大手环绕着压向陈九所化的飓风。飓风也不避,杂乱无章的风刃迎着大手盘旋而上。大手猛地向中央挤压,飓风当即往外扩散,竟是有反吞大手之势。 数个回合,两股力量此消彼长,最终轰然爆炸开来。强横的冲击掀翻了在场所有的人。 “老师!” 待烟尘缓缓散去,小攸首当其冲地跑向擂台擂台早已被炸得支离破碎,中心出更是被炸出一个深坑。 一人跪坐坑中,衣衫有些破碎,赫然便是陈九。长刀已收入刀鞘,双手攥成拳,多处负伤,鲜血汩汩涌出,眼瞳仍是先前那般黑,小攸止于数步远,不敢向前。 另一人则是略显狼狈的许文,一身土灰,瘫倒在一旁。他强撑着站起,对围观的众人摆摆手,道: “都散了罢。” 第五章成就王阶 “咳咳。。。咳咳咳。。。” 许文面色一白,竟是呕出一口瘀血。他望着消散在远处的人群,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铁叔赶忙上前为他披上貂裘大衣。许文裹住大衣,略感暖意,忽而又是大笑起来。 “城主他这是怎么了?” 林大泽灰头土脸的从一片废墟中钻出,一脸诧异地看向小攸,他显然也受到了波及,伤的不轻。 小攸正往陈九嘴里塞着一颗颗丹药,陈九仍是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喂。你。别给他吃了,这家伙应该是陷入瓶颈,心神自闭,冥想突破呢。”许文指着小攸说道。随后一把扯过小攸手中的丝绸袋子,一口气吞下数颗丹药。 “城主大人,老师他的伤。。。”小攸有些嗫嚅,许文打断了他的话。 “在他醒来之前便封闭这里吧。林先生,你去安排一下守卫。咳咳,铁叔,扶我回去,麻烦了。” 林大泽称是离去,许文在铁叔地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远去了。 小攸一人独立,再度看了看陈九,陈九已不再流血了,脸色也略有些好转,眼瞳虽然依旧黯淡,却没有再吞吸天地能量。用衣角擦了擦陈九满是血污的脸颊,又收好地上的黑色长刀,小攸环顾四方,隐隐传来一声春雷,乌云密布,天空转为墨色。小攸慌忙取来竹竿,又抱来茅草,在上方为陈九搭起一个棚,待到林大泽领着守卫到来,这才匆匆转身离去。 时光飞逝,谁也没想到,陈九这次冥想,竟已经持续了三周。 这三周,许文和林大泽数次前来查看,陈九虽然面色苍白,但气息均匀,并无大碍。小攸则是每日必到,替陈九擦擦脸,有时也汇报自己修炼的情况。演武场外,三队亲兵轮番值守,几个许氏本家长老也轮番守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陈九的眼瞳一如当日,黑的深邃,倒是渐渐显得摄人心魂。他跪坐着,依旧未有醒来的迹象。 黑,怎么还是这么黑。。。 自那日起,陈九仿佛坠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无论从那个方向走,走多远,都是一片漆黑。更有无限的寂静,陈九嘶吼着,依旧是没有一缕曙光出现。 这是哪儿啊。。。我真的要困死在这儿了么。。。 陈九有些颓然的蹲下,默然地闭上了双眼,三周以来的找寻令他精疲力尽。有些落寞地躺下,陈九的意识逐渐昏沉。 也好,死在这,也挺好的。 如同一颗石子沉入水面,陈九在完全丧失感知的那一瞬,这一方天地却忽然惊起涟漪。 这天地变得清晰了! 陈九腾身站起,黑暗,在这一方天地不断消逝,温暖的白色光芒包裹着他的身躯。 光,是光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却突然感到刺痛,陈九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然是一片空洞。 那我怎么看得见? 这是所谓精神世界么? 陈九当即转动意念,想要离开自己的精神世界。经过数次尝试,他终于彻底掌控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回到了现实。 还未睁开眼,这一方天地竟已清晰地浮现。陈九艰难地抬起手,正欲起身,却感觉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轰然倒地。 他的意识再次模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陈九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浴池中。 水面上漂浮着些许草药的叶片,水温颇高,似乎刚刚添过热水。陈九靠在池壁温润的玉石上,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渐渐恢复了知觉。睁开眼,感受着水面的倒影中,陈九发觉自己的眼珠已完全化为深邃的黑色。 抬了抬手,又伸腿踢蹬,陈九不由得苦笑,自己不禁瘦弱了三分。而脸颊也更加削瘦,胡子也长久未剃了。 泡了许久,水温渐凉,见小攸提着木桶前来,略微寒暄了几句后,陈九便向他要了衣服,又要了一条黑纱。 剃掉长胡子,又用小刀整理了杂乱的头发,陈九穿上昔日的黑衣,他盘膝坐下。 拾起那条黑纱,陈九将之对折,随后,缓缓缠在头上,遮住了漆黑如墨的眼瞳,缠了数圈,在脑后打结。陈九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出浴室。 正是夜半,微风拂过窗棂,楼外春雨淅淅沥沥。小攸搀扶着陈九穿过层层屏风,只见许文跪坐在一方茶几前,焚香煮茶,林大泽盘膝坐于另一边的蒲团上,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许兄,大泽兄,那日有些走火入魔,还望包涵。”陈九朝二人拱手道。 “这些时日,多谢二位了。” “无妨,无妨。”二人皆是摆手。 “你的眼睛。。。”林大泽有些欲言又止。 “算是瞎了吧。。。”陈九的声音有些沙哑。此言一处,许文三人皆是默然。 “不过,我对世界的感知,似乎更敏锐了。” “是么?看来如今,你已是半步王阶了呢。”许文直身跪着,将一小杯香茗递与陈九,似笑非笑的道: “既然如此,你也是时候给自己取个别号了呢。” “别号?”陈九咽下一小口,略感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众所周知,这修炼一途,自神陨一来,便有侍从,骑士,大骑士,王阶骑士四大等级,各有九段。王阶骑士之间皆以别号相称,如今陈九兄你半步踏入王阶,自然该取个别号。”许文淡淡道。 寻思良久,陈九开口道:、 “我因眼而成就王阶,那便唤作墨瞳吧。” “如此么?”许文闻言拱手: “长风许文,见过墨瞳陈九大人呢。” 陈九也直身回礼,只觉饥饿难耐,告辞而去。 第六章闲逛长天 “我长天许氏,似乎终于要振兴了。” 许文望着陈九远去的背影,喝了口茶,苦笑道。 “两个王阶了啊,哈哈哈哈哈。。。” 忽而竟是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 “老师,您的刀。” 陈九步出楼阁,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小攸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双手捧着陈九的黑色长刀。 “近来我一直为您擦着呢。” 陈九拔刀轻挥,熟悉的手感令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怅然。收了刀,陈九淡淡道,声音有些沙哑。 “不错,你去吧。” “是。” 小攸躬身退去,陈九乘着夜色,缓步走回自己的庭院。 夜已深,明月当空,万里无云。心念一动,这广阔的天地似乎尽收眼底。侧听溪水潺潺,遥望那星辰浩瀚。江山如画,一如那唱不倦的青丝白发。 回首往昔二十八年,昔日的百刀陈氏,是何等蒸蒸日上,昔日的自己,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那一切,都在那一夜,被打碎了罢。。。陈九喃喃低语,不禁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耳畔似乎又回荡着那模糊的哀嚎,他深深叹了口气。 楼阁火光翻涌,夜空早已被蔓延的黑烟和沙尘笼罩。那是数十个暗黑术士布下的大阵,阵眼,赫然是日后被陈九斩杀的林邪。 无数扭曲的生灵践踏着陈氏百年基业。大批厉鬼时而尖啸,撕咬着人们的身体,一众僵尸傀儡四处打砸,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无数族人痛苦地挣扎着,哀求着,然后,死去了。 血,到处是血。 尚且十三岁的自己已然瑟瑟发抖,正缩在一处断壁之下。五段大骑士修为的父亲一路拖拽,将自己拉入密道。父亲满脸是惊恐和绝望,面对空中杀神般的林邪,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父亲颤抖着将祖传的黑色长刀塞入自己怀中,轻抚着自己稚气未消的脸颊,那神情竟是有些安详: “我儿,快走吧,别回头。” 