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白发渔樵》 序苍天已死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杨慎《临江仙》 序 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 街边过往的行人们,大多数都早已熟悉了这条小路。他们中的许多人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在这上面奔波,自然而然地,他们也熟悉了这个叫做甲子的小店。 甲子盲人按摩。 “这名儿真怪。”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这么说,更别提现在的年轻人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人们的印象里,就从来没有顾客走进这个昏暗的店面里去过。周遭四邻也都没怎么见过按摩店的主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小小的门面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盖子,惹人无穷的遐想。 人们对店面的主人也有无数的猜测,当然这些无端的猜想几乎都来自周围小区下,聚在一起唠闲嗑的老头老太太们,所以故事的走向都让人大跌眼镜,真实性实在堪忧。 他们只知道店主人有两个胞弟,近年来长时间在外地游荡,不务正业。不过说起来,店主人他自己所务的是“正业”与否,尚待商榷。因为是盲人,他总是待在自己昏暗的小店里,几乎不出门。他的生活轨迹就像是冬眠中的棕熊。 一头生活在城市和人群边缘的棕熊。 春天的气味渐渐地淡了。这座小城似乎还没从冬天的余威中缓过神来,今年的夏天就急忙忙赶来了。正式到来之前,总要有一场隆重的雷雨来做预告。 暴雨倾盆,夜色深沉,寒冷的气息被送到了人的心里。 近乎午夜了,恶劣的天气让喜欢夜生活的人们都意兴阑珊,瓢泼的大雨甚至浇灭了城市的灯光,让这座本就不算繁华的小城更加没了光彩。只有甲子盲人按摩小店的门里,现在还投射出昏黄的光。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站在窗边看到这个景象了,也就没人会疑惑,这个从不开灯的方寸地,今天会有什么贵客。 破旧的木门半掩半合,门内的陈设非常简陋。仅有的一些家具都破损不堪,像是从上个世纪存活下来的老古董。 屋中间的小桌旁边,坐着两个男人。一位长发长须,皮肤干裂苍白,身上的衣物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挂着四根黄色的布条,上面隐约有字,但是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他的脚边,靠放着一根九节拐杖,乌黑发亮,杖首缠有一根黄色的布条。他的双眼紧闭,本应鼓胀起来的眼睑却是凹陷下去。他便是这个按摩店的店主。 坐在他身边的即是他的二弟,身上的衣物和他比起来明显要贵重许多,光是这件订制的正装便能值上千元。 他们在等什么人。 身着正装的弟弟看了一眼左腕上的金表——这表看上去也价值不菲——,有些不耐烦。 “怎么还不来。”他抱怨道。 “时辰未到,休得焦急。”哥哥说道,声音虽小,但是字句间威严之气显露无遗。 门外雷声阵阵,雨水和地面拥抱的声音不绝于耳。 弟弟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但并没有看到他期待的东西,于是只好把手机放回去。他扭头看看半掩着的木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一句。 “老三这人真他妈磨叽,就这么点事也不干得利索点。” 这回哥哥闭着眼,没说什么。 时间继续随着雷雨声消失在黑夜里。终于,弟弟手上的金表指针快要指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夹杂在暴雨里,像是在赶路的旅人。 弟弟听到声音,一下子跳起来,冲到门口。一辆红色的宾利Continental已经停在了门外狭窄的路边。车里很快走出来两个人,他们冒着雨,快步走到屋檐下来。 “啊,你好。”从驾驶座下来的人见到他后,很高兴地伸出了右手,“您就是——” “进屋再说。”另一个从副驾驶走下来的人打断了他的话。他朝等在门口、早已不耐烦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他就是三兄弟里最小的那个。 于是兄弟俩和客人便一同走进了店里,这让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不过新来的客人却毫不介意。他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着,一边掏出一张手帕,擦拭身上被雨水淋湿了的昂贵的西装。与此同时,坐下来的老二老三两兄弟,也正带着审视的眼光盯着他。 “很不错的地方。”他四下观瞧完毕,这样总结道,“啊,这位就是……”他看到了坐在上垂首的,三兄弟中的老大。 “您好您好。”他伸手,想和对方握手,但是被无视了。他忘了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 老二老三对视了一眼。 “坐吧。”老二说,他没有提醒大哥和对方握手,看上去他是不想费那个劲。他指了指小桌最靠近木门的那个木椅,客人便坐在上面。 昏暗的灯光照在木桌和四个人的脸上,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除了坐在上垂首的大哥,其他两兄弟和这位客人都着装整齐,光鲜亮丽。尽管如此,三兄弟的脸庞轮廓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老二老三,光线微弱下甚至很容易把他俩认错。 而这位客人,就与他们相差甚远了。他的脸庞削瘦,眼眶突出,像是大病初愈的胃病患者。放在桌上的双手,手指细长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不知道他本是如此,还是因为在大雨中赶路所受寒冷导致。 看样子双方都在等对面先开口。客人紧紧地抿着嘴唇,用兴奋、甚至带一点挑逗的眼神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大哥。 最后,是老二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啊,是这样。”客人总是爱在每句话前加一个叹词,“那个杀猪的家伙已经动手了。” 老二老三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了看大哥的脸色。 “我们没有听说。”老三说。 “那是当然,这不正是阁下需要我们的原因?”客人神色轻松地说,“现在朝廷有一半的人都归他管,向民间隐瞒这些消息,简直易如反掌。” “他做了些什么?” “啊,臣子在外,不当言国事。”客人摇摇头,“阁下只需知道,现在,就是你们实现大义的最好时期。” 一声滚雷在天上炸开,震耳欲聋,就像是在四人头顶正上方一样。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老二问道,眼神犀利。 “啊,阁下说笑了。”客人好像真的被逗笑了,说道,“如果阁下不相信我们,一开始又何必找到我们?如果我等对阁下有图谋不轨之心,早就有许多机会能下手。” 说完他带着玩味的笑意,挨个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三兄弟。 见他们没有反驳,他便继续往下说道:“阁下的计划,我等自然不便过问。不过我等在朝廷多年,有一些情报,可供阁下过目。” 说着,他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胡乱叠好的A4纸,上面已经被雨水浸湿。 “啊,有些湿了,不过倒也无妨。”他把纸平铺开来,摆在桌上,“我们组长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个亲自送到你们手里。这些,就是有全国各地有些手段的人员名单。” 老三伸手拿过来,就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查看。老二则还是不放心地盯着客人。 “他们都相当了得,当然——”他看向桌子边那个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动弹,像是一尊雕像的那个男人,“他们都比不上阁下的神通。只是,作为一个小石子,还是有可能会在阁下的鞋里硌着您的脚。” “不错。”老三看上去很满意,“这份名单肯定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啊,那行,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了。”客人起身道,“这份名单诸位看完请务必销毁。他们中许多人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朝廷的监察系统里。如果被别人看到,后果会很严重。” “那,慢走不送。”老二说道。 就在客人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这里面少了两个人。” 这声音他是没听过的,所以一定是三兄弟里的老大开口了。 客人转过身,问道:“阁下指的是?” “襄阳城的卧龙,你可有耳闻?” 客人哑然失笑:“阁下又拿我逗趣。襄阳三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埋在土里的白骨,是不太可能爬出来阻碍各位的吧?” 这个像泥塑般的人,此刻突然站起了身子。老二老三也都吓了一跳。这个沉默的盲人拿过身边的九节杖,一步一步走到客人面前,沉重的脚步和拐杖敲地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压过了门外的雷雨。 他和他面对面。虽然闭着眼,虽然松弛的眼睑下没有眼球,但是客人却感觉他在和自己对视。不是简单的看自己的眼睛,而是在审视灵魂深处。 “这张脸……不是你的吧?” 他的声音微弱,但气息寒冷刺骨。客人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这时终于看清楚了对方脏兮兮的长袍,上面挂着的黄色布条上绣着四行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我们这种人,不应该把手伸向脚下的黎民。你的手段,有悖天理。” 声音像是沉重的榔头,敲打在客人心上,压迫得他不敢说话。他感到面前有巨大的威胁和恐怖,让他发不出声。 终于,对方像是回心转意了,收回了威压。一下子,客人感到自己终于又能呼吸了。 “襄阳三圣,”盲人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黄色的布条在他身前摆动。低沉的声音还在刺激着客人的耳膜,“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三国知识: 张角(?—184年),钜鹿(今河北平乡)人。东汉末年著名的黄巾起义领袖,太平道的创始人。因得到道士于吉的《太平清领书》,即《太平经》,便以宗教救世为己任,组织民众,救世济人。自封为“天公将军”,其弟张宝为“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 第一章北京 第一章 北京。 北京理工大学,良乡校区。 五月的北京开始有了夏天的味道,尤其是今天,阳光照射到路面的热量飘绕着不散去。 因为今天的课提前结束,这个时候校园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实际上,对于刘协来说,早在老师宣布下课前的半个小时,他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课堂上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手机上那个空荡荡的企鹅图标。 一整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代数学老师所讲的内容轻飘飘的在他脑子里晃晃悠悠,留下清楚但不深刻的痕迹。这样的听课状态前段时间也有过,那是大概一个月前,他收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 说起来,刘宏的这场病算得上是件足够轰动的大事件,不管是对刘协还是对全国各地的他们这种人来说。 不少社会人士都对新人类协会总会长的这次重病表示了哀痛和祝福,可是作为儿子的刘协,却始终很难感到应该有的悲伤。他竭力回想父亲的样子,但是拼凑起来的全是各种媒体上的照片、采访视频以及电话那头匆匆的问候。从高中开始,每个周末父亲都会给他和刘辩打个电话,虽然总是很短暂的几句话,可不管多忙都是如此。有时候刘协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国家总理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小他和父亲的关系就比较疏远,尽管刘宏在很努力的维持这温馨的父子情谊。做的不好,但是已经很努力了。 理智上,刘协是理解的。这份理解随着他对父亲职位的了解逐渐加深。 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有多重要,是刘协很小的时候。一次周末,父亲终于抽出时间带着他和刘辩去游乐园,尽管父亲已经经过了简单的打扮,但在排队的时候还是被人认了出来,紧接着,他们一瞬间就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刘协慢慢长大,看着父亲成天出现在电视机里,出现在网络新闻上,和****、总理以及各种高官开会,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处理各种问题,他慢慢明白了父亲作为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绝对领袖,对其他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他不仅仅是把自己扛在肩上哄自己开心的父亲,更是把几百万人的利益扛在肩上的皇帝。 胡思乱想着溜达回了宿舍,刘协又打开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回复。他再一次确认自己关掉了静音模式,然后把手机放回兜里。 “协,一起吃饭去?”舍友比他先到一步,已经收拾好打算出门了。 “不了,我有事,得回一趟洛阳。” “回洛阳?现在就走吗?” “嗯。” 舍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也省得刘协花废心思撒谎。大学快两年了,刘协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是新人类协会会长、灵帝刘宏的儿子。有人问起父母的职业,他就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学校那方面父亲派了人和学校领导做了沟通,没有泄露。这样对于刘协来说是最好的,他爱清静。 放下书包,扭头看看宿舍,觉着没什么需要带回家的。估摸着时间还早,因为提前下了课,跟廖叔约好的时间还没到,他又懒得打电话知会廖叔,于是索性趴在书桌上歇会。 面前的镜子里,是一个满脸疲惫的少年。 一般来说,刘协在同龄人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那种。他的相貌不坏,甚至可以勉强说是有点精致的帅气;而他的父亲是全国新人类协会的总会长,也算是家缠万贯了。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一直没有多少朋友。一来是因为身边就有一个和他差不多条件的哥哥刘辩,二来,他自己本就不爱与人交谈,也不爱和陌生人相处。在许多方面,他都是懒惰的。 窗子外的阳光斜斜射进来,眼角上也带上了一点,门外走廊里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太清楚。这样的时间里,刘协才觉得安稳。 