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别动我的院子》


 前文万仙盟下有个乱仙门

“有言道：月黑风高好办事，柒师妹你不觉得今夜是个不错的时候吗？”声音低哑的对话在一株茂密的树叶间隐隐约约。声音低哑但不妨能听得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慕师兄，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呀。”另一师门女弟子声音有些羞涩。“而且师兄你说话的方式好奇怪。”
“柒师妹，安啦安啦，此时师兄弟们也都睡下，打更门夫也已远去，况且这是在后山，平时也少有人来往，此时不来更待何时？况且今夜星光也不见半点，此时办事，岂不天助我也？”
“可是，万一，万一···”
“放一万个心吧，这么久还不清楚你师兄我吗？多么的办事谨慎啊。”
也许是被前者说服了，后面没有了少女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行动传来。黑夜中两个有些娇小的身影从树叶茂密的枝丫上轻轻跃下，轻捷宛如两只小猫，只不过体型大了不止几倍。两个黑影蹑手蹑脚摸到了一处篱笆外，但没有着急继续前进，低伏躲在了外围的一圈低矮的灌木丛里。目光灼灼盯向了篱笆里的大片果树，向天伸出的枝丫上结着一颗颗诱人的仙果。
没错！这两名门内一男一女弟子，趁着无月无星日，半夜摸黑，看着时间掐好点，只为了来后山偷取果园中的仙果而已。这要是放在乱仙门外，会笑掉大牙，区区一颗仙果，去有灵气的山间也可以找到，甚至可以在凡间的果铺上偶遇，并不算稀奇。
说到仙果，恐怕这个世界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有尝过，若是没有成熟的，吃起来有些酸涩，若是更早则味同嚼蜡；若是摘下来没有了灵树滋养，且过了最好的时段，吃到嘴里犹如稀泥；只有懂得人才能在正确的时间采摘保存，那滋味才算的上是仙果，入口清爽，所有的人这么评价：仿佛吃到了幸福。也许有人会觉得，那这样的仙果加以培养岂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话是这么说，确实有不少人也这么做了。不过很快都放弃了，培育仙果的地方必须灵气充足这一点不是问题，一些凡间富豪有足够的钱财，但要想培育出饱满有光泽，面相不错的仙果才是真的难点，而且没有方法保存，平时能见过的成熟仙果偶尔一见饱满圆润，野外的更是因为无人看管，风吹雨打，鸟啄虫蛀已经不成模样，想要将其商品化几乎不可能，大部分人都已经失败，但！划重点，大部分人失败了，还有少部分的存在。一些仙家通过非寻常手段可以成功培育。譬如，这对师兄妹所在的乱仙门。
至于这乱仙门的由来就要从前说起了。
世人皆知千载前有王安定内乱征讨四方，平定周遭异民，交好精鬼妖怪，大一统天下。第一代君王平定天下事，车同轨书同文，人道大兴；第二代君王，富国强兵，建交万国；第三代便已是万国来朝！万族同朝！第四代君王因为前面的君主太过贤明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干啥了，只能小修小补以问公正，民间五谷丰登，兴谈雅俗，晚年问命天道！天下修仙之风大盛！第五代的时候因为修仙兴起，出现诸多修仙人，一时间无道修仙者以法乱天，朝堂内乱。不过毕竟修仙是向天问道，心中抱有正义之人居多，不知什么时候联合起来追杀缉捕乱法乱天自立仙魔之人，后来竟然索性都投靠于君王之下以正道心，君王甚幸，称万仙。
既然称为万仙，各种门道自然奇多，而其中有志之士抱负相近的人又抱团一起，开宗立派，因为门派繁多管理起来有些许麻烦，为了不让君王心生不悦，那群淳朴的人居然自然联盟了，直接以拜送的方式将朝堂纳入最高联盟席位，并取得了君王大印官方认证，称万仙盟。
万仙盟下各种门派也是奇多，其中乱仙门为其一，当初组成的人稀少而且乱七八糟，到底正统是啥也不清楚，但是啥都有一点，但啥也不精，也没啥贡献，收到万仙盟补贴也是极少。
不过它能一直存活到现在也是有原因的。乱仙门不怎么开山门收弟子，基本都是靠捡的。对，靠捡，出门遇见有缘的，有根骨的，都会‘捡’回来，若是有家庭的小孩儿还会征求父母的意见，不得之后便会离开，然后······会被尾随的门派以各种条件‘忽悠’，然后成功收取进自家门下。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这样，乱仙门运气出奇的好，总能找到一些天赋根骨极佳的凡间弟子。那些被各门派指派出来跟踪乱仙门人的弟子带新入门弟子回去的时候也会问自己的长老此事，长老一贯回答是：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清楚，这么干就完事了。
咳，回到正题。
那对师兄妹在篱笆外再度静候了半天。院里的仙果是乱仙门至今还能维持的原因之一，在诸多仙家里，乱仙门的三代三师兄是界内少数的懂得怎么种植仙果的能人，姑且业界大受好评。不过上面也说了，乱仙门财政支出是赤字，所以大部分仙果是拿出去卖了补贴财政，门内弟子也是极少吃到，只有祭师祖或者重要节日的时候，门内弟子才能分到一颗。当然，就算长老和掌门也是一样的。也因此弟子们都在期待每次再度分到仙果的时候，弟子间介时也会掀起奇怪的风潮。
灌木丛里的双眼左右各瞄一眼确定了无人之后，“就是现在！”身化一道影子，跃过矮小的篱笆，伸出的手臂似乎已经触摸到了那可口美味的仙果。也许慕少年挑选的日子是对的，也许他选的时间是对的，也许他的行动计划完美无瑕，但是，就在他扑向那仙果的时候。一道更迅捷的东西抵在了少年的身上。
“呔！大猪蹄子住手！”有些沙哑的呵斥声中一根木棍抵住了慕少年的腹部，一时间慕少年竟全身发麻无法动弹。“哼，又想偷果子吃？还是白日的功课少了，竟然半夜来做鸡鸣狗盗之事，是哪个师兄手下的，待我明日送去刑部受刑。”
“哇哇哇！”被抓住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发出古怪的叫声，提醒还在身后灌木丛里的师妹撤退，一边说道：“三师叔我错啦！我真的错了！！我不要去刑部啊！！！”
拿木棍抵住慕少年的人从黑暗露出了真形。板着一张脸，有些生人勿近的味道，不丑不帅，身穿长袍便衣，眯着的眼睛让人无法读出他的情绪。这个人便是乱仙门的三代三师兄了，也是这片果园的主人。门内出了名的犟脾气。这个被抓住的弟子已经认命了。
“哈哈哈，三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啊。”兀然另一处角落一个人笑着走了出来，身高八尺，形貌昳丽。“这是我的弟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网开一面。”
“二师兄。”三师叔对着来人拱了拱手，“你的隐匿之术越来越精进了。”
看到这人慕少年沉默了，喏喏道：“师傅。”然后身后跟着柒师妹。慕少年看到这一幕彻底认命了，那正是自己带出来的师妹。“柒师妹，原来是你报的信啊。”
“慕师兄，此事有违门规，”少女低着头双手不安分的揉捏着衣摆，“我只是告诉了师傅，真的只告诉师傅哦。”
慕少年又默默看着自家师傅。
“没有哦，我也只是听小柒的过来看热闹而已。”慕少年的师傅耸耸肩膀。“只是看看你小子的本事能不能从这里拿走一个仙果。”
慕少年感觉身体一轻，自己被三师叔直接丢了出去。
“既然二师兄知晓，那就不送这小子去刑部了，还请师兄回去多多说教才是。”
“三师弟客气了，我改日再上门赔礼道歉，今天至此，我就带他俩回去了，三师弟先歇息吧。”
目送师徒三人离去，他人口中的三师叔叹了口气，退后几步隐入黑暗中。
离去的路上···
慕师弟有些不安分，似乎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怎么？不服气？”二师兄张口问道。
“没有，弟子怎敢。”
“你啊。”二师兄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可是觉得是我提前告知了你三师叔？”
“弟子断然不会。”
二师兄伸手在自家弟子头上揉着，直至弟子快发飙才罢手说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不是第一个想去偷果子的，可是成功的却是可以扳指头数的过来的。”
“也就是说有成功的吗？”柒师妹问道。
“当然，我们这一代弟子，就有一个成功的，那就是你们的四师叔哟。”
“四师叔？她难道比大师伯和您也厉害吗？”慕弟子奇怪的问道，他的师父一代人是有史以来门人弟子最少的时候，入门没有半百人，能入住峰主的最终只有九人而已，但是这九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在外都有各自的名头，不然也撑不起乱仙门。而他的师父可是有鬼无影之称的高手，竟然连他都没有偷走三师叔果园里的仙果？有些不可思议。
“哪有啊，只不过你三师叔疼爱自己的师妹，睁只眼闭只眼也便让她摘去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是有限制的，不得超过每月十颗。”
“嗯？那六师傅和七师叔呢？”
“她们不是和四师叔住一起嘛，所以就有了每月十颗之数。”
“那师祖呢？”
“你师祖啊···”二师兄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晚是个好时候啊。”
而他们离开的后山果园里，一声咆哮传来，“师父！你又来偷吃！！！居然还带着箩筐？！”
二师兄知道的是，在他的印象里师父也没有偷吃成功过。
————————————分割线——————————————
“喔哦！哦！哦！！哦！！！”杂院的大公鸡又被弟子们惦记上了。
晨光洒满西坡，武院里的弟子们开始晨练，阵阵呵声悠悠回荡山谷，各个峰头开始了日常功课。后山的果园里反而静谧。细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人在林间穿梭，果园的常驻人只有一个，应该说住在里面的只有一个，门派第三代弟子的三师兄，后山虽然大家都这么叫，不过事实上是历来乱仙门九峰之一，有名迷途，第三代真传弟子的三师兄就住在这里。三师叔这个辈分也有弟子，都是他选来的性格稍有些钻牛角尖的，与其说是弟子，倒不如说是培养自己果园的果农。
不多时，篱笆外来了两名弟子，“师父，弟子来向您请安了。”
三师叔应声从林间走出，手里提着两个封好的背箩，看来是看时间等候在这里，“常洛，乔奴，今日你们的任务便是将这两筐仙果运送到山脚下的万金油行贩卖就好了，顺便帮山里采购一些器皿和布匹，还有告诉万金油老板下一批仙果大概三月后，会有八百斤仙果，让他准备好。”
“是，师父！”篱笆前的一男一女没有一丝懈怠，各背起了一只箩筐，直接下山。路过的时候零零散散的门人弟子看到眼神里不禁露出一丝羡慕，不仅仅是羡慕那即将被贩卖的仙果，还有能频繁下山的特许。这也是三师叔弟子的特权。不过即使这样别人也不会小瞧了三师叔的弟子，根据知情人透露，那筐重单个重达两百斤，是三师叔特制的锻炼弟子的器具。顺便一说，九位三代师叔中，三师叔体术为最，拜入他门下的也自然是体质学习体术，所以重点自然也不是问题。不过，三师叔在门内出名的不是他的体术，至于是啥众人皆知。
目送弟子从山门出去，众人口中的三师叔走出篱笆，随即磅礴的灵力轰然喷发顺着他的手臂流入地脉。果园的脚下一幅灵阵的纹路亮起，周遭的密林里慢慢萦绕着水雾，直至把这里全部吞噬，犹如一座迷宫。三师叔太过谨慎了，对于果园而言。
在这个时代传唱的诗歌里，乱仙门的后一半是这样的：
曾几何时邪仙乱，那时那日群仙看。仙有正道群仙判，剑斩邪仙断冤案。众仙齐聚君王堂，朝朝言说为国安。开宗立派不会乱，愿结联盟臣君断。
万仙盟下乱仙门，乱仙三代九仙人。九仙人住九仙峰，九仙住下术不同。一峰山高道符箓，二峰嶙峋鬼无影。三峰无双迷途谷，四峰绫罗遮天舞。五峰六峰双子门，七峰笔下问霜雪。八峰有剑恰清风，九峰可是御天门？



 第一章那一年，二代真传开始找徒弟

当年乱仙门第二代真传弟子应开门长老们的要求，陆续下山收弟子。因为一代收弟子的方式就很随性，导致门中人员稀少，况且门中也要人打理，所以采取了分批出寻的方式，当前三峰出寻归来后，轮到第四峰的峰主青冥和她的弟子葵铭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的时节。
青冥和葵在持续半月的大雪里徒步从乱仙门走到千里之外，持续这么久的大雪足以杀死没有任何庇护的普通生灵。
“师父，长老是不是在诓咱们啊，出来的时候完全不对啊，这冰天雪地的别说是找有缘的弟子了，恐怕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吧。”葵往手里哈吐着暖息，似乎这样能让寒冰离自己远一点。模样甚是俊秀的姑娘穿着厚重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臃肿，不过也因此冻得发红的脸蛋多了几分可爱。然而，她旁侧亭亭玉立的俏人儿的衣裳却是单薄的衣裳，乌黑及腰的长发编成一股，别人看到断然是会感叹一声：楚楚冻人啊。
“今天的风雪看来也是停不下了，为师看到前方不远有烟火，应该是有村落，尽快赶到那边看能否暂歇一下。”
风雪中的两人加快了脚步，身后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掩盖。
不多时，“诶？师父，那边有间破庙，不如先去那边如何？”葵指着一间山脚下已经坍塌近半的庙宇，不远处便是一座村落。
“这样也好。”青冥同意了。两人走进才发现，庙宇虽然坍塌近半，但也没有想象得残破不堪。进入内部，竟然还有些残余暖气。
“有人在这里呆过。”葵掌风扫出足够两人休息的干净地方。青冥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堆灰烬。风雪中的破庙的暖意也由此而来。
“可能是上山砍柴的人临时歇脚的地方吧。”葵如是说道，毕竟住在这样的地方，想想都不太现实。弟子这样说，青冥也觉得在理，从兜里掏出几张火符丢在了灰烬里，一团火焰终于让葵有了些许安心。
“啊啊，这场风雪会持续到几时呢？”葵无聊地盯着窗外一层不变的颜色。“师父啊，你说为什么长老会让我们这个时候下山呢，按轮换也应该是第三峰该出来了。”
“徐长老从来没有算错过，他让我们出来，那自然是轮到我们了，不必介怀什么。”青冥闭着眼打坐，若有若无的一条青鱼环身旋绕，凭空而游。那是实力到一定层度的体现，化灵。以灵气为基，凝化物形，可以相较以往更好地吐纳天地灵气。
风雪愈演愈烈，本来可以望见的村落也被包藏，然后便是没有预兆的夜。这样的天气，葵不由得想起书里的故事，“师父啊，听说冬天的雪原上的狼群是最可怕？”
“冬雪封山的时候，食物更加难寻，狼群可以在千里的范围跋涉搜寻食物，冬雪中相比起单独觅食的猛虎，狼群才是令人绝望的猎食者，而且甚至它们的目标不不一定会放在那些动物上，也会转移到一些村落里。”
“好可怕啊。”
青冥摇摇头，喃语道：“它们是为了生存，也许在我们看来残忍，但这只是自然的法则，我们与它们都是自然的造物，都只是想拼了命的活下去而已。”
“哦，”葵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然而青冥陡然睁开双眼，隔着破旧的木门朝着一个方向紧紧盯着。
“师父···”葵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一声长啸回答了她的疑问。
“嗷呜～～～”
“师父···”葵面向青冥。
“是觅食的狼群。”青冥透过木墙，感知到在一千五百步之外，分散着将近三十头，其中有一头气息相比凶悍一些，狼王！它们移动的方向很明确，“是那个村落啊，要遭殃了。”
“师父，不去阻止它们吗？”葵动了恻隐之心。“那可是一个村落啊。”
“怎么阻止？”青冥反而问起了自己的徒弟，“它们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那可是活生生的的人群，至于狼群，”葵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残暴的畜生，宰杀了便是。”
“我们不是自然的创世大神，可有资格夺取它们的生命？仅仅是因为我们有能力吗？”青冥再次发问。
“师祖有说过，弱肉强食，强者生存。”
“那这样做了，你与那些狼群何异？它们宰杀村民，你宰杀它们。”
“我和它们不同！”
“你们的行为相同。”
“我救了村民，救了人！”
“可你杀了它们，也间接杀死了它们的幼崽，也许这片区域没了它们之后，食草动物没有了天敌就会泛滥，吃完野草后会啃食树皮，然后进阶毁坏这片地域的自然轮回。”
“怎么可能！”葵极力反驳，她可不信，不相信！
“葵，你可记得门里的史记书里，有一篇关于大肆放养肉羊的实记。”
面对师父的提问，葵短暂的陷入了沉默，那是一篇很典型的自然规律遭到破坏的例子，后来是靠刚成立的万仙盟为了做出业绩，用了三年才得以解决。
骤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狼啸的声音，有些急促，并不是村庄的范围，相比起来，有些嘈杂。声音很容易分辨，来自铜锣？！是更夫？不是，这样偏远的村落，没必要需要专门的更夫。那就是村里设的暗哨了。
想到此，葵的内心也平静了不少，手中的软剑收回缠绕在腰肢，外表看起来仅仅只是条腰带。然而青冥却是站了起来。
少见的看见师父有些焦急，“怎么了师父。”
葵的境界还不高，所以无法觉察。但青冥却是清清楚楚的能感应到，锣声传来的方向，那个气息非常的弱小，并不是说那是因为体质孱弱的缘故，而是那个气息，难道是个孩子？！
“葵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去就来。”青冥化作一缕疾风，瞬间飞出门外，呼啸的风雪中淹没了形影。
“什么嘛，师父等等我！”葵紧跟着出了破庙冲入风雪中。
在前面，就在前面。青冥心急如焚，在她的感知里，那将近三十头的狼群已经开始朝着那个弱小的气息聚集了。而且那道气息并没有移动，一开始，那道气息从警示之后就远离了村落，固定了位置后就没有动弹。不过短短三千步而已，青冥很快赶上了狼群的尾巴。因为风雪的缘故野狼灵敏的嗅觉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况且锣声已经停下了，完全隐匿了，之后再没有半分声动。
青冥能觉察到那个气息的所在，却是不敢妄动，几匹狼已经搜寻到了那个人的附近，虽然她的实力在一瞬间轻轻松松解决掉那几匹狼，但是这次下山的时候，门里长老着重安排过，莫要造成杀孽。再者还有一句话，野狼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狼是极其记仇的一种动物，她可以远遁不留气息，那不远处的村民们呢？现在的她唯有观望，万不得已的话，只能···
不过，如若不是她能觉察到气息，恐怕她也无法找寻到那个藏匿的人，在一株枝叶还茂盛的树上，一个四四方方的仅能容纳一个小人的树屋，由于做的很精巧，所以很难发现。况且，狼的视线在这样的风雪中···嗅觉也失去大多功能。
也许是太久没有找到目标，狼群分为了两拨，一拨朝着村落的方向，另一波则留在原地，似乎是还想再搜查一番。青冥回过头，远远看见风雪中已经点点明光的村落，已经觉察了，那就可以了，这么久的时间足以做好准备了。只不过这一边···
等等，怎么回事？青冥感知中又有近二十头野狼靠近？为什么？狼群数量会有这么多？
“嗷呜～～”又一声低沉的啸声回荡在丛林里，青冥的表情一怔，“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是因为千里的徒步路程？还是二代弟子已经可以为师的实力？她的感知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懈怠了，那声低啸里竟然蕴含着灵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狼群，那头狼王也不是普通狼王，整个狼群竟然都是妖狼，而那头狼王，更是她从未见过！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规模的妖狼群？”青冥继续扩大的感知范围，这次她认真了，细细感知下去，居然有上百头？！前进的方向赫然都是那个村子，这样的大的妖族群，为什么？这样的话，那个村子又是？嗯？又是几十道灵力波动？村里有门派子弟，所以？这是练兵？这个想法刚冒出的时候青冥背后一阵冷汗，邪仙！人道以战场血气滋养自身，兽道以吞噬强大躯体，那个村子也能有不少的凡人，那个村子是一个试验场！
此时身后葵也迟迟赶来。见到师父立于风中，表情不断变化。“师父？”
“葵，你马上联系门中，不，还有万仙盟！以我的名义，三级事态，也许是二级，还有，秘密集结。”
虽然不明原因，但葵听到三级事态也马上严谨，怀中掏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平面上，道纹流光浮动。“乱仙门渡，万仙盟渡，四峰青冥请求，三级事态，疑是二级，三级事态，疑是二级，请求潜息援助！”
“万仙盟受理，万仙盟受理，请释放镜子，对准北斗方位，如若阴云密布，请注入灵力置于地上。”葵随手把镜子丢在了雪地上，镜子陡然变大，因为风雪今夜完全看不见星宇，但变大的镜子里却是倒映出了漫天星辰。这件万仙盟做出的法器倒是便利，而且因为各种原因，用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
“接下来，葵你留在这里，若是可以救下那个打锣的人。”
“那师父你呢？”葵顺着师父指去的方向，发现了那个小树屋。
“我去村子那边，此事体大，怕是有些隐秘，你也要诸多小心。切记，在师门的人来之前不可妄动！到时候师门的人来了，便引导他们去方才的破庙就是。”
“是，师父。为什么要去破庙啊？”
青冥深深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邪仙如果发现了要逃窜出去，总要想个法子困住他们才是。”
“···弟子明白了。”


 第二章那一年，葵第一次见到

“哈，寒冬腊月，偏山远村，看来这次也没有问题了，”狭小的屋子里，充满了浓重的烤肉的油腻味，屋子中央的炭火架上，几条片肉滋滋作响。围着一圈坐着三个人，都是粗布麻衣的农人模样。
“于休，此时还是切莫大意。”其中一人虽是那般的衣着，却是俊秀的不像常人。“近年来我们做事战战兢兢，为的就是暗中续存实力，容不得一次出差错。”
“宫人言之在理，万事小心总无错。”第三人眼睛紧盯着炭火上的肉片，手里还捏着一壶酒。“每一次的损失，都需要时间重新补充，我们没有理由等待更长的时间，一次一次推迟。”
“黑摩羯，刚才那个锣声，”于休问道。“知道是谁了吗？”
“嗯，我刚才已经问过村里老头了，挨家挨户问过去的，是那个一直很老实的小孩儿。”黑摩羯看着肉好了，从整片上撕下一点放入嘴里咀嚼着，“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出村子去了，老人说他可能是拾柴去了，让狼群分食了如何。”
炽热的红碳映红了宫人的面庞，眯着眼略路思考了一番后说道：“上去咬几口就行，别死了，我们需要一个讲故事的人，小孩子讲出来的故事也许很动人吧。”
“有道理，肉熟了，能吃了。”
此时，村外青冥正在缓慢旋绕着村子绕圈，她现在需要做的只能是保证不会被觉察的情况下，保证这个区域的敌人不会逃出去。出于谨慎，她以最初的那间破庙到村落的距离为半径，硬生一个人生画出了一个大阵，她的力量维持这样的大阵，还要保持隐秘，已经将全身的灵气消耗殆尽。“还差一点，”青冥将一道黄符小心翼翼挤入了一株大树的树缝里，然后把一块树皮放下遮掩。“这边防御着重一点吧，”青冥祈祷着，期望在那些狼群开始吞噬血肉之前能抵达吧。
另一边，葵在高处观测着那个小小的树屋，令葵有些诧异的是，这么久了，那个树屋竟然毫无动静。她可以直观的感知到，那个小树屋里小小的气息。有几匹狼就在附近徘徊。“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她开始有兴趣了。这样的天气下，树屋里不能取暖，稍有动静就会被觉察，真的可以说是生命就在悬崖边上，难得能保持一动不动啊。
“嗷呜～”似乎还在搜寻的狼群突然有了目标，朝着那个树屋的大树下聚集。等等？怎么回事？葵心头一震？为什么？不是找不到吗？是刚才的狼嚎？它们怎么知道的？不对，不对。葵有些混乱，所以刚才的只是在玩弄？之前是怎么回事？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思索的片刻，狼群已经慢慢聚集到了那棵树下，树屋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嗡～一道风灵刃飞射而出，直接斩在了树干上。吱嘎，大树陡然一颤，开始慢慢倾斜。
‘再等等？我在观望什么？不是应该去救他？’葵回头看了一眼法器镜子，这算是一个信标之类的东西，需要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才能维持它的运转，虽然所需不多，但是必要条件就是这个。如果是控制灵力入微的人，可以远距离输入，不过很明显她不能。不过另外一说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灵刃是哪里发出来的。
在葵犹豫的时候，树木轰然倒塌，她的实现也跟向声音的地方。她瞳孔骤然一缩，那是个少年，不对，更小。身上的粗布麻衣看上去还算厚实的，但这根本不能长久的御寒，伸出的帽檐下少年的脸蛋冻的僵紫，左手里提着一只铜锣一只手握着锣锤。这下确认了，刚才敲锣的就是他了，小小的少年。周围聚集的群狼，每一只都体型是他的一倍甚至以上，十几只狼将他团团围住，并没有直接扑咬上去。为什么？这不重要了，这个或许拯救了村民的少年已经毫无希望了。“支援怎么还不来，快点啊，快点啊！”葵祈求着。
葵认为她要面对的可能是有生以来最能无力的画面，她去救助少年，法器没有灵力输入就会中断，失去作为信标的作用，她不去，接下来的画面，现在的她能想象的到吗？可能会呕吐好几天吧，内心也会为此深深谴责。两者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前者，大义，正如师父说的，此事体大，容不得半点差池。之后她会好好帮这个少年复仇的，会把他的故事告诉村子里，好好安葬他，在百年之内，每年都会去他的坟前献上冬天还会盛开的花朵，然后再面壁百年以叩问心灵。
也许她想错了，想的少年太过渺小了？不是，是这个少年太出乎意料了。
少年摘下了手套，一双小手也同样呈现僵紫色，摘下了御寒的帽子，这下葵得以看清他的面孔了，真的很稚嫩，一双冷静如水的眼眸，伸胳膊活动了一下，也许是厚重的衣服有些拘束，他竟然在冰天雪地脱下了外套，里面只有单薄的衣裳，他把冰冷铜锣塞入怀里的瞬间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手里的锣锤是他唯一的武器了，谁都能看出来他想做最后的挣扎。小小的身躯藏着如此的高傲吗？葵觉得也许自己该看下去，一定要看下去，不论结果。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咆哮起来，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狼群似乎对这个弱小的生物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围绕着他，其中一只止住了脚步，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少年双腿屈叠，身体向后倾倒，野狼从他的上方掠过扑空，少年抓住时机，手中的锣锤用尽了全力似的杵向了腹部，紧接着看似吃了亏的野狼，尾巴顺势扫过了少年的面颊。飞掠过后转身继续看向了这个它眼中算得上食物的东西。少年全身紧绷，目光扫视着四周，毕竟他的一圈都是食肉动物。但是周围的野狼并没有参与的兴趣。脸上慢慢浮现的细密的伤口，狼是铜头铁尾可不是瞎说的。溢出血迹的伤口马上被寒冷的天气冻结。等等？狼是不是在嘲笑他？
野狼慢慢的挪动靠近，眼前是全身紧绷的小东西，还不如它的一般大小。直至移动到少年的面前，抬起刷子，唰！小小的身体直接被拍飞出去，飞掠过狼群，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锣锤和铜锣在被击飞的过程中也飞离了身体。
少年很快站了起来，微微颤动着，却是站的很稳，胸口的衣物划出三条口子，事先放入的铜锣救了他一次。低头咳出了一口血痰。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武器了。而那只野狼再一次站在了他眼前。高大的躯体，将小小的身躯完全遮入黑暗中，低沉的吼声在他耳边萦绕。少年此刻明白了，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它们根本就是在愚弄他！狼首居然还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笑？兽妖？！
少年再次咆哮了一声，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决绝，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跃了起来，在狼大意之下整个身体抱住了狼的前胸，脖颈，双臂仅仅抓着两侧鬃毛，双腿也贴了上去，对着眼前直接张嘴咬了上去。一口咬了一簇鬃毛下来，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皮肤，然后再度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野狼痛呜了一声，前爪不断刨挠着前胸，锋利的爪子甚至隐隐已经穿透了胸腔！在他第三次张嘴上去的时候，牙齿已经撕扯掉了皮毛下的真肉。少年的背后的衣服已经被锋利的狼爪撕成碎片，爪子深入到背脊，新鲜的伤口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液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寒冷冻结，但也因此没有喷涌出来，没有让少年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简直就像死士般，嘴巴死命咬着脖子上软肉。
野狼一时间没有挣脱他，似乎被激怒般，庞大的身躯不断扭动，跳跃，试图将其甩下来，然而这个少年宛如一块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微微停顿后开始在树林间飞奔并不断撞击着树干，巨石，一切可以造成伤害的东西。少年的背脊一片血肉模糊，露出的白骨也被撞碎了棱角。
“加油哦，加油啊，一定要加油啊。”葵在上方喃喃自语，一只手不禁捂住了嘴巴，瞪大的眼眸，眼角泪水不断涌出，“加油啊，加油啊。”她不知道怎么为他祈祷，松开了他必死，不松也是必死，然而后者那却是仅剩下的作为人的不屈，她看不到他的面孔，能看清形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她看到狂怒的狼，以及脖子上的人影的时候，就猜出现在的状态，那副年轻的面孔想来肯定是无比的倔强吧。
村口燃起了火焰，村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家家户户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砍刀或者犁耙、或者草叉、或者锄头。自以为身体强壮的妇女也手里紧握着菜刀走了出来。
人群围绕的中央，一个中年男人扛着一把大刀，那是这个村子的村长，高呼道：“大家安心，不就是一群野狼崽子罢了，往年也是见过的，今年也按照惯例赶走就是了。”
周围的村民也举起手里的农具或者刀具高声呼应。
“大家在村子周围注意警戒，不要让火熄灭，没有了直接去柴炭库那里去取。还有，谁把那几框老鹿肉拿出来。准备狼靠近了抛食！注意轮替巡逻，不要大意。”
“喔！”
村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目光扫过村民，以及，另一波站的稍远的一群人，一群门派修行人士，半年前来到这里，已经和村民混的很熟了，但，作为村长的他并不信任，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这个偏远的村庄。之前他们也有说过，他们只是来此修行，不参与人间事物，半年来没有从村子取走任何东西，也没有参与任何事，所以这次断然也会袖手旁观。
村长沉了沉气，开口询问道：“瓜娃子呢，他回来没有？”人群里一阵骚动，互相确认了一番后，有人说道：“村长，瓜娃子没有回来，这么大的风雪如果回不来怕是已经···”声音没有说下去。
“胡说什么呢，”村长眼睛一瞪，“那小鬼那么机灵，恐怕是在等狼群退了才会回来吧，这个时候应该是躲在破庙了吧。”
“是，村长说的对，就是这样，那个小鬼谨慎的不像个小鬼。”
“对对对，就是这样。”人群中这样的声音多了起来。
不远处，之前在一起烤肉的三人聚集在一起。“有些可惜啊，这么一个村子，过了今晚说没就没了。”黑摩羯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孩子，把他收入门下吧。”
“你动了恻隐之心？”宫人一旁打趣道，“不行啊，要是他今后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可是一个祸患呢。”
“让他变成我们的一份子有那么难吗？”于休有些介怀，那个孩子确是不错呢。“那个孩子，给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总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你也这么觉得？”
于休看了看黑摩羯，“每次我们练功的时候，他就在各种地方偷看，非常认真，有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仅通过观测就能学会？”
“哈哈，你在开玩笑了。那个愚笨的小孩，连篇百字短文都背不出怎么可能哈。”
“也是，怎么可能。”黑摩羯摇了摇头将一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头脑。“马上就要开始了，都准备好，希望这次也合作愉快。”