见自己不为所动,父亲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双肩,又是对自己嘱咐道: “百年的血脉传承不能断在我这,快走,爹挡着他们。”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那义无反顾的背影令人动容。巨石落下,将密道彻底封死。 “不要。。。” 陈九清晰地记着,这似乎是自己对父亲最后的话,这也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 这也是我对父亲最大的错处吧。缠着的黑纱湿润了。 那一夜,在北境也算得上二流势力的百刀陈氏竟是就此覆灭,百刀城数十万居民十不存一。 十五年了,记忆竟是模糊了,陈九有些忘了那天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又是怎样度过这十五年的。 支持我走下去的,势仇恨吗? 大概是的吧,一个林邪,可不算完。我终于也成就了王阶,暗黑术士公会,等着,我,我定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陈九咬牙切齿地嘶吼着,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地面,久久不能平复。 回到熟悉的庭院,只见大门轻掩,屋内正点着灯。推门而入,铁叔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桌上摆着一方精致食盒。 见陈九回来,铁叔站起道: “陈九大人,家主说您饿了,就使我带着些吃食前来。” “哦,多谢了,也替我谢谢许兄。刚才路上略有耽搁。铁叔,你也坐呢。” 陈九笑道。铁叔打开盒盖,取出其中各式菜肴,摆了半桌,荤素俱备,也不乏大补之物。又拿出两盘面饼,把一双筷子放在陈九面前,铁叔便转身告辞了。 面饼虽微凉,但依旧富有嚼劲。夹入配菜,倒不失为一种美味。桌上,更有鲜嫩的羊腿,流油的鱼头。约莫半个时辰,陈九吃完,伏在桌上,倒头便睡。 醒来时已是翌日黄昏,陈九略有些不舍的站起身,似乎十五年来,自己从没有如此放纵地休息过。 打起井水清洗身体,擦了木桌,又洗了昨夜的碗碟。待到做完这一切,月色映入门户,呈现出一片静谧的美,人影摇曳,树影婆娑,清风徐来,在这月下独酌,实为人生一大乐趣。 提刀起行,出了城主府。长天城的夜虽算不上热闹,然而也不让人感到寂寞。念及自己数月以来都在城主府足不出户,陈九决定今夜在这长天城四处走走。 向北而行,几个街区皆是逐心阁的属地。有灯红酒绿,有坊市商会,亦有公子佳人结伴而行。 向东而行,步入几条颇幽深的小巷。行人稀少,寥寥数间店铺坐落其间。有一面馆,主人懒散地趴在桌上,时而吆喝,倒也落得安闲自在。 出了巷,便入了盾甲宗的属地,楼阁不多,略显低矮。中央则是一极为宽阔的演武场。循着那金属铿锵之声,陈九步步走近,却见那熟悉的壮硕身影。 “大泽兄?”陈九止步,试探地问着。 那人闻声回头: “陈九兄?气色不错呢。” “还好吧。大泽兄在此处做什么?”陈九苦笑一声,便是问道。 “你大概不知,我是这盾甲宗的宗主。”林大泽的嗓音带着一抹苦涩: “我盾甲宗衰微已久,多年前便是暗中并入城主府了。我也是在那挂了客卿的名头。” “如此么,难怪了。”陈九轻叹。 演武场上约有数百弟子,皆手持塔盾,动作孔武有力,喊喝声整齐划一。林大泽久久凝望着,眼神夹杂着些许欣慰。 二人作别,陈九独自登上高耸的城墙。 长天城厚重的城墙绵延数百里,围成一个不大标准的圆形。又有三道略低且薄的城墙自外墙而起,向城内延伸,交汇于城主府,将这长天城的广阔地域一分为三。 淡淡的月影下,守城士卒稀疏的脚步隐隐传来。陈九于是隐没了身形,席地而坐。远方的山峦此起彼伏,零星的小村坐落于城外,稀疏着几户挑灯的人家。 就是这般坐着,一人赏景。夜风吹散了陈九的长发,吹开了衣襟,夜渐渐深了。 第七章许伦拜师 “遥想那年,与你对坐,这山间小亭,犹如一场梦。” 许文立于山巅,自言自语着,声音淡漠而低沉: “曾经的誓言湮没于风中,我的心,还在痛。” “为何啊。”他摇着折扇,凝望着寂静的夜空。 相思断肠。 轻咬着唇,不觉已是泪眼朦胧。 一月后。。。 缠绕着暗红色火焰的墨色刀锋破空而至,陈九的身影几乎同时闪现在许文身旁的每一个角落。神速突进的身形留下无数残影,撕出一道道强横的气流,其中夹杂着无数刃风。刀光纵横交错,暗红色的火舌不时升腾,恐怖的高温宛若红莲降世,焚尽苍穹的气势让这刀法略带有几分华丽。这般猛烈的攻势,劈头盖脸地压向许文。 淡紫色妖影虽气势不及,但胜在凝实。只见那妖影披头散发,双眼紫光大盛,挺拔的鼻梁,唇上一抹殷红,栩栩如生的脸庞竟是略有几分俊美。 肩膀极宽,硕大的双臂与头部极不相称。一块块肌肉凸起,巨大的手掌若有翻天覆地之能,修长的指甲闪着锋锐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下身无腿,却见三条大而长的尾巴,有如针毡一般拖在地上,所到之处尽是支离破碎。 许文化身为风,呼啸而来,忽而展现真身,妖影一同挥拳而下,与混迹于风暴中的陈九战在一处。 陈九翻转挥刀,在空中使出一个三段旋劈,数道刀锋直砍在那拳上。那拳不见消散,仍是处处紧逼,陈九只得虚晃一刀,便向左掠去,引着刃风欲绕后攻击。 许文淡淡一笑,又是化作长风,再次攻向陈九。后者不敌,又虚晃而退。许文也化风追击,如此数次陈九渐露疲态。 见状,许文心生一计。化风掠过陈九,直往后而去。陈九见此以为许文误判了自己的方位,不禁大喜。刃风自其身后盘旋而上,顷刻便是左右包抄着围向许文所化之风。 许文猛地现身,妖影一手自上而下镇压,封住陈九的风暴,另一手借反身之力从左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九攥在掌心。 “墨瞳君,承让了。”许文徐徐落地,放下陈九。 那刚猛的力道将陈九挤压的气血翻涌,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 许文也盘膝坐下,笑吟吟地道: “若是墨瞳君使出全力,恐怕胜负难分呢。” “自上次动用双眼,如今每夜子时至丑时,双眼渗血,痛不欲生。” 陈九笑的有些苦涩: “长风君,你所予的眼药,似乎没什么效用。” “是么?”许文的神色有些担忧: “过些时日便是初夏狩猎,我们去远古冰原寻些药草可好?” “那在下先谢过了。” “应该的。” 收刀入鞘,陈九告退。走出许文的府邸,穿过主殿,他来到演武场。 重建的演武场更加宽阔,直径数百米,清一色的石板在炽热的阳光下略有些滚烫。 几位熟识的客卿前来打招呼,陈九笑着回礼,问道: “今日怎么如此热闹?” “今日比武便是要决定初夏狩猎的领队。”有人道。 擂台上,有两人相对而立,左侧那人名为姜力,略有些矮胖,身着黄布衫,使一长柄铁锤。右侧那人名为许伦,一身白衣飘飘,面容英俊。 城主府弟子在城主府修炼三年后,可以在此任职或是加入长天城军团。 此二人皆是两年前加入城主府的那一批弟子,也是如今城主府弟子中声望最高的两位。 姜力抡动铁锤,磅礴的气势向上升腾,犹如力拔山河的巨人,砸向前方的许伦。 许伦侧身闪开,翻转回身,衣袖轻扬,数枚飞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应声而出,左手一挥,又发出数支长针,直向姜力飞去。 姜力从地上拽起铁锤,如**一般旋转起来,将那些暗器震得粉碎,再度逼向许伦。 后者刚欲闪躲,却见那姜力已至身前,措手不及,生生挨了一锤。 “你居然也晋入了六段骑士。” 身形暴退,许伦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喃喃道。 “如你所见。”姜力大步走来。 “我输了,你是领队。”许伦垂头道,不甘,但更多是无力地走下。台下一片唏嘘。 “高足如此英勇,日后成就定然不低。” 看台上有数人向一中年人道7贺,陈九摇了摇头,只觉有些索然无味,便转身离去。 临近巳时,陈九便去了盾甲宗,与林大泽饮酒作乐。又在长天城里又逛荡了半日,待到夕阳西下,这才恍恍惚惚地走回自己的庭院。 夕阳垂地,天边如火烧一般,天地一片红晕。烟波浩渺,却见一人跪伏在自己门前。 小攸正一语不发地蹲在一旁,陈九的醉意顿时退了大半,于是快步走进。 跪伏的人赫然是许伦,见陈九走来,竟是叩首道: “还请大人收我为徒。” “是吗?” 神色略有些波澜,陈九开了院门,道: “你们先进来吧。” 坐下,小攸侍立一旁,许伦又是跪下。 “想学些什么呢?” 陈九一面喝着小攸奉上的茶水,一面开口道。 “我想要打败他。” 许伦紧握的拳头渗出血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为许氏内族,这次失败让他饱受屈辱,族人无数白眼和嘲笑让平时养尊处优的他痛苦不堪。 “姜力么?莽夫罢了。”陈九笑得有些不屑。 他笑吟吟地拔出墨色长刀,用刀身轻轻拍了拍许伦的脸: “怕吗?” 许伦的神情呆滞了,墨色刀锋无孔不入的锋锐气息让他不寒而栗,又仿佛能听到无数怨愤的哀嚎。 “我卑微过,也是如你这般年岁,在你无法想象的地方摸爬滚打。” 陈九的语气有些苍凉。 “我已不记得这些年我到底杀了多少人。” “他们时常在梦里缠上我,而我,就把他们杀了一次又一次。” “什么时候不怕了,再来找我吧。”陈九叹了口气。 “你和姜力比试时我也在场,你的招式,你的身法,一味追求华丽,虚有其表罢了。” “时常听长风君谈起你,你纵然天赋过人,然则心高气傲,懒散地修行,又怎么会有所成就呢。” 第八章小攸往事 闻言,许伦默然,良久,缓缓叩首告退。 “说吧,你什么时候杀过人。” 陈九用衣袖徐徐擦拭着刀身,淡淡道。 “老师,我。。。”小攸慌忙跪下。 “说说你的事吧,为师今日有兴致。”陈九转身看着他,长刀斜倚在肩上,暗红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使这夜色也有些邪魅。 “若不为我陈氏族人,除非杀过人,否则强如王阶,都会被此刀所威慑,更别提你这个九段侍从了。” “我。。。我。。。”小攸有些语无伦次。 “那是为了,妈妈。”小攸的眼神骤然黯淡。 “我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靠为人缝补衣服养活我,虽然贫困,但和妈妈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的。” “九岁那年,一天夜里,村里的恶霸闯进了家里。妈妈让我躲在床底下,那个混蛋在家里打砸,我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他拖走了。” “妈妈作出不要出声的手势,而我那时却好像只能默默流泪。” “第二天清晨,我在村外的小河里发现了妈妈的尸体,她的身上全是血。。。” “我偷了村里屠户的杀猪刀,从窗户爬进了那混蛋家里,他正呼呼大睡。” “我只是不停地捅他,最后他倒在一片血泊中,我看着满地的鲜血,我的脸上,手上也满是那混蛋的血。” “那时我好像看见了妈妈,她在对我笑啊。。。” “妈妈她在对我笑啊。。。”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小攸抱着陈九的膝头痛哭着。 妈妈她在对我笑啊。。。 犹如一根针,深深刺入陈九心中。 多年来如磐石般的冷漠,竟是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陈九俯下身,握住小攸的手: “抱歉,节哀。” 良久,小攸在陈九身前跪好,呆呆地看着他。 “随我来吧。” 陈九起身,走入房中。 掀开一处隔板,陈九拉出一口巨大的木箱。 将之打开,只见数十把长刀静静地躺着,若有若无的锋锐气息散发而出。 “为师的一点小爱好。”陈九深情地注视着手中长刀: “杀敌夺刀,细细把玩,真是解恨啊,你说是吧。” 那长刀上的暗红色火焰似乎瞬间浓烈了几分,在昏黄的灯光中十分诡异。 小攸有些吃惊,这数十把长刀一看便知其不凡,不仅铸造工艺精湛,甚至拥有器灵。 器灵则是武器杀的人达到一定数量,凭借亡魂的怨念形成。若能获得器灵认可,则武器可如臂使,随心而动,威力倍增。 陈九收了刀,从木箱中挑出一把墨绿色长刀,一把银色长刀,放在小攸面前。 拔出墨绿色长刀,陈九试着挥砍了一下,道: “此刀名为碧竹,如其名,竹制。锻造时掺入金属,手感轻盈,锐利异常。有器灵,附剧毒,大骑士以下,沾之必死。” 墨绿色的刀身隐隐泛起涟漪,绿得令人醉心。 陈九将它放下,抽出银色长刀: “此刀无名,合金制,铸造时掺入了某强大冰属性妖兽之魂。以兽魂为器灵,附冰属性能力。” 银色刀身上结着一层淡淡的霜,略有些炫目。 陈九将二者推至小攸面前: “此二者与你较为契合,择其一,借器灵之力突破至一段骑士,则这初夏狩猎,也多一份保障。” 小攸称谢,凝实良久,便伸手向那银色长刀。 尚未触及,一股极为暴戾的气息如同脱缰野马,冲破了先前的束缚,将他的手排斥在外。四周隐隐传来闷雷般的吼声,常人闻之,必然肝胆俱碎。 “一缕残魂,竟然如此强大。” 小攸再度伸手,欲强行握住刀柄,却感到一股巨力袭来,他的身形应声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陈九按住那刀,缓缓收起,道: “试试碧竹吧,那器灵竟是有些反常的兴奋。” 小攸站起,有些坚定的点了点头,伸手向碧竹探去。 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小攸便握住了刀柄,正当他略有些诧异时,一个略有些清脆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万蛇噬心,你可忍受的住?” “你是何人?” “我就是器灵啊。”那声音略有些恼怒: “你能不能扛得住啊,接受了万蛇噬心,便可做我的主人。” “我能。”小攸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就差一步了,可不能失败。 “我会帮你的,不过你可千万忍住了,我可不想被你那师父再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说罢,小攸的右手竟不受控制地触向那墨绿的刀锋,划出一道血痕。 陈九见状,拔出墨色长刀在碧竹刀身上轻轻敲了敲,暗红色火焰恐怖如斯,竟是让那墨绿的光晕有些扭曲。 “真讨厌。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碧竹器灵嘀咕着,数道墨绿色的咒文自伤口处窜出,沿着血肉钻向小攸的心口。 呃啊啊啊啊啊啊。。。 小攸痛呼出声,犹如千万条蛇正一口一口撕咬着自己的心脏。尖锐的牙深深刺入,一丝一缕的,毒素在蔓延。 小攸咬牙忍着,竭力嘶吼着。然则数次触及崩溃的边缘,碧竹器灵始终护持着他神智中的一缕清明,使他不至于魂飞魄散。 全身似乎都沐浴在墨绿的光晕中,脑海中的一切也都泛着绿光。血肉一丝丝崩解,忽而夹杂着一缕碧色重塑而出。 良久,疼痛终于散去,一股热流涌向丹田。运转起功法,小攸的气势逐渐上升,顷刻便超越了九段侍从,达到了侍从境界的瓶颈。 大喝一声,体内强大的能量轻易冲破了瓶颈,上升趋势有些收敛,最终稳固在二段骑士境。 徐徐睁开眼,小攸发觉自己的身材似乎更加修长。头发长了许多,身上毛发皆是隐隐墨绿。一双眼眸清澈如常,瞳孔如翡翠般苍翠欲滴。原来有些稚嫩的脸颊如今显得成熟而英俊。 手中,碧竹刀静静地躺着。起身挥砍,人刀一体宛若鱼水交融。 “嘿嘿,从今以后我们算是一体的了。叫我碧竹君就好,你心念一动便可唤我出来。” 器灵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小攸收了刀,向陈九叩拜。 第九章狩猎途中 “修炼一途,同样在于修心。碧竹的上一位主人沉溺于碧竹的强大力量,最终成魔,为我所斩杀。” “世间虽没有绝对的善恶,但我等应当坚守本心。” 陈九道,似笑非笑。 “徒儿谨记。” 小攸起身告退,陈九打坐修行了一个时辰,便解衣睡了。 十日后。。。 长天城内战旗猎猎,八面城门大开,无数人马如潮水一般倾城而出。这便是长天城一年一度的盛事,初夏狩猎。 陈九骑着一匹毛色乌黑的高大骏马,与许文并驾齐驱。身后是城主府弟子一百五十人,皆骑马,身前则有两千精锐骑卒列阵而行。 一身厚重板甲,关节处皆有锁子甲覆盖,头戴铁盔,足有百八十斤。佩短剑,这些军士大多手持枪戟,少数背负弓箭。马大多披重甲,铁蹄之下,大地微颤,气势如虹。 城主府众客卿除了少许留守者,其余皆簇拥着许文前行。骏马四蹄奔腾,陈九驰骋在这原野之上。夏日的风夹带着炙热,自耳畔而过,衣衫轻扬,心中激荡着一股少年意气。昔日楼桑旧梦,油然而生。 长天城内其余势力皆紧随其后,声势最为浩大的要数白龙会和天罡宗,随行弟子过千,皆有王阶强者坐镇。 亦有神行宗,毒堂等一众一流宗派位于其后,虽人数不少,但至强者仅为大骑士巅峰。 再往后则是盾甲宗这些二流宗派。逐心阁,血宗这等其他城的宗派也位于此梯队。 最末则是三流门派和散修人士,队伍浩浩荡荡,有数万人之多,绵延数里,正所谓首不见尾,尾亦不见首。 原野上,树木的枝叶在阳光下四散着夺目的光,空中白云悠悠,清风拂过大地,这一景致活跃而美丽。 如此行了一日,只道是夕风残照,各路人马纷纷卸下淄重,就地扎营。 月渐上枝头,陈九一如既往,从容用餐,进食很少。回了帐篷,他抱膝坐着,呆呆地望着篝火,不禁有些惆怅。 “似乎曾经也是这样的篝火啊。”他喃喃道。 “这些年你们可还安好?” 翌日清晨。。。 陈九盘坐修炼,忽而自远处而来一串清脆的马蹄声,一阵风掠进,落地化为人形。 “谁?” 陈九回头,却见许文身着淡紫色衣袍。