没过多久,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刘协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是廖叔,他到宿舍门口了。刘协有些失望,回复他自己知道了,然后开始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不禁觉得自己好笑。 下了楼,看到廖叔站在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前面冲他挥手。他穿着他最爱的那种花里胡哨的衬衫,带着大墨镜,脸上露出衣食无忧的乐天派的中年男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上车吧,大少爷。”廖叔冲他咧嘴笑。 “得了吧您,尽拿我开涮。”刘协说着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爹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妈在电话里也不跟我讲清楚。” “嗨,这个我也不知道。医院那边的消息被人给堵得死死的。”廖叔启动了汽车,“我听我一兵部的朋友说,何大将军这几天亲自带人去了医院,皇后也去了,防护措施做的严着呢。现在是什么人都不让进,连那些个媒体记者都溜不进去。 “不过您也别太担心,”廖叔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刘协面露忧色,安慰他说,“要是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哪会不昭告天下?这回估计是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老人家想你了,让你去看看他。” 刘协含糊的回答了几个字,廖叔也就不再说话。刘协最喜欢他的就是这点,他知道刘协什么时候需要有人陪着说说话,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安静待着。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想见他一面。这学期开始,他离开洛阳独自一人来到北京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虽然对他来说回家一趟不需要多大功夫。 “您的病情好些了吗?”刘协答应了父亲后,问道。 “唉,还是老样子,吊着一口气呗。”父亲的语气虽然很虚弱,但是能听出来精气神还是在的,不至于被病魔完全打垮。 “医生怎么说的?” 这个时候电话那边医生的声音传过来:“皇上,我们需要再给您检查一次。”刘宏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对刘协说:“那就先这样吧。伯和,让你妈跟你说说。” 伯和是刘协的字。他们这帮人还保留着许多古人的习俗,成年表字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成年的标准变成了18岁,但是大多数新人类还是在20岁时取字。刘协是个特例,他出生的时候,刘宏就为他想好了这个表字,取与长兄刘辩和睦之意。 母亲何皇后的声音:“喂?” “喂,妈。”刘协说,“我爸的病现在到底有好转没有?” “嗨,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我也说不准。”何皇后说,语气有些飘忽,“那个,先这样了啊,医生那边还有嘱咐呢,我得挂了啊。”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自从父亲生病一来,母亲就这样,几乎很难跟刘协说上几句完整的话。据说她一直都在忙着照顾父亲,都没有离开过医院。 劳斯莱斯汽车飞快平稳的穿过街道,朝首都国际机场驶去。随着汽车驶离城市的喧闹地带,高楼大厦开始变少,刘协能看见远方的天。很蓝。 “协,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称心的姑娘啊?” 看到刘协的表情稍有缓解,廖叔又来拿他打趣了。虽然是皇上的次子,算得上是皇太子,但是廖叔一直以来跟他关系就很好,刘协很小的时候就是由廖叔带着他,所以当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廖叔也就不会顾及到君臣礼仪。 “您可别提了,谁能看上我啊。” “嗬,您多大身份啊,还有人能看不上你?”廖叔说得眉飞色舞,“她要是不从你,你就告诉她,你爸是谁?刘宏啊,那可是当今皇上啊!” “我这个学校里又没有咱这圈里的人,我爸的名头没您想象的好使。再说了,您觉得我像是那种顶着老爸的名声出去招摇撞骗的人吗?” 廖叔放声大笑起来,这让刘协也开始不自主的微笑,心情好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聊着,不一会就到了机场。中途刘协的手机又响了一次,不过也不是他期待的那人。给他发消息的是王阿姨。她问刘协:“听说你要回洛阳?” 对于王阿姨和父亲的关系,刘协主要还是从廖叔那里得知的。 刘宏童年时候在一所普通人的学校里读书,在那里结识了这个名字叫王荣的女孩。有一些知情的人传说,刘宏跟她打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后来因为王荣是一个普通人,而刘宏贵为下一任新人类协会会长,天子之责任在身,不得不与她分道扬镳,和现在的何皇后结了婚。一直到生了刘辩刘协,刘宏又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两人这才恢复了联系。 一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都特别要好。可是话又说回来,尽管与皇上有深交,王阿姨也只能算是一个“泥腿子”。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对于外来的知情人士的称呼。 廖叔告诉刘协,协会那边已经安排飞机等着了,廖叔也要和他一起回去。 “今天晚上应该还能赶到医院去。”廖叔把车径直开进了机场,绕过了民用的飞机坪,找到了协会为他们准备的飞机面前。刘协认出来这是老爸的湾流G550,心里有些吃惊。这款飞机由于它的舒适性、高性能以及超过一万公里的航程,备受中国富豪们的钟爱。刘宏平时飞往全国各地时所乘坐的就是这个座驾。 “看来皇上是真想早点见到你啊。”廖叔看着修长的机身,喃喃道。 他们下了车,一起往舱门走去。迎接他们的是北京分会派来的三个下属,刘协简单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顺便看了一眼他们的外貌。他们都穿着看上去很正式的西装,其中一个人戴着银框眼镜。 廖叔和他们很熟络的攀谈起来,刘协站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他的性格让他在陌生人面前不愿意开口讲话,这也是父亲安排廖叔一直跟着他的原因。 “少爷,你把手机关了吧。”他们交流过刘协的行程安排过后,廖叔转过头来对刘协说,“咱这次的航线是临时定下来的,手机不能开。” 刘协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最后一次打开,看了看QQ的图标,竟然有三条未读消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错过消息提醒,但是也没有多想,刘协打开了消息框。 对话的人是一个女孩,刘协给她的备注是“伏清婉”。 今天中午刘协给她发了两句话: “我爸叫我今天回洛阳。” “你明天有时间吗?” 就在刚才,伏清婉姑娘回复他: “行啊。” “正好明天没课。” “我去哪找你?” 三国知识: 刘宏(157—189),东汉第十二位皇帝。在位期间施行党锢和宦官政治,设置西园,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爵以供自己享乐。在位晚年爆发了黄巾起义。 刘协(181—234),字伯和,东汉末代皇帝。汉灵帝刘宏次子,其兄为汉少帝刘辩。 第二章长沙 第二章 湖南,长沙。 长沙市第一中学。 高三七班的教室里,靠着左边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没精打采的女孩。要是你突然闯进这个小小空间,目光肯定会立马被她吸引。尽管穿着粗糙的校服,尽管精神不振,但是当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她的堪为天人的脸上时,你会觉得时间在她身上会永远静止。 虽然此时在历史老师枯燥无味的讲课声里,整个教室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乔靓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往前面的那个空座位偷看。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心不在焉,今天尤为明显。上午是重要的数学和英语课,乔靓知道自己的数学有多烂,可就是管不住自己游走的心神。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她终于决定,要把晚上的课给翘掉。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她在心里彻底缴械投降,不再瞎费气力去管自己胡乱的思绪。 他这几天为什么不来学校呢? 这很不正常。乔靓知道肯定出了事,但是没办法猜到到底是什么。以前他翘课的情况也发生过几次,但肯定都会提前跟乔靓提起,但是这一次,打前天起他就一直没有跟乔靓联系。乔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心。 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大声读着课本里的段落: “……东汉末年,中央政治腐败,爆发了一场著名的农民起义。……” 乔靓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思老是在外面飘荡。 “……农民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但是起义带来的风波却并不会轻易平息下去。东汉王朝腐败的政治体系和风雨飘摇的权利框架,被汹涌而来的起义浪潮掀翻。尽管通过武力将其镇压,但他们为了解除燃眉之急而过度分散的兵权,此时变成了难收的覆水……”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不联系我呢?乔靓用笔尖戳着书上黄巾起义领袖黄枚的图片,没怎么听进去老师的话。 “……皇室式微,大厦将倾,可以说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改朝换代的机会。而把握住这个机会的,就是当时位极人臣的司马炎。他凭借手里的军队,很快便瓦解了刘志的残留势力……” 怎么还不下课!乔靓的心里早已经烦躁不安,可是老师那枯燥无趣、平淡似水的声音还在耳边绕来绕去。 好在盼天盼地,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老师又拖了三分钟时间,这让乔靓更加抓狂。终于,东汉王朝终于落下帷幕,司马家族开始执掌大权后,历史老师才把书夹在胳膊下面,拎着水杯出了门。 乔靓一边在心里说着些脏话(当然只是在心里),一边手忙脚乱的把书塞进桌匣子里。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去吃饭吗?”说话的是她在班里最好的朋友杨玉薇。 “不去。”她简单地回答。 “我说靓啊,你可不能为了他连饭都不吃了。” “谁说的,我减肥呢。”乔靓说,“你照这样吃快胖十斤啦。” 杨玉薇视死如归:“我不怕。” 乔靓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其实杨玉薇并不胖,乔靓只是跟她逗趣而已。“今晚上帮我跟老张头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每个月一次的那种。” “啊?真的?”杨玉薇一脸的不相信,“你这个乖乖女也翘课?老张头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吧。” “你就这么跟他讲,出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反正我爸这几天不在家。” 说着和杨玉薇一起往学校外面走。她们都是走读生,饭点时候都可以出入学校。乔靓摸了摸自己兜里,还剩点钱,够自己叫个车回家了。学校严禁学生把手机带进校园,虽然有很多学生无视了规定,把手机偷渡进了校门,但乔靓是一个遵守纪律的学生,出门之前她一定是会把手机留在家里的。 乔靓打算先回家,查查手机,看他有没有跟自己联系,说明原因。如果还没有,那就直接去他家找他。 坐在车上,乔靓把窗子完全打开,用手肘撑在窗沿上。风很大,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也让她心里稍微冷静了些。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到家后乔靓找到手机,确认了一下消息。他还是没有音讯。倒是爸爸有发消息叮嘱自己晚上要早些睡觉,高三了,尽量别熬夜。乔靓机智地没有回复父亲,打算留到晚上,大概是自己正常应该回家的时间点再来回复。 乔靓试着打了下他的电话,关机。 没办法,她从家里拿了个面包,塞进自己的肩挎包里,又匆匆出了门,连身上的校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个时候大概是五点来钟,她的家附近有一个小学,这个时候街上陆陆续续有许多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乔靓叫了一个车,钻了进去。 车子只花了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乔靓付过了钱,下了车,便开始沿着自己记忆里的路径往前走去。 乔靓以前来过一次他家,那还是他们刚认识后不久,两个人都才九岁。那时候父亲也是出差,把还在上幼儿园的妹妹也带去了,聘请了一个阿姨在家照看需要上补习班的乔靓。可是那个阿姨对乔靓很不友好,在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做饭都是自己先吃,从来不管乔靓有没有吃饱,一通胡乱照顾。乔靓在学校里对他说了这事,哪知道他大大咧咧的邀请自己去他家。 想来自己当时也是太小,不懂事,就那么跟着他去了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不过现在回忆起来,那天晚上乔靓过得很愉快。叔叔阿姨对乔靓都很好,像是乔靓自己的爸爸一样。 他们长大后,虽然有了现在的关系,但是乔靓再也没到他家来过一次。因为乔靓有了照顾自己的能力,不再会被管家阿姨所欺负了。 在心里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就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家。是一个气派的大宅子,和周围的建筑风格都有一些不同。不过乔靓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这个时候暮色已经慢慢的降临了,她眼里的事物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乔靓最后一次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确实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也和他平时跟自己说的都一样,然后按响了门铃。 没人回应。 她等了一会,又按了一次。 还是没人答应。 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转身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也没办法问问邻居他家的情况。她又掏出手机,抱着一丝丝希望能看到他给自己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学校,让自己赶紧回去。