 第三章那一年，无名的村子

“四师妹急讯！疑是二级事件。”
收到消息的时候，乱仙门一时间所有二代弟子第一时间集合，等长老们定夺，然而他们抵达会议堂的时候，徐长老竟然先他们一步等候在了这里，待二代最后一人抵达直接下达了指示，“真传除第七、九弟子，其余弟子全部前往支援！”
“是！”六道身影悄无声息掠过夜空，前往千里之外。
同时第一时间，万仙盟也做出了决断，半百道身影出发，前往法镜所指的地方。
偏远的小村庄，村名站在仅仅几丈高的哨塔上眺望着外面，围绕村子有一道壕沟，熊熊火焰在里面升腾，还有人不断从远处往里面添加燃料。每年的冬天，村子都会备足过冬的燃料，还有应对野兽的。
“先少量抛出食饵！”应声一块块厚重的鹿肉从村子的四面抛了出去，狼群受惊一样，退开了一个圈，然后再没动静后，纷纷挪动上前探出头嗅一嗅。确认了之后几匹狼一时间扑了上去撕咬开来。
“村长，这？”一个哨塔上两边三个人四下观望着。在五面丢六块肉，只上来七八只狼，其余久久没有动弹，十分可疑。其中一人正是先前的村长。
不对，这不是冬天出来觅食的饿狼！村长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这么多年以来他见过很多次冬天野兽出来觅食，多多少少能看出来。数量也不太对。“太多了啊。”村长喃喃说道。
“怎么了？村长？有问题？”一旁充当护卫的村民问道。
“不，没什么。”能在偏远的村子里成为公认的村长自然是有几分能耐的，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看来这次冬天有些难熬，你去让村里准备火油弹，老人孩子，分别藏入地下棺木。”
“好嘞。”村民正要离去的时候，村长又开口嘱托道：“让年轻的，有点用的，也都去避难吧，随便编排个理由。”
“村长？怎么？”村民觉察到村长话里有话。
“老吴啊，这次，村子怕是要遭难了，”站在火光里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幽幽说道：“村子必须留下苗子，不管以后这里是不是还有这个村子。”
老吴顺着梯子滑了下去，定了定神，使劲抹了一把眼眶，回头往村里走去。一定要熬过今夜啊。老吴张了张口，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清了清嗓子，“准备火油弹！越多越好！所有避难的人进棺椁！准备火油弹！越多越好！所有避难的人进棺椁！”一路喊着，不停。
听闻村民的喊声，不远处居高临下的于休淡淡说道：“他们发现了。”
“有用吗？”
“没用。”
“所以？”
“都杀了，躲棺椁里？那就随了他们的意，正好长眠。”
旁侧的一个全身藏在黑袍里的上此时走上前来，“于休师兄，情况有变。”
“嗯？”
“万仙盟的人要过来了。有人告密了。”
“村里的人进进出出我们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泄露？”黑摩羯思索了一下，“难道是那个孩子？”想了想那个孩子平日的表现，自嘲地笑了笑，“不，不可能的。应该是偶然被撞破了。”
“这种几率最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什么觉察了。”宫人眼瞳里倒映出火焰围绕的村子，“直接开始吧，别顾忌了，和兽妖族打个招呼，”宫人回首向着身后十几名门人说道：“开启血气阵，准备吐纳。”
“是！”
村子的周边，狼群看都没看新抛出的鹿肉，甚至没有一般野兽一样畏惧火焰，抬首看着围墙上的人类，那才是它们的目标。狼群后放，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灵气流，轰然冲击壕沟里火焰，火焰顺着气流引向了围墙，烈烈火焰灼烧的木墙，围墙上看守的村民，却是毫无畏惧，似乎丝毫不怕自己脚下的木墙燃烧起来。
“哼，还真以为我们不做防护？”村长抬出一只手，口中大声呵道：“燃油弹！准备！绷弦！”一时间防守的村民从身后拿出一个弹弓，比起小孩的玩意儿大了不少。直接插在围墙上事先留好的洞里，然后一个留着一捻线绳的球状物被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捏着火折子。
“点火！”
上在弹弓上的引线几乎同一时间被点燃。看这狼群慢慢靠近，靠近，再近一点，就是现在！“放弹！”应声大部分的火油弹打在狼的身上，一团团火焰在狼群身上或是在四周的空地上爆裂开来。伴随着还有野兽的痛嚎声，“哈哈哈，身上的毛皮燃烧的感觉如何？畜生们！”
“别停下！继续！自由瞄准弹射！”村长握紧了手里的大刀，他明眼看的很清楚，那些身上着火的狼匹其实根本没有受到致命伤，“希望，希望村里的人都已经躲好了。”
“村长！那是什么？！还有！那些人！”有人高声呼喊道。村长顺着那人的手势向上看去，一个血红色的大阵从空中张开，范围足够覆盖村子，半年前来到村子的修士，竟然盘膝围圆凭空坐在大阵上，手捏法诀。另外五人立于外侧，应该是护法。“是你们？！”村长眼瞳里顷刻充满了仇恨的血意。似乎隐隐还能看到他们的嘲笑。
轰！一声巨响，把所有的视线拉向了一处，村后的门被什么轰炸开了。现在村子门户大开，周围的火焰的作用直接降低了一半。村长从哨塔上直接跳了下来，村口处，有近二十人，他们是作为村子大门被突破的前提下组织的。年龄不一，却都是受过搏斗的训练，身体素质很好。村长从后面走到了他们的前头。燃烧的火焰里一条通路，仿佛是地狱的邀请。对面隐约能看到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眸子。
“怕吗？”似乎是在问身后的众人，又似乎在问自己。曾几何时，谁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老吴，记得咱们村子要出去狩猎时的规矩吗？”
身后的十几人里有个熟悉的面孔，走上来定在村长身后一步处，手往背后一身，一面脸盆大的铜锣拿了出来，锣锤一敲，铛！“出门的人记得天黑前回家！”铛铛！“家里热酒好菜热炕头候着！”铛铛铛！“出门别胆小喽，见着啥咱都要上前！但也知道自己斤两！”
火光中，狼群从大开的门口奔跑进来。村长首当其中，一刀劈在了最前面的一只狼的前额上，村长被冲击的力道弹了回去，身后的老吴上前抵住了村长。反观那只大狼，脑袋中间被开了一刀，鲜血汩汩向外冒着，看来是活不成了，摇摇晃晃轰然倒地。这让前进的狼群一窒，也让村民多了几分信心。
“出门别胆小喽！再大的困难咱都向前！”村长怒吼一声，再度扛着大刀冲了出去，后面的人自然一个都没有落下。
“哼，还有些气力。”天上的人看着地上的事。嗤笑一声，没有再搭理，反正他们负责自己事就好，脚下的血阵可以快速收集村里的血气。
然而这一切自然也被远在村外破庙里的青冥看在眼里。“快点啊，快点！”
另一侧，葵的眼下，以娇小躯体与野狼搏命的少年，结果竟然成功了！只不过赢的太过于凄惨了，那匹最开始的野狼已经被幼小的牙齿咬断脖颈，气息不支倒在地面，有气没气残留着最后的时间。那个少年也脱离了下来，单薄瘦小的身影站在了雪地里，胸前胸后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少年抬头，面目也是一片血染，“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沙哑撕裂的吼声，回荡在树林里。葵觉得胸口一荡，有什么在那里沸腾着，奔涌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胸口，有什么激荡着，如果不按着怕会按捺不住。
“这个少年，厉害啊。”一个熟悉的声音，葵转过头，哭着喊到：“大师叔，二师叔，三师叔，五师叔，六师叔，八师叔！弟子在此恭候多时了。”他们几人的眼神落在了葵的身上，也落在了下面雪林中伫立在雪地中站着昏死过去的少年身上。
为首的大师叔开口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回师叔，我师父在后方的破庙里，以那里为阵眼构筑了围绕附近千里范围的大阵。其余弟子不知，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请救救那个少年！”葵泣不成声哀求道。
“这个自然。”大师叔，袖口符箓飞出，瞬间从天而降落在少年周围环绕，一阵电光从符箓上闪过，直接电焦了最近的几匹野狼，同时五师叔的身影也出现在少年的身旁，在下一瞬五师叔回到了葵所在的位置，八师叔立在刚才少年位置，低头一笑，“一群低级妖兽？欺负一个凡间小孩，还被反杀？呵，看来我的剑都不用出鞘。”八师叔挽了一个剑花，身影离开时，那十几头野狼身上直接爆起一团血雾，像割麦子，由内向外层层倒下。
葵在近处才得以看清这个骄傲的少年，很稚嫩的脸蛋，比自己小，张开的嘴里，几颗牙被崩掉了，胸前表面还好，但是背后的骨骼和皮肤几乎已经无法恢复了。
“五师叔，能救救他吗？”葵通红的眼睛看向五师叔。
五师叔绝美的容颜眉头轻蹙，“大大小小的伤口现在不便做处理，只能先稳定生命气息，等回到门中才能全面治疗。不过，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他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万仙盟的人来了。”三师叔抬头看去，半百数的身影从夜天掠过，停留在上方，只有一人落了下来。
“请问阁下是？”
“万仙盟紧急备战队。”
“如何证明？”
来人把一块腰牌掷出，“放于法镜上。”
葵小心翼翼把腰牌靠近法镜，镜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联络的讯息中断，镜面上出现‘事件已受理，受理人万仙盟紧急特战，还有时间之类的字样。’
大师兄抱手施礼，“冒犯了，在下乱仙门真传大弟子，氏胧，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也没有生气，说道：“就叫我方队长吧，敢问，氏胧阁下，发出集讯的原因？还有现在事态？还有这个少年？”
“哈，不好意思，我等也是刚到，还请一同去问一问？”
“劳烦请带路。”
葵带着一波人赶往了破庙。那里的青冥早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


 第四章那一年，还是两个孩子

“呵，不是专修阵法的剑修，是如何撑起覆压半径千米的法阵的，而且还如此隐秘，乱仙门的九仙果然不同凡响啊。”万仙盟的方队长不禁感叹。靠近破庙这个主阵眼的时候，他们方才觉察到这个庞大无比的法阵。
“方队长谬赞了，恐怕为了这个法阵，我师妹已经是灵气用尽了。”氏胧可是乱仙门真传符修，是符修也自然懂得阵法，虽然眼前的法阵没有精妙到哪里去，不过作为一个外门汉四师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师父！大师叔他们来啦！”葵在门外呼喊了一身，虽然透过破旧的门扉已经能看到里外了，但姑且还是呼喊一声较为稳妥。
庙门没有预兆，轰然打开，把众人惊了一下，随后青冥的声音才传出来，“门口的禁止已经打开了，进来吧。”
“你们在外面等候，随时出发。”方队长随着几人进去了破庙中，本来还宽敞的空间，一窝人涌进来顿时觉得有些拥挤。之间青冥盘坐在地上，鬓角汗珠滢滢。看见来人，青冥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太好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弟，五师弟，六师弟，八师弟。”她是真的累了，不然已经开口问询八师弟怀里的小孩了。
“先休息一下吧，这里的阵法交给我便是，”大师兄站在青冥后面只是拍了怕她的肩膀，竟然直接从她手中接替，应该说是抢到了阵法的主控权。“你要是累倒了可就麻烦了，现在的情况还要你说明。”
随众人进来的方队长瞳孔一缩，暗暗感叹，阵法随意操纵，控制，抢夺，这是何等的实力。不过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这个，“请问阁下，发出渡的事件，可以解释下吗？”
青冥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不过大概也知道了，是万仙盟的人来处理了，“劳烦阁下急行来此，”青冥梳理了一下气息直接讲到：“是邪仙，还有兽妖。”
“邪仙？！兽妖？怎么回事，还请说明。”方队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有可能真的是二级事态了。
“嗯，”青冥点了点头，“我与弟子徒步千里寻找新门人，路到此处歇息的时候，发现数量上百的狼妖群，在破庙的西南有一个小村子，我感知到十几道修仙者的气息，在布置阵法的过程里，我发觉附近有血气的味道，我有怀疑是邪仙再次收集血气修炼。”说到此处，青冥突然表情失神，然后有些失态失声道：“快点，去救救那些村民，快点，狼群已经开始屠杀村子了，快点去，也许还能救下一个！”
方队长身后剑气陡然爆发！转身出门，“三十人，沿着阵法的边沿组成包围圈！其余的随我去前方的村子斩杀邪仙，这是二级事态！”
“是！”人影分为两拨再度潜入暗夜中。
“方队长，且慢我们等也同去。”二师兄也一步踏出，已然是十米之外，随后又是几个人跟了出去。破庙里只剩下了几人，四师妹在恢复气力，葵在照顾师父，大师兄维持着阵法，还有五师妹和六师妹留下以防不测，以及青冥还没有注意到的少年。
“既然他们这么高调，我也不用藏了吧，”大师兄喃语道，两袖里数十道符箓闪瞬飞出，突然天空一层青色薄膜出现，宛如一个半球扣了下来。
低沉阴冷的天气突然染上一层颜色。
如此大的动作，村里的人怎么可能不觉察？先是陡然爆发的强横气息，然后是天空巨大的半圆倒扣下来的法阵。
“不好，快点中断血气吸收！”宫人表情一变直接下令，这，已经超出他掌控的事态了，“准备突围。”
“传送灵石呢？”黑摩羯问道。
“完全被屏蔽了，”宫人脸上出现一丝苦涩，手里捏着一块灵石，上面法印完全失效了，“如此手段，恐怕在法阵设下的时候就想到我们会用传送了吧。”
“意思是说，只有一种方法了吧。”于休看了看下面的村子，打手一挥，残余的血气，如长鲸吸水，在手里形成一个漩涡，很快血气凝华成了一颗血珠，“没有闲工夫顾忌门徒了，直接带回给真传弟子们吸收。准备打破这个法阵吧。”
一声长啸，村子里还在四散开来寻找猎物的狼群，停下了行动，口中撕咬的残肢也掉落，所有的狼群都开始退出村外。它们也准备突围了。
一匹狼在最后离开时，朝着一个角落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但还是受到呼唤转头奔离。
黑暗的角落，一个瑟缩的身影颤抖着，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你，渴望力量吗？”
“你是谁！谁在那里？”小孩低声呜咽着。
“不必担心，没有人能觉察到你，还有我。那么少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小孩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想要杀尽它们！”
“谁？”
“那些妖怪！我要杀死天下所有的妖怪！为我父母报仇！”
“哈哈哈，好好好，这股纯粹的恨意，很好，那你现在敢信我吗？”
“你是神仙？妖魔？还是什么，无所谓，只要能杀死它们！”
“那好，你要先答应我，你不能和任何人说出我的存在，不然，你连明天的太阳都无法见到。”
“我发誓。”
“今天后我自当隐匿，当你从师后呼唤我系统，我就会出现了。”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跑出去，朝着天空，喊救命，快！别错过！”
小孩神色呆滞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鼓起了勇气冲了出去，“救救我！有人吗！救救我！”
“有！”一道人影轰然落地，是先一步赶到的万仙盟的弟子，手中还执有带着鲜血的长矛，他赶过来的时候，刚巧斩杀了最后撤离的几只野狼，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小孩的呼喊声。‘只剩下这一个活口了吗？’村里的人，几乎全部都被妖狼杀死，甚至从地下的棺椁里挖出来，里面有老人、孩子、孕妇，他们藏身的棺椁直接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葬身之处，那些还剩一口气的人，连救治的必要都没有，恐怕是那一股恨意支持他们憋着一口气，一村老小全部死不瞑目，他怜悯的心思生起，“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回万仙盟？拜师学艺？”
“万仙盟？以后能杀死那些妖兽吗？”
万仙盟人深深看了一眼周围，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房屋在火焰中坍塌，感知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连救治都没有必要，“可以。你要是强大起来，斩尽天下妖邪！”
“好，那我去。”
“以后，你可称呼我为，那师兄。随后我会带你回师门的。”那师兄没有忘记，他在屋外有听到，乱仙门又出来收寻弟子了，这次自己可以捡漏了，没想到，出来执行任务竟然有意外收获。
“喂！那边的？有什么事吗？”
那师兄回头回应道：“这里有个幸存者！我考虑带回师门照顾！”
“随你便是！但现在是执行任务，你可以先行送去破庙等候。”
“那边的别分神！邪仙和狼妖们往森林方向突破了，抓紧时间，方队长下了死命令，这次绝对不放跑一个！”
—————————————————分—————
破庙中，青冥终于从打坐中醒了过来，发现了就在自己旁边已经气息无多的孩子。身体缠满了绷带，表面贴满了符箓，他还有气息完全是凭借灵力吊着一口命，如果还要说，那就是他顽强的求生意志了。
“葵，这个孩子？”
葵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就是他了。”
青冥朝着五师妹和六师妹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孩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撩起几缕发丝，正欲放下手来时候，额头一点紫色引起她的注意，这是？“狼毒？”青冥眉头一皱，回头问向自己的弟子，“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有他的狼毒为什么没有及时清除？”
葵刚想说话，方才的一幕回想起，眼泪便不断涌了出来，哽咽着“禀告师父，他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然后狼群围了上去，再然后，他反杀了一匹狼，他真的很厉害，真的，真的很努力。所以，希望能救救他，救救他。”
青冥一时难以抉择，谁看都觉得这个孩子无法活下去了，带一具苟延残喘的尸体回去不成体统。其他人也一时没有了决断。
“额啊啊啊啊！！！”沙哑的嘶吼，全身缠裹的孩子身体剧烈颤抖着，紫色从额头开始蔓延，“狼毒！”
符箓的红色法印泛起电光，上下连接形成一道电网束缚着抖动的身体。孩子的指甲和头发开始疯长，眼眸中泛起血色，之前的牙齿也重新长出，但带上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尖锐。
“怎么办啊，师父？”葵泪眼婆娑向五师叔问道，“救救他好吗？救救他。”
五师妹摇摇头，“现在没办法。”
葵面露喜色，现在不能也就是真的能救了？
五师妹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只能洗血了，不过这里没有器材，只有回到五峰，我那里有具备条件的东西。”
“那现在？”青冥也急切问道。
五师妹叹了口气，“看这个孩子能不能撑过去吧，撑过去无论他是废人还是什么，我必然把他收入门下，撑不过去的话···”
众人沉默了半晌，青冥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师妹，这个孩子如过活下来，我收下了，我会养育他成长，教他做人，看他娶妻，成家立业，如果愿意，他可以在我四峰颐养天年。”青冥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他能挺过来，我将把他视如己出，就是我的孩子。”
“师妹，你不必这样的。”大师兄叹了口气，一旁默默听完故事，他也看出来了，师姐动了母性的恻隐之心了。同时内心也悄悄下定决心，如果这个孩子将来不成器，他就直接出手杀了他，即使师妹恨自己也罢，那总比她失望来的好。现在，他也希望这个孩子能挺过来。
电笼禁锢的孩子身体不断扭曲挣扎着，他承受的痛苦，外人永远不知道。