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一把拉起陈九,向外走去。 “长风君?” “随我去便是。” 许文拉过陈九的黑马,将缰绳递与陈九。两人身后扬起沙尘,很快便消失在远方。 晨露渐干,阳光洒向大地,各路人马再度起行。除了城主府之人,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许文和陈九已然离去。 许文与陈九快马加鞭,行了半日,时至正午,不觉有些人困马乏。 下马,陈九在捧起溪水洗脸,问道: “长风君,此番我二人所行何处?似乎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了。” 许文席地而坐道: “五十多年前,曾有一人在北境叱咤风云。此人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之能。墨瞳君可知是谁?” “可是安阳大人?” “正是。或许只有安阳大人能医治墨瞳君的眼了。”许文取出酒葫芦,饮了一口,递给陈九。 “听闻安阳大人隐世已久,长风君可知在何处?”陈九抿了一口,放下酒葫芦。 “哈哈哈,我这不就是带你去寻他啊。”许文撩过发丝,翻身上马。 “那这初夏狩猎?” 许文白了陈九一眼,不再理会。 两人再度启程,翻过数重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乘着月色,牵马而行,两人一步步挨下山坡,忽见前方有木屋灯火,于是欣然前往。 轻轻叩门,半晌,无人应答。陈九于是推门而入。 “无耻山贼,受死吧!” 忽闻一声大喝,一道人影从一旁窜出,手持砍刀,直向陈九的咽喉劈去。 侧身一躲,陈九抓住那人手腕反身一掼,便将他摔在墙上,木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陈九一步步走向那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无形的杀气令人心悸。 那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住的哆嗦着: “大人饶命。。。我。。。我真的没有钱。” 许文从柜子后拉出一女子,一小女孩正抱着她的腿哭着。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许文妖异的笑容让那女子声泪俱下。 陈九拔出墨色长刀,手指拂过,冷笑道: “你是何人。” 一抹诡异的暗红,竟逐渐充斥了那人的眼瞳,他的神情随之呆滞。 “小的叫王石,在这山里打猎为生。” “是吗?”陈九靠近了些,又道: “为何要偷袭我二人?” “误以为大人是山贼。”王石一字一字说得缓慢。 “罢了。”陈九收刀入鞘,转头看向那早已吓破胆的女子,道: “我二人本无恶意,想来投宿而已。” 那女子茫然的点点头,望着陈九二人转身离去了。 “唉,墨瞳君,我乏了,这该如何是好?” 两人又行了许久,走过一片草地,许文打着哈欠,笑道。 “长风君,那便睡吧。”陈九下马,躺在草地上。张开双臂,沉浸于草的世界中,夜风拂面,只觉一片清新。 一日劳顿,无边芳草入梦来,陈九很快沉沉睡去。 许文躺着,这松软的土地不比床榻,他只觉难以入睡。百般聊赖地看着星星,他忽然坐起,撩了撩头发,跑到陈九身前,枕在他的小腿上。 翌日。。。 日上三竿,草地上暖烘烘的,许文正熟睡着。抱着一个东西,他只觉得有些硬,翻过身,往脸上蹭了蹭,忽然闻到些许臭味。他顿时惊醒了,怀里赫然是陈九的靴子。 “墨瞳君,你太过分了!”恶狠狠地将靴子摔向陈九,许文恼羞成怒。 陈九有些似笑非笑,不紧不慢地穿上靴子: “呵呵,昨晚谁的口水流的我裤腿上都是呢。” 许文想起昨晚所作所为,不禁有些窘迫,撇下陈九,径直往那山溪去了。 第十章拜见安阳 二人稍作休整,再度启程。行了三日,终于来到一座巍峨的山下。 淫雨不绝,林间大雾弥漫。二人牵马前行,四下里万籁俱寂,只闻小雨淅淅沥沥,伸手难辨五指。 陈九心念一动,聚精会神感知四周,忽而眉心微皱。 “有一头白猿,正向我们而来。” “如此么?”许文笑了笑,道: “那便是安阳大人的仆从。原来我想等到雾散了再去找它呢。” 两人原地伫立,数息之后,忽闻一尖而细的声音,回荡在林中。 “阁下何方人士?” “长天许氏,许长风与友而来。”许文恭声道。 “且容我去通报。” 那尖细嗓音渐渐消散,随着林中枝叶咯吱作响,白猿远去。 拴了马,两人皆是打坐,闭目养神。约莫一个时辰,雾气略有消散,白猿荡过树梢,来到二人身前。 “请二位随我来。” 陈九和许文牵马随行,白猿步伐轻灵,于前方蹦跳着前行。 越往深处去,树林越密。苍天大树拔地而起,枝叶隐天蔽日。勉强能见白猿的身形,此番行了半个时辰,方才出了树林,上到山腰。 行至一条山涧,白猿蹲下饮水,许文悄然道: “先前那树林乃是一座迷阵,若无指引,无路可进退,强如我二人也将生生困死其中。” 陈九骇然,也去那山涧饮马。歇息许久,复前行。行过有些残破的木栈道,又行过摇摇晃晃的索桥,前方山谷处豁然开朗,别有一番洞天。 谷内是一片药园,中央有一木屋。一人正躬身侍弄着药草,见二人到来,便起身相迎。 来者身着麻衣,衣脚略沾着稀泥。身材适中,五官端正,眉目慈祥,一头短发夹着些许苍白之色。右手拄一木杖,虽有些驼背,但步履稳健,也不显得十分苍老。 “安阳大人。”许文鞠躬,神色里尽是恭敬。陈九亦躬身行礼。 “晚辈陈九,拜见安阳大人。” “无需多礼,二位,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安阳摆手笑笑,抬起衣袖擦拭着额头上滴落的汗水,道。 “所为眼疾。”许文苦笑,安阳随即招呼二人进屋。 坐,安阳沏了一壶清茶。三人稍作寒暄,又交代了病情。他便让陈九躺下,解了黑纱。 安阳拿起数根银针,徐徐没入陈九的穴位,让他沉睡了。 揭开眼皮,只见那眼瞳之中,如困兽冲破了囚笼,骤然冲出一丈高低的黑光,弥漫着的黑气令安阳不禁皱眉。 “诶。” 许久,黑光渐渐消散,安阳驱散黑气,俯身审视那乌黑发亮的眼珠。近看,黑气缭绕中,那眼珠表面沟壑纵横,千疮百孔。 不时有旧伤口愈合,黑气则不断侵蚀着,如一条红了眼的恶犬,撕咬着,一道道新的伤痕,此二者竟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长风君,先前说,墨瞳君这眼疾乃是修炼刀法所至。我可否看看那刀?” 其一,陈九向来是不喜欢他人动他的刀。其二,那墨色长刀极为强横。许文曾试着拔刀,却被那暗红色火焰焚了衣服。 思虑再三,许文中是解下了陈九腰间长刀,递给安阳。 “安阳大人千万小心,此刀厉害。” 左手把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安阳顿时感到一股威慑,令他如坠冰窖。森森寒气扑面而来,阴寒的气息夹杂着无数亡魂的怨愤席卷而至。 左腿后移,站定,安阳顶住了那股威慑力,空洞的眼神再次焕发出精神。 徐徐抽出长刀,墨色刀身浮现出无数暗红的火星,以燎原之势在长刀上剧烈焚烧。见状大惊,安阳迅速运转功法,五段王阶的修为尽数聚于右手,方勉强与其制衡。 “真是玄奇啊。。。”安阳喃喃道。 一阵噼啪声回荡着,爆裂焚烧的暗红色火焰中充斥着一股阳刚之气,竟是和那长刀的阴寒形成平衡,如此,生生不息。 骤然感到力竭,安阳慌忙将墨色长刀收入刀鞘,重新系在陈九腰间,坐下饮茶,惊魂未定。 “这刀果然不凡,大概是神陨前所铸造之物。”安阳一面寻思着,一面拔出银针,叫醒了陈九: “墨瞳君,此眼疾我亦无药可医。” 闻言,陈九和许文皆是一惊。安阳堪称北境医术第一人,他不能医,谁可? 安阳轻咳一声,接着道: “午夜时分阴气太盛,助长了阴寒之气,故疼痛异常。若要彻底根除,须引你长刀之火入眼与那阴气相制衡。然而如今你不过一段王阶,此举无异于纵火焚身。” “他日达到五段王阶以上,或许可以一试。” “老夫有一药方,可缓解疼痛。不过差主药一味,冰莲,远古冰原之上可以寻得。” “你二人寻来,老夫即为你炼药。” “那便多谢安阳大人了。”陈九恭声道。 安阳笑着摆摆手,将陈九支了出去。只留下许文与其对坐。 “长风君,老夫行医救人,本不应多管闲事,但令尊曾有大恩于我,此事必要相告。”安阳的语气略有些慌张。 “安阳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许文有些不解。 “老夫问你,那墨瞳君什么来历?” “百刀陈氏后人。” 闻言,安阳却是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那刀,乃是神陨前所铸造之物!” “神陨前?”许文亦是大惊。 如今是739年,纪年表以神陨为元年。以此观之,这刀至少存在了739年。而百刀陈氏不过一百多年的传承,显然。。。 “安阳大人,此话当真?” “这长刀为陨铁所铸,老夫早年有幸得见一兵刃,乃是神陨前所铸之物,为陨铁所铸。然则神陨之后世间再无陨铁,故能辨认。” 