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汉末无三国》 第六章隆中山下 第六章 夏天的农村里有很多蚊虫,就算是关上了门窗,还是会有不少漏网之虫能从门缝窗沿溜进来。诸葛玄倒是习惯了,每天穿一件背心,躺在蚊帐里面,不用盖被子,外面风吹进来又凉快又不怕蚊虫骚扰,所以家里也就没有蚊香之类。 今天为了诸葛亮夫妇能安心睡觉,他只好去隔壁老张家借来两盘蚊香,是需要用火机点燃的那种。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黄月英对于这种东西,是有听闻没经历,今天见着了倒是有几分新奇。 夜深人静,诸葛玄一个人跑去屋顶做他的每日的功课。诸葛家的观星术传到他们这一辈,已经有数十个年头,现在的诸葛一族除了他们这一家,不知道哪里还有同族,所以传承这门秘术的重任就更为艰巨了。 诸葛亮没有去。 难得来离开城市,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平时难得一见的安静和轻松。他在院子里摆了一把凉椅,椅背可以放倒下去,变成一张小小的竹板床。这种凉椅在乡下随处可见,很受那些成天在烈日下面劳累的农人们的喜爱。 他就平躺在椅子上,拿着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旁边就是那辆Charger R/T。 “亮。”黄月英走到院子里,“你还好吗?” 诸葛亮支棱起脖子,说:“好多了。咱大舅这山上可有些了不得的东西,我这一下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黄月英走过来,把右手手心搭在他的额头上,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传了过来。 “那就好。” 星星在天上流转,诸葛亮看了看,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说,要不咱们就先出去避一避。”诸葛亮闭着眼说,“这帮家伙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我拉下马,短时间内有些不好解决。” 下午的时候,诸葛瑾告诉他们,长沙出现了很多袭击新人类的不明人物。事实上,襄阳城也有,而且诸葛亮也遇到了。这也是他们夫妻俩今天突然来隆中的原因,他们想避避风头。 虽然这种程度的袭击对他们来说不算事,但总归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也不是不行。”黄月英想了想,说,“不过我们要去哪?” “这个,我倒有个想法。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诸葛亮有些头疼,“东躲西躲也不是个事。” “朝廷肯定会派人来镇压吧。”黄月英说,“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诸葛亮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 黄月英不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现在朝廷那边比我们这还乱呢。”诸葛亮说道,带着一点无奈和戏谑。他特殊的能力让他能够知道许多其他人不能碰触到的信息。 他们这么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夜晚十二点。诸葛亮脚下的一盘蚊香早已经烧完了,为了继续帮妻子驱赶蚊虫,他默默掐了一个法诀,使出了奇门九遁,风遁的法术在他们周围形成了薄薄的一层风墙。对面山上人家的灯火一个接一个都熄灭了,狗吠声音偶尔响起,但都会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这个小山村终于陷入沉沉的梦境了。 “你大舅还没下来?” 诸葛亮仰头看了看,黄月英这时候正躺在他怀里。虽然是夏夜,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冷人。 “是啊。” “原来你们家观星术效率这么低啊。”黄月英小声说,怕被诸葛玄给听到。 诸葛亮笑了笑:“是得花点时间。天下那么大,要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得花点时间嘛。”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黄月英指着他的鼻子笑。 “哎,我算是个特殊例子。”诸葛亮完全不掩饰自己眼睛里得意的神情,“老人们不爱学别人的东西,他们说这是偷艺。我嘛,就脸皮厚点,谁的手段本事我都学,结果没想到西藏的清心诀对咱家的观星术有这等奇效。” “那你怎么不让你大舅也学学?” “嚯,告诉他我去拜了西藏一老喇嘛为师?他还不把我腿给打残废了不可。” 正说着,诸葛玄终于从楼顶下来了。他脚上没有穿鞋,穿着一件古老的道袍,虽然老,但是很干净,上面的八卦和奇门图案都还清晰可见。 “你们还没睡呐。” “是,您这环境太好,我们想多聊会。”诸葛亮说着,一边收了奇门九遁。自己的这个手段也不能让大舅知道,“您看到什么没?” “唉,这些天这天狼星是越来越亮,真是玄乎。”诸葛玄说,“灾星频现,感觉会有一场大变故要发生啊。” 黄月英看了诸葛亮一眼,抿着嘴偷笑。 “您别瞎猜,说不定老天爷指的是皇上这几天的病。”诸葛亮开始瞎扯,“都好些年没出现过战乱了,哪会有什么大变故。” 诸葛玄笑着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真是没吃过亏。”他应该也听出来诸葛亮在信口胡说,也没跟他争辩。“你们早点睡,我先进屋了。”说完便扭头洗漱去了。 他这一走,诸葛亮和黄月英也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他发现妻子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平稳,才知道她已经睡着。也不方便起身,怕吵醒了她,于是左手掐个诀,轻轻抖了抖手腕,那串佛珠就掉下来一颗。这颗佛珠落地便长,很快便在黑暗里成了一尊罗汉的模样,体格魁梧,法相**。紧接着诸葛亮张开左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一会功夫,就看着他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那尊罗汉眨了眨眼,转身进了屋。 这是内蒙古云家的手段,叫作客神旅心,能把施术者的灵魂暂时集居到其他的事物上去。死物最易,动物次之,转寄到其他人的体内最难。 很快,“诸葛罗汉”便捧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出来,小心翼翼的搭在黄月英身上,然后诸葛亮元神归位,罗汉也又变回了那一颗佛珠。 简单安顿好,诸葛亮尝试着闭上眼睛睡着,但是迟迟不能进入梦境。 他现在对于睡眠的要求越来越少,以前师长跟他讲过,自己走的这条路,走到后面会越来越依靠导引和行气来维持精神,而不是常人的睡眠。一开始诸葛亮觉得是个好处,需要的睡眠时间少了,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有意义的事。 但是后来他发现在梦里呆的时间少了,随之而来的孤独感也更难以承受。 他现在还是平躺看天的姿势。借着这个空闲,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的前后。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在从学校往家赶的路上,遭遇了其他新人类的袭击。 他们并没有直接出现在诸葛亮面前,而是前后悄悄跟着他。跟踪的方式之蹩脚,让诸葛亮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他刚发现他们时,还以为是几个普通小混混,只打算趁着天黑小施幻术然后脱身。 没想到突然之间,他们开始念咒施法,这让诸葛亮有些猝不及防。一般圈子里的人都会避免在这种公共场合使用法术(当然他后来发现他们用的其实是妖术),防止被普通人发现。 但随即,诸葛亮便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明目张胆。随着他们念咒,这一条街的路灯都熄灭了,只剩下诸葛亮头顶的这盏。诸葛亮看出来,这是一种范围性的幻术,其他人从外面看的话,是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 可是诸葛亮丝毫不知道这个妖术是何名何派,按理说他的阅历非常了得,但眼前的这个妖术自己是闻所未闻。 “各位找我,有何贵干呐?”他试着跟这些人搭话,一边手捏奇门九遁的法诀。 自从退隐了江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好长时间都没有通过观星术来预知自己会不会有麻烦事缠身,结果今天冷不丁来这么一出,确实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没人回答他,倒是在黑暗里有许多身影冒了出来。诸葛亮用三火神眼往黑暗里观瞧,发现无数的汉朝着装的士兵把他围住了,这些东西又脏又臭,让诸葛亮觉得有些恶心。 看它们的动作,像是一个人操纵着的几十上百具傀儡,但是看外表有丝毫不像是傀儡的模样。谁会把自己的傀儡做成这么令人作呕的样子? 当然这种程度的妖术对于诸葛亮来说,像是小儿科一般。他破解了幻术出来,发现跟踪他的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只剩下脚下被烧成灰烬的纸人。说来这个妖术的威力不算强,但至少让在里面的诸葛亮丝毫感觉不到外面人的气息,这一点还算是它的可圈可点之处。 至于这些人的来历,诸葛亮没有能算到,但通过观星术,他发现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这种妖术害人的情况,而且专挑新人类下手。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每天晚上他都被人在这条巷子里堵住。虽然都轻松破解了这个术,但诸葛亮还是不免担心,会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人,于是带着黄月英离开了襄阳,来这里暂时避一避。 最让他头疼的,是这个妖术的来头。他的见识不可谓不广,但这次这个手段确是头一次见到,而且他能感受到,这个妖术真正的威力远不止如此。如果施术者的水平和他相当,说不定自己还真就没办法平安的逃出来。 想到这里,他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黄月英平稳安静的呼吸声传来。头顶夜空中的星宿缓慢地盘旋。 去找老师问问吧。他想,躲躲这帮人,顺便回去看看老师他们,也是好的。 第十二章道有九度 第十二章 因为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两兄弟决定暂时不把他们的发现报告给朝廷。运气好的话,他们此去能够拿住这个出现在照片里的、疑似的黄巾逆党,到了那个时候再把这个消息上报也不迟。 两人到了天心区,基本没花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程普和诸葛瑾。刚拐进杉木路他们就看到前面的路口被公司的人封锁住了,来往的车辆都被摆在地上的路牌赶到了另外的街道。孙策把车子停在路边,带着孙权匆匆赶到。 程普和诸葛瑾站在路旁,两人都愁眉不展。 “怎么了?” 孙权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在街上走动,公司的员工们已经在各个角落找好了位置。他们都身着便衣,俨然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 “少爷。”二人看到两兄弟,向他们简单的施罢了礼,诸葛瑾开口道:“少爷,我们找到了那个贼人。” “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这样担心?”孙策不解,“有何难处吗?” 他们沉默了,看他们的神色,是在酝酿一个极差的消息。 诸葛瑾最后开口道:“少爷,皇上驾崩了。” 孙权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才刺史大人打来电话,”程普说,“他说皇上驾崩是在昨天晚上。可是现在医院那边还没有给出消息,他们也是靠着术士的帮助才知道的。何进有意识在隐瞒这个消息,再加上这些天本来皇上的病情已有好转,这样看来,这背后一定是何进这畜生在作怪。” “我爸还说了什么?”孙策问。 “刺史说,”一边回答,程普一边不由得再次暗暗称赞,孙策面对如此重大的变故都能从容应对,“让我们做好应对准备。何进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到时候,不仅他们在朝中的人会自身难保,我们可能也会受到波及。” 孙策点点头,回过头来和孙权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来,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在车子上,两兄弟还在盘算这次如果真是黄巾逆党的话,可能朝廷会受到不小的重创;可是没有想到,在坐实黄巾叛贼之前,朝中就已然发生了难以预料的事故。 “朝中之事,我们暂时无暇顾及。”孙策说,语气很坚定,“眼下最重要的是清除长沙的这批贼人。我和小权刚刚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着掏出手机,打开了那张图片,把那个人头上的黄布指给二位看。 “你们看,这是什么?” 果不其然,两位也很快认出了这个邪教标志。 “这——?” “难道是?” 孙策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不止我们这里,全国各地肯定都会有影响。这个麻烦,绝对不亚于朝中何进之事。” 听了哥哥的话,孙权偷偷吞了一口唾沫。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还没有这样一个概念。可是当孙策说出这句话时,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猛然间朝他袭来,竟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在父亲和其他大臣处理何进之乱的时候,我们得尽快把我们面前的麻烦处理好。”孙策简洁明了地结束了他的话,眼睛盯着两个大人。他们显然被这个样子的孙策给震慑到了,不过很快也知道,他是对的。于是指了指旁边的建筑: “我们从这里的派出所里调出了这几条街的监控,最后发现那人藏到了这个小区里。” 孙策简单瞟了一眼,那是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从窗外挂着的衣物等迹象来看,应该有不少居民在此居住。 “上次我们的人跟踪失败,是因为这家伙会施用简单的瞬移术。”诸葛瑾继续说,“我们在离他消失的巷子三条街外的地方发现了他,然后看见他最后走进了这里。” “具体是哪一层,还不太清楚。”程普说道,“我们直接闯进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孙策听完两人的汇报,反而觉得有些蹊跷。他原本以为进展不会这么顺利,至少会碰到一些小困难。毕竟对方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兴风作浪了小半个月,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想来实力应该是不俗。可是现在就这么被他们发现了踪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孙策心想,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在心里抱定了随机应变的主意。 “这样,我和程叔先进去,诸葛大叔和小权在外面和咱们的人看住这个小区的住口。”孙策说,“另外,还劳烦诸葛大叔帮我们多留神,如果里面有动静,请带人来支援。” 他们不清楚对面具体的人数和实力,这样是最好的办法。诸葛瑾来自著名的诸葛一族,感应术士的气息是家常便饭。这样一来,深入虎穴的二位也有了像是黑暗里的航船有了灯塔,不会摸黑抓瞎。 “走吧。” 孙策一边从兜里掏出他的霸王枪握在手心里,一边带着程普穿过街道。他从余光中看到周围的员工们都调整了站姿,进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这个居民楼一共有六层。两人决定一层一层的搜查,如果房间里有人施过妖术,那他们就能清楚的感应到。 很快,——同时孙策心里不安的感觉也更加明显——他们的脚步停在了第五层的四号房间门外。就算是两人没有感应的能力,门口的对联和门上的图案也足以吸引到他们的注意了。防盗门上被人用黑色的马克笔画了许多奇怪的线条,每一根线看上去都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但是组合起来却形成了一整幅诡异的画面。