 第五章那一年，我还没完了···

“今天，谁都无法离开，谁也，不能！”方队长双目赤红，脸上则是一片铁青，当他赶到村落，看见的是那熊熊燃烧，不灭的大火，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连呼吸都受到阻碍，满村的断肢残腿，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身体，他们居然，屠村！
“队长？”副手试着呼唤到。
灼热的温度灼烧着面颊，方队长没有回头，“他们去哪儿了。”
“北面的森林。”
“留下几个人，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活口，去追。可以不要活口。”方队长扭过头，眼神冰冷，“如果有俘虏，直接废掉。”
“队长，这样的话···”
“上面追查下来，我全部担着。”
是他们的追杀，也是他们的逃亡。不过这些已经和另外的人没有关系了，譬如，那个村子里幸存的孩子。
孩子被送到破庙的时候有些胆颤心惊，随后被六师妹接引入内后，看到地上狰狞的另一个人，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正要扑过去却是被葵伸手拦住了。
“别靠近，现在的他很危险。”
“遥哥他怎么了，”孩子不断用手背徒劳的擦拭眼泪。
听到送来的孩子叫出遥哥，几人的戒心也放下了一些，葵的声音也不禁更加温柔了几分，“他中了狼毒，现在处于病发的边缘。”
“遥哥还能活着，对吗？”众人看着两个孩子，不忍心再度伤害他了，“等他撑过去，我们带他回师门，就医治好他了，你放心救好。”青冥试图伸手安抚，但小孩下意识的瑟缩，又不禁让人觉得心疼。“那你，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小孩抽泣着说出了他的名字，“我爸爸希望我以后能走出大山拜入仙家，能去安阳过日子，所以他们叫我，云安仙。”
“好名字，”这名字让人眼前一亮，葵又伸手指向了地上那个现在有些狰狞的小孩，“那你的遥哥叫什么呢？”
小孩不加思索直接说道，“飘摇，吾生飘摇。”
“吴胜飘摇？”葵觉得天下姓里应该没有吴胜复姓的，好奇怪。似乎是听出了她的发音不太对，云安仙小手在地上划出了几笔，“是自己的吾，活着的生，飘摇就是大树摇啊摇的飘摇。这也是遥哥教我的。”此时云安仙已经不哭了，冒着鼻涕泡着地板上涂画着，心思很快走脱了。
“吾生飘摇？云安仙？”五师妹笑道，“若是七师弟听到这名字恐怕又要感叹一番了。”
看着这个孩子，大师兄起了心思，“云安仙？”
“嗯？”小孩抬头。
“你可是愿意拜入我门下？从此入仙家？”
“诶？大师兄你不是已经找到真传了吗？”六师妹倚靠在门框上，调笑道，“再收一个岂不是坏了规矩？”
“替其他师兄弟收一个，我觉得也是没的话说吧。”大师兄侧躺在地上，也不嫌灰尘沾了白襟。
“喂！这个弟子我预定了！别抢！”赫然云安仙的领子上一个录制影像法印浮现，一个有些嬉皮笑脸的人冒了出来，“不好意思，咱已经向师门禀报了，这个弟子已经走后门内定了，别抢。”然后没了。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大师兄也愣神了一下，随后眉头紧蹙在一起，“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到收徒弟，这，o(︶︿︶)o 唉。”
青冥也愣了一下，脸上浮现点点笑意，“这跟在咱后面捡弟子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开的啊，我们仅是第二代才对吧。”破庙里，有些沉闷的气氛减少了几分。稍微轻松的气氛下，其他人却是没有注意到，侧卧的大师兄呼吸有些絮乱。天空倒扣下来的阵法，在北边森林里不断被冲击着。
“大师兄的阵法造诣虽然精妙，但这个法阵并非他亲手布置，恐怕这样的冲击维持不了多久吧。”三师兄等一齐追着邪仙众冲入了林间，也发现了在不断撞击边沿的妖狼。剧烈的撞击让法阵不断摇晃着。
“那边的人分散的很开，咱们这样行动的话的人员根本不够，方队长那边也不敢把人员全部调动，也没有单体行动。”二师兄看着林间四散逃散开的邪仙众，“我就单独行动了，你们呢？”还没有等到他人的回复，二师兄已经化为一道影子追入了林海。
“哼，开玩笑？”三师弟嗤笑了一声，“追杀我不行，但是妖兽，还是很简单的。”一副铁手甲安绑在双臂上，从天空轰然坠落，双脚直接踏在两匹野狼头顶，脚下的畜生被踩进了雪土中，不出半息没了声息。然而他的动作没有停止，一步踏出，拳出如风，隐隐带有虎啸龙吟声，冰冷坚硬的手甲直接打爆了一头狼的头颅，手甲瞬间被染成血红色，血手，这是他外面的称号，只因为他每次厮杀，手甲必然被鲜血浸染一般。“只不过是初有修为的兽类，连灵力都不知道怎么用，来吧，正好心头积攒着怒发没法发泄呢。”
“都已经主动出击了，就把我一人留下了？”最后的只有八师兄了，“哎，苦活儿累活还是我来做吧。”虽然是这么说，他这次拔出了配剑，刃如秋霜。他去的方向，是万仙盟人的正面战场，那里是法阵的边缘，邪仙众正在准备冲击突破，现在应该还在尝试中。他去那里这并不意味着他更强，只是，他更加合适那里。
“宫人，还需要多久？”于休问道。
他的身后是满头大汗的宫人，他伸出双手按在隐约青色的屏障薄膜上，薄膜上涟漪起伏。“这个阵法并没有多精妙。”
“那就快点打开啊，”于休催促道。他的正面是几位这次带出来的门徒，一同构筑起了一个新的阵法，抵御还有隐藏。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啊，”宫人自己也很无奈，“这个刚构筑起来的时候，破除这种阵法，真的是信手拈来，不过现在应该是有阵修高手来了，在不变动阵法的前提下，进行了增强。”
“这样庞大的阵法，还能直接附加，你觉得这样能做到的阵修，你知道几人？”于休所知道人里，只有门中专修的真传或者长老级别才能做到。
“据我所知，万仙盟里有几个人能做到，”宫人摇了摇头，“但是这种情况我不认为是他们，而且有收到消息，这次出来的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那应该就是这次的发现者了，此事之后一定要找出来”。于休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一笔，“既然坏我门好事，那就别怪我们找上门去。”
至于黑摩羯那边，他带着另外一些人离开的过程里被万仙盟觉察，并且直接交战，跟在他身后的门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点伤。“他们，就完全没有想要俘虏我们。”追击的人出手招招直取要害，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是谁带的队，这么激进，不顾后果吗？”黑摩羯也是这么多年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了，虽然很合他口味，但是现在他的任务是带着门人能活着出去。
“这是哪？黑摩羯大人？于休大人？你们在哪儿？”这是之前逃跑时走散的邪仙众。
“你说的人，我记住了，不过，你得在黄泉路上记得多等等，他们会在后面去寻你的，前面已经有人在等你了。”犹如鬼魅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他感觉脖颈有些异样，下意识伸手触碰，一股热流冲击在手心，然后眼前一黑，‘我，被杀了啊。’
二师兄抹去了鬼爪弯刀上的血迹，“有用的情报，下一个会在哪儿呢。”能闻其声不见其影，这就是乱仙门这一代的二师兄，，人送外号，影之主。
“就在附近了，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他们的手段很高明。”方队眯着眼睛扫过四周，足迹都被断后的人手掩盖了，周围一大片树枝都被折断了，灵气在这里也很混乱，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踪迹。
“诶，方队长”。
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回过头，是之前见过面的乱仙门弟子。“阁下这是？”
“哦，没什么，过来帮忙而已。”八师兄持剑而立，“这次的事情，毕竟是我师姐发出的急寻，我们要是不做些什么那就过意不去了。”
“那我就先谢过诸位了。”方队也没有再说什么，蹲下想要寻找什么。
“哦？方队可是犯了难？”
“自然，这群歹人逃离的手段十分高明，我正烦恼没有线索呢。”
“这个简单，”八师兄露出一个相信我的表情，“请大家都低下身子如何？”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方队还是示意所有人降低身子。只见八师兄握剑抬手，收至肩后，一股悍然的灵气充斥剑身。听到一声呢喃，“钩月。”一道剑气随着剑刃挥出的动作，向前倾泻扫荡而出，宛如清风拂过般，不断的扩大，蔓延，直至离开了视野范围。随后另一个方向爆出一个雷响般的声音，“师弟！下次用这招能不能仙通知一声！吓我一跳！”
使出这招的主人，也回应道：“抱歉啦！下次会先喊一声的！”
其余人不禁汗颜，这师门关系，有些令人费解。众人站起身，方队上前问道，“阁下，刚才是？”
“哦，”八师弟剑指两个方向，“两边都有人，这边人少，我去这边，你们去另一边，人多。”随后，八师弟便朝着自己指的方向离去。
队伍的副手有些忧虑，“队长，刚才的是？”
“我也不知道，乱仙门的真传弟子个个都不同寻常啊。”方队长看着另一个方向，正是刚才八师弟指的方向，“这种情况下信任一下又何妨。好了，接下来可能随时会发生遭遇战，大家打起精神来。”
“···是。”
这件事之后很久众人还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搜寻的。不过，这种异于常人的地方，可能就是乱仙门人丁稀少还能名列万仙盟之席的原因吧。



 第六章那一年，带回了意外的弟子

“我们被发现了。”于休闷闷说道，“看来妖兽那边也没有成果啊。”大批人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虽然速度不快，但应该是出于谨慎，于休可不觉得这是偶然。
“这次的任务要栽了？”宫人破解法阵没有丝毫的进度，这个法阵就是单纯的只能用灵力摧毁，然而平时最简单的事，在这样的时刻反倒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强行打破必然会被发现，恐怕到时就难以安静的离开了。
于休摸了摸手腕上的血气珠，“还没有，血气还在。只要能带回去就没有问题。”
宫人看了看外围谨慎观察周围的弟子，“那，我要准备打破了。”于休点点头，“没办法了，回去向门主请罪吧。”
就在宫人心理已经做好准备时，树林突然产生一阵晃动，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震感的来源。“黑摩羯已经动手了啊。那我也不用藏着了。”磅礴的灵力陡然爆发，宫人直接一拳砸在了法阵上，法阵如石子丢入湖中水泛起一丝涟漪，没有效果？再连续两拳打出，依然没有效果，宫人脸色有些凝重，不管他是否打破，问题是他们所属的位置已经被发现了。“于休，一起。”两人同时向后拉开一步，一拳一刀，同时落在法阵上，一声琉璃破碎般脆响，一个大豁口出现在屏障上。“快走！”于休与宫人第一时间全力向前飞奔出去，钻进密林中，而他们身后法阵的边缘处那几个门人弟子瞬间被轰鸣声淹没。
方队长指挥队员小心翼翼前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撞击法阵的嗡嗡声，第一时间组成包围圈，靠了过去，然而慢了一步，大阵直接被轰出一个破口，紧急之下命令众人把所有的灵力攻击倾泄在破口附近，没有确定目标的覆盖打击。待烟尘散尽，引入眼帘的，只是几个看起来略微年轻的青年，他们身后是一个豁口，看来后面的人逃走了。走到前面，还有一两个会喘气的已经和废了没什么区别了，“这样，也算是交差吧。”方队把那几个人都绑了起来，“剩下，就期望乱仙门能给我们一点惊喜吧。”
万仙盟的人在这边是于休与宫人两人，乱仙门八峰的真传弟子自然就是黑摩羯的那边了。
黑摩羯在被八师兄追上的时候自知不可能隐藏了，索性直接爆发了气势，希望能吓退追兵。当八师兄一袭青衣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黑摩羯觉得大事不妙，门下弟子恐怕无法顾及了。行动速度陡然加速，一起的门人弟子被远远落在后面。
一时间落下的弟子乱作一团，“师叔！不要放弃我！我还有用处！不要啊。”“师叔您说好带我回去的啊······”“师叔！”嘈杂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心烦。
“直接放弃门徒？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八师兄‘慢悠悠’地赶了上来，离落后的邪仙门徒只剩几步之遥，“至于你们，方队刚才说了，杀了他负责来着？算了，你们感谢我的善良吧，”邪仙门徒只感觉身后一阵清风拂过，那个追击的人却是到了前方，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身体向前倾倒了下去，不过能确定自己还活着，只不过脸埋进雪里不太好受。
“嗯？这么快就追来了。”黑摩羯看向身后，追击的人速度略比自己快一些，不过要赶上来也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平时不是问题，但眼前还有一个法阵。黑摩羯飞奔的脚步旋转，突然回身的时候手里已经举起了一柄长枪，血色的雾气弥漫着枪身，灵力不断膨胀。
“危险？！”
黑摩羯咧嘴一笑，“虽然想和你一战，但任务在身，你这个人我记下了，今后有机会再战吧，所以，血枪，轻语。”手中高擎的长枪投射出的瞬间，宛如一声清脆的鸟鸣，枪身化为一道迅雷，呼吸间已经逼近八师弟面前。
“清风解。”
剧烈的灵力碰撞在林间直接爆炸开来，雷鸣般的响动传至千米之外。正在清理妖兽的三师兄远远眺望着发生碰撞的源头，“啧，这次又选错了。”
“跑的真快，这次回去又要被二师兄嘲笑几天了。”八师兄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过略微看脸色有些发白，那一招真的有些威力，勉强接下有些吃力，“要是小师弟的话，肯定轻轻松松吧，算了算了，回去了。”
阵法被破，庙里的大师兄也自然是有所感知，索性便撤除了对法阵的维持，“看来事件已经有结果了。师妹，调息的如何？”
青冥点点头，“随时可以回师门了，不过，弟子还未找到，恐怕···”她还没忘记这次出来的原因是寻找真传弟子的。
谁料大师兄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李长老已经说可以了，你可以先回四峰休息一段时间，真传弟子过段时间再说罢了，再者···”大师兄顿了顿，“再者你不是打算照顾这个孩子吗，所以，回去好生安顿一下吧。”
“嗯？遥哥要去你们那里吗？”云安仙眼中涌上了些许水雾，随时能哭出来。
“不想分开吗？”五师妹问道。孩子用力点着头。“那，等以后你学有所成再见面吧，那个时候的你们一定会让对方大吃一惊吧。”
“嗯！我一定会让遥哥大吃一惊的。”看着转笑的孩子，五师妹心理不禁感叹道，这样单纯的的孩子真好哄。
正如大师兄所说，不多时，所有的人重新聚集到了破庙前，顺带着几个已经有气无力的俘虏。
“情报已经互相沟通过了，村子的情况，有这个小孩，我们也够了，”方队长摸了摸云安仙的根骨，脸上一喜，“这次的事态，我们会如实上报的，之后根据结算会把报酬送到乱仙门。”
听到有报酬，想到门中财务一直是赤字，大师兄也顿时心喜，“这自然是极好的。”
“阁下向门中汇报的时候，也请多多照顾了。”
双方相互行礼后，离开的众人里，也只有云安仙还在奋力的朝这边挥动手臂。
“可以回去了。”目送着万仙盟的人离开，不远处村子的大火已经有熄灭的趋势。天空的阴云依然没有半分消散之意。
“大师兄，传送阵准备好了吗？”
“大家都捏好符箓，对了，给这个孩子也身上贴上一张。好了，走起。”
乱仙门传送点亮起的时候，真传弟子陆续走出。
“居然没人接风，还真是寂寞啊。”二师兄打了个哈欠“报告的事就劳烦大师兄了，我也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操呢。”说罢摆摆手走向通往二峰的传送阵。
“哈，那我也先回去了，应该是没我什么事了，”八师弟说着，却是没有行动。
“这个孩子，我先带回去治疗了，师妹你也过来帮忙。青冥师姐，明天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给你一个答复的。”五师妹和六师妹带着飘摇匆匆回去了。
“八师弟，你？”
八师弟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麻烦大师兄了，劳烦说一声，这次的事件中，我和一个邪仙交手了一招，很奇特的招式，我只听见招式名字，叫血枪轻语，穿透性很强，我平生还未见过那样的枪技。”
大师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还有我，大师兄，”三师兄表情也有几分凝重，“我从妖兽口中得知邪仙似乎和关外兽妖中的一位领主做出了交易，看样子是有大动作。”
“这件事你和万仙盟的人说了吗？”
“姑且没有，此事比我们见到的更严重，我不希望有下层的人知道。长老堂可以直接和君王汇报此事。”
“你的决定是对的。”三师弟也回去他的迷途谷了。只剩下大师兄和青冥了。
“那这件事，就由我们去汇报吧。”大师兄耸了耸肩膀。青冥点点头回头向弟子说到，“葵，你也回去吧，我可能会晚些时分。”
“是，师父。”
隐蔽隔音的密室，是长老堂所设的必需条件的。简单的圆桌，几个老头就像互相窜门一样手里端着茶壶，看到大弟子和四弟子回来了，开口招呼道，“快点来坐，累了吧，喝茶喝茶。”
“长老，”大师兄板起一张脸，“这茶，是灵茶吧。”几位长老身子一僵。大师兄继续说道：“门里财政情况，长老们还是知道的吧。”长老手里的杯子有些晃动。“这茶，恐怕还是以乱仙门的名义采购的吧，这次又采购了多少斤？”
长老们一脸窘态，“咳咳，氏胧啊，这次的事件该汇报了吧。”
大师兄有些不悦，不过这次的事件解决，万仙盟会有报酬送来让他没有像以往那么计较。之后便是说起了这次的事态，在细细听完之后，几位长老面色凝重。最左边的长老开口了，不过没有关注这此的事件，反而是另一件事，：“那个孩子呢？”
“回长老，五师妹和六师妹正在抢救。”
“青冥，你确定要收养那个孩子？”最左边的长老，也就是徐长老了。
“是，还请徐长老成全。”然而，徐长老下一刻却是笑了出来。“成全？不用我成全，你说这个孩子，就是你此行的目标了。”
氏胧和青冥一脸愕然，“长老？此话怎讲？”
徐长老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有他在，门派的必然人丁大兴。”
看着自家师门长老现在傻呵呵的模样，身为大弟子的氏胧有时候会想，自己要不要重立山门。
“长老，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让师妹出去找他的吧。”徐长老一怔，看见大弟子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你要敢说是，你就要遭殃了。’
“咳，怎么可能。”徐长老正神说道，“这首我和你几位师叔共同推演的，那个方向会有一个孩子，很适合当乱仙门的弟子，只知道他的名字有个仙字。”
氏胧和青冥表情再度同步，只不过有些苦涩，“带错人？云安仙被万仙盟的人带走了。”
“什么！”几位长老一拍桌子，“那你们带回来的是谁？我们推演那边应该只有一个孤儿啊。”
“等等，待我一算，”徐长老取出星盘，“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吾生逍遥，自己的吾，生命的生，自在逍遥。”
长老堂一时间没有了说话声，只有徐长老一人盯着星盘，掐指苦思。一盏茶的时间后，旁边的其他长老待不住了，“老徐你还没算出来？是不是睡着了？喂～起床啦。”然后迎接的是徐长老怨恨的眼神。
“徐长老？怎么样？”青冥急切的问道。
“我···”徐长老放下星盘，重重叹了口气，“老了啊，老了，我竟然没有算出来。”
“？？？”竟然还有徐长老算不到的事？
徐长老摇摇头，“此子的命星已坠，应该在几个时辰前就该死了，然根据你们的描述，他还活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有违天道了。”
“长老。”氏胧小心翼翼试探道。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下，中央的大长老说道：“先留着吧，此时日后再议，你俩下去休息吧。”
“是。”两人从长老堂退出来，面面相觑，青冥也是有些无奈，自己收养这个孩子，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大师兄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道，“没事的，没事。道祖不是说过嘛，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个孩子存在本身就是逆天了，这不是正好合了修仙的道嘛，待明日，你去看他根骨，好的话，就收入门中岂不两全其美？”
“谢谢师兄。师妹知道了。”
“那就好。”
另一边，双子峰的五峰，五师妹的药室里，五师妹和六师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为什么，如此重的伤势，怎么可能？”



 第七章那一年，熟悉的屋脊

“哦，熟悉的屋脊，熟悉的卧榻，”一缕晨光从窗户进来。葵揉着额首，“师父？”看着对面无人的床榻，怕是已经心急去了五峰了吧。“希望，他能活下来吧。”葵伸展着纤细的腰肢，洗漱之后走出屋子，她和师父共同居住在四峰的峰顶，每天清晨，这里总会是第一个照到阳光的地方。虽然她同四师父很近，但她并不是真传弟子，应该说现在还不是，四峰上下弟子共有二十人整数，每代真传只会有一人，需要很长时间的考量才能决定真传弟子之位，不过相如一峰和二峰那种直接钦定的天赋之人，少之又少，听说为了这两个弟子，大师叔和二师叔几乎横跨了大陆。
“师姐师妹们！开始今日的晨练了。”四峰不同的地方，都有信号发出，正好十九人。其他峰也差不多是这般循环每日的功课。从声音来听，只有三峰那边有些许寂静。
“今天，五峰怎么有些吵闹？”其他弟子晨练的时候如此想到。五峰主药丹术，晨练的话寻常也是略微安静，今天五峰却听到异样的声音。然后眼神瞄向平日丹雾药气萦绕的五峰看见了，四峰峰主青冥还有五峰峰主慕歌从山顶下来，似乎在追寻着什么。“是丹药化灵了吗？”门人弟子并没有多想，乱仙门哪个峰只要没有敲响警钟的话，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毕竟，这里是乱仙门啊。
“师妹，你有感知到了吗？”青冥在树林里无头乱窜着。
“对不起，师姐，峰里丹药味道太重，而且他昨天被丹药浸泡了一整晚，在封内，我无能为力啊。”慕歌面泛难色，这也是寻常她五峰的一种感知手段，外人的感知里在这里会被屏蔽，自己门下的弟子们，各自有不同的丹药味道，外人进来也能觉察，但此时这个手段反倒成了阻碍。这件事的起因是，青冥早晨前往五峰，打算接回吾生飘摇，但是在慕歌打开药室的时候，一个迅影在两人没有设防的时候从脚边蹿了出去，愣神的两人没有想要那是谁，随后看向空荡荡的药池里还有一连窜的水色小脚印。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追了出去，不过，飘摇已经蹿入了药林中。所有才有了青冥和慕歌从山顶跃下的景象，顺着残余的肉眼可见的痕迹，那个孩子是一路下山了。
“师妹，那个孩子，是这么有活力吗？”青冥有些想不通，那种速度，就算是天赋异禀也说不过去吧。
慕歌则苦笑着摇了摇头，“师姐，听我来解释。”
昨天慕歌把飘摇带到药室里的时候，狼毒已经完全发作了，身体表面已经长出了浓密的毛发，嘴里的牙齿也全部变得锋利无比，解开临时的发髻，头发伸长垂至脚腕。
“无忌，帮我。”
五师妹和六师妹的合作向来都是天衣无缝，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思。无忌手中匕首寒光闪过，细腻的刀功将飘摇多余生长出来的毛发剔除。
“狼毒发作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完全兽化，真实惊人的生命力，要是允许的话真想拿来做实验啊。”少见的，和蔼的五师姐脸色出现病态的神色。
“师姐，”司空无忌手刀直接敲在了慕歌额头，“救人要紧，明天师姐会过来的。”
“哦，”慕歌晃了晃脑袋，“我先再检查一下。”
“他吞噬了狼的血肉，狼毒也在同时侵蚀他的血液，然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狼毒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刺激了他本身的自愈，再加上我专有的治愈术，追加大量疗伤的丹药，他的体表已经没有大碍了。”看到慕歌讲述到这里，青冥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青冥的心又提了起来。
慕歌继续说道，“不过，那孩子现在身体需要补充。”
“补充？”
“就是摄取食物，不能是辟谷丹，也不能是灵气丹，虽然灵气丹也可以，但是若是有能同时摄取灵气的食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说来，那你的灵药不可吗？”青冥有些奇怪，单纯吃的话，五峰不是灵药居多？拿出几根灵参完全不是问题。
“不行啦，那孩子已经被灵药浸泡了一夜，再吃药物可能会引起体内灵气冲撞引发灵爆。那个时候我一夜做的就是无用功了。”慕歌耸耸肩膀，说实话，她一半是心疼她的灵药，门内财政赤字，她的峰下的灵药很多都是自给自足的，但也不是全部，还有九成需要向万仙盟购买。“今早那个孩子的模样，恐怕也是体内灵力饱和，再加上是狼毒的后续的副作用，所以才一时逃了出去吧。”慕歌推敲到此神色一怔，行动改变了方向，“那个孩子已经下山了，方向是，迷途谷。”
迷途谷，也就是乱仙门三峰的所在地，终年迷雾不散，再加上大师叔就地条件做出了一个迷雾大阵，算作了三峰的一种防御手段。三峰的位置在乱仙门靠后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后山，峰头略低，四下环绕着低谷，如果说其他峰都是冒出指向苍穹，那么三峰就有中堕入深渊的意味了。总之就是九座主峰里最低的一座。经过主殿穿过两座低矮的丘陵，入眼能看到一大片迷雾充斥的低谷，低谷重要有一座不及一峰一半高的山峰。
顺着药味一路追寻，青冥和慕歌看着眼前的迷途林，这件事姑且还是找正主吧。
青冥取出了一只铃铛轻轻摇晃着，铃～铃～～
迷途林的迷雾略微消散了一些，一条路从中显露出来。路的尽头一个人走了出来。三师兄，东方牧野。
“师妹，今天来此的目的，我自认为知道点什么。”东方牧野也是有点高兴，毕竟平时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自己手下的弟子也是少的可怜。今天迷雾中闯入的异物也是让他诧异了几分，不是妖兽却气息像妖兽，说是妖兽却是人身。
“师兄你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当然。”东方牧野指了指侧面，“就在那里，不过你们需要和我先说明原因。别和我说，这个孩子本质是个妖兽。”
青冥正要上前，却被慕歌拉住了，“师兄，这个孩子我昨天已经治疗过了，只是一时间从死线回来意识没有清醒，过断时日就好了。”
“既然五师妹这么说了，”东方牧野东方牧野带着两人去往了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
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三师兄驻足停下，示意前面。仔细看去，会发现迷蒙的灌木丛里，一个小孩一动不动蹲在那里，眼神凝望着前面的一片湖泊。
“他在看什么？”青冥不由得问道。
东方牧野耸耸肩膀，“据我所知，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林间小动物喝水的地方。你现在要怎么办，带他回去吗？”
青冥并不知道情况，求助似的看向慕歌。
“建议，等。”
“等？”回应青冥的是慕歌确认的眼神。“只有等他自己平息下来。”
“要我替你盯着吗？”东方牧野说道：“我可是很闲的，顺便一说，师父也很闲。”
青冥低头略略思索了片刻，“还是我来吧，毕竟他是我确认要收养的孩子。”说罢，就慢慢的靠近了那片湖泊。
“诶···等等。千万别吓到他，不然又跑了。”慕歌传音道。
穿过棺木灌木的沙沙声，丝毫没有掩饰，那个现在宛如野兽的孩子自然觉察到了，朝着慢慢走近的青冥发出不明的低吼声。
“乖，不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冥走了上去，在距离飘摇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不动了，“我不过去，没事的。”
虽然飘摇还有些警戒，但是湖里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没有离开。
看到这副光景，东方牧野和慕歌无奈叹了口气，随她吧。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到了重前的运作，二代真传弟子负责教导已经正规入门的弟子，长老也没有指派任务，硬要说的话，就是没有指派东方牧野出去找弟子，似乎是因为卦象出了些问题。
就这样，一日、两日、三日，直至七天过去，青冥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然，飘摇也一动没动，青冥实力已经大乘圆满几乎没有有问题，但，飘摇还只是个小孩，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就这样一动不动又过了七天。
这一天，飘摇明显有些躁动，湖泊周围的气息也有些不同以往。从晌午一过，飘摇就不再藏在草丛里，而是在湖边低弯着背脊走来走去，时不时喉咙里发出一两声意义不明的吼声。
到底怎么了，青冥一直站着，一直感知着周围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这里好歹也是乱仙门的地盘。
飘摇的躁动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当曙光穿透迷雾，朦胧的光映照在这里的时候，青冥终于知道了飘摇守候的东西，光滑如镜的湖面啵地一下，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湖里冒出来，一时间，某种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慢慢的，湖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冒了出来，像一个球？不对，还有舒张开的两片叶子，纤细的枝杆上面顶着不符合它足以支撑的肥硕球状物，球状物表面还裹着一层污泥，刺鼻的味道也由此而来。这是？
那东西冒出来的第一瞬间，飘摇动了，直接跃入了水中，扑腾扑腾狗刨式游了过去，嘴巴一口叼住了根茎，再度狗刨返回，在返回的过程中，那个球状物表面的污泥同时被洗涮着，露出里面红色的表皮，完全冲洗掉污泥后，青冥这才觉察到，表情有些愕然，“仙果？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飘摇爬上岸，眼睛看向了青冥这边，更加的警觉。朝着手里的仙果张开了嘴巴，一缕清香飘过青冥的鼻尖。
“还是正好成熟的仙果？”青冥觉得已经无言以对了，天地万物皆有灵气，修仙着皆能感知，但，唯独仙果，它们诞生于天地，野生的仙果，诞生的地方是随机的，并且被无法感知，在它的表皮破口之前，七成的修仙者都无法觉察出一大堆果子里是哪一颗，但这并不妨碍众仙家对它的喜爱，原因很简单，滋补灵气而又好吃，入口的美味，吃过一次就无法忘记。
“他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仙果的，而且还知道什么时候成熟？”
短暂的沉默后，青冥猛然反应过来，只见飘摇已经吃完了果实，身体站的笔直，之前的兽性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然后，仰头栽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青冥冲上前去，细细检查他的身体，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猛然毛发再度开始疯长！狼毒引发的后遗症再次爆发了。没有多想，青冥伸手放在飘摇的额头上用庞大的灵力压制了下去，兽化的现象也被压制，再观察一会儿后，青冥觉得还是把他带到身边看管较好，在和三师兄传音后，便带着飘摇回到了自己的四峰。
近半个月来，青冥虽然没有回去，却是没有什么问题。一路上遇见弟子请安，看见自家师父怀里的孩子，众人也都听说了，也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师父？他？”葵看着师父床榻上的孩子。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四峰的人，你吩咐下去，他的名字，叫吾生飘摇。”
“明白，师父。”