见许文哑然,安阳又道,颇有些意味深长: “小心杀身之祸啊。。。” 许文听罢,沉默良久。末了,起身,与陈九一步步挨下山去,一路无言。 第十一章狩猎前夕 “墨瞳君,你这刀,究竟是何来历?” 山下,许文叹了口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九。眼神夹带着失望,更有一丝失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陈九盘膝而坐,仰天长叹,神色尽是惆怅。 “一百多年前,有一个男人。。。” “名为陈百刀。。。” “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倒在某处深山老林中一处不知名的山洞里,奄奄一息。。。” “孑然一身,死了,也干净了。。。只恨,死不瞑目。。。他说着,弥留之际。。。” “那山洞中骤然迸发出暗红色的火光将他吞没。。。” “陈百刀与此刀签订了契约,若是二十年内不能达到王阶,则身死,此刀也由陈百刀的后代继承。。。” 陈九说着,拔出墨色长刀,深情地凝视着。 “陈百刀报仇后,建立了百刀门,他穷尽二十年也没能突破九段大骑士,他的儿子没有做到,他的孙子也没有做到。。。” “直至六代之后,我做到了。。。” “侥幸突破王阶,我才知晓了这其中的一切一切。。。” “这即是百刀陈氏之殇,历代家主英年早逝之谜。。。” “这刀的来历我无从知晓。。。” “不过我,即是百刀陈氏第七代家主。。。” 抚着刀,陈九思绪万千,语气却更加坚定不移: “此刀即是我族传承之物。。。” “先祖之遗物,我自当拼死守护。。。” “是吗。。。是我错了。。。”许文呆坐着,凝望着那一片赤忱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陈九啊陈九,你可知道,此刀为神陨前所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先前见你这刀,我认为你并非是百刀陈氏后人,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借陈九之名,另有所图罢了。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既是如此,我许长风,便与你疯一把罢。。。 你身为我许氏客卿,我自当与你共进退。。。 否则,我长天许氏,岂不是要为天下人耻笑! 许文暗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激昂之色。 很快,他的眼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起身道: “走罢,墨瞳君。” “初夏狩猎不能误了期限。” 四日后。。。 是夜。 淡淡的月色下,远方连绵起伏的冰山模糊的轮廓越发清晰。 不远处,数座大寨灯火通明。地上,连营数十里,篝火的寂寥与这苍苍茫茫的冰原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一派雄奇壮丽的景色! 两人趁着夜色,进入城主府的营寨。 匆匆吃了便饭,两人前往议事帐。一袭黑衣,一身风尘,使陈九更显得削瘦。 “初夏狩猎的传统延续至今已有数百年。” 许文手指地图,道: “一如往年,两日后,在座诸君除了抽签抽中者,皆随我前往冰原最深处。” 说罢,他拿起一旁竹筒,双眼微闭,抽出三根竹签。 将竹签示与众人,有三人名字赫然其上。 一曰,许馨仪 二曰,陈九 三曰,许伟 “陈九大人怎么留了?” “是诶,陈九大人修为已达王阶一段,若是前去,定是大助力。” 见陈九之名,众人哗然,虽说这抽签有猫腻人尽皆知,然则抽中者留的规矩为百年前长天大人所定,只得一一退去了。 唯有青年男女两人驻足原地,想来便是那许馨仪和徐伟,陈九看着那地图,略有所思。 这远古冰原大概呈椭圆形,最外围大多是山脉,中部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依照地图所示,最深处乃是一小块盆地。 “墨瞳君。” 陈九闻声回头,只见许文笑吟吟地摇着折扇,徐徐走来,适才更衣,这素服略有些挺括,给人玉树临风的感觉。 “馨仪和阿伟皆是我内族子弟,大骑士二段修为,此番有劳墨瞳君照顾了。” “这些时日,你二人当以墨瞳君马首是瞻。先退去吧,我与墨瞳君有话要说。” 许文摆手笑道,那二人躬身离去。 “长风君。。。” “容我道来。”许文打断了他,回身拿起地图,道: “这初夏狩猎,各大势力之间相互竞争,原则上生死不论。” “然则各大势力皆有人手护弟子周全,此番,墨瞳君在明面上,便是保护我城主府弟子。” “哦?” 陈九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不解,自己身为王阶,前去保护弟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至于暗面,嘿嘿。。。” 许文猛地贴近了陈九,在其耳边说了一阵。陈九有些诧异,但看着许文自信不疑的神情,于是拱手告退。 凝望着陈九远去的背影,那沉稳的步伐,许文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长夜将尽,阵阵倦意袭来,便解衣睡去了。 陈九回到自己的营帐,回味着许文先前的话。 “动手解决外围地区和中部地区白龙会和天罡宗之人,明里暗里,一个不留。。。” “此事事关我许氏存亡,拜托了。。。” 几天前似乎还在怀疑我呢,如今居然这般信任我。 不过几天前他那样,似乎和那安阳大人有关。。。 不过既然他有难,我定当一力护持。 陈九思量着许文这似乎违背了逻辑的举动,忽而一阵疲劳上涌,也是沉沉睡去。 翌日。。。 醒来时已是日中,日光照射在冰原之上,如钻石一般璀璨夺目。 稍作洗漱,陈九吃了些干粮,想起许久未见林大泽,于是往盾甲宗的驻地而去。 盾甲宗驻地与一名为论剑宗的二流宗派相接,陈九到来时,两边皆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 林大泽正手持塔盾站在盾甲宗众人前头,其前方一白衣男子略有些飘飘欲仙,仗长剑,负手而立。 林大泽忽而持盾砸地,一股排山倒海的劲风呼啸而至。 “伪君子!我们今日便把这多年恩怨算一算!” 那白衣男子腾身而起,挥剑将那劲风尽数化解,双眼的怒色已然收敛不住。许久,他冷冷道: “呵,莽夫。” “如今你我皆是为城主府做事,非常时期,便不与你计较。” “此番若是有所闪失,城主大人定不会轻饶!” 第十二章初入冰原 “呵呵。” 林大泽一脸不悦,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那白衣男子,可奈何那他言之有理,林大泽再气,也不得发作。 “大泽兄,好久不见啊。” 陈九走来,拱手道。 “在下论剑宗,韩子白,见过陈九大人。” 那白衣男子鞠躬道,彬彬有礼,婉婉有仪,一眼便让人心生好感。 “陈九兄。” 林大泽抱拳还礼,陈九笑道: “大泽兄,韩兄,今日就此罢手可好?” 韩子白表示莫敢不从,便带人离去了。 陈九随林大泽走过盾甲宗的驻地,周围弟子一片窃窃私语,所论大多是关于陈九。 寻了一僻静处坐下,小酌数杯,寒暄数语,陈九于是问起今日之事的缘由。 “我与那韩老狗宿怨已久,今日适逢两宗弟子因营地大打出手,我两人便打上了。” 林大泽苦笑道,脸色略有些发愁,一连喝了数杯。 “那韩子白所说,此番你们有何事要做?” 陈九为林大泽斟满,问道。 “唉,昔日我盾甲宗与那论剑宗原先都算是一流宗派,受那白龙会迫害至此。” “此行城主大人要清算那白龙会与天罡宗,我等自然要出力。” 林大泽叹息着,沙哑的嗓音略有些哀伤。 “是吗,难怪。。。”陈九若有所思。 “陈九兄,我敬你一杯。”林大泽举杯道。 二人把酒言欢,直至夜深,陈九方才摇摇晃晃地走回城主府的营地。 此后一日,陈九皆是在打坐修行。 次日晨,各路人马皆动身进入远古冰原,不时传来一阵人马喧嚣。陈九于是召来许馨仪和许伟。 “此行事关重大,想必二位知晓,如今我们有多少人马?” 陈九发问,那许伟开口回答道: “有八段骑士十三人,九段骑士五人,大骑士仅我二人。” “如此么?” 城主府弟子少,仅有数百人,但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而参与这初夏狩猎的更多是隶属于城主府的军团士兵和城主府执事。二十人来保护弟子若是在往年已不算少,但此次。。。 诧异之余,陈九稍作思量,当即决定动身出发。 冰原上,虽是夏季,气温依旧十分寒冷,衣着单薄的陈九不禁有些抽搐。 也并非白茫茫的一片,有阔叶树木稀稀落落的屹立在这冰原上,远观之,无尽的落寞与寂寥油然而生。 马匹皆不能行,众人于负了行囊,自一处隘口步行进入。 隘口不宽,只可容二人并肩而行。