扭动的线条似乎带有一种魔力,让人眼睛挪不开。 “这个得让子瑜来看看。”程普轻声说。 “这是一种符文吗?”孙策问。 程普点了点头:“肯定是。子瑜兄叮嘱过我,贼人可能会在门口用符文把自己保护起来。而且我看这线条肯定不是普通的涂鸦,这些鬼画符总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孙策也有同感。他虽然对术士的符文一窍不通,但是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扇门上的邪恶气息。 门里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挪动椅子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离开了猫眼能够看到的区域。 脚步声越来越近。里面的人在往外张望,过了一会,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那人又慢慢走开了。 确认了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孙策便想拿出手机通知诸葛瑾,让他进来协助破门。为了不打草惊蛇,让术士来解决他们的专业问题是最好不过。没想到还没有拨通,孙权就打来了电话。 “哥!”他的声音很急促,“他跑了!” 程普也听到了,他和孙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当机立断,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铁脊蛇矛,凌空一挥,砸向了房门。力量很大,铁如意造就的蛇矛一下子戳开了铁门。 看样子他们失算了,这道符文虽然有模有样,但是威力实在是不足一提。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房间那头小小的窗子已经被打开,窗帘在飘动。 孙策不等程普开口,便举步冲了出去。他看到对面的楼顶上,有一个穿着长袖长衫的人在奔跑;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上裹着一张黄色的头巾。不用说,这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他们在门外被他给发现了。 “少爷!”程普刚想开口阻止,但是孙策的脚已经踏上了窗沿,“太——” 他想说的是:太远了,不要追了。从他们的位置到对面的屋顶,横宽大概有十余二十米,纵向的高度差不过三米。这样的跨度,如果想要成功越过去,速度差不多得达到25米每秒。 这个数字,就算是对于新人类来说,也是一个不可企及的速度! 可是很快,程普就闭上了嘴。他感觉孙策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闪烁了一下,倏忽不见。只感觉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孙策便已经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只留下窗帘在风里疯狂的摆动。 程普待在原地,惊讶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孙策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一心一意地想要把前面那个带着黄色头巾的家伙给抓住。他看到公司的员工们在这个屋顶上也有部署,一见那人开始逃窜,他们便收缩了包围圈。 只见那人脚下迈着近乎癫狂的步伐,一个劲的往前跑,他的手上缠满了长条状的符纸,此刻正在冒着晶莹的黄光。他奔跑着,但是,一个接一个的,公司的员工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封堵住了他的去路。他闪躲腾挪着,没有和他们正面接触。 终于,员工们暂时遏制住了他的速度。孙策也赶到了。公司的员工都是经过筛选过后的新人类,各各都身手不凡,现在这个屋顶上就有五个员工,其中还有孙策常在公司看到的熟面孔。他们各自从手里抽出了铁如意做成的冷兵器,向他们的猎物逼近。 但是,孙策突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那个人虽然身陷包围圈,但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在自言自语。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员工里有一个大概是什么领头的人,大声说,“现在投降,我们还可以对你进行宽大处理!” 大家都应和着。孙策的听力很好,但是在嘈杂的声音里很那听出那个人在自言自语写什么东西。他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 接着,他听清了: “……一名为元气无为,二为凝靖虚无,三为数度分别可见,四为……”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对他们有利的咒语。不能让他念完。他挥动起了手里的霸王枪—— “请!” 带着黄巾的那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孙策顿时感觉面前的空气开始震动起来。眼前一黑,只听得狂风大作,他的腹部被什么东西凶狠的击中,把他的身子往后抛去。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好没有掉下楼去——等再艰难地睁开眼时,他看见了不远处孙权和诸葛瑾的身影,诸葛瑾的双手在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哥!”孙权焦急的声音传来。 然后,一双大手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从指缝中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带着黄色头带的一个中年男人。他的眼睛还在放光。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孙策的这个疑问刚刚出现在脑海里,他就感到一阵晕眩,失去了意识。 第十三章洛阳 第十三章 河南省,洛阳市。 刘协现在脑袋很疼,眼睛干涩,浑身疲惫无力。距离上一次睡觉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想去床上躺下的意思。 这是一个豪华的酒店套房,位于洛阳市繁华的商业街,高高的48层。刘协蜷着腿坐在窗边,靠在玻璃上,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昨晚上开始下的小雨还没有停下来。 这种连绵不断的雨给刘协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王荣在隔壁房间的床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张让站在刘协身后,抱着手一言不发。他穿着一件红色的绉绸衬衫,长长的、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披散在额前。 对于这个人,刘协依稀记得父亲有在家提到过他,但是关于他的具体的事,刘协一概不知,昨天晚上是第一次看见这人。 想起昨天晚上,刘协不禁打了个哆嗦。 …… “少爷,咱们得走了。”夜晚的雨幕下,站在门口台阶上的这个花枝招展的男人,冲刘协甩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刘协看着这个陌生人,再一次感受到世界有多么荒唐,“你是谁?” 张让显然没有领会出这句话中“我凭什么跟你走?”的含义,便重复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我是您父亲麾下十常侍的组长,我叫张让。少爷,您现在很危险。” “发生了什么事?”王阿姨从客厅走过来,张让也向她微微鞠了一躬。 “夫人,您和少爷现在有危险,我们为你们准备了车。” 刘协看见两个人交换了一下严肃的眼神,还想反驳,但是手被王阿姨握住了。王阿姨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不要做无谓的争论。他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只能用“妖娆”来形容的男人,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他。 “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张让说,“不会被何进的人找到的地方。” 刘协皱着眉。 他在心里快速的权衡了一下。虽然打心底不愿意跟着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离开家,但是就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是除了廖叔以外他最应该信任和依赖的人了。 “行。” 最后他逼迫自己说出这个字,然后转身想回去收拾一下,被拦住了。 “没时间了,我们只能暂时控制住周围的守卫。”张让说着为两人撑起一把伞,“走吧。” 他说的车子,其实是一台破旧的桑塔纳,停在离门不远的黑暗角落里。刘协从来没有坐过这种车,所以钻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子虎落平阳的伤感。王荣坐在他身边,张让钻进了副驾驶。 “少爷。”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向刘协眼神示意。刘协看见这人的眼角也有妆粉的痕迹。 “走,小赵的梦魂阵快到时间了。”张让催促他。 汽车启动,窗子外刘协的家很快滑到后面,然后消失在了夜色和雨幕之中。刘协心里现在塞满了疑问,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路上他们经过了几辆吉普车,刘协能看到里面的人都闭着眼,仰着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呼呼大睡。 “他们就是何进派来监视您的。”张让回头看了刘协一眼,“一帮蠢材。” 刘协对此不置可否。他的脑子现在疼得厉害。在袁绍的车上睡了一觉后,他的头就一直在隐隐作痛,过了这么久,加上睡眠不足,现在疼痛感变本加厉。 “你说,”他找不到对张让合适的称呼,只好这么生硬地开口,“我们有危险,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车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刘协扭过头,发现王荣已经泪流满面。他有一种感觉,就连王阿姨都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请您节哀。”张让说道,声音细小如游丝。 刘协花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脑子缺少睡眠,还是在不久前他听到过同样的话,张让说的这四个字在一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过了一会,刘协突然明白过来。 不可能。 刘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塞进了冰箱里。半个小时之前他在权衡形势的时候,所猜测的最坏的情况,现在真的实现了。 “我爸他……?” “十分钟前确认的,皇上驾崩了。” 车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刘协只能听到王荣在他身旁哭泣的声音,感觉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我们得到确切的情报,何进很有可能会对您和王夫人下手。皇上生前嘱咐过我,一定要保证您们的安全。”张让简洁地说道,“我们现在去把您们安顿下来。” “我妈呢?” “皇后在医院。鉴于她和何进的关系,我建议您不要答应她和你见面的要求。” “那可是我妈。”刘协莫名地从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几个小时以来他已经厌倦了恐惧。他这一天就像是被丢进黄河里的纸船,任何一朵浪花都能指使他漂流的方向,任何一股水流都可能打破他的船帆。 “我知道。”张让听出了他的情绪,加重了语气,“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刘协很想大声冲他吼: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天底下哪有当妈的会害自己孩子?可是他忍住了。王荣还在身边无声地哭泣。 “我舅舅为什么想害我。”他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听上去就像一个陈述句。 “他想推举皇子刘辩当皇上。”张让飞快地回答。 “他不是想自己来吗?” 张让的声音里带着轻蔑:“可惜,朝里的文武百官都不答应。迫于压力,他只好换了个办法。” 刘协突然想起,自己到医院的时候刘辩没有去。 “我不会跟他抢。”刘协说,“我不想要。就让辩哥当吧,我还是去北京——” “殿下,”张让打断他,“您说的这些话我都相信,可是你觉得何进会信吗?” 正在开车的司机局促地扭头看了张让一眼,然后又专心盯着前方。刘协瞪着前面座椅的后背,没有再说话。张让也没有再继续解释这个话题,他知道刘协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 不管刘协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就有一个能推翻刘辩的可能性存在,就像是挂在达摩克里斯脑袋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马鬃毛会断掉。 “我们在王府井订好了一套房间,这几天您就先跟王夫人在那住着。”张让说,“我们在周围布好了隐蔽阵法,搜寻类的法术没法找到您们。” 刘协闭了嘴。汽车奔驰在凌晨两点的洛阳街头,窗外细雨蒙蒙。王阿姨把额头靠在车窗上,似乎已经放弃了用泪水来宣泄心里的悲痛。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掏出手机,就听到张让又开口阻止。 “少爷,您不能再使用你的手机了。他们有人能够监听电子设备,现在估计已经控制了您的手机。一旦有信号从你的手机发出,他们就能定位到你在什么地方。” 刘协用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吼出来,他的语气因为极度克制而有些颤抖,“我得联系一个人。” “如果您想联系的是廖定国,”张让说,语气里透着让刘协极度反感的冷静,“他已经死了。就在您家附近被何进的人发现了。” 刘协的手机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到座椅下面去了。 窗外的黑暗似乎更深了几分,雨也变得更冷。 一直到下车,刘协都没有把手机捡起来。司机说他会处理掉这个可能已经被别人追踪的电子设备,然后驾驶着车子扬长而去。 …… 在酒店的窗口闷坐了整夜,刘协的意识在黑暗里飘忽不定。到了今天早上,他几乎已经快忘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的事实。六点来钟的时候,刘协看着城市边缘出现了朦胧的晨光,刹那间觉得恍如隔世。父亲死了,还极有可能是舅舅动的手;廖叔也死了,刘协还忍不住在脑子里猜想他被敌人折磨而死的各种场景;不能回家,甚至连酒店都不能出去…… 他突然站起身,结果因为蜷着腿坐了太久而发晕,眼前白花花一片。等恢复过来,他对张让说:“我得出去。” 张让的表情活像是在哄一个小孩:“不行,少爷,您现在——” “很危险,我知道。”刘协不耐烦地说,“你们肯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伪装一下吧?我在我爸的书房里读到过,有一种易容术……” “少爷,光凭普通的易容术是骗不了那帮人的。大臣里有不少精通破解术的好手。” “这些大臣就没有敢反抗何进的吗?”刘协激动地说。 “可是何进做的事都是名正言顺的。”张让耐心地说,“至少目前为止在明面上,他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忘了,他还是当朝大将军,虎符还在他手里。” 刘协没有气馁:“可是我必须得去,我答应过——” “少爷,”张让又一次用他那平静得让人反感的语气打断了刘协的话,“你要和伏清婉见面的事,她的父亲肯定会知道吧?” 刘协气鼓鼓地瞪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您觉得伏大人会不会告诉何进,您会在今天中午出现在泉舜?” 终于,刘协心里好不容易膨胀起来的小泡泡被残忍地扎破了。他呆呆地盯着张让这张妩媚的脸,一时语塞。 最后,他颓然地走出了房间,找到一张床,把自己整个身子扔到上面去。他的脸一陷进被子里,就失去了意识。