 第八章那一年，飘摇准备种地

“哦，这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榻，还有陌生香味？？？”飘摇从昏睡中醒来，第一时间整理思绪，“这里是哪儿？”闭上眼揉着额头，自己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拼尽全力要杀了一匹狼，然后···等等，记忆有点模糊，几个人？是谁？自己被关了起来？不是，自己身上的伤被治好了，花了多久？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一头全身鲜血淋漓的狼，面目狰狞煞人，但是意外的十分友好，主动向自己伸出利爪想要让自己接受它。自己也确实伸出了手，仅仅抓住了一半，随后狼身上的血肉鲜活蠕动着蔓延向自己的手臂。很舒服的感觉，就要自己被全身包裹的时候，一只手轻抚摸上自己的额头，蔓延的血肉似乎很害怕似的开始消退，然后再度醒来就是这里了。
“醒了？”说话的人一袭青白相间的衣袍，精致的容颜些许的清冷，美眸中好似含着一湾清泉，她是谁?一直在这里吗？
“还饿吗？有什么不舒服吗？”青冥关切的问道。
等等，我记忆里没有你这样倾国美人啊，我又穿越了？飘摇伸手揉了揉额头，然而这被青冥当成了他还不适的表现，直接伸出手要去抚摸他的额头。飘摇一个激灵，坐起身向后挪动了些。别过来，咱不熟，男女授受不亲啊。
“没事了，没事的，这里很安全，今后这里便就是你的家了，你会有很多新的家人。”
“你，是谁？”青冥眼里这个怯生生的小孩，终于正常的说话了。飘摇看着眼前的人，对着自己和善的笑着。“吾的名字，青冥。来吧，我带你出去。”探出一步不由分说抓着他的手走向门外。
手有些凉，但是握的很紧，他挣脱不了。被拉着走出了门外，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所在的是一件简陋的草屋，出来是一处篱笆扎成的院子，就在这个院落的中央，自称青冥的女子，左手捏出一只铃铛，微微一摇，清脆的声音化作有形的波纹，不一会，陆陆续续有人从门外或者上空进入到院子里，站定在院中排成一列。青冥也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等。直至到齐二十人后，等等为什么都是女性？青冥将身后飘摇推了出来，说道：“这个孩子，名叫吾生飘摇，你们要看清他的模样，记住他的气息，感知他的存在，从今往后，他就住在这里，你们要善待他，若是他犯错，为师自会处理，他若有请求，情理之内，你们当尽心竭力，若有违令者，逐出师门。”
“是，师父。”
飘摇一脸蒙蔽，犹如被围观的稀有国宝，被二十个女子盯着。等等？发生了什么？她是师父？为什么不善待我就会被逐出师门？这是闹哪样？还有，她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名字的？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躬身问好：“诸位安好，我叫吾生飘摇，请叫我飘摇。”
在后来，不论多少次，飘摇都不禁想扇自己几巴掌，在那个村子的时候，自己怎么那么嘴欠叫这么个名字，再者为什么当时青冥师父说的时候没有反驳一下呢。
于是乎，飘摇就开始了在四峰的生活，一段时间来倒也安逸，每天晨起看日出日落，饿了有辟谷丹，无聊了，师姐们会陪自己玩，但并没有多久，独自在房中懊恼的飘摇一拍桌子，这岂不是要成废人。而且在这一段时间他又确认了一件事，系统，不在了。
系统，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附带着一个金手指，飘摇是拒绝的，让系统脱离的方法很简单，宿主死亡。不过谁没事会年纪轻轻就去世？大部分人会接受系统这个存在，然后享受着这个金手指带来的便利。从最开始的拒绝，到后面的真香定理。飘摇想过很多的办法，但是，现在似乎他不用担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统似乎认定他死亡，脱离了。那么问题来了，系统去哪儿了？这样的话，这个世界肯定会有个开挂的龙傲天一路崛起了，那他该怎么办呢，系统肯定是认识他的，见到的时候，那个系统的宿主会不会下达任务抹杀自己？不过世界这么大，只要蜗居在一个地方应该不会再遇见的吧。飘摇也觉得一辈子呆在四峰上也许不错···个锤子啊。
作为再来一次的人生，哪有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动的道理啊，又不是养生的乌龟王八。所以，在无所事事几个月，季节转入夏末的时候，飘摇正式向青冥提出了请求，“没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青冥拍拍他的小脑袋，“一个人很无聊吗？”
“师姐们很好，师父也很好，但是，她们修炼的时候不便打扰”。
“那你想做些什么呢？”青冥当初一时坚定的收下飘摇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怎么带孩子的经验，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还好飘摇足够懂事，并没有让她操心。
“师父，只从我来，这里就一直食辟谷丹，觉得略有不想，可否让我在荒山开辟百步园地，随意种植些水果蔬菜。”飘摇觉得是时候发挥自己的种族天赋了。
“这样啊，”青冥点点头，似乎可行。朝着门外唤了一声，“缈缈，你去向慕师妹和司空师妹问问，有没有果蔬可以在灵峰上种植。”
“是。”门外风声响动。
“葵，”青冥又唤了一个人。
“师父有何吩咐？”
“带摇儿在峰上四处看看，除了闭关之处外，他若是看中哪里的土地，让他随意折腾就好。”
飘摇走出门外，葵师姐已经御剑等再上方，“走吧，小飘摇。”
“师弟，你看这里哪一块适合开垦种地？”葵今天奉命偷懒，心情也是极好的。然而不知道此时算是自己师弟还是师兄的孩子想要种地，也是有几分意外，师父也是真的很宠飘摇啊。
飘摇随便落在一块开阔向阳的地方，附近植被很茂盛，这里一片荒地大概是某位师姐练武的时候清出来的吧，不过最近应该有段时间没有来了，荒草的有半人高了。仙门内的山峰自然是灵气充足，飘摇不需要担心太多问题，土质很好，阳光也很好，时有轻风拂过，只是附近的泉水距离有些远，浇水可能不是很方便，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问题。飘摇手刨出了一些土壤，我了个去，红土地？
“师姐？”
“嗯？”葵痴迷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多久没有到这样的地方了，虽然是本峰，因为大多时间在修炼却是没有怎么体会这样的宁静，也是有些讽刺。
“师姐，门派中可是有吃蔬菜瓜果的主峰？”
“这我可不知，师门内多数人都是服用辟谷丹的，用到食蔬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祭祀的时候，还有养有灵兽的七峰偶尔也会去外界采购些五谷杂粮，师父已经安排去问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那，师姐，可否帮我把这片土地翻一翻？”飘摇，拿了一根树枝，空地划出了一个只有百步规矩的边界。
“简单。”葵连剑都不需要拔，两袖有风鼓动，两道青蛇一出，杂草连根拔起堆积在外，恰好百步的红土翻滚着，连里面的小虫也随着土浪飞出。葵也不知道飘摇的要求是多少，往下一米的红土也被翻了翻。
“师姐，好了好了，停！”葵这才停了下来。飘摇原来只是随意翻一番的意思，但是一时间被师姐的操作惊到了，修仙术，好便利啊。
“这样可行？”葵邀功般向着飘摇笑着。
“当然。”童稚的面容笑起来不禁令人心生暖意。葵似乎能明白师父喜欢要收养他的原因了。她似乎忘记了，一开始求救他的，不是师父，而是她。
“还要什么要做的吗？”葵低弯下腰，对待自己弟弟般，伸手摸摸头。然而却是被躲开了，这样的小动作重复了很多次，很多师姐也乐此不疲，得逞的时候也有，不过还是少数。姑且这个事情还有一种传言，因为某位师姐突破在即的时候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回去就顺理突破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那位师姐正好到了瓶颈，但摸摸飘摇的头就会得到幸运突破的传言不知怎么就流开了。现在这也是飘摇的一大头痛问题。
“篱笆！”飘摇说道。
“篱笆啊，你知道怎么做吗？”葵喜欢现在的飘摇胜过对他的愧疚。
“什么都好，围起来！”篱笆的作用其实也是多此一举，但姑且还是要有的。
“这样的话，”葵想起了七峰，“用竹子切成竹片如何？”
“好。”看着飘摇生喜的神色，葵也是十分开心，“今天入夜前，师姐保证给你的菜园建起篱笆。”
这边土地规划已经好了，另一边的一位师姐也从其他主峰赶了回来，带回来一小袋的种子，还有一小袋的果实。小小的近似球形，通体红色，一颗放在嘴里，咬下去汁水瞬间满溢，微酸略甜。飘摇咀嚼着，这味道确实不错，“师姐，这种水果可有名字？”
“啊？”送来种子的师姐答道：“就是小红果了，寻常可见，并不算贵，凡间就可以买到一小块灵石可以买到许多呢。”
再三感谢后，师姐调笑道：“届时结果了可要师父之后送你的师姐们尝尝才是。”
送走了师姐葵回过头问道：“可是要现在种下去？”
飘摇看着手里的种子和果实，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先把种子晒一晒再种较好。”
“那好，我便先去借取一些竹子，你在这里等，还是回去峰顶？”葵问道。
“我在这里等着就好，师姐快去快回。”飘摇朝着师姐挥了挥手。又送走了一位师姐。飘摇顺着记忆力的路，向着泉水的方向走去。如果路途对于现在的他有些遥远的话，还需要另寻办法。


 第九章那一天，飘摇想要灵兽

修仙的门派大多建立在灵气充裕，人迹稀少的地方。但是门派一旦成立人丁增加，灵气为此就会慢慢散退，那个时候很多门派不得不开始掠夺本应该存在于地脉甚至凡间人类聚集地的灵气，这样就会造成一部分区域的灵气枯竭。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修仙界里将灵石作为了一种货币开始发行，既是货币也是一种修炼消耗性道具，这种灵石有两种，一是从灵脉采集，二就是人为注入，但是后者注入灵气并能为外人所用的手段被朝堂和万仙盟的顶层严格掌控，因此灵石没有泛滥，不过也没人敢打这个方面的主意，毕竟，再有能力的人也无法对抗一个强盛的帝国甚至还有管辖下的数万修仙者。
飘摇从潭水中抬起头来，清凉的感觉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很舒服。眼前这池小潭，源头是从山上泉眼里径流出来汇聚这里，这里也就是他今后园地水源的地方。这里离他的篱笆园子不远，但是上上下下的山路对于现在的他很费力。“也许，现在的我可以再任性一点？”发挥自己小孩子的优势嘛～于是乎，他又很任性的朝现在的监护人青冥提出了请求，“师父父，我想要只灵兽。”
“好。”青冥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她也之前有这打算了，飘摇还没有主动提出要修仙，她也不打算问。只要这个孩子能安心快乐地健康成长就好了。
嗯，于是第二天，青冥亲自带着飘摇去往了七峰。相比其他，七峰就热闹了许多，刚入了范围便能听到管弦竹乐，觥筹交错的欢乐的声音。二代真传弟子七师弟公良知命，就在七峰的山顶。七峰走的是世俗之道，琴棋书画，骑射酒兽。只要你能在真传弟子中某一方做到极致就能胜出作为七峰的主人，这一代的公良知命是以射术踏上了峰主真传的位置。但他的师父却是以灵兽入道，所以要说门内灵兽，自然便会想到七峰。
青冥带着飘摇达峰顶，掏出铃铛。等等，飘摇又纠结了，为什么去哪里都是用铃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师姐今天怎有空来我这七峰来呀，难道觉得四峰太过单调？”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灰衫的面色俊秀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一股儒雅随和的气息，不过若是细心去看，便能看见一双凌厉的眼眸，对视的时候有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感觉。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孩儿想要一只灵兽，”青冥师父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所以我想劳烦师弟引荐一下七师叔，为我这摇儿寻一只灵兽。”
飘摇看见七师叔也躬身拜礼，“见过七师叔。”
“引荐可以，不过我也只能做到引荐了。”七师弟耸耸肩膀，“随我来吧，师父在另一座矮峰的灵兽园里，他一般不来主峰，师父很好说话你也是知道的，这事情应该没问题了。”
于是，飘摇又被带着直接跳跃到了另一座山峰，这里降落之时便能看见许多灵兽在山野林间奔走鸣吼。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处洞穴。七师叔公良知命的师父就住在里面。外面着搭大片的林棚，有几只零散的灵兽在下面休息，周围高大向上生长的树木上不少鸟儿在上面筑巢。一时间因为来人吓了一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公良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不嫌脏臭？”山洞的主人已经出现，散披的长发，长袍宽衣。神色祥和，看到他会觉得自然便应该是如此。
“师父说笑了，这些都是灵兽，其中还有药兽，哪能说是臭呢。”
“那就是说，嫌脏乱？”七师兄一时间哑然。他的师父倒是显得很开心，似乎自己弟子在手里吃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师父，四师姐要为她的峰上子弟寻一只灵兽，弟子斗胆引荐。”然后七师弟不说话了，愤愤的御物离去了。留下一脸愕然的飘摇和习以为常的青冥。
“来来来，四弟子来我这里，要是不喝杯茶，回头四师姐肯定要说我的。”说罢回头去取东西了。
“诶～”青冥正要说些什么，却是慢了一步，只得稍等片刻。一会儿后，七师叔从洞里取出了茶具，“你拿好这个，这山中的灵兽就不会伤你，你可以先自行寻找喜欢的灵兽，我先与你师父稍微聊一下。”
飘摇收下玉牌，看了看自家师父，得到允许后便转身向着林间走去。看着小小的身影离开，青冥也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怎么，你还真准备当他的母亲吗？”七师叔打趣道，“前段时间听闻此事，我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得知。”
“七师叔说笑了，当初我立下誓言收养他，现在也不觉得后悔。”
“你啊，如今你们才是乱仙门在外的顶梁柱，也由不得我们这些老头子说什么，但是我这个老头子还是要劝你一句，若是不打算带他修仙，还是尽早断了这份缘，送他下山为好。现在他还是顽童，不管怎样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就怕那来日方长。”
“弟子明白。”青冥也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若是真的百年将他留在四峰，这怕不是爱护，而是害了他。“但，弟子一想起当初就在眼前的村子，弟子不忍。”
“那件事你做的没有错，若是你一开始打草惊蛇，恐怕这样的孤儿就要更多，如此这般那你见一个孤儿就要收一个，那你的四峰岂不是成了养老峰？”
“师叔，您的话不错，但是弟子觉得理不对，您是道之理，却不是人之理。”
“那，你的理是什么？”七师叔问道。
青冥一时没了声音，七师叔也没有着急追问，而是悠悠品着茶。
话说另一边，飘摇没有计划的冲入林中反而是惊扰了灵兽，因为七师祖的玉牌它们不能伤害于他，纷纷退避，有些好奇的只会远远的观望，在飘摇靠近的时候会远远的避开，然后再不远处瞪大眼睛看着这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飘摇在林间也走了很久，失神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居然走到了山脚下，眼前是蜿蜒而过的一条小河，许许多多的灵兽在这边饮水休息，有了之前的经验，飘摇走到了一处没有灵兽休息的河畔，微微的凉风吹的好生舒服，飘摇干脆躺在了河边，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反正到时候师父会来叫自己的吧，耳畔河水流淌，像是催眠曲，昏昏沉沉间，飘摇毫不设防睡着了。
灵兽们看见这个人久久不动，才慢慢靠上前来，一只松鼠最先跑了过来，伸出一片叶子轻轻放在他的鼻尖，很平稳的放了上去，松鼠似乎做了什么值得欢呼的事情，在那里窜来窜去。然后其他灵兽的陆陆续续围了上来，嗅嗅他的头发，用脚掌轻轻扒拉一下他的衣服。或者从他的身边走过，到河里饮水，然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一只灵猫轻盈地蹲握在了他的胸口，随着飘摇呼吸的起伏竟然眯上了眼睛。再另外一只灵鹿卧在他身侧休息后，其他灵兽的戒心也放了下来，靠了过来，然而这些，飘摇本人是一概不知的。
“想出个所以然了吗？”七师叔问道。
青冥张了长嘴，最终没有回答什么，却是说出了另外一句话，“师叔，我想去看一看摇儿。”
七师叔伸出手臂，一只灵鸟落在他小臂上，叽叽喳喳。七师叔一副了然的模样，“哦，在那里啊。”随机看向青冥，“你的那个孩子很安逸啊。”
“？？？”
青冥随着师叔前往了飘摇所在的地方。河边入眼的是看到众多灵兽环绕，一脸安详沉睡的飘摇。心中的重重疑问似乎此刻都有了解答。她伸手指向那个还很稚嫩的孩子，“那就是我的理。”
七师叔点了点头，“这也是种解答，可。”
青冥没有叫醒飘摇，一如当初在三峰迷途谷，她就在不远处。
“你觉得什么灵兽比较适合他？”七师叔开口问道。“安逸，慵懒，而且和善。”
青冥苦笑着摇了摇头，“弟子不知，还请师叔指教。”
“青冥啊，你知道吗，我自认为这灵兽，并非指的是，兽有灵性有灵气就算，”七师叔伸出手指指了指胸口，“通人性，如家人般通情达理，才是灵兽，所以，是灵兽选择主人，不是主人选择灵兽。”
“灵兽择主？”青冥虽然是大乘期的修者，但她所修的是至柔的功法，修的对水的感悟，对这些一知半解。但还是听到过灵器择主的事情。
“你要继续等吗？我这个老家伙可没有心情在这儿陪你们。”
“七师叔请行决定就好，弟子在这里静候就行。”七师叔能看到，青冥看到飘摇尽显母性的温柔，叹了口气，仙家人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时候啊。“仙路漫长，人道渺茫。”七师叔丢下这句话便回去了。
剩下青冥陪着飘摇等待夜幕。她不知道一时冲动的决定在未来会造成什么后果，至少现在，她觉得没有做错。“飘摇啊，为师，可是做错了什么吗？为师觉得没有。”


 第十章那一年，飘摇和飘渺

飘摇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有灵兽的味道，却是看不见半个踪影，甚至他能在胸口找到几缕毛衣角上也有蹄印。“我这算失败了吗？”飘摇没有觉得多少意外，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到这里的。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红霞，整片天空被好似火焰的颜色又有点像赤红的鲜血，飘摇不由得愣住了。真美，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像记忆力的那片景色。上天啊，你给我再一次的人生，难道是要我再看到这样的美景吗。飘摇有些失神，呢喃道：“这样的景色，我可是一辈子也看不腻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吗？”
不远处的青冥看着眺望夕阳的飘摇，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随后飘摇轻声呢喃的话语，也自然被听到了。心中似乎有什么按捺不住，几步上前呼唤道：“摇儿？”
“啊？”飘摇回过头，是一张稚嫩的面容，“师父，您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对不起师父，我今天偷懒了，没有找到灵兽。”
“无碍，”青冥想起和七师叔的对话，不由得问道：“摇儿，你喜欢夕阳的景色？”
“是啊，”飘摇由衷地点头，“最喜欢了。”
“看不腻？”
“看不腻。”
青冥顿了顿继而问出了目的，“摇儿，你可想一直看着这样的景色？”
“想。”飘摇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那你可愿意跟随着我修仙？修仙路漫漫，你会有很长的时间，直到你看腻这夕阳。”青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种悸动的感觉很久没有了，上一次这种忐忑不安的期待是什么时候了？有百年了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青冥觉得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都如此的漫长。
“修仙有多漫长？”飘摇问道。
“很漫长。”说实话，青冥也不是很清楚，虽然王朝建立的时间不多，但是修仙却是早已经存在了，千年？万年？人间界上还有仙界。
“那，我修。”听到回答，青冥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多久没有了？
夕阳的余晖很短暂，天色很快就灰暗下来。就在飘摇觉得此行无获的时候，他身前的水中一连窜的气泡咕噜咕噜，似乎有什么要冒出来。
涌起的水包里面的生物显出了真形，是一头身如磐石的青牛，打了一个鼻响。“眸～”，正两人奇怪的时候，又一头小牛，从岸边走了上来，走向飘摇身边。
“看来，他有灵兽了。”另一个声音传来。飘摇手里的玉牌也飞了出去。
“七师叔？”“七师祖？”
身后的人正是七师祖，他的玉牌本质并不是保护持有者，而是告诉山间灵兽有意的择主。
小牛犊子靠了上来，顶了顶飘摇，它还很小，还没有长出角来。
“可以吗？”飘摇问道，不过他问的不是七师祖，而是河里的大青牛。
“哞～”算是应允了吧。
“七师祖，它有名字吗？”这个倒是在问人，毕竟门派里灵兽会讲话的基本都不在这里。
“这山间灵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我不可能每只灵兽都赐于名字，这个权利，是属于今后它们选择的主人的。那，你想怎么叫它呢？”七师祖又把问题丢了回来。
青冥觉得在理也便没有干涉了。飘摇双臂抱住了小牛的脖颈，“叫什么好呢，你今后可就是我的家人了，”灵动的大眼睛，看起来颇为可爱。“我叫飘摇，你的话，就叫飘渺，对，飘渺，你今后就是我的家人。”
“飘摇，飘渺。”七师祖顺了顺胡子，心理颇为满意，觉得这个孩子也许能传承他的兽之理。水里的大青牛也颇为人性化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今天，青冥很高兴，因为摇儿想要修仙了；今天，飘摇很高兴，因为他得到了一只灵兽；今天，七师祖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兽之理有望继承；今天，大青牛很高兴，因为它的孩子找到了主人。
目送青冥与飘摇远去，七师祖并没有回去，而是自言自语般开口说道，“这样好吗？就这样随便把孩子送了出去。”
“有何不可。”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大青牛一张一合的嘴里传出。它居然会说话？“既然是孩子选择的，顺其自然就好。”
“哦？你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啊。”
“哼，多嘴。”大青牛又沉入了水中，没了声响。
七师祖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吧。”
回到四峰的飘摇和飘渺暂且还在原来的院子里，青冥觉得是无所谓的。不过飘摇可不这么想，“明天，就搬到园子的旁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摇儿？”门内是师父的声音。今天，师父有说要教他修仙的。
“师父，弟子这就来。”转头又向飘渺说道，“别乱跑，今晚暂时在这里歇息，明天再去我的住处。”飘渺卧了下去，闭上了眼，算是听懂了。
屋内，师父盘膝坐在蒲团上，两侧有着床榻，是师父和葵休息准备的，但是师父的那一张却是不常用。葵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师父安排了什么任务下去。
“摇儿，坐在这里就好。”青冥对面还有一块蒲团，显然不是为他准备的，摆在那里很久了。
飘摇正色端坐在青冥对面。这里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修仙世界。也许他之前有系统，但是那种直接醍醐灌顶的学习方法算什么？那是真的会了吗？那种金手指即使开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师父。”
“飘摇，你可知道，为什么人间烟火众多，修者很少？”
“弟子不知。”
“因为无人点化。”
“点化？”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对于我们是可以读字面意思。修仙首先要由师父以灵气灌注，打开弟子全身的经脉，刺激原本身体灵气的渴求，进而主动引导灵气流走全身经络周天，这才算是有了修仙的资格。”青冥指尖轻轻点在飘摇的眉心，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涌入了身体中，缓缓地开始通向四肢百骸。“凡间少有自行觉醒的散修，原因也是来此，只有按照正确的引导，才能进一步练气、筑基、结丹、元婴···”
“那师父现在是什么阶段呢？”
“大乘后期。别问那么多，我会引导灵力在你的经络流转，你要细细感受，并记住它运行的方式。”
师父的灵力很温柔，像是山间的溪水，澄澈温和，仿佛在洗涤身心。这就是师父的灵力，师父的修道方向，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的灵力已经不在，只剩下飘摇自己的微薄灵力在全身经络运转，感觉自己就像在错综复杂的河流中畅游，这种感觉很舒服容易沉迷。自己似乎能感觉到，外界的灵气，属于山脉的，属于火焰的，来自浩瀚汪洋的，还有树木花草的。
睁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青冥师父依然在自己的面前，看到自己醒来了，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摇儿，欢迎来到修仙世界。”
飘摇看着自己现在的师父，用谁都无法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师父，我可以是你的骄傲吗？”
“从今往后，你就开始按照这样的感觉，每天自行运行经络周天，多少周天数，你自己定就好。”青冥没有过多要求飘摇。
‘我的师父啊，您知不知道这样溺爱一个孩子很容易养出一个废物来啊。’飘摇内心吐槽道。不过青冥至少还没有遇见这样的孩子，峰上的弟子们都很勤奋修炼，况且青冥也真的是第一次带孩子。还好，飘摇内心也不是废物。
“哦，对了，师父我还有件事情。”飘摇想起了飘渺。
“你说便是。”
“我想搬离院子。”
明显感觉到青冥呼吸一窒，她真的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为师这里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地方吗？”
“不，师父这里住的很舒服，还是师姐们很好，每天早晨还可以看到朝阳，傍晚还有夕阳。”
“那为何突然？”
飘摇说出了他的目的，“师父，我在山腰开辟了园地，我想照顾园子，还有飘渺也要有个安置的地方，在这个园子里总归不大方便。”
“飘渺啊。”青冥低头思索。“那好，随你的意思就是。不过，你每隔七天，不，三天就要来回来这里，为师要检验你的修行进度。”
“是，师父。”飘摇心中一喜，继而说道：“其实每天我还要上来看夕阳的，这里的景色可是非常漂亮的。”
拜别了师父，飘摇退出房间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原来自己的修行已经过了一夜了。飘渺在不远处，觉察到了飘摇，摇摇晃晃站起来，迎着飘摇张开的怀抱靠了过去蹭了蹭。
“飘渺，你看，这就是我喜欢的景色，”顺着飘摇指去的方向，一抹紫色自东来。
“眸～”
“走吧，飘渺，去我们今后的家。”一人一牛身披晨光，慢悠悠地朝着山下走去。