后越走越宽,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冰山环绕如龙盘虎踞,这,便是冰原的外围地区。 陈九等人淡淡的轮廓在风中消逝。 与此同时,远处一座山上,正有一男一女相伴而行。 那少年即是小攸,身披墨绿色衣袍,神色有些凝重。身负行囊,执长刀走在前方。那少女红衣如火,俏脸略有些发白,哆嗦着,紧跟着小攸前行。 “小攸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小攸的步伐有些急,那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那姜力为什么让所有人两两一组单独行动啊。。。往年不都是集体行动吗。。。” 小攸回身站定,搓了搓手,席地而坐,解下腰间水囊,递与那红衣少女: “嫦黎,你先休息一会儿。” 小攸取出一卷羊皮纸,徐徐张开,细细看着,道: “集体行动也好,单独行动也罢。路总归要自己走。” “依我看,我们便去那落日谷吧,距离并不远。” “那可是外围地区妖兽最多的地方。。。”嫦黎咬着指尖,大眼睛楚楚动人,喃喃道。 “一切有我,不过,现在似乎有些麻烦。这般距离,跑是跑不掉了。” 小攸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眼神如芒刺一般散发着凌厉的光。 “怎么了?” 嫦黎慌忙回头,只听闻十几丈外的山坡上,隐隐传来低吼。 “冰狼群?” 花容失色,嫦黎匆匆跑开犹如一只灵动的小猫,蹿到小攸背后躲起来。 冰狼是这远古冰原外围的一种妖兽,实力大多在侍从五段左右。然则冰狼群居,此番便是有四十余匹。纵然嫦黎为侍从九段,双拳难敌四手,越想着,她不禁越加害怕起来。 “没事,别慌。” 小攸镇定的说着,兀自向前走去。 冰狼群已然出现在眼前,一匹冰狼沉身,壮硕的肌肉撑的若要炸开一般。片刻,只见其向前扑击,瞬息之间便奔到小攸前方。又是一跃,利爪寒光大放,血盆大口已然张开,径直扑向小攸。 见其从右侧袭来,小攸拔出碧竹,正对着一刀斩出,毫无阻碍的,便是将那冰狼削去了半个脑袋。 刀刃上的狼血迅速被腐蚀的精光,而那狼的尸体也逐渐溶化为一摊血水。 看得嫦黎有些不寒而栗,这几日小攸对她颇为照顾,宽容的师兄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见狼群有所骚动,她于是取下背着的长弓,弯弓搭箭,直视前方,然而一双玉手却不住地颤抖。 又有四匹冰狼奔袭而来,小攸沉身向前,自下斩断了正前方那匹冰狼的后腿。回身跃起,自下而上,碧竹将那左侧的一匹冰狼打了个对穿。随着那匹冰狼迅速地消融在血水中,小攸拔出碧竹,身形突进,刀锋如蝰蛇一般直取要害,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右侧一匹冰狼的脊柱应声碎裂。狼头落地,他正欲斩杀右侧剩余的那匹冰狼,却见一抹赤红破空而至。 箭矢附带着火焰,自狼眼而入,从脑后贯穿而出。嫦黎手握长弓,虽然依旧看着十分柔弱,不过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相视一笑,嫦黎再度弯弓搭箭,小攸手执碧竹,立于前方。这般防御不得不说是天衣无缝。 第十三章大战冰狼 冰狼群再次混乱起来,龇牙咧嘴地怒吼着,显然,同伴的死亡刺激到了它们。 许久,怒吼着逐渐平息,一匹极为高大的冰狼一步一步出现在小攸眼前,其后跟着七匹壮硕的冰狼,并肩而行,虎视眈眈地盯着二人。 “狼王。” 小攸说着,握着碧竹的右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身体前倾,蓄势待发。 “愤怒让他们的实力提升一段左右,嫦黎,小心了。” “嗯。” 嫦黎应声,腿肚子颤抖着,略有些站不稳。前方八匹冰狼的双眼一片猩红,獠牙交错,浑身肌肉膨胀,毛发竖起若刺猬一般。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狼王大吼着,锋锐的狼爪带起一股劲风,身体若离弦之箭,直向小攸扑去。 后者踏出一步,略施身法,空中腾身旋转,刃风纵横,如**一般状向狼王。 狼王的实力不过八段侍从,哪里是小攸的对手。空中一番碰撞,便是被削断了几根利爪,气势略输,落下地来。 其余七匹狼呈扇形袭来。小攸迎头一击,打退了左侧一匹冰狼。回身,只见两匹冰狼径直绕后攻击自己,狼爪离身已然只有数寸。挥刀迎击,右腿扫过另一匹冰狼的头部,将它踢飞数丈远。小攸定了身形,飞扬的长发杂乱地落在肩上,向前突进斩击,将那匹冰狼的脑袋劈成两半。 嫦黎一箭穿心,结果了先前被踢飞的那匹。其余五狼和狼王再次扑来。 挥刀打飞两匹,又砍死一匹,另外两头仍不知死活地扑来,小攸正欲迎击,却发觉不见狼王的踪影。 “不会吧。” 慌忙回身,嫦黎正聚精会神地拉着弓,丝毫不见狼王已然绕到自己身旁不远处。 “这。。。” 见狼王扑击之势,小攸有些决绝地投出手中碧竹,墨绿的刀锋自空中旋转了数周,随后准确无误地没入了狼王的身躯。伴随着一阵惨叫,那狼王化为一滩血水。 手中没了兵刃,如断了一臂。那两匹冰狼已至,无可躲闪。小攸只得将左臂横在身前,锐利的狼爪瞬间撕破了衣衫,手臂上血肉模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可那冰狼竟是自狼爪开始消融,满地打滚,不过数息,也化作血水。 嫦黎射杀了另一头冰狼,远处,狼群不甘的低吼着,悻悻而去。 “小攸师兄,你怎么样。。。” 眼见他一臂的血,嫦黎带着哭腔道。 “把我的刀。。。拿来。。。” 小攸有气无力地说着,顿时感到气力不支,跪坐在地上。 碧竹徐徐凝出数滴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沿着刀身而下,滴在小攸的伤口处。眼见血肉翻涌,只觉一阵又麻又痒,那深可见骨的创伤迅速愈合着,小攸的眼里有些喜悦。 出发之前,碧竹君将他的身体彻底改造了一番,使用碧竹更加得心应手。同时,不仅附带碧竹的剧毒,并且可借碧竹之力恢复。 “算是没白遭罪。” 疼痛渐渐淡去,他的脸庞徐徐恢复了血色,一旁嫦黎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陈九大人的弟子呢。。。” 暗暗想着,嫦黎递上水囊。 二人稍作休整,小攸换了衣袍,便再度上路了。 与此同时,陈九等人站在一处山巅,望着山下,皆是满腹牢骚。 “为什么他们分开行动了?” “谁是领队?竟敢。。。” “这若是坏了大事。。。” 陈九皱眉不语,待到众人渐渐沉默,方才开口道: “我等亦单独行动,飞雁传书。” “长风君说过一个不留,诸位切记。” 众人皆称是,随后各自离去了。 望着山下如蚂蚁般大小的人影,陈九叹了口气: “为什么。。。” “总有预感此行不利。。。” “罢了。。。” 隐去身形,陈九也向远方而去。 “王博兄,你看我们接下来往何处去?”一青年身着斗篷,白衣在风中舞的蹁跹,向身旁同样身着白衣的青年问道。 王博为五段骑士,略逊与许伦和姜力。此番分头而行,他也颇有怨气。 “我二人虽然实力不弱,然则双拳难敌四手,冰原中部怕是进不得了。” 许伦也是无奈地点头。 “这般来看。。。” 王博摊开羊皮纸地图,细细思量着,许久,开口道: “便去那落日谷?想必可以相遇同门之人。” “落日谷么。。。” 许伦想了想,便同意了。两人即刻动身。 与此同时,一片林中,姜力身着黄布衫,肩扛大锤,步履沉重地走着。 其身后有一人亦持大锤,其人如一座小山般高大,壮硕无比,那即是姜力的胞弟,姜勇,四段骑士修为。 “我们便向冰原中部去了,此行定能让你有所突破。” 姜力说着,步行速度不减。 “此行没有外人,收货皆是我们兄弟的。” 姜勇憨憨的笑着,两人一路无言。 数日后。。。 许文一行人披星戴月,日夜不停,少有歇息,抵达了冰原中部,众人皆疲惫不堪,许文不得不下令休整。 扎下帐篷,只见有一道红衣人影飘忽而来,那人略有些挑衅地笑了,道: “许长风,此番好大的手笔啊。” “你算什么东西,大骑士九段,竟敢直呼城主大人的别号!” 一人手持长枪,身形飞掠而出,枪出如龙,直朝那人捅去,赫然也是大骑士九段的修为。 那红衣人身形暴退,躲过那攻击,自远方站定,脸上略有些嘲讽: “桀桀桀,看来长天许氏的一些老家伙们都出来了。。。” “哈哈,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呢。。。” “我血宗,在那里面等你们哦。。。” 那红衣人说着,向远方掠去。几位客卿满脸怒色,欲追,却被许文一把拉住。 “到时候自有了断,我等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第十四章遭逢师兄 三日后。。。 “咳咳。。。” “咳。。。” 是夜,一片树林中,许伦跌跌撞撞地走着,不时口吐鲜血。英俊的眉眼间尽是尘土,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身后追兵渐渐远去,许伦似乎终于支持不住,斜靠在一块石上,右手五指所夹的枚飞镖尽数落地。 