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一瞬间将他淹没。 三国知识: 伏寿(?—214),汉献帝刘协的皇后。西汉大司徒伏湛八世孙,学者伏完之女,嫡母为阳安长公主刘华。谥号孝献皇后。文中化其名为伏清婉。 第十四章先帝遗诏 第十四章 轻轻的敲门声。 “小张,让他再多睡一会吧。” 王荣的声音疲惫不堪。昨天晚上虽然躺在五星级酒店豪华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对于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她得用尽全部力气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实的。是没有办法逃避、没有办法隐藏的事实。 窗户外面还在下着小雨。真奇怪,初夏的洛阳,怎么会有这种阴晦的连绵细雨? 她从自己穿着的连衣裙上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冷到她的心脏不住的颤抖。出门的时候过于匆忙,而且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此去就没有办法再回来,她几乎忘带了所有她此时想要的东西。于此,她很责备自己。 他已经走了。王荣无法不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也不知道有多么受折磨。 拉动椅子的声音让恍惚的王荣回到了现实。张让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摆着三份没有被动过的早餐。 “吃点东西吧,夫人。”张让说道。 “嗯。”王荣说,但是没有动弹。这声答应只是想应付一下他的关心。 此时此刻,她甚至想打开房间的窗,从四十八层的高度一跃而下。她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有一夫,无子女。可是丈夫在去欧洲出差的飞机上遭遇了空难,不幸身亡。自此以后,她本以为不会再遭遇这样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她在电视机上发现新就任的中国新人类协会会长,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是同一个人。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走入的是一个极为残酷的世界,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和谐时代的血腥社会。 “夫人,接下来作何打算?”张让问道,像女生一样的桃花眼紧盯着王荣。 停了一会,她才开口道:“等这场风波平息过后,我和小协一起离开洛阳吧。” “可何进之辈,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夫人和少爷。” 王荣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同时也知道张让心里有了安排,所以只是说出自己的希望。 见她不继续说话,张让便开口道:“夫人,皇上以前尚在时,就和臣等商议过,如果何氏篡权,应该怎样做。” 他把自己面前的早餐拨到一边,然后两只手臂撑在面前的桌上。 “如今局势大变,您和皇子协想要活下去,就请务必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计划是皇上和臣等十人精心推敲制定而成,但要想成功实施,还需要您和皇子协的配合。” “什么计划?” “是这样。”张让见她有了一点劲头,于是赶紧解释道,“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朝廷上一任大将军窦武和陈蕃就曾经表现出乱臣野心,所以皇上这次对何氏的图谋早有提防。皇上刚病倒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何进谋害的准备。 “所以他秘密召见了我们十常侍,给我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我们十人是皇上最贴身的力量,也是他在危急时刻唯一能靠得住的力量。 “在正式动手谋害皇上以前,何氏的势力就早就渗透到了朝廷的所有分支血脉。甚至连‘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也被他们拉拢。目前袁氏的当家袁绍,早就为何进的马首是鞍。而何进掌握了虎符,玉玺暂归何皇后执掌,朝廷一大半的人都听凭他们的指使,以至于我们这边所有的动作,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所以一旦何进动手,我们就会陷入极度被动的境地。” 的确如此。王荣心想。 “但是,我们有一张王牌。”张让目光灼灼地说,“那就是皇子协。” 他看着王荣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戾,但却一闪而过。 “知道皇子协真正身世的人,这些年死的死,没的没,除了夫人您、何皇后和臣等十人,已经一个不剩了。” 说到这里,王荣的头埋得更深了。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但泪水却顺着她漂亮的脸流了下来,惹人注目。 “陛下尚在之时,就常和臣等,已经朝中大臣议论立嗣之事。诚然,皇子辩身在洛阳,又长皇子协一些,本应立为太子;但他二人孰贤孰劣,朝中大臣有目共睹。皇子辩生性轻浮,顽劣难堪;而皇子协为人沉稳,行事慎重,又有通时明理之才,友谅爱民之能,方能成一代明君啊。” “你是想说,我们把小协推上你们的皇位?”王荣哆嗦着问道。 “正是。” 她的肩膀狠狠地抖动了一下。 “不……”她说,“不行。” “夫人……” “不行!”她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他昨天才没了,连尸体我都还没看到,你们现在就又想把他的儿子送到他的位置上去?!” “夫人,您冷静一下……” “他就是因为这个位置死的!这个……该死的皇上的位置!”她不是一个粗俗的人,平时从不会说脏口,现在勉强说了一个她自己认为很难听的词语,“告诉你,我们不稀罕!我们不想跟这些疯子争什么皇位,什么朝廷。我们只想安安心心生活下去。” 张让的眼神依然很平静,就像他安抚刘协时候的那样,“夫人,我知道您的心意。” 面对这样一双冷静的眼睛,王荣被噎住了。更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可是,夫人您得知道,何进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善罢甘休的。”张让说道,“很不幸,您和皇子协被牵扯进了这件事里,可是事情就是这样。跟何进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就不可能会轻易脱身。”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下来。现在是上午八点来钟了,雨后清晨的阳光温暖而且充满了活力,让人觉得世界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 可是洒在王荣身上的阳光,却是如此冰冷。 “我不能。”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 “夫人,事实恰恰相反。”张让说道,“以皇子协在大臣里的名声,再加上何进最近鲁莽的行为,这个计划反而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如果您和皇子协只是一昧逃避,以朝廷的手段和势力,找到你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一旦成功,”张让的眼睛里又闪过了刚才那种凶戾的光,这次还带有一些狂热,“一旦皇子协铲除了逆党何进,谁还会在乎他是不是纯正的皇室血统?您和皇上的关系便可公之于众,到那个时候,您就是皇太后,您和皇子协也就终于可以母子相认了。” 终于,张让感觉,自己成功说服她了。 “夫人,我知道这个决定非常艰难。”张让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关切,“您考虑一下。皇上最后一次召见臣等时,立下了一道密诏,上面有册封皇子协为太子的诏文。您要是同意了,就让皇子协和臣等一起去会见朝中大臣吧。” 说着,他把一个精致的玉佩放在桌子上。 这玉佩很明显不是普通之物。它的光泽鲜明,在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神光刺目。通体光滑,像是经过成千上万次抚摸后的古玩。 更显眼的一点是,它的内部密密麻麻地刻着一行行的黑字。 “我去把皇子协叫起来。”张让说道,起身去刘协的房门。 抬手敲了敲:“殿下,时刻不早,臣有要事相商。” 没人回答。张让等了一会,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看王荣,她还沉浸在伤痛和恐惧之中。于是伸手打开了房门。 一时间,他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愤怒。但他很快便控制了下来。王荣也察觉到了异常,走了过来问他: “怎么了?” “看来,皇子协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些手段。”张让说道,“在下佩服。”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空空的房间。两个小时以前,张让看着刘协疲惫而绝望地走进这里,但现在却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张乱糟糟的床,以及一面消失的玻璃窗。 第十五章襄阳 第十五章 湖北省,襄阳。 “咱们这样就走了,真的好吗?”黄月英问。 这时她正驾驶着这台Charger,行驶在离开隆中的路上了。 “当然。”诸葛亮在副驾驶摆弄着他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们是早上六点半左右离开诸葛玄的房子的。每天晚上观星的习惯从诸葛玄的而立之年就形成了,但是早上晚起的习惯却是他最近几年才学会的。观星是要消耗施术者大量体力和精力的一个法术,步入老年的他在观星后需要大量的睡眠来缓冲。 所以诸葛亮决定不等他醒来,两人便驾车离开了。 “月英,你这珠子做得不赖啊。”诸葛亮说,“昨晚上我试了一颗,很不错。” 上午的阳光从右边的车窗外射进来,把他脸上的所有毛孔的照得清晰可见。他还是穿着薄薄的长袖衫,袖口挽到了胳膊肘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光已经开始有了灼人的感觉,但是诸葛亮很喜欢。 “是吗?”黄月英说,“跟真的珠子比呢?” “别的没什么,就是活动起来有些笨重。”诸葛亮说,“不过这应该是材质问题吧?像少林寺的千年古松那样的神木,已经很少见了。” 那十一颗佛珠上大小几乎一样,都有精致的花纹,但是仔细观瞧的话,能看出其中一颗与其他的都有些不同。如果诸葛亮把手腕放在阴影里,就可以看到在它那**神圣的线条里似乎有微弱的白光在起伏。 “是啊。” 虽然是在路上,但是在这怡人的阳光下,两人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他们不像是出来避难,倒像是趁着假期来襄阳的山水间度假的。 “不过,说不定这回咱还能找到一些好材料。”诸葛亮像是想起什么,说。 “是吗?你师傅住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吗?” “那可不,连我这种外行都知道他山上有不少宝贝。”诸葛亮眯起眼睛,回忆起了往事。 “你告诉我说你师父不是炼器师啊。” “他当然不是。他要那些山不是冲着那些宝贝,是图个安静自在。而且那里也适合他老人家的修炼。” “那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黄月英笑了。 诸葛亮伸手去拨弄黄月英的头发。他现在整个人都懒散地缩在椅子里,比正在开车的黄月英要矮一些,所以都把胳膊往上抬才能够到她的头发,手肘搭在她的肩上。黄月英的头发有一半露在斜斜的阳光下,乌黑发光,煞是好看。她的五官并不算漂亮,鼻子和嘴巴都很小,眼睛也不大,还时常因为露着笑意而眯成两条缝。 “也不算是。他的那些小朋友们很喜欢。” 诸葛亮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别闹啦,我要好好开车。”黄月英说着用手指轻轻拨开他的手,“待会出车祸了啊。” “这车的质量,你吓唬谁呢。”诸葛亮笑着说,还是闭着眼,“而且你还给加了自动驾驶系统,你倒是给我出个车祸试试?” 黄月英也笑了,她当然知道这车的本事,毕竟这是她自己的杰作。她开车只是为了享受乐趣,这种驾驶着机械,控制金属的乐趣。 从很小的时候,黄月英就爱捣鼓家里的钟表和电视。长大一点,她就开始把父亲车库里的豪车的前盖全部打开,或者钻到车子的底盘下去,靠着她从网上和长辈们那里学来的零碎知识,自己改造汽车。当然,一开始也捣鼓坏了不少车子,不过她的父亲黄承彦是襄阳新人类社会里的一个名流,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后来她高中毕业,开着一辆完全自己改造的雪佛兰出现在父亲面前时,黄承彦便决定支持女儿成为一个职业的炼器师。 从隆中到鱼梁洲,他们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路上很顺利,就要到汉水的时候,诸葛亮收到了诸葛玄的消息,问他们去了哪里。十来分钟后,他们在岘山脚下停了车。 “就是这里?”黄月英问。这里是丈夫为她指定的目的地。 “快到了。”诸葛亮解开安全带,“来,我来开吧。” 很明显,他们要去的并不是这台Charger能自己找到的地方。岘山离襄阳市最繁华的区域不远,可是按照诸葛亮的描述,他们要找的应该是一个偏远的、远离世俗的世外桃源,不应该是这个被改造的城中公园。 诸葛亮看出了黄月英的疑惑,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她:“你肯定在想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对不对?” 黄月英点点头。 打两人认识开始,黄月英就听说过他的师傅,但也只是知道这位高人住在襄阳,避居于山林之间。但是具体姓甚名谁,所居何处,诸葛亮一概没有提及。两人感情初期黄月英也想过要问,但是因为事太多总会忘记;等到两人感情进入稳定阶段,又对这事不再好奇了。 “你要不猜猜看,我师父是谁?”诸葛亮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她。 “诶,我认识吗?”黄月英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这主应该是不谙世俗杂务的陶渊明式隐居者,而她很明显并不可能认识这类人。 “算是吧。”诸葛亮说出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算是知道,但是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话。黄月英有些晕。 “这么说吧,”诸葛亮故作神秘的说,“咱们这一路,可是看到了不少他的名号。” 这下黄月英更糊涂了。这么一个世外高人会在襄阳城的街道上留下自己的名号?而且还有不少。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父亲跟自己提起过的,在襄阳一带有名的术士,一边把目光放到车窗外。诸葛亮这时候正驾驶着汽车进入了旁路,路两旁的行人渐渐变少,路边的建筑物也逐渐变得低矮。他们正在从城市往岘山里行驶。 这时候,一个破旧的招牌吸引了黄月英的眼睛。 “亮,该不会是……” 诸葛亮瞥了一眼黄月英看到的那个招牌,开心地笑了。 “对。” 黄月英不敢相信:“你的师父是卧龙先生?” 丈夫一定是在说笑。黄月英在心里想。 诸葛亮说他们这一路看到不少他的名号,如果真是卧龙的话,那倒也是不错。这一带的人,包括新人类和普通人,都知道卧龙的大名。 这位卧龙先生是上个世纪的一位富商,在中国动荡的那段时间里,他在襄阳城创办学校,设立避难所,接济穷人,甚至还暗中帮助驻扎在襄阳城的军队抗击入侵者里的新人类。人们为了纪念他,用他的名字命名了一条横跨汉水的大桥,在汉水边为他建立了祠堂。还有许多小建筑也以他命名,包括黄月英现在正看到的这个叫做卧龙宾馆的小店。 对于新人类们来说,他不仅是救世济人的商人,还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术士。据说他会的仙术多如牛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施术的时候天地为之颤抖,三丈之内无人可以接近。这么想来,这样的高人确实可以当诸葛亮的师父。 但是,黄月英想,这位先生活到现在的话,至少得一百五十多岁了吧? “看清楚,咱们要进去了。”诸葛亮的声音传来。 