 第十一章那一年，开始炼气

四峰一如循环往复的日常自从飘摇来了，就没有一天是安宁的，譬如今天，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山腰的林间传出。顺带着其他的声音。今天是飘摇搬离峰顶的日子，所以，他想要在自己的园子的旁边修筑一间屋子，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几乎做不到，所以，孩子的身份还真是便利啊。眼前是两位来着九峰的师兄帮助自己修房子。嗯，他和师姐提出的要求，然后找来了这两个人。
“小师弟啊，你的房子有什么要求吗？”两位师兄所在的九峰，主要是炼器的器修，门内的法器锻造都出自九峰。所以九峰的弟子要么身形壮硕要么天生神力，譬如飘摇眼前的两位，身体恍如铁塔，站在他面前挡住了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要有一个里屋，一个外屋，然后里屋的背面有一扇窗户，窗户外侧面就是牛棚。”
“可是要需要什么家具添置？”师兄关心问道。
“那就，还需要桌柜、座椅还有蓄水担水的水桶，请按照成人的规格来做，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是是是，很快就会长大的。”师兄也只当这是玩笑话了。不过后来还是按成人规格做了一套桌椅，恐怕也是想到会有客人过来吧。
飘摇屋外就是那片园地了，种子还没有种下。他原本在等一切安顿好再另外打理。篱笆已经修筑好了，葵师姐那天信誓旦旦许下诺言，然后她一宿没睡。
九峰的两位师兄做事很是麻利，清出场所的时候，顺便就地取材，原本高大的树木被砍去三分之二后，在做地基的时候剩下的三分之一被埋入地下近一半的深度，就算如此，房屋的高度也有近八尺高。
“小师弟，若是今后有什么需要打造的,尽管来我们这里便是。只要灵石到位。”九峰弟子总是有意无意的为自己拉取潜在客服，毕竟，财也很重要。
“谢过两位师兄了，现在我也没什么，那这样吧，”飘摇打算做一个空头支票，“等这园子里的果实成熟后，我会送一些过去，也算两位师兄没有白做一番。”
“果实？可。”铁塔般的大汉一齐舔了舔嘴角，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铁牌，上面刻着九数，“届时，如果今后还有需要持此铁牌来九峰，众人便知道了，那我们先行离去了。”
送走了两位后，飘摇看了看新建好的屋居。只是让随意造了造，外观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况且，青冥师父的屋居貌似比这强不出多少。纵观乱仙门，似乎只有主峰想点样子，大概，毕竟是乱仙门的牌面。
“飘渺，你过来看看哪里不对？”飘摇直接走进了棚里，侧面里屋的墙上有一扇足够一人出入的豁口，算是窗。直接翻到里面，里屋是高于地面分左右两边的大通铺。柜子在这里，桌椅在外屋，随手把那块铁牌丢经了柜子里。“飘渺？进来啊。”飘摇招了招手，他示意的地方却不是牛棚，而是里屋。飘渺走了过来，把下巴搭在窗口，一双灵性的大眼睛盯着前者。
“哦，是我的问题。”飘摇又翻了出来，带着飘摇绕了一圈，从正门进来。“今后，就在这里休息吧。”话音未落，飘摇直接翻身上去，平平躺好，“嗯，还是要回师父那里，枕头还在那里。”飘渺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看了看木板搭制的通铺，像是在怀疑它的稳固，先一只脚踏了上去，然后第二只，两只前蹄还跳起来压了一下，然后才安心的走了上来，盘卧在上面。
“师弟，在吗？师父命我来送你的被褥了。”外面传来的是淼淼师姐的声音。飘摇出屋迎接，淼淼是他见过众多师姐里最亲和的一位师姐，长的很耐看，性格也很好，若是非要说的话，淼淼师姐如若有道侣的话一定是一位完美的妻子，一位完美的母亲。下意识的飘摇也愿意亲近这位师姐。
“何必劳烦师姐呢，一会儿我回去取便是，又打扰师姐修行了。”飘摇任淼淼师姐抚摸着自己的鬓发，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被直接拒绝的，所以偶尔会有其他师姐调笑她，说飘摇更像是她带回来的孩子。师父也因此疑惑了好一段时间。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师姐可没有兴趣去争什么真传弟子的位置，修行顺其自然就好，只要能安安心心陪伴师父左右就好，当然，还有你这个小师弟。”淼淼倒也心宽，性格如水般温柔，也因此，她成为了师父亲近的弟子之一。“倒是你啊，不好好修行，还要再峰上弄园子，也就是师父了，其他师叔怕不是要责罚你一番。”
“这个自然，师父对我最好了。那，师姐今天的目的不只是送被褥吧。”
“当然。”淼淼一手抹过腰际，一沓白纸。“摇儿你年龄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时候了，门内的功法我们也不能时时读给你，所以从今天起师姐每天要教你读书写字。”
“那先进来吧。”飘摇指着身后的小屋，“刚刚建好，师姐你可是第一个客人呢。”
“那我还真是幸运呢。”淼淼看着小屋，“来拜访了哦。”随后被一脸嘻嘻哈哈的飘摇推进了屋子里。
“缥缈也在啊。”淼淼师姐伸手拍了拍卧在铺上小牛头，“你还真是喜欢它呢。”
“当然，缥缈可是我的家人。”飘摇对着桌子比划着，这张四方桌似乎有些大。
“就在这里吧，师姐教你炼气篇。”淼淼注意到一角的柜子，“里面有东西吗？”
“九峰师兄给了我一块铁牌而已。”
“每个九峰弟子都不会忘了招揽潜在客户呢。”淼淼放倒柜子，盘膝坐好，拍着身边示意飘摇也坐过来。“今天师姐教你炼气通篇，你过来且看好，有哪些不明白来问师姐就好。”
“劳烦师姐了。”
“你看你看，又来了，师父说了，如果不照顾你我们可是会被逐出师门的。”
“那师姐们是因为师父这么说，才一直这么关爱我的吗？原来是这样啊。”眼看着飘摇有些落寞的表情淼淼慌了神，一时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一把将小小的身体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怎么会呢，师姐们可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淼淼师姐我也是很喜欢飘摇的哦。自从你来了之后，也许你没有觉察，但是我们都很高兴。四峰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相比除了三峰外的其他主峰，我们虽有二十人众却是没日没夜的修行，每日师兄妹的见面也没有多少话语，师父召见几乎是在检验修行有没有懈怠，我们其实都很寂寞，寂寞到用自己不得不用修行来消遣。摇儿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师父较为亲近的弟子只有我和葵，但这其实是一种错觉，师父对待每个弟子都是公平公正的，我和葵只是刚好被传唤了。”淼淼的眼神落向怀里的飘摇，“自从你来了，师父的感情，我们可以看见了。四峰上变得很有生气。我们师姐妹偶尔遇见聊天的话题也变多了。真的，变得开始有活力了。”
飘摇埋下头，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师姐。”
“嗯？你说了什么吗？”埋头在衣襟上闷闷的声音，淼淼没有听清。
“没什么，师姐，教我识字吧。”飘摇挣脱了温柔乡，转而坐在了对面。
“在此之前，师姐仙要考考你，记住灵气在经络里运转的方式了吗？”
一如两天前，师父引导他的时候，一股清凉温柔的灵气从眉心贯入，只不过这次是被跟随，而非主导。在一次一次运转后，淼淼也收回了感知，微微表情愣神了一下但转眼恢复了神情，自己的师弟还是很厉害，师父引导过一次后，自己就完全记住了，刚才运转几个周天完全没有出错。炼气是修行的基本，在这个阶段是打基础的时候，所以没有必要决定他今后的方向，慢慢来就好。说实话，四峰的术法，不适合男性，至少不适合飘摇。
几乎一夜，淼淼一直在教飘摇识字，阅读炼气通篇。隔天，告别飘摇后，淼淼径直落到了师父的院外，青冥师父笔直站在院里观赏朝阳。
淼淼单膝跪地，问候，“师父早安，弟子回来了。”
“飘摇如何。”
“已经在教他识字了，上次师父引导他灵气运行后，他现在完全可以自行修行，师弟很是聪慧。”
“这样便好。”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何事？”
“师父，明明师弟的灵气属性是那般，为何还要传他四峰的炼气诀。”
“此事啊。”青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为的神色，“为师也没有主意啊，我已经过问过师父，长老堂那边也是没有决定。”
“师父，如此拖延下去，师弟若是筑基还好，但一旦到了结丹必然是百害无一利。”淼淼的脸上有些不忍，“他，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师弟啊。”
“择日，我带他去三峰和五峰看看罢。狼毒的影响比当初想象的要大。”



 第十二章那一天，危！

一早，飘摇带着飘渺取水去了，两只木桶现在只能由后者代替了。取来的种子，已经种满了园子，现处于试验阶段，种子分了四批，隔开了六个区域，这里的气候温度、土壤、光照是一样的，山体灵气很充足，剩下的就是浇水量的不同，如果按水果口感的推测，这种小红果需要足量的水分。、，看到水果顺带的蒂应该是要架起来的那种。
前面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浇完水后，去树林间捡到一些枝条，因为不知道这种植物的藤蔓会延伸多长，姑且还是搭的蛮高的。
“铃～铃铃～”
还没有忙活完的飘摇听到了铃声，“师父？缥缈，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晌午我没有回来，你回屋里或者山上逛逛就好，不要让我回来找不到你。”
“哞～”
算是得到了回应，飘摇转身朝着山顶跑去。
在峰顶，青冥已经等候在此，今天她提前了计划，先带飘摇去五峰。如果时间够的话，再去问问三师兄。
“师父？有什么事情？”飘摇从山腰赶了上来。
看着飘摇，比起刚带回来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一头，按照这个进度很快就可以赶上他的师姐们了。“今天带你去五峰，峰主慕歌师叔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过此去不是为了报恩，你要去做些检查。”
“五师叔是我救命恩人。那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飘摇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壮的像一匹烈马。
“当初你中了狼毒颇深，狼毒发作的时候你还跑到了三峰下的迷途谷里。”
飘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不行，完全没有印象啊。
“那时候，你居然还找到了一枚仙果，也是很厉害啊，那可是感知里无法觉察到的东西，我都开始好奇了，那个状态下的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那一头血肉模糊的苍狼，至今还存在脑海里，飘摇也很奇怪这次的梦境居然如此清晰，是否和它有关呢。那是否就是所谓狼毒的后遗症呢？但，飘摇很清晰的能感觉到，那是另外一种东西，一种更加可怕的，神秘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存在。
五峰是丹药之峰，浓浓的药味混杂在空气中，这让飘摇觉得不舒服，他的嗅觉太过于灵敏了。
五峰真传弟子，也就是五峰峰主慕歌的丹房在五峰深处，越往深处走，丹药的味道越浓，到了后面几乎是肉眼可见弥漫的药尘，浓郁药尘的让空气都开始稀缺，这让飘摇觉得胸闷，甚至有窒息感。
“飘摇？你还好？”青冥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修为太高，所以没有受任何影响。
“咳，师父，没事的。只是觉得这里丹药味道很厉害。”
“是啊，这里丹药味道很厉害，而且会越来越厉害。”
跟随着师父不断深入，药尘几乎慢慢接近粘稠，伸手就能抓住一些液珠在手里。飘摇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步伐也开始紊乱。然而自己身前一位的师父则大步流星，没有半点不适。似乎是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弟子有些不适，青冥没有回头，径直走入了深处。
飘摇很想伸出手呼喊一声，但，他没有，这是他本身的倔强。
最深处，药尘的浓度几乎接近实体时，一个圆顶石窟宛如地窖的地方，洞口还有药尘不断冒出来。这里就是慕歌的炼丹房了。青冥习惯性正要摇铃铛时候，她要找的人已经从洞窟中冲了出来，说实话，更像是逃。看到了前面的人，“师姐？离开点！”青冥挥手一道屏障将慕歌护住，随后，洞窟口，轰地一股烟雾喷涌了出来，青色屏障颤动了一下，随后气流朝着两边散开，恢复平静。
“师妹，你的丹药越来越有危险性了。”青冥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师妹，刚才的浓雾喷涌没有半点响动，却是差点渗透了屏障，谁知道她又在搞些什么呢。
“哈哈，没事，”慕歌反倒却是并不在意自己有些蓬头垢面，拍了拍衣服，“只是那个孩子的狼毒状态给了我一点灵感，正在研究新的丹药。那师姐你呢？不在四峰清修，是门下弟子需要什么丹药吗？”
“不是，是那个孩子，灵根出现了点问题，我想看看你有没有法子。”青冥指了指身后。
“在哪？你带来了？”慕歌是笑非笑问道。
青冥回过头，哪里还有飘摇的身影，“他刚才还在我身后的。”
“何不回去找找看？”慕歌已经整理好了衣着，乱糟糟的头发也打理好了。青冥对于师妹们这种行动也是见怪不怪了。
听取了师妹的建议，两人顺着原来的路往回寻找，很快，在黄烟中，一个半跪下的小小的身影，失去了意识。青冥脚下踏步，瞬间出现在飘摇的身前，将他揽入怀里。
“是我大意了，”青冥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缓和的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
“不是师姐的错，”慕歌觉察到了，试图安慰她，“只是这个孩子太倔强了，倔强到不想向任何人求生而已。”
“所以，我带他回来了。”
慕歌摇摇头，说道：“带他出药尘圈，他只是吸入了太多一时间无法消化。在通风处一会儿就好了。”
青冥没有多等，再次移动冲出了药谷。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五峰峰顶。
“师姐，你是说，他的根骨有什么问题吗？”慕歌问道。
“你来看，”青冥指了指飘摇，“我觉得应该是狼毒的影响。”
慕歌当初带回来医治的时候太过急切，主心都放在了身体骨骼器官的回复上，倒是没有注意他的资质如何。她伸手灵气在飘摇身体里走了一道，眉头紧蹙。表情有些难看，“师姐，这。”
青冥自然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慕歌想哭的心都有了，“师姐，我只是个炼药的，不是药神啊，再者，这是他天生的根骨，我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这样吗？”青冥看着陷入昏迷的飘摇，要杀了他吗？她不忍心。
“师姐，若是你不忍，我们这些师兄妹可以，你恨我们一辈子也好，但···”
“住口！”青冥怒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是我把他带了回来，谁懂不许动他。”一时间，峰顶狂风大作，此时的师姐，慕歌居然有些害怕。
“嗯？我也不能吗？”以为发须皆白的老者从上方落了下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四峰的天才丫头，你的师父没教过你门规吗？”
青冥这才平息了下来，“五师叔，弟子一时心急，鲁莽了，还请勿怪。”
眼前的老者是已经退休了的原药峰峰主，枫。
“这个小子怎么了，你这么多年的修行怎么连这一点心性都没有吗？来我来看看，”说着枫直接窥视了飘摇得了身体，脸色微变，“血灵根！天生的魔道之主？”手中直接一团灵力要按向飘摇的心脏。
嗡～一道青色的屏障挡在了枫的手前，一时间场面静默了，“青冥，你可知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前面百步之外，青冥怀抱着飘摇浮在空中。
“五师叔，弟子鲁莽了。但这个孩子的结局会是怎样，我自行打算。”青冥飞身退离，前往了三峰，迷途谷。她是大乘期的强者，修仙界几乎塔尖的存在，门内除了主副掌门以及长老堂的其中三位，没有人单体战斗比她更强，她想走，没几人能留得住。
枫面若冰霜，挥袖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慕歌，通知长老堂，开始审议。”
慕歌无奈叹了口气，“是，师父。”眼神不由得飘向三峰的方向，心理喃喃道，“师姐，不要做傻事啊。”
三峰的师徒都是直性子，讲理不信天命，青冥觉得那里可以帮他。
飘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半空中并且师父的怀抱里，师父看上去有些神色紧张。“师父，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方才和师叔闹了矛盾。”青冥低着这个孩子，“摇儿，对不起，没有注意到你的情况，是师父的错。”
“哪有，是弟子失神了而已，没有跟上师父的步伐，是弟子的错。”
“你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弟子还有些头晕。”
“那就在休息一会儿吧。”青冥默默想到，有些事，不该让他知道，用了点手法让他再度陷入了沉睡。
“哦？师妹这些时日来来回回次数不少啊。”东方牧野将青冥迎了进来。当然这也只是说说，看到师妹风风火火的模样，他也自然知道师妹有事。
将飘摇安置在屋内，退出身来，正色道：“师兄，这次，师妹有求而来”。
“求我？”东方牧野挠挠头，“能求到我头上看来事不小啊。可是要我请师父出面？”
“那三师叔可在啊？”青冥试探问道。
“当然，”一身低沉的声音，仿佛闷雷想起，一个蛮横的气息从外面传来。“你这次的事情，不大不小。”
东方牧野和青冥一齐向门外躬身，“师父。”“三师叔。”外面来人面色清秀，一身粗布麻衣仿佛人间山野村夫，三峰原主，命。“你的事情，我已经收到简讯了，老五已经上报长老堂，准备审议。”
青冥低头不语。
“放心吧，你这档子事，我接了。”三师叔点头道：“老五一直看不惯那些不正的东西，只要在他的观念里不正，便要赶尽杀绝，何况他还是难得一见的血灵根，他的修行必然要以鲜血滋养才能大成。只不过，现在就要取了他的性命，老五也太过于武断了。”命师叔看了看，“那个孩子呢，我看一看。”
“在里面，”青冥先走了进去，扶起了飘摇。
命师叔伸手探向飘摇，青冥微微有些瑟缩的动作，让他微微一愣，“我要杀他，你拦得住吗？”青冥这才让师叔伸手放在了飘摇额头上。“不死之心，复生之命，再造之骨，重铸之躯，血煞之脉，五行不取，血誓为仇，不共戴天，妖魔共主。厉害啊，厉害。”命师叔目光一转，“青冥，你有没有想法，将他放于我三峰下，如果他在我这里，我可以保他无忧。”
青冥看着飘摇，神色有些落寞。失神之际，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襟，转眼看去，飘摇神色迷蒙，还没有清醒的模样，“师父，别赶我走，我会好好的，我有用的，我会种水果，我会乖乖的。”
青冥觉得鼻子一酸，抱住了飘摇，“摇儿哪里都不用去，师父也不会赶你走，谁也不能。”
看到青冥这般，命师叔叹了口气，“我在议会上帮你的，不过，我希望，如果结果不如人意，你也不要做傻事。”
青冥头也没抬，“弟子知晓了，三师叔。”
另一边，四峰飘摇的居住的地方，飘渺卧在里屋中，眼睛从窗户看向夜空，此刻它的眼神灵性的不像一头灵兽。突然飘渺站了起来，蒙蒙的夜色中，另一个硕大的身影出现，却是没有半分的声响。
“缥缈，你的主人有难了。”
“？”缥缈直接窜出了屋内，有些急切的模样。
“你，随我回去吧，等下一个吧。”
缥缈前腿刨土，背脊隆起，牛尾夹在股间，它生气了。
“不愿意吗？那好，我会去说的。”说罢，那个身影再次陷入无尽的夜色中。但飘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十三章梦魇（上）

第十三章
长老堂，青冥近期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只不过两次的身份不太一样。飘摇也被带了过来，现在已经被氏胧下了安神符，禁锢在前面的石台上。
这次几位长老没有招呼她喝茶，他们坐在审判席上居高临下。后方稍微往上还有两张没人坐的椅子，那是掌门的位置。往下，则是真传弟子围圆而立。
“既然人都到了，咱们开审吧。”长老们其中一人道，这个声音，赫然便是五峰慕歌的师父，枫。上一代退休的峰主，他们可以选择归隐修炼，也可以选择加入长老堂继续打理门派事物，枫显然选择后了后者。
“此事因果，我们已然知晓。现在还是审议。”
枫师叔伸手指向了下面的飘摇，“此子，身负血意灵根，乃天生魔主，若要修为大成必将血屠人间，此子后患无穷，我以为，先下手为强。”
“他不会。”青冥张口道。
“你怎知他不会？你可是能看见他的未来？”枫问道。
“我自然看不到，”青冥眼神凝向上方，“那您看到摇儿成为天下魔主的未来了吗？”
“修血气，就是判断邪仙最基本的方法，他是血意灵根，他若是想要修行，只能以血气筑基，他要是想要大成，他就会是魔主！就像你拿起来筷子夹住了菜，要放倒嘴里，此事无二。”
刚开始就针锋相对没有丝毫余地，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我，附议。”一位长老出声，“枫长老话有理，邪魔种子，必须将危险抹杀在摇篮中。”
“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从未修行过血气，他也从未想过修仙问道。”青冥辩解道。
“哼，修仙路漫漫，当百年后，他已经苍老枯槁，而他的师姐却依然风华正茂，若是他还想跟在你这师父后面，他会，不修吗？”枫长老的话每个字都击在青冥的软肋上。青冥忽地想起，七峰的那个夕阳，飘摇说，看不腻的景色。他真的愿意就那样百岁而终吗？
青冥有些恍惚的时候，另一个人说话了，“修血气就是邪魔，那人间吃血食的是不是都要被你称做鬼怪了？”命师叔，他也是长老堂的组成一员。
“你不要偷换概念。”枫长老撇过头，“那些生来就是被当做肉货的牲口，岂能和为了一己之私便可妄害人性命的邪仙混为一谈。凡人吃血肉还知道留根有度，况且人间还有再富不宰耕地牛，穷死不卖看家犬的话，邪仙则完全不理大道，肆意妄为，扰乱苍生，岂有不杀之理？”
命长老沉默了一下，却是嘴角弯起一丝弧度，“那，这个孩子，他杀人了吗？”
枫长老如实说：“未有。”
命长老继续问道：“他，修血气了吗？”
枫长老继续回答：“未有。”
“他扰乱常理了吗？”
“未有。”
“他祸害谁人了吗？”
“未有。”
“他可是邪仙？”
“不是。”
“那你凭什么加害一条无辜的性命？”
“凭他是天生血气灵根！五行不收！以后必然祸乱苍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灵根就是杀他的理由，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他，可是乱了天道？！”
“他还活着，就是乱了人道！”
“你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长老堂中的杀意开始蔓延，一时间势同水火。
“我不希望，自称正道的乱仙门药仙是个自持甚高随意主宰他人生命，觉得自已可以成为神的代言！”命长老几乎咆哮的声音，一时间让整个空间的气息开始凝固。
“你的话严重了。”另一个长老开口了，徐长老，本是一峰的峰主，德高望重。
命冷哼一声，“反正，我不同意。”然后没有再说话。
感觉到气氛稍微暂缓了几分，徐长老说道：“真传弟子呢？你们如何。”
“杀。”第一个开口的，是九峰的真传长孙余。
“不杀。”五峰慕歌无视了自己师父的压力，当初飘摇被带回来的时候，有她的一份。
大师兄，“杀。”
二师兄，“杀。”
七师弟，“杀。”
三师兄，“不杀。”
六师妹，“中立。”
八师弟，“中立。”
“看来，结果没得选了啊。”枫长老说道。同时，飘摇躺下的石台上泛起微光。
“等等！”另一位一直沉默的长老开口了。长老堂一共有五位长老，每一位长老有一票决定权。
“鸣？你想做什么？”枫有些意外，因为不是真传却作为长老的鸣，在他的印象里很少做出决定。
“没什么，只是觉得冒然决定这个孩子的未来，我们是不是真的自持甚高以修仙者的身份化为神明了？”这句话从鸣的嘴里说出来远远比命说出来的更加沉重。“徐长老，你的占卜有结果吗？”
话说出来，众人才想起精通占卜的徐长老这次很安静。
“乱仙，或者，乱魔。”徐长老的占卜结果让众人再次有些躁动。这种说法，简单来讲，就是一念仙，一念魔。变数极大。
“师兄，你还要倔强吗？”
“长老们，可否容我说一句？”真传弟子，氏胧。因为刚才他说了杀，现在青冥对他很是戒备。
“氏胧，门中事物，大多有你在其中打理，你的考虑很多，你来说说？”徐长老对于自己选的弟子还是很满意的。
看到氏胧的笑意，青冥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四师妹，你相信他不会入魔？”
“摇儿现在是我的孩子。只是他现在还太过幼小。”青冥盯着大师兄，“你想做什么？”
“顺着命长老的说法，我们作为命运去判断，所以。”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东方牧野知道大师兄想说什么。“他现在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然而大师兄却没有理他，“那不如让上苍看到他的命运！”
审判台的五位长老脸色一怔，“氏胧，你的意思是？”
“诅咒问心。我正巧带着。”氏胧从怀里掏出一张很特殊的符箓，黑纸血字，相比平常的符箓更加的精密晦涩。
“可。”徐长老点头。“青冥，你可接受？”
“师妹，你可想好，这是在大多数人想他死的情况下，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方法。”氏胧对着青冥说道。
“但这诅咒问心与送他去死无异。”东方牧野冷哼道：“就算是现在的你，也不一定能简单走过这道符箓的考验吧。”
“师弟，你要知道，如果是我们做出的决断，他十死无生。而这道符箓，还有一线生机。”其实这句话，氏胧有些心虚的，命长老如果拼死相护的话，青冥绝对能离开乱仙门，除非他启动护山大阵，但是大阵每一次开启都需要大量的消耗，而且随意启动大阵，之后是要向万仙盟做报告的。弄不好还要被罚款的。
青冥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抬头，“可以，但，我也要一同进入。”
“每个人都有他面对的东西，不可干涉。”
“我只是在一旁看着，可以吗？不做任何干涉。正好，你们不是也想知道，我的梦魇吗？”青冥走到了飘摇旁边，伸手抱了起来然后自己也坐在了上面。“开始吧。”
氏胧面色有些发难，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师父，徐长老沉着一张脸。“一个两个都这么独断。行，那青冥你就旁观吧。氏胧，下咒。”
氏胧手中松开，那张符箓轻飘飘落向青冥手中。“这张贴他额头，你的话，我另行施咒。”
“同时。”青冥到。
氏胧叹了口气，“好，同时。”一指点出，黑色的符箓也落在飘摇额头上。师徒两一同进入幻境。
————————————分界线————————————
“这里是？”飘摇看着四周，自己身又处在什么未知地方。只有一道光从头顶照了下来，可问题是光从哪儿来的？头上又没灯。试着移动，果然，头上的光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不过换一种想法，自己根本没动，是地面动了。
啪地一声，对面不远处又亮起灯光，一个碗？慢慢靠近，血色、粘稠，这难道是一碗血？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的感涌上心头，似乎催促着喝掉眼前的鲜血。于是，飘摇坐了下来，忍受着那股冲动，瞪大眼睛看着那碗血。这很明显是个陷阱啊，智障才会上当吧。飘摇摩挲着下巴，这是个梦？还是局？
嗷呜～听闻到声音，飘摇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一点火苗燃起，正当自己的视线被吸引时候，周围的黑暗环境变换成了冰天雪地，衣着也变成了厚厚的冬衣。嗖地一下，什么东西从身后窜出去了，紧接着无数的身影跟随着窜了出去，那是，无数的苍狼。前方的火光？村子？下意识的敲起了手中铜锣，他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手里为什么有铜锣了。迈开步子赶向村里，手里用力敲打着铜锣，铛铛的声音，响彻在雪原里。但是掠过他身边的苍狼却是没有一只看向他的，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它们。
匆匆地赶向村子，远远的听到了绝望的哭喊声，苍狼已经突破了村子，在里面大肆杀戮，他赶回了村里，眼前的景象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这就是他的梦魇啊。”飘摇的梦魇幻境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了大堂内，这是这个诅咒有史以来第一次向长老的人外公开。
“氏胧，当时那个村子就是这样吗？”
“禀长老，有过而无不及。”八师弟闷闷说道。一时间，众人又沉默了。八师弟又开口道：“不过，这个孩子应该没有回过村子里，我们是在村子外发现他的。”
“所以，他这只是想象的？”命长老也觉得奇怪，如果是见过还好，但，没见过却能构筑出如此真实的画面。
飘摇的幻境还在继续。他游走在村里，在周围吞噬血肉的苍狼完全没有理会他，鞋子底板黏答答的，脚下的路已经浸染了一层厚厚的血泥。飘摇没有哭喊，没有暴怒，只是眼神失去了高光沿着路往前走。一步，一步。身后留下的脚印细看去，竟然不是人形的，那时属于野兽的脚印，属于狼的脚印。血污蠕动着，顺着他的小腿蔓延了上去覆盖了肉体，一具野兽的躯体由血污蠕动着慢慢凝成，到了最后只剩下脑袋还没有被血污覆盖。
“他，有目的。”外面看到这副样子的众人，刚才没有赞成的人也觉得现在也许该杀了这个孩子。毕竟，现实中飘摇的躯体，毛发也开始疯长，指甲和牙齿也开始向野兽的方向发展。
“也许，有转机。”梦魇里的飘摇还没有完全魔兽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坚持着他，他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前进。