一阵乏力感席卷而来,身体缓缓滑落,许伦瘫倒在地,取下布条包扎伤口。 “若不是那混蛋要所有人分开行动,我怎会是如此下场!” 许伦痛的呲牙咧嘴,咒骂着。 “也不知道王博怎么样了,希望能安好吧。” 深深叹气,许伦取下水囊,啜了两口,望着空中明月,不禁有些想念在城主府的日子,欲哭无泪。 “倒也奇怪,此行竟没有见到城防军。” 许文诧异的想着,城防军来此历练皆是分小队行动,一队十人。虽然城防军个体实力不佳,然则极为擅长群体作战。 “虽然我一向看不起他们。。。毕竟他们也许就止步于骑士三段以下了。。。不过这时候若是他们在就好了。。。” 一阵困倦敢袭来,奈何野外危险,许伦只得强行定住心神,盘坐休息。 与此同时,小攸和嫦黎正躲在一处避风破下。 啪嗒。。。 啪嗒。。。 啪嗒。。。 像是皮靴踩在干脆的落叶上的声音,一步一步的,越来越清晰。 “有人。” 小攸拔出碧竹,身体贴在坡上,嫦黎则哆嗦着缩在一边,拉着弓,满脸恐惧。 双手握刀,埋伏在一旁。小攸的泛着墨绿色微光的双眼在夜色中散发着一股狠厉。 啪嗒。。。 来了! 小攸心中暗道,随即大喝一声,右脚蹬在坡上,身形掠出,刀身绿光大展,瞬间便挥出数刀。 铛铛铛。。。 几声清脆的声音落下,小攸的面色不由得凝重了。 骑士五段! “碧竹君,现在如何是好?” “跑吧。。。” 心念一动,碧竹君清脆的嗓音响起,小攸不由得收敛了身形。 “想走?” 那人挥舞着砍刀直朝小攸头顶劈去,小攸连忙横起碧竹阻挡,一股巨力震的他双臂发麻。 巨大的修为差距,终究是碾压性的。。。 咻。。。 铛。。。 嫦黎朝那人要害射出一箭,却被一刀打飞。 小攸翻转挥刀,使了一个二段旋劈,刀锋直取那人。砍刀横在身前,挡下了这攻击,那人身形突进,虚晃一刀,随后向上一掀,便将碧竹打飞到数丈外。 “嫦黎,你快走。。。” 那人横扫一腿,又把小攸摁在坡上,掐住小攸的咽喉。那人力气极大,小攸竟是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 见小攸的挣扎逐渐微弱,嫦黎不禁吓得泪流满面。 “等等,这。。。” 那人的手碰到小攸的项链,竟是有些发抖。 “火晶石?” “温热如常,看来并非易主之物。” “自己人?” 说着,他的大手略微放松,小攸得以喘息。他伸出左手取下了自己的项链。 这项链吊着一块火晶石,火晶石以气血认主,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这即是此次城主府弟子间的信物。 “咳咳咳。。。” 见那人和自己一样散发着温热的火晶石项链,小攸的脸色一阵发白: “火晶石温热,信物无误。。。” “自己人。。。” “误会了,抱歉。。。” 小攸被放了下来,一阵咳嗽后,苦笑道。 “原来是你。” 那人捡起碧竹挥了挥几刀,随后缓缓插入小攸腰间的刀鞘: “好刀。” “成为弟子不到一年就修成二段骑士,小攸师弟,你的名头可是很响呢。” “那皆是老师大人的恩赐。。。” 小攸低头说道。 “我姓万,单名一个千字。”那人爽朗地笑了笑,便指着不远处的嫦黎问道: “她是?” “嫦黎,我的同伴。” 说着,小攸走过去扶起了瑟瑟发抖的嫦黎: “万大哥,我们正欲前去落日谷,同行如何?” “好。我正好也要去那里。” 万千也坐下,道: “你们这里不错,今晚便在这歇了。” 翌日。。。 清晨,有些冷,四面一片白皑皑的雾。 “陈九大人。。。” 许馨仪有些局促不安: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白龙会和天罡宗的强者似乎无人在这外围和中部区域。” 啪! 陈九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岩石。 “怎么可能!他们没人保护弟子的吗?” “可确实找不到啊。。。” 许伟在一旁嗫嚅道。 “那我们便对他们的弟子出手!何必苦苦找寻!” 许久,陈九终于做了决定。 “这。。。” “这可是禁忌啊。。。” “我们不能对弟子出手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就这么定了,不可坏了大计!” 陈九的声音铿锵有力,瞬间镇住了场面。 “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各位分头行动,尽力护持我们的弟子。” “击杀他们的弟子。如果目标现身则传信于我,并诈败诱敌。” 众人闻言,只得颔首,各自隐去身形,四散而去。 日中,阳光普照大地,又是晴朗的一天。 王博靠坐在树上,就着泉水,一口一口啃着硬如铁石的干粮。 “不知道许伦兄如何了。” “不过前方便是落日谷了。。。” 歇息许久,王博纵身一跃,下了树,一路小跑着向落日谷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王博来到这谷前。 落日谷是由这两侧极高山脉所形成的峡谷。四通八达,地域广阔。望着前方雄壮的山势,王博的心情不免有些激荡。 谷中隐隐传来兽吼,如闷雷一般。虽处于这冰原之上,气温却不见得低。地面上,黄沙倾覆,一片荒芜,四处可见的是残余的骸骨。不时有食腐的秃鹫时而飞翔,时而落下停息。这便是落日谷的奇异景象。 第十五章斩杀赤鳞 王博于是握紧了手中长戟,一步一步朝落日谷深处走去。 五个时辰后。。。 夜里的凉风拂过许伦有些发烫的面颊。他趴在一块石头上,睡得昏昏沉沉,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远处的巨大声响。 断断续续的惨叫绵绵不绝,树木燃烧的噼啪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者此起彼伏,是这漫漫长夜不再寂静。 那是白龙会弟子的一处营地,大约有二三百人,竟是无人能够阻挡那个赤手空拳的男人。 只见那人大杀四方,这边刚掀翻了数人,便猛地飞跃,如狼噬骨一般扑向那一侧的弟子。白龙会弟子如潮水一般不断退去,可谓是:千军破,万人敌。 他即是修为大骑士一段的许伟,已然杀的满身是血。 “难道他们无人在这冰原外围?” 许伟暗自寻思着,自己趁夜深突袭,杀了足有百人。若是白龙会有强者在这外围,一定是会现身的。 一人快步走来,正是城主府的执事熊滨。他也是一身血迹,先前许伟从正面杀入,他则四处放火,也杀了不少人。 收了袖剑,脱下沾血的斗篷,熊滨问道: “传信于陈九大人吗?” “嗯。” 许伟应道,面色凝重: “我们即刻赶往中部区域,事出反常必有妖。” 片刻后,随着飞雁扶摇直上,两人的身形隐没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许伦清醒过来,只觉浑身无力。眼见远处火光冲天,人声嘈杂,他慌忙逃窜而去。 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行了两三里路,他终于气力不支,瘫坐在地。 大口喘着气,心想此处颇为隐蔽,便擦起一个火折子,卷起衣袖,解开包扎的布条,开始检查伤口。 右臂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微小创口,纵横交错,结着痂。细看之,方能发觉隐隐冒出一丝丝绿气。 毒! 可这毒自己似乎从未见过。 许伦不禁害怕起来,自己孤身一人,又不知此为何毒,身家性命难保啊! 良久,他放下袖子,拿起水囊喝了两口,强打起精神朝落日谷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许伦暗自想着: 希望能遇见同门师兄弟吧。。。 翌日。。。 万千迈着大步走着,小攸和嫦黎紧紧跟在其身后。先前一日几乎都在赶路,小攸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嫦黎则喘着气,俏脸闪过些激动和喜悦。 “这便是落日谷了。” 万千指着前方道。这是落日谷的另一处入口,山势平缓,烟尘漫天。 “都小心点。” 入谷内,黄沙在风里聚散,使这一方天地略显的昏暗。 “好的。” 万千说着,取下背着的砍刀。小攸和嫦黎也都取下武器,警惕着周围,徐徐前行。 忽而前方出现了三头巨大的妖兽,粗壮的四肢如房梁一般,尖锐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身皆披鳞甲,隐隐有红光闪现,长尾如鞭子一般舞动着,威风凛凛。兽首虽小,但嘴极大,数根极长的獠牙翻起于两侧。大眼如灯笼一般圆睁,凶神恶煞。 “好吓人啊。。。” 嫦黎哭喊着躲到小攸身后。 见状,万千和小攸只得无奈的笑笑。 “赤鳞兽?” 小攸问道。 “嗯。你对付左边那头,右边那两头交给我。” 万千挥了挥手中砍刀,冲向前去。 “我尽力。” 小攸双手握住碧竹,突进斩向左侧那头赤鳞兽的头部。 赤鳞兽看似笨拙,实则颇为灵巧。猛地转身,墨绿色的刀锋便被其背部鳞甲尽数接下。 