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怪物与英雄》 黑与白:躲在世界尽头的两人(上) “神明、敌人,尽管他们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利,但我们人族无所畏惧,我们非同蝼蚁,我们是雄狮,英勇的能够咬住命运的咽喉。”罗兰史1963年,联盟正式宣告天使族已经灭亡,这个在莱尔岗迪繁衍了近两千年的种族仅毁于朝夕之间,然而,人类的罪才是刚刚开始。 神迹初,00年 广袤的田野上,成片的小麦翻出熟透的金黄色,风在吹,这阳光明媚的午后,是睡午觉的绝佳时间。田边的小路上,穿白裙的女孩走在男人前面,她埋着头,看着她那双有些脏的小脚丫。“杰,你觉得世界存在好人吗?”她小声问。 跟在女孩身后的男人有着庞大的身躯,女孩在他魁梧的体型面前看上去就像是刚出生的小草一样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能伤及对方的灵魂。但他不会伤害她,血誓下,她-就是他的生命。男人有些在意的看了女孩一眼,他不太肯定的回答道:“应该还有,毕竟莱尔岗迪挺大的”。 闻言,女孩乐了,像是吃到糖一样跑回男人身边再次确认“真的?那我们一定要把他们都找出来。姐姐说过,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了,虽然我不明白,但姐姐说的不会有错,你会陪我一起去找的,对吗?” 四目相对,女孩那双天真的眼睛对于男人来说就像杀戮中绽放的花朵,简单却又无比美丽,这种渴望保护她的心情又叫他如何抵抗“我都行,不过带着我找人会变得很麻烦,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愿意把我当成客人,和我呆在一起只会让你离他们越来越远。” “你说什么呢,你人这么好,我们要去找的地方肯定会接受你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那些人不喜欢你,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好人而已”说着女孩紧紧搂住男人手臂,宽慰道:“放心啦,而且你要保护我啊,如果你走了,我可是活不过第二天的。” 风吹着小麦,沙沙声滔滔不绝,男人没有回答,他不觉得等女孩长大后还会继续这样粘着他,现在不答应,等她将来想反悔的时候应该也会轻松许多。 神迹07年 深夜,某处被人遗弃的废墟里。枯死的杂草,破旧的家具,尘埃几乎遍布整个房间。“杰,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好人吗?”白裙女孩和男人坐在篝火旁,安静下来后,劈里啪啦的爆裂是这环境里唯一的声音,不好听但让人感觉踏实。 男人将手里最后一根枯柴扔进火堆,冲击、碰撞,一时间火星快速上冒,最后消失在黑夜里“我不太懂。不过我知道好人老是会被人欺负,我想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喜欢被人欺负。” “可明明大家都在被人欺负啊,为什么还总是要去欺负别人?”女孩皱眉,她无法理解这样的循环,因为这样的话就和姐姐说的世界完全相反了,这让她感觉自己要改变世界的想法就像是要推动那种比自己还大几百倍的轴轮转动,十分无力又遥遥无期。 “因为-人类没有灵魂”男人思索后回道 神迹18年 时间不会在天使身上留下痕迹,她们象征着善良和永生,她们的血能治疗伤痕,她们的灵魂可以帮你传达思念,无论你曾今犯下什么过错,她们都会施予援手,把你从深渊中拯救出来。“杰,你还相信莱尔岗迪存在好人吗?”白裙女孩缓缓问道。 与世隔绝的森林里,男人体内的躁动终于平息,看着手上残留的鲜血,他心里有些难受,这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至少不是女孩想要的。“你相信我就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珍。” 女孩犹豫的看着怀中那块暗紫色的玉石,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不断跳动着,如果执行了恐怕就再也无法回头,她-在思索。“我感觉好累,累到快走不动了。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我可以坐在这休息会吗?” “永远...只要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睡觉,所有刺来的剑我都会帮你挡下,所有靠近你的敌人都将体无完肤。”说完,男人回过头,只见一束光,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枯木上,女孩卷着身子,背影看着弱小又无助。 神迹20年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发荒的土墙和两个孤单的影子,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你知道一个名叫星野原的地方吗?杰”蹲着的剪影问。 另一个剪影看过来,他的块头很大,声音里透出股年迈的沧桑。“嗯,我知道,它是你著作中的一座城市...” 还没等男人说完,女孩接过话补充道“...它驻立世界的尽头,那里有阳光明媚的午后,有繁花绽放的春夏秋冬,人人皆欢声笑语,人人都有颗善良的心。世间的繁华都聚集于此,郊外车水马龙,城内人来人往,天空飞舞着鸟兽,地面是精灵的天堂,在这座城市里大家交易的不是金币,他们交易的是心...如果我们能去那里生活该多好啊。”女孩朝天空张手,随后又重重放下。“呐,我们下一站去哪?” “往南走吧,那边只有茂密的森林。” ... 赫迪王国-洛特顿。 这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庄,坐落在赫迪王国的东南部,由于皇室的开发技术不够成熟,所以这里一直处于静止状态,这里生物种类繁多,珍稀的古树和野兽倒成了此处常见之物。 今天是秋收的最后一天,为了迎接从大城市归来的马晓铃,玲姨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不过这天气可真冷,四周弥漫着大雾,行走时带动的微风就像是刀片一样割着刚睡醒的皮肤,不仅疼而且持续的时间还特别久,让人好生难受。 来到灶房,往灶里堆好柴火,便开始往锅里倒水,倒得太多刚好够三人早上使用。一切都准备好后,玲姨从旁边拿起一个罐子,里面装着生火用的粉末,用手指捏出一小点然后抛进灶中。 不一会,灶内传来奇怪的断裂声,紧接着越发急促,最后轰的一下,大火突然冒出,柴火也被瞬间点燃。看着冻僵的手,玲姨向着火堆凑近了些,曾几何时自己还和一群流浪汉哄抢这种暖和的东西呢。 “你好,有人在吗?”外面有个女孩的声音在喊。 玲姨被这声呼喊震住,难道是自己怀念出了幻觉?不过这清甜的女孩声还真是让人怀念。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被唤醒,酸甜的记忆一幕幕浮现,所有画面里,那女孩的笑容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就像是黑暗中的光一样。 “你好,有人在吗?”那女孩又喊了一声。至此,玲姨连忙搓着手往外赶去,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虽然再次听到已时隔多年,但现在心中的亲切感却是倍增数分“有人的,有人的...” 刚跑到门口,玲姨忽然止住。前面白茫茫一片,视线根本透不过五米,收回将踏出门口的脚,此时她想对着外面大喊一声“我在这里”让对方明白这里有人,但她没这样做,她已经不再是小孩,见识过太多奇怪的事。 站在门口的玲姨思绪不断挣扎,她害怕刚才叫喊的是诱人迷路的妖精,但又不想放过再见上那人一面的机会,最终一个深呼吸后她决定破釜沉舟,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这里有人...” 音落,周围的雾气仿佛苏醒过来,它们像流水一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像是要将玲姨带走一般。雾中,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并逐渐向玲姨靠近,不快不慢,却让人提心吊胆。没多久,一个少女的轮廓在雾中浮现,一米七八的身高,身形是位少女。 此情此景使得玲姨的呼吸越发急促,短短的一瞬,她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激战的状态,思绪万千之下,雾气聚拢的方向忽然迎面吹来激流。枯叶落下,一时间视野变得无比清晰,只见一身淡蓝色服装的少女缓缓转过头,视线相交使人如同坠入冰窖。 两人互望半刻,站在风眼中央的少女主动朝玲姨走来,她服装笔挺,神情冷艳,举手投足间都将牵引着视线游动,没人知道她如此强烈的气质从何得来,只知道这位少女非常危险,让人不愿靠近。 见来人,玲姨心里的紧张终于放下,虽然和她的期待有些出入,但至少也不是让人头疼的妖精,松口气,挥挥手跟对方寒暄道“晓铃,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两人回到屋内,室内的家具虽有些陈旧,但看着都十分干净,整整齐齐的让人感觉很舒服。马晓铃将大城镇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则直接去了二楼,她有段时间没有放松过了,上次还是在马尔赫伯爵堡,而那是已三年前。 当时清理完上千头魔兽使她疲惫得直接休克过去,之后还不得不继续休养了几天。那几天里马尔赫伯爵时常托人给她送来药材,但她一件也没用,她不需要别人的善意,也不会施善给别人,那些在她看来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留不住片刻。她觉得每个人都是落单的猎犬,在这世界上只需保护好自己就行,涉及太多,窥视自己的眼睛也就越多,她不喜欢身边有苍蝇围着转。 午时,雾气散去,玲姨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挂到2楼阳台晾晒,由于炎热,她把厚实的外套换成了宽松的格斗服。小麦色皮肤,腰细腿长,看着就像是还在发育的少女,但这位美女显然不好欺负。和她的身材一样,她的肌肉也是完美的,长时间的格斗训练使她的肌肉比日常农务的妇人分布得更加均匀,而且每块肌肉都带有更强劲的爆发力,普通人挨上这么一拳估计就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还需再调养半个月。 “我回来了”一楼,一个男人大声嚷嚷。他肩上扛着头成年的梅花鹿,皮肤上满是刮伤和污泥,看着有些肮脏“最近山上的野兽好像增多了不少,现在打猎都不用像之前那样满地找了,我今天刚进山就碰到这只梅花鹿,这重量够我们吃几天了” 进屋的男人全名叫马沙·形古达,由于名字念着非常拗口,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老马,是和玲姨许诺一生的对象。他曾经是名骑士,但为了将玲姨追到手就这样陪她当了半辈子冒险者,从白瓷拼到琉银,一路彼此关照,虽然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附近也算有些名气。 “我想附近应该有山主在冒头,虽然不知道它是吃荤的还是吃素的,我觉得都该做防护了。”放下肩上的梅花鹿,男人走进菜园,接连往身上泼上几瓢清水后,身上的污泥也已经冲净,不过他那六成以上被伤痕覆盖的皮肤看着还是让人反胃。 小黑屋内,马晓铃被老马的嚷嚷惊醒,她揉揉眼角自言自语的问道“现在什么时间?” 不一会,屋顶上方有男孩的回复传来,声音里透着股调皮又带着种懒洋洋的错觉。“姐姐,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能不能温柔点,我好歹也是你最喜欢的知识顾问嘛,大家其乐融融一点多好啊。” 马晓铃戴上白手套,穿上棕色的长筒靴,语气却是依旧“我不懂什么叫其乐融融,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也不会问你第二遍”说完,将所有穿戴整齐后推门离开房间。 浮在半空的男孩也不在意,他紧紧跟在马晓铃身后,自由自在的穿墙飞行“哦,那真糟糕。你可是我唯一的顾客,如果我们不能好好相处,那我的脑细胞又要成倍的死光了。姐姐,需要我教会你什么是其乐融融吗?学会后你会很开心的,你看我,就从来没为什么发过愁。” 马晓铃没搭理男孩直接朝着楼下走去,她打算在这里多休息几天,等联盟那边传来消息再执行下一步动作,为此周围的警戒需要着落一下。 楼梯口,老马和马晓铃撞个正着,见马晓铃已经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将近12年的时间里就没说上过几句话,此刻看着已经长大的马晓铃更是手足无措“晓铃,好久不见。还没吃饭吧,你妈帮你留了白薯粥。”老马憨厚的笑道。 望着眼前这位上半身**的男人,马晓铃眼中寒意更剧几分,她冷冷的提醒道“我下次不希望醒来就看见一个没穿衣服的***在我面前,马沙·形古达先生。” 如同命令般,老马听到这番话后顿时无语,低下头看自己**的上身,刚想解释,可等他抬起头时,对方已经离去“好吧。”他耸耸肩暗自叹道。 离开木屋的马晓铃来到后山巡查周围的地形,这里的地势很高,登到山顶能够轻易观察到洛特顿的全貌。山下,村民们的房子是用传统的木桩搭建,总共32户,它们坐落在群山之间,唯一的水源供给是来自西边一条5米宽的河流,河水十分清澈,在这么远的的地方还能依稀能看见树荫下的鱼群。 安装好魔物入侵的报警器后,踏着晨露,准备去下个地方安装。刚到山脚时,视野里一男一女正在帮一位老太婆处理伤口,一开始马晓铃没有在意,毕竟大陆上爱管闲事的人还是有的,可接下来女孩说的一句话让她眼神瞬间凝固。 “老人家,您先别动,我用血帮你治疗下,等会就恢复了。” 黑与白:躲在世界尽头的两人(中) 烈日下,周围的地势十分平坦,由于处在山脚的关系,早上雾气所带来的湿润已经消失匿迹,踩着没过脚背的杂草,马晓铃放慢了前行的脚步直直望向3人。无比清晰的视野中,女孩从包里拿出一玻璃瓶,里面装着半透明的白色液体。 这的确是天使的血,马晓铃微微震惊。这可是被世人誉为最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伤口迅速愈合,使疾病感到恐惧,处理病患的速度就像是魔法师释放魔法般高效,然而这种东西早已绝迹,所有关于天使的文明也变成了历史,现在一瓶天使血更是能卖到上万金币。 看着女孩肆无忌惮的用天使血帮老人治疗,马晓铃越想越心惊。 远处,天使血慢慢滴落在位老人几厘米宽的伤口处,随着滋滋一阵白烟,老人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着,没有撕心裂肺的挣扎声,也没有隐忍的痛苦表情。伤口完全愈合后,老人在女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显然不知道女孩手中那东西的珍贵,小走两步后连忙道谢。 马晓铃也没有干看着,她慢慢靠近3人,而对面的男人注意到她的举动时则是绷紧了肌肉,一股无形的威压随之传来。马晓铃心里再次惊讶,但等她再靠近一些时,让她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滋~~”宛如开水烧开的尖锐声迅速蔓延洛特顿,这种高分贝的噪音可以让人迅速意识到周围有危险在接近,就算没有进行过专业的训练也会下意识警惕起来。 马晓铃身上的报警器卖力尖叫着,但这开阔的山脚下就只有她和对面的一男一女,以及那个老太婆。气氛焦灼起来,珍将老太婆牵到自己身边,杰则是往前走出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二话没说,从虚无中拔出黑太刀就直接往马晓铃招呼过去。 起步瞬间狂风肆虐,吓得老太婆甩开女孩的手转身就跑。见状,马晓铃眼神也冷到极点,握紧手,迅速将自己的领域展开,强者之间的战斗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的,她可不想落于被动。 两股威压不断撕扯,配合警报器的尖叫就像是站立在万千的鸟鸣中。 见马晓铃展开领域,杰大吃一惊,冒然闯进他人领域可不是件舒服的事,可等他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冲进对方的领域范围。一时间速度大减,整个人急坠落地,仿佛身上压着数百斤重的东西使得他举步艰难。 见杰已被控制住,马晓铃从腰包里拿出一把锋锐的断刃,一边靠近一边嘲讽道:“真没想到大陆最后一只恶魔既然会在这么偏远的山村里,而且还和名天使在一起,你们这是在躲猫猫吗?罪人。” 马晓铃慢慢接近,然而情况并不像马晓铃意料的那样。杰在这重压下并没有臣服,他不断刺激肌肉膨胀,血管被挤压得完全突出皮肤,一秒两秒,血管的血开始沸腾,暗紫色的光随着血将杰全身覆盖。一步两步,杰艰难的站起来,望着马晓铃他反问道:“何为罪,我生来就是恶魔,为了存活只能不断的战斗。灵族,人族,兽族,你们都将我视为怪物,恨不得撕咬我的血肉,抹灭我族的荣誉和光辉,最后自以为是的冠于我族罪人的称号。” 马晓铃见情况不对却也不紧张,眼神一暗,她拧动刀柄接着用力一甩,刀身落到地上,碰撞下,银白的刀身开始一块块分开,半刻后,足足分出300多片。马晓铃双指轻提,300刀片像是活了活过来,纷纷飞起,最后随着马晓铃的手势爆射出去。 挣脱压制的杰开始朝着马晓铃不断奔跑,一边挥砍飞来的刀片一边怒吼道“为什么,我成为了罪人,而你们人族却在温床上享受阳光。近千年来,我族为了保护你们拼尽全力,将你们从这地狱中拯救出来,而你们干了什么!” 双方距离只有十米时,杰怒吼着将手中的太刀变成战矛投掷出去。狂风下,马晓铃也迅速从背包里的拿出防御道具并用力捏碎,短短一瞬,一道淡蓝色能量盾浮现眼前将马晓铃整个护住。 黝黑的战矛撞击在能量盾上,不停断碎,两米长的战矛化作数千万的碎片反弹,散开。淡蓝色的能量盾也在接受冲击时,裂纹不断扩大,最后双方相互抵消。忽然,一双宽脚袭来,马晓铃一时不备让杰踹出数十米,最后撞进了一家木屋里,一时,烟尘四起。 领域被强制收回,如释重负的杰慢慢靠近,他手里再次凝聚出黑太刀,红色覆盖了他全身肌肉。血液沿着刀锋缓缓下落,他追问道“如果我是罪人,那你们又该得到怎样的审判?” 天色暗了下来,洛特顿的上空云越聚越多-要起下雨了。 就在这时,远处躺在地上的300块刀片开始暗自组合,没一会功夫就变成了一米上的银刃。随着一股力量的拉扯,银刃极速旋转起来并朝着烟尘里飞去。 杰前进的脚忽然顿住,下一刻,肩膀处一股鲜血涌出,接着右手直接掉落。远处的烟尘里,马晓铃狼狈的走出来,她手里刀柄上的银刃不沾着一丝血迹“弱即是罪。”说完,抹去嘴角的血开始准备下一波攻击。 杰被银刃重创,他的生命力随着血的流失在一分分消退,远处的珍看到如此情况,心里涌出一股悲愤。杰是和她相处了20多年,在这片失去家园的大陆上,他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就像阳光与花朵,只有他才有她。一时间,她激动拿出匕首,强忍着痛往手掌捅上一刀“如果弱就是罪,那人为了什么活着?” 受血誓能力的刺激,杰的双眸变红,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原本将要平息的血液再次沸腾,身体表面开始长出坚硬的黑鳞,背后的骨头隆隆作响,似乎有东西正在生长。半晌后,他变成了一只完整的恶魔,犹如黑暗中的怪物“是为了变强吗?”他嘲笑道。 看着杰的变化,马晓铃心中不寒而栗,银刃在颤抖,风在逃串,一股前所未见的力量现在就展现在她的面前,使呼吸都变得急促。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她从腰带里拿出两片药丸往嘴里嗑上。 这时,玲姨和老马也赶来了,他们全副武装,玲姨带着厚实的拳套,腰间和四肢缠满了刺激肌肉的绷带,马尾状的头发随风而杨。而老马则是中规中矩的铠甲加铁棍狼牙棒,非常形象的战士模样“额...” 就在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恶魔张开了恐怖的嘴,黑暗要从他嘴中逃出,他在笑。此刻的杰已经失去意识,恶魔的本能指引着他的身体,成了一个不择不扣的杀戮怪物。忽然,像是发现猎物一般,他人影一闪,接着一击腿鞭将老马劈飞数十米,还没等玲姨反应过来,又使出一记朝天脚将玲姨踹到天上,人影再闪,人已经飞目标身后,空中360度大旋转后猛击在对方腹部,一时间,玲姨肋骨尽断,落地后便直接昏死过去。 玲姨倒下使得马晓铃心里一紧,在特殊药的刺激下她再度展开领域,领域一展开已是刚才的两倍之大。可如今得局面早已出乎意料,还未等她做出任何指令,一只黑脚已经朝她腹部招呼而来,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后,她整个人像炮弹一样飞出百米开外,就连刚张开的领域也被强制打回。 恶魔越战越兴奋,鲜血花花的往外喷他都毫不在意,发现马晓铃重了他一脚后还没死于是继续冲上,一边冲一边承受刀片带来的伤害,整个人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但事与愿违,他的血总是有限的,就当他准备再给马晓铃一击时,身体却虚脱得倒在地上滑了数米。 马晓铃被重创,肺部,腹部,大腿都被木板刺穿,她艰难得走了两步准备避开,但看见敌人不能继续战斗后也随之倒下。极度虚弱的她露出了笑容,心中感慨这肮脏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 阳光穿过云层照向大地,光束百丈宽,目睹全场战斗的珍却在哭泣,她一边哭一边帮四人治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道歉着,不断道歉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她们从出生起就没有翅膀,一生只能奔跑。