但是没有。 犹豫了好一会,乔靓绕着周围蹦蹦跳跳的走了一圈,又按了几次门铃,还是毫无回应。这个时候她感到腹中饥饿的感觉,于是在挎包里找出面包,小口小口的啃起来。 她一边啃一边想,要是吃完了这个面包还没有办法,那就回去吧。 啃到一半的时候,她又想,要是吃完后还没消息,那就再按三次门铃吧。对,再按三次门铃。就三次。 脑袋上的路灯突然亮了,吓了她一跳。她慢慢的,终于吃完了这个小小的面包。初夏的夜晚送来一阵凉风,让她打了个寒颤。乔靓意识到自己出门太急,穿的有点少。这个时节早晚的温差很大,很容易感冒。 乔靓用颤抖的手又按响了门铃。她期待着也许是他家太大,错过了门铃声。 还有两次机会。她在心里想。 正要再举手,突然听到有人在她旁边说话: “你找谁?” 乔靓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在她身边。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因为微冷的风吹得她有些昏沉沉的。她借着稍显昏暗的光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人,他穿的是便装,短袖和运动长裤,单薄的衣服下面能看到他健壮的肌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红丝绳,上面栓着一个小小的、笔一样的吊坠。 “你找这家人吗?”男人见她不说话,便问她。 乔靓勉强点了点头。男人看着她,突然笑了,乔靓被他笑得有点发毛。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笑着对她说:“你先把眼泪给擦擦,我知道他们去了哪。” 听他这么一说,乔靓突然发现,自己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渗出了几滴泪珠。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男人,问他:“请问您是?”因为好久没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哦,我是他们的邻居。你找他家的谁?” “孙策。我是他的同学。” 男人又笑了:“恐怕不只是同学吧?” 乔靓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泛红,心里暗暗希望路灯的光不足以把自己的窘态暴露出来。但是男人似乎注意到她的局促,于是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正色对她说: “你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理智的说,乔靓也知道这话是对的,但是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又问他:“您说,您知道他们去了哪?他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我问了老师,老师也说不知道。” 男人看上去有些为难,说:“可能是出去玩了吧,孙坚先生这几天去了洛阳,说不定把他的家人也带过去了。”孙策的父亲去洛阳这件事,乔靓听孙策提起过,也在长沙市的新闻里看见过。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这男人自己似乎都不太相信。乔靓没有再继续发问。她感觉到男人在有意识地敷衍自己。 “我说闺女,你还是先回吧。他们回来,我一定叫他赶紧通知你。” 尽管心里很是不甘,但乔靓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只好点点头,准备打道回府。那个男人也跟在她身后。 “我送送你。” 乔靓没说话。她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安,但是没法说出为什么,只能加快脚下的步伐。夜色更浓了,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一个人。环境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 “快一点。” 乔靓猛地回头,发现男人脸上没有了刚才轻松地表情,而是一脸严肃,甚至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开始往前跑了起来。 “唔——!” 突如其来的加速让乔靓有些难以接受,胳膊上被抓住的地方隐隐生疼。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劫持了。她想喊,但是男人奔跑的速度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就像是坐在一辆在公路上飞驰的摩托车上,大风吹得乔靓难以呼吸,更别说发出声音了。 她艰难的挣扎着,终于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救——” 男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乔靓也恢复了呼吸,于是赶紧朝着看到的那个人大喊:“救命!” “小声点,我能听到。”男人低声对她说。 真是可笑,乔靓不知道他说出这句没来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怀着所有希望,看着那个人影在黑暗里越走越近,可是当路灯的光渐渐照亮了他——或者说它——的样子时,乔靓吓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那是一个很高大魁梧的人。可是用人来描述的话,乔靓觉得有失偏颇。它穿着破破烂烂的装束,勉强能看出来那曾经是一副盔甲,虽然破旧腐烂,但还是有金属的黑光闪烁。手里提着一柄长枪,本应是红色的长缨成了黑色,看上去像是凝固的鲜血。 这家伙,活脱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亡灵! 男人松开了抓住乔靓的手,但这时候乔靓又希望他能继续抓着自己。 “亡灵将军”的身后,更多的黑影慢慢的浮现出来,每一个都像它一样,腐朽、肮脏、令人感到恐惧。 三国知识: 孙策(175—200),字伯符。破虏将军孙坚之子,吴大帝孙权长兄。孙吴政权的奠基人之一,勇武威猛,似霸王项羽,故称为小霸王。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因与道士于吉冲突,英年早逝。 大乔(生卒年不详),孙策之妻。本姓“桥”,小说《三国演义》中误作“乔”。其妹嫁与周瑜,称为小乔。我国1960年演出的京剧《凤凰二乔》中记大乔为乔靓,小乔为乔婉,是为杜撰,其真实姓名现已不可考。 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领袖实为张角,文中黄枚为杜撰。东汉末年至西晋建立,其间有近百年的光景,汉桓帝刘志和司马炎实际也相差百岁。文中历史老师所说是作者故意为之。 第三章有惊无险 第三章 有那么一瞬间,乔靓觉得自己应该会从梦里醒来了。这一定是个没有想象力的噩梦,醒来后她会发现自己正趴在课桌上,老师在讲台上生气的指着她,她前面的那个座位上,孙策那张英俊的脸正转过来朝着自己傻乐。 可是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让人绝望的黑暗,耳里充斥着那些丧尸般的怪物拖动着的脚步声。 “不要说话。”男人压低声音对她说。其实这句嘱咐完全没有必要,乔靓这个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力气了。 黑影们缓慢的逼近他们,前后都有,蹒跚着脚步出现在路灯下。不知为何,除了他们头顶的这盏,其他的路灯全都熄灭了。乔靓往他们身后看去,却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以刚才男人奔跑的那种速度,本应该早就能跑出这个别墅区,而他们现在还在这些建筑里面。远处应该有的城市的灯光,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们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古怪的平行世界。 “别害怕。”男人又压低声音说,“没事。” 他面对这些怪物似乎非常镇定,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怪物们还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收缩对他们的包围圈。现在的距离已经近到乔靓能闻到它们身上那种腐烂的气味,不禁感觉到刚刚吃的那个面包在胃里翻滚。 男人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东西,还在莹莹发着绿色的光,没等乔靓看清楚,他便甩手把它扔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团绿色的烟雾笼罩了他们,然后又飘忽消散。 与此同时,那些怪物开始行动了,它们举起手里的兵刃,向它们的俘虏刺来。乔靓终于找回了自己对喉咙的控制权,大声的尖叫起来,恐惧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并没有传来枪尖刺破肌肤的疼痛感,而是一阵又一阵的风拍打在她身上,不知道这些风是从哪里来的。她被一只黏糊糊的手击中了,正打在右肩上,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她耳里听到不住的击打声和风声,那些声音总是环绕着自己。她强迫着自己睁开眼。 一时间,她没有找到刚才那个男人去了哪里。定睛一看,发现他离自己不远,正挥舞着一柄铁脊蛇矛和怪物们酣斗。 如果不看他身上的装束,事实上,路灯的光很暗,想忽视他的衣着是很简单的,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怀抱着保家卫国的雄心和建功立业的壮志和敌军厮杀在一起。那些怪物有试图伤害到乔靓的,都被他用蛇矛尖给挡开了。他的身形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动作轻盈却又威力十足,手里的那根铁脊蛇矛刺开了一个又一个怪物的胸膛。 乔靓诧异的看到,那些怪物被开膛破肚,倒在地上后,都纷纷消失了。——不对,她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它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许多小小的、被扯碎了的纸人。 怪物一个接一个倒在他们面前,但是黑暗里冒出更多恶心的怪物却一波接一波的朝他们扑过来。乔靓渐渐发现,男人快要撑不住了。 “闺女,别动。”男人见乔靓从地上站了起来,以为她想逃走,“逃不出去的。” 乔靓站着没动。 “这个妖术得有人从外面救咱们,否则永远也破不了。”男人手里的大铁枪挥出的幅度越来越大,为他们创造出了一块空间,“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了少爷。他们快来了。” 乔靓没有认真听他讲话,她的脑子现在空白一片,就像是在考场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做的试题都是在梦中,广播里那个该死的女声还提醒你,离考试结束只有十五分钟,请注意掌握时间。 思维完全停住了。她没办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这样又僵持了快十分钟,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纵声大笑起来。让乔靓吃惊的是,黑暗里有人在用笑声回应。声音很耳熟。乔靓感觉自己的心往下一沉,呼吸和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更加兴奋的挥动着手里的长矛,这时候乔靓能看出来,怪物们在节节败退了。它们的动作本来就很迟缓,在男人的乘胜追击下更加显得狼狈。乔靓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周围的路灯终于恢复了正常,那令人窒息的厚重的黑暗终于消失,城市的光也重新回到了天空中。 剩下的怪物们来不及逃走,在灯光下直接变成了纸人,被风吹落。 “哈哈,你看,这就没事了。”男人对乔靓说。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那柄蛇矛,乔靓便看着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吊坠,又被男人戴回了脖子上。 乔靓没说话,她看到了向他们走过来的三个人。男人也回过头,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可算来了,要是再来晚点,我可快撑不住了。” “你这个老东西,伤点残点有什么关系?”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大个子说,突然看到站在旁边的乔靓,“这就是……” “这是少爷的同学,她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神色焦急,写满了担忧。 乔靓没有听到其他人说了什么,飞身向他扑了过去。 …… 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孙策家里,乔靓坐在沙发上,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孙策的弟弟孙权从他们的卧室里拿出一条薄毯子为她披上。刚才救她的那个男人和后来的大个子站在客厅另一头聊天。 这两人都是孙家的下属,脖子上挂着长矛吊坠、短袖长裤的男人叫做程普,后来的身穿正装,高大魁梧的男人叫做黄盖。 孙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过来。 “好些了没?” 乔靓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杯子。孙策坐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他凑到耳边悄悄对她说。 听到这句话,乔靓有些绷不住,眼眶一下子红了。孙策赶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三天没见,孙策的样子变了许多。也许是没有穿校服,换成了一套干净利落的运动服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精神,在灯光下显得英气逼人。 其实,这些天孙策也很不好过,他没去学校、没和乔靓联系,自是有原因的。但是没想到现在由于自己的原因,让她受了这么大一份罪,还差一点受伤,这让孙策难以原谅自己。 孙权看了看他们,转身走开了。他还是高一的学生,相比与孙策,显得稚嫩了不少。他虽然平时有些沉默寡言,但实际上在学校里还是班长。 现在房间里很温暖,客厅的灯光让乔靓感觉到很舒适。她脑海里一直在不停回想起十分钟前的画面,那些僵尸一样的怪物,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的气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的风…… 除了这些,还有那个男人手里出现的古代的冷兵器…… 孙策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用手掌揉了揉她的肩膀,对她说:“今天晚上你先在我家里歇着,明天我再把事情跟你讲清楚。” 说完他看了看乔靓的反应,似乎还比较能够接受,于是帮她紧了紧裹着的毯子,起身离开了。他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冲其中一个点了点头:“程叔,真是谢谢你了。” “嗨,多大点事。”程普笑了笑,不在意地摆摆手,“倒是少爷您料事如神,知道他们会盯着你家。” “我只是按照我爸的安排,他平常有跟我们操演他不在的话,遇到这些事该怎么办。”