 第十四章梦魇（下）

所有的源头，飘摇知道，一切的因果他都知晓。几乎化狼的飘摇，终于在村子的尽头看到了，那份坚持自己走下来的原因。
宫人，于休，黑摩羯，还有教众。在那里吸收着血气，谈笑风生，他们的身下坐着堆叠的尸体，喝酒的杯子是带着鲜血的颅骨，打发时间的音乐是火焰燃烧混杂着狼吟。
“你们，全部，都要死！”最终的兽化终于完成，血腥的身躯，血肉覆盖着可见的苍白骨骼，张开血口，露出獠牙，朝着那群人飞扑了过去。他们也觉察到了这头怪异的苍狼，却是没后多么警觉，挥手间一道道锁链从袖中飞出捆住了前进的身躯，四腿被锁链牵扯无法挣脱，利齿也无法咬断，太过坚硬？索性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腿，鲜血淋漓，然后很快重新生长出来。屏障挡住了自己的路，就用头去撞，一次两次，里面的三人抬头大笑着，还轻碰着‘杯子’喝酒，似乎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觉得愉悦。屏障陡然一只尖锐凸起冒出，撞击的身影没有注意，仿佛没有任何阻碍，直接捅入了头颅中，里面的人笑的更大声了。
血腥苍狼却是连痛呼也没有发出，直接将尖刺折断，就算还在头颅中，依然麻木地不断重复着撞击的动作，一次一次，颅骨都撞碎重生了几次，里面的几人张开嘴大笑着。在近乎舍命的撞击下，屏障终于产生一丝裂缝。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在意到。
啪！鼓足劲的冲击，一声脆响后，血腥苍狼突破了屏障，张开血盆大口要在了其中一人的脖颈上，那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在怀疑一切。抖动着双手想要做出反击，却是被直接甩了出去，尖锐的利爪在飞行的途中冲出穿透了胸膛，随后，是它的杀戮。那些嘲笑的人，此刻他们的鲜血流淌与那些村民的血混合在一起。
“嗷呜！”做完这一切后，血狼似乎失去了目标，它回头后，众多苍狼朝着这个方向拜服，拜见，‘王’。
“都看到这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枫长老开口说道。众人的眼神，看着幻境中那立于火光中的血狼，还有现实中不成人形的飘摇。连三师叔也叹了口气，毕竟还是小孩子，他们的世界很简单。
“刚才，画面中的三个人你们记住了吗？”徐长老开口道，这才、是现在的重点，之前带回来的讯息只有黑摩羯的一个名字，然而现在通过诅咒知道了样貌，这却实是意外的收获。
“我已经记录好了。”氏胧点点头，他第一时间发现就开始记录了，更何况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反应了。眼神不由得看向了下面的飘摇，他们下意识的以为，他事发的时候因为处于千米之外，理所应当觉得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问询，任他在四峰安安静静生活，可现在，他们错了，这个孩子掌握的信息若是被那三人知晓，绝对会被毫无保留的追杀。
徐长老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孩子。”
慕歌从观看到半途中的时候，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青冥师姐也在幻境里，虽然是旁观者，但什么都不做压根不是她的性子啊，怎么这样一直没有动静？除非，她根本没有进入到幻境里。想到这里余光看了一眼大师兄，也并不是没可能吧。
“等等，他要做什么？”紧盯幻境的慕歌发现了一丝异样之处。。
画面中，血狼接受着众狼的拜服，却是没有领导它们，转身独自离开。背对着火光，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任凭身后的族群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头。一直前进，独角戏般的灯光一直跟随着血狼。身后的场景骤然消失，前方啪地又出现一个场景，一个小木屋？很简陋，屋子前有一片园地，里面结满了小红果。
血狼径直走了过去，进了院子，鼻子在绿叶和果实上扫过。满身的血污竟然一点一点的开始褪去。并没有退化的很快，但是至少狼头已经恢复了人形。
这一幕也被看在眼里，“他，居然，自我恢复？何等的意志。”
“吃饭啦。”小木屋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半兽化的飘摇一愣神，转身朝着木屋走去，身体慢慢的直立起来，走到门前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牵住了飘摇，人没有出来，无法得知里面的是谁，不过听主人声音，可以想象到女孩抱怨的模样，“你怎么这么慢呢。”飘摇剩下的兽化的身躯大部分恢复成了原样。
房侧一颗小小的牛头探了出来，走过来，亲昵的蹭着飘摇。“缥缈？是的了，我让你在这里等我来着，现在我回来了。”
“现在怎么说？”命长老一笑，要有嘚瑟就有多嘚瑟。“他能自我恢复人性。”这可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场景。
枫长老也自然看到了，直接说道：“屋里的那个女人和那头灵兽是关键，只要她还在，他就永远能找回自我。”很快得出了结论。就在众人重新纠结要不要杀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出手了，徐长老手中一道符箓飞出，覆盖在了氏胧的符上，“那给他加点料。”
原本温和的幻境，陡生异变，木屋四周轰然冒气大火，火焰中一个个面容模糊的尸骸爬向了飘摇，“救救我，救救···”还有刚才幻境中飘摇杀死的那邪仙众，也在其中，“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飘摇转过身的同时，身体再度化为嗜血的血狼。
“你个怪物！你是个怪物！”身后屋中的女子失声尖叫着，灵兽青牛也惧怕着退到了一边。
火焰中的不死者仿佛来此阴间的复仇亡魂，哭嚎着，咒骂着。
“是来向我复仇的吗？”血狼张嘴一开一合，吐出人言，“那就来吧，别！动！我！的！园！子！”硕大的身影扑出，将一个已经将手探在篱笆的尸骸一爪子拍飞，同时尾巴把两具尸骸扫飞上半空，血狼伏身一跃，尖锐的獠牙将其一分两半，口中剩下的部分被嚼成碎片。血狼眼瞳闪烁着暗蓝色的光。“嗷呜！”幻境中狂风大作，空间中轰响着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却也没有浇灭那周围映红了世界的火焰。
血狼很勇猛，每一次的移动都有十几条尸首被撞到空中，地面上的碎尸也几乎将地面升高了一尺。那火焰仿佛是一道往生的门，无尽的尸骸从中不断涌了出来，没有尽头。但尽管就是这样，他已然没有然半只不死尸骸越过雷池半步，他身后的园子还有木屋，与几步之外的场景仿佛天堂与地狱的区别。狼爪下踩着血肉的污泥，面对这源源不断的尸潮，他没有后退半分，也没有前进半分。
看到这里，有的人已经不忍心再看了。“够了！我有预感，如果他活下来，在未来疯了魔，那就是我们一手缔造的魔主！”鸣长老向徐长老怒斥道。
“他已经证明自己了！你们还要看多久！”悍然的灵力波动，一时间惊醒了众人。这股灵力的源头，赫然便是命长老，灼热的灵力几乎把长老堂变成了一个蒸笼，几位真传弟子没有防备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了几分。
徐长老低头沉思了一番，看向了另外一人，最后一位没有开口的长老。也许是觉察到了徐长老的颜色，最后一人中指按了按眉心，“结束吧，这场闹剧，我们，已经犯下错了。”
“既然灯都这么说了。那就结束吧。”命长老这才收了神通，一时间，几个境界不高的真传弟子觉得压力一轻，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然而就在命长老收了神通的同时，另一股冰冷的灵力膨胀了起来，充斥着长老堂。众人瞬间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冰火九重天！
“青冥！修心！”氏胧大声呵道，青冥修的单属性的水灵根，向来气息温和如水，现在却低至冰点，隐隐有灵根变异的预兆，这是入魔的前兆！一时间所有人内心惶惶不安，怎么会这样！
“大师兄，你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大师兄了。”青冥睁开眸子，眼神冰冷，寒意直抵心神。刚才命长老盛怒下的灵力惊醒了青冥，青冥有些不可置信，那是她极为敬重相信的大师兄，有可能在今后成为掌门的大师兄啊。怎么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怎能如此？！
“哎呀，看来办错事情了啊。”氏胧虽有尬色，却是没有半分愧疚。
“请，告诉我结果。”青冥的灵力温度越接近冰点，众人的心也愈发的不安。此刻但凡说了杀，可能青冥就会异变叛道。
“苍天的旨意，他能活下来。”灯长老开口宣判了结果。青冥看向旁边，其他三位长老也点了点头，堂内的冷意也随之暂缓了几分。
“青冥，这个孩子证明了自己。”命长老的表情没有那么高兴，很显然青冥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争执。
此时异变再起，哐地一声，堂门轰然打开，密集的水汽从门外涌了进来，水雾中一个人影若影若现，“青冥？哦？你没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感知到你的灵根竟然有异变的趋势。”
青冥怀抱着飘摇从石台上翻下来，“师父，弟子无碍，只是修心出了岔子。弟子自愿领罚，闭关修心。”
“你的道心居然还会出岔子？”水雾里的人很是诧异。“可否讲来听听？”
随后，青冥如实将自己的所知讲述了出来。水雾里的人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徐师兄，既然结果出来了，那能否带这孩子走了？”
“自然，既然通过了诅咒，他就算以后犯再大的错，到时候也是我们长老堂的问题。”
“还有呢？”雾中的人开口道。
“还有，”徐长老看了看身边的四人，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以长老堂的名义，四峰飘摇，为我内门弟子。他终身无需同其他弟子般有修炼限制，门内修炼资源以内门弟子标准向他开放。如何？”
“不够。”
“那就再加上但凡他所提出的请求，情理之内理当竭力，他可以向任何主峰修炼，拥有最大的自由度，可以每七天下山一次，如何？”水雾中的人点了点头，“青冥，你觉的如何？”
“谢过诸位长老。”青冥单膝跪地，从刚才开始，飘摇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怀抱。
“这样年纪的孩子，怎么这般模样？”水雾的中人有些不满，抬手一道水汽将幼小的身体包裹，体表在兽化阶段疯长出的毛发纷纷褪去，化为乌有，生出的利爪也被水汽分解。
青冥小心翼翼将那道黑符揭开，唤道：“摇儿，摇儿？”
飘摇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呀？师父，我怎么了？”
“你五师叔给你服用了一些丹药，有些副作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父，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害怕。”
“噩梦？梦到什么了？”青冥仿佛真的把飘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温柔的表情，在过去百年可是没有见过的啊。
“呜，想不起来了，”飘摇撇了撇嘴，“师父，我想回去，回去看看缥缈。”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处的环境。
“先再睡一会儿吧，你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四峰了。”
看着自家弟子这般溺爱的母性，水雾中的人影摇了摇头，率先离开。
“弟子先行告退。”青冥跟随着师父离开了长老堂。
“今天的事，不准向外人提起，不准记录入册。审议结束。”
“那刚才的命令？”枫长老道。
“长老堂的最终命令，从来不是废话，众弟子听命。”
“弟子在！”（×８）
“下去实行吧。”
“是。”（×８）
回到四峰山腰的小木屋，缥缈在外面走来走去，看到夜空中的人影落了下来，急忙凑上前，咬住一片衣角拉扯着。
“无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青冥安置好飘摇，然后走出屋外，她的师父还等在那里。
“徒儿见过师父。”
“你啊，”水雾褪去的人影，竟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每人，皮肤白皙如水，美目中似乎看到浮光点点。她就是前代峰主，燕倾城。“此事你怎么这般冲动，怎么不和师父来商量。”
“弟子爱子心切，一时间冲动了，还请师父责罚。”
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身为师父也不想多说什么。“在我闭关时候，你不在冰冷，感情变得感性为师很是欣慰，也许是我们女人的母性改变了你。只不过，你的修心是免不了。”
“弟子愚昧，还请师父指点。”青冥低头说道。语气里能听出她深深的懊恼。
“如果疼爱自己的孩子也是一种错的话，那什么才是对的呢？”燕倾城微微一笑，仿佛诸天星辰都黯淡了几分。“自己把握好度就行，我回去闭关了。真是的，这种事早说啊，突然打扰别人闭关干嘛。”师父嘟喃着什么回去了。
青冥回到木屋里看着昏睡的飘摇，还有守护在他身边的缥缈，喃喃自语道：“如果疼爱自己的孩子也是一种过错的话···”



 第十五章安好便好

脸上感觉一阵湿热，有什么粗糙的东西在脸上抹来抹去。飘摇在历经昨天的噩梦后，觉得身体格外沉重，意识也不太清楚。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一只大鼻子，“缥缈？”
“哞～”
飘摇把牛头抱在怀里，好不容易让飘渺安静了下来。昨天，去了五峰，去药谷找五师叔然后自己因为空气稀薄缺氧陷入昏迷，在然后好像做了噩梦，很难受，不过具体的内容完全记不得了。“缥缈，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吗？”
缥缈用头拱着他，好吧，当他没问。从窗户看出去，已经是凌晨，头还有些昏沉但是已经没有睡意了。“缥缈，今天早一点出发去看日出吧，只不过，可能你要驮我了。”
“哞～”小小的身体对于缥缈来讲完全不成问题，他甚至还没有两桶水重。
晨风西吹，缥缈背上驮着飘摇慢悠悠走向山顶，速度并不快但是从时间来讲，它的步伐刚刚好。浓郁的紫色的东边的天际弥漫，清晨有些冰凉的空气，让昏痛的脑袋稍微感觉好一点了。
然而另一边，山腰的小木屋那里挑水的葵回来了，然后进屋，嘎？
“飘摇？”四下寻找了一圈，“完了完了完了，怎么把人丢了。”葵有些懊恼，明明自己打包票照顾好师弟的。虽然她不担心人能跑到哪里去，但是人是真的看丢了。“去哪里了呢，葵啊，赶紧想想，师弟这么早醒来会去哪里呀。”
“摇儿？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师姐呢？”青冥感知到飘摇的气息，走出门看到不远处飘摇趴在缥缈的背脊上看日出。
“哦，师父早安，您问师姐的话，她帮我挑水去了，我趁机来山顶看看日出。”飘摇醒来没见到是哪一位师姐，但不觉得师姐会忘记照顾自己，索性说了一个可能的事实。
“你啊，身体很虚弱吧。”青冥看到飘摇打算从牛背上翻下来，连忙阻止，她是知道诅咒的后遗症的，据说之前试验的弟子们昏睡了七天到半个月不等，醒来后全身疼痛难忍，头昏脑涨，很不舒服，休息了一个多月才勉强恢复。如今这才第三天而已，他居然便出现在这里。
“谢师父关心，”得到了应允，飘摇干脆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不敢再动了。“师父，弟子的身体为何如此异常，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哦，你五师叔那边的药性有些过烈了，你的身体还太过年幼，有些吃不下，再加上之前积累的药性一并触发，你的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青冥发觉飘摇没有看自己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适合撒谎。
“师父？师父早安。”葵匆匆赶了上来，见到了师父和飘摇在一起，心理不由得一惊，自己失职的事是不是暴露了。
“葵，你照顾飘摇辛苦了，不过去挑水的时候，在确认一下师弟的情况会比较好。”
葵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弟子知错。”一时心里一喜，这个师弟还是很爱护师姐的。
难得师徒三人在一起安安静静欣赏日出。
“师父，弟子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缥缈听到飘摇的话，转身驮着自己的主人朝山下走去。
“师父，弟子也先行告退了。”葵拜别师父准备逃之夭夭，嗯，自己没注意师弟独自上山之类的事压根没有发生过，嗯，完美。
“等等，摇儿。”青冥想起了需要嘱咐的事情，出声唤住了二人。
“哞？”
“摇儿，有些事忘记告诉你了。”青冥走过来，转到飘摇的正面。“对于你来讲是一件好事。”
“好事？”飘摇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坏事吗？”
青冥师父一时没有想通后半句的意思，不过之前的事还是要说的，“摇儿，从今往后你便是乱仙门的内门弟子，每个月的修炼资源会送到你的住处，门内九大主峰，你可以自由去往学习。长老堂额外允许你每隔一段时间下一次山。”
“啊？”先不管飘摇听没听懂，葵却是大吃一惊。内门弟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福利？她怎么不知道？不是入了内门就要决定自己跟随的师父吗？为什么小师弟可以在九大主峰随意学习？还有为什么可以下山？上次下山还是沾了师父的光。心中诸多疑问，被生生压在了心底。不管怎么样，葵还是觉得不要多问为好，至今他还没听过哪个弟子有这样的福利。
“这样啊，”飘摇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师父，弟子的灵根是什么属性啊。这样弟子修炼起来今后起码有决定的方向。”
很明显，葵感觉到师父气息紊乱了一瞬。等等，师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问题，“师父，弟子赶来的时候园子没有浇水，弟子先去浇水去了。”然后一溜烟下山去了。
带确认葵走远后，青冥看着飘摇叹了口气，迟早都要知道的，“飘摇，你的灵根很少见，是万中无一的，血灵根。”
“血灵根？万中无一？”飘摇不太懂，如果真的是那般稀有，师父不应该这样纠结吧。
青冥面露一丝苦涩，解说到：“血灵根却是很稀有，若是能修至大成，便是惊天地，鬼神泣。但是。”青冥朝着弟子深深的看了下去，“血灵根的修炼，却是需要大量血气，就是生物的血液，人的鲜血为最佳。五行灵根皆是从天地间汲取灵力，然而血灵根却是直接从血液中汲取灵气，有违常理，以血气为修，我们称之为，邪。”
“那师父这般说，弟子也是邪修？”飘摇问道。
“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青冥摇头否认道，“只是你的修行过程会很漫长，会很慢，也许为师羽化飞升后你还不能筑基吧。”
“那我这样岂不是个废材？”飘摇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然而青冥却不这么想，正色道：“摇儿，谁都不能随意评价你是废材，包括你自己。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你没必要非要和那些所谓的天才比较。”
“师父。”飘摇叫了一声。
“怎么了？”
看着师父一本正经的样子，飘摇无奈道：“师父啊，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吧。”千分之一的时间，飘摇捕捉到了师父表面的一丝异样。不过他没住嘴，“师父，在我们村里这样溺爱孩子以后可是会变成一个没用的大人哟。”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青冥心头涌了上来，从未有过的，之前青冥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飘摇的额头，笑道，“哪有这样说自家师父的，你这弟子，该打。”
“弟子这样的身体，还是请饶恕弟子吧。不过师父，为什么您一直没有双休道侣呢？”
这个问在点上了，青冥也不由得回想了一下，“非要论此的话，你的几位师叔也大都没有道侣呢，不然你这个小鬼帮他们介绍一个？”若是燕倾城还在这里，一定会惊愕无比，自己的弟子什么时候开始不正经了？
“师父还是忘了我说的话吧。弟子还没有当媒婆的本事呢。”
“你这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不少，还知道媒婆。”青冥说道，缓缓向外人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当年还是金丹的时候，确实有其他门派的人过来提亲，表示愿结百年好合，只是没成。原因有二，一是当时燕师父教导我修仙人要洁身自好，莫要理会儿女私情，再者师父我也确实没有那心思。二是当时的大师叔，也就是现在的徐长老挡了下来，他推演说，我的缘分不在此，要修炼到大乘期之后。那句话被当时为师记住了，但是在很久之后为师才知道是大师叔为了拒接诓别人的，顺便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弟子诓了，于是青冥一直想着修炼，修炼，然后就到现在了。”
“哇偶，那师父一定错过很多青年俊杰，真是可惜。”话音刚落，飘摇觉得眉心一冰，冷意让整个大脑一颤。师父的指尖又点了下来。冰冰的，一点的柔软，真的很舒服。
“你这弟子，带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发觉这般心思。”青冥自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被戳到点上了。稍微惩戒一下而已。“要是你这么关心，为师先替你找一个今后的双休道侣如何。”
“师父折煞我了，您也说了，我这血灵根修行起来极为艰难，怕是我即便有双休道侣，怕不是日后见我修行慢了，要离我而去。弟子还是不耽误人家了。”不知道为什么，缥缈有些躁动。“别闹，”飘摇拍了拍身下的灵兽。
“你这小小年纪，还没有长大，就思虑这些，以后别说双休道侣了，怕是连媳妇也讨不到。”
“您又说笑了。”飘摇说道：“师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弟子先行回去了，今天的园子还没有浇水。”
畅聊了半天，青冥也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那你先行回去吧，若是有事，直接转告你的师姐们，若是她们没法，为师自然会想法子。”
“哈哈，师父，您还是太过溺爱弟子了。”缥缈已经驮着飘摇离开了，青冥也自然不能追上去惩戒弟子，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去。
百步开外，葵藏在草丛中，见师弟下来，确认了身后师父没有跟出来，跳了出来，“师弟，师父跟你聊了些什么啊。”葵很好奇。
飘摇撇了一眼八卦之心雄起的师姐，回道：“说给师姐寻个双修道侣。”
“诶！怎么可能。”葵惊到了，师父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啊。
“师姐也知道不可能啊。”
“诶，你在骗师姐啊，师弟你变坏了。”葵拍了拍胸口。
“问题是师姐居然相信了。”飘摇无语了。
葵不会像师父那般，但是还是为了表达不满，伸手捏住了师弟的耳朵，意外的手感很棒。“不想说就不要编排师姐啊。”
现在飘摇是真的不想动了，也就没有在意师姐的小动作了，“师姐，你真的没有想找一个道侣的想法吗？”
“师弟你我就觉的很合适，要不要我和师父申请，准许我们成为双修道侣如何？”
这次飘摇没有正面回答，“师姐，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故事？好啊。”葵也来了兴趣。一天一天修炼的快烦死了，藏书阁里的也基本都是关于修炼的，好无聊。
飘摇闭眼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也许并不能说是故事吧。我听有人说过，每个人来到世界的之前都是完整的，后来进入轮回的时候，因为不同的情感分开了，于是我们在从世界降生的时候，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当我们在所在的世界里长大的同时，也在使劲寻找着自己缺失的部分，当破碎的我们重新遇见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原来的我们完美的模样。”飘摇看着自己的师姐，“所以，我愿意在余生里，去寻找我缺失的部分，哪怕时间再过久远。”
“万一，今生找不到怎么办？”师姐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寞，这个故事触动到她了。
飘摇莞尔一笑，“师姐，我并不讨厌等待。因为等待的时间越久，我所期待的东西就越有价值。今生找不到，所以我们才修仙啊，可以等到对方的下一世。”