由于找不到家,就不停的追着太阳,怕自己跑得慢了,于是拉长了自己的脚,为了见到更久的阳光她们会把脖子伸得很长,直到跑了很久很久才知道,她追的太阳终将落下。 “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时不时有水泡的咕噜声,像是沉在深海里,压抑又难受。这是什么地方?身体为什么感觉这么重?我在做什么?”玲姨努力回忆着,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忽然,旧时的记忆浮现,记忆里,到处都在战斗,为了财富大家四处奔波。竹屋里,灯光下,模糊不清的家人在谈笑着,内容和他们的面容一样都是模糊不清的。小时侯的玲姨站在门口呆呆望着屋内,没有人理会她。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走马灯吗?”她感叹道。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正当玲姨思索哪来的声响时,眼前已经变成了夜晚,而刚才的竹屋转眼也变成了一堆黑炭。周围的火熊熊燃烧着,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记忆里,小时候的她在哭,哭声引来了一名彪壮的土匪,那人手里的大刀血淋淋的。土匪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小玲姨,犹豫后将刀举过头顶,准备砍下她的脑袋,但最后他还是没有下手。 土匪们离开了,一个“好心”的土匪给她留了块烧饼,但那时的她依旧只顾着哭泣。没多久,一臃肿的商人骑着马车路过这里,他打量着眼前这小姑娘,四目相对后毫不犹豫的将她抓进了后面的笼子里,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她第一次离开了与家人生活的土地。 昏暗的地下室里,小玲姨的衣服被换成了又脏又烂的麻袋,皮肤已经抓破好几处,厚重的枷锁,跳跃着的煤油灯,她隔着铁笼呆呆望着。周围非常安静,这里的人不敢吵闹,因为谁吵了那他第二天就没有饭吃了。 大门打开,一束惨淡的白光被放了进来,商人怀里捧着十几个铁腕,路过玲姨这里时顺便扔来一个,里面装着她今天的食物,一个拳头大的饭团以及一块干面包。 就这样,被囚禁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玲姨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身子再度虚弱,瘦骨嶙峋的就像一具小木乃伊。这天,大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商人嫌弃的看眼小玲姨,然后粗暴的踢开她盛饭的铁碗并寻找钥匙打开笼门,打开后,二话不说用厚实的麻袋把她装起来,此时的小玲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想动,任由着商人处置。 不久后,她再次被扔下,麻袋外面好冷,而且还有股恶心的腐臭味,小玲姨难受的从麻袋里挣扎出来,此时她发现自己正和垃圾处在一块。“呕”一时间,胃酸混杂着血液上翻,一股辛辣的疼痛席卷整个食道。 夜晚,黑街的小巷里,四周看不到路,只有一两个窗户还透着光。离开垃圾场的小玲姨一个人在巷子里走着,最后她累了,倒在这巷子里唯一的路灯下。人群中,她抬着视线,空空的眼神努力寻找头顶的光,不一会,眼皮子开始打架,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让味蕾缠满口水。 “你说这家伙还能救活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瘦的人”耳边,一个男孩问, “当然可以救活,我的血可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女孩自信的回道 “她还没穿衣服呢,你们这群男生给我走开!”另一个女孩大吼 “疯婆雅要打人啦,快逃啊~”欢闹的奔跑声,追逐的脚步声,有人在欢笑。 隔着眼皮,有光在闪烁,小玲姨在这群小孩的欢闹中醒来,看见火堆上挂着的烤肉就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拿走两串后连忙躲进暗处大口咀嚼起来,这是她离开家以后第一次吃到美食。 小玲姨边吃边打量周围,此时她正处在一个城堡的废墟里,断裂的石柱,被大地埋没的城墙,十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人聚在一起,火堆上肉香弥漫。 “啊~我的烤肉”被追赶的男孩忽然大喊,引得全场的人都回过头来。 这时穿白裙的女孩爬到石头上举起手大声宣告道“小天使冒险团今天正式成立啦” 篝火映照她整个身体,圣洁的白色翅膀,如同阳光般的笑,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玲姨呆呆望着白裙女孩的身影,她第一次明白了崇拜一个人的心情。 “我的烤肉呢?我记得我就放在这的”男孩匆匆跑回火堆。 火堆前,一名整洁干净的眼镜男孩背靠着城墙,他指着小玲姨解释道“你的被那人拿走了,我这里烤的可以分你一分”和他的服装一样,他的话也十分干净,利索,听着有些严肃。 被称为疯婆雅的女生也回到火堆前叉腰指着男孩抱怨“真是的,不就是吃了你的烤肉吗,这都计较,小气鬼。” 闻言,男孩不服气,立刻冲疯婆雅举起小拳头反驳“混蛋,我那个的是加了料的,幸幸苦苦存的一枚银币我都还没吃上呢,这不是计较,这是抱怨不公。” 眼镜男推下眼睛,他打断道“比起这些小事,还是先说下明天去那冒险吧,这么晚回去长辈会批评的” “目标铃山,出发”白裙女孩高呼道。 渐渐的,小玲姨也开始融入了这个冒险团,虽然都是由小孩组成的,但也能做到很多事,大家一起找水果,一起打猎,被骂被保护,有人受伤白裙女孩就帮她治疗,有人吵架白裙女孩便出手调和,日子过得融融洽洽。 时间过得飞快,4年时间里,小玲姨长高了不少,大家将身高刻在柱子上,甚至搭起了属于小天使冒险团的小木屋,但这样的日子毫无预兆的就破碎了,因为一名流浪汉的背叛,珍姐被奴隶商人抓去,而那名流浪汉带着他赚到的金币毫不犹豫的消失了。 没有治疗的小天使冒险团逐渐瓦解,日子再度艰苦起来,等小玲姨回过神来时,只剩下她和当初失去烤肉的男孩,而今天他是来道别的,只留下一句简单的再见后他也离开了火堆,消失在黑暗里。 小玲姨独自看着火堆,眼圈迅速泛红,晶莹剔透的眼泪再断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又失去了。 黑暗中,耳边传来水泡的咕噜声,眼前有道白光照进来,玲姨伸手去抓,那道光也变成了小手,双手相握,白光骤然加剧将整个深渊照亮。 黑与白:躲在世界尽头的两人(下) 玲姨睁开眼睛,耳边水泡的咕噜声已经消失,恍惚间,她再次看到那个白裙女孩,对方伸手劈在自己头顶上,就像从前一样教导着说“小铃,现在还不能睡,山那边的太阳还没出来呢,睡着了就看不见日出啦,快起来,快起来。” 山脚下,清风拂过脸庞,晃动的睫毛弄得眼角发痒,玲姨再次睁开眼睛,只见云和穿过云层的光束,想起自己被一名恶魔重重捶落,心脏和呼吸在最后一刻的无力感,她不禁再次反省“这还是梦吗?” “今天给你们带来这样的麻烦真的很抱歉,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恶意。对不起”珍那年幼的嗓门大喊着,配合鞠躬的动作倒显得十分可爱。 还在思考的玲姨被这声音惊觉醒来,不会错的,日思夜想的珍姐回来了。她赶紧站起身,当亲眼看到珍的时候,更是激动的扑了过去一把珍搂在怀里蹭着,吓得杰都凝聚出了黑太刀“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呢。” 被突然抱住的珍一时间手足无措,眼睛瞪得老大。这还是近几年来第一次被人抱着,虽然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温暖和激动。“那个,我们认识吗?”她有些不好意思打断玲姨但还是弱弱的问了句,毕竟这个大陆上和自己熟悉的人只有杰了。 玲姨开始热情的解释,珍为难的连连点头,此情此景使得马晓铃战意全无。记忆中,她清楚的见到自己的腹部和胸部被几块木板贯穿,严重到会直接致死的那种,但她现在还活着,很显然有闲着无聊的人帮她们都治疗过。 望着眼前的白裙女孩,马晓铃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明明是敌人她却愿意浪费天使血来治疗自己,这种事在她看来简直是最愚蠢的。人为自己活着就好,比别人弱就会死去,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莱尔岗迪,这是她从小到大看到的生存真理。什么话也没说,她默默转过身离开山脚,朝下一个警报器的安装点走去。 入夜,清澈的河面像是没有瑕疵的镜子,把大地和天空收囊在怀中。河岸上有座两层楼的木屋,木屋很旧,上面长满了细藤和苔藓,看着已经很久没人入住。 一楼的灯光亮着,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粗暴的推开,杰从屋内闯了出来。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呼吸听着像拉锯一样粗糙,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胸口,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抱歉,珍,这次又被我搞砸了...”。 此刻,杰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有东西即将苏醒,对复仇的渴望是那家伙的灵魂,他要撕裂大地,惩罚所有对他们不敬的害虫,不为生,不畏死。 “哦,糟糕的孩子,你需要我的力量,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而我的力量坚不可摧”耳边的恶魔在呢喃着,声音优雅的就像是位绅士。 “不,你给我闭嘴”杰瞪着眼,这该死的症状又发作了,这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之前发作酿成的大祸历历在目,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你的挣扎是徒劳的,看看以前吧,你有几次赢我?”恶魔在笑,顿了下后他补充道“一次都没有。” “就算这样又如何,你给我记住了,我阿道夫·辛·杰永不低头”杰狼狈的走着,他准备去深山里,在那里可以避开人类,就算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也不会照成太难过的损失。 “你想想是什么执念让你活到现在,在你坐上王座的那一刻,王座又为什么会选择你,孩子,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喜欢杀戮,因为它是你悲惨人生里的唯一快感。”恶魔的言语间充满诱惑,他正试图摧毁杰心里防线,只要成功了他就可以得到那么一小会的自由,他喜欢那种自由的感觉,美妙又无与伦比。 “我是珍的刀,是她的盾,她的意志就是我的心脏,我的一切都属于她。恶魔,摘下你那欺人的面具吧,我已经看够了。”奔走了许久,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只要进去山里就都无所谓了,等阳光再次出来,他又会重新掌握身体。 “呵呵,我们的喜好难得统一,我也喜欢那个小女孩,白白的就算再黑的夜晚也能找到她,她可真漂亮,但这个世界正在摧残她,你没注意到吗,她的喜怒哀乐”恶魔开始加剧了攻势,因为他看见杰正朝着一片黑暗走去,他嗅到了妥协的味道。 细雨打在树叶上,声音清脆,这是秋天的最后几场雨,大雨过后严寒的冬天就会来临,到时候气温也会再度下降。杰迈入了森林,黑暗中,他不断走着,一颗颗树干与他插肩而过,意识逐渐模糊,摇摇晃晃的身体感觉随时要倒下一般,最后眼前一黑,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多谢招待”恶魔喃喃笑道。 满月下,辽阔的天空只剩下零碎的星辰,在这寒冷的夜晚,屋内的灵石灯依旧在安静的燃烧着。温暖的光照亮周围,珍蹲坐在白床上,她手里抱着块深紫色的玉石,光滑的表面上刻满了复杂的白色纹路。这是她从恶魔阁废墟中找到的,一个恶魔的胚胎,上面的纹路是天使族的封印秘法,也是珍用血一点点刻画上去的,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工了。 珍望着这块石头,眼神中的疲倦仿佛能让她随时睡着“这么晚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铃” 没一会,窗外传来玲姨的声音,她回道:“我来这里是问你去留的事,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定居我会帮你把手续弄好,别人是发现不了问题的。不过那男的不能留下,恶魔会带来灾难。” 珍打着哈欠,玲姨说的帮助对于她来说挺诱人的,20年来她和杰不停旅行就是为了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每天都安安稳稳的度过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幸福。但如果得到这些需要离开杰,那她永远都不会答应,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谢谢你的承诺。不过我不会离开杰,他对我来说就是大陆上唯一的亲人,和他分开我会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还没等珍说完,玲姨便开始帮忙分析“可联盟正在通缉他,要我说,你现在的状况都是他连累的。像他那样的杀人狂魔走到哪都不会有人接受他,他不应该呆在这个世界上。” 透过窗户,屋内的灯光漏到屋外。玲姨放下酒罐,发丝随着风轻轻的摆动,她知道有些事她决定不了,就像现在两人只隔着墙,可她感觉珍姐还是离她很远,远到让她怎么都追不上。 墙后,珍柔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到耳边,她解释道:“阿杰虽然是恶魔,但他并不喜欢杀人,就算被人欺负他也会默默承受着。我知道他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依休息一下,只是这个世界没有他休息的地方。” 深秋的夜晚,温度格外的低,如果没有取暖的手段身子没一会就会冻僵,玲姨喝口酒后吐着白气回道:“这个世界都是联盟的,如果你继续跟着他的话,那会一直找不到安宁,为了他忍受这样的生活真的值吗?” 沉默了会,墙后的珍回道“其实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啦,我已经习惯了,大不了就继续旅行呗,世界上还有好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呢...小铃,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望着天上那两个被云挡住的满月,玲姨心里叹息一声,她明白珍姐去意已决,或许这次谈话后两人就再也不会相见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关于那个恶魔的,其他的都可以答应。”她爽快的回应道。 屋内,珍将脸贴在玉石上面,就在刚才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今晚要把胚胎孵化出来,而它将会成为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天使与恶魔的孩子“你能帮我抚养一个孩子吗?明天早晨你再来这里一趟就行。” 窗外的玲姨显然被珍的这话惊艳到,但一阵辗转腾挪后还是答应下来:“嗯,我答应你,明天早上再来这里一趟就行了,对吗?” “嗯”珍点点头,她清楚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有了托付后也让她安心许多“果然小铃还是善良的,虽然你总是不靠近我,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小铃哦,能遇见你真好。” 暖暖的灯光下,珍抱着玉石睡着了,此时的她就像位熟睡的小美人,长睫毛,小鼻子,樱桃唇,周围绽放着圣洁的雏菊花,而她是正在等待轻吻的公主,安静,嘴角牵着淡淡的笑容。 后山深处,数名黑影穿梭在丛林里,他们犹如群优秀的猎豹,迅速又敏捷。突然,众人停下,冲在最前的队长抬起手背,接着大家的行动也变得小心起来。 停了会,队长直指前方接着张开手掌示意众人散开,可还没等他们行动,周围却变得怪异起来。透进森林的月光迅速收敛,风像盘龙游行般在森林里躁动着,卷起枯叶如同无数只蝙蝠,这不是什么天气,而是有人释放了魔法,风只是那股能量的形态。 “什么情况,我们被发现了?可是那边怎么就开始战斗了”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黑衣人乱了阵脚,新人更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别傻站着,快散开!”还算冷静的队长赶紧下达指令。 另一边,一群冒险家的情绪无比激昂,因为他们很快就可以击杀眼前的灵兽,十几天的跟踪终于有了回报,只要成功击杀那至少可以收获价值几百金币的灵石,运气好的话再出个灵器什么的,那他们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加油,使劲打,这野猪王快支撑不住了。”说着,一名战士再次冲上,配合周围的八名队友,战斗打得游刃有余。 微亮的森林里,野猪王惶恐的瞳孔中利刃逐个袭来,腿被逼得不断后退。就在上一回合,一把剑差点刺穿了他的心脏,这对于灵种来说是最恐怖的事,心脏寄托了她们的记忆和灵魂,如果心脏先死就彻底玩完。 见情况不利,野猪王开始快速奔跑起来,她想用自己那庞大的身躯冲出这群冒险者的包围,但这在有经验的冒险者眼里都是徒劳的。 “野猪王要跑了,魔法师准备启动结界”随指挥官的指令下达,远处的黑袍法师举起了手里的拐杖,一边咏唱晦涩难懂的咒文一边选定目标。音落,一个光球从拐杖发射出去,光照亮了沿途的树最后撞到野猪王身上,相撞、反弹,然后随着光球旋转出一个巨大的能量盾将众人包围其中。 野猪王一头撞到能量盾上踉跄后退几步。此时此刻对于冒险者们来说可谓是绝佳时机,二话没说,众人纷纷将攻击招呼上去。 数轮进攻后,野猪王被重创,金色的血冲伤口流出,微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一般,意识到自己没法逃掉,她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咏唱下,大地开始颤抖,地面不断飙出锋利尖刺以迅雷不及之势朝着冒险者们奔去,这是她的拿手绝招,如果命中必定贯穿。 “大家散开,弓箭手魔术师干扰目标视线,注意不要伤到心脏,灵石烂了可就不值钱了”指挥下,众人散开,翻滚,跳跃,弓箭手一边躲避地刺一边将箭矢对准野猪王的眼睛,耀眼的白光下,她的眼神和微笑就像是胜利女神的长枪,拉弦的手一松,箭矢带着尖啸直奔野猪王。 忽然,一声惨叫响彻天空,与此同时庞大能量盾破碎,飞出的碎片如同烟花美丽。飞扬的枯叶中,一个黑影不期而至,他缓缓站起身,双眸红得有些瘆人。冒险者们看呆了,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有人来抢怪,但片刻后一阵刺耳的尖叫吓得他们寒毛竖起。 “撤退,所有人...”指挥的战士连忙大喊,但还没等他说完身体已被强大的力量撑爆,血、肉、器官、飞得到处都是。他的同伴们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一切,短短数秒,身为琉银级的队长就被秒了。有胆小的腿已经有些站不住,就连逃命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恐惧完全吞掉了他们的意识。 此时的野猪王还不清楚情况,只是见能量盾破碎了于是不停奔跑,冒险者们没有追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惊恐声和嘶吼声,片刻后这里又回归宁静。 好奇心的驱使下,野猪王小心靠近现场,前面只剩下一个人的气息,而且非常微弱,当靠近到能看见对方情况时,好奇完全消散。刚才与野猪王交战的冒险者们全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肠子和内脏满地都是,场面看着让人不由作呕。 “哈~”一阵兴奋的呼吸声传来,野猪王转过视角,旁边的树干后站着位黑色的怪物,在月色的照耀下,那家伙手握一米长的黑太刀,双瞳冒着赤红的凶光。雨打在黑影的身上,迎着刀刃形成了一串细流,在没有色彩的夜晚,看着就像是源源不断的鲜血。 只是照面的瞬间,野猪王的呼吸变得无比艰难,心脏的跳动像是一次又一次的爆炸,感觉在这无形空气中有把利刃正在割剐她的灵魂,没有痛苦却让人深陷在绝望的泥潭里。强烈的压迫感使她本能的放弃了思考,二话没说转身迅速逃走,在求生欲的带动下速度直飙百码,然而这样做却是愚蠢的。 野猪王背后的那双赤瞳转过头默默注视着,他闻到了恐惧的味道,视线停顿半刻后嘴角扬起了夸张的幅度,在光线不充足的森林里就像是恶鬼的微笑。随着一阵微风吹过,黑刀上的水凝滞在半空,人已经消失。 跑出近百米野猪王回头确认情况时,只见幽暗的刀光落下,金色的血液随着刀锋喷涌而出,还未未等惨叫喊出,黑影又从侧边闪出,寒光上挑,来回接切换的速度极快,仅短短的6秒,野猪王连中十多刀重重摔在地上。 