孙策说着,扭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乔靓,她的气色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今晚上我还不能送她走,要是路上遇到什么闪失就更难办了,能麻烦您二位也在这住下吗?” 两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毕竟主子把他们留下来,主要就是为了保护两位少爷的安全。孙策道了谢,转身要走,被黄盖在身后叫住了。 “少爷,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孙策转回头来,眼里隐隐闪烁着怒火:“让人给洛阳那边知会一声,就说长沙分会没等到圣旨,要对这帮逆党采取强硬手段了。” 三国知识: 孙权(182—252),字仲谋。三国时期孙吴政权的建立者。其父孙坚和其兄孙策在东汉末年群雄割据时期打下了江东的基业,后孙策遇刺身亡(演义中为于吉所为),孙权开始掌权。后与刘备势力结为孙刘联盟,共同抗曹,在著名的赤壁之战中大败曹操,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基础。 程普(生卒年不详),字德谋。东汉末年江东名将,孙坚麾下四员大将之一,江表虎臣之首。历仕孙坚、孙策、孙权三代主公。前后参与了讨伐董卓、平定江东、赤壁之战等重大战役。 黄盖(生卒年不详),字公覆。东汉末年江东名将,孙坚麾下四员大将之一,江表虎臣之一。历仕孙坚、孙策、孙权三代主公。参与了发董卓、定江东等战役,并在赤壁之战中进献苦肉计,在打破曹军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四章潜龙卧虎 第四章 孙策有三四天不曾回家。出了事后,他一直都和弟弟和母亲住在父亲的公司里,那里有协会的员工能够保护他们。只有昨晚上因为特殊原因,他们在程普和黄盖两位的保护下,不得不在家里待了一晚。好在经过那一场小事故以后,那群人没有再来找麻烦。 相较于他们,孙策现在更担心的是乔靓的心理。她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心里面有什么反应。昨天晚上孙策把她安排在了二楼的客房里睡觉,他在那个房间的阳台等了一会,直到确定她睡着过后才悄悄退了出来。 经过了一番折腾,乔靓确实是很累了,几乎脑袋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反倒是孙策却睡得很晚。他和程、黄二人在客厅商量了很久,然后才爬上自己的床。隔壁的孙权早已经鼾声震天。 太阳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孙策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九点来钟。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起这么晚,赶紧爬起来,走出房间,发现乔靓和孙权已经在一楼客厅里坐着聊天了。黄盖站在他们旁边,眼睛时不时在往窗外看去。 “醒啦。”乔靓看见他从楼上下来,说道。 被那群丧尸一样的怪物碰过后,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衣服给扔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孙策的蓝色长袖衫和宽松的运动裤。她慵懒地躺坐在沙发上,短发垂肩,遮住了一半的脸。 “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乔靓点点头。孙策看得出她脸上还有一点疲倦,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哥,靓姐今天很早就起来了。”孙权在一旁对他说,“就等着听你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策冲乔靓笑笑:“在我跟你说之前,你先想想昨天晚上的事,这样能听得明白些。” 乔靓冲他咧着嘴:“在你说之前,你先去刷刷你的牙……” …… 刷牙的时候孙策向盖叔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了他和程普二人昨晚上轮流值班,半个小时前程普刚刚去屋里躺下。 据黄盖说,晚上能看到窗外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屋外游荡,但是都没有做出贸然的动作。考虑到他们这边还有一个“泥腿子”(当然,黄盖没有在孙策面前用到这种带有歧视性的词汇),他和程普也就对其视而不见,没有擅自行动。 孙策向他道了谢,安排他回了公司。 “白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我们这暂时还算安全。盖叔您受累,先回公司,程叔的话等他醒了我们再和他一起回来。” 黄盖答应了,跟孙权和乔靓打了声招呼,便出门离开了。孙策洗漱妥当,又走回客厅。乔靓和孙权正互相打趣。 看到他们这样,孙策不觉松了一口气。乔靓的心态已经稳定下来了,起初他还担心自己说的事会让乔靓接受不了,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有点多余。 其实,孙策很早以前就想对乔靓讲他们孙家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样做的话势必会把乔靓拉进他们这个圈子。不是说这样不好,孙策犹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对乔靓来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甚至可以影响到她的一生,所以孙策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现在可倒好,那帮贼人帮他做了这个决定。 “你恢复的挺好的嘛。”孙策拉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乔靓对面,这样更利于观察她的表情。孙权起身去了厨房。 乔靓看着孙策,眼神让孙策有些心疼。 他们从小学一年级就互相认识了,除了初中三年,其他时候都是同班同学。孙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在心里感叹着,这个女孩从小到大简直从来没有变过。他还记得初中有一年冬天,他带着乔靓去游戏厅,他和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打着拳皇,尽兴之余回头看见乔靓一个人站在柜台旁边,手足无措的搓着羽绒服的袖口,冬日冰冷的阳光漏了一丝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那是孙策第一次觉得,心里面有一块从来不曾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柔软的花瓣覆盖了一样。 孙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小权跟你讲了多少了?” “新人类啊什么的,他说你们家的公司是新人类协会在长沙的分会。” “对。”孙策说,“你也知道新人类的吧。” 事实上,新人类这个词语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 和电影里出现的变种人不一样,在人们心中新人类其实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在他们眼里,新人类不过是在某些方面优于常人,肌肉力量更强,或者记忆力超群,仅此而已。 世界各国都有新人类协会,各国**还设有专门与新人类交往的机构,甚至人们和新人类能在一起和和睦睦的生活。 “你是想说,你们也是新人类吗?”乔靓说道,“小权已经说过了。” 但是这也解释不了昨晚的事。她心说。 “其实,新人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孙策看着她的眼睛,“至少,不全是。” 新人类,**和官方一直以来给出的定义是在普通人的基础上,有着某些靠着后天的努力无法达到的长处,比如奔跑的速度快到能超越公路上的汽车,或者肌肉力量大到能够举起一辆卡车。这种程度的“新”,对于民众和**来说,是可以控制和接受的,是不会破坏这个社会的正常运作的。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孙策说。 孙权从厨房里用托盘端来了三杯饮料,放在孙策旁边的茶几上。他知道乔靓喜欢甜食,给她准备的是放了很多糖的热牛奶,老哥爱喝的是家里自己酿的葡萄酒,给他自己的是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 孙策伸手端过自己的那杯来,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事实上新人类能做的事远远不止如此。你知道最早的新人类是谁吗?” 乔靓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各种网页上看到的信息,说:“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一个荷兰人,是吧?叫什么……” “彼得·赫科斯。他可以通过接触,了解到一个人或者事物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孙策接下她的话,“但这只是我们对联合国撒的一个谎。事实上新人类的出现可以追溯到人类最早的历史。希腊人的宙斯、阿波罗,北欧人的奥丁、索尔,印度人的湿婆和毗湿奴,中国人的盘古、女娲和伏羲……这些都是存在于我们历史里的所谓‘新人类’。虽然年代已经非常久远,没有办法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新人类’绝对不比你们普通人类新。 “中国的皇帝和有名的将领,几乎都是新人类。在我们中间有一些人具有统率其他新人类的特殊才能,通俗一点讲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另外民间传说的那些道士、和尚,也有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新人类。像是天师道的张道陵,当年就是那个时代最厉害的新人类。” “哎,我说老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孙权忍不住插嘴,“靓姐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啊。” 但其实乔靓已经听入了神,她是一个文科生,从小到大学的历史都是那几本教材里所教的那样,也是大多数人所相信的版本。但是现在孙策却在推翻她以前所相信的那个历史世界。 “你别插嘴。”孙策笑骂孙权,“别搁这捣乱,你小子不懂,这是我们文科生系统的学习方法,这样才记得牢。” 乔靓捧起那杯热牛奶,啜了一小口。温暖的液体让她稍微心安了些。 “在二十世纪以前,新人类们想要隐藏自己是很简单的。”孙策继续解释,“那个时候没有媒体,没有照相机,所有反常的现象都可以解释为鬼神怪力。但是到了信息化时代,很多东西就瞒不住了。所以全球的新人类们就开始妥协,向世界展示我们的样子,但不是我们的全部。我们向你们提供了新人类这个名字,作为我们的代号,然后靠着这个名词为我们自己争取特殊的权力。但其实,我们还是隐藏了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之所以不能公之于众,是因为一旦被普通人知道我们手里的力量有如此之高,那么势必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的制约。就像X战警里的变种人们一样。 “除了更快、更高、更强,”孙策说道,“新人类里还存在着很多超自然的能力者。” 听到这话,乔靓第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她感觉自己是在听一个科幻类电影的剧本,或者是某部俗套的玄幻小说的背景故事。但是看着孙策认真的眼神,她又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亲身的经历,不禁觉得有些肝颤。 “太久远的证据我先不提,”说着孙策取出手机,开始在网页上搜索着什么,“这里有一个例子。王恭厂大爆炸。”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乔靓。乔靓对这起事件早就有所耳闻,许多有关人类未解之谜的书里都有提到过这次离奇的事件。 事情发生在1626年的北京城,本来普通的一天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给打破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有人推测爆炸的原因是王恭厂的**引起,但那个时候的火器完全不足以达到750米的爆炸范围,2.23平方公里的爆炸面积,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许多人被离奇的卷上天去,而且死尸都是裸体。 “这是新人类们干的?”乔靓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孙策回答,“这是天启年间一群新人类的民间邪教徒做的一次‘朝圣活动’,他们认为他们的做法能够普度北京城。” 乔靓说不出话来了。 “昨天的那个……” 孙策轻轻叹了口气,和孙权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也是我最想和你说的。”他说,“我们这几天遇到麻烦了。” 三国知识: 没啥好提的。 第五章襄阳 第五章 湖北省襄阳市,隆中。 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出了小镇,满眼都是苍翠的山林。 诸葛玄真是太爱这一片小山丘了。 襄阳这一带的山,不高不陡,但是树木尤为茂盛,林间溪水一年四季都往前安静地流,像是大山的贤惠妻子,默默地环抱和滋润着他。这里的山涧往往都不宽,稍微下一场大雨,就能让河面提高到溪边小孩触手可及的地方。 能在这个地方安度晚年,诸葛玄觉得是自己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前面的路面一直在抬高,诸葛玄蹬着自行车,觉得有些费力。他的身体早就不如以前了。当年还在工作的时候,虽然不是跑前线任务的员工,但好赖也是新人类,也有诸葛家的血统,骑着这辆小破车登十个这样的坡路都不是问题。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好在自己虽然老了,自己的那几个侄子还算争气,没给自己和诸葛家丢脸。他自己无儿无女,全指着这仨小子给诸葛家争争光。 好容易吭哧吭哧登上来了,诸葛玄脚下没停,开始下坡。他左手一直轻轻捏着后刹车,保持着车子的速度不会太快。 这辆自行车是他刚来隆中的时候买的,现在已经老得不行了,尤其是后刹车,已经被这条路磨得有些失灵。大侄子在长沙那边找到工作以后,想要给自己买辆汽车,或者至少换辆好点的自行车,但被他拒绝了。 好好的车,也不是不能用,换他干什么?他在电话里对大侄子说,他还没死呢。你要是把他换了,那就等于是提前宣布了他的死刑。 说起来,大侄子这些天怎么没给家里打电话。别是在外面给哪个女人把心给勾走了,把家都给忘了吧。诸葛玄心想,现在这外面的女人啊,一个比一个精,整治一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那个傻小子有点死脑筋,还真指不定就会被人家给骗了。 这个念头也就在诸葛玄脑子里盘旋了一阵子,随着他把车子从国道的水泥路改道上了乡村的小路上,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小镇不远,但是也算是在山里面。刚来这里时,他在市区和小镇上各买了一套房子,为了方便当时大侄子读高中,他们家就主要住在市区里。后来他嫌城市里不安静,正好老大去了大学,他就把刚上高中的老二一个人留在城市里,自己带着最小的孩子来小镇上居住。再到后来又看上了山里安静的环境,也搬出了小镇,到了现在的房子里。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是自愿离开,而是被这个社会给赶到这里来的。 离了国道,没过多久就到了家。