黄月英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有人烟的地方,完全进入了岘山的深处。他们正在行驶的路很窄,勉强能够通过这一台车,还不时有伸到路面上的树枝刮进车窗里来。黄月英之前也到过岘山两三次,但是对于这条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丈夫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图,车子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前跑,这让她莫名的想起了宫崎骏的那部动漫,只是路边没有散落的神祠,路的尽头也不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隧道—— “你想的是《千与千寻》呀,嗯?”诸葛亮问她。 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黄月英正想开口问,车子却在这时停住了。黄月英看到了他们所处的环境,惊讶的说不出话。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伴随着的是些微不安和惊喜相交杂的复杂感情。她感觉自己心里的画面被人看到,并且完美的还原在她的眼前。 “这是……”她说,“这怎么……?” 诸葛亮一边笑着,一边解开了安全带:“走吧,咱们到了。” 走下车,黄月英不禁感叹,这也太像了。他们的车停在一个黑乎乎的拱形隧道面前,高大的墙刷着红色的油漆。车子的前保险杠和一个小小的石像差点撞着,绕道石像后,可以看到它咧着大嘴、弯着眼睛在笑。四周是葱绿蓊郁的树,但是和他们刚上来时的形态完全不一样了,给人一种奇怪的、似乎是在呼吸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黄月英站在原地,终于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这里简直就是《千与千寻》里,那条通往神明世界的隧道的取景地! “这是一个幻术,叫做八卦幻象图。”诸葛亮说,“初入这张图的时候,它会根据你脑子里想的场景,变化出对应的入口。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呢。走吧,咱还得走一段路。” “你师父弄的?这个幻术?”黄月英赶紧小跑几步,跟上了他。 “那倒不是。他有一个擅长幻术的朋友。” “你师父真是卧龙先生?” 诸葛亮微微一笑:“我说了,也是,也不是。” 第十六章堂庭先生 第十六章 出离了长长的隧道,是一片繁茂的森林。脚下在泥土地上踩踏实了,再回头看,送他们来这里的黑黑的隧道已经悄然消失了。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跟着我走,不要踩错石板。”诸葛亮小声叮嘱。 踏着脚下的青石板,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奇怪的步伐,拾级而上。诸葛亮告诉她,这些青石板也被施与了法术,但凡踩错了一个石板,就会立刻被阵法送出岘山。 他们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两人来到了一个农家小院里。 院子在半山腰上,临靠着山崖;面积不大,很空旷,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在边缘有一块石头刻成的棋盘,两边有石凳。黄月英凑过去看了看,棋盘上摆着数十颗黑白棋子,看样子是弈棋的人拼杀到一半,就把这局棋搁下离开了。两个盛放棋子的石碗里已经积了半碗雨水。 院子边的房子非常简陋,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画的简笔画。除了唯一一间茅草屋,什么都没有。连厕所都看不见,黄月英在心里胡乱的想,兴许是因为反正没人能进来,这位高人吃喝拉撒都可以在山林里解决,也就不需要什么茅房了。 “你说你师父不出这里,那他都吃些什么?”黄月英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诸葛亮,“他去山上打猎吗?” “哎,你可别这么说。”诸葛亮也在环顾四周,不过眼睛里满是旧地重游的喜悦,“他老人家已经入了化境,到了辟谷的境界,早就不需要吃东西了。再说了,这山上的生灵他个个爱的都不行了,千万别在他面前说打猎这词儿。” 黄月英吐了吐舌头。听丈夫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这里干净了不少。 他们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没有看见有人。诸葛亮倒是一点不在乎,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棋盘上的残局。 “怎么感觉这里没人啊。”黄月英绕着茅草屋溜达了一圈,回到石桌旁边,问诸葛亮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爱游山玩水,有时候还去会会老友,不在家也是正常的。”诸葛亮说道,“不过我们一进入八卦幻想图,他就会知道我们来了,所以不用等太久。” “这里还是岘山吗?”黄月英问道。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离谱,但是她总感觉他们真的就像走进了《千与千寻》里那个神明世界里一样,不在寻常认知里的空间里了。 “当然。”诸葛亮看够了棋局,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山峦,“只不过这里的空间规则和我们平时所熟知的完全不同。” “怎么?” “这里被先贤改造过,从岘山深处拓展出了一个单独的空间。”诸葛亮解释道,“如果你把通常的物理空间看成是大海的话,这里就是海洋里鼓出来的一个气泡。这是从奇门九遁的天遁开发出来的一个仙术,叫‘天宫诀’,施用起来要花上百年的时间。” 听了丈夫的话,黄月英顿时感觉周围的草木,甚至连那个简陋的茅草屋都显得非常动人心魄。二人四下参观了一下,又回到棋盘两旁的石凳上坐下来。 “全国被天宫诀改造过的空间不止这一处。”诸葛亮继续说道,“就我知道的,还有四川的峨眉山。河南的禹州市也有一个。这些空间都是互相连接的,就像是被拼接而成的地图一样。”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像你师父这样,生活在这些空间里,一直不出世的人?” “那是自然。”诸葛亮道,“不少世外高人都会选择在这世外桃源来定居,一来远离俗务,二来无欲无求。不过要进这天宫诀得有人引荐,或者空间类的仙术造诣够深,能直接穿过天宫诀的壁垒。 “禹州的‘天宫’里,就存在着一个颍川府,广纳天下有能力的术士,互相学习,博采众长。” “啊,就是你说的那谁……” “郭奉孝,还有徐元直,就是我在颍川府遇见的术士中的佼佼者。”诸葛亮说,“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们几人了。” 又聊了一会子天,突然听见耳边响起飞物袭来的声音。没等黄月英回过神来,诸葛亮就已经从凳子上飞身而起,闪到黄月英身边。又听见“啪!”的一声,一团火焰在他们身边炸开。 诸葛亮按住了黄月英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惊慌。有人纵声大笑: “哈哈哈,孔明,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黄月英赶紧四下观瞧,但没见着一个人影。诸葛亮也笑答道:“先生,许久不见,精神依旧啊。” “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哦,这位是?” “这是拙荆。” 黄月英还是没看见说话的人在哪,诸葛亮似乎也没有冲着一个特定的方向说话,于是她朝丈夫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哈哈哈,好小子,小小年纪就成婚啦?” “跟您比我的年纪确实是小,可是在我们看来可是正合适。”诸葛亮冲黄月英眨眨眼,意思是让她放心,“您快上千年的道行,我们凡人怎么能比?” 又是一位奇人。黄月英心想。 “小姑娘长得挺秀气,怎么称呼?” 诸葛亮看着黄月英笑,歪了歪头,意思是让她来回答。她赶紧学着丈夫的恭敬语调说:“在下姓黄,名月英。” “月英,月英,月中豪英。好名字,哈哈!和孔明不愧是佳人良缘。” “您说笑了。”诸葛亮拱手说,一边和黄月英相视一笑。 “哈哈哈,孔明,咱俩好久不见,来跟我切磋切磋可好?”来人的声音虽然老成,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孩子气,黄月英不禁在脑子里想起了一个老顽童的形象。 “哎呦,弟子可不敢。”诸葛亮说,“弟子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和堂庭先生相比啊?” “你小子少说这些客套话,来讨我开心。你的底子我还不清楚吗?要说咱们自己的手段,你可能比我差点,可一身五花八门的本事,我倒想试试呐。”这位堂庭先生说得兴起,“这些年又偷学了什么新的本事,都拿出来瞧瞧!”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茅草屋的屋顶蹿了下来,身子周围还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这道身影奇快无比,干净利落,直接奔着诸葛亮冲了过来。 虽然快得让人眼花,但是黄月英还是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在火光中笔直冲向诸葛亮的,竟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猿猴,双眼似火,长臂如电,毛发胜雪,通体修长;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手里施展着的法诀,竟然和诸葛亮的一样,也是奇门九遁。 第十七章卧龙先生 第十七章 这白猿仗着来势汹汹,直奔着诸葛亮就来。诸葛亮反应很快,不等他身子欺近,便左手掐风遁诀,劈出一掌,狂风从掌心骤起,顿时化解了来势。紧接着喊了一句:“失敬!”绕过了白猿,纵身跃上了房子。 “好小子!”堂庭先生也喊。 黄月英没有犹豫,赶紧也跟着跳上去,他们二人已经拆招换式交上了手。两人的身形都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一边拳脚相交,一边还施展一些遁法,尖利的风声不绝于耳。 “好小子,招式不错!”白猿喊道,“这是什么功夫?” “少林寺的秘传体术,您老可注意了。” 黄月英跟着两人,能看出来堂庭先生是想拉开距离,好施展他的奇门九遁。但是诸葛亮的脚步总是紧紧的跟着他,像是依附在他身上的一团棉花,没法甩开。看来要论奇门九遁的话,丈夫果然还是逊着他一筹,不然不会始终用拳脚功夫和堂庭缠斗。 渐渐地,白猿开始落入劣势了。虽然他的尾巴灵活有力,在近身相搏的时候相当于多出了一只手,但是诸葛亮的动作奇快,而且带着刚猛的劲。黄月英知道丈夫曾经在少林寺当过俗家弟子,寺里的七十二门绝技几乎被他学了个遍。 这样下去诸葛亮似乎是胜券在握,一人一猿的形势一边倒,黄月英真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堂庭突然大笑一声,用尾巴卷住了诸葛亮的右手。诸葛亮再想抽回来,已经太迟了。白猿手里的诀法已经完成。 “哈哈哈,咱们还是比比老本行!” 一声惊雷突然响起,天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诸葛亮抽回了手,退回了十步开外的位置。 “月英,穿上玉面佛衣。”他说。 丈夫开始认真了。黄月英赶紧取出脖子上挂着的玉石雕成的佛像挂坠,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晶莹的光开始从手掌心展开,向全身蔓延开来。不一会,她的周身都覆盖上了淡绿色的光,像是穿上了一层玉石的盔甲。 “嚯,这可了不得。”堂庭先生远远望见黄月英的这身佛衣,感叹道,“姑娘的炼器术造诣不浅呐。” 黄月英拱手:“不敢。” 又一声炸雷闪过,诸葛亮开始动了。他的身影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紧接着在白猿身后出现。 “好!”堂庭先生大喊一声。 两人所处的位置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就像是有人把一颗***扔进了柴火堆里,突然爆发出一团熊熊火焰。黄月英决定往后退上几步,虽然她身上穿着玉面佛衣。 火焰散去后,一人一猴站在地上,都没有再行动。他们似乎是在观察对方。火焰是从诸葛亮的身上生出的,来势汹汹,但是没有对他的衣服造成伤害;白猿站在离他十米开外的位置,在他周围,有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包裹着他,树叶被席卷着在身前身后飞舞。 接着,两人似乎在同一时刻开始动手。他们的速度快到黄月英只能看到一些残影。他们像刚才一样拳脚相向,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周围的空气饱受其难——白猿身上的狂风和诸葛亮的火焰也随着两人的交手而相互碰撞。 这一次的短兵相接并没有持续多久。诸葛亮身上的火焰很快被飓风给压制,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沉重。终于,一股强劲的风呼啸而过——尽管穿了佛衣,黄月英还是能感觉到有风刮过——诸葛亮被大风卷席着掉下了山崖。黄月英急得叫了出来,但是立马就明白自己是在瞎操心。 丈夫的身子飞快地从山崖下面冲了上来,笔直地上了云端。刚才随着堂庭掐着的云遁诀,天上早已经是浓云滚滚,闪电在后面闪烁着。诸葛亮的身影明亮的闪烁了一下,然后直接没入了黑云之中。 这一瞬间,黄月英不明白丈夫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很快,她的这个疑问就解开了。 她惊恐的看到,云层后面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在隐隐闪现。随着雷光的明暗交替,这个巨大的生物在空中盘旋、翻腾、怒吼。堂庭先生哈哈大笑,也纵身跃入了云端。随后,云层里出现了两条巨龙撕扯的身影。两条龙一同嘶吼,龙吟声从云端隆隆传来,让人感到无比敬畏,不仅仅是因为音量,更是声音里那种恢弘的威严。伴随着他们每一次碰撞,天上都会有闪电划过,两条龙的动作就像是一部暴力、缓慢的定格动画,每一帧都是画师耗费了自己所有想象力所绘制而出。 压制的感觉扑面而来。黄月英第一次感觉到,就算是玉面佛衣也没办法彻底保证自己的安全。 站在茅草屋前隔着厚厚的云层,她看不清楚两条龙的具体动作,也早就分不清哪一条是自己的丈夫了。她只能靠着时有时无的雷光和龙的吼叫声知道,两个人——两条龙——之间难分伯仲。 然后,就如同第一声炸雷来得有多么突然,这一切也在一瞬间结束了。乌云和闪电像是黑板上的粉笔画一样,被老师用黑板刷三下两下给擦去了。黑云被吹走,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两个庞然大物。过了三十秒,天空就已经放晴,太阳又胆战心惊的出现在了正当空。 丈夫和白猿变回了正常的大小,从空中飘然落下,跟着他们一起从天上下来的,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身影。其中一位浑身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四个人都稳稳当当落在了黄月英面前。令她心里宽慰的是,丈夫身上没有受伤,脸上还带着欣喜的笑容。他向月英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着那两个刚出现的老者跪倒: “弟子见过师父,师叔。” “孔明,起来起来。”站在前面、浑身散发出白光的老人挥了挥手,一股劲风就托起了诸葛亮的身子。“你怎么能跟堂庭先生这么闹着玩?” 闹着玩?黄月英心里不禁苦笑。 “哎呀,庞老弟,是我想看看这孩子的本事嘛。”白猿说,“平时总是跟你玩,都没意思了。况且你去找德操贤弟这些天,可把我给闷坏了。” “您呀,也真是有心。”这位真正的卧龙先生笑着,看来是习惯了堂庭先生的好玩好逗,“这位就是月英姑娘吧。” 黄月英赶紧也学着诸葛亮向他施礼,也被他用风遁给托了起来。 “好哇,孔明真是有福气,能碰上这么个好娃娃。”站在卧龙身后的老人说,“他身上的那些玩具,都是你做的吧?” “是。除了其中一颗少林罗汉珠,”黄月英回答,“其他都是小女的作品。” “不错,不错。”老人捋着胡子笑,“回头你也给老夫做一个,让老夫也来玩玩你们年轻人的新奇玩意。” “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经得起什么折腾。”卧龙先生说,“忘了上次偷偷用我的玉如意的事了?” 老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点浅浅的红色,说:“我试试总可以吧?那次我是不小心,不然你那破如意我才懒得看呢。” 诸葛亮和卧龙先生都笑了起来。黄月英决定还是保持脸上恭敬的表情。 “走吧,咱们上屋里坐着聊。”