这是场单方面压制的战斗,那怪物在狂笑,杀戮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肉一块接一块的裂开,雨和血打在树叶上,野猪王还想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蝼蚁敌不过大象,但她现在还不能死,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喃喃声中,她的双眼逐渐变得空灵,泥土堆积成的小山在背上一座又一座的升起,周围沉睡的灵受到召唤也越发明亮,使得原本暗淡的树林里像是迎来了黎明。喃喃地咒语落下,与此同时地面再次喷出锋锐地锥刺,不断地追着怪物涌去,没一会儿,周围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她-向森林献祭了自己的心脏。 怪物一边躲避着野猪王的进攻一边快速握着太刀冲锋,伤口越来对多,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兴奋。接住从地面冒出来的锥刺,他手心一按,忽然一股强力爆炸蔓延,而下一秒人已经冲到野猪王下方,刀锋一转顺势贯穿肚皮,但这次没有金色血液流出,也没内脏什么的掉落。 怪物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砍完后黑刀消散,回过头大肆释放能力,一连窜的攻击后,怪物亢奋的张开双翼从数十的高空急坠,气浪以他的落点为中心散开,烟消云散后只见方圆百米内泥土,草地,树枝全不见踪迹。 山顶上,极度凹陷的环坑中央,怪物仰起头接受着雨水的洗礼,黑色的鳞片,赤红的双眸,他就是杀戮的化身-恶魔“抱歉。” 这场战斗许久后,恶魔已经离开山峰,而他方才战斗的地面忽然松动,随后野猪王狼狈的从地下钻出。大雨落在她骨瘦嶙峋的身体上,无情的宣告着她的战败,刚才用的替身献祭了她一半的心脏,现在她就像是人类被废掉了四肢,活着只因为还能还能呼吸口气。 野猪王拖着枯瘦的身体狼狈躲进树林,踉跄的步伐,坚持到这已是她的极限,方才的交战已经让她的身体流失了太多血液,随着精神的放松,这样那样的疲倦和疼痛随之而来,意志力是她没倒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今晚没有风,凌乱的雨声里,一些稀疏的脚步声正在逼近,野猪王停下脚步将自己藏进附近的藏进树洞里,这是她出生以来最卑微的一天。 “我们快到现场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不会是小家伙”领队提醒身后的十余人,突然,他停了下来,抓着佩刀的手逐渐握紧“所有人准备战斗”一时间,弦绷紧的声音,剑身与鞘的碰撞声,在这杂乱的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黑与白:躲在世界尽头的两人(终) 人会死,鸟会亡,巨鲸落,万物生。没人会记得你付出了什么,因为受惠的人觉得理所当然,在无声的沉默中化成财狼撕扯你的皮,大块朵颐你的肉,最后吞咽掉你最珍贵的心,人——即是欲望。 玲姨轻轻关好窗户,望着外面的雨她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珍姐看着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她除了背上的翅膀其他的毫无变化,但她感觉珍姐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么耀眼,变得卑躬屈膝,就像从太阳变成了星星,给人一种随时会被黑夜吞没的感觉。 “嗒嗒嗒”夜色中,杰踩着积水走进灯光下,他捂着肩膀的上伤,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然而比起这些,他现在的样子却更引人注目,黑色的鳞片遍布周身,每个关节上都长着匕首般的黑刀。凋零的气场外散,远远看着都有一种即将踏入深渊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让人不敢呼吸。 见男人这副模样,玲姨双手握拳,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前这个种族可是对人类进行过大屠杀的,大陆上过半人口都死在了该族手中,虽然剿灭战使他族群几乎灭绝,但这可不是能一笔勾销的帐。“你是谁?”她怒视道,眼神像是高傲的雄鹰盯着树下的盘龙,充满坚韧和不畏。“再不回答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愣了会,杰露出苦笑,为什么比他弱的人可以如此骄傲,为什么自己总是伤痕累累,他低下头,语中带着谦卑,丝毫没有世人眼中的霸气可言。“抱歉,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闻言,玲姨眼中严肃不减,反而多了一分冷厉,她高高在上的质问道:“你现在的样子看着就像个怪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呆在她身边吗,莱尔岗迪的通缉犯。” 玲姨的话让杰回想起一直以来的生活,逃亡和杀戮是每天行程,未来是一条看不见的路,而退路他们从未拥有过。他看眼自己样子随后陷入了沉思,以前动脑的事他从来不管,因为有珍在想就够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听话然后保护她,血誓会给他足够的力量,他也可以支付这世界任何代价,只要是为了珍什么都可以,但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做好吗?“或许你说得对,可我不喜欢你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我只听珍的,我不想做多余的事让她失望。”他抬起头简单且肯定的回道。 玲姨再度握紧拳头,她想把要说的话全部硬塞进这男人的海马体里,但冷静后还是松开了手,她闭上眼深呼吸后语重心长的说“这里只能藏你两天,两天后我会主动联系联盟,到时候洛特顿就不再是你能呆的地方,你好自为之。” 闻言,杰低下头默默道了声谢谢。 玲姨郁闷的离开了,杰走进木屋,房间里,圣洁的雏菊花逐渐凋零,紫色的凝霜沿着缝隙蔓延进来,这是魔力达到一程度就会凝结的自然现象。珍醒了,此刻她的神情有些不安,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没见了,不过这并不令人怀念。“阿杰,是你回来了吗?” 屏风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关上,凝霜一路袭来直至床的边缘。来的人停下了,他的影子映在屏风上,脑袋低着像是头沉默的熊“抱歉,我回来晚了,本来想陪在你身边的,但是中途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就跑山上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这次没有杀人,只是弄坏了些树而已。” “嗯”珍抱着玉石,眼神透露出忧伤,有时候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还想回一趟故乡,她觉得天使族的多愁善感不适合她,因为自己并没有可以与人分享的快乐。“你不过来看我吗?” 凝霜再度靠近,不过将要触及珍时又担心的退了回去“额,抱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屏风后的杰有些紧张,听着像是要和女神告白的少年一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清楚珍想听他说什么,就连现在明知道自己需要去开导珍,他做的也只是踌躇在原地。看着布满鳞片的手,无力感像虫子一样爬满了全身,玲姨的话在脑海不断徘徊,一遍又一遍,最后他狠下心道:“珍,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房间里,两人沉默了许久,安静的气氛下,珍露出了一丝微笑“阿杰,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花吗?”珍的语气非常温柔,像是夏风吹过海面,细雨落进枯井,让人听着十分舒服“我想去开满那种花的山坡上晒太阳,想在那和喜欢的人一起数夜晚的星星,听风,看日落,虽然美好的时间都很短,但我还是想要。” 杰的眼眸渐渐暗淡,珍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难了,恶魔无论走去哪里,哪里都会变成地狱,每天除了面对无穷无尽的杀戮就是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血会染红山河,简陋的木碑会布满所有的土地,有这样的怪物在身边美景都是奢望。 “我喜欢拉普拉镇里那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也喜欢躲在奥尔丁城堡下的那群小男孩。晴天下的麦浪,夏天的萤火虫,只要是有你在的风景我都很喜欢。阿杰,我需要你陪我,我们一起再去旅行好吗?” 听到珍的回答,杰惊讶的抬起头,方才所有的纠结瞬间释然。他从屏风后走出来,低着头,有点害怕看到珍的第一反应“就算我是怪物也可以吗?或许哪天我不再拥有保护你的能力,或许哪天我会伤害到你。”他小心的问 珍摇摇头,将杰拉近并拥抱他。“不,你不是怪物,你很温柔,只是那些人从来给不你解释的机会。如果你喜欢,那我就是属于你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相交,在这个世界最安静的角落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与此同时,磅礴的雨幕中,一股威压席卷了整个洛特顿。正在巡逻的卫队们抬头望去,只见百鸟齐飞,三圈咒文环冲出茂密的树冠,还未成型又迅速消失,但在安静片刻后又变得无比耀眼,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永不熄灭。远处的声音迅速沸腾,树干劈里啪啦的快速断裂,野兽逃亡的惨叫使得洛特顿一时间陷入恐慌。 村子中心,所有村民聚在一起,老马带着奎斌走在人群中查看情况,身为洛特顿的村长,同时也是村里已知战斗力经验最丰富的男人,他环视四周情况并指挥道“老人和孩子先去避难所,奎斌你带6个人护送。剩下还能活动的跟我去兵房搬武器”吩咐完,众人各自离去。 大雨中,玲姨正在赶来,刚才的威压让她意识到洛特顿的处境很不妙。忽然,她身子斜侧,脚步急促停下,拳师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看不见的危险,那是种露骨的杀意。仔细衡量后她选择了绕道,在没有和老马他们汇合前,其他的战斗都是多余的。 避难所里,煤油灯下,书桌上摆着洛特顿的地势图和受灾害影响的各类清单。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奎斌汇报道“村民受伤10人,其中小孩3个,老人7个,虽然伤得不严重但伤口还在恶化”。 老马皱着眉,食指不断敲击桌子,看着书桌上的文件只觉得头大,到了冬天村子里到处都需要开销,现在突如其来的灾难肯定会使钱包扛不住“崔滔他不是在避难所吗?处理小伤应该难不倒他,关于费用等卖了这次收获的莱稻再说,现在村民们拿不出这些钱,你去和好好和他商量下”见奎斌默不作声,老马心里忽然明白过来,他双指掐着眉心吩咐道“那你去问下崔滔处理伤口的方法然后再教给他们,就说是你老家的土方法,不服从的强制处理。” “嗯,那好吧。”说到这,奎斌想起了什么于是提醒道“还有关于这次灾害的情况,我刚才护卫的时候发现了受伤的财狼,伤口是刀伤,新的,看血迹的方向应该是来自后山。” 老马敲击的食指停住,听到这消息老马想起了后山那耀眼的三圈咒环,那样的气场可不是村子里那群黑铁级的新手能应付的“今天在后山巡逻的队长是谁?”。 “洛奇亚的小队,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后山那边的情况只有守在圈外的数人知道。”奎斌回道。 闻言,老马叹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可惜了这群年轻人,面对那种灵兽十有八九牺牲了,这事情和他们家里人说了吗?” “到现在为止,他的家人还不知道这事,你要怎么安排?”奎斌回道 老马食指重重敲下桌子,随后起身把外套脱掉放在椅子上“那就暂时对他们家人保密,那群孩子是天生的战士,他们该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这样他们的亲人也会更容易接受。你去清点下还有多少人能参加战斗,等灾害一停,我们也该上去夺回土地了。” “都已经清点好了,算上新兵总共有69人,不过武器有限,一些新兵只能拿木制的”奎斌回复说。 “给我全部叫上,这次来袭的敌人估计在B级以上,如果后山那家伙也下山那就是A级。你把这个带上,战斗时可能要用到。”说着,老马从衣袖缝里拿出两块红色药丸扔给奎斌。 奎斌接过,这是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兴奋丸,能让人透支未来的疲劳,不过这种东西是没有市场,只有军方才有权力研究和制作,私自使用和贩卖属于违法的。奎斌见怪不怪的收下,听到B级以上的难度,他有些担心于是提醒道“难度挺高的,我们带上新兵战斗会不会不妥,到时候可没人有空照顾他们。” 换好战斗服,老马拿起四四方方的武器边走边道“现在人手不够,而且新人想变强就需要积累战斗经验,不然新兵永远是新兵。天快亮了,你去把他们召集起来。” “好吧,都听你的”奎斌无奈道。 平原上,天边开始放明,彻夜的大雨也似乎准备结束,一些不请自来的小妖精随着天边的第一抹阳光四处冒头,他们个子矮小,形状不一,打闹间透着小孩的顽皮。木屋外,杰只身站在门口,而他对面有三条BC级的银月狼不断徘徊着。 杰手中凝聚出黑太刀,三只银月狼同时停下脚步,因为他们闻到了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味道,他们将身子压低并开始调整呼吸,让肌肉进入爆发状态。忽然,一声小孩的哭声响起,如同敲出进攻的响钟,银月狼顺势朝着杰扑来。 杰握紧手中的太刀,随着战意的爆发原本收敛的领域迅速扩张开来,在王权的加持下瞬间将十米外的银月狼揽入其中,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随意施法,攻击和防御也会变得更加便利。只见他闭上双眼,右手握着黑太刀缓缓划出一个圈,一拉一提,然后轻轻说道“抱歉。” 另外一边,老马正准备带着村卫队去弄粮食,可是刚出来就遇见一群财狼守在外面,情转之下消耗战就演变成了防御战。 眼前对老马他们虎视眈眈的财狼属于普通D级野兽,战斗力不强但闻到血味后会变得兴奋,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会跃跃欲试,不过这种野兽最让人头疼的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它们的数量。凭借强悍的繁殖能力和群居意识,通常一个种群里都有在百只以上的财狼,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琉银级冒险者都不怎敢随意招惹。 “废材们,无论敌人有多少,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如果不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你们的小命可是保不住的,听到了吗?”为了鼓舞士气,老马大喊道,不过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数量他心里有些没底,敌人数量太多了,而村卫队又有三分之一的新兵蛋子,预感到情况的严重,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应该有不下两百只吧”奎斌手心握紧大刀,脸上满是兴奋,自从军队退役后都是小打小闹的场面,在战场上的热血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你说,我们把这些全打趴下还有力气对付还没出现的家伙吗?” 老马一手拿着菱盾,一手握住一米长的棍器,武器顶上还带着八个倒钩,虽不锋利,但让他打中肯定要伤筋动骨。“砍好你的就行,我去做前锋,你教下那些刚拿武器的皮蛋们怎么战斗。”说着便往前冲去。 闻言,奎斌耸耸肩,然后默默退到新兵附近。 双方交战,财狼像洪水一样扑面而来,不断的被打飞,不断的涌进,如同末日的丧尸,心里唯一的执著就是吃上一块肉,咬到一只胳膊。 武器的挥舞中,狼群的数量开始锐减,但远远看不到结束的样子。“队长,救我”“不要过来啊”惨叫声中,村卫队的伤亡人数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不算强大的野兽在他们的眼中却变成会夺人性命的幽灵。就这样,双方接触不到十分钟,新兵除了6人以外其余全数阵亡,而一些老兵也因后背无防而遭到重创。 “可恶,这还有完没完了,这么多要怎么打”奎斌掏出枚兴奋丸狠狠咬碎,他的体能最多只能吃两片,原本打算留给对付还没出现的未知灵兽,但现在的局势并没给他选择“3队和4队去跟剩下的新人配合,1队和5队守好侧翼,楼上放箭的你们不用掩护老马,他死不了,你们去支援3队那边。”吼完,心里又暗自骂带新人的麻烦。 一小时的死守,东边的阳光慢慢冒出,鱼肚白的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蓝色,老马一棒挥出将财狼的头颅被击得粉碎,就此这场防守战终于宣布结束。看着满地的尸体他的神情里露出一丝失望,成功击杀财狼四百余匹,但活下来的仅仅11人,这代价无疑是巨大的。“伤员回避难所接受治疗,剩下的人把所有尸体都检查一遍,不要大意”。 战士们长松口气,这场疯狂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大家早已经累得疲惫不堪,能活到现在完全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听到村长的发言,他们燃烧的斗志像泄洪一样迅速平静下来,赤热的身体逐渐冷却,没一会全身都冒着凉意。 “老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满头大汗的奎斌走上前来提醒,从一开始他们防范的目标就不是财狼,虽然这群财狼造成的结果非常严重,但一想到真正的危机他只觉得后怕。 老马看着活下来的众人,每个都是血人,每个都只剩下半条命,不忍心让他们继续战斗于是坚持道:“先让他们回避难所休息,巡逻就你跟我,其他人已经没法战斗了” 奎斌呼出闷气,但老马说的话在理。“那行吧,你还知道有那家伙就好。话说玲姐呢?村里最强的战斗力的人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她会过来的。”老马道。 此时,巡查完环境的马晓铃回来了,看到满地的尸体她心里毫无波澜,这些她见得太多,血山,血河,甚至用血染红的宫殿。她走进尸堆中,从一个又一个尸体身边路过,血掺杂着雨水溅到她的长筒靴上,上扬的血气将她淡蓝色的服装熏得微红,而倒影中的她却没有丝毫变化“我妈呢?”她冷冷的问。 “不知道,她估计被什么拦住...”还老马还没说完,后山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和木屋的坍塌声,众人望过去,只见一架金色的野猪王骷髅怀揣着半米长的灵石朝他们跑来,气势凶猛就像是一架无人可当的战车一般。 看着这副金黄色的亡灵骷髅,马晓铃手心一握,领域以她为中心展开并将野猪王的骷髅收入囊中。不到片刻,野猪王膝关节与身体断开,而她的身子重重栽到地上,最后在马晓铃冷漠的眼神中逐渐溃散。“那我去找我妈,那块灵石就当是弥补村子的这次损失。” 看着突如其来的A级魔兽被瞬间解决,老马和奎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马晓铃在高级学院接受教育,但他们都猜测战斗力和老马差不多,可今天展示出来的和他们完全就不是不是一个档次。“你女儿缺男友不?”奎斌笑问。 老马没有搭理奎斌,惊讶之余,他将骨架下的灵石拿出,心里则是感慨灾难总算度过。 后山里,茫茫的大雾中,玲姨不断走着。起初,她听到珍姐的求救声,但找着找着她就迷路了,此时的她心灰意冷,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妖精的圈套,但又无可奈何。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一) 世界犹是地狱,伟大的圣德尔已经苏醒,天使和恶魔的结晶将会引领死神降临世界。他会撕下贵族们丑陋的嘴脸,屠尽世间一切生灵,从此,没有善与恶,从此,没有罪与罚。 大雾中,一座野猪王的石像逐渐浮现眼前,它仰望着天空,背上插满了冒险者们的刀与剑,在雾气的映衬下,就像是绝代的王者站在高峰上接收着世人的朝拜,雄壮而伟岸。 玲姨朝着石像走近,石像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它的背上长满了苔藓,嫩草和米粒大小的花,嘴里还叼着枯萎的灵草,附近的树都被尖刺撞断,光自上而下的洒在石像身上。 一只迷路的蝴蝶在周围飞舞着,它似乎很喜欢这里,久久都不愿离去。周围的温度好冷,玲姨朝石像靠近了些,她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体温正被雾气一点点抽走,身体只能下意识的卷缩着依靠在石像的大腿上,疲倦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还不动手,是在等我变成别人的食物吗?”大雾另一头,前来寻找玲姨的马晓铃冷冷的问道。她站原地已经有十来分钟,但眼前这妖精的雾却迟迟没有散去,看着手里的泛红的定位灵石,她开始有点担心起来,玲姨被困了这么久,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周围的湿气,她可不想到时候找到的是一件一米七长的尸体。 