路上遇见了一些干完农活回家的邻居,他们热情的互相招呼。 “诸葛半仙,你侄子回来了!”有人冲他喊着,诸葛玄扭过头,看见是自己隔壁的张老头。 “啊?哪一个?” “离你近点的那个呗,去长沙那个有好长日子都没见着啦。” 果然,诸葛玄老远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自家大院里。他对汽车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肯定都比自己胯下的这老东西要快。 其实他眼前的这辆,是赫赫有名的美国肌肉车,1970款的Dodge Charger R/T,是一个十足的钢铁怪兽。2001年美国环球影业推出的系列电影《速度与激情》里就有它的身影。 诸葛玄把自己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推过去停在一边,没有用锁锁上,就举步往里走,一边喊了一声: “亮子!” 这个房子的钥匙几个侄子他都给过,为的就是要是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来看自己的时候要是遇上自己不在家,也不至于在院子里干等。 有人在里面答应他,听声音是在里面的卧室里,是一个女声。 诸葛玄推开门,正遇见侄媳妇打里屋出来。 “哟,你们回来了。” “是是,亮想来看看您。” 黄月英身上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皮肤微黑,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前的长发用一个发卡别住,背后似瀑布一般披散而下。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柳叶眉丹凤眼,眼睛里总是有些拘谨,像是希望和别人保持一点距离。 虽然比大哥小个三四岁,但是诸葛亮结婚却比大哥早。大侄子还一个人在长沙上班,二侄子却早早的就成家立业了。想到这里,诸葛玄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在路上的担心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于是他又想:要是真有哪个女娃看上了这个倒霉孩子,就赶紧下手吧。 “哈哈哈,来来来,坐。”诸葛玄招呼侄媳妇,“亮子他人呢?” “跑后山去了,说是要去山顶上瞧瞧。” 正对着大院的门,就是家里的大客厅,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各式各样的水果上面都有。 诸葛玄是远近有名的算命先生,平日里上门求他的人不少,除了付给应有的钱,肯定还会带来这些小礼物。 他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把自行车头盔给摘掉,急忙忙又回来给侄媳妇削水果。 “你们啥时候到的?” “下午两点来钟。”黄月英说,“您歇会,我来吧。”伸手去接诸葛玄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我们中午出晚饭就出门了,亮这些天学校里放假,就说回来看看您。” 诸葛亮大学毕业后在外游历数年,不久便回到襄阳,找了一所高中当了老师。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大哥诸葛瑾表示过强烈的反对,不过最终没有犟过他。不过诸葛玄倒是很理解他的想法。 “你们这些天忙吧?” “我们不忙,都轻松着呢。” 诸葛玄点点头:“那就好,哈哈哈哈。” 削好了苹果,黄月英将它一切两半,然后先把其中一半放在果盘里,用水果刀尖剜去手里这一半中间的核,递给诸葛玄。诸葛玄笑吟吟的接了过来。 这个侄媳妇跟亮子结婚有这么长时间了,他是越看越觉得喜欢。亮子的眼光真是好,遇到这么个女娃子也真是这小子的福气。 两人坐了没多久,诸葛亮从后山回来了。这个房子正面向着大路,后背就是隆中山。隆中这个地名的由来,就是古时候这里有一座小山“隆然中起”,诸葛玄当年给自己的新家选地址的时候,就专门挑在了这座山下。 “哎,您回来了。”诸葛亮说,“我问了隔壁张叔,他说您可能去镇上办事了,我和月英就先进来了。” 他体态偏瘦,但很有精气神,举手投足间力道十足,细眼长眉,文质彬彬。身上穿的是很简单的长袖薄衫和灰色的长裤,但是脖子和手腕的饰品倒是不少,左手有条红色的丝绸手链和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仔细数可以看到总共是十一颗珠子;右手是一根翠绿色丝绦,挂着的是一块不成形状的翡翠;脖子上有一个吊坠,是上等的玉石雕刻成的观世音菩萨。 其实,黄月英的胸前,也有一个与之相应的佛祖的玉石吊坠。 “没事没事。你说你们两个,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从镇上带点菜回来。”诸葛玄说,“我这家里就一点剩菜了,均子他晚上也不回来,他们学校得补习。你说现在这学校也是,初中娃子补习个什么劲。” 诸葛亮的三弟诸葛均,正在镇里的的初中上初三。现在正是要准备中考的时候,诸葛亮也没说什么。 “我们随便吃点就行,您先歇会吧,今天去镇里忙什么了?” 他们这边聊着,黄月英回到卧室把自己带着的书给拿了出来。刚才她就一个人在屋里读这本《额尔古纳河右岸》,被打断后得和岳舅父聊天。现在丈夫回来了,她便把书拿到客厅继续阅读。 “嗨,镇上一官儿,在医院里躺着了,让我去给算一卦。你说现在怎么还有这么迷信的人,明明医疗条件这么好,非得来信我这个假半仙说的胡话。” “可不能这么说。您说的要是蒙人的胡话,那咱诸葛家的观星术可真就没脸啦。” “唉,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去给人家算,能全说吗?会折寿的!”诸葛玄说着,又开始削放在一旁的梨,“倒是你小子,平时有没有把咱家的功夫给落下?” “您这说的,我哪敢啊?”诸葛亮笑着说,“我爸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得把这门手艺给记牢实了,这要是忘了,我以后到下面去,哪有脸再见他啊。” 诸葛玄也笑了起来。 “你这一说,我又想起你哥来了。”他听诸葛亮提起他爸,思维惯性般的在脑海里想起了他们这一家子的成员,“这小子几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来问问他。” 说着放下手里的梨,掏出自己的手机。这是诸葛亮前段时间给他换的,是一部小米8,代替了他那部老掉牙的诺基亚。学会怎么使用智能手机还花了他不少心思。 “我跟我哥倒是聊了几句,他最近工作忙,长沙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诸葛玄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都是这样,不是这出事就是那出事。这天下啊,就没有太平的时候。”说着拨通了电话。 没过多久,那边接起来。诸葛瑾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感冒了,或者是用嗓子用过了头。 “喂?大舅?” “哎,瑾,你忙吗?” “忙啊大舅,我们这出了点事,现在都快忙疯了。”诸葛瑾说,听背景里的声音好像在街上,“最近皇上生了场大病,您是知道的。孙坚孙刺史这些天去了洛阳,帮大将军保护宫里的安全,我们这就有些小毛贼开始不安分了。” “这个我知道。”诸葛玄说,“我昨儿看了看,不止你们那,现在北星倾颓,到处都有灾星潜藏。” “这批人可聪明着呢,他们不打平民的主意,知道不能让**发现,只挑圈里的人下手。这些天开始盯上了孙刺史家的两个公子。”诸葛瑾接着说,“昨天晚上就差点伤着大公子的一同学。” “哦,那可真是不妙啊。”诸葛玄冲诸葛亮挤了挤眼睛。他把电话开了免提,手里还在削着梨,这样诸葛亮也听到了大哥语气里的焦急和慌乱。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帮人的手法也很邪门。”诸葛瑾冲着他那边的人喊了一句“哎!先别过去!”,然后又回过头跟诸葛玄说,“这妖术我们没人见过,好像是请神符,但是控制的傀儡数量比请神符要多好几十倍,而且还带着点幻术的意思,一旦被套进去,要是没人在外面破解的话,就很难出来了。” “那你可得小心一点,你不擅长跟人动手动脚。” “嗨,这我知道。大公子安排我们四人一组行动,安全着呢。您还别说,孙刺史家的大公子虽然才十八岁,但是这方面做得已经不比他家大人差了。” “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厉害厉害。” 诸葛瑾似乎意识到这通电话开始一直都是自己在说,于是止住话头,问道:“家里最近还好吧?” “好着呢,好着呢!”诸葛玄爽朗地笑了笑,“亮子和月英来看我了,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 “不用了,我们平时有联系。小均呢?” “他在学校里,得补课。” “哦哦,您记得督促他好好学习,快中考了,别放松。” 诸葛玄答应下来,听着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最后说:“好了,就这样吧。你快去忙你的。” “好。”诸葛瑾回答他,“您注意身体。”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三国知识: 诸葛亮(181—234),字孔明,号卧龙。三国时期蜀汉丞相。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书法家、发明家。早年随叔父诸葛玄到荆州,诸葛玄死后,诸葛亮就在隆中隐居。后经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出山,联合东吴政权与赤壁之战中大败曹军,进而夺取荆州,让刘备站稳了脚跟。后又助刘备攻取益州,进取汉中,建立蜀汉政权。 诸葛玄(?—197),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代,诸葛亮的叔父。曾为袁术的属吏。后投靠荆州刘表,终于荆州。 黄月英,本名不详。黄月英一名乃是民间传说,最早或出自评书大师袁阔成先生的评书作品《三国演义》。又有传说名为黄阿丑、黄婉贞。至于黄月英的相貌,最早是其父黄承彦对诸葛亮说的:“问君择妇,吾有一丑女,黄头而色黑,才堪相配,肯容纳乎?”私以为是为考察诸葛亮的品性,并非月英之貌果真如此。 第七章洛阳 第七章 河南省,洛阳市。 刘协下了飞机,就直接坐上了去医院的车。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廖叔没有和他一起去。 他不认识这个司机,而且确信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他。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大耳圆脸,浓眉细目,唇上有一抹浓密的胡子,左手腕戴着一块浮夸的金表,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掌都合盖在膝盖上,青筋暴出。 “少爷。”一见面他就很大声的对刚下飞机的刘协说,“我是何大将军派来护送你的。我叫袁绍。” 这个名字刘协以前在父亲那听说过。袁家是父亲麾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家族,从袁绍的祖父辈开始就在刘协的祖父手里做事。 协会不同于公司,没有董事会一说,而是按照中国古代的中央集权制来设置官位,但是又与各朝代都略有不同。比如他们同时设有三公九卿和三省六部。有太尉、司徒和司空,位居百官之上、大将军和大司马之下,管理个地方分会的分会长被称作刺史,全国一共有数十名之多。 因为这个原因,圈里人之间谈起协会里的官员,都是用古时候的话来代替,比如把刘宏称为皇帝,军事部部长称为大将军,把洛阳的总协会称作朝廷。 至于这个袁绍,刘协也是略知一二。以前——刘协还在高中的时候,就总是听父亲抱怨这人不弗征召,还私自在家勾结朋党,是个不小的祸患。因为袁绍出生名门,朝廷一直想召他为官,可是他却执意拒绝,理由是他的志向在于隐居世外。 可是大家都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适合隐居的地方很多,而其中肯定是没有洛阳的。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出面,帮朝廷做事了。 “廖叔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刘协看着廖叔站在飞机下朝自己挥手,问。 “廖定国把你安全的送回洛阳来,他的任务就结束了。”袁绍说,眼睛看也没看外面的人,而是一直盯着刘协,“我们直接去见皇上。” “嗯。”刘协不打算再说话,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身旁坐着的这个男人,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那堆积了一脸的虚假的笑容,或者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亦或是他那让人感到别扭的坐姿。总之,袁绍给刘协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 上飞机前他终于收到了伏清婉的回信,答应了他的邀请。于是赶在飞机起飞前,他和她约好了明天中午在泉舜购物中心见面,那里离伏清婉的学校近一点。 他想今晚上见过了父亲,自己可以在洛阳逗留几日再回北京去。 约好了地方,他便告诉伏清婉自己要上飞机,落地再谈。飞机停稳后他确实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却随即发现自己很蠢——他忘了伏清婉是借着晚饭时间,才能用手机回复他信息,现在到了晚上的上课时间,他是不可能再收到消息了。 于是他只好颓然的把手机关掉。 车子启动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询问他的行程。他简单跟母亲说了几句,然后又和父亲聊了会天。父亲对他说,他还打算让人把刘辩也一起叫过来。 “你们两兄弟也好久没见了吧?”刘宏说这话时,语气里颇有一些无奈和遗憾,“你们两个今晚也可以好好叙叙。” 刘协和辩哥是同一年级的学生,高中以前都一直在朝廷专门为他们这种将相子弟设立的学校里就读。本来大学的话,洛阳也是有朝廷专门创办的高校,辩哥就是直接升入了那里;但是刘协执意要考进北京的学校,说是想出去见见世面,试试圈外人的生活。这事还一度让他父亲伤了不少脑筋,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好应允了他的要求。 其实刘协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洛阳这座城市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太喧闹了。 飞机起飞的时间是五点来钟,到现在整过去了两个小时。暮色缓缓降下,像是这座古老的城市垂下了门帘,准备安然就寝。街上的灯火慢慢点亮,汽车飞驰过去,拉扯出一片流光溢彩。刘协看着这景色,竟不知不觉产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少爷,你喝水吗?” 他们坐的是林肯城市的加长版,车厢里的饮料是齐全的。刘协点点头,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他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喝在嘴里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稍微化解了自己嘴里的干燥。 “还有多远?”他问。 “还有几十公里路。”袁绍回答,眼睛盯着手机,没有看刘协,“朝廷在市区外为皇上专门备有医院,那里没有什么闲人打扰。” 刘协在心里叫苦不迭。他没有想到还得花这么长时间才能到医院,早知道这样,自己应该先回家,明天早上再去看望父亲。哎,那也不行。他又想,明天中午还得赶回来赴伏清婉的约会。 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念想能让他稍解烦闷了。 