赤鳞兽骤然踏地,怒吼着,猛烈的冲击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小攸腾身后退,炽热的劲风擦过他的脸颊,隐隐作痛。他也借此试探出了这赤鳞兽的实力,大约在骑士二段。 再次出刀,小攸身形翻转数圈,刀锋却只在它的背甲上留下浅浅的划痕。碧竹的剧毒似乎对这鳞甲不起作用,虽然白起升腾,然而腐蚀收效甚微。 小攸没有给它进攻的机会,使了十二分气力,大力斩击,自上而下朝这赤鳞兽的兽首逼去。 铛。。。 赤鳞兽竟是跃起一拱,便在空中与小攸狠狠的碰撞起来,宽阔的背甲直状的小攸双手虎口撕裂,鲜血淋漓。 呃啊啊啊。。。 小攸疼得七荤八素,落地勉强定住身形,后退了少许。 “碧竹君,这该如何是好啊?” 心念一动,小攸有些无奈的问道,这赤鳞兽的防御的确天衣无缝。 “虽然我的毒对他的壳没用,但只要见血,它必死无疑。” 碧竹君略有所思的说着: “你便如此。。。” 小攸心神领会,再次掠出,在这赤鳞兽周围化身旋风。刀锋仿佛无处不在,切割着赤鳞兽周遭的空气,又同时无尽吸收着天地能量反哺自身。 刃风不断与背甲交锋,刃风无孔不入,背甲坚如磐石。小攸坚持挥刀,纵然双手早已鲜血淋漓。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刀一刀劈向那赤甲兽。 赤鳞兽犹如被笼罩在刀光纵横的风暴之中,虽然几乎没有疼痛,然则背甲不断受创,令它怒火中烧。 数息后,它的大眼猛然变得通红,若蛮牛一般撞向小攸,万斤的气力所产生的巨大气势仿佛要让这世界山崩地裂。 好!等的就是你这一刻! 小攸的嘴角上扬,望着冲来的巨大火鳞兽,暗暗叫好。 当即收了身形,小攸侧身堪堪躲过,随即一刀自火鳞兽脖子处朔下。脖子处没有鳞甲,血液顿时汩汩涌出。 刹那间,无数墨绿色的细丝自那长有数寸的伤口处沿着血管疯狂的涌入心脏。不断交织着,起初,火鳞兽尚且能打滚挣扎。然则十息之后,那火鳞兽颓然倒地,巨大的鼻孔只见气出而不见吸气。有数息,这巨大的火鳞兽便彻底消亡,逐渐化为一滩血水。 呼。。。 长抒了一口气,小攸看向万千那边。 第十六章王博遇袭 万千刀法彪悍,虎虎生风,手持砍刀的他若一尊凶神,将那两头火鳞兽完全压制。 正所谓大力出奇迹,那两头火鳞兽的背甲已然在他暴烈的斩击下七零八落,浑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 两头火鳞兽的反抗逐渐微弱,最终轰然倒地。 “解决了?” 万千冲小攸一笑,随后蹲下身子,拔出一把匕首,反握着,开始**那两头火鳞兽的尸体。 “嗯。” 小攸答应着,饶有兴趣地看向万千。 只见万千一手摁着尸体,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斜插入鳞甲之间的缝隙。沿着缝隙徐徐划开,很快的,许多较为完好的鳞甲被万千收入背囊中。 “大约值两千多冰银吧。。。这次倒是赚了一笔。。。” 喃喃自语着,万千看向被小攸杀死的那头火鳞兽。 几乎全部的鳞甲都被腐蚀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痕,一丝丝飘渺若无白气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响声升腾而起。 “可惜了啊!” 万千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懊悔:“好歹也值一千多冰银啊。。。真是暴殄天物” “是吗。。。” 小攸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窘迫,这才发觉自己对钱似乎没什么概念。 以前我似乎有三千多冰银的存款吧。不过如城主府以后,所修刀法和武器都是老师大人所赐,好像真没花过钱呢。 小攸想着,看着万千那一脸惋惜的样子,问道: “万大哥可是有需要买的东西?” 万千正坐在地上,撩起袖子,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砍刀。 “是啊,我看上了一把刀。挺好的刀,不过要二十万冰银。” “攒了好久也才攒了十来万呢。” 万千感叹着,看向小攸,眼神突然充满了羡慕。 “你这刀若是放在外界,恐怕是有价无市。” “真羡慕你啊,可以成为陈九大人的弟子。” “是吗。。。” 小攸有些局促不安,从未想过碧竹是如此的贵重。 此时,嫦黎已经缓过劲来,坐到两人身旁不远处,道: “万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继续向前?或许能遇到自己人。” 万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来做主。” 小攸和嫦黎皆道。 “那便走吧,日暮再歇。” 日落后,千里之外,冰原中部区域。。。 一处开阔的平原上,一块岩石上,陈九静静坐着,身前篝火在风中摇曳。 树枝搭成的简易架子上烧着一小罐肉汤,不断冒着泡,轻轻搅动,香气四溢,随风飘荡。 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自从昨日我等撇下城主府弟子,进入这中部地区,屠了白龙会和天罡宗的几处营寨。白龙会和天罡宗的强者仅出手一次,随后便远遁了。如今,双方都隐匿在暗中,唯恐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身份发生转换。 对方必然没有王阶在此。。。 哈哈,所以现在似乎也只有我敢如此悠闲自得了。 陈九笑了笑,伸手拿下滚烫的小瓦罐,从行囊中取出一根汤匙。一小勺浮着热油的肉汤流入腹中,暖暖的,在这野外寒冷的夜里已然是一种不可奢求的享受。 顿时感觉不那么冷了,裹了裹单薄的黑衣,陈九又喝下一口。 “也不知道小攸怎么样了。。。” 喃喃自语着,陈九颇有些无奈。城主府弟子分开行动这完全出乎意料。分开行动就意味着几乎不可能进入中部区域。而自己必须带人进入这中部区域,方能斩杀白龙会与天罡宗的强者。人手本就不足,所以无暇顾及弟子们的安危了。 “听天由命吧。。。” “该干正事了。” 陈九叹了口气,匆匆几口喝完了汤,掩灭篝火,向远方一处天罡宗弟子隐蔽的营地走去。 一个时辰后。。。 许伦正小跑着,竭尽全力,经过一天的赶路,他终于接近了落日谷。 就快到了。。。 心里想着,许伦的心里再次燃起希望,一定会有同门的人的! 小跑着过冰河,忽然,猛地一滑。 咚。。。 只见许伦摔了个四脚朝天,结结实实地摔在厚重的冰面上。 呃啊啊。。。 许伦欲站起,却发觉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右腿脱臼,脊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毒伤发作本就十分严重,不断侵蚀着许伦的身体,如今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似乎真的。。。没力气了。。。” 许伦闭上了眼,任由寒风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他终是失去了知觉。 同样是这寂静的夜里,王博攀在一颗老树上,警惕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六名白龙会弟子。 “终是被发现了啊。” 拿下背着的长戟,王博纵身一跃,身法如影随形,向中央为首那人穿刺而去。 “动手,别让他跑了!” 为首那人大喝道,挥剑腾身迎击。剑锋徐徐挥出,如游鱼一般灵动巧妙,缠绕着王博的长戟。他倒退了数步,方才接下王博这一穿刺攻击。 “骑士四段?这可不够看了。” 王博略有些嘲讽的笑了。 其余五人尽数出手,自四面八方攻向王博。一人使一狼牙棒,自王博身后迎头重击,两人用刀,刀法虽不精妙然则力道极大,两人用剑,但显然不及先前那人那般出神入化。 这五人皆是骑士三段的修为,王博虽有些畏惧,然则丝毫不慌。他大喝一声,双手持长戟,横扫身前,暂且将其中使用刀剑的四人逼退半步。回身,快速跳起,竖直劈向那狼牙棒。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响彻着,王博暗暗有些惊诧。自己的长戟不弱,然而先前的碰撞中自身修为占了优势,这表明自己的长戟要略微逊色于那狼牙棒。 王博的虎口有些胀痛,但眼见那使狼牙棒之人也没讨到好处。此时,是刀的两人皆是斜出刀,再度斩向王博。 “喝啊!” 大吼着,王博甩着长戟,凶狠的气势爆发开来。 硬撼了其中一人,将他击退数丈。王博随即侧身,横起手中长戟,戟身与大刀重重碰撞,那大刀竟无法在推进半步。僵持数息,只得退去。 公示 不日将于*****签约,故不在17k小说网更新了,喜欢的朋友可前往*****继续追更,谢谢。——ss白衣长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