不一会,雾中传来男孩的声音,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懒散、惬意,仿佛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我说姐姐,沟通是要时间的,哪有像一拳超人战斗那么快的,我可是个绅士,追求的只有双赢,这样做收获可多了而且还可以长久发展哦。” 又是莫名其妙的名字,马晓铃思索着,但记忆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些名字的线索。她也不多问,只当是酒吞那家伙的臆想,毕竟自己又不是妖精,也没有忍受过漫长且孤独的岁月。“那你加油,等战斗结束后,你去巫社帮我找下那白裙女孩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能听到姐姐的鼓励真难得,不过没有点实质性的奖励吗?我可是又帮你处理妖精又帮你跑腿的嘢,像我这么勤快的劳动人民还要接受顾客压榨,那多可怜啊。” “哦?你想要什么?”马晓铃倒也没有拒绝,长久以来酒吞的确帮了她不少忙,让她处理起事情来如鱼得水,只是他从来没向她要过什么奖励。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久了,马晓铃索性把他当成了不要饲料的宠物,能力强又不用花钱。 “姐姐,被你送礼物真的很苦恼,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虽然我是妖精,但我们也相处了十几年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我喜欢什么的。” 马晓铃沉默,她确实不知道酒吞喜欢什么,平常都是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叫他,但印象里他好像对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无拘无束的,让人有些羡慕“那下次到城镇时送你坛酒,我觉得这挺适合你的。” “好吧,我真可怜。姐姐还想查其他资料吗?去巫社可是长途的,要好几天呢,我可不想老是来回跑。” 闻言,马晓铃努力思索着,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疑惑浮出,最后她找到了两块比较在意的于是回道:“那你顺便帮我查下剿灭战的背后事件和天使族的秘密,这两样我打算花时间研究一下。” “那我走咯,baybay。” 音落,茫茫的大雾快速散去,山披上满是腐朽的枯叶树枝,露反着晨光,马晓铃看着湿哒哒的路,心里不禁再次担心起来。不久后,她在野猪王的石像下遇到了玲姨,湿润的头发,发白的嘴唇,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机。 马晓铃看眼石像又看向玲姨,最后将身上的貂皮披风盖在玲姨身上,阳光透过石像照进狼藉的山顶,她抱起生命濒危的玲姨,一步步朝着洛特顿走去。 玲姨家,二楼卧室里,火盆烧得很旺,升腾的暖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汗珠流下,马晓铃一边把药片捣碎一边照顾玲姨,在她的调整下玲姨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见玲姨睁开双眼,她便将药粉倒进温水中,一边喂一边教育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去森林里干嘛,不过你这次差点死了。都长这么大了还迷路,这样会让周围人担心的。” 见马晓铃在照顾自己,铃姨泯唇苦笑,她怎样都不会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嗯,这次麻烦小铃了”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虚弱的说道:“我现在感觉使不上劲,你能帮我去河流下游那里拿下东西吗?挺重要的。” 透过玲姨的话,马晓铃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什么,河流下游那里只有座废弃的木屋,而搭上这个时间段上的话,她估计十有八九是和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有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能随便出门的状态。“先把这药喝完,等你男人来照顾你的时候,我才会离开。” 避难所的一个土屋里,煤油灯断断续续的跳着,光也跟着不停变化。这次战斗后的伤员各自找地方坐在这个房间里,有的被狼咬走了肉,有的需要处理高烧,各色各样的人群中,一名瘦弱的年轻人正忙忙碌碌的处理所有,他名叫崔滔,是一名学徒医生,也是洛特顿唯一的医生。 手术刀从老马伤口的一侧滑到另一侧,在魔力侵蚀还不算严重的时候,这样处理能够防止人在死后变成亡灵,也能让伤口恢复得更快些。 老马咬着牙,额头上除了暴跳的青筋就是源源不断的大汗,通常手术刀都是赫位以上医生才有资格拿的,因为第一次没处理好后面就会很难根治,魔力会不知不觉间侵蚀掉病人的肉体,慢慢的朝着大脑逼近。它们没有生命,但他们渴望活着,一旦蔓延到大脑就会立即展开攻势,患者一旦被彻底感染就会变成亡灵,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他们会像饿鬼一样朝着目标猛扑,直到对方变成同类,直到自己变成无法移动的垃圾。 崔涛的医位还是徒,医位中属于最低的,因为伤患的治疗时间并不充裕,所以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如果病情拖到去小镇请赫位医生的话,那要割掉的可不是表面的那点肉,可能要伤及筋骨甚至截肢。 处理完后,崔涛将伤口一针针缝好再涂上与外界隔绝的药膏,这些都是书里教的,虽然之前没有实践过但还是全部背了下来。他看眼老马,心中产生几分敬佩,在没接受麻醉的手术中一声不吭,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村长,你的伤口已经缝好了,最近几天不能剧烈运动,还要多吃点肉和水果,这些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听到这折磨人的手术终于结束,老马长呼口气,为了忍住不出声他憋了超久,身体明明感受到了痛而他却一下都不能挣扎,这感觉可真是糟糕。“小滔,看来你的医术还有待提高啊,刚才可是疼死我了,感觉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你平时除了看书也需要多加磨练,世界上没有事是光想就能成功的”。 感受着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老马开始穿上衣服。嗑药的副作用很强,药效透支了很多体力,现在光是穿衣服这样的小事让老马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费劲。 崔滔把手术刀放进水中清洗然后再擦拭干净,时刻让手术刀保持最佳状态是他练习出来的习惯,这样可以避免刀锋生锈,下次做手术的时候也能立刻用上。“叔叔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以前遇不到受伤着这么严重的病人,平时也就帮人看看病,开个药方什么的。” 老马闭上了双眼,疲惫感让他几乎都要睡着过去“那你毕业后为什么不直接加入军队,我听说有不少医生会选择跟着军队两三年后再出来赚钱,这样会稳妥很多。” 洗好的手术刀放回箱子里,看着毛巾上割下来腐肉,崔涛边收拾边回道“其实我毕业时也有想过从军,不过我腿短,担心跑不过别人,万一被捏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不是我害怕哈,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多说什么。哦对了,我老伴让我把这东西给你,之前都忘了”想起了什么,老马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匕首。刀身非常漂亮,象牙白的刀套上雕着精美的玫瑰花纹,细长的金边由上至下蔓延,整把刀看上去就像是某位大师的工艺品,优雅且不带一丝杀意 看着这把精美的匕首,崔滔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他为难的后退了两步“她这是要我切腹自尽吗?虽然我没为国家做什么贡献,但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崔滔奇葩的脑回路把老马逗笑了,虽被拒但还是解释道“这把刀是我老伴最得意的珍藏,上面承载了她许多的回忆,我想她是想将她的意志托付给你,就像这把刀一样。我们已经老了,不适合带着这种东西到处走,你收下吧就当帮她完成一个心愿。” 闻言,崔滔嘴角变得有些僵硬。世人眼里,医生是刀口舔血的魔鬼,遭受世人唾弃,他们会将病人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夺回,并在他们的耳畔低语,金币是魔鬼们唯一的目标,他们拿起刀切割病人的灵魂,张开獠牙吸取病人的血液,就像已故的吸血鬼重临世界。 望着刀套上闪闪发亮的宝石,游走在刀身的优美线条,忽然有种沉重而伟大的使命感迎面而来,仿佛收下这把刀就等于收下了整个世界的命运。看眼疲惫至极的老马,再看回刀身上的和平二字,崔滔最后沉默接过。 不知什么时候起,强者就该背负更多责任,驱赶野兽,保护弱者,胜利归为荣耀,逃亡便是耻辱,这种潜意思扎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时间久了便成了森林,受尽众人崇仰,可-这样的强者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孤独。 收拾好,崔滔拎起医疗箱准备回去写病例报告和总结,这可是他不多能拿起手术刀的机会,所以每次治疗的经验都要反复消化和研究,如果不这样做那等他老了都不一定考到‘贤’这种医位。 见崔滔离开,老马也拖着疲倦身子站了起来,他在做手术前就听说玲姨被孩子救了,现在正调养,他想回到玲姨的房间里看看她,呆在她身边总感觉比其他地方要踏实许多。 玲姨房间的门被推开,见老马进来马晓铃冷冷的望了眼,三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马晓铃主动打破僵局问道:“这村子的地点是你选的吗?马沙·形古达先生。” 玲姨眼神担忧的望向马晓铃,她的这句话就像打翻了调味料一样,使玲姨的心情转眼间变得错综复杂。这孩子还是没有从那阴影里走出来,心里叹息后她又看向老马准备调节双方关系,可还没等她说话老马却已经憨憨的赔罪道“没事没事”。 马晓铃转过头去,手不断抓起草药放在包装的叶片上,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任性,牵连到老马也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但她不会表达出来,因为她不需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我建议你把村子坐落的位置换掉,我昨天去巡查了周围,这个位置不是一般的糟糕。” 老马也不知道怎么搭话,他觉得孩子好像是要批评自己,于是低着头乖乖站好接受挨骂。这个位置确实是他选的,当初创立的时候手头的钱并不多,所以挑了个花费较少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洛特顿,现在孩子找出问题来,该听的还是要听的。“额,是那里出问题了吗?” “周围丛林多商路少,这对于山贼藏身来说再适合不过,不过比起这些,最致命的还是离小镇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也无法及时得到支援。”见两人都不说话,马晓铃将发丝撩到耳背继续分析道“最后还有土质和水源的问题,这个地方能耕作的农物只有稻类,而因为水源少的问题又会让野兽频繁下山路过这里,面对凶残的伤亡就无法避免。我觉得你现在唯一该庆幸的是你还没赚到钱,不然你就是整个村子的刽子手。” 老马听得一愣一楞的,当初选地址的时候就看着花费比其他地方少,再加上玲姨的要求,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现在被马晓铃这么一说搞得他都有了解散的心思。 见马沙·形古达来了,马晓铃觉得自己继续留在房间里也无事可做,将最后一副草药抓完后,她边包装边交代道:“我的事弄完了,你留在这照顾我妈,我出去一趟。”交代完,马晓铃便离开了房间。 感觉从低气压中走出来,老马叹口气,他走到床边时,感受到温度在向外流失,于是又回去将房门轻轻带上,最后坐在玲姨旁边感叹“晓铃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玲姨看着老马疲惫的眼神于是握住他的手安慰他,这男人的皮肤有些粗糙,褶皱一层一层的,看着就像是一个老头的手。这也的确,时光匆匆,转眼间他们已经不再是少年少女。“你也累了吧,昨晚辛苦你了,你就在这休息下吧。” 手被玲姨握着,老马清楚的感受到那凉凉的体温,他不自觉地更加握紧了些,希望将自己的温度传达过去“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娶到了你,小铃。” 闻言,玲姨露出微笑,她已经很久没从这中年大叔口中听到对自己说的情话,虽然两人已经老了,但现在听着心情也还是不错的。“你当时这么努力,我总要给你面子,谁让你傻乎乎的在舞会上跟我告白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下台。” “是吗,那我还要再努力一把,帮你把洛特顿建造...”老马闭眼,不知为何疲倦感越加沉重,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起来,加上嗑药的副作用导致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睡着了。 玲姨抚摸着这个中年大叔,火盆里,火苗已经消失,黝黑的木炭亮着鲜红的身子,白色的灰一层又一层脱落下来。“啪啦”,最大的那块木炭断裂,火星子冒腾起来,所有木炭也随之坠下。 另一边,河流下游的木屋内,一楼。马晓铃推开大门小步走进室内,地面上积满了水和杂乱的木头,藓类植物大块大块的附着在周围的墙缝里,破旧的家具上映着雨滴的痕迹,看着已经和自然融为一体。 见一楼如此脏乱马晓铃便把目光放去二楼。楼梯上杂草横生,她踩着这些杂草一步步往上走,再次看眼楼下的风景时,她心里有些同情白裙女孩的遭遇,明明无罪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二楼的房门没有关,马晓铃走在其中。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前方唯一的光是从一个格子窗透进来的,光束照在简朴的书桌上,尘在飞舞,它们做着无规则的运动,忽然原地旋转,忽然又隐匿不见,只有一封信、一个竹筐、和用剩半瓶的天使血。 马晓铃朝着书桌走近,当看到竹筐里是个小孩时不禁疑惑起来,她拿出警报器往小孩脸上贴去“滋,滋,滋”警报器的声音很小而且还断断续续的,听着像是小孩的心跳。 看着这个不敢作响的警报器,马晓铃心神一凛,这小孩有着恶魔的血统,而且还拥有非常好的隐藏手段,如果不用警报器贴近他的皮肤完全察觉不到,但是这么优秀的小孩为什么而诞生呢?思考着,马晓铃眼中的杀意逐渐加剧,手缓缓朝着小孩抓去。 似乎感受到危险,原本安静的小孩开始放声大哭,这哭声打断了马晓铃的思绪,她收回手并将注意力移开,毕竟这些都是那女孩交给玲姨的,自己只是过来代拿而已。 关上窗,马晓铃将东西都收拾好后便将孩子从竹筐中拎起,门外,阳光正旺,在这破旧的木屋里它显得格外清晰,美丽。 走出木屋,马晓铃手心一紧,沉默的威压扩散开来,领域下,她身后的木屋正快速坍塌。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二) 玲姨调养的房间里,马晓铃把领回来的东西放在书桌上。旁边,玲姨安静的睡着了,老马坐在她的旁边,两人手握着手,皮肤泛着淡淡的紫色。 此情此景让马晓铃忽觉头疼,很显然在她离开后有人把门给关上了,而且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中毒。推开窗,她从腰包中拿出支白色的魔法笔,熟练的在地上画起魔法阵来,六个圆,十八串精灵族的咒文,全画好后再在祭品区放上数块灵石,最后开始咏唱净化的咒语。 家具开始摇晃,随着祭品区的灵石不断消失,周围逐渐变得五彩斑斓,咏唱结束,马晓铃将魔法笔点在玲姨和老马身上,紧接着被召唤来的微精灵们开始朝着两人身上涌去,剩下的就等治疗了。她收起褪色的魔法笔,在屋内随便找了本书观看起来。 许久后,微精灵们开始散去,第一个醒来的人是老马,他伸着懒腰,这一觉后他感觉全身无比舒畅,就连嗑药的副作用也已消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好事就行。站起身,见马晓铃倚靠在书柜上翻着书看,老马顿时觉得尴尬,挠着头便朝门外走去“额,我去做饭。” 马晓铃没有搭理,手继续翻着书,仿佛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这本书虽然有些无趣,但里面描绘的世界她还是挺喜欢的。人类憧憬着上帝的天堂,却不停的做着战争机器,最后那些为逃避战争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修建了名叫星野原的城市,只有坏人到达不了那里。合上书,留意了下作者的名字,“温特·珍”,是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不一会,床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马晓铃转过头,见玲姨要呕下意识的就展开了领域。呕吐物被控制在半空险些落在棉被上,马晓铃心里扶额,她还是第一次用万向能力控制这种东西,不得不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手指一挥,被控制的呕吐物全数往窗外飞去,架在火盆上的水壶也开始倒出热水,桌子上的毛巾自己跳进了热水盆中,马晓铃搓了两下后递给玲姨并提醒道“密封环境里不能烧炭,否则会不知不觉中毒。” 玲姨搓着脸,温温的毛巾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一时间人也精神许多,没了早上的那种无力感。望着窗外的天色,发现已经午时,玲姨准备起身做饭,而旁边的马晓铃却阻止道“你男人已经下楼去做饭了,你还是先把要我去拿的东西处理下,这玩意联盟可不会让你养大。” 书桌子上,小孩横躺着,红玛瑙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看得十分出神。玲姨望着这个小孩,心头忽然有股难过浮出,珍姐真的就这样走了“这是珍姐托付给我的,不管联盟怎么看,我都会保护这孩子。过段时间,我把他登记在我的户口下,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 听到要认个弟弟,马晓铃心感别扭,但别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孩子有恶魔的血统,虽然气息隐秘但万一被发现,责任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恶魔两字让玲姨陷入了沉默,这个血统在莱尔岗迪可谓是举世皆敌,自己真的能照顾好这个孩子吗?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没有抗衡世界的本事,但她不想辜负珍姐的托付。思绪辗转后最终长叹道“没事,以后让他少出门就行。” 一个让人失望的回答,马晓铃将药粉倒进陶瓷杯中,冲进温水,搅拌,然后递给玲姨。望着憔悴的玲姨忽然一个问题浮现脑海于是问道“你为什么建立这个村子,你和你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有经验的管理员。”她原本不怎么在意玲姨建立洛特顿这件事的,但刚才看了那本书后她开始有了猜测,玲姨为什么建立洛特顿? 玲姨接过茶杯,注意到那本书被人拿了下来于是也不避讳“桌子上那本书你看了吧。我其实刚开始只是想让珍姐有个落脚的地方,但后来发现大陆上有很多像珍姐一样的人,所以就想着圈出一块地方建起书中的那座城市,保护这些人。” 马晓铃拿起刚放下的那本书,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一个画风粗糙的火柴人捧着明亮的星野原,眼神专注的望着这个诱人的城市。听到玲姨的理想,她想到了很多事,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被残酷的现实打败,反而击败现实完成理想的人却屈指可数。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被人盗去,辛苦积累的成果转眼坍塌,看着那一文不值的废物,灵魂最后被绝望吞噬。 合上书,为了给玲姨打预防针,马晓铃冷静的分析道“与世道相违背可不会被人认为是件伟大的事,它会花掉你所有的钱,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成功,你有想过吗?” 玲姨心情凝重的捧着茶杯,马晓铃说的她十分清楚,哪有一做事就成功的人,沉默半晌后她回复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然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就是视死如归的决心吗?