车子还在不住的往前开,刘协觉得困意来袭,倒在座椅上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车子还在行驶,袁绍在旁边和一个人通电话,声音很大。 “……我他妈最后再说一遍,你要是不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你他妈的就给老子卷铺盖走人!”他一边说一边还用右手的食指恶狠狠地指着空气,“老子养你这么久,就是养了一头猪!” “我不听什么狗屁借口!我只需要知道,这帮兔崽子手里到底有什么!”他看到刘协醒了过来,“好别说了,晚上到我办公室来。” 终于训斥完了对面那个倒霉虫,挂掉了电话。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刘协,解释说:“现在这些年轻人,话不说重点,学不成事。” 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对自己刚刚的过激言辞表示出郝然。刘协简单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说的话,但不想有什么表示。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少爷,你准备准备。”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后刘协反而觉得有些头昏脑涨。难道是因为路途劳累? 果然,没过多久,汽车终于来到一所医院面前。廖叔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被重兵把守住了。光是在医院门口,就有十多名穿着朝廷制服的人,刘协还认出来,其中有三四个都是术士打扮,手里提着莹莹发光的兵刃。这些虽然是冷兵器,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却比HK416突击步枪好使多了。 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和门口的守卫简单的交流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开去。最后停在了一栋大楼面前。 车门打开了。又有一些西装革履的人在大楼的门厅等候刘协。对于这种打扮的人,刘协从小到大见过不计其数,所以完全不会费心去看他们的样子。他走上前去,袁绍快走几步跟上他,还对那些等待的人挥了挥手,说: “散了吧,我把少主领上去。” 他们知道袁绍地位显赫,互相对了对眼神,只留下一两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其他人回到大厅门口。袁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疾步往前走。 刘协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人全进来后,他看着袁绍按了一下三楼的按钮。 电梯里的气氛沉重到刘协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声。好在很快,电梯门打开了。刘协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母亲。 “妈……” 何皇后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泪痕。刘协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穿衣风格和以前相差无几,依然是浓妆艳抹,戴着镶金边的细框眼镜,头发高高地挽起,闪闪发光的砖石耳坠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薄衫和黑色的半身裙。 “怎么了?”刘协赶紧走上前去,问道。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流着泪摇了摇头。袁绍和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旁边还站着几个侍卫,袁绍问他们:“怎么回事?皇上出什么事了?” 侍卫回答:“刚刚医生过来说,陛下病情突然复发,需要马上开始抢救。” 一听这话,刘协感觉晴天霹雳。刚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时,他甚至感觉不到伤心和悲痛,但是现在身处其境,他突然开始为父亲的病情而感到揪心。 何皇后哭的凄凄惨惨,泪水打湿了眼角的妆容,看上去让人心里难受得紧。刘协抱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 过了好一会,何皇后才缓过劲来。他们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袁绍和侍卫们分立左右。刘协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你爸等你来,等得心都焦了。”何皇后对刘协说,还带着哭腔,她摘下金边眼镜,用手指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珠,“本来一直都还好好的,就在你到的前几分钟,突然就说不出话来,疼得眼珠都红了。我们赶紧把医生叫了过来,刚送去抢救室,你就到了。” “妈,您别着急,”刘协安慰她,“爸肯定不会有事的。” 何皇后用满含泪水、闪着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又坐了一会,何皇后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重新把眼镜戴上,对刘协说:“伯和,你今晚还是先回家里住吧。你爸这抢救可能得到明天去了。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过来。” 刘协不想违抗母亲的命令。他猜测,母亲是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最后安慰了她几句,和袁绍一起离开了。 坐回了林肯城市,袁绍叹了口气,对刘协说: “少主,你节哀。” 刘协勉强挤出一点微笑来,把这句话应付过去。他现在不想和陌生人说话。他掏出手机,在明白伏清婉不会再给自己发消息后,他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现在他的微信多出了几条未读消息,他发现是王阿姨发来的,就先没有看。 他找到辩哥,给他发了一句话: “你怎么没来看爸?” 过了一会,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车子这时已经驶离了医院,灯光消失在他们身后,车外只有时不时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汽车的路灯在闪烁。 刘协揉了揉太阳穴,想消化一下这些东西。这时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廖叔: “你现在在哪?” 没来得及回复,新的消息又来了: “你现在很危险。” 什么意思?刘协一愣,廖叔是喝醉了酒吗?他想打出笑哭的表情,但是新的消息接踵而至: “何进叛变了,别相信任何人。我来找你。” “少主,你先睡一觉吧。”袁绍在旁边说,“你都累了一天了。” 刘协抬头看着他,蓦然想起来他做自我介绍时,说他是何进派来护送自己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强作镇定,对袁绍说:“嗯。” 埋头回复了廖叔一句:“我在往家赶。” 微信这时候也有消息提示音。刘协打开看,又是王阿姨。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心情,他往上翻看了王阿姨给自己发的前几条消息,心中的恐惧缓慢的爆炸开来。 他又抬头看了看袁绍,后者正在闭目养神,外面忽明忽暗的车灯光闪烁着他的脸庞,描绘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恍惚中,刘协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三国知识: 何皇后(?—189),汉灵帝刘宏的第二任皇后,汉少帝刘辩的生母。出生南阳何氏,屠户之家,后选入掖庭,得灵帝宠幸,产皇子辩,封为贵人。刘辩即位后封为皇太后。同年,董卓进京废黜刘辩,母子二人均被毒杀。 袁绍(?—202)字本初,汝南郡汝南县(今河南商水)人。东汉末年军阀,汉末群雄之一。出生于“汝南袁氏”,袁家当时为所谓四世三公。早年曾任中军校尉、司隶校尉。曾指挥诛杀宦官。在群雄讨伐董卓的战役中,被推举为关东联军首领。 第八章风雨欲来 第八章 走出车门的时候,刘协感觉到有一点冰冷的感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在灯光的照耀下,有无数细小的雨丝在空中划过。这些雨丝就像天上的纺织女不小心洒落的无数银针,扎得刘协脸颊生疼。 “少爷,天也不晚了,你早点休息。” 袁绍在他身后说。听他的语气,与其说这是一句关切的话,倒不如说是在催促刘协赶紧走开,他好能够关上这台豪车的车门。 刘协默默地点点头,抬脚往前走。没有人来为他撑伞,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以至于丧失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连下意识的向前迈步都像是他的身体自己做出的选择。 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他挑出自己家门的那一个,举着它插向钥匙孔。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在这时候他正背对着那辆林肯,不然被车里的那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反常,就不好解释了。 侧身进门的一瞬间,他朝来的方向飞快的瞥了一眼。那辆车还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像是奴隶主在监督着自己的奴隶走进关押他们的牢笼。 这是刘协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虽然这感觉极有可能出自他的臆想。 进了屋,他熟络地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这个黑暗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离开这里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刘协看着这熟悉的屋子,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 今天奔波了一天,本以为能见到父亲,结果他病情复发,错过了这次机会。更荒谬的是,在回来的路上他又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虽然还不能确定真实性,但是足以让刘协感到慌张了。 这些麻烦接踵而至,让刘协疲惫不堪。现在终于回到熟悉的家,他感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 正想再往里走,他突然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一个女人。 “你——” 那个女人赶紧伸出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刘协呆呆地看着她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有预感,今天的麻烦事,绝对还没有完。 “王阿姨?你怎么进来的?”刘协压低声音问她。 “你爸给过我钥匙。”王荣回答他。 在深夜的灯光下,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薄薄的、淡蓝色的束腰连衣裙,脚上是高跟的凉鞋。刘协还看见她的裙摆和头发尖都有些湿润,看样子她应该也是刚到不久。 她的身段很优美,完全不像是三四十岁的女人,坐在灰色的沙发上,就像是开在雨露里的蓝色勿忘我。但是最摄人心魂的是她的眼神。刘协说不出那眼神里带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但看着这双眼睛,他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对她的同情和敬意。 “我爸……?”刘协隐约的察觉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的可能性,“他给你钥匙干什么?” 实际上,关于王荣和刘宏的关系,有许多人都猜测,他们不仅仅停留在简单的朋友关系。毕竟,一对青梅竹马因为政治的因素不得不分开,然后时隔了三十年,终于又找到了彼此的存在,两人之间擦出一点昔日的火花也可以说是在所难免。 但是没有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这倒也正常,没有谁有胆子触怒龙颜。 “为了今天这种情况。”王阿姨说,“你看到我给你发了什么吗?” 刘协感觉自己的胃往下一沉。看这样子,她不像是跟自己闹着玩。这么说,廖叔说的也都是真的? 虽然一路上都不停的想着这个事情,但是刘协还是一直试图说服自己,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发生会在恰巧发生在现在这个时候? “你说,我舅舅他想要谋反?” 听到这句话,王荣的脸上闪过一阵痛苦的表情。刘协顾不得关心她的感受了。 “为什么?”语气里有一股子催促的味道。 王荣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刘协焦急的等着,知道再催她也没有多少用处。等了好久,最后她终于又抬起头来,对刘协说:“你先坐下吧,我有好多话要说。” ……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刘协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不自在。这可是他自己家的沙发。今天奔波了一天,还得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刘协感觉自己身心俱疲,简直想要枕着沙发上的抱枕就这么赶紧睡上一觉。 王阿姨坐在他面前,愁绪万千的模样。 回想起来,王阿姨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父亲工作一直很忙,很少有时间来陪两个儿子。甚至有一段时间,母亲嫌带孩子麻烦,也经常自己出去和她的姐妹们没日没夜的玩,把他们两兄弟留在家,托手下的人照顾。这些时候,王阿姨就会敲响他们的家门,把他们哥俩领出去(因为她和父亲特殊的关系,手下人也不方便阻止),带到各种有趣的地方玩上一天。 后来母亲知道后,就不再扔下他们俩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刘协也是从这些事情上,能察觉到母亲对王阿姨的警惕和敌意,尽管平时碍于父亲的脸面,她不会和王阿姨闹不愉快。 虽然母亲会阻止他们见面,在刘协成长的过程中,王阿姨还是常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刘协一度觉得她比何灵思更像是一个母亲。她从来不会打骂自己,而且总是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话。 直到刘协心智成熟了一点,知道了她和父亲的关系,于是开始刻意的疏远了她。他很讨厌这种不能在阳光下存在的感情。 上一次两人见面,似乎还是刘协高考结束的那天。 对于朝廷里官员的孩子们来说,高考就跟闹着玩一样,因为他们一定可以升入朝廷在洛阳专门为他们设立的高校。但是刘协不一样,他想考一所普通的大学,走普通人的道路。所以他像那些普通孩子一样认真的备考,认真的做题,从考场上出来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感觉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当然,刘协也像他们一样,期待着能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好好庆祝一下。 