卧龙先生领着他们往屋子里走,黄月英这才发现经过刚才那么激烈的搏斗,这个看似弱不惊风的茅草屋竟然毫发无损,“孔明,去让阿魏和杜仲备点茶叶来。” 三国知识: 庞德公(生卒年不详),东汉末年名士,隐士。与司马徽、徐庶、诸葛亮、庞统等人交往甚密,称司马徽为“水镜”,诸葛亮为“卧龙”,庞统为“凤雏”,对诸葛亮、庞统等人早期影响甚大。居住在岘山南沔水的鱼梁洲上,以耕读为业。后隐居鹿门山。 卧龙这个名号,当然本是只指诸葛亮一人。本书里做了一点处理,是有意为之,并非作者历史知识不过关。 第十八章水镜先生 第十八章 茅草屋里简陋之极,除了一张石板床、两把木椅、一张石桌,别无他物。诸葛亮应了卧龙先生的吩咐,掐天遁离开了,进屋里的是三人一猴,显得着狭小的空间里非常拥挤。 黄月英正打算向后退一步,让两位老者在仅有的两把木椅上坐下,就感觉脑子有些发热。她回头,发现另一个老人正在看着她微笑。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黄月英瞠目结舌。空间开始拓宽,屋子里唯一的几个物品开始移动,石床和石桌慢慢的陷入地面,和土地融为一体,就像是海面上的船缓缓沉入海底;木椅开始变化,有什么东西从上面伸出,仿佛是木头回忆起了自己曾经还是树木时的样子,开始长出枝丫。但是仔细看又不像是什么树木,黄月英疑惑的看着它折叠环绕,突然觉得那形状似曾相识。 眨眼间的工夫,茅草屋里完全变了样子:空间扩大了三倍不止,两个木椅的位置现在换成了两个用木头做的牛和马的模型,和真实的牛马大小无二;屋子边是一排工作台,上面摆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在角落里还停着一辆蓝色的汽车,黄月英认得那是日产2011款的GT-R,自己还亲自动手给它加上了妖术侦查装备和防爆设施。 “嚯,怎么还是没地儿坐。”卧龙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是照着姑娘脑子里的样子变的,能怪我吗。”老人说,“我看她跟咱们有些拘束,就挑了个她最舒坦的环境。” 说完右手掐指,四把椅子凭空出现在房子中间,围绕着一张精致的茶几。 “坐吧,黄姑娘。”两位老人各自落座。白猿兴奋地左瞧右看,翻弄着黄月英工作间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黄月英心里一动。 “请问,我们经过了那个八卦幻象图,是您做的?”她看着这场景,想起来了那个隧道入口,问。 “啊,是,是。”老人说,捋着白胡子笑眯眯的看着黄月英,“孔明带你进来的吧?” “嗯。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这些黄月英可以基本确定,这就是诸葛亮口中所说的他师父那个擅长幻术的朋友。看眼前他们所处的幻境,竟大有以假乱真之势,幻术的造诣简直出神入化。 在黄月英见过的幻术术士里,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老夫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徽字。孔明这小娃娃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黄月英摇头,“他只对我说过您——”她转向另一位老人,“——是卧龙先生。” 老人点点头。 “可是,您应该已经一百五十岁了啊。”黄月英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冒昧,赶紧加上一句,“怎么看上去还这么年轻。” 这下两个老人一起开始大笑起来。黄月英感觉像是自己出了丑,但是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她低下头,等着二位开口解释。 “来来,姑娘,先坐。”卧龙说,指着面前的凳子,“孔明这小子使坏,故意逗着你玩,不讲清楚,让你胡乱瞎猜。你是把我当成了张老先生了吧?” 黄月英这才想起,在她的印象里,那位在襄阳城救世济人的卧龙先生似乎确是姓张。而刚才白猿称呼这位为庞老弟,如此一来,便知道自己是猜错了。她走过去坐在二位面前。 “我叫庞德公,张先生是我的老师,已经过世很久了。不过,你们外人所知道的卧龙,的确是他。”老人说,他坐在椅子上,精神矍铄,虽然白发苍苍,但却让黄月英肃然起敬,凛然生畏,“在下惭愧,只是学会了张先生的一招半式,承蒙他老人家抬爱,把卧龙这二字传给了我。” “你们人类说话就爱弯弯绕。”白猿在黄月英身后说,“什么叫只学会了一招半式,我还不知道老张?他那点破本事,我都能跟他过上几手。我看庞老弟奇门九遁的造诣,已经比他高出不少了!” 卧龙和司马徽都没有反驳他的话,似是默认了事实,也或许是习惯了这位堂庭先生的风言风语,不愿花心思和他辩论。黄月英好像明白过来了。 老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黄月英还是能从里面看到明亮温和的目光。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诸葛亮领着两个少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茶叶,两个小孩手里拎着水桶。 “师父。”三人都向卧龙和司马徽二人行过礼,诸葛亮看了看,也认出了这个房间,“嚯,师叔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司马徽笑道,“月英姑娘对炼物真上心啊,她这屋子里都是些厉害的家伙什。” “嗨,都是摆弄着玩。” 诸葛亮在黄月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个少年开始煮茶。他们应该就是卧龙口中所说的阿魏和杜仲。 诸葛亮看着黄月英,“你这下弄清楚师父的名号了吗?” 黄月英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两位老人都笑了。 “月英姑娘不知道也很正常。”卧龙说,“我们两人已经几十年没有下山,我收你为徒之时,知道我们的人就很少了,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没剩几个了吧。” “这个倒是。”诸葛亮说,“在我接触到的术士里,还对襄阳三圣有印象的人屈指可数。” 黄月英忍住了提问的想法。她抬头看见了司马徽的眼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能够读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们说的这个襄阳三圣,作为襄阳人的黄月英,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襄阳三圣,这个名字我们也好久没有提起了。说来,马兄家的两位少爷,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好,还好。”诸葛亮回答。黄月英便在记忆里搜寻与丈夫有交往的术士里,是否有姓马的人,“两个人的数术都没有落下,虽然赶不上马师叔,但是在这个年纪也是相当了得了。” 这下黄月英知道他们在说的是谁了。 “唉,可惜中元兄早早故去,不然他那一手盖世绝伦的数术,可够你们这些小子开开眼了。”卧龙说,“士元倒是有不俗的天赋,可是这孩子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这上面。” “我跟士元前些年还见过。”诸葛亮说,“我在河南少林寺里,他来拜访过圆通长老。不过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倒是有时会来看我们。”司马徽说,“现在好像是在江东一带住了下来。” 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四人回头一看,发现白猿正不知所措地用手指挠着头,脚边是一堆零件。 卧龙有些苦笑不得:“先生,您在做什么。” “我瞧这铁人做得真好,就想仔细看看,”堂庭先生也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轻轻一碰就散了。” 黄月英认出来,那是自己在试图改进罗汉珠的时候,用金属做出来的试验品。她也知道这是在司马徽设下的幻境里,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娃娃的炼器术确实是不错。”司马徽说,“孔明身上这些宝贝,都是你做的吧?” 黄月英点了点头,心里不免佩服这位老者。这些玩具在制作的时候,黄月英就努力用各种手段将它们伪装成一般的饰品,没想到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两位童子将茶煮好,在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然后退后到了两位老人的身后。 “姑娘,你的炼器术是跟哪位高人学的?”卧龙问她。 “小女不才,未曾得名师指教。” 二位老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诸葛亮在一旁得意地笑着。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造诣,这简直是世所罕见啊。” “这等天赋,说不定……”司马徽说着止住了话头,和卧龙二人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但是黄月英却听得一头雾水。 “姑娘,我们刚刚说的襄阳三圣,你没有听说过吧?” 黄月英摇了摇头。诸葛亮说:“弟子谨记师长所托,没有对外人提过师父和师叔的名讳。” 卧龙赞许的点点头,说:“好。今天为师就让你破了这个规定,告诉月英姑娘吧。” 三国知识: 司马徽(173—208),字德操,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东汉末年隐士,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有“水镜先生”之称。有知人之能,曾向刘备推荐了诸葛亮和庞统,谓“卧龙凤雏,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第十九章长沙 第十九章 湖南长沙。 新人类协会长沙分会的大楼里,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大厦的楼下聚集了一群黑衣男子,十分钟前,他们从楼里一涌而出,极其迅速地控制了这条街的来往行人车辆。 “听说大少爷失踪了?” “对对,而且,听去天心区的兄弟们说,对方还是黄巾的那帮家伙。” “卧槽,这下事情有点大条了……” “诶,快派些人去街头,二少爷他们快回来了!” 听到命令的协会员工们立刻行动起来,赶往街头拦截车辆。协会和**签订了很多互相制约的协议,其中就包括了在必要的时候,协会可以自主对交通进行管辖。 二十层的会议室里,协会目前还在长沙的高层们悉数到场。他们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甚至是家里,突然接到了消息,来不及换衣服便匆匆赶来。有人甚至还穿着休闲装。 会议桌的上垂首的位置空着,旁边坐着朱治朱君理,目前唯一一个能主事的人物。他身边坐着一个神色担忧的吴夫人,和一个不知所措、焦急万分的女孩。 乔靓没有想到,这种倒霉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们还有多久回来?”吴夫人问旁边的朱治。 几分钟前,她还在楼上指挥员工们为乔靓搭建临时的卧室,还一边乐呵呵地跟乔靓聊东聊西,结果冷不丁收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贼人挟持的消息。吓得她赶紧撂下事情,跑到楼下来找朱治商量对策。 “马上到了,夫人莫慌。”朱治说道。他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在这种时候给人的感觉是非常靠得住的。 吴夫人咬了咬牙关,没有做什么表示。乔靓紧张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朱治和会议室的其他人,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快步走进数人,为首的是板着脸的孙权、诸葛瑾和程普。孙权昂首走在前面,看了一眼四周众人,径直走到上垂首的空位上去。后面二人则一一和看向他们的人点头示意,一边用严肃的眼神交换着信息。 “靓姐。”孙权走到乔靓身边,俯下身子低声对她说道,“别担心。” 乔靓抿了抿嘴,没说话。孙权又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小声安慰了她一声。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拉开最中间的椅子,坐了上去。一般来说,这个位置是孙坚的专座,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比孙权更有资格坐在上面呢。 程普和诸葛瑾也一一落了座,众人屏息,等待着孙权开口。 “诸位,相信你们已经听说了发生了什么事。”孙权开口道,“简单地说,我们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现在在外面兴风作浪的势力,就是已经销声匿迹很长时间的黄巾逆党。” 就连乔靓也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着这么多比他年长、比他有经验的协会高层讲话。平时台下最多也只是他的那些高一的同学们。 不过协会的规定如此,除了会长亲自指定,否则一律只能由会长的直系亲属来对局势操盘。这段时间一直以来都是孙策再主持大局,现在嘛,就只能由孙权来当大任了。 黄巾二字一出,会议室里传来轻微的嘈杂声。他们之间传递着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不过诸位不必惊慌。”孙权赶紧说道,“我们已经联系了朝廷,第一时间向他们上报了这个消息。” “可是朝廷现在能顾得上我们吗?”有人大声提问。孙权用视线扫了一遍,没有发现是谁说的话。 “放肆!”程普大声呵斥,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孙权都吓了一跳。 于是没人敢再说话。孙权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朝廷的事,我们无暇顾及。”他想起来老哥说的话,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用我们的力量把长沙的这些贼人处理掉。” “可是现在……”又有人提出质疑,“连大少爷也……” 这回连程普也没有制止。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样。”孙权最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不管怎样,我们只需做好接下来的事……” 接下里的时间,他滔滔不绝地对协会所有人都进行了分工,联系朝廷、保护城市里的新人类平民、和普通人的警察一起协同调查……这些说词和安排是他们回来的路上诸葛瑾一字一句说给他听的。 事情来得突然,不过好在诸葛瑾识大局,知道值此之时最应该做的就是稳定军心,否则在本应活在历史中的邪教之下,很容易溃败。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在协会里了,现在在场的众人除了极个别的老人,根本没人经历过这样的变动,所以听从安排时都很仔细,不敢大意。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孙权做足了所有安排。时间不等人,所有人鱼贯而出,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偌大的会议室,最后只留下吴夫人、孙权、乔靓和程普、朱治、诸葛瑾三位。 “伯符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等所有人走出去,吴夫人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听闻此语有人想驻足在会议室门口,企图听到什么东西,但被程普瞪了一眼,只好赶紧推门而出。 从天心区回来的三人面面相觑,难以开口。 “妈,您先别急。”孙权说道,“您和靓姐先回去歇着,我们来商量对策。” “不行。”吴夫人瞪了他一眼,“这事你做不得主,我儿子丢了,在把他找回来之前,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们。” 无奈,孙权也知道自己劝不动母亲,只好作罢。 “等公覆从望城区回来,我们就动手。”朱治见孙权确实有些慌乱,便主动开口道,“您二位先给咱说说细节?” 诸葛瑾便说道:“这事发生得太快,当时在场的十几个员工都亲眼看见。主要是对方动作太快,我和二少爷刚到楼顶,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晚了 “我们一开始确定了那贼人的住所,大少爷和德谋兄前去抓捕,但是被那人察觉,从窗户逃走。大少爷见情势不妙,便紧追不舍。我们的人也跟上去,很轻松地把那人包围了。 “可是谁曾想,那贼人竟会施召神驱鬼之法,当即找来了一个蓬头鬼面的玩意,可能是他们邪教里供奉的什么神灵吧。那动静真是不小,我们隔着十米开外都能感觉到力道不小。不过,那鬼神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连同那贼人和大少爷,都没了。” 说着偷眼看了看吴夫人和乔靓的脸色。两人都不知所措,吴夫人倒略显沉稳,但也难掩眼中慌乱的神色。 “能确定的是,对方的妖术确实高超,就这傀儡术和驭神驱鬼之术,就需要很高的造诣才行。所以参与救援行动的,必须是由子瑜兄亲自挑选。后方的人员调配,就请二少爷和夫人你们——” 朱治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之间一彪形大汉快步走来,身上的衣服有几处破损,还有斑斑血迹。 “公覆兄!”诸葛瑾惊呼道。 黄盖大手一摆,向前单膝跪倒在孙权面前,道:“二少爷,在下有一事相报。” 这严肃的语气一听便知,他所要禀报之事非同小可。孙权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 “说。” “二少爷,半个小时之前,有大批无记录的新人类把我们的灵矿围住,进行了疯狂的进攻。”他说道,“其中不乏有先前我们遇见过的丧尸傀儡。”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他们要——?”朱治问道。 “对。”黄盖道,“长沙的灵矿位置泄露,大批的亡命之徒和我们的驻守人员发生了冲突。目前配合当地的警方势力,这些人暂时被击退,但从他们的手段来看,一旦再发起进攻,我们就难以再做抵抗。” 朱治看了看周围,从诸葛瑾和程普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担忧。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黄盖继续说道,“这些人的头上,都裹着黄色的头巾。” “对。”他看了看其他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猜测是对的,这回真是黄巾乱世。” 是不是快忘了谁的字是什么了?以下: 黄盖,字公覆。程普,字德谋。朱治,字君理。诸葛瑾,字子瑜。 孙策,字伯符。孙权,字仲谋。 第二十章八方天牢 第二十章 待孙策悠悠转醒,身处的地方已经完全陌生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非常破旧,地板上有许多肮脏的泥渍,墙面破损,许多地方都掉了漆,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一眼看去,房间里空无一物。房间门是老式的木门,没有窗户,墙上涂满了黑泥,密密麻麻地贴着各种旧报纸、小广告。孙策尝试用蛮力撞开这扇看似脆弱的木门,但被上面一股力量给推了回来。上面应该是被画上了符咒。 对于自己目前的境地,孙策毫无头绪。他依稀记得当时把自己抓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蓬头盖脸,双手的指甲很长,带着黄色的头带——这说明他也是黄巾贼人,说不定还是什么头头。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主要问题。当前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该如何脱身。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在屋顶上的情景,似乎记忆变得很模糊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在十秒内,孙策就从猎手变成了猎物,被抓到了这个昏暗的牢笼。 “有人吗!”他冲着门喊道。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丝毫没有传出这个空间。就像是在坦克舱里开了一枪一样,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震荡,吵痛了孙策的耳膜。 看来这房门上的符咒,甚至能阻断声音的传播。孙策有些懊恼,后悔自己没有多向诸葛叔讨教施法画符的学问。 他又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铁如意和信玉全部不见了,估计是被搜了身。这倒也不奇怪,黄巾一门虽然都是民间闲散术士,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但是肯定不乏行走江湖,经验老到之辈,这点细节还是不会被遗漏的。 没有办法,孙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除了门缝透射进来的微弱黄光,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自后墙上高高的天窗。 看着这明亮的阳光,孙策的心里突然腾升起一股兴奋和热血。虽然刚十八岁出头,但是他已经向父亲提起过很多次,要去跑外勤,和外面的新人类打打交道。可是孙坚总是以他年龄太小拒绝他。而现在,他竟然真正地在外面闯荡,和历史上最凶残的新人类异教徒们交手。这让他在这个困境中,陡升起一股汹涌的斗志。 “你谁?” 孙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从昏迷中醒来后,完全没有注意到墙角的昏暗里还坐着一个人。 可是说起来,孙策自从觉醒了新人类的血统一来,感官和机体都有了质的飞跃,甚至能在十米开外感受到危险。可是这个人一直坐在墙角,一丝气息都没有被孙策发现,让他很是惊讶。 “我……”一句脏话在孙策嘴边差点漏出,“你是谁?” “诶,我说哥们。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那人说道,依旧在黑暗里没有起身,导致孙策完全看不到他的脸,“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了我才对。” “好。”孙策不想跟他啰嗦,道,“少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策孙伯符。你呢?” 他知道这里是黄巾的地盘,像他一样被囚禁在这里的肯定也是圈里的人,所以直接按照圈里的规矩,报出了自己的表字。 “孙策?哈哈哈,孙策。”那人竟大笑起来,“就是你?” “你认识我?”孙策疑惑道。 “长沙刺史孙坚孙文台,可是你的父亲?” 孙策大概明白了。在江东一带新人类的圈子里,父亲的名号可谓是家喻户晓。 “我记得十三年前,杭州有一伙圈儿里的盗贼拦路抢劫过往商人游客,事情差点闹到朝廷上去。那时孙刺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闻言便只身前往杭州,凭一人之力便找到了这个团伙的据点,捣毁了他们的巢穴,缉拿了大小头目五人,上交给朝廷。 “这件事在江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人说道,孙策听出他的声音颇为稚嫩,像是还很年轻的样子,“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孙刺史的长子,真是祸兮福之所倚。” 说着他伸了伸腿,站了起来。随着他走到光束下面,孙策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果然,这人的年龄绝对不会比孙策大,估计只有十五六岁。一直以来,孙策都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剑眉星目,红唇皓齿,身材高大。但眼前的这个男子,就算是站在孙策身边丝毫不会有所逊色。如果说孙策的气质像是苍劲的古松,那这人就像是挺拔的绿竹,清新俊逸,风度翩翩。而且相较于孙策,他的脸庞更加精致,更加英俊。 “在下庐江周瑜,周公瑾。”他向孙策抱拳拱手,“幸会。” 孙策连忙抱拳回礼。 “幸会。”孙策心说,在这种地方遇见,也没有什么幸运可言,“你也是被黄巾的人给囚禁起来的?” “哈,这帮人真是黄巾?”周瑜笑道,“我就说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是我爸他们死活不肯信,说什么黄巾邪教早就被朝廷诛灭了。哼,说实在的,要是朝廷能轻而易举铲除黄巾,怎会容忍他们祸乱千年?” “其实我们也是初步猜测,不过从他们戴的黄色头巾来看,应该是黄巾没错了。”孙策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一天前吧。”周瑜道,“我睡了一觉,对时间概念有些模糊了。这帮兔崽子把我身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连一块手表都没留。” 他这样年轻的小孩说出兔崽子这种词语,让人不禁感到发笑。 “外面有人吗?”孙策问。 “没有。”周瑜道,“他们在门上画了八方天牢符,凭我现在的力量完全没法破开,不需要有人看守。” 孙策眼前一亮。 “你说,凭你现在的力量?”孙策说到,“也就是说,你会拆符破咒?” “当然。”周瑜说道,语气里带着自傲,“这八方天牢符,不过是太平道术里一种很低级的禁锢符文,破解起来不难。只是我修为尚浅,体内的灵爻不足,没力量冲开它。”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有拆房的办法,没有拆房的力气。”周瑜说道,又走回了角落的黑暗处,“没事,现在你也进来了,孙刺史肯定会派人来找你吧?我爸也认识一些好手,说不定马上就能来救咱们了。” 可是孙策没动。他突然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灵爻,是术士的根本。”孙坚摸着当时尚幼的孙策的头,说道,“也是所有新人类维持生命和力量的源头。一般来说,我们体内的灵爻就像吃下去的食物,化成营养悄无声息地支撑着我们的生命,但是对于术士来说,他们能认为提取自身甚至外界的灵爻,将其化为工具为其所用。凭借着充足的灵爻,他们就可以画符、念咒、施术、占卜…… “可是人的灵爻总会有枯竭的时候,一旦灵爻枯竭,轻则沦为普通人,成为一个泥腿子;重则耗尽阳寿,失去生命。所以术士们必须要及时补充灵爻。这就要提到所谓的灵矿,——天地灵气,聚散为整,糅虚成形,在世间各处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灵矿,分布在各个角落。一般来说,术士只需靠近灵矿,便能自动补充体内的灵爻,也是因为这一点,术士们才喜欢游逛各处名山胜水,寻找那些无人踏足过的灵矿 “可是灵矿毕竟是死物,也是有限的资源,不能给术士提供充足而精确的补给。所以新人类里,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的自身就能产生灵爻,就像是一股喷发的泉眼。”孙坚说着,眼光里闪耀着灼灼的光,“他们对于术士来说,就是移动的加油站,所以在术士间很受欢迎。” “那,”年幼的孙策问道,“咱们长沙有多少这样的人呢?” “孩子,”孙坚满怀热忱地说道,“就我们现在得知,整个长沙,仅有三人。” 他摸了摸孙策的头,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玩着乐高积木的小孙权。 …… 孙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坐在黑暗里的周瑜。 “你来,我给你补充灵爻。”他说道,“咱们出去。” 三国知识: 周瑜(175—210),字公瑾,庐江舒人。东汉末年名将,出身庐江周氏,父亲是洛阳令周异。少壮有姿貌,精音律,素有“曲有误,周郎顾”之名。唐朝诗人李端有诗云“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便是化自此典故。周瑜少时与孙策交好,孙策亡故后辅佐孙权,率军联合刘备,于赤壁之战中大破曹操。 第二十一章洛阳 第二十一章 洛阳。 在洛阳市的边缘,坐落着一个少为人知的宅院。这里远离市区,周围也没有什么工业园区之流,所以几乎很少有人来这里。可是与它极为稀少的人流量相悖的,是它的装修极其奢华,整体是中国古代建筑的风格,红墙黑瓦,小池假山,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在地图上看到的它的名字,叫作牡丹园,是一个富人们度假休闲的场所;实际上,对于新人类们而言,这里是他们的朝廷所在:中国新人类协会的总部,就是这里。 连绵的小雨终于止住了势头,温和的阳光洒在这古朴典雅的小院里。方圆数十平米的院子现在停满了名贵汽车,从布加迪威龙、帕加尼风神这种豪华跑车,到宾利欧陆GT这种主打舒适性的豪车,琳琅满目。 这些汽车几乎都在凌晨五六点钟就到达了总部。朝廷官员们接到了大将军何进的通知,要在这里举行一次会议。这是一个月来他第二次越权召开朝廷大会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猜到他的用意。 温德楼,位于第三层的会议室里,早早地坐满了人。他们都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但也很难猜到具体是什么事情。 “这何进终于要动手了。”有人信誓旦旦地跟旁边的人说,“看他今天的动作,恐怕是憋不住了。” “嗬,您可别瞎说,就是借他何进三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动手。”有人反驳道,“如今朝廷里发生的事,天下人众目睽睽,他一宵小匹夫,怎敢造次?” “那我倒是问您,天下人的众目睽睽,和虎符玉玺相比,哪个厉害?” “这虎符乃是皇上钦赐于他,虽说是托付于大将军一职,但皇上要想收回虎符岂不是易如反掌?” 偌大的会议室里,交头接耳、吵吵闹闹之声不绝于耳,只有极少数沉稳明事之人一言不发。 终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昂首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面相来看,此人极为凶恶,圆脸大嘴,细眼细眉,右边眉角处有一块刀疤。虽然身上穿着迪奥的西装,但仍掩不住浑身散发出来的凶戾之气。 此人,便是如今朝廷重臣,圣上钦赐大将军之位,何进何遂高。 他一进门,嚣张跋扈之姿便展露无疑。眼神掠过在场的朝廷高官,昂首阔步地径直走到会议室的最前面,根本就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现在参会人员已经到齐,请诸位各自落座,保持安静。”何进在他的座椅上坐下,旁边的会议主持便站起来开口道,“会议即将开始。” 这位主持是何进帐下的主簿,陈琳陈孔璋。 “会议的流程诸位已经知晓,那么无需赘言,下面请何大将军。” 他说话简洁明了,就像他的一身着装一样,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坐在何进身边,他给人的感觉就非常深刻,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短发整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书生气。 他这边屁股还没碰到凳子,何进便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他又用他那倨傲的眼神环视了一下众人,似乎想用眼神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用他那粗大的手指揉了揉鼻头,开口道: “各位,今儿个天还很早,把你们叫来,对不住各位啊。” 他的声音粗犷刺耳,话里话外有一股子江湖气息,在这个会场里,尤其是在陈琳的身边,显得格格不入。 “今儿呢,主要是有件事想跟各位商量商量。”他说道,但是大家从他的语气里,都听不出商量的感觉,“头一件呢,得让您各位知道,皇上昨天晚上驾崩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骤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不知道哪一件事让他们更震惊,是皇上突如其来的驾崩,还是这个皇上的小舅子、当朝大将军竟然用如此随意、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这个事实。 一时间嘈杂之声不断,何进不得不用食指关节重重地敲击了几下桌面,让他们安静下来。 “皇上这病已经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了,他老人家也早就有所准备,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小题大做。”他继续说道,“我们请来的御医们已经尽了全力,来……安静,安静!” 他用拳头使劲砸了一下桌子,才让大臣们的愤怒和指责声平息了下去。他们对于何进说的话反应巨大。 “这怎么能叫小题大做?”他们心里都这样想。 “我们的御医们都尽了全力,但是皇上的病实在是顽固难治,就算是找来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估计也无济于事。”