既然劝导不了那就鼓励她吧。马晓铃放下手中的书,用手刃朝着玲姨脑袋轻轻劈下,这是她小时候难过时玲姨总会对她做的动作,然后关心道“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不管有什么事还有我在你身边。” 安静的房间里,书架上罗列着参差不齐的书,趴在墙上的草藤滴着刚蓄满的水珠,此刻的玲姨正缩着脑袋。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13岁,那个让她魂牵梦挂的地方,头上顶着珍姐的手刃,耳边传来的是关心的话语,而自己像是做了错事一样不敢睁开双眼,连忙答应着“嗯嗯。” 午后,洛特顿村牌处,云层密布的天空下,泥路漫漫。马晓铃坐在马车上,笔挺的淡蓝色长袖衬衫搭配笔挺的淡蓝色长裤,她冷艳的气质丝毫没有因为成为车夫而变化。 看眼身后堆得小山一样高的麻袋,马晓铃展开了自己的领域,这是洛特顿今年的所有收成,为了去小镇购买备用的魔法材料于是顺便帮玲姨处理这些囤货,算算时间在酒吞回来之前刚好可以送上约定好的清酒。 “莱稻去年价格是50铜币一斤,小镇那些商家喜欢坑骗你这种新面孔,到时候和他们讲价的时候说话大声点,事情弄大了他们也不好下台。”玲姨一边绑好捆麻袋的麻绳一边怂恿,她觉得马晓铃这样的性格不适合打交道,为了不让这孩子吃亏她开始介绍自己蛮狠的处理方法,虽不够圆滑,但效果也算不错。 听到这话,马晓铃有些无语。她觉得玲姨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会变成地痞流氓,一边用柴刀指着老板一边喊着价格再高点,最后在不断的“协商”下两人“愉快”的达成了交易。 “这个你也拿去卖了吧,这东西留在身边我也不舍得用,村子刚经历灾害,有不少地方需要支出,我估计卖莱稻的钱应该不够。”玲姨把半瓶天使血递给马晓铃,这是珍留给她的,虽然舍不得但如今的经济状况也别无他法。 马晓铃看着这半瓶天使血,心里有些难过,她可以猜出玲姨两人的经济状况,支撑了这么多年洛特顿想必早已身无分文。她有心将自己的资产分出部分给玲姨,但又担心害了两人,这个世界的豺狼虎豹遍地都是,肉多对于弱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东西交代完,马晓铃便驾着马车离开了洛特顿,一路上翻小山,跨小河,太阳从头顶一点点落下,她有点想酒吞那个话痨了,至少有他在时间不会这么难过。 傍晚时分,天忽然下起大雨,马晓铃的领域将雨水全数挡在外面,最后,浠沥沥的雨水组成了半个圆形,看着就像只巨大的乌龟在缓慢移动。旁边的树林里,有人影在乱串,其实马晓铃早已注意到,但她不想处理,因为处理完她就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了,有人陪着走走也挺好的。 洛特顿,河岸的上游,三棵白桦树整齐的种在木房子左侧。二楼的窗户内,身高一米六的少年在书桌前看着书,温暖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那副不算英俊的脸庞。 少年手撑着脸,疲倦正在侵蚀他的目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被惊醒,他放下了书起身去关窗户。“难得晚上这么安静,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打着哈欠,准备关窗时却发现雨幕中一身影冒着暴雨跑来“这不是玲姨吗?大晚上的来找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他连忙关上窗,转身去拿桌子上的医疗箱。 “崔滔,崔滔...”屋外,玲姨敲着门大声叫喊,此时她浑身湿漉漉的,原本宽松的武道服黏在一起,将她那火辣的身材完美展现。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有比她生命都重要的事等着确认,如果耽误了她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一楼的窗户逐渐通明,崔滔打开门,见玲姨全身湿透,本想提醒下玲姨这样会感冒,但还没等他开口人已经被拉出十米开外。一刻钟后,他从自己家飞到了另一人家的屋檐,顿时,颅内血压回升,晚饭顺势涌上喉尖,刚要用手去捂嘴,但胃酸带来的恶心还是让他吐了出来“今天的晚饭算是白吃了”。 玲姨用手挑顺头发,将多余水挤出来后回头看眼崔滔,见崔滔狼狈的模样她感到无奈“年轻人应该多锻炼下身体,不然被欺负了都不能反抗。”说完,伸手抓着崔滔的衣领,像托行李一样将对方拖到屋内。 室内的环境十分暖和,让人有种处于盛夏的错觉,仔细闻还能闻到不知名的花香。玲姨松开手,崔滔便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不适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意识和状态也在迅速恢复,看着天花板上挂着颗耀眼的灵石,他神情有些恍惚。据说灵种死了都会掉落这个,他们生前积攒的灵力越多死后那颗灵石也就越大,价值也就越高“这家人难道是个土豪吗?大厅里顺便就挂着这么贵的东西,你有钱也别特地炫耀啊,万一土匪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办。”崔滔在心里发牢骚,可当他起来时却无语了,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正在玲姨家的大厅里。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崔滔提出疑问。 “跟着我就行,我带你去看病人。”玲姨回道。 两人来到二楼,推开门,顿时一股莫名的恐怖感迎面扑来。崔滔打量四周环境,这个房间里布置让人感觉非常压抑,没有窗户,狭小的空间里堆积着被弄坏的玩具,屋内唯一完整的是一副残酷血腥的油画,画内的女人四肢被木锥定在**的十字架上,飘逸的丝绸刚好遮住她的果体和眼睛,只留下干裂的嘴唇。台下有千万双眼睛注视着,权贵们拿着奢侈的剑刺向少女,所有人的的线条都非常夸张,看得不由让人寒毛竖起。“玲姨,你带我来这个房间干嘛啊,这是要带我感受大陆的历史吗?” “这是晓铃小时候住的屋子,你盯了那么久的画是她9岁那年画的,因为一些原因这里的布置一直没有动过。”玲姨一边说着一边把床上的婴儿抱给崔滔“不过,你现在的注意力要放在这孩子身上,这才是你的职责。” 音落,场面变得安静,崔滔没有回答,也没做出任何举动。能源灯的灯光燃尽后会化成小光片悬浮在周围,琢磨不定的轨迹就像是海洋中的微生物,消失又在光源处重现。崔滔胡思乱想后果断的推脱道“先说明啊,孩子他爸不是我,你要找人戴绿帽的话还是请另选高明吧。” 玲姨笑,不过此刻她心思逗崔滔,于是开门见山的进行解释“不要想太多,我抓你来是要你帮这孩子检查下身体状况。” 听玲姨这么说,崔滔也是没脾气的接过婴儿并在心里松口气。大陆上绝大部分人的一生从他出生的那刻就已经被决定了,有些人擅长魔法,战士要比平民要强大,玲姨着急的样子他多少也能理解。“你也不说清楚些,大半夜的被你抓出来我还以大陆要完蛋了呢,结果只是帮一个婴儿检查。话说,检查身体为什么不去联盟那,免费的还能顺便帮他登个户口什么的,多方便啊。” 婴儿交出后,玲姨搬来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这孩子刚诞生就没了呼吸和心跳,你说我不找你还能找谁。还好村里养了你,虽然废了点不过也够用了”。 “有这么夸人的吗,而且这孩子没了呼吸和心跳我也没办法治好啊,我又不是...”说到一半崔滔恍然大悟“我靠,这么相信我真的好吗?你这给我的完全是丧尸啊,这是要我把自己喂给他的节奏吗?”看着还在舞动四肢的婴儿他只感觉后背发凉“话说,这活宝你是哪来弄的?” “珍姐的...” “我能走吗?有点后悔跟你来了...”。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三) 雨夜,玲姨家。 屋檐下,黑蛾紧贴着枯黄的木桩,室内的灯光透出窗外,映在它的晶格状的复眼上“要我送你回去吗?”玲姨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大门被人推开,黑蛾慌张的移到木桩暗面,第一个从屋内出来的人是崔滔,他手里拿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看样子是要冒雨回去。“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只要借我把伞躲雨就好。” 这次的诊断对于崔滔来说并不理想,关于婴儿的病况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感觉自己像是被别人抓过来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然后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玲姨从屋内走出来伸手抓乱崔滔的头发,像是姐姐在教导年幼的弟弟“这次的诊断不要太放在心上,这孩子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外传这孩子的情况,就算不正常他也是珍姐的孩子,我会处理。”说着玲姨将自己的钱袋扔给崔滔“这是你这趟的诊断费,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接过玲姨给来的钱袋,里面挺沉的,作为这趟的诊断费明显有多,崔滔握在手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他抬起头用那不自信的声音问道“这算是收买我吗?可这牵扯到一条人命啊,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多不靠谱,把别人的命交代在我的医术上,我自己都害怕。如果你没有医生之类的朋友,我可以推荐啊,还能一条龙服务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崔滔挺害怕玲姨听了自己的话后把钱包再拿回去,如果在这个月再没收入他就要饿死在这片土地上了。 玲姨弯下腰,把视线压近崔滔“小鬼,你别误会了。这钱不是我要给你的,至于那孩子也不是你要担心的,我说了我有安排,你要做的就是帮我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洛特顿有个奇葩,懂-了-吗?” 听到奇葩二字,崔滔想解释的心情也一下子收敛了许多,这个种群很复杂,复杂到没人愿意提起。见玲姨已经转身回屋,崔滔也默默撑开油纸伞独自走进雨中“整个村子就我一个人知道自己是大嘴巴吗?下次遇到这么严肃的事能提前打声招呼吗?至少我可以事先选择不出门啊...”雨中,他背着医疗箱的身影显得瘦小,在自言自语中渐渐远去。 大人们从小就有问我,你长大之后想成为什么,我说想成为王子的新娘,他们会笑,说要做战无不胜的勇者,他们还是会笑,后来我问他们能给我什么,所有人都离开了。 人性是丑陋的胎疤,越是长大这块胎疤也就越大,为了掩盖,有人带着面具,也有人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就像是压在头顶的生存法则,谁违反谁就输了,输的人会失去一切,为奴为仆。 次日午后,远处的丰泽小镇上,马晓铃正拖着马车帮村里收购物资,种子,皮毛,农具等各类的杂物都需要开始准备。现在已经过了秋收,再过一段时间严冬就会来临,到时物价会贵上不少,这种开支对于普通的劳作村庄显然过于浪费。 “请问,你们这收莱稻吗?”马晓铃走近收购店询问。她在镇上逛了很久,但收购店却仅此一家,这让她感到疑惑,因为这样并不符合商会竞争的需求。获得垄断的商人可以漫天叫价,虽然买卖是自由的,但谁又愿意为了那些钱再跑几天的路程呢,比起那些利益早点甩手反而更加安全。 看守的老太婆打量了马晓铃一眼,看是新来的姑娘便动了心思。“收,价格和去年的一样,30铜一斤”说着,她起身走近马车查看货品顺便和对方唠着家常,这是她习惯性的做法,能让懵懂的新人在不知不觉间放松警惕“你应该刚到这不久吧,是帮村长忙吗?这年头运东西可不好办,到处都有山贼土匪,听说去年王家村全部的粮食全被抢走了,像这样的小路上人眼很杂,姑娘一个人更应该注意点才是。”提醒后她捏了捏麻袋,神情还算满意。 听着老太婆的唠叨,马晓铃不知该从哪答起,这老太婆是个精炼之人,昧着良心说话不见咬着舌头,她回过头对老太婆意味深长的提醒道“这可是全村人的钱,只要你不坑我就行。这里的货总共八千斤,关于价格我希望再高点。” 商会这个行业很复杂,只要有钱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可以投资,领主也从不看投资者的人品如何。在马晓铃刚开始留学的那段时间,可是被几位商人联合起来坑了不少钱,有些歹毒的甚至能毫不犹豫派出杀手拿人性命,见识多了,她也就渐渐不再喜欢这个行业。 听到这,老太婆脸上露出嘲笑,一辆小型马车能装八千斤货物?还是用一匹马在拉。收起脸上满意的神情,她退后几步坐回摇椅上,摆着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货是挺多的,不过姑娘好像不怎么守信啊,要来骗我这老婆子,年纪轻轻的,长得也还不错,可惜心肠不好。30铜每斤是市场的公道价格,至于有多重得称称才知道” 见状,马晓铃有些愤怒,出门前那啰嗦的大妈可是叮嘱过的,今年莱稻的价格最低50铜每斤,可现在的情况这老太婆看似要死撑到底。没有直接回答,她摘下白手套伸手在麻袋上摸了摸,这些都是全村人的汗水,洛特顿并不富裕,可没有到能和外人分一杯羹的地步。 顿时,莱稻的重量飙升,马车由于支撑不住直接散架,零件四处飞出,马车上堆成山的麻袋像泥石流一路滑落“50铜每斤,总共八千斤,外加上马车损坏赔偿1金币。”她回头冲老太婆露出微笑,冷艳的双眸让人忽觉寒冬提前来临。 马车的崩解差点让老太婆心脏病发作,就在刚才链接车轮的内环从她脑门上面飞过,仅仅只差几厘米。回过神后,老太婆大口呼吸,第一反应不是惶恐,而是心生抱怨“好的好的,这些我全收了,刚才是我不好”她神色惊慌,语气带着弱者的妥协。 响声惊动了周围的人,买水果的小贩,买肉的小贩探头探脑的望过来,有人直接笑了。马晓铃也不在意,因为她说的是八千斤是事实,刚才的事故只是意外,如果大家从一开始就坦诚相待她还能不弄坏自己的马车,当然也不会吓到这位老人家“那我的钱呢?”她重新带上手套冷冰冰的提醒一声。 老太婆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内拿钱,片刻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将41枚金币放到马晓铃手上。 马晓铃收好钱也没说什么,跟玲姨有了交代也不枉自己亲自出马。她转过身,牵走受惊的马,离开了这荒闹的小巷。 人类是懒惰的,他们会想尽方法咬你身上的肉,即使你看起来不够美味,即使你正处在溃烂的边缘,他们也会毫不犹豫。魔王倒下,世界恢复和平,但勇士无法得到公主,因为他是受人之托,而王子会将所有战利品归纳。 挑选完材料,太阳已经下山,马晓铃在小镇中心定了间酒店准备留下过夜,晚上她还要去卖一件东西,此行中价值最高的东西。 将马放去马厩后洗净双手。碎裂的镜子里,马晓铃咬着淡蓝色发带,双手举在脑后整理着长发。为了掩人耳目,她在去那个地方前需要打扮一番,毕竟待会要买的东西可不是几十金币的玩意,防止财狼们嗅到自己的味道,她需要掩盖得非常好。 一边梳妆一边审视自己镜中的模样,妆容下,马晓铃的面容变得英俊,宽粗的眉线搭配冷俊的眼神让她转眼间变成了一位不懂示弱的男人。贴上八字胡,对这妆容还算满意,她放下手中的粉笔开始整理服装,领口的花边换掉,衣服翻转过来,最后拧上袖口的纽扣便大功告成,今夜她就是路西法·狄安娜。 小镇的夜晚远比村庄热闹,看着灯红酒绿的灰色地带,马晓铃朝东边走去,那边有小镇上唯一的拍卖会。虽然在贫瘠的小镇很难遇到高价值的东西,但有钱的贵族们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娱乐,因为这种地方只生产高档的,而他们被洗礼后将会脱出众人。 “先生,请出示本次拍卖会的邀请函。”门口,彬彬有礼的绅士拦下了马晓铃,这是拍卖会的规矩,避免放进一些砸场子的和拉低档次的人。而相应的,他们会提前给来宾发放的一张邀请函,之后根据他们的消费再帮他们升级邀请函并还给贵宾。 马晓铃没在意,从容的拿出衣服里精致的黑礼盒,打开,里面装的正是玲姨托付给她的天使血“我是来卖东西的。”她回道。 闻言,绅士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带领马晓铃来到拍卖会的鉴定处,这里光线明亮,不大的空间中央有个矮胖大叔正举着放大镜观察商品,皱着眉,模样十分专注。 马晓铃排在队伍后面,队伍前面是7个冒险者,两个战士,两个法师以及三个弓箭手,他们都穿着职业装备,谁主攻谁主防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内,一块将近半米长的水灵铁被位战士稳稳扛着,像这种东西通常运去大城市收益更高而且还能拉到不错的人缘,但眼前这个战士显然急钱用,着急的眼神和不安分的肢体动作完全出卖了他,马晓铃不由感叹这小镇上还有缺钱的冒险家。 一个小时后,马晓铃前面的人全部鉴定完,有的被淘汰有的被会场收纳,她走到鉴定师面前并打开黑色礼盒将天使血推到鉴定台上。 灯光下,天使血透着乳状的光泽,平平淡淡却让靠近它的人感觉无比安心,这就是它的魔力。马晓铃很自信,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人会拒绝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吃饱的财狼也不会放走眼前的美味。 油光发亮的前额,鉴定师围着天使血来回走动,时不时推着眼镜仔细观察,时不时闭眼思索,数分钟后他问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马晓铃疑惑,她肯定自己带来是天使血,但鉴定师的提问让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弹出,细想后更是毛骨悚然“这是我二十年前拍卖到的天使血,去年用了半瓶救命,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只有半瓶,你难道鉴定不出?”。 得到马晓铃的回复,鉴定师也没说什么,他一边笑着赔罪一边通知拍卖会的开场时间,可正当他要将天使血收起来时却被马晓铃拦住。 这个世界可以相信的人不多,而商人就更少了,他们是狡猾的狐狸,只言片语就能偷走你的钱包,让你风餐露宿“你们应该不介意我在瓶子上做个记号吧?”马晓铃笑着问。 “当然可以,只要不影响我们商品的价值和美观,您都可以随意操作。”鉴定师有些尴尬,但他也只是笑笑没有阻止。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让这位绅士在玻璃瓶上刻下了与天使血位面相同的水平线。 拍卖会的开场时间是午夜下半场,马晓铃在管理员的安排下带上了舞会的面具,和他衣服一也是深红色。不过她不只是来卖东西的,向拍卖会验证身份后她在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手中的号码是44号,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吉利的数字。 会场的灯光全数熄灭,拍卖会在一阵隆重的介绍后终于开始,一名身材婀娜的美女走上圆台,她手中捧着今天的第一件拍品,一个由黄金铸造的酒杯。 金色的灯光下酒杯纹路饱满,龙的眼睛随着转动在不停闪烁,看着不断叫价的人,马晓铃心中不为所动。时间匆匆流逝,商品一件件被美女拿上来,然后在拍卖官不断的叫喊被人拿下,马晓铃看着这一切只感觉无聊,到现在她连一次牌都没举过。 会场里,昏暗的光线下,只能依稀看到财狼们的轮廓,一只,二只,三只...小镇有钱的人不少,至少用手是数不过来。忽然,马晓铃感觉会场里有双炽热的视线正盯着自己,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抖了个机灵。“还好今天化妆了。”她把头扭到一边庆幸道。 “接下来我们的拍品是重达30公斤的水灵铁,起拍价200金币”天蓝色的灯光下,半米长的水灵铁旋转着,水从凹凸不平的表面渗出,使得它的表面看起来晶莹剔透。这是这种灵器材料的特性,水源充足时,它的身体能吸收相当自己体积数千倍的清水,相反,当周围没有水时,它也会源源不断漏水,直到之前储存的水全部吐完。 很快价格被加到了上千金币,一直到1300为止才慢慢安静下来“1300金币一次,1300金币两次”这时,马晓铃举牌了,灯光落在她的座位上,拍卖官大声宣布着“又有人举牌了,举牌的是44号,想必这位先生也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啊,毕竟这么大块的水灵石可不多见,在座的各位还有人加价吗?”忽然又有人举牌了,聚光灯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那个方向照去“哦,这位美丽的女士又加价了,现在这块水灵石的价钱是1400,这为美女的36牌举得相当果决啊,看来这块水灵石的价值还是有不少提升空间...” 看着举牌的卷毛,马晓铃心中一阵无语,整理好表情也不再举牌,今天算是栽这家伙头上了。 其实这也是马晓铃少数不知如何应对的人物之一,她总是靠你很近而且怎么赶都赶不走,有时候甚至都让你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对方安装了无法察觉的定位灵石,让你每天的日程里都看见她那张热情满满的脸。 叹口气,马晓铃准备静观其变。拍卖场安静下来,在拍卖师长喊三声后,水灵石被36号以1600的价格拍下,不过这价格显然有些偏高,有些人甚至都开始嘲笑这个子不高卷发女生,这让马晓铃看着有些想笑。