 第十六章果然是天赋

自从那件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借助门内送来的资源，飘摇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又过了一个月，飘摇看着园子里的已经进入成熟阶段的小红果，心里不由得窃喜，终于快到采摘的时候了。
依然是清晨，飘摇从园子里采摘了小半筐，这些是已经成熟的大半部分了，还有一些留给缥缈当零食。先前品尝了几颗，想象中的可能有的酸涩和苦味并没有，看来他想多了，这种充满灵气的园子种出来的果子很不错，只是生长周期似乎比预计的长了一些，还有就是驱虫除草的时候废了一些功夫，不过就结果而言还是值得的。
之所以这批小红果能这般完好的成熟，这大多数是因为这三个月来飘摇哪里都没有去。没错，即使长老堂给了他的便利，他也没有理会，别说下山，他连去其他主峰学习的特权都没有使用，一心一意打理他的园子。
“缥缈，不准偷吃，这可是给师父和师姐们的。”飘摇拍了拍牛的额头，“你的份不是给你留下了嘛，再者过段时间还有一批果子会成熟的。”
飘摇把小红果分成了二十二份，用枝条编制的小桶壶装好，小壶的开口每一次刚好能倒出一颗来，不过平均下来里面也装的不多就是了。“走吧，缥缈。”
今天的飘摇走到山顶却没有欣赏日出，所有的心情被缥缈背后箩筐里的东西承载。径直走到院子里，飘摇再次嘱托道：“缥缈，别偷吃，别偷吃，别偷吃。”
“哞～”缥缈就觉得自己很无辜了。虽然闻起来清香可口，吃起来更是沁人心脾，但自己还是忍得住的。
还没等飘摇敲门，草屋里边传来声音，“摇儿，进来吧。”
屋内只有师父一人，葵师姐不知道去哪里静修了。“今天来是？”青冥知道飘摇这段时间来，没有离开四峰半步。
“师父，弟子园子里的果子成熟了，送一些上来给师父。”一个枝条编制的小壶被双手呈了上来。
“哦？”青冥愣了愣，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自己命弟子去七峰要了些种子，自己去过一次山腰的小木屋，但是那时候才刚发芽，没想到过了这段时间会有收获呢。
从小口倒出一颗来，含嘴里咬了下去，果皮如同轻薄的纸，一咬就破，里面的汁水瞬间满溢出来，有点酸意但甜味居多，很是解渴。对于一直吃辟谷丹饮山泉水的弟子来讲应该是不错的零嘴吧。“嗯，不错，有心了。不过你可是给其他弟子准备了？”
“当然，师父还请放心就是，我已经给其他师姐都准备了一份。还有，这是给师祖的，不知道合不合适。”飘摇其实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是动摇的，毕竟没见过传说中的师祖，况且师祖应该不需要这种讨好似的东西吧。想到后来自己都觉得魔怔了，送就完事了，若是不需要以后不送就是了。
“哦。”青冥接过了另一个壶，微微摇晃了一下，没有给自己的多。
“那弟子告退了，还要给师姐们送去。”
“我将她们招来这里你分发不就好了。”青冥正要摇铃却被飘摇制止了。
“师父，这样的事情不至于打断师姐们的修行吧，反正时间很多，弟子送去就是。”虽然说如果都唤到园子里这样很便利，但是想想师姐们排成两排等自己发小红果的样子，飘摇就觉得有点接受不来，又不是什么奖励。
“这样啊，为师也不好强求，不过，你知道你的师姐们在什么地方吗？”青冥若有若无笑着。
“遇上了，就送出一份，若是遇不见，来日遇上了再说。”飘摇说道。他有信心一天之内找不到所有的师姐，这一点也在计划内。
“摇儿，你的炼气应该没有落下吧。”青冥突然问道。
“弟子没有懈怠。”飘摇在修炼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因为自己的血灵根，修炼的时候体内的灵力运转很慢，一周天也要花很久的时间。
“这样的话，给你此物。”青冥从自己的纳物囊里取出一个手环，并套在了飘摇的上臂，“这个你输入少量的灵力就可以了，可以确定你师姐们的位置。”似乎哪里不对又补充道：“仅限四峰的范围。”
“多谢师父。”
看着飘摇离开后，青冥看了看那个枝条编制的小壶，自语道：“要不要给师父呢，不给的话，师父也不知道吧。”说着又往嘴里填了一颗，“嘻，这颗好甜。”
飘摇的第一个目标很近，就在主峰上，那里他也曾经去过，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见到师姐，事实上，这次他去了也没有直接找到人。这里是主峰的唯一一条细流的源头，一只泉眼。“师姐？师姐？”飘摇呼唤了几声，完全没有响应，但是师父给的臂章显示一人就在这里了吧。飘摇四下看了看，发现一块青岩，上面有一块蒲团。低头思索了一番，将装有小红果的小壶放在了蒲团旁边，“师姐，师弟园子里的小红果已经成熟了，恰好这几日是味道最好的时候，送上一些来，还请师姐品尝。师弟还有其他师姐要送就先行离开了。”
飘摇和缥缈也没有多停留，动身前往下一个地方。在他离开半晌后，一个高挑的影子出现在青岩上，提起小壶微微摇晃了一下，倒出一颗尝了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大概感知了一下，只有零散的几人在主峰上，其他师姐们都隔的有些远。“难道真的要我从那些群山上一个一个送吗？”飘摇后悔了，当时为什么没有答应师父的想法呢。不过当然这也只是后话说说而已，反正有的是时间。
飘摇在送完主峰的师姐们，天色就已经阴暗下来。其他山峰的师姐能指的改日再送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飘摇回到了山腰的小木屋。却发现另一个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了，葵。看她坐在园子外，手掌托着下巴有些痴痴的模样，就知道他等了一段时间了。
“师姐？你在这里有什么事吗？”葵师姐是这里的常客了，自从上次他从五师叔那里回来后，葵和淼淼师姐就偶尔会来这里客串了。
“师弟啊，你可让师姐好等啊。”如果说师父与淼淼师姐对飘摇的态度想怼自己的孩子，那葵对于飘摇更像是姐弟一般亲昵。
“今日的脚程有些稍远，回来迟了，还请师姐勿怪。”缥缈走进棚子里，飘摇则顺着窗户把框子放进了里屋。
“师姐可不是说的这个。”葵嘟着嘴，指了指里屋，“师姐可是听到师父说师弟你园子的果子成熟了，正到处分发第一批呢。”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了。“师姐很早就在这里等候了，但是师弟却一直没有回来，师姐可是很怪怪的在等的。”
“知道了，师姐稍等，我这就将你的那一份拿来。”飘摇出来的时候也带上了一个小壶，丢给了葵。“就这个了，别嫌少，毕竟是试验的一小块地而已。之后会扩大耕种的。”在他还说话的时候，葵已经迫不及待塞到嘴里一颗，“真甜。”继而转头看向飘摇，“还有吗？”
“哈哈，师姐你贪心了，每人几乎都差不多的。”飘摇说道。
“那，师姐们的要不要我替你送去，师姐们大部分都群山里清修，师弟不会御空，脚力恐怕不够吧。”
“那也总比其他师姐过来我这里抱怨没有受到要好的多。”飘摇摇摇头拒绝了。
葵自然知道师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还是嘟起嘴巴怒道，“师姐哪有这么不让你放心呢。”
飘摇正要说什么时，另一个温婉的声音从旁侧的丛林从来。飘摇回过头，“淼淼师姐，你怎么也来了。”今天飘摇寻找的时候，淼淼师姐也不在主峰，这也是奇了怪了。
葵微微低下头，“师姐，你也来了啊。”
“要是我来迟了，怕不是要浪费师弟的一番心意了，若是让你去送恐怕连那一壶都没有了。”淼淼师姐调笑道。走到飘摇身前，“师姐来取自己的那一份果子了，师父可是说了你给每位师姐都准备好了。”
“这个自然。”转身再进屋里。
“等等师弟，别忘了还有我们的。”飘摇回头发现林间又走出五六人，莺莺燕燕。豁哦，居然来了这么多。淼淼师姐则向自己眨了眨眼睛，“你的其他师姐们也会陆续来拿的，你可别贪方便，让别人顺便拿去哦。”师姐在别人两字上着重了一下。后面的葵则一幅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几位师姐拿到自己的那一份都各自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说道，若是下次成熟了，记得要通知一声，她们自然会抽时间过来。淼淼的那一份是最后给她的，如同师父一样，轻轻摇晃了一下，对于照顾自己颇多的淼淼师姐自然是优待的。看师姐表情也是很满意。露出一个没白照顾的眼神。
“天色晚了，师姐也要尽早回去休息了，过几日在见。”淼淼一手拉着有些不情愿的葵，御空飞向了山顶。
直到夜里再等不到任何人来，飘摇拍了拍牛背，“缥缈，休息吧。”
“哞～”
不久后，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深，入夜了。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然而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入眠的。地面上窸窸窣窣的似乎像蛇爬过，若是仔细去找却是找不到任何爬行类动物经过的痕迹。只有一道诡异的流水，违反常理般逆向高处，流向飘摇的木屋，在窗户的外面，向上入喷涌而起，化为一个人的轮廓，一只手镯明晃晃的，伸出手从筐里面拿起了一个装有果子的壶，水形的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顿了顿，从手镯中拿出了拿出了一枚戒指放下，黑色的圆环上一颗透明的灵石镶嵌在上面。做完这一切后，水形的人才慢慢离去，整个过程中只有一滴水沾在了指环上，其他的没有留下痕迹。



 第十七章礼物

飘摇一早醒来表示收到了戒指，也看到了看了筐里少了一人份，看来是哪位师姐半夜来了，这个应该算了回礼？那一滴明晃晃的的水珠在他伸手触摸的瞬间便消失了，他原本还以为是清晨的露珠。试着把戒指在手指上套了一下，相对于现在的他有些大了，自己还需要再长大些，不得已找了一根细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低头看了看戒指，却发现指环上的透明灵石现在充斥着鲜血般的艳色。“一会儿去问问师父吧。”这种事情想不通就开口问便是了。
“看来洛河修为又精进了，”青冥看到戒指后如此说道。
“洛河师姐？”飘摇脑海中没有太多关于她的印象。
“洛河她很少在露面，一直潜心修行，当初带你来的时候你应该见过的。”仔细想想那天，确实有个遮面的师姐在其中。“相比之下，她是我收下弟子中天赋最为普通的一个，灵根的品相也稍逊于她人，只不过她是个努力家，为了与她的师姐师妹齐平，一直很努力的闭关修炼，现在已经是真传弟子有力竞争者。”说道此处，青冥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不说她了，你不是来问这个戒指吗，”青冥把戒指拿在手里的时候，指环上的灵石再度回归透明。“这是个纳物戒指，这个灵石是根据修士主人的灵根而对外反应的。譬如主人是风灵根较为温和的，这块灵石就是青色的，而你，是血灵根，所以灵石就是血色。现在戒指已经认你为主，别人拿到了就是透明色，如果不是阵修大能者根本解不开。”青冥把戒指还给了飘摇。“既然是洛河给你的，你收下就是，或许，里面有什么礼物给你也不一定。”
“礼物？”飘摇没有急迫的查看里面，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师父又叫住了他。“师父有什么要弟子做的吗？”
只见青冥狐疑地看着飘摇，“你那小红果确实是自己种出来的？”
面对师父的疑问，对面的小人儿无辜地耸了耸。
青冥又问道：“那你在种植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来过？”然后她看到了弟子翻白眼的模样，“也是，除了还在四峰主峰的弟子们谁都不知道你在那里，其他弟子也潜心修炼。”
飘摇挑着眉头，“师父，您想说什么。”
看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弟子，悠悠叹了口气，“你种出来的哪里是当零嘴的小红果啊，这里面已经蕴有了一丝灵气了。”
“所以？”飘摇歪头，不明所以。
“这算已经是灵果了，灵果种植并不难，但我记得那些种子是普通的种子吧，你是怎么把它培养成灵果的？”青冥破天荒觉得这个小小弟子深不可测。“而且你从普通养成的灵果，居然对于修士可以滋补灵气，虽然远远不及那些修炼灵石，不过对于炼气筑基的弟子可是大有裨益。寻常人吃上也可以强身壮骨。”
“所以，弟子能拿下山去卖个好价钱？”飘摇一脸兴奋。
青冥一时无语凝噎，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原来这么贪财吗？等等，不对，“这不可以拿到凡间去卖的。”青冥出声道。
“为什么？不是说常人吃了也有用吗？”一脸单纯的表情让青冥不知如何是好。闭眼沉思了一番，“这是你种出来的，处置自然是你做决定，不过，真的要去山下卖，若是你放出风声，恐怕门内就有弟子们争抢吧。”
“才不要，他们都好穷的。”
青冥又无言以对了，确实，乱仙门很穷，每年都是一峰卖符箓，五峰售出丹药，还有七峰卖些东西补贴门中消耗，但已然入不敷出，年年都是财政赤字。
“修仙界有一个榷场，若是想的话，你可以去那里贩卖。”
“榷场？”飘摇听到一个新词汇。
青冥点点头道，“那是一个修仙者们自己的集市，贩卖的东西都是非常理的东西，不过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灵果店铺。况且，进入集市要有自己的店铺，需要一大笔灵石作为押金，需要向万仙盟纳税，偶尔也会有君王堂的人，那个时候也需要缴纳碎金。”
“为什么要向君王堂的人缴纳碎金？”飘摇不明白了，已经缴纳了税金了，为什么还有额外的东西。
“打招呼而已，不需要很多，反正他们一路走来腰包也丰满了不少。”青冥记得自己初入榷场的时候，大师兄这样向自己解释道。
“那弟子还是不去了。”飘摇摇摇头，“那还不如我给师姐们分享了为好。”
“为师并没有改变你想法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有些事情尽早知道一些较好”。
“弟子明白，师父。”
告别了师父，飘摇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里。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礼物’。当取出里面的东西时，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他很久没有过了。那只是一摞厚厚的书籍，上面全都是手抄法诀，全篇每页都有圈圈点点，那些是手抄主人的见解，俊秀的笔法，没有一个潦草模糊的字迹，最后的几篇的还有些散开的墨迹。他眼眶里有些模糊，“洛河师姐啊，师弟何德何能受此恩惠啊。”
飘摇心情有些复杂。打开的第一篇是淼淼师姐不久前逐字逐句通读教他的入门的炼气法，是四峰水灵根修行的基础。然后的几篇微微翻一翻便是之后的修行法诀，最后的一本书居然是筑基的法诀。其中洛河师姐在背面写出了自己的看法，把水灵根的限制摘了出来，提取出了无属性灵根可以修炼的法诀，这才是真正洛河师姐要传达的东西。这一般要是放在平时，修士是看不上的，每个修士五行灵根天生已有定数，对应属性编撰的法诀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哪还需要修行这与自己不合的无属性灵根法诀。
不知道是洛河师姐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提取出来的，这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对于现在的飘摇最需要的。不管怎么说，至少目前，还是开始修行的好。
飘摇稍微缓和了一口气，说实话，自从他来到四峰，不，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生活的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发现自己与常人半点的不同，不敢暴露出另类的思维，不敢暴露超过理解的行为方式之类的一切，哪怕是现在身边的缥缈，他也没有说出任何事。
更何况，来此之前，寄宿他生命中的所谓系统的存在，在他能自我行动后总是下达一些无法接受的命令，每此的任务他都是以最低的限度完成，最低限度保持自己不会被抹杀掉，也因此自己除了这个世界体系和文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存在也许确实可以帮助自己，走上一览天下的巅峰。但那种被别人监视，走着它规划的路线，飘摇怎么都觉得很不爽！被当成玩偶的感觉，很差。
幸好，它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新的问题来了，系统就像一个寄生虫，飘摇认为它不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消亡，它会寻找新的宿主，所以他现在需要担心的是，系统的下一个宿主会是谁，如果遇见自己，会不会直接下达一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命令？飘摇觉得可能性极大，避免这种情况的可能也不是没有，要么他一辈子栖于四峰，要么离开这里，去往遥远的无尽海渊。很显然两者他都不会选择。所以只能选择，变得更强，变得比任何人，任何事物倒要强大，成为超越系统的存在。自己的血灵根，自己是知道的，修行的方法也是知道的，甚至有高深的法门，但是他拒绝了。
至于为什么还要多一句问师父，是因为从未修行过的他不应该知道自己的灵根，也不该知道自己的修行方式。还好现在有了洛河师姐给予的礼物，不过谨慎的心思由不得开始担心，洛河师姐知道了自己的血灵根，那是不是意味着门派中有那么一部分人也知道了。血意灵根，妖魔共主。妥妥的大反派啊。
“还是姑且还是安生的呆在门内吧。”飘摇看了看自己园子里，走进去伸手抚摸着两米高的红果藤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随机盘膝坐在园中打坐，一股若有若无的山间灵气，被引导着进入经络，不过吸收的速度极为缓慢，导致很多灵气都因为无法吸收，只能在周围飘荡，他吸收慢却没有停止引导灵气入体。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多余没有吸收得了灵气去哪里了？这就是青冥会说飘摇用普通的种子种植出灵果的原因了，那些没有地方跑的灵气，自然会被其他还有生命特征的东西吸收，那就是满园的植物，那些无法逃走的灵气慢慢地被那些植物吸收，从而具有了灵气。改造的过程便是这样有意无意完成了。
“缥缈。”
“哞？”
“那边的还没成熟呢。别祸祸我的果子。”
“哞。”
“别狡辩，我看见了，你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



 第十八章钱财取之有道

近几年来，乱仙门莫名其妙开始流行一种可以说是货币的东西，怎么流行开来的？不知道，不过在外围炼气和筑基弟子中非常流行，可以用灵石换取，也可以用人间里的货币购买，其中九峰的外门弟子，对那种东西需求量占很多。不过不允许以物换物的规矩让那些弟子在炼器上精进不少。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炼器=卖给外围的弟子=换取灵石货币，炼器失败的作品自然不会被瞧得起，所以为了多换取灵石，九峰的弟子们修炼起来也奋进了不少。刚开始的时候，诸多师父们，也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调查了一番，但也没有怎么深入，随便拉住了一个九峰的弟子问了问，才知道，那种东西只是一种小红果而已。并且得到那种小红果在品尝后，发现了那一丝可以汲取的灵力后，也就打了个哈哈任其发展去了。但没有想到没有制止的情况下，却是发展成了一定的规模。
天上夜星依明，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外围的一些弟子们却是早早地起来简单梳洗打理一番后，披星戴月前往了另一个地方，途中也会遇见其他一同赶路的同门弟子，在相互看到后，微微沉默了一息，脚下陡然加速，似乎在攀比一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超越对方，跃过河流，翻过山丘，借着柔软的树枝开辟的捷径，顺便给对方下个坎，这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会阻碍对方前进的速度。这样的场面，在近两年来经常能遇见。在各处的途中都有发生，所有的行动所指的方向只有一个，四峰前的小山丘的脚下，当一群弟子累死累活的赶过来时，却发现已经排起了三条长龙队伍。脸上出现一丝哭丧，但是在回头看了看还有赶过来的人时，又有了一丝的得意。
拂晓的时候，从四峰峰顶往下看，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字长蛇的壮观场面，能见蛇头，不见蛇尾，排队的弟子们面带倦意。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景象呢，是因为这里刚刚兴起的时候出现了一拥而上趁乱哄抢的场面，所以在各种情况下卖主定了规矩，哄抢者，插队者，后来霸道者，不卖。在门内倒卖者，抢夺者，不卖。若是要问怎么制止？简单，举报这种情况有奖。若是制止不了呢？更简单，奖励比那些行为所得更加丰厚就行了，不只是人，团体，分院皆可。
“铃铃～铃铃～”这样的声音在中回荡的时候，在外面排起长龙的弟子们脸上的半夜起床的倦意全无，人群开始有些躁动。
只见从山中走出一少年郎，青袍白褂，身后半步跟着一头青牛灵兽，身上背着四只编制的筐子。远远能看到，与筐沿齐平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红色，走来站定在‘蛇头’前几步远。
“看来还是种少了啊。”听得少年郎低声幽幽。前面的人很是急切，但也不好意思催促，只等定下神来等待。
少年郎把四个筐子放在了地上，又从脖颈上的戒指中取出了另外两个筐子。做好这一切之后，少年郎直起了腰，大声吆喝道：“今日，足七百！”
长蛇哗然一片。
少年郎微微笑着，对排头的人道：“始！”
见头不见尾的长蛇开始涌动，第一排上来的人，取出自己的器皿。“飘摇师兄，可否？”前排的弟子问道。
贩卖小红果的少年郎，正是飘摇，他的小红果在多次试验，留种重新培养后，已经真正意味上成为了灵果，比起以往灵气更加充裕还附带微微的疗伤效果，而且味道也没的说。在他偶然一次送给五峰的师叔和九峰的两位师兄谢礼后，第二天便有弟子拜见了青冥师父，再后来便莫名其妙的火了起来。于是他原来心生的想法在略略思索后开始实施，将小红果贩卖，一开始的定价很麻烦，因为灵果在修仙界算不得稀有，自己也不是独一份，而且自己的小红果产量少，百步长宽的园子能有多少。不过每次除去了试验的地块外，多余的小红果就会拿出来贩卖了。他也在百般思量后定出了一个不高不低，众人都能接受的价格。
“哈哈，我这里的规矩，你懂得。”飘摇笑道。为什么外围弟子会这么积极的排气长蛇队呢？因为他有规定，前百名，可以购得八十到一百颗，往后数量就会随之递减，最后的只有十颗。
“那是自然。”眼前的外围弟子讪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嘛。”从筐中取走了一百颗小红果，灵石则丢在多拿出空余的筐里。飘摇也没有数，但他也不担心会有人用些小手段。每个筐的边缘的四周贴着六道符箓，是他从一峰讨来的，六道符全在的时候，一百颗多一颗少一颗都拿不出来。出自大师叔的手笔自然不可能随便被破解。要是被破解了，东南飞师兄的真传弟子位置可就要考虑让位了。
每过一段时间，飘摇就会在这里贩卖一次灵果，不过这么做并不是没代价的，飘摇需要向长老堂缴税，每次所得的百分之十七要上缴。外围弟子每次在这个时候，如果想要来买灵果的，可以提前向现在的入门师傅请个假，也可以得到一天额外的休息。
至于为什么会因为贩卖小红果就有这样的特殊条例，原因倒不止是飘摇的缴税让门内财政略微缓和。二是因为，飘摇的灵果在食用之后，发现要比炼气丹和筑基丹的吸收效果更好，还能顺势梳理灵气循环，况且不少师傅也喜欢拿来当零嘴。还有飘摇虽然定下规则不让在门内倒卖，但是他没说不让在门外倒卖啊。出了乱仙门怎么折腾也行，况且，飘摇的灵果还有个前提，那就是不是修士人也可以吃，据说有不少外围弟子家里居然靠这个生活宽裕了起来，虽然不至于变得富裕，但确实能改善生活。
这个会过程持续了很久。
其中排队着的一些外门新弟子不禁有些抱怨。
“快点，快点，怎么如此慢腾腾的。”这是快到前头的弟子。
“还需要一会儿，在等等。”这是中间的，很心宽。
“好麻烦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是后段的。
“师兄，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阵仗？”这是末端的新入门弟子。
“少见多怪而已。”身边已经经历过几次的人如是说道。
“师兄，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鼓动他们，然后我们···”这是动了歪心思的。
“哦，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么好的法子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哈哈，师兄，你别开玩笑了，实话呢。”一旁师弟子自然不会真的信以为真。
“前面的那个人，是内门弟子，而且有可能是真传弟子。”
“真传？！”那个出‘好点子’弟子神色一晃，“真的假的？”
“假的。”师兄神秘一笑，回应道。
“师兄，你原来这么会唬人的吗？”
“唬人？”那位师兄摇了摇头，“如果冒犯到他也许比直接不敬真传弟子的后果还要麻烦。”
“那个人有什么背景吗？”
“背景？不是很大，也就差不多是四峰峰主的亲儿子。”
“啊？”小师弟呆了一下。
“还有二十个疼爱师弟的四峰的内门弟子。”
“啥？”
“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不过那二十位师姐们都是水系灵根，在修为上有那么一丢丢强。你没听过宁惹阎王，莫惹女人这句话？”
“我懂了。”
然后遭到了自己师兄的白眼，“你懂个锤子，只是他会以后不卖给你灵果了。他从来不会向自己的师父师姐说这些事，只是听说当年他入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在内门中颇受尊敬，别看他修为低，但是若是小瞧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
“哦，”小师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的时候，那壮观的长蛇终于到了末尾。本来满满的四筐小红果，也被灵石和钱财取而代之。日落之前终于在卖出了最后的剩余。他说了七百，之后就只有七百人，多余的人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碰运气，按他的话来说，‘我不喜欢拿运气来讲话’。
“该回去了。恐怕人都等着急了。”缥缈背起再次满溢的箩筐，一人一牛盼着黄昏的光，顺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往回走，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待飘摇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园侧外，一位师姐已经等候在那里，看样子有些时间了，毕竟都已经站着入定了。飘摇也是后来才知道，四峰内门弟子皆是女性弟子，寻常时候任何男性弟子不得进入四峰主峰的范围，自己算是开天辟地独一份，这对于其他弟子可谓是羡煞旁人，有一说一，四峰的内门弟子都是亭亭玉立的妙人儿。飘摇甚至遇见过拜帖求道侣的。
“哦，师兄，你回来了。”入定的女弟子此时也醒过来。
“每次都要你们跑一趟，其实我自己送过去就好。”缥缈把背上的东西放下，飘摇很大方的直接丢给了女弟子一筐灵石，虽然都是很低级的，但好在量多，也足够承担一些开支。
“师兄平日忙碌，还是师妹代为跑跑腿就好。”
“劳烦师妹了，记得代我向大师叔问好。”女弟子将灵石一股脑装进纳物腰带里，会问道：“师兄，你可知道最近万仙盟会有一次万仙聚？”
万仙聚，字面意思就是万仙盟下的诸多门派派代表出来聚集在一起的交流会，许多的内门弟子会去那里进行物品交换互通有无。有些大能也会隐藏在其中，不时能淘到不错的东西。
“这个自然是知晓的，你也有兴趣？”之前葵师姐有提到过，万仙聚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拥有万仙盟认定的身份才被允许进入。不过怕会有邪仙捣乱，所以万仙聚的每次地点都不同，甚至还有一次在君王的后花园举办过一次，比较离谱的一次是在边塞，直接租用了几个邻近村子的地盘。
“万仙聚可是修仙界的盛会啊，哪有不感兴趣的，不过师妹我怕是没有资格参与了。”女弟子无奈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模样，“我们普通内门弟子可没有那么多的灵石呢。”
飘摇目送那女独自离开后，这才将灵石财务收起来，“万仙聚啊，也许可以去，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一起去吧，缥缈。”
“哞～”
飘摇盘坐下来，再度运行炼气诀。身体环绕的灵力强度，只有六阶而已，外门弟子门在他这个年纪筑基的已有不少，他这个内门弟子属实的孱弱。也因为这个原因，门内也众说纷纭，甚至外门师傅甚至有提议将飘摇从四峰驱逐。但，这只是说说而已，谁能替一个大乘期的修士做出决定呢？