何进继续说道,“与其追悔,伤心,不如把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比如接下来——” “可这是国丧!”有人站起来,愤怒道。 何进眯起了他本来就小的眼睛,这让他的眼神更加凶狠。说话的这人,乃是北京新人类协会的分会长,公孙瓒。这人生得虎背熊腰,方脸宽额,充实的肌肉把他身上的衣服都给绷了起来。 “圣上仙去,为臣者应当事之如父母。”他瞪着何进的眼睛,朗声说道,“尔此等轻佻之语,成何体统!”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现在何进的势力如日中天,这北京的分会长怎敢如此顶撞他? 可是何进却并不怒恼。他盯着公孙瓒看了一会,又打量了一番他身边的人。这些都是听说皇上病危,从全国各分会赶来勤王的势力代表,几乎都是由各地分会长亲自率领,其中就包括了长沙分会长,孙坚孙文台。 “逝者已去,我说什么话又有什么影响?”何进还是一脸不在乎,大手一摆,“坐下,坐下。” 公孙瓒大怒,正要愤而拍案,突然被身后一人给伸手拉住了。 “兄台,不可如此。”那人附耳轻言道,“现在还不可轻举妄动。” 公孙瓒闻言,咬了咬牙关,只好坐下。何进轻蔑地扫视了他一眼,看见了拉住他的那个人,心里一动。 在这些大臣中间,这个人的相貌显得很突出。他身穿淡蓝色的西装,扎着黑色领带,鹅蛋脸,大耳垂,杏眼微闭,直视着何进,眼里隐隐有怒火闪烁。何进看着他,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人是谁?”他轻声问身边的陈琳。 “听说是公孙瓒的朋友,好像还是皇室的宗亲。”陈琳答道,他身为主簿,精通新人类的历史和当今各个新人类世家大族的整理,所以对此类信息信手拈来,“姓刘名备,表字玄德。” “哦。”何进道,“无名小卒而已。” 于是不再去管公孙瓒那边,继续他的讲话:“接下来,由于皇上驾崩,我们得尽快扶立新帝。” 说完他顿了顿,但出乎预料的是,这回整个会场竟然鸦雀无声。 “皇上病势迅疾,未立太子。所以我们现在要在皇子辩和皇子协中选出一个,辅为君王。” 这倒是出乎许多人的猜测。大家都以为何进狼子野心,想要趁此机会篡权夺位,自立为王;许多人甚至做好了伺候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的打算。可是他这么一说,让他们都大吃了一惊。 “可是,从昨天晚上我们就派人寻找,但有人突破了我们派设在皇子协家附近的守卫,掳走了他。”何进道,“我们正在派人全力搜索,但是否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进展,很难说。再加之,皇子辩为长兄,又常年身在洛阳都城,对圈里的事更加熟悉;皇子协远赴北京,和国事有所疏远。总而言之,眼前我们册立皇子辩登基,在合适不过。” 这一番话,虽然让人觉得强硬而且膈应,但是仔细想想似乎确是没什么毛病。大家听完,都面面相觑。 三国知识: 公孙瓒(?—199),字伯圭,辽西令支(今河北迁安)人。东汉末年军阀,汉末群雄之一。 陈琳(?—217),字孔璋,广陵射阳人。东汉末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汉灵帝末年,曾任大将军何进主簿。何进为了诛灭宦官召集四方边将入京,陈琳曾出言谏阻,但何进没有采纳。此举直接导致了董卓肆虐京城。 第二十二章龙困于渊 第二十二章 直到这时,刘协才明白身上一个钱没有的话,在这个社会上有多艰难。 贵为皇子,刘协打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担心过钱的问题。手机支付时代开始以前,他的兜里就总是有一个小钱包,里面有大把的钞票;后来大家都开始使用手机支付,他的微信和支付宝里的余额数字从来没有低过四位数。 可是现在,除了身上仅存的一些零钱,他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被昨晚车子的司机带走处理掉了。 他从没有做过出租车,对于从王府井到泉舜的距离需要花多少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来想去,只好徒步往前走。好在他早早地觉醒了新人类的体质,不会因此过于劳累。 走着走着,他突然又怀念起廖叔的那辆劳斯莱斯,心中不禁一酸。 早上被张让告知不能出来见伏清婉后,他本来想在床上睡上一觉,结果刚睡着就做了个噩梦,父亲、母亲和廖叔的尸体一起爬到他的床边,嘶哑着喉咙让他给他们报仇。这梦把他吓得不轻,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再也不敢躺下。 思来想去,刘协决定还是要去见见伏清婉。对于这个张让,虽然王阿姨很信任他,他自己也说曾是刘宏的亲信。但是刘协有一个很不安的直觉,觉得这人表里不一,实在是不值得信任。 去找伏清婉还有另一个原因,刘协自己也不清楚。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关头,他极其渴望能和她见上一面,哪怕只是遥遥的看上一眼。 高中的时候,父亲曾让朝廷里的一些术士教过他和辩哥一些法术,其中就包括两仪斗转法。好在过了这么久,他还大致记得施术的法子,虽然操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把酒店的玻璃给弄没了。 不管怎样,他还是成功的逃离了张让的视线。 一路无话。刘协心中盘算着事情,脚下走的奇快,普通人需要用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此时差不多已是九点来钟,雨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手机没了,他只好找了一家网吧,开了一台电脑,登上QQ。张让说他的手机被何进的人监视了,但不知道QQ有没有沦陷。不管怎样,他只能赌一赌。 一登上去,几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首先是昨晚一点过,刘辩发给他的: “微信怎么不回我消息?” “学校有事,我抽不开身,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舅舅说明天有事,要我们过去。” 刘协楞了一下。从他的语气上来看,似乎是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过世,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被迫要进入争抢皇位的尴尬局面。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回复刘辩,以免他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给何进。 虽然按照张让的说法,何进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接着就是伏清婉的消息: “你还好吗?我父亲告诉我,皇上病情又有恶化。” “明天上午还有空吗?” 刘协赶紧敲打键盘。欣喜若狂之余手指竟有些颤抖。 “有空。还是在泉舜见面。” “不要给别人说你来见我,连你爸爸也别提。我已经到了。” 没想到伏清婉回复得很快,刘协正在输入下一行字,她的消息框就跳了出来: “我爸去开会了,何进说要召开朝廷大会。” 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刘协心想,应该是要去公布皇上的死讯。听伏清婉的语气,似乎她也还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的事实;甚至她可能还不知道刘协已经身处险境。 想到这里,刘协又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自己被何进的人抓起来倒没事,如果连累了她,那就是得不偿失。 “我十分钟后到。” 伏清婉最后留下这么一行字,就不再说话了。刘协知道她出了门,便赶紧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了。就这么一会时间,他身上的零钱基本都花光了。这昂贵的网费不禁让他咂舌。 他没注意到的是,坐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自始至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 渐渐地日上三竿,泉舜购物中心的来往人流开始密集起来。刘协出了网吧,慢慢向他和伏清婉约好的奶茶店走去。 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上,刘协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心里隐隐作痛。整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噩梦,突如其来,又让人难以挣脱。 这样的情节,对于他这种生于和平年代的人来说,都是只存在于电视书本里的,就算他出生在新人类的社会里,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种事情。 他回想起舅舅的样子,的确,在她的印象中,何进就一直不太喜欢他。就算是在母亲眼里,也是更加偏向刘辩。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年幼,逊于辩哥也是理所当然。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现在这种不爱与人争斗的性格。 不知道母亲现在情况怎样。就算舅舅想要发动政变,估计也不会对母亲怎样,毕竟他们是亲兄妹。而且既然要扶持辩哥,肯定不会对这个新任皇上的太后动手。 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但是后顾之忧还有很多,譬如王阿姨。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本来应该安稳地过完一生,但是却被强行卷入这场风波。这说来也应该责怪父亲,刘协心想,如果不是他和王阿姨的旧日情愫,怎么会为她招致何进的威胁? 一边脑子里胡乱想着不着边的事情,刘协又感到一阵疲倦汹涌而至。感觉伏清婉到来的时间还早,他便埋下头,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一下。 有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赶紧抬起头。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人并不是伏清婉。 扫眼看过去,这像是一个年少有为的职场精英。梳得整整齐齐的后背头,光洁的皮肤,两只象眼炯炯有神。衣服很明显,是熨烫得很仔细,看上去一尘不染,虽然不算名贵,但是收拾的很整洁。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刘协。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刘协说道。 来人笑了,道:“少爷,您胆子可真大。” 刘协一惊,正要起身,但被对方伸手按在小臂上。 “不必惊慌。”来人说道,“除了我,没人知道您在这里。” 刘协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有其他可疑的人物。他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爷,您先坐。”他说话很有礼貌,嗓音浑厚而且有磁性,听上去很舒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操,现任朝廷太尉一职。如有冒犯得罪,还请少爷多多见谅。” 三国知识: 曹操(155—220),字孟德,本名吉利,小名阿瞒,谥号武皇帝(魏武帝)。沛国谯县人。东汉末年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书法家。东汉末年军阀争战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汉献帝刘协的名义征讨各方诸侯,先后除掉袁术袁绍、吕布、刘表等割据势力。少时曾有南阳许邵称他为“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第二十三章久别重逢 第二十三章 “你是来抓我的?”刘协问。 曹操微微一笑:“少爷放心,既然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你的行踪,说明我还没有打抓您的心思。” 的确如此。刘协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是随之而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就算是刚才和伏清婉的聊天被监视了,但是聊天内容也没有出现这个奶茶店的名字。 “我来找您其实也是受人所托。”曹操道,“伏完老先生的千金让我来接您。” 伏完就是伏清婉的父亲。虽然伏清婉才十八岁,但她的父亲现在已经六十岁,在朝廷里任五官中郎将,颇有威望。所以曹操称他为老先生。 刘协大致明白了。张让曾警告自己伏清婉可能会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伏完,进而导致何进能够轻易将他擒住。现在看来他只猜中了一半,伏清婉确实向她的父亲透露了刘协的情况,但伏完明显是没有站在何进一方的。 “走吧少爷,伏清婉小姐还在等着您。”曹操道。 于是他们坐上了曹操的黑色越野车,穿街过巷,不一会便出了泉舜,来到一个写字楼面前。刘协记得这里,是协会的太尉府,管的是洛阳都城的军事力量和官员的监督。说通俗点,就是洛阳城的安保队。 这一路上,刘协倒是想起印象中似乎确有曹操这人。父亲曾经在家提起过,当今的太尉曹孟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据说他年纪轻轻,只用了三年时间便从一个太尉府的外勤员工升为了太尉,断案判罚明察秋毫,刚正不阿,让朝廷许多奸恶势力都有所忌惮。 “少爷,请。”曹操领着刘协走过去。他为刘协准备了一顶鸭舌帽,是一个级别不低的炼器师打造的宝贝,带上后可以改变这个人的外貌。他还为刘协准备了用来掩饰气息的大理香樟木,这样何进的人就很难发现他了。 他们出了电梯,很快来到一个办公室面前。办公室外的名牌上写的是:太尉 曹操。 “请。”曹操为他拉开办公室的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刘协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被掏空了,除了一颗心在疯狂跳动。 伏清婉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看上去等得焦急万分。一看见刘协,高兴得跳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 看着她,刘协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喉头哽咽,眼前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他赶紧假装不经意地用指头抹了抹,然后用力眨眨眼,让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这下他又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说实在的,虽然这么说来难免有些煽情和虚假,但是刘协确确实实是靠着想和她见上一面,才能在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面前保持着神志,没有崩溃。 六个月没见,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了。她现在穿的是深灰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相比之前在宴会上见到的,盛装出现的她,这样看来要随性不少,但是又让刘协感到更加亲近。 曹操去门外吩咐了几声,让员工们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办公室。然后三人落了座,刘协清了清嗓子,极力想掩饰自己喜极而泣的窘态。 “少爷,跟我们说说你的情况吧。”曹操道,“从昨晚上到现在,何进的人快找遍了整个洛阳城,都没有发现你的藏身处。” 刘协握着伏清婉的手,感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放下了对曹操的顾虑,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包括怎样发现何进密谋之事,怎样遇到王阿姨,怎样被张让送到王府井的酒店里,自己又是怎样悄悄跑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曹操紧锁眉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东西。 “这个张让,我素有耳闻。”他说道,“据说圣上年轻时曾受人恩惠,逃脱了一个生死大劫,出于感恩,登基之后便将那人提拔在自己身边。但是许多人都没有见过他,时日久了,连他的真实性也存在疑问了。 “不过这样看来,应该是确有其人。”曹操道,“他可曾跟您提起过,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张让和王荣二人商量着要让刘协和刘辩争夺皇位的时候,刘协已经用两仪斗转法溜出了酒店,所以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你有和皇后联系吗?”伏清婉问他,声音里充满了对他的关心。 “还没有。”刘协道,“张让建议我不要和我妈联系。听他的语气,我妈好像还能害我似的。” 曹操皱了皱眉,似乎心有所想。 “今天何进把文武百官召进本部,估计是憋着要有大动作了。”他说道,“依我拙见,可能就是要确立立嗣之事。照这个张让的说法,何进无意自立为帝,而是想扶持刘辩。不管怎样,此次大会,他都要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现在虽然他持有虎符,但玉玺尚在何皇后手中,要想调动整个朝廷的力量还不容易。可一旦刘辩登基,他年纪尚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何进控制利用。但时候,少爷您先要独善其身,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听了这话,刘协甚至没有感到有多少震动。还有什么更坏的吗?他心想。这个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倒是身边的伏清婉,闻言后便坐立不安,担心着他的安危。 “少爷可有所打算?”曹操问道。 刘协眨了眨眼,看了看伏清婉。 “你说,虎符是在何进的手里?”他问曹操。 “是。” “这虎符,本是我刘家所有之物吧?” “是。” “如今父皇驾崩,刘家想要收回虎符,是合情合理之举吧?” 本来按照刘协的性格,此话本不是他的本意所在。此种争端,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陷进去就不可能再干干净净地出来。 可是,看着伏清婉的眼睛,刘协突然明白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也许在袁绍面前,自己是个小辈,是个没有权利也没有拳头的小子;也许在何进面前,自己是个任他宰割的鱼肉;可是,就算是被宰割,他也要用尽最后的力气,蹦起来奋力反抗。 曹操似乎也明白他想做什么了,答道:“是。” 一个计划在刘协心中渐渐成型。此番路是不平路,他心里知道,但同时,此番路也是必经路。 第二十四章襄阳 第二十四章 襄阳,岘山,天宫诀领域内。 让黄月英万万没想到的是,襄阳这座古城的历史,即使是她这样从小就生活在新人类世界里,甚至父亲还是圈里的大人物,都从不曾了解到其中的万分之一。 现在活跃在人们视线中的术士,都是在建国以后出现的后起之秀罢了。 诸葛亮告诉她,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许多老一辈的术士全都销声匿迹。到了现在,那些知道襄阳三圣的人,要么已经作了古,要么被人当成了疯子,要么就把有关他们传说的秘密藏在肚子里,准备哪一天带进自己的棺材。 因为这个原因,即使是曾经最为出名的襄阳三圣,被人们记住的也只有其中的卧龙,张先生。 事实上,与卧龙齐名的还有两位高人,一个名为水镜,一个唤为凤雏。三位圣贤所长者各不相同。卧龙者长于呼风唤雨,精于奇门九遁;水镜者善于妙法障目,弄玄施幻;凤雏者长于阴阳五行,相生相克。 襄阳三圣这个称号不知从何时开始,但均按照此法代代相传,经历了历史的洗涤,到了现在。现在的卧龙先生,便是眼前的这位庞氏德公,水镜先生即是司马德操,司马徽先生。凤雏先生马中元于十年前驾鹤仙去,当今擅长数术的术士,观遍襄阳城,唯属庞统庞士元为最优者。 “在新人类的历史里,襄阳三圣一直都是术士们口耳相传的传说。”诸葛亮喝了一口茶润喉,然后继续说,“只有很少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名号,因为历代三圣们无一例外都是远离世俗的隐居者。只有上个世纪,外国的敌寇入侵中国的时候,也带来了不少他们的新人类。为了保护土地,上一任三圣不得不主动出山,拯救生灵于水火。 “但是,三圣之所以要销声匿迹,到底是有道理的。”他说着,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师父和师叔。堂庭先生此刻也收起了玩闹之心,用尾巴支着身体,盘腿坐在黄月英旁边。她感觉到,有一个严肃的故事要从丈夫口中讲出了。 “三圣的创始于何时,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从最初留下来的诫训,我们没法完全传承;但有一条,是每一代三圣都会从他们的师父口中得到的:居远离世。” 黄月英想问他为什么,但是紧张的气氛迫使她闭着嘴。好在丈夫立马说出了答案。 “他们说,在中国数以千计的术士中,有一个古老的存在,一个老仙人。我们一致认为,中国的术士起源于盘古开天,术士之祖乃是鸿钧老祖,他的三个弟子分别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在他们之后,便是神话中的那些角色。”诸葛亮说,“这些所谓神仙是否长命百岁,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到现在没有了踪迹,我们只能是假设他们都已仙去。 “可是,万事都有例外,就连生死也是如此。在三圣代代相传的古事里,渐渐地,我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骇的事情:在中国,似乎有一个千年以来不死不灭之人。他与数代三圣都有纠葛,并且相貌一直如一。 “一开始,我们的先人认为这是某门某派的弟子,世代相传之间相貌相似;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位老翁从相貌到语言再到手段,完全没有改变。在他引起我们的注意的同时,他也开始注意到了襄阳三圣的存在。 “襄阳三圣,是靠着三位志同道合之人在各自的领域登峰造极,才得以达到术士的巅峰;可是这一位老仙翁却在几乎所有领域都有建树,甚至能与三圣匹敌。日寇入侵,上一代三圣出山之时,就曾在四川峨眉山附近与之相遇。当时三位前辈以为所有中国术士当一致对外,没有想到他竟出手刁难,便与之展开了一场搏斗。最后双方各有胜负,无果而终。从那以后,那老翁时时想要向前辈们发难,于是在日寇投降之后,前辈们便隐居于此,与世隔绝。想来历史上那些先人们也是被他这样逼迫得隐居于山林之中吧。” 终于讲完了。黄月英也大致知道了这所谓襄阳三圣的故事,但是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 “前辈,”她问卧龙先生,“请问您为何要对我这外人提起此事?” 庞德公捋须而笑,说:“姑娘,你既和孔明结为夫妻,自然算不得外人。另外,老夫我还有要事相求呢。” 诸葛亮此时也基本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前辈有何事所需,晚辈不敢不从。”黄月英拱手道。 “诶,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庞德公说,“孔明,你已知为师心意,告诉月英姑娘吧。” 按照诸葛亮的性格,其实是要先买个关子,逗一逗妻子,但是师命已出不敢不从,于是告诉她:“从我刚刚讲的,你应该也发现了。自古以来三圣都少有精于炼器之人,而那老翁却偏偏在炼器术上也有颇高的造诣,他的法器高深玄妙,神鬼莫测,这也是合三圣之力也无法取胜的原因。师父这是想收你为徒,日后方可一鼓作气击败那老翁。” 黄月英听闻此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她有心想要答应,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她看了看丈夫,发现他在朝自己微笑。 “姑娘,无需担忧。”司马徽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赶紧解释,“你是带艺投师,不需要在我们这岘山里待着,更不需要向这老头学什么东西。” 庞德公虽然被师弟叫做老头,也不生气,微笑着点头。 “此事其实不急。”见黄月英还有些犹豫,庞德公赶紧说道,“这老翁从我们继承先人衣钵以来,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说不定峨眉山一战对他也有重创。姑娘不必着急作出决定。” 司马徽附和了一句。黄月英还是有这种感觉,这个老人能读到自己的所有想法。 “倒是你二人此次来岘山,意欲何为啊?”庞德公道,“和最近天下的黄巾之乱有关?” 一听这话,诸葛亮眼睛里闪过一道惊异的光。黄月英也吃了一惊。 “黄巾?”黄月英脱口想问“您是怎么知道的?”,但随机意识到,凭这两位老人的手段,虽然隐居于世,但知道的东西可能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多。 “怎么你,你们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司马徽问道。 “弟子不才,没有算到这一点。”诸葛亮道,“师父既然知道此事,可否赐教弟子一条脱身之法?” 第二十五章阿魏杜仲 第二十五章 窗外夜色渐浓,黄月英倚靠着椅背,望着外面的山景出神。面前的小石桌上,散乱的摆放着杯盘狼藉,残留了些余羹剩肴。她看的那本《额尔古纳河右岸》摊开在一旁,头顶颤颤巍巍的烛光和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残照落在书页上,照亮了这么几句: ……我们把你的眼睛, 虔诚地放在树间, 就像摆放一盏明灯! 这些饭菜是阿魏和杜仲两童子去襄阳城里置办来的,在这个天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间烟火气息了。 今天得知的这些东西,仍然让黄月英有些难以接受。襄阳三圣、天宫决,以及那个神秘的老仙翁,无一不让她这个从小便生活在新人类圈子里的人都闻所未闻。 “小姐。”杜仲和阿魏上前行了一礼,便开始收拾碗筷。黄月英也赶紧起身,和他们一同干活。 “你们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回小姐,有五百年了。” “什么?”黄月英惊得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杜仲笑了:“师父没告诉你,我们其实是山上的妖。” “啊?”黄月英心想,看样子,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们都是生活在岘山的妖,卧龙先生心怀慈悲,收留了我们。”阿魏说道。 “哦,这样啊。”黄月英道,心里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他们,便只好作罢。她看了看在烛光下收拾餐具的这两个童子,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却足足有几百年的寿命了。 光从外表看,没有谁会看出他们是个妖。下午他们随着诸葛亮一起进屋的时候,黄月英没有太注意到他们,现在看来,就是两个白白净净,长相可爱的小孩。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他们,可能会认为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孩子。 妖这种东西,在新人类的圈子里都算是很少见的。黄月英以前在古书里读到过,妖和新人类的出生差不多,都是先天而生,但是他们的生命来源却不相同。新人类依靠的是灵爻,除非是能自身产生灵爻的“王相之人”,否则都得依靠各地的灵矿生存;而妖的力量来自于大自然,那些河流山川、林地高原,所有没被人类所踏足的地方,都在无形之中为妖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之能。 由于这个原因,妖的数量从十八世纪以来便急速减少,到了现在,人们已经很少能够见到这种神奇的生物了。 也因为如此,新人类的社会里有关妖的部分几乎被淘汰掉了。只有在河南洛阳专门为朝廷子弟设立的高校里,还有关于研究妖的学科。 “小姐,我们先行告退。”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黄月英问。 “这些碗筷是我们在山脚下的餐厅里暂借的,需要还回去。”阿魏说道。 “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黄月英说道。正好丈夫和卧龙、水镜两位先生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黄月英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两人出去走走,权当是饭后散散心了。 “得嘞。” 于是黄月英简单拾掇了一下,和两人出了门。阿魏和杜仲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都拿着一个手电筒。 “你们平时都在哪呆着?”黄月英问道,“除了帮卧龙先生做事以外?” 走在前面的阿魏轻声笑道:“回小姐,都不是。” “卧龙先生虽然招揽我们为他的侍童,其实许多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杜仲道,“除非是有客人到访,我们都不会下山。” “哦?” “是的。我们一般都在岘山四处修炼、游乐。除了我二人,山上还有很多卧龙先生收的小妖。” “还有很多?”黄月英讶异道,“堂庭先生也是吗?” “不。堂庭先生还要更早。”阿魏说道,“听说堂庭先生出生的时候,外面还在发大水呢。” “发大水?”黄月英问,“什么意思?” “就是几千年前的那次大洪水。我这也是听大家说的。”阿魏解释道,“那时的人们花了不少力气来抵抗这个洪灾,死了不少人。后来出了一个厉害的先辈,把这个洪水给治好了,他叫什么来着……” “禹?”黄月英将信将疑。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阿魏说道,“了不起的一个仙人,开河劈山就像是砍柴一样轻松。堂庭先生曾亲眼看到他用手里的锄头,只一挥,就敲下了一整座山头。” “据说现在中国的河流和山石,还大体保留着当时他设计的形状。这样才不会再出现当时那样恐怖的洪水。”杜仲补充道。 这些传说,黄月英以前也听到过,但是从这两个妖口中听到,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这些故事都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叙述的,书籍记载,或是人们之间的口耳相传。那些毕竟都是经过不知多少时间和传递后的版本,真实性存在许多的疑问。 可在这些轻轻松松就能活几百上千年的妖的口中,这种传说故事就像是在讲一个关于他们的朋友的故事一样。不仅会感到亲切,还会觉得更加真实。 一人两妖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出了八卦幻象图,溜达到了山脚下。城市的灯火逐渐又出现在了面前,在夜晚的山林之后斑驳。 “你们经常来山下吗?”黄月英问他们。 “并没有。卧龙先生和我们都不需要吃五谷杂粮,所以我们很少出山。”阿魏说道,“不过山下这个饭店的老板认识我们。” 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下来,脚下终于变成了铺成的水泥路。耳边也出现了车辆飞奔和喇叭的声音。往前看,一家饭店赫然出现。 “这个老板也是个新人类,是卧龙先生的仰慕者。”黄月英发现这正是她今天来的时候注意到的那几个招牌之一,带有“卧龙”二字的招牌。 “是吗。那他有什么手段?” “没什么手段。”杜仲说道,他快走了几步,到了和黄月英并肩的位置。装有碗筷的袋子在他手里提着,“就是一个普通的新人类。” 说着,他们推开了饭店门,现在正是晚上的饭点,店里的客人很多,嘈杂不堪。两个童子领着黄月英直奔柜台。 站在柜台后的老板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呀,两位,来了。”他赶紧绕出柜台来,和他们打招呼,“这位就是今天的客人吧?”他看着黄月英道,“嚯,原来是黄家的大小姐。失敬失敬。” 说着就伸出手来,要和黄月英握手。 “你认识我?”月英问。老板的手冰冷,像是刚从冰柜里抽出来一样。 “那可不是,襄阳城谁不认识您父亲?”老板说。 “先生,这碗筷……” “哦哦,好。”老板于是松开月英的手,“姑娘,失陪了。”转过头跟阿魏和杜仲商量用餐费去了。 黄月英看他们在一旁小声商议,觉得不便打扰,便独自站在柜台等待。这个时候,旁边那一桌的客人们的谈话不经意间飘进了她的耳朵。 如果说下午的时候,卧龙先说指出来的黄巾之乱是这个新人类社会里出现的一个定时**的话,黄月英无意间听到的这些话就如同突如其来的毒气弹,让整个新人类圈子都猝不及防。 看来诸葛玄说得没错,确实是要天下大乱了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