一群自以为是的小贵族用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嘲笑着当今莱恩国的皇女,却不知谁的钱多。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将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商品,天-使-血。想必也不用我来介绍它的作用了吧,这种在大陆消失将近15年的东西重新出现是本馆的幸运,这多亏了一位伟大的探险家冒着生命危险将它们从饿灵区带了回来,这种圣药现在可谓是有市无价,在座的各位错过这次机会我保证将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么,现在我们正式进入天使血的拍卖环节”音落,灯光快速聚集,随着美女将遮盖的红布一点点揭开,在坐的宾客都紧张的摒住了呼吸,最后看到两瓶满装的天使血更是猛的抬价。 坐在后面的马晓铃愣住了,这两瓶天使血的总量比自己带的来少上三分之一,但拍卖场的激烈程度却是她从所未见的。她一边嘲笑自己一边佩服会场的手段,见价钱一路飙到上万金币还没有消停的意思于是放弃了自己买回来的想法,她虽然有钱,但也不喜欢这样乱花。 场下叫声十分欢腾,场上的拍卖官比之更加激动,巧舌如簧下,两瓶天使血最后以45000金币的价格被36号拿下,这结果让马晓铃有些无语,想起后半段只是卷发和一个男士抬杠更是觉得好笑,零花钱一下支出那么多,估计这次老国王又要心疼了。 拍卖会结束,马晓铃总共拿到了36000金币,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天文数字,但对于她来说却不值一提。将所有手续弄好后她收到了会馆帮她保留的玻璃瓶,里面空空的,天使血被吸得一滴不剩“合作愉快”她自嘲道。 “合作愉快”会场主人迎合道。 不知名处,杂乱的匪窝中,灯光有些昏暗,土匪甲从外面兴冲冲的跑进来汇报道“老大,我听说洛特顿遭到野兽袭击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它们一下。” 闻言,坐在宽椅上的***起身,顺手握住旁边的铁斧,发达的肌肉随着斧子的挪动而变化着,最后青筋暴起,用1米8的身高遮住洞口大半的光”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四) 后山的某处森林里,这是树冠层最茂盛的底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常年迷茫着严重的湿气。如果有狼追着兔子跑来这里,而兔子钻进去了,那狼会毫不犹豫的停下脚步,因为接下来的追赶都是徒劳的。里面看不见目标,也闻不到兔子的味道,只有日积月累的腐臭和能瞬入骨子里的寒冷。 黑暗中,一只精致的白鹿卷缩着身子,这是一只个迷你的木系灵兽,她头顶长着两根白玉树枝,身边围着群闪闪发亮的萤光,像是缩小版的萤火虫。她是妈妈的掌上明珠,在最安全的环境中成长,她没有朋友,外面只有坏人,而这里又谁都遇不到,妈妈叮嘱过不能出去,所以她认识的人只有妈妈。 妈妈每天都会出去冒险帮她找吃的,有时候也会带些小虫回来,但是那些虫子都死得很快,于是间她那天最忙碌的就是帮那些死掉的虫子们挖坑埋掉,这样虫子们的灵魂才能回到神明的怀抱。 光照亮了周围,她现在很饿,但家里唯一的“大人”出去找吃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等回来就有吃的了,这样想着她安静的闭上眼睛。身上的荧光渐渐淡去,她睡着了。 清晨,洛特顿周围雾气弥漫,一片枯黄的树叶掉落,烧秃的树枝上挂着昨晚新结的蛛网,小蜘蛛静静卧在网上,每根网丝被挂满了水珠拉下,仿佛随时要塌掉一般。 老马踩着藤草走近树前将蜘蛛网全数扯掉后再把酒倒在木碑上,村民们站在枯树前,每个人的神情都非常凝重。昨晚,大家齐心协力挖了58个坑,21名新兵,21名老兵还有16名巡逻员。 看着原本立着几座木碑,老马不知道该说什么鼓励众人,等大雾散去,太阳缓缓从天边升起,他走上前两步指挥道“开始吧。” 人群中,玲姨走到对年迈的夫妇面前接过他们的铁铲,泥土一堆接着一堆被填进坑中,虽没人大声哭泣,但气氛仍就低到了极点。 “接下来你们家打算怎么办?”一位妇女一边忙着一边拉着旁边的人议论道。 “我老公打算带着我和孩子到维洛斯村落脚,虽然不知道对方答不答应,但总比继续呆下去好。”被问话的妇女回答说 “这样啊,我们家打算先拿到去年的收成再走,你们拿吗?” “你们也打算走吗?要不要一起...”另一位妇女跟着掺和进来, 树倒猢狲散,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们眼中只有自己,他们被利益驱使着不断向前。听着悉悉索索的讨论声,老马不禁大吼起来“都给我闭嘴,这是葬礼,他们为你们献上了生命,你们就这样回应他们的牺牲吗?如果你们要继续玷污这场葬礼就都给我滚回去。” 周围安静下来,众人诧异的望着老马,但没一人敢继续发声。早上10点,葬礼进入尾声,村民们把写好名字的白绸缎绑在树上后便相继离开,风吹着枯树上的白带,新老共存的坟墓前,只有老马仍坐在地上,世事不如人,逝者安息,生者往已。 正午,暖暖的阳光照在草地上,枯树的阴影连接着周围所有的木碑。正在闲逛的奎斌见老马独自坐在坟墓前于是走上前招呼,一边走一边将手里另一只烤狼腿扔过去,这是老战友间的问候“老马,想谁呢,这么入神。” 听见有人叫自己,老马抬头望去,却见一只烤腿朝他飞来,若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得被砸到脸上。被接住的狼腿烤得不错,微黄的肉上浇了层金黄色的蜂蜜,但如此好的烤腿老马却没什么胃口“你为什么到这来了?”他寒暄道。 “崔滔那小子说我不能剧烈运动,我闲着没事就到处逛逛,倒是你怎么还坐在这,那边可有不少人找你呢,再不去管管你家就要被拆了。”说着,奎斌在老马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刚经历大战,现在看见如此安静的环境倒不适应。 老马苦笑,奎斌说的正是让他发愁的事,在他的预想里,村民会拿上他们所有的家当去另外的村庄寻求庇护,恶性循环下,洛特顿也会慢慢消失,虽然早有预想,但结局还是让人寒心。“不用管那些人,他们只是找我要钱好让他们离开这里。说起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也要离开吗?”老马无奈问道。 奎斌咬上口肉,一边拍胸脯一边回答老马的问题“说什么呢。荣誉可比命重要,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到时候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我也不会退半步,洛特顿在我就在,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奎斌豪迈的回答让老马很满意,他将狼腿扔回去并站了起来“这就是你的骑士道吗?不过你不要想太多,荣誉只是皇室给贵族的,从来就没有平民的份。就算你牺牲了,也不过像我后面的坟墓一样,等我一死,你就被莱尔岗迪彻底忘了。” “活着总得追求什么,斤斤计较的,这样做人太没意思了。”奎斌抬头反驳,他觉得人不能坐着等死,不然他就真的死了。 老马笑,和这个出生入死的老友聊天总能自己的心态开朗不少,感觉就算掉进深渊也有希望爬出去“出来这么久你还是这性子,不过不差,不会让人讨厌。” “老马你也别想太多,打仗就会有牺牲,从军的时候那次不死个几百几千的,但将军从来没说过放弃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似乎看出老马心事,奎斌安慰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女一男牵着一小女孩走过来,她们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包,看样子是要出门远行。女子见到老马后微微鞠了一躬,举止礼貌让人看着非常舒服“原本是想去您家里请辞的,但是我去的时候您家里没有人,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您。长久以来谢谢您的照顾,我明白村子恢复会很艰难,这是我意外获得的一个玉佩希望能帮上您点忙,也算是回报村子对我的收留之恩。”说着女子从腰束里掏出了枚橙黄色的琥珀递给老马。 老马打量女子一眼,有人愿意帮村子重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他也没客气,接过玉佩后他关心的询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看看有没我能帮到你的地方。” 这两个年轻人似乎还处在热恋期,他们抓着彼此的手肩膀相互贴近,女子看眼男子回道“我打算和他回拉普拉镇去,听说那里的变革运动结束了,我们想在那里开家小店生活。” 老马看出女子很喜欢她旁边的男人,于是也开始打量眼前这位男人,斯斯文文给印象也还不错。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他从腰间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令牌作为回礼送给女子并祝福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这把令牌就送你路上防身,到了镇上你可以把它交给索瓦罗的商会,他们会帮你们安排在同行的商队里,这样你们路上也安全。” 闻言,女子接过令牌并再次鞠躬感谢道“谢谢您的关心,如果您以后来拉普拉镇请一定要来我们家做客,我们会好好招待您的。” 老马笑,知道他两还要赶路于是也不纠缠她们,他挥手赶道“你们也出发吧,到小镇可有段距离。” “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祝您身体健康。”女子点头,随后三人慢慢走出视野。 看着离去的一家三口奎斌不禁感慨“如果这样的人多点该多好,和和睦睦的看着就舒服。” “在莱尔岗迪好人可不好当,不然每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老马苦笑回道 后山外围,此处丛林的密度较为稀疏,植被多数是低矮的灌木和半米高的杂草,在这步入深秋的时节这地方显得十分荒凉。茂盛的杂草中有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他们的屋子离地有9米高,下方由4根石柱支撑着,没有楼梯,上下楼全靠魔法操作。 半透明的白窗帘随风舞动着,一形象邋遢的大叔倚在窗框上眺望不远处的后山,他嘴里叼着灵叶裹成的香烟,烟头随着他的吸吐冒着明亮的火星子。托狼群入侵的福他整整两夜没睡,现在楼下那片杂草里估计全是财狼的尸体。“山主死了,也不知道这对小雨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只能听天由命,我这当爸的还真是失职啊”看眼还没抽完的卷烟随后将其弹出窗外,心里念完牢骚后他收敛起憔悴的模样转身回屋准备今天的午餐。 大叔的名字叫做伽衲·墓·尘,他和女儿两人住在洛特顿外围,是高贵的精灵一族。他能够控制半径五米内的土灵,虽然这在精灵族里面根本不够看,但应付这样的小村庄还是显得绰绰有余。 被大叔扔下楼的烟头接着风顺势点燃了周围的枯草,数米高的火焰铺天盖地的向四处蔓延,没多久火光已经烧到了整个后山,放眼望去,焦土上满是财狼的尸体,情景犹如地狱。 “小雨,醒了吗?爸爸刚弄好午餐,可以起来吃了”呼喊着,墓尘用小刀把肉排切成小块,然后淋上调味料,弄好后再将早餐端进小雨的房间。 这屋子的构造非常简单,一室一厅,厨房就坐落在大厅里,空间虽然不大但家具应有尽有。小雨睡眼惺忪的看着天花板,水蓝色的双眸在光的反射下犹如美丽的蓝宝石“爸爸,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她问。 “嗯,下面的树林烧着了,可能还要烧很长时间。先吃早餐,待会还要吃药”墓尘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小心帮小雨坐直身子“今天能握起餐具吗?”他贴心的问。 小雨点点头没说话,她眼神中的睡意让她看起来病怏怏的,仿佛距离死亡就是下个呼吸的事。 墓尘走近窗户并打开通风,一时间,一拥而上的热气让整个房间瞬间升温不少“这么快就烧到后山了啊,看样子晚上前应该可以烧完”他边嘀咕边伸手去胸口拿烟,但在拿到一半时他的手又苦笑放下。 小雨吃着午餐见墓尘站在窗前发呆于是问道“这火是爸爸放的吗?” “嗯,刚放的,村子前晚招到狼群入侵了,为防止再次发生,村长让我把这边烧了。以后我们想吃肉可能要去镇上买了”墓尘转过身抚摸小雨额头并冲她微笑。 小雨盯着餐盘里的肉陷入了纠结。其实灵种是可以一辈子不用进食的,平日里消耗基本都能从呼吸中填补过来,吃东西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味蕾而已“是吗,如果要花钱的话那还是不吃了”。 “小雨的好意爸爸收到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爸爸会解决。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墓尘走到床柜前将里面的十几种药拿出来并按比例分好,将调好的药倒进白杯中,最后是注水冲散,一股清香顺势弥漫整个房间。 “那...我要本新的故事书就行了”小雨犹豫的回答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以前收到的都是故事书,所以她只知道这个。 小雨的回答没让墓尘有多意外,每年生日时她的愿望都是要本新书,但今年...看着那本只翻到一半书墓尘主动劝道“之前买的那本书不是还没读完吗?要不要换个愿望?” 小雨摇头,她觉得都无所谓了,反正过段时间这些都将不再属于她“我不喜欢那本。” 闻言,墓尘没再多问,把药冲好后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都听小雨的,爸爸先去跟村长汇报下后山的情况,在家等下爸爸,很快就回来”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又退回门口叮嘱道“对了,记得按时喝药,爸爸爱你”。 屋外传来关门声,墓尘走了,小雨心不在焉的吃着肉排,周围变得好安静。床头柜上两杯药自下而上冒着白烟,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是温温的,让人想起冬天的阳光。书柜上的书被风一页页吹起,从公主逃离城堡到与前来营救的王子相遇,然后两人一起冒险到最后在夕阳下立下浪漫的誓言。 这本书写得非常完美,说它是莱尔岗迪之最也不为过,但就是有人不喜欢它,比如只能卧在床上的小雨,比如在四处流浪的珍,对于她们来说世界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而这一困就是一辈子。 玲姨家,一楼,大门紧关着,昏暗的室内,陈旧的家具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凹凸不平的地面映着窗外的光,玲姨卷缩着倚靠在大门后面,而大门的另一边吵吵嚷嚷的,时不时还传来暴怒的拍门声。此时的她有点想哭,但坚忍成熟的眼角却挤不出一滴泪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对建立出一个和平的地方变成了一种执念,期待着莱尔岗迪像珍姐期待的那样没有纷争,每个人拥有能够包容一切的魅力。为此,她还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建立村庄,招募勇士,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以为自己正朝着目标一点点接近,但最后看到的却是她低估了的人性。 门外,老马光着膀子肩扛铁棒回到家门前,尖锐的倒钩上沾着风干的血渍,微怒的神情吓得众人不敢继续大声喧哗。“你们都在这吵什么,有钱的话早给你们了,堵在我家门前好玩是吗?”他走在人群中斜眼打量所有人,言行举止像极了混得风生水起的地痞流氓。 众人被老马的霸气吓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老马这般模样,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把我们今年的收成给我们,你以为拿着武器我就怕你啊。”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站住理就不应该退缩,一人发声带动十人,最后全部口吐芬芳。 辱骂中,老马将狼牙棒一头重重摔下,扭动着脖子和关节,一时间周围又沉默了“你们这是不服想和我打一架咯,谁要先来?”说着,他环视众人,但被他看到的都无疑后退,谁都不清楚他是不是来真的。 “你...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个男人哆嗦道。 老马斜视那男的,浓浓的杀意差点把对方吓尿“我有说过不给你们钱吗?你们有看见我女儿回来吗?你们现在堵在我家门口在我看来纯粹是闹事,如果你们是皮痒我也不介意帮你们松松筋骨。”说着老马一手按棍,一手举过头顶“我数三秒,还堵在我家门口的,我不介意把他送到崔滔那好好包扎,三!二!一!”手指落下,再抬起头时,众人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光下,蹒跚离开的脚印,空气中有股黄泥的味道,面对玲姨的理想,他能做的事不多,但作为他的男人,有些事必须做。老马一边将衣服穿上一边走到门前,皱巴巴的大手贴在门上,他安慰道“没事,我回来了。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五) 小镇的冒险大厅里,这是冒险家接手委托的地方,也是联盟的工作场所之一。圆筒状的室内结构,管理员正在中央位置伏案工作,里面和外面有一层银制护栏隔绝,他们非同凶猛的冒险家,所以需要呆在安全的护栏里,在一个固定的窗口处理所有问题。 墙上贴着琳琅满目的委托单,冒险家在大厅中走来走去,马晓铃行走在人群中,很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由于冒险家这种职业危险度高,外加上后期乏力,这两点导致女性冒险家的比例很少,就算能名及大陆也是短暂的,因为她们的发育期会准时到来。 将一层逛了一圈,马晓铃大概了解小镇周围的情况,里面的大多数委托是难度较低的任务,类似于野兽泛滥需要招人清理,或者商人长期收购之类的。她挑了几张顺路的委托走到前台准备提交申请,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寻找商机,因为它们就喜欢藏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 管理员看眼递过来的委托然后便将它们逐个记录在一张羊皮纸上“这边需要测量下你的能力信息,请把手放在黑球上。”他看眼马晓铃,示意她把手按在面前拿出黑色小球上。 这是测试灵魂的仪器,也被冒险家们称为资料站,里面储存了所有冒险家的资料以及他们执行过的任务,先进些的甚至还能追踪到该冒险家是否存活。 马晓铃握住管理员送来的小球,随后一条蓝色的光幕闪出,上面写有她的名字,职业,冒险等级以及其他的附加资料。她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个界面了,在学院的时候都是直接拿着委托就走的,因为在那里所有人都认识她。 将委托塞进腰包马晓铃随口问了句有没恶魔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有些在意那两个人的,特别是那个穿白裙的女孩,她想了解她的一切,了解她那天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光幕消失,管理员从呛人的信息中回过神来,推着眼镜,言行也变得客气许多“真是抱歉,最近联盟没有和恶魔相关的消息提供,最新的一条还是在半年前,我想这应该不会是您需要的。” 预料之内,不过有件事让马晓铃有些好奇,刚才在搜寻委托时,她发现联盟专用的地方竟然没有征讨圣德尔的募兵委托。这个与联盟抗争了20年的种族兽她不相信就这样结束了,于是拿出十枚银币推在管理员的工作台上打听道“那我想知道联盟为什么取消讨伐圣德尔的募兵。” 整理好心情管理员尬笑着将银币收下,行业规矩如此,他没义务服务别人,就算问话那也先谈个价钱,有利益交往那就好说太多“关于联盟这次取消募兵,主要是因为前几天讨伐圣德尔的时候它的身体突然消失,由于追寻不到踪迹所以联盟也就解散了讨伐的队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听管理员这么说,马晓铃心中变得疑惑起来,独角兽-圣德尔是天使文明中的守护兽,司掌着神明的血液和善良。她拥有着变态的自愈能力,有人说她是杀不死的,但要抗争命运的联盟又怎么愿意相信。见无法问不出所以然马晓铃便准备离开冒险大厅,可当她刚要走手却被一个男的拉住。 男的体型高大,身边还跟着几个杀马特风格的小弟,神情看着十分猥琐“好久没看到这样的美女了,说吧多少钱,老子要干你一个晚上,哈哈哈。”他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今晚的呼风唤雨,但下一刻她却彻底懵了。 一楼厚实的玻璃窗被突如其来的威压炸开,龟裂在结实的墙上迅速蔓延,大厅上方的吊灯因承受不住而坠落地面,清脆的碰撞声后是尖锐的噪音。大厅中,所有冒险家拔腿就跑,就连管理员也不例外。 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惹事了,但是他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像是被上千斤的重物压着,人横着躺在地上,满脸被血涨得通红。