但是没有人能想起来这件事。刘协身边的人都把这天当成是一年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没有人想起来对刘协说一句祝贺,连辩哥都因为忙着和女朋友约会,忘了这一茬。 让刘协吃惊的是,王阿姨竟然想到了。她请刘协去吃了西餐,祝贺他结束高考,还为他准备了一个蛋糕。 想起来这件事,刘协对王阿姨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打消了催促她的念头,等着她自己开口解释。 但是他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协,你在北京过得还好吗?” 一种异样的温暖在刘协胸膛里流淌。他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回答:“还好。” 眼看着她又低下头不说话,刘协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下:“阿姨,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王阿姨虽然和父亲关系亲近,但是对于圈内的事她一概不知,好像是父亲有意想让她和圈子里的人保持距离。但是今天她却突然说出这么一件事,实在是让人生疑。 “这是你爸的一个部下告诉我的。”她说,“协,你快回北京吧,别再在这里待着了。” 她又把话题从刘协最想了解的地方转移开了。刘协有些恼火。 “阿姨,您先把这件事说清楚,您是从谁那里听说舅舅想谋反的?”刘协说,语气又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我爸现在安全吗?我妈知不知道这事?” 王荣轻轻哆嗦了一下。看样子她其实也受了不小打击,甚至还冒着雨来这里。刘协在心里责备自己没有为她拿件衣服暖和一下,但是他现在有些在气头上,便赌气假装没注意到。 “这些天,我一直很关心你爸的病情。”王荣终于开口,说道,“他有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但是他的一个部下一直在帮我打听……” 三国知识: 王荣(?—181),东汉时期女性,汉灵帝刘宏妃子。 第九章暗礁险滩 第九章 这些天,我一直很关心你爸的病情。自从得了这病,他就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但是好在他的一个部下在帮我打听。 对这个人,你爸很信任,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你爸总是不想让我过多的接触到你们这类人,所以我只知道他姓张。小张好像在你们那群人里很有人脉,虽然医院的消息源都被人给封锁了,但是他总是能打听到你爸的近况。 自从你爸住院后,他就不再和我通电话了。微信上也没有了音讯。我问了小张,他说是因为医生劝你爸少接触电子设备。我猜,其实就是何姐姐不让他用手机。我也想过要去医院看望他,但是小张把我拦住了。他说,医院那边的情况现在非常不明确,在没法确定我的安全的情况下,不能让我过去。 一开始,我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你们的事,我从来都不清楚,也不想花时间去了解。只有你爸跟我谈起这些事,我才会听他讲。所以这话里暗示的危险,我没有注意。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我从小张那里得知,你爸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已经基本没有了生命威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是松了一口气,以为过不久就能再见到他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小张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通常是跟我通过微信和电话联系,偶尔也会见面。你爸怕我无聊,就让他常跟我聊聊天。你知道的,我每天在家除了工作,就没什么事可做。 所以他突然失联,让我感到很慌张,但是我怕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就不敢去打扰他。等到他又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约我在王城公园见面,说是不能在电话上说这事。他的语气显得很紧张。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等我很久了。他穿的很正式,一般来说我们见面的时候他都是一身便装,那天却是西装革履。 他说,他要去参加一次朝廷——他说这是你们的说法——的临时会议。我很惊讶,你爸这时候还在医院,他也没有安排临时主持大局的人,那是谁召开的这次临时会议?他告诉我,是何进。 我能看出来,他其实比他还表现出来的还要紧张。他说,接下来的几天他可能都联系不上我,让我注意安全。他还让我不要再跟他通电话,因为我们的手机都被人监听了。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从他的表情能看出,可能出现了难以预料的危险事态。 果然,第二天的晚上,我就发现被人跟踪了。我去公司交付了最新的设计图,然后往家走。有两个人从我走出公司的门开始,就跟在我身后。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对我出手。那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家里,直到小张再次找到我。 他告诉我,你要回洛阳了。我有些担心。前两天我被跟踪后,我就知道有人在预谋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就连你爸也都被蒙在鼓里。我不敢想象,要是你也被卷进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给你发消息,想劝你不要回洛阳,但是你可能没有看到。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因为小张说我的电话被人窃听了。 到了今天下午,小张又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你已经在飞回洛阳的飞机上了。他还想让我赶紧离开洛阳,去南方一个城市避避风头。我那时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尽管从表面来看还是一如往常的风平浪静。 所以当我知道你正在往医院去的时候,我又想阻止你,但是你还是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没有办法,我只能央求他,把我带到你家里来等你。他们已经在你家周围布置下了许多监视的人,小张帮我打掩护,让我悄悄溜了进来。 …… 讲到这里,王阿姨停住了话头,不知道是故事讲完了还是她的心理状态不足以支持她继续讲下去。 不过,刘协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何进至少在父亲病后没多久,就有了谋朝纂位的野心,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动手,一定是出于某些不可抗的原因。刘协猜测,是因为母亲在试图阻止他。 既然这样,那刘协就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和父亲有着搅不清的关系的王阿姨,可能就真的难以幸免于难了。 “王阿姨,那个小张说得对,您应该出去避一避风头。”刘协对她说,“虽然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照他的说法,您现在的确非常危险。” 王荣用指尖轻轻拂去眼角的一滴眼泪,眼神坚定:“你和你爸在这,那我也哪都不去。” 冷静下来之后,刘协开始对王阿姨产生了更深的同情。他看出来,她对父亲肯定有着深厚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只把他看成是一个发小。父亲病重这些时间,她肯定已经够难熬的了,现在又不得不面对这样严峻的局势,别说她一个外来的“泥腿子”,就是打小在这种环境下长起来的刘协,也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阿姨,您说是那个小张带你来这里的,那他现在人呢?” “不,不是他领我进来的。”王阿姨解释说,“是他帮我转移了那些守卫人的注意,我才能偷偷进来。” “您的意思是,我家现在是被包围了?”刘协觉得肚子很不舒服。 王荣点点头,说:“他们的名义是为了保护你,其实是想把你软禁起来。” 确实,现在这个世道已经太平了几十年,怎么会无缘无故有派人保护皇子的必要?这些人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协埋下头,用两个手掌揉着太阳穴。房间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 这些事来的太突然了。几个小时以前,刘协还在北京的学校里,听着无聊的代数老师念叨那些枯燥乏味的定理,心里期待着那个女孩能早一点回复自己消息;现在他却坐在洛阳的家中,屋外被十来个不怀好意的人监视着,父亲在医院里不知是死是活,而他面前还坐着父亲“红颜知己”,一个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的普通女人。 从北京回来,刘协感觉洛阳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除了廖叔、母亲和王阿姨,他还没有见到一个认识的人;除了知道舅舅正在策划着谋反,刘协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深夜的教室里,门窗外是深不见底、令人窒息的黑暗,有一些诡异又模糊不清的人影在走动,危险似有似无,似远似近,好像下一刻就要对刘协亮出那阴森锋利的利齿獠牙。 他们沉默的时间如此之长,以至于两个人都被敲门声吓了一跳。 刘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已经把廖叔说要来找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听到敲门声,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廖叔来了。现在正是需要廖叔为他出谋划策的时候,所以他冲向房门的速度快到王荣还没来得及发出阻止的声音,门就已经被他打开了。 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莽撞,并且开始后悔。 台阶上站着的人不是廖叔。来人个子很高,比刘协高出大半个脑袋,身形很是修长,肩膀很窄。衣服的颜色在黑夜里也显得很鲜艳,但是也比不上他脸上的妆粉。 刘协一向都不欣赏化妆的男人,因为受不了他们身上的那种女人一样的气质。眼前的这主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例子。他的眼角和眉间都涂抹上了戏剧性的色彩,像是刚从戏台上下来一样。 刘协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鲁莽的打开门。如果来人是廖叔倒是无所谓,如果是何进的手下,那要是王荣被发现深夜还在他家,那父亲和她的事就更可以大作文章了。 所以他赶紧移动身子,试图挡住来人的视线,一边祈祷王阿姨知道要躲起来。可是他的个子比来人矮了不少。 这人明显看到了客厅里的女人,低下头,优雅的向刘协鞠了一躬,说: “少爷。”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刘协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这声音得从一个漂亮女孩的口里传出来的话,才应该是正常的。 “协,别担心。”王阿姨在身后说,“这就是我说的小张。” “在下张让,是您父亲麾下十常侍的组长。”来人说道,声音优雅动听,“少爷,咱们得走了。” 三国知识: 何进(?—189),字遂高。东汉时期外戚大臣,灵思何皇后之兄。出身屠户,因妹妹受宠,拜为阆中,后官至大将军。 张让(?—189),东汉宦官。十常侍之一。桓、灵二帝时历为小黄门、中常侍等职,列封侯。在职时搜刮暴敛、骄纵贪婪,极受灵帝崇信,常谓“张常侍是我父”,称为阿父。 第十章长沙 第十章 湖南省,长沙市。 看着孙策脸上的表情,乔靓知道他肯定是碰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这种严肃的神色她以前只有在孙策闯了祸,被老师请家长的时候,才会在他脸上看到。 “你知道,我爸最近不在长沙吧?” “嗯。” “他是中国新人类协会长沙分会的分会长,用我们的话来说,叫长沙刺史。这座城市和周边所有涉及新人类的事务,都由他来管辖。所以他这一走,我们这里算是没有了管理人,一些牛鬼蛇神就乘此机会出来作妖了。” “你是说,昨天晚上的人也是跟你们一样的……” “新人类。”孙权说,“对。” “我们到现在还没办法查到这些人的来龙去脉。”孙策说,“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老爸走之前,完全没有一点征兆,他的飞机前脚刚离地,当天晚上全市就出现了许多新人类被袭击的事件。” “那,”乔靓很疑惑,“怎么没人发现呢?这么多人受伤,警察们应该也有察觉啊。” “昨天晚上你是从那个妖术里面经历的,不知道也正常。”孙策耸了耸肩,“这个妖术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像是用两个不同的法术拼凑起来的。虽然实际上,是你和程叔两个人被那些傀儡士兵袭击,但是,外面的人们看到的是这条街道一切都很正常。这是一种范围性的幻术。” 从孙策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匪夷所思,先是新人类竟然能做出违反自然规律的大动作,甚至是搞出类似于核弹爆炸的动静;现在又说此时此刻,外面就有一群新人类的****,在城市里袭击他们的同类,而且他们的武器不是什么AK-47、HK416,是从中国志怪小说里走出来的道士、妖怪用的法术、妖术。 乔靓心里盘算着这些,两只捧着杯子的手开始慢慢来回摩擦着杯身。 孙策看出来她心里的不安,把她的手给握住了。 “他们其实也袭击了我和小权,就在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孙策继续说,“好在我们及时通知了公司的人,不然我们就很危险了。” 孙权正躺在沙发上喝着他的黑咖啡,看上去毫不在意。 “那,”乔靓把自己心里的又一个疑问说出来,“程叔他的那个……怎么能变成一个真的兵器?” “哦,这个。”孙策说着从裤兜也掏出来一个和程普脖子上的挂坠很像的东西。乔靓看出来,那是一柄亮银长枪。“我们很多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武器,用来防身。这是我们中的一些工匠用铁如意打造出来的,需要的时候可以变大。” 他站起身,给乔靓演示了一遍。他捏着这个小铁块晃了一晃手腕,一柄威风凛凛的霸王枪就出现在他手上,“不用的时候也可以变回来。”说着,这块铁疙瘩又缩短成了铅笔长短。 “新人类之间的战斗,枪械往往起不到太大作用,甚至你手里的枪械很有可能会被敌人所控制。所以我们通常每人都有这样一个铁如意,用来防身。 “还有一点是,新人类内部有许多规定,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伤害普通人。不能用新人类的手段去伤害普通人。铁如意伤人后会在伤口上留下特殊的痕迹,这样使用铁如意作为武器就可以对我们起到一种约束作用。” “我说……”乔靓没有再为这种违反科学的事感到惊讶,她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你们之间互相联系,不会是用那个绿色的小石头吧?” 她记得在被那些丧失一样的怪物包围以后,程普曾把一块拇指大小的绿色物体在地上摔碎,过了不久孙策三人就赶来了。 “对,那个叫信玉,是我们用来互相通知危险的工具。”孙策说,“程叔那晚上也是用这个通知我们的。”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个,其实我和小权也碰到他们后,我们就跟我妈搬到公司去住了。因为担心在学校不安全,所以就没去上学。”他看到乔靓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点埋怨,赶紧解释道,“如果那个时候把这些实情跟你讲了,那就是把你带进了我们的世界,这样一来那些不对普通人动手的规定就对你失效了,我这不也是考虑你的安全问题嘛。结果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 乔靓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把目光又放回了已经快要见底的杯子里。 “但是我爸在平时就告诉我们,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得首尾兼顾。所以我担心他们会有人在我家的房子蹲点,就派了人在这周围轮流看守。昨晚上刚好是换到程叔的班。说实话,一开始他还以为你就是这些袭击事件的元凶呢。” 听了这话,乔靓有些哭笑不得:“我长得像****吗?” “我们现在一个都还没抓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孙策耿直地回答。 “那,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伯父怎么不回来?” “他去洛阳其实也是有急事。”孙策说,“因为皇上的病,现在到处都不太平。” 看见乔靓疑惑的眼神,孙权开口解释:“就是协会总会长,我们叫皇上。” “对,就跟古时候一样。”孙策说,“我们内部的分工也是仿效古人,有三公九卿,太尉,司马。协会内部还专门有一个军事机构,最高负责人被称作大将军。” “老爸就是因为这位去了洛阳。”孙权说,“因为皇上病危,这家伙憋着想谋朝纂位呢。” 这种发生在历史和宫斗小说里的情节,让乔靓听得有些恍惚。 “而且他还是皇上的大舅哥,名字叫何进。”孙策说,“听说他开了个内部会议,想扫平异己势力,结果被一些人给阻拦下来了。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蠢事,——毕竟是大将军,万一想武力夺权就不好办了——我爸和一些地方上的刺史就去了洛阳,想制衡他的势力。” 向乔靓说完了目前的局势,孙策便住了口。他想留点时间给她来接受现实。客厅里进入了长时间的安静,乔靓一边皱着柳叶弯眉,一边喝完了杯里快要凉了的牛奶。 再出门的时候,乔靓看着外面的房子,觉得这条路已经和昨天自己看到的那条完全不同了。在孙策家客厅听到的那些话,像是摘掉了一直蒙在她眼前的面纱。戴着的时候,丝毫不会觉得别扭,摘下来才感到眼前豁然开朗。 她本来打算回学校,但是孙策坚决不允许。 “你现在也算是一个知情者了。”孙策说,他没有用“泥腿子”这个带有侮辱性的词语,“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你下手。” “你不是说白天他们不会出手吗?” “那也不行。凡事都有例外。”孙策坚定的说,“昨晚不也对你动手了吗。” 乔靓只好又向老师请了假。今天其实是周六,但因为是高三,所以周末还得在学校上课也很正常。然后又给在外出差的老爸说明了情况,当然是自己生病的版本,而不是她为了躲避新人类里的****而逃学的版本。 本来孙策想让程普和他们一起回公司的,但是临走时,天心区突然传来消息,出现了疑似****的迹象,程普便匆匆赶了过去。所以出门时就剩下他们三人。走到小区门口,有一辆深蓝色的宝马M6在等着。孙权很懂事地抢先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诶,诸葛大叔。”他看到司机后有一些惊讶,“你怎么来当司机了?” 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穿着正装打着领带,还带着白手套,俨然是一个大户人家司机的模样。 诸葛瑾微笑道:“刺史夫人不放心,让我来接你们。”他看见坐到后面的乔靓和孙策,说,“哟,这就是少夫人呐?” 乔靓羞红了脸,孙策倒是一点不在乎,咧着嘴傻笑。乔靓的状态好转后,他也就又变成了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诸葛大叔。”孙策说,“嗬,他的本事可了不得,你知道预言家不?诸葛大叔会观星呐,回头让他给你算算明年高考卷的答案。” 这位便是远在襄阳隆中的诸葛亮的长兄,在孙坚麾下做宾侍的诸葛瑾。 “少爷,您可别瞎吹牛,我们家观星术不是这么用的。”诸葛瑾一边开车一边和孙策逗着玩,“我们都是看人运势,不看这些俗人的玩意。” “瞧您说的,高考对咱这种人来说,不就是以后的运势嘛。” “叔的意思是,他算的都是人生大事,比如啥时候结婚啦,啥时候生孩子啦。”孙权说,“哥,这你倒是可以算算。”说着还回头冲着后排的两人乐。 “那也不错,权,你快去求求叔,让他给你算算你啥时候能找个女朋友?” “行啊,二少爷,你看你这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称心的姑娘啦。” 一路上三个人都是闲聊天,乔靓坐在旁边听他们互相逗乐,倒是觉得挺有趣。 协会不像普通公司那么死板,里面会有一些身怀绝技的新人类给孙家哥俩看许多新奇的玩意,所以他们两兄弟从小就爱跟着父亲往公司里跑。时间一长,公司的员工就跟他们俩熟络起来。要是女孩的话,可能大家会像自己的女儿那么疼,可这是两个大小伙子,跟他们俩开一些玩笑也是很正常的。 面前这栋楼在长沙市挺出名的。对于普通人们来说,这是江东集团的办公楼;对于长沙的新人类来说,这里是新人类协会的长沙分会的本部。 不过,从外面看,就跟所有高楼一样,贴着反光玻璃,普普通通的样子。 下了车,孙权在前面带路,孙策和乔靓拉着手走在后面。走进电梯的时候,乔靓突然想起一件事: “伯母也在这里吗?” “当然啊。”孙策回答。 乔靓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你不是见过她的吗?”孙策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觉得有趣,“你怕什么。” 说着捏了捏她的手。电梯里有人跟他打招呼。其实说来乔靓也不知道她怕在什么,可能是现在太像是去见家长了吧。 “我们在我爸的办公层搭了个简单的住所,可以给你腾间空屋出来。”孙策小声对她说,“说不定我妈还想和你睡一屋呢。” 乔靓嘟囔着瞪了一眼孙策,结果换来的是他更傻里傻气的微笑。 三国知识: 诸葛瑾(174—241),字子瑜。三国时期孙吴重臣,诸葛亮之兄,诸葛恪之父。为人胸怀宽广,温厚诚信,受到孙权的深深信赖,称为“神交”。致力于缓和蜀汉和孙吴的关系。 第十一章黄巾现世 第十一章 看到孙策的母亲,乔靓觉得眼前一亮。她没有想到这个天命之年的女人还这么光彩照人,跟自己记忆里的样子相差无几。要知道,上一次见到她,可还是乔靓九岁的时候,离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她穿着一件蓝色花纹的针织衫,一条宽松的黑色阔腿长裤,皮肤一点不见松弛和粗糙,看上去就像是三十来岁的女人。 “哎呀,”吴夫人很热情,“小靓都长这么高啦?”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乔靓确实是高了不少。 对于这种场面,乔靓是最不善于应付的。每逢节日,跟着父亲见到家里的亲戚大人,她也是忸怩拘谨,不知道怎么张口说话。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身份还特殊着呢。 “伯母好……” 孙策瞧见她脸上泛红的样子,赶紧转过脸去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平时跟自己在一起的乔靓活泼得像一只兔子,今天见着母亲,怎么跟被红烧了似的。 他们现在就在孙坚平时办公的地方,上下一共有三层。他们把办公桌啊、靠椅啊什么的都挪到角落里,在腾出来的空间里挂上可以拉动的门帘,摆了张简单的床。 正处的这层是吴夫人的临时寝所,孙策两兄弟的房间在楼下一层。 “伯符,去,安排人给小靓准备需要的东西。”吴夫人牵着乔靓的手就不松开了,一个劲的跟她聊东聊西。 孙策应了一声,和孙权离开了,走之前还对乔靓笑了笑。 “你就先在这跟我妈待着,等事情有进展,我们再做安排。”孙策说。 电梯在20层停下,长沙分会大部分的出勤员工都活动在这一层上下。出了电梯,孙权挑了张空着的椅子,坐上去等他回来。孙策继续往前走,绕过了几个办公间。拐弯抹角,终于找到一个上面写着“长史”的门,敲了敲。 “请进。” 推开门,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样子不到三十岁,就算是短短的络腮胡子,也没有让他看上去变得成熟一点。他和其他员工一样穿着正装,一副公司高层的派头。 “嚯,少爷,有什么事?” 这人名叫朱治,是孙坚麾下的长史,主管的是协会基层人员的调动。 “叔,你派人弄张床上我妈那层楼,再准备些洗漱用品什么的。有一人得跟我妈住些日子。” “行,没问题。”朱治爽快地回答,叫住了转身想走的孙策,“伯符,天心区的那事你知道吗?” “哦哦,我知道。”孙策说,“程叔不是去了吗。有收获吗?” “你来。”说着朱治把他让到跟前,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这是刚刚那里的同事发过来的照片。” 孙策接过来看了看,里面夹着一张用手机拍摄的街道的照片。乍一眼看上去很普通,来往的行人车辆没有特殊的地方,但是,孙策很快就注意到了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是……” 朱治点点头:“对。”只见那人的左手揣在兜里,右手捏着一张长条状的黄纸,上面还有模糊的字迹。“这张符纸上的符文,子瑜兄刚刚试着看了看,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但肯定带着邪祟之气。”子瑜是诸葛瑾的表字,“他觉得这张符很有可能跟这段时间的事有关系,就也去了天心区。” “这个人呢,有线索吗?” “没有。我们调用了总部的资料库,用面部识别找了下,没有找到他。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记录在案的新人类。” “那找到他现在在哪了吗?” “还没有。跟踪的人在巷子里被甩掉了。”朱治回答,“少爷,你说怎么办?” 孙策撂下文件,“盖叔呢?” “在望城区,抽不开身。” “行,你别告诉我妈,我和小权去一趟。”他说,“把这张照片给所有人发一份,再找些人去天心区,从他消失的地方开始找。还有,你快去联系天心区的公安局,看能不能调用一下那几条街上的监控。” “你也觉得这人是……?” “不管是不是,行踪诡异,手里还有符纸,肯定有问题。先找到他再说。”孙策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他们终于要找到正确的方向了。 朱治点点头。 其实这种事本不应该让孙策孙权出面的,但现在人手实在是不够,孙坚去洛阳勤王还带走了不少好手,这让这次的事件处理起来极为困难。正好孙策孙权两兄弟年少有为,手段和本事已经不输给大多数公司的员工,所以他们就开始跑外勤,做这些相对危险的任务。 说完孙策急匆匆出来,拽着孙权下了楼,一边走一边觉得心里跳得厉害。这是出事以来他们第一次有了线索,必须得好好抓住才行。 他们来到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子。这是一台黑色的奥迪A8,是公司里和孙策关系要好的员工们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因为收到了这个,孙策还特地找黄盖学会了开车,托朱治帮他伪造了一个驾驶证。 “这个就是?”孙权收到了朱治发给公司所有员工的那张照片,开始端详起来。 “对,诸葛叔觉得这人手里的符纸有邪气,咱去看看。” “这人穿的可够奇怪的,都快夏天了还裹得这么严实。”孙权说,“他头上戴的这是什么啊?” 孙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问:“什么?” “他头上,看上去有点奇怪。”孙权凑近点看了看。 刚才孙策其实也看到了,那个人的头上顶着一个黄色的东西,他一眼看过去,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一顶帽子,也就没太在意。但是听孙权这么一说,倒是也觉得有些不像。 “这有些像是一个头巾啊,哥。”孙权说。 “头巾怎么了?” “这可是黄色的头巾啊。”孙权有些不敢相信,说,“你忘了,那个组织?” 孙策心里猛地一抖,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起源于东汉末年的组织,可能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广为人知,但是在新人类的历史里,它却是邪恶的代名词。 东汉末汉桓帝刘志在位期间,皇上为政不仁,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于是在河北有一群农民揭竿而起。他们为了方便分辨友军和敌军,每个人都在头上扎上一块黄色的头巾,所以这次起义又被称作黄巾起义。虽然由于指挥不当等等各种原因,很快被镇压下去,但是直接导致了东汉王朝的衰弱,以至于让司马氏一族有趁机夺权的机会。后来司马昭击败汉军,其子司马炎攻破洛阳,面南称帝,都是得益于黄巾军打崩了汉王朝的底盘。 这是普通人们所熟知的黄巾起义,然而事实上,真相并非如此。黄巾军被镇压后,并没有就此消失。黄巾军的首领黄枚逃回了河北,在那里打着“济世救人”的名号招揽信徒。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新人类,所以靠着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收买了不少人心,建立了威望。 与此同时由于司马炎忙着处理刚建国后里里外外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这种小小的民间团体。再到后来西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黄巾党就趁着这天下混乱的时间,迅速的站稳了脚跟,在民间建立了广泛的网络,成了新人类社会里的一根毒针。 历史上,他们捅出过不少篓子,最近的一次是在1626年,一些疯狂的信徒在北京城举行超度仪式,试图超度整个北京城的灵魂,导致了震惊世界的王恭厂大爆炸。 在那之后,新人类协会对其进行了铁血镇压,便自此销声匿迹。人们都以为朝廷这一次终于把他们赶尽杀绝了。 孙权盯着手里的照片,有些难以置信。 “拍这张照片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据说他们是无意中拍到这个人的,后来跟踪他的员工也说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孙策说,“如果真是黄巾贼党,那这事可就大条了啊。” “这帮家伙也真是会挑时候,朝廷现在乱的不行,这时候出来兴风作浪,还真没人能收拾他们。” “谁说没人?”孙策握着方向盘,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咱这不是快逮住他了嘛。” 孙权看着在驾驶位上满脸兴奋的老哥,笑着摇了摇头。孙策从小就是这种不服输的性格。相比起自己,老哥确实和爸的性格要像很多,都是那种坚决果断,勇敢到有时候你会觉得他过于鲁莽的性子。正是因为如此,公司的员工们才会这么喜欢他。 江东分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孙坚的接班人,孙权当然也是这样想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来做长沙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了。 三国知识: 吴夫人(?—202或207),武烈皇后。孙坚之妻,孙策、孙权生母。孙权统业早期的主要决策人之一。 朱治(156—224),字君理,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吴国将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