“美女,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在这房间里惹了事,联盟也不会不管的...” 马晓铃用脚踩着那肮脏的男人,右手从腰包里拿出银色短刃,手心一紧,刀身迅速变成了一把斧子,手起刀落,男人的一根手指横飞出去。她没有理会男人的求饶,这一刻她只有愤怒和杀意,斧子再次抬起,又是一根手指飞了出去,男人的惨叫声中,马晓铃将握住她的那只手一段一段砍下,鲜血四溅,残忍至极。 周围的冒险家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当男人的手被剁掉大半时,人已经基本走光,留下来的都是些重口味的。看着这嚣张跋扈的地头蛇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有些人笑了出来,但下一刻这些露出笑容的人也戛然而止。 “咚”昏死过去的男人被马晓铃一脚踩爆了脑袋,处理完这个男人的马晓铃慢慢抬起视线,冰冷的目光,鲜血溅满的身体,她此刻就像是一个从血堆中爬出来的怪物,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端庄模样“你们说,我肮脏吗?” 面对马晓铃的质疑众人仓促离开,无一人敢继续逗留。阳光照在脚边,粘稠的血浆缓缓滴落,马晓铃收起手中的剑,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的废墟,现在的她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了,她-不就是能将人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天使吗。 小镇中心的酒馆,马晓铃在房间的角落里坐了一夜,她不敢睡觉,她怕梦见那双无法挣脱的双手,那些粗暴的肢体动作能让她每一个毛孔发麻,让她身上每个细胞感觉恶心。 一直坐到黎明,鸟鸣在窗外响起。看眼窗,觉得是时候该走了,继续留在这个小镇也是徒增无趣,于是动了动身子。 天还没亮,没有行人的街道看着有些荒凉,满地都是垃圾和以乞讨维生的流浪儿,马晓铃骑着马,路过酒馆时顺便买了一坛清酒,这是和酒吞约定好的。 小镇的物价不是很高,这趟下来总共赚了36040枚金币,自己买新的魔法笔花出去36枚,买新衣服花了4枚,如果换做是之前留学时待的那些大城市,40枚金币可还不够一个月的饭钱。 “大姐姐,能给点钱吗?我已经3天没有吃过饭了”一个满身污渍的小女孩跪在马晓铃前面,瘦弱的身体被一件破烂的麻布袋包裹着,似乎因为害怕,她手中乞讨的烂碗在不停地抖着。 马晓铃冷冷的看着这个女孩,以身犯险却是为了那几个铜币,一个人的命为何低廉到如此地步。控制马,绕过小女孩继续前行,虽说已经死掉的人没有被拯救的价值但她还是多此一举的说道:“想得到想要的吗?那就站起来,让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让你跪下。” 出了小镇,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田原,满天的繁星和枯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使人心情格外放松。马晓铃呼出口白气,迎面吹来的风有点凉,她的脸和手都被冻得有些发红,皮肤也被吹得隐隐作痛。 “姐姐,你这样对待自己我会心疼的。”酒吞关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来了。 马晓铃没有直接搭理,骑着马继续前行。月光下,她就像是位不可一世的女皇,眉宇间的严肃像是在俯视一切,斩杀一切朝她而来的温柔“让你帮我查的资料怎样了?” 酒吞的身影浮现半空,他披着图案复杂的绒毛披肩,可爱的脸蛋上流露出调皮的笑容。有人说他们是幽灵,也有人称他们为妖精,不过没人清楚他们是怎么诞生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男孩问。 “直接告诉我结果,我不想和你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马晓铃冷冷回道,受情绪失控的影响,她现在不想思考,为了让聒噪的思绪安静下来她想静静呆着,但有酒吞那家伙在这显然是不可能,这家伙太会自言自语了。 面对马晓铃的无趣,男孩转了个圈,飘到马晓铃前面装作前辈劝说道“你总这样理性会不招人喜欢的,男人都喜欢感性的女人...”忽然一股寒意袭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尴尬的结束了调戏的开场白,耸肩飘到了高处“好吧,那我们说回正题。其实剿灭战的背后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就像是男孩长大了要统治世界一样,他挥舞着剑砍倒了所有敌人,而最后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神明,于是他们把剑指向了天使和恶魔。顺便一提,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就是一名天使,全名叫做魅伽璃·温特·珍,她也是王权的拥有者哦,能力是掠夺,可以蛮狠的夺走目标的一切。” 闻言,马晓铃眼眸深邃了几分,那张在哭泣的面容再次浮现脑海,她不明白拥有如此能力的两人为何如此狼狈,联盟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真像酒吞所说,那这个世界真的太糟糕了“听着就像一群自以为是的小鬼在玩勇者的游戏,把冒险当作乐趣。” 酒吞知道马晓铃不怎么喜欢联盟,从他两认识以来她就没有夸过一次联盟,有时候还会把联盟当作小败狗来批评。他转回身开始宣布带回来的坏消息“姐姐,你说的那群小鬼正准备拉你入伙呢,就连谈判的老头都已经在赶往你家的路上了。友情提示,出发时间是昨天早上8点钟。” 马晓铃望着远方,前方有条十米宽的小河,石头桥两边,风吹着高耸的芦苇发出沙沙声。她清楚这个老头会给她带来的影响,虽说联盟是在招揽但她觉得更像是警告,提醒自己已经严重超出他们的控制。“那看来我回到洛特顿的第二天就能看到这老头了,希望结果不会太糟糕。” 芦苇在晃动,时不时还能听到枯枝断裂的声音,高空中的酒吞注意到周围的奇怪现象,数了数总共60几个身影,他们埋伏的手法粗糙,感觉毫无纪律“你在养宠物吗?这一路上我发现有好多你的追随者,不过这些宠物的眼神好像并不友善。” 马晓铃神情轻松,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种事情她经常遇见,如今已习以为常。“财狼们追随的是金钱,他们跟着我只是因为我的包里装着肉。” “真是群可怜的孩子,你处理的时候会留下他们的脑袋吗?”酒吞摇摇头为这群即将后悔的人感到悲哀,他见过马晓铃处理土匪的尸体,从来没有一招毙命的,虽然残忍,但他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马晓铃呼出一口白气注视着前方,石桥使用大块的花岗岩堆积而成的,看着十分结实,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白色。马慢慢朝着石桥靠近,在这里已经可以听到流水的哗哗声,清脆绕耳,一下子让枯燥的心平静许多“他们可是重要的劳动力,我只会砍掉他们的手指,直到他们再也握不住武器。” “真残忍。我这里有斩断手指也能百分百接上的技巧哦,名师指导在线教学,只需自备材料,姐姐要学吗?” “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他们会照顾好自己。”马蹄踏上石桥,马掌钉与花岗岩敲打出沉闷的回音,让人听着有些不太舒服。马晓铃眼神暗淡下来,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姐姐什么时候动手,我好去找个吃爆米花的地方。”酒吞问。 “等他们的罪名成立的时侯。”马晓铃答。 风吹着河岸的芦苇丛,波光粼粼的水底能模糊看见长满水藻的石头,在马晓铃走到石桥中段的时候,前方和后方忽然冲出百余人,一时间都把酒吞看呆了“姐姐,你是挖了他们家祖坟了吗?下次可一定要带上我啊,盗墓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马晓铃没理会酒吞的调侃,后面那群人她倒清楚什么来路,但前面那群显然经过正规的训练,他们装备精良站位整齐,看起来就像是50人组成的游击队一样“能告诉我你们都是那边的吗?事后我好去拜访拜访。” “少废话,想活命就把钱留下,今天我心情好还能放你一条生路。”石桥前面站出一男的,他人站得笔直,大刀立在地上,显然是这个游击队的队长。 马晓铃看向后面的60人,这些人装备就是普普通通的,站位毫无章法,甚至有些人拿着菜刀就来冲锋陷阵“如果我把36000金币给了对面你们会放过我吗?”她冲后面60名土匪问道。 听到有36000金币桥后面的土匪们都懵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着你,半晌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而这时,桥前面的人却发话了“姑娘,你的离间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你手里就只有几十金币,而你身后那些人我也会一并清理,。” 听到这话,马晓铃冷笑,她伸手从腰包里抓出一把金币然后松开。一块又一块的金币落在地面,清脆的声音惊艳了众人的眼睛,这些被皇族称为禁果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是如此诱人,人们为之生,为之死,你还能保持冷静那是因为你还没看见它们“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见桥后的土匪们蠢蠢欲动,桥前面的游击队也迅速冲锋,石桥上,财狼们为了肉相互撕咬,鲜血,吼声,马晓铃骑着马在人群中穿过,宛如一个路人。 “就这样走了吗?我爆米花都还没吃完呢。”酒吞问。 “我就扔了24枚金币,如果没人追上来那就当是奖励他们的。”马晓铃回。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六) 莱尔岗迪是个隆重的舞台,上面放着数不清的野兽,他们被欲望支配,为欲望行凶,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华丽的争夺戏。野兽亮出獠牙,血染红了武器,进行着一场又一场胜者为王的游戏,可人--为什么活着呢? 马晓铃骑着马,风吹动耳尖的头发,她的身后是血染红的河与路。 金币被尸体紧紧握着,一把大刀落下,队长踩着尸体的手并从上面捡起金币。罪人的心里没有仁慈,他们是莱尔岗迪的蛀虫,他们要掠夺一切,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桥中央,土匪一个又一个倒下,在游击队强而有序的攻势下,只剩几人幸免“我投降,我投降”有土匪放下菜刀跪下求饶。队长摸着大刀朝求饶的土匪看去,只见他摇摇头眼神充满失望,然后手势一横,那名土匪就已人头落地“莱尔岗迪不需要屈服的废物。” “老大,总共就24枚金币,和老太婆说的数目对不上。”清理完所有土匪,一名游击队队员跟队长汇报道,他手里捧着这次收获的金币,24枚被鲜血染红的金币。 听到这报告,队长看眼马晓铃离开的方向。刚才战斗持续大概十分钟,算算时间双方估计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但这难不倒他们,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手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追上去,把我们失去的都拿回来。” 牵来数匹快马,队长与最精英的几人加速追赶,他们要在对方还没度过陷阱区前赶上,这样他们才有把握收获到所有东西。但让他们意外的是马晓铃并没走远,速度慢得就像是在散步“我听老太婆说她身上有灵器,我们要怎么打?”一属下提醒道。 听到重复的马蹄声,马晓铃不慌不忙的把领域展开。她现在位于一片广袤的草原上,平坦的地势很适合追逐战,但她觉得那样打就没意思了,人总要犯些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只有苦恼过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回过头冲着赶来的队长问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游击队众人停了下来,他们开始有些忌惮马晓铃的实力,就算拥有灵器,但面对这种情况还能冷静的聊天绝不普通人所为。队长嘴角一笑拔出背上的刀也自信回道“你可是让我损失了不少兄弟,我现在是来找你收赔偿费的,你只要把身上值钱的全留下,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怎样?” 云遮住了月亮,马晓铃从腰包中拿出断刃,由于天色变暗,灵器特殊的金属光泽此时变得非常明显,锋锐的刀锋上放着淡淡的绿光,层层而叠的刀片犹如银龙的鳞片。“这些钱关乎整个村子的生计,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马晓玲反问。 “呵,坏人做事从来就不需要理由,野蛮已经赋予了我们权利,这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包括你们的性命。”队长举起手,他身后的两名弓箭手收到这指示于是拉长弓弦,边骑马快跑边瞄准放箭。手势落下,其余人也动员起来,众人围着马晓铃旋转,交叉穿行看着就像一个断断续续的包围网。 射来的箭矢被万向的领域压下,但因为游击队一直游走在领域范围外这让马晓铃有些施展不开拳脚。看着跑来跑去的敌人,她无奈的旋转了刀柄,刀身慢慢散开,最后300片小刀形成4层圆环围着马晓铃旋转,就像一条温顺的银龙在保护主人。“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吗?那是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无知。”马晓玲冷冷的道。 见弓箭手攻击对马晓铃完全不起作用,游击队便更换了他们的输出方式,以魔法为主,弓箭手为辅,这样循环交替。咏唱声落后,魔法弹顺利穿越马晓铃的防御范围直击在她的刀片上,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不停加剧攻势“在箭矢上附加魔法,只要突破那层防御那金币就稳了”。 听着这自以为是的指挥,刀片内的马晓铃捏碎了一枚能量罩,然后又相继捏碎了数枚能量灵石。能量罩外,刀尖抬起就像是愤怒的银龙在展示它的鳞片,它们在颤抖,极速切割空气带来的呼啸声让人的耳膜听着难受。 外围的游击队愣住了,他们本以为还要持续攻击一段时间才能突破的防御此时正敞开着大门,而刃口正指着全部方向。 缝隙内马晓铃看着队长,四目相对,队长下意识冒出一身冷汗,忽觉情况不妙的他指挥队友开始后退,但为时已晚。只见马晓铃捏碎了手中的灵石,而下一刻刀尖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向外扩散,一阵冲击波后,刀片又被刀柄强制拉回,刹那,游击队人仰马翻,周围也变得安静下来。 黑暗中,人影一个个站了出来,他们受伤不是特别严重,类似于被数只箭贯穿了身体,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咬上一片恢复药片,但随后他们察觉伤口有些不对劲,他们每行动一步,伤口的疼痛就扩大一分,就像是肉里长了刺让人瘙痒难耐。 战斗时,无法集中精神可是致命的,在一人倒下后,游击队剩余的众人变得惊慌起来,然而感受着痛苦的队长却笑了,他掏出两颗兴奋丸扔进嘴里并直视马晓铃道“能和你交战是我的荣幸,女皇大人。” 听见这名字马晓铃有些惊讶,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无知,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称号并且成功认出自己,但他选错了道路,也选错了对手。机会没有第二次,马晓铃握着断刃上前,利用万向的牵引她的身形变快,速度宛如猎豹只身杀入羊群“你和其他人不同,至少你在死之前知道自己被谁杀了” 寒光闪烁下,众人纷纷倒地,队长在硬撑了几个回合后也被拦腰斩下,弱者终究只有死亡。天下起了小雨,雨点滴落在尸体上,队长望着夜空,眼神有些疲惫,马晓铃边走近边收回飘散的刀片,不一会断刃恢复如初,她捡起队长的钱袋时见那人还没死透于是问道“后悔吗?” 队长苦笑,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想当什么大人物,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小人物的他们,沉默片刻后他虚弱的回道“在这个世界生存根本就没有选择,那又有什么可后悔的,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倒不如是种解脱。女皇大人你也看到了吧,这样的世界...” 声音戛然而止,马晓铃从钱袋里拿出一枚的金币,抹净后放在队长尸体上。她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他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还活着,不是只懂顺从欲望去伤害别人的财狼。 在莱尔岗迪,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天空与大地,有人能掌握世界,而有些人只能在深渊里挣扎。在这场激烈的追逐中,财富和地位是罪的根,而罚只是逢场作戏的贵人,感受着冷凄凄的雨水,马晓铃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这混乱的洪流中,她深知自己的渺小,自己虽然强大,但实力也只够勉强自保。 洛特顿-后山,无数悦耳的铃声在山间响起,节奏单一却让人感觉十分隆重,像是在迎接一位盛世中的君王。漫长的黄金路上,金色的荧光在飞舞,妖精们拿风做铃,用光开辟黑暗,那些战死的亡魂们此刻都聚在一起,沿着这条长长的黄金路慢慢走回故乡。 后山深处,小鹿从饥饿中醒来,她头顶上的犄角看上去枯燥了几分,挂在上面的树叶也泛出病态的嫩黄。她体内的灵力正在萎缩,如果今天还没灵力补充进心脏,那她的本体将会碎掉,而且今后永远无法得到成长。 一星半点的荧光从小鹿身边亮起,看着空荡荡的山洞随即难过的把头趴在膝盖上。妈妈离开家已经四天了,以前重来没有这么久过。她有些担心的望着洞口,心里期待那人还会重新出现,就算这次没有收获,就算妈妈遍体鳞伤回来,她都会很开心的上前迎接,只要在妈妈身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眼皮越来越重,悦耳的铃声越来越清晰,一种解脱的感觉滋润着全身,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条金黄色的路,路上有无数的荧光在飞舞。小鹿小心的向那条路走去,她不清楚这是那里,但有种感觉正在牵引她,只要走到那条路上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随着一点点靠近,那些舞动的荧光变得越来越清晰,正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和狼在路上时她看到了妈妈的背影。慢行的脚步不由加快,视线不愿移动丝毫,那期待的背影终于见到,心里积压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小鹿朝着野猪王狂奔着,但就在她要踏上这条黄金路时,路却和那些金色的路人一起消失了。 耳边的铃声消失得无影无踪,睡迷糊的小鹿睁开疲倦的双眼,发现自己还在那漆黑的洞穴时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失落。原来妈妈还没回来,看着洞口良久,最后颤巍巍的站起,一步步朝着洞外走去。 雨夜,狂风大作,坚韧的格子窗被风刮得啪啪作响。一只黑蛾牢牢抓着窗框,雨水一颗颗如同炮弹一样不断撞在它的身上,但这瘦小的身板丝毫不畏,因为它的复眼中映着光,那是它毕生的信仰,只要能得到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昏暗的山腰处,近百位土匪冒着雨在和巨熊缠斗,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一把斧子横空飞出并迅猛的朝着巨熊的脑袋劈成两半,只是片刻,方才还凶猛无比的巨熊就直接咽气。 匪首收回斧子眺望着山下那灯火通明的洛特顿,他相信这个村子很快将不复存在,虽不知道干完这票会不会引起贵族的注意,但只要土匪还在,那他们就还会存在。“这附近应该会有陷阱,斥候先去下面打探情况,其余人跟我去东边的小木屋等消息。” 铃姨家,屋内,铃姨正全神贯注的伏案工作,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的摩擦着,她打算在天亮前整理好这次洛特顿的损失以及村子以后的规划方向。看着马晓铃分析出的几个问题,她发现建设洛特顿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太多,经济,文化,战力,加上村民现在闹着要离开,这让她感觉非常头疼。 “咚咚咚”敲门声响后,老马走了进来,他双手捧着一杯热茶,见铃姨没睡于是打算陪在旁边照顾她,避免她像以前一样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别累坏了,如果坚持不住就去休息,村子的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他关心道。 接过老马递来的热茶,铃姨摇头回绝,在她看来洛特顿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如果不赶紧处理估计又要重新回到建立村子的时候,甚至会比这更加糟糕,到时候跑出去的村民四处抱怨,那找人入户都会成为一个麻烦的问题。“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善,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眼见十几年的积累就要没了,老马有些担心玲姨会产生心理阴影,毕竟她可是比自己更加在意建设洛特顿的,自己都这么难受更别说玲姨了“那好吧”。 没有继续劝说,老马找来一把椅子在玲姨旁边坐下,这辈子能做的也就是陪着她,既然她打算弄完这些才去休息,那自己尽力帮忙就好。“刚才住在村子附近的那个精灵来找我买走了那块灵石,300金币,钱我已经放在老地方了。” 听到老马带来的消息,玲姨也没多想,她知道附近住着一家精灵,只是由于那人与村子鲜有来往,所以对他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清楚他家中有位患病的女儿,时不时会拜托自己去小镇的时候顺便带些灵草什么的。“那家伙倒是有钱,也不知道他女儿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说起来,相处了这么久我都还没见过他女儿。” “估计是见不到了,他女儿得的是精灵族的先天性绝症,听说这病在精灵里还是挺常见的,那些患病的小孩每天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而且都活不过16岁。”老马叹气,他比玲姨清楚精灵族的历史,在别人看来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灵种,天生拥有强大的领域,但他清楚精灵族只是另一种悲剧,他们的历史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战争图,他们的孩子是人类眼中的商品,世界上的矛尖仿佛都在针对他们,就连一向公平的命运都是紧紧盯着。 笔尖顿住,听到最多只能活到16岁,玲姨心中有些难过,她能想象一个没有童年的小孩是怎样的,可一想到就算挺了过来也只是跨进了另一个绝望的深渊里,这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精灵族的长老对这疾病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她心存侥幸的问道。 看着一个又一个数字,老马一边统计一边回复“他们一直在寻找根治的办法,但这是世界树的诅咒,就算是大陆上最厉害的巫师也没有办法,数千年来这些小孩全部夭折,无一例外。” 听着老马的描述,玲姨看不到一丝希望,不过她觉得时间总是在扮演着狡猾的绅士,他能帮人证明很多事情,却又有很多事情可以被戳穿。看眼洛特顿的规划列表,笔尖再次落在纸面,在这长短不一的列表中她默默的写了一份精灵收留所的草稿。 就在两人讨论时,有人摇响了被入侵的警钟,清脆的铃声在耳边环绕,玲姨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了。刚经历过灾难的洛特顿根本没有战力去迎击敌人,现在还能作战的勉强只剩3人。 笔从手中滑落,玲姨闭上双眼久久不敢呼吸,她感觉自己被命运掐住了脖子,带着她一步一步坠入深渊,前方是黑暗的,未来也是黑暗的,心里只剩下挣扎后的无力感。可自己还没有为珍姐建造出一个幸福的家啊,剩下的时间还够吗?自己真的不能守护她吗? 雨水打湿了泥地,一精神小伙的脑袋正被奎斌按住,脸上沾着枯草和沙子。“放开我,你这糟老头,还压着我就和你拼了”。他保持这个姿势已有几分钟,此刻被抓着的手臂都因为供血不住已经麻木,不得不说压着他的大叔着实彪悍,两人只是照面的功夫,自己就被生生擒住。 奎斌嘿嘿一笑,起初见这人身形敏捷还以为会是个难缠的对手,可一交手却发现这人的动作软弱无力,加上手上这触感让人感觉像个娘们“你就挣扎吧,能逮着你一次就能逮着你第二次,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出来当斥候,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下世界的残酷。”说着,他从腰间拿了一把匕首,狠狠插在小伙眼前。 看着离鼻梁只有两毫米的利刃,小伙背后直冒冷汗,虽然选择当斥候的时侯就清楚被抓住的后果会是怎样,但今天领略到却是心惊胆战。恐惧下,他开始委屈的哭泣,嘴里还在不停的求饶,完全没了刚才是的嚣张模样。“我不敢了,我只是出来玩玩而已。” 奎斌冷哼,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名言可不是平白无故形成。他拔起匕首把玩一番后指着小伙的眼睛道“现在哭已经晚了,如果你能交代你们的行踪,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小命,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到这话,小伙却是紧紧咬住双唇,任由眼泪怎么掉都不回答一句 “哦?还真是有骨气呢...”奎斌笑道。 数分钟后,玲姨两人赶到现场,几人相互对视,奎斌用匕首在小伙脸上拍了拍便准备将小伙交给老马“既然你们来了,那这人就交给你们处置,我去重新布置陷阱。” 另一边,洛特顿东边的小木屋里,周围非常简陋,只有一堆篝火与几块长短不一的石头。匪首与众人站在篝火旁,瞳孔中,火焰在熊熊燃烧,被烤出油脂缓缓聚集,没有一人出声,周围安静得有些压抑。 匪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那个木桩,上面刻着一道有一道的划痕,划痕旁边还写着某些人的名字。闭上双眸,鼻尖深呼一口气,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众人望去,只见那人大声汇报道“安全路线已经找到了!” 善于恶:我是谁的抉择(七) 油脂滴落,坠入火堆使得火变得更旺几分。周围压抑的气氛开始骚动,众人仿佛等这消息已经等了很久,匪首拿起了地上的斧子,活动好筋骨后他率先走出门口。雨幕里,他带上狰狞的面具,回过头提醒众人道“记住,我们是凶恶的鬼,目标是将整个世界变得更加黑暗。”说这话时,他眼神中丝毫没有感情流动,严肃得就像视死如归的“英雄”。 村子中心,老马阻止了准备离开的奎斌,面临危机时头脑必须要保持冷静,不然就是准备跟命运玩骰子。深思熟虑后他只能吩咐道“现在去布置陷阱肯定来不及了,硬碰硬我们这边也比较吃亏,倒不如去敲警钟,等村民集中后一起撤离这里。” 奎斌停住了脚步。作为曾奋战多年的老兵,他也意识到自己想法中的错误,转过身尴尬的挠着脖子“打架打习惯了,我都忘了我们这边的战力,那我去敲钟,你们解决这个家伙。” “咚~咚~”清脆的钟声再次回荡在洛特顿上空,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村民在慌张的整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就在第一声警钟响起时他们就已经着手准备,但奈何要收拾的东西太多,而手就只有一双。 头顶的煤油灯在断断续续的跳着,板凳上,小男孩看着大人们收拾行李,听到屋外传来第二次钟声时他抬头望去,但回过头来大人们却是无动于衷,出于好奇于是问道“村长伯伯那边在召集,我们不过去吗?” 没有人理会小孩的问题,大人们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行李,直到外面传来村民的惨叫声,他们手上的动作才骤然停下。其中的妇人十分害怕,她放下手中的鞋连忙拉住身边的男人问道“老公,敌人好像就在外面,要是突然杀进来该怎么办?” 很显然,男人也听到了那声惨叫,他紧张的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左右开始打量。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男孩头顶的煤油灯上,二话不说冲过去直接吹灭它“只要没有光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没事的,没事的。” 追逐的脚步声、村民倒地溅起的水花声、以及那些话说一半就结束的投降声,门后面的妇人和男人听着这些声音只觉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们用手捂着男孩的耳朵,眼角默默流下泪来。 数分钟后,平原仍旧是空荡荡的,通常敲响警铃后村民都已经集结,但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淋着雨,玲姨眼中流露出难过和失望,这次不会再有人过来了,此刻的她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儿,无论做什么都自娱自乐。“告诉你们首领不要杀人,村子里的财产你们可以拿走。” 重获自由的小伙连忙后退,边抹泪边望着玲姨,虽然他不想死,但也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松被人放过,这种行为简直蠢得不可理喻。“你可别自以为是,我们是土匪,你说不杀就不杀啊,这样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闻言,急性子的奎斌再次拔出匕首,他可不是玲姨那样的老好人,见这人把做土匪说得高高在上,一时火冒三丈“看来你这小子还是欠教训,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受害者的报复”。 见奎斌发火,老马伸手拉住奎斌衣服,这个世界是不讲理的,就算你站在天理这边,双方比的也是拳头。深呼吸,如今走投无路的他们别无选择“你就跟你们首领说下就行,至于听不听那是你们首领的决定。”他劝解道。 小伙疑惑的望着眼前三人,然而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答应下来时,一男人跑进了在众人视野。那人背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包,一边朝他们冲来一边大喊救命,显然在被人追杀,而追杀他的是一群面目狰狞的“鬼”。 玲姨认出那男的是洛特顿的村民,见对方情况不妙身体本能的冲上,她清楚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是死,最后自己会因体力支撑不住而倒下,但是如果现在不顾他人性命逃走,那她将失去更重要的东西,那东西扎根在心里,比生命还要重要。 “混蛋!”密集的雨幕中,铃姨握紧双拳,肌肉在绷带的刺激下也逐渐硬实。伴随着凌厉的拳风她用力挥拳,拳头落在对方脸上,面具碎裂,鼻血狂涌,可她的攻势并没有结束,脚步一滑,右臂横挥,蛮横的将身侧另一人狠狠击退,并在同一时间,左手拔出对方腰间的匕首再反手一拿朝远处的弓箭手扔去,动作的流畅犹如呼吸。 被惊动的恶鬼们止住追逐的脚步进而转向攻击玲姨,正打算转移地点的老马见铃姨已经冲进人堆,二话不说也掉头冲进战场,此时理智完全被冲动压制,只是奋不顾身的想冲到铃姨旁边。 站在原地的小伙呆呆地看着这三人冲锋陷阵的举动,呆呆地看着男人获得逃生机会的笑容“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种世界不值得拯救吗?”她哭道。 包围圈中,玲姨奋力挥舞铁拳,包围圈外,老马和奎斌在努力撕开突破口。忽然一阵切割空气的尖啸划到耳边,玲姨击倒眼前那人立刻转身躲闪,眼疾手快之下顺势接住飞来的回力镖,然后原地一个大旋转把它朝着一个明显的目标还回去。 回力镖极速旋转着,但站在恶鬼身后的匪首很安静,黑色的面具下他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瞬间变得清晰,血管像蚯蚓一样在他的皮肤下肆意暴跳,反手一抬,斧子果断将回力镖劈成两半。 断裂的回力镖擦着面具交错滑过,一块插进地面,一块将面具割开一道口子。看着在包围圈里挣扎的玲姨,匪首浅笑道“命运还真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包围圈外,老马两人背对着背,现在他们打得越来越吃力,外加上两人伤口初愈,导致他们成功击倒数人后疲态开始展现。原本可以击退的攻击现在只能硬抗,在人数的劣势下,他们已经被恶鬼连砍数刀“还撑得住吗?”气喘吁吁的老马咬碎一片兴奋丸问道。 “还死不了,这比打杀财狼痛快,我得多杀些回本。”奎斌回,他和老马一样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但此刻的他很兴奋,甚至都不用嗑兴奋丸来刺激体力。 这场混乱的包围战持续了十多分钟,就在这时候,旁观战的匪首终于抬起脚步,雨打在面具上发出沉闷的古木声,脚踩到地上溅起啪啦的水花声,他手中有星光在闪耀。在密集的摩擦声中,铁斧逐渐蜕变成一把骑士剑,这一战不是制裁,这一战是为了信仰。 玲姨将冲过来的敌人一个个击倒,擒拿,泄器,过肩摔,不断地组合拳已战胜数十人“呼~呼~”望着不敢继续靠近的众人她大口呼吸着,而这群恶鬼里那个带黑色的面具尤其让人在意,因为他正在朝她靠近。 走进包围圈,匪首举起左手并摆了个手势,恶鬼们收到指令后纷纷扩散,只留下场地中央的两人“你的身手非常不错,在你的攻势里我能看到了不屈,有没兴趣加入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玲姨平生最厌恶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现在有机会鄙视自然不会放过,她指着匪首怒视道“不过是群臭名昭著的土匪,你们期待的世界我会用这双拳头狠狠击碎,并将它踩在脚下,永无复苏之日。” “我说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说着,匪首举起骑士剑,锋芒直指玲姨。“大家都是让飞蛾去追求光,只是我们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你在明亮的地方发着光,我们在黑暗中驱赶。” 对方自信的声线也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听到对方叫出自己名字,玲姨有些疑惑。闭上眼,双拳攥紧,深呼吸,就算是熟人也不能手软!紧接着身躯一震一个健步快速接近对方“杀人就是杀人,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今天我就要在这制裁你。” 玲姨的拳头招呼而来,匪首轻松躲过,就像玲姨攻击小鬼一样,他应对玲姨的攻击也游刃有余“比起真正的恶鬼,我们都算善良的。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计划会失败吗?那是因为-天还没完全黑。” 剑芒劈来,玲姨挥手击开并还以对方一记朝天脚,现在的情况势均力敌,她没有成功击中对方也没让对方伤到自己,但这对于拳师而言却不是可以笑出来的结果,因为体力上的消耗她要比对方高出太多“你以为自己是主宰吗,我的计划失败只是因为不够完美,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着,她再次怒挥数拳。 见状,匪首连连后跳,拳师的软肋他再清楚不过,记忆里,那个女人可是时常和他抱怨这些,就算面对的是不同的人,他也依旧有自信战胜。“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顽固、幼稚,是你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这里是地狱,不是珍姐说的天堂。” 拳拳挥空,而且伪装出的破绽对方没一次中招,玲姨越战越是心惊,显然眼前这人的战斗经验远超自己。感受到肌肉开始乏力,她双手挡住挑来的剑并顺势拉开两人距离,一边注意对方举动一边掏出兴奋丸放进嘴里“不管如何,这都是理想,作为恶鬼的你没资格评论。” 对于玲姨苍白的解释,匪首冷哼一声,走前一步把剑插入地面,食指轻挑示意玲姨继续。“你这种不叫理想,那是蠢,就和以前一样。” 双方距离再次拉近,这次匪首不再躲避,待玲姨将要近身时,他手心一紧,手中的灵石随之碎裂,紧接着一阵激流以他为中心炸开,借着干扰视线的机会一记腿鞭已经劈向玲姨头部。 被强制闭眼的玲姨自然清楚此刻的危险性,下意识的就收回双臂护住脑袋,但奈何对方这腿鞭的力量过于强大,导致她被击中后整个人还是横飞数米。 抹去嘴角的血丝有些狼狈的站起来,见识过对方体术的恐怖后玲姨开始冷静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清楚,就算是贴身自己也没战胜的机会,要想其他办法,不然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 “你以为建立起一座收留所就能成功吗?这个世界被恶鬼统治着,你现在还能挣扎只是因为你还不够看。战争,金钱,权利,这些频频发生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所以我会化作恶鬼将其他恶鬼斩杀殆尽。”拔起剑,将遮住锋芒的泥抹净,匪首教导道。 “呵,一群虚伪的刽子手,说再多也只是一副面具而已。”说着,玲姨拿出一片白色药丸,上面刻着D37的符号,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实在想不出办法,虽然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对手能产生几分效果,但现在只能试试了。 看着玲姨手中的药片,匪首的眼神突然冷厉起来,这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一幕幕都是那女人死后的苍白。领域内的雨水忽然凝滞,全身的骨骼奏响了机械的旋律“给我住手!”咆哮声中,他一个迈步,紧接着使出吃奶的劲将手中的力量朝玲姨扔去。 空气的呼啸带动了一路的雨水,最后全部雾化,玲姨被压缩的空气炸飞,手中的D37药片也随之脱手而出。身体撞上钟塔,极短的钟鸣声中,她口吐鲜血。 剑尖落地,匪首一边拖着武器一边朝玲姨走去,密集的摩擦声再次响起,这次骑士剑变成了冰冷的巨斧。“你真让我失望。以为吃了这种药就能赢我吗?挣扎只会让你们失去更多,那些恶鬼就喜欢站在高处看你们挣扎,直到你们死去。” 另一边,奎斌已经倒地,老马从尸体堆中慢慢走出来,周围的鬼没一人敢继续靠近。雨冲刷着铁棍上的血迹,此时的他已经白发苍苍,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彻底变成了一个老头,可战斗还没结束,捡起玲姨掉落的D37药片,暴雨声里他望着玲姨喃喃道“保重。” 窗户被狂风吹开,凌乱的气流里,那只瘦小的黑蛾趁机冲进玲姨的房间,它用身体不断撞向灵石。暖和的灯光下,翅膀上掉落的磷粉就像是巫婆释放魔法时的星光,随着每一次撞击,洒下来的磷粉越来越少,在最后一次冲刺结束后,飞蛾疲惫的落下。 人生没有赢家,大家只是努力的追着什么东西在跑,就像蛾追着光,傻鸟追着太阳。 老马手中的D37药丸已经不在,在狂躁的药力催生下,白气沿着肌肤的线条升起,肌肉在成长,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原本萎缩的皮肤再次绷紧,而他每个瞬步爆发出的力量更是原来的两倍之多,虽然这在强者的眼中还是不够看,但是背水一战的孤狼无所畏惧。 听着急促冲来的水花声,匪首惊疑地回过头,然而漆黑的狼牙棒已经挥来,来不及细想,他连忙用斧子招架这击,却不料斧柄被狼牙棒的倒勾死死咬住。经验丰富的他自然懂得就重避轻,只见他迅速后跳,而巨斧在对方强横的回拉下也毫无意外的脱手。 世事难料,斧刃下,黑色的面具碎裂,而面具下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玲姨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人是小时候的不二英雄,那个为了同伴甘愿挺身的男人,可事实就是这么让人痛心,痛到让人无法呼吸。 水面,一丝丝银发落下,接着是一滴滴鲜血,漆黑的狼牙棒倒下。就这样,接连两颗D37药丸夺走了老马下半辈子所有寿命,匆忙得和玲姨说句再见的时间也没有。 玲姨绝望的看着老马一毫米一毫米倒下,一股悲愤从玲姨心底油然而生。好不甘心,为什么自己一夜间要失去了所有,为什么伤害自己的人还站在原地,雨浸着泪,铁拳上的划痕有些锈迹,她站起来质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小雅和珍姐吗?”。 感受到玲姨的怒气,匪首的眼神变得无比冷酷,王权下,匪首身体再次隆隆隆的运作起来,拳头握紧,鲜血从他的手心渗出“你说的人,都死了”。 电闪雷鸣,凌乱的雨幕中,玲姨的铁拳重重砸向匪首,下一刻,钪镪有力的金属对撞声不断响起,挥洒的雨水,蒸腾的雾气,片刻不停的位移。每次攻击都顶着危险不断靠近、挥拳,一次又一次被踢飞,一次又一次站起交战,此时的玲姨就如同亡灵一样,愤怒占据了她所有意识,让她完全忘记了疼痛,但是孤身一人的蚂蚁又怎可能战胜大象。 最后玲姨在匪首左勾拳下倒地不起,迷糊的视线中,她再次听到劈里啪啦的篝火声,还是和以前那样清脆,但这次谁也看不到。眼前好黑,周围好冷。 莱尔岗迪是个单纯的地狱,这里没有对与错,只有做和不做。谁是善,谁为恶,没人说得清楚,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欲望制造机,在希望的泯灭与重生之间左右你的所有行为。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条路。” “因为摧毁世界比拯救世界要简单”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