 第十九章总有人，你不会拒绝

在佛晓之前，飘摇的生物钟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
揉揉困倦的眼睛，打着哈欠，“缥缈，准备去打水了。”手边摸索着拍了拍身边的缥缈。
“啊额～”
啊额？飘摇面色一怔，睁开眼转头看了过去，缥缈张嘴打着哈欠，摇头晃脑。
“错觉吧。”飘摇被那么一惊，困意也消去了大半。抬眼望着窗外，天色晦暗，黑云低垂。“看来今天不适合观赏日出，不过倒也不用浇水了。”
缥缈测过头蹭着主人。这段时间它的这样的动作有些频繁，而且还会蹭树。飘摇不得已伸手在它额头上来回摩擦，这是它要长角的预兆，所以这一段时间特别痒，飘摇用灵气覆盖着掌心摩擦的时候，那种粗糙感缥缈觉得很赞。
“这次会持续多久呢。”窗外的风儿咆哮，屋内却全无异样。园子也是如此，任凭周围的大树被烈风吹的左摇右摆，园子里的小小的支架藤蔓却只是微微晃动。因为之前出现过暴风雨的天气，当时还是靠师姐们好不容易保护住了那些新生的幼苗。后来飘摇专程请求淼淼师姐带自己去了趟一峰，凭借之前师父告诉自己的特权便利，求来了一些符箓。也顺便认识了，一峰的真传弟子，东南飞。怎么说呢，一个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有种真的对得起他的名字的感觉，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会随时翩然而去的感觉，长相也很是俊秀。
伴随着屋外骤歇的狂风，仿佛酝酿般稍稍停顿后，暴雨倾盆而下，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外面的景色转瞬被雨幕遮掩。这样的天气似乎除了呆在屋里修炼貌似没有其他选择了。
“摇儿，摇儿。”飘摇在入定的时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从雨幕中通过灵力传来的，这样叫自己的，整个乱仙门中只有一人，青冥师父。听到喊声，飘摇赶忙迎了出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雨幕像垂帘一样被什么掀开，三道人影从雨幕中的甬道里走了出来。师父，淼淼师姐，还有另一位并不常见的师姐，生的很漂亮，倾国倾城之姿。大概是因为四峰弟子都是单一水灵根的原因吧，这种天气下，她们有种异样的美感。
雨幕中的三人走来，虽然灵气屏障避开了雨水，但是空气中水气还是打湿了衣衫，有些微微透光，飘摇不由得看痴了，喃喃低语道：“只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嗯？你说了什么吗？”另一位师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角微翘。
“没什么，”飘摇当然矢口否认，“师父和两位师姐这个时候来我这小木屋做什么。”
“聊天还是等一下吧，你就准备在这暴雨中论事？”淼淼师姐说道。
飘摇赶忙让开了身后的门，“是我愚昧了，还请师父和两位师姐进屋。”
小木屋里各处也贴上了定风符，屋里面只感觉到微微的清风，吹起来很舒服。青冥朝里面看了一眼，缥缈卧在里面的通铺上休息。角落是一个低矮的桌子和几块蒲团，看来淼淼就是在那里教飘摇识字了。
“摇儿，这次为师下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青冥亲自来这里自然不会是单单看望这个相当于自己孩子的徒弟。
“师父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定当全力以赴。”青冥对于飘摇已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她虽然不善言语，不懂教诲，但是她竭力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要求他都会可果断拒绝，但唯独青冥，他是做不到的，就算不会完全接受，但也不会完全拒绝。
“这次的万仙聚，我希望你能去。”青冥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这件事淼淼师姐之前提到过，但是他当时就否决了，很简单，没兴趣。“没问题，师父，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果断的回答，让三人都有些愕然。淼淼师姐更是悄悄瞪了一眼这个师弟，上次她可是劝了许久。
青冥也记得上次淼淼的报告，以为会需要一番功夫，事先来的时候准备好了说辞，但答应的这么快让她一时间没词儿了。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这次万仙聚，会有三批人，第一批是大师兄引导，负责采购一些稀有的天材地宝，第二批是九师弟引导，去寻找炼器材料货源，还有就是三师兄了，他会带着你和洛河前往，执行另一件事。”
“另一件？”
“长老堂专门嘱托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具体内容我也一概不知。”青冥在接受命令的时候，听到是三师兄带领的时候，也就没有多想了。
“好的，弟子明白了，届时通知弟子就好。”
看到飘摇这般爽快，青冥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摇儿，你不问问为什么要带你去的原因吗？”万仙聚每次去的弟子，平均金丹期，突然带一个炼气弟子进去，不免会觉得乱仙门轻视此事，有失体统。
“该知道的，必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自然我不会知道。”飘摇将话题丢开了。
“那，飘摇师弟呀，那之后的万仙聚还请师弟多多照顾了。”原来此次一同前来的，便是洛河师姐了，为什么这次没有遮住面容？最初送他礼物也是她？
“原来这位便是洛河师姐啊，”飘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洛河师姐先伸出了白嫩的手掌，“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在修士间流行的握手礼，据说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
飘摇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洛河师姐的指尖部分，“如此之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对洛河师姐道谢了。”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淼淼略有些好奇，在她记忆中师妹和他这应该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吧，很多次的时候，灵果的份都是她代取的。
“只是刚开始拿师弟的东西时，有些过意不去，送给了他一些我已经积灰不用的东西。”洛河没有抽回手掌，任由飘摇握着。轻语道：“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而已。”
“你不用的东西？”淼淼师姐狐疑地看着师妹和师弟。
洛河没有主动离手，不代表飘摇会一直抓着不放，放开顺势将手背在了身后，说道：“淼淼师姐还请不要乱想呢，只是炼气的口诀而已。”飘摇主动解释道。
“哈，原来你早就知道后面的口诀了啊，那你还让师姐每次劳心费神教你。”淼淼佯怒，打算伸手捏飘摇耳垂以示惩罚，探出到一半时，突然想起师父还在，硬生生做出一个违和的动作，撩了一下自己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
“诶，师姐，洛河师姐确实给了我炼气诀，但是我不识字啊。”飘摇说道。
“那师弟你的意思是，我送你的炼气诀没用喽？”洛河师姐眯着眼睛，能看出来，那不是真的介怀，只是无聊的小顽皮。
“哪有，洛河师姐，你应该知晓，我的天赋中庸平常。淼淼师姐教一遍我也不一定都能记住啊。所以之后也是需要好好复习的。”
“那师弟你的意思是，师姐我没有把你好好教导喽。”淼淼师姐又接上了。
飘摇两条眉毛朝中间一挤，嘴角夸张的弯起，表情要有多纠结就有多纠结，“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青冥坐在其中一直没有再说话，被包围在这样的对话里，心里觉得很安心，很安逸。明明这只是很稀疏平常的同门弟子间的对话，但不知为什么，青冥此刻很享受这样的场面，看着自己的弟子相互打闹，和睦相处，这种自在的感觉很好，真的。
“得得得，算我怕了两位师姐了。师弟向两位师姐赔罪。”飘摇举起双手，装作人数的模样。
“哦？我们赢了什么吗？”洛河师姐若有若无笑着。
飘摇顿时有种无力感，伸手揉着额头，看了看屋外的雨幕，似乎想起了什么“看来今天的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了，要不，师父和师姐在我这里吃杯酒如何？”
“酒？”青冥师父终于出声了，神色严肃：“四峰主峰禁酒，摇儿，罚你炼气诀抄录三十遍。”
飘摇是知道这条规矩的，不过抄书还是算了。开口解释道：“师父先莫要急着断案，待弟子取来您再看看如何？”
看到师父点头，飘摇回到里屋，将角落的一块木板翘起，从下面拿出一个酒坛。顺便从柜子里取出五个茶碗。看这般熟练的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青冥觉得，三十遍应该少了。
也不废话，飘摇直接开坛，一股果香悠悠飘入鼻腔，其中夹杂着一丝属于酒才有的味道。青冥眉头这才缓和了些，果酒。这个自然不算酒了。
“这本来是我做的果汁，后来喝不了就存放在了坛里，封存了一段时间就变成这样了。师父，这样不算违例吧。”飘摇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生怕她觉察到哪里不对。毕竟要是这样能酿成酒的话，民间就不会有那些经营的酿酒坊了。还好，看师父表情似乎不知道果酒的酿制方法。
“这样的话，可。”青冥点点头。飘摇依次倒酒，五个茶碗，有一个是缥缈的。
端起抿了一口，清冽的果味混杂一丝淡淡的酒味，“这，怎么喝都不会醉的。”淼淼师姐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酒了，虽然她没有喝过酒，“如果酒都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也能理解那些嗜酒的人了罢。”
“世间酒哪有这般的。”青冥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错。”
洛河抿了一口，她的注意点似乎不在这里，“师弟，这个你也会拿出去贩卖吗？”不只是她，青冥师父和淼淼也感觉到了，这是拿园子里的灵果榨的，里面的灵气相比灵果居然更加容易吸收。
“这个啊，”飘摇犹豫了，说实话，每次小红果他除去了送出和贩卖，还有一点点的私藏，都拿来酿酒了，几十次的尝试，终于酿出来的东西，飘摇还是夹带一些私心的，于是他便有了答案，“不会的，这种酒以后不会成为商品的。”
“不会吗？”洛河觉得有些可惜，如若拿出去贩卖的话，恐怕又是一阵哄抢吧，不会怕运输颠簸，不会怕挤压。
“摇儿，你这酒？可是有名字？”青冥满意地微微低头，修士不受钱财所迷惑，可得一心途。
“名字啊。”飘摇还真的想过这事，还真的有。“这果酒名字叫做，不知归处。”
青冥师父和淼淼师姐觉得名字不错，洛河师姐却是有了感触，“不知归处，归来不知何处。你取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人醉了，那里还知道回哪儿去？”飘摇回应道。
青冥师父拎起酒壶，“可是你这酒根本喝不醉的。哪来的不知归处？”
“师父啊，你可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看七峰有以酒入道的师叔们，他们醉了吗？”飘摇反而问道。
“他们，醉了。”青冥师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顾体态，竟然开口笑了起来。
一旁的淼淼师姐和洛河师姐，不由得一惊，从她们入门以来，就再没见过师父如此开心过。方才师弟的话到底哪里有趣了？还是说眼前这不知归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过能说出这种话的师弟，才是让人意外。
“洛河师姐？”看着安静下来默默抿酒的师姐，飘摇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嗯？”
“师姐，你可知道，人的身体里，水可以占到七成之多。”
“哈？”洛河不明所以。
没有理她，又看向了自己的相当于姐姐的淼淼，“师姐，你可知道，这天地万物，没有一样东西是脱离了水能活下去的，就算天上的神灵，也缺不了的。”
“什么？”淼淼面对的还是不说下话的飘摇。
不过青冥师父却是听懂了。伸手轻轻拂过飘摇的头发，“摇儿，你比我更加的适合去当一位师父。”
“师父谬赞了。”飘摇将一只手伸入雨中，任凭雨水打湿衣袖，浸漫半边的身子。“我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



 第二十章东南飞和子心

“每日的修行依旧，每日的功课依旧，每日园子照顾依旧，来了乱仙门这么久了，他一直蜗居在四峰竟然能熬得住。”清晨的云海中，两人居高临下注视着四峰山腰，飘摇所在的小木屋。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傻啊。”他们不是偶然经过这里，而是被长老堂安排过来盯着飘摇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长老堂，所以说，这几年来目标若是有半点异样，格杀勿论。他们一直在上面轮班注视，飘摇睡觉他们看着，飘摇醒来修行他们看着，飘摇试验灵果他们看着，飘摇和师姐们打打闹闹好不开心他们也看着。
“傻不傻我不清楚，但这么久了，我知道这个小师弟比我们有钱，比我们福缘好。”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叫苦不迭。平时飘摇修炼或者打理园子还好，平平淡淡。但是总会偶尔有那些四峰可人的师姐会来找他聊天，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这里上面看的人就有点不淡定了。那些轮换的女弟子还好，可那些一直没有道侣，这方面还有心思的男弟子就不一样了。若不是门内有铁律，他们恐怕已经申请双休道侣了。
“今天他有什么行动。”
“禀告大师兄，一切如常。”
“任务依旧，若有异动直接抹杀。”
“是。”
氏胧仰头躺在椅子上，自从飘摇入门，已经七年了，七年了还是炼气层的小家伙。从万仙盟打听来的消息，那个叫云安仙的已经金丹后期了，真的可谓天之骄子，而且自从他去了那边，人才辈出如同井喷，对比之下相形见绌。大师兄也有些后悔，那时为什么不再强势一点呢。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盯住眼前这个。
“叩叩叩。”紧闭的门被敲开，能进入氏胧私人室的只有一个人。他的真传弟子，东南飞。
“有何事？”
“师父，长老堂有命令已经确认了。”
“嗯，知道了。”
东南飞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站定着不敢直视自己的师父。
氏胧抬了抬眼皮，“还有事？”
“师父，”东南飞犹豫了一下，说道：“徐长老的占卜出结果了？”
氏胧猛地出现在自己弟子面前，目光如炬，“你说的，是四师妹七年前带回来，七年了还在炼气层的，那个只会种小水果的飘摇，他的星象？”
东南飞知道自己师父对飘摇师弟的成见很大，不过一直以来飘摇都安安静静，所以没有什么表现，不过像如这种直接关联的信息会让师父直接爆发。
“是。”
“哈，那个小孩子的命相竟然花费了七年之久，看来师父也倒退了啊。”
东南飞心里大骇，门内备受敬仰的师父，怎么能会有这样的大不敬想法。
“徒儿，我那师父可是说了什么？”
“混沌，秩序。”
“什么？”氏胧表情有点怪。
“混沌，秩序。”东南飞重复道。
“混沌和秩序？什么意思？”氏胧皱着眉头，“这两个完全是对立的关系，意思是说结果的两面性？还是说分神？不对，不可能。”
“师父，为何不直接去问一问大长老？”东南飞只是传达而已，他不能多问，不然就越界了。
“我去问？”氏胧轻蔑地笑了笑，“他老人家不会告诉我的。很多事情，我虽然是乱仙门的大师兄，是一峰的真传弟子，一峰的现任峰主，但是也只是这些，不会让我们知道的，半点信息都不会透露。”仿佛自嘲一般，叹了口气，又说道：“掌门永远不会从真传弟子中选择，也不会从长老堂中选，这是门中的铁令，徒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弟子不知。”
“因为另一条铁则，”氏胧笑道：“在一件事上，五位长老一旦有谁否决，此事就要重新思量几番。长老堂的五个人相互不合，不是他们自身的原因，而是筛选的时候故意选出的。这样乱仙门高层对于事物能始终保持不同的思维方式，保持着无尽的争论，来确保今后的方向的正确性。”说完定睛看着自己的弟子。东南飞也没有多言，只是在那里低弯腰站着。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多么隐秘，今后你们都会知道的。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你现在才是半步元婴还差的远，继续修炼去吧，下一次万仙乱斗，轮到你们了。”氏胧摆了摆手。
“弟子断然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这就告退。”
“不是我的期望，”氏胧指了指胸口衣襟上的一个标志，“是乱仙门的期望。”
“弟子明白。”
“好了，下去吧。”随着房门关闭，室内再度陷入沉寂。
东南飞远远退离师父的闭关室。直接使用御风符逃跑般向前飞冲向天际，穿破云层，感受着清冷的风扑打着面庞，稍稍冷静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抬头眺望天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那个时候的师父无意间散发出了强大的灵力压迫，重重的压力千万细针抵在身体的每一处。据他所知，师父只是初步大乘期，相比四峰的青冥师叔差很多，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从青冥师叔那里感受到那种压力。飘摇师弟他也接触过，是一个很好的师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对他心存芥蒂。这其中定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东南飞这么确信着。
“大师兄～大师兄！东南飞大师兄！”身下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东南飞顺着声音向下看去，这是，“我什么时候来到二峰了。”刚才呼喊他的是二峰和他同代的真传，子心。同样是很好的师弟。
慢慢降落下去，见到子心立在一块面积不足一枚围棋棋子的岩石柱上向着自己打招呼，“大师兄，今天没有修炼吗？”
“子心师弟很是勤奋啊，每次遇见你都是在修行。”
“哪有，”子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是修行的功法是这样的。”
东南飞看向周围，子心四下落脚的地方，几乎都是不足巴掌大小的石柱，细小的只有针尖般，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一丝细微的风都可能将之摧毁。二峰主峰又称鬼宿山，意思是只有鬼魂才有可能栖息的主峰，可见其至极的险峻。
“还是大师兄天资聪颖，那么复杂的符箓都能清清楚楚记住。我就很愚笨，连一套步伐都花了好久才学会。”
“不不不，哪有的事。”东南飞不是第一次见子心，也见过他的步伐，就在这纤细的石柱林中，动作像只翩飞的蝶，似乎七尺之躯没有半点重量，速度又像一只轻捷的银雀，倏然便能冲破云层。有一次他在上面看着，子心不小心没有站稳，身体朝着下面针尖林立的石柱坠落下去。正当他准备出手救助时，却发现朝着山下坠落的子心再度出现在石柱上，再看向坠落的人影，竟然化为了幻影。见鬼了？在那之后，东南飞稍微明白了，为啥二峰叫鬼宿峰了。
“东南飞师兄，这择日不如撞日，可否切磋一番？”
“这···”东南飞看了看周遭的地形，“不太合适吧。”
“无事，就当陪师弟修行了。”子心掏出了一副手套，每只指尖的部位伸出一只锋利无比铁趾。
“那，师弟可要小心了。”东南飞食指和中指捏起一张符箓，“启！”几十道黄符从袖口飞出，环绕自身凭空而立。张张符箓都镌刻着不同的符文。“曰：风！”飞速旋转的符箓戛然停止，正面一道符箓泛起青芒，一道飓风从中喷涌而出，山间的弥漫的雾气直接被破开一个豁口。而狂风吹打的地方，正是方才子心站立的地方。
“师兄的攻势很迅猛，若是没有防备，师弟可能就中招了。”声音从四周传来，无法辨别具体的方位。
东南飞没有答话，仔细地看着周围的迷雾，手指再动，“曰，风！”符箓猎猎作响，灵力再次喷涌，但与之前的指向龙卷不同，这次以自身为中心，几道旋缠的风凝聚为刃，以绽开的方式无死角全面切割周围的水雾。
嗡～连接的圈刃有一个方位出现了细微的波动。“曰，雷！”
噼里啪啦的炸裂声轰然落在前方的石柱下方。“猜错了。”东南飞眼前一只钢爪突然出现从身后抹抓，在屏障上划出闹心的摩擦声，该说幸好提前布置了屏障吗？不然结果可想而知。
“果然，我还是不够啊。”一道影子犹如浮影般出现在眼前，子心半蹲在岩柱上，一袭黑袍从头披垂直小腿的位置。“连师兄的破防都做不到。”
“你要是做到了，危险的可就是我了。”子心没有继续进攻，他和他的切磋一直是如此，若是子心一招没有取胜，他就算输了。虽然二师叔不是这么教的，但是子心却是从藏书阁那里似乎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籍。
“哈哈，大师兄多虑了了，最多划出一条血痕，爪子上没有毒的。”子心摊手，“再者师兄这么强，切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打破你的屏障。”
“可我也没有准确的能找到你的位置，明明是黑袍白雾，万里晴空。”
两人相视一会，笑了起来。
“师弟你还是继续修行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回去了。”
“大师兄，来日再切磋。”子心目送大师兄离去后，仰头向后倒去，像一只折翼的鸟，坠入迷雾之中，不见形影。


 第二十一章子心和飘摇

今天飘摇迎来了一位客人，很特殊的客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见到客人的时候，是被几位师姐一路追着打的，并且在他的上方已经经过好几次了。
几位师姐虽然攻势凶猛，却是没有取命的意思。但那位客人却是在攻击中如鱼得水，在其中穿梭自如，似乎有戏耍的味道在里面。
缥缈抬头看着好不热闹的上空，看着自己的主人。“飘渺，别管他，该干啥干啥就好。”飘摇从屋檐下提着水桶往园子里走去，这样的情况，他压根不用担心，应该说他也管不上，他一个炼气的能干嘛。他依照以往给园子浇水。在第一部踏入园子中的时候，似乎，哪里不太对劲？飘摇疑惑地看着不大的园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啊。
飘摇一株一株地查看过去，途中‘顺便’捡起了几颗小土块在手里抛接着玩。“一株没少，一颗也没少，幸好，什么都不少。”手中抛接的土块猛然飞击向身后园子的门侧，“但是，多了些东西。”
随着一点空间的扭曲感，一个黑色的影子凭空出现。一个飘摇见了都会觉得漂亮的男子。
“都说四峰的唯一男性弟子是个只会种灵果的废物，修炼了七年还是在炼气层。不过，现在也许是谣传？”这个人，正是二峰子心。
“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没有什么谣传。”飘摇耸耸肩膀，“至少你刚才说的话里都对就是了。”
“哦吼，那就是说，有些话外不对的东西了？”子心像是发现宝藏的猎人，双眼闪动着浮光。
“既然你也说了是外人不知道的，从我这里可打听不出你想知道的东西的。”飘摇自顾自盘膝坐在了园中，开始引导着灵气进入身体。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头上的师姐们还在追逐的，不知道是幻影还是什么。
“我好歹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几年来园子里的一草一果我都了如指掌。特别的异味混进来了，自然能觉察到。”
“是身体的异味吗？”子心似乎有些遗憾，“看来我还是做的不够啊。”
“错了，不是气味，我说的异味不是用鼻子闻到的。”飘摇否定到。“你可愿意听我一说？”
“求之不得，自然洗耳恭听。”
“那，至少先和我的师姐们道歉吧，还有你来四峰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啊。”子心笑道：“在三天前，我师父已经下过拜山帖了，这么久了，四师叔不也没出来吗？”
或许这是师父有意考验吧，飘摇想到，“这样啊，你怎么证明？”
子心面色一囧，还真是多疑的师弟啊。“那样的话，帖在你的师父那里，我恐怕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这样吧，我向你的师姐们道歉如何？”
“也可。”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子心觉察到了，护短的师弟。天上的悠游自得闪避的黑影，将几位师姐引向了这边，落在园子前散去了影子。几位师姐也随之而至，也看到了园子里飘摇对面站立的美人。她们不一样，自然是见过子心的。望着子心拱手拜礼，“原来是子心二师兄，敢问为何闯入山门大阵？”
“哈哈，惊扰到几位师妹修行了。我师父前些时日已经下过拜山贴了，至于强闯大阵，是因为我的修行如此。”子心解释道，“不过几位师妹也是警觉的很，刚进来就被发现了，四峰有你们看守，很安全啊。”
既然二师兄给台阶下了，另外几位师妹也自然心领神会。“我等便不打扰二师兄了，下次有事的话，还请走正门。”
“自然。”
事情解决后，他坐在了飘摇对面，“现在可以说明了吧，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飘摇看见了方才师姐们的表现，也明白了眼前的所谓二师兄并不是坏人。不过姑且为了安全起见，“二师兄，如果可以的话，请立下誓言，之后我所得话，不得在你有生之年说出。”
“是禁忌吗？”子心问道。
“不是，但传出去可能会误导很多人的方向，我不希望如此。”
看着这个小小的炼气层的师弟，子心不禁有些想发笑，这个师弟还真是奇怪，他能有什么秘密？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不屑，飘摇淡淡道：“我所掌握的方法，可能你穷极一生也无法躲过那个探查的方法哟，在我面前，你毫无隐蔽可言。”
子心嘴角往上翘起，很夸张的向上翘起。开口道：“以子心之名，以日月为鉴，此次我与飘摇师弟的谈话，永生永世隐藏于心底不得现世，若有违逆，出自我口，我之子孙将被诅咒无尽。”
飘摇一愣，我去，这个厉害了，这么较真？
“这般如何？”子心死死地盯着飘摇，“现在我能否知道，我是怎么暴露行迹的吗？”
答应了，而且誓言也立下了，飘摇也自然要说的。不过他没有直接说明反而问道，“二师兄，一杯满溢的水，你丢入一颗石子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会溢出石块占去的空间的水量。”
“那好，那放入沙子呢？”
“自然一样，就算是将一片轻羽放入其中，也会占去它自己体积位置的水。”
“那放入什么，才会保证满溢的水不会溢出？”
“注入灵气？”子心渐渐疑惑，这个师弟，好像有点东西啊。
“那，那杯水还是原来的水吗？”飘摇随手摘了一枚灵果，塞入嘴了。也不管二师兄的疑惑，也随他在那里自行思考。
“你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无所有的空洞，而是被什么充填着，天地之间有种东西充满。就像在水中，周围都是水，你无论怎么行动都会拨动水流，所以当你在园里的时候，就像是水杯里突然多了一块石头，会有灵气满溢出来。”飘摇很自然的说道：“我修行的地方不是什么密室，也不是什么灵气汇聚点，就是在你现在所在的园子里，对于这个园子的一切，我全部知晓，灵气充斥着这个园子，因为东南飞大师兄给我的符箓，灵气只进不出。”
“原来如此吗。”子心叹了口气道：“这个园子对于你来讲就像一个水杯，无论放入的是石块，是流沙，是羽毛，还是混入的灵气，我都无所遁形啊。”
“是的哟。”飘摇一笑，“你存在着天地之间，无论你再怎么隐匿身形，都是在这天地之间的水里游动，就算是锋利无比的尖锐，它切开水的时候也会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浪花。”
“那有什么是你的水杯里无法觉察到的吗？”子心有些无奈，身处这天地自然会占据本身的空间，哪有隐匿的可能啊。不过既然师弟这么说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问。
“有啊。”飘摇毫无顾忌说道。
“有？！”子心本来也不抱有希望了，但飘摇的回答，又给他一种惊世骇然的感觉。
之间飘摇指了指脑袋，“光，暗，你的思念。”
子心又有种果然如此的荒唐感，“你说的，我有点无法理解。那些，不算是东西吧。”
“光的感觉是怎样的？”
子心简单思索了一下，“温度，明亮。”
“那黑暗呢？”
“阴冷，看不见。”子心迅速答道。
“思念呢？”
“懊恼，回忆。”这次他犹豫了一下。
“它们有什么共同处吗？”
“都是摸不到的东西。”
“可它们确实存在那里吧。”子心怔怔地看着这个境界上差了自己不止一星半点的师弟，此刻竟然觉得有些高深莫测。飘摇继续说道：“在我看来，那些都是真实的东西，可以触摸的。光和暗，只是我们的程度无法抵达到那个位置。至于思念，可能，注意啊，这只是我的猜想。”飘摇挥了挥手，“也许，那时另一个次元的存在，以某种我们无法抵达的方式与我们共存于这个世界。”
子心听完沉默了半晌，起身重新整理衣袖，抚平褶皱，随后单膝跪地，抵伏半身，低下脑袋，心悦诚服。“我，受教了。”
“诶，二师兄怎么对我行如此大礼？我这受之有愧啊。”飘摇慌张了起来，顺便四下看了看，哦，缥缈还没有挑水回来，还好。赶忙伸手将二师兄扶起来。
二师兄摆开了飘摇的双手，“师弟，这一跪你要接受。一是因为，之前我受外界的谣言来之前的时候心中对你抱有成见，先对此感到歉意，二是因为师弟你虽然境界不高，却是看到了更高之外的地方，还愿意倾囊相诉，我虽然为二峰真传弟子，门内外弟子都贵称我一声二师兄，但我这个二师兄修炼虽高，心境却不及你，我惭愧啊。”
“诶，二师兄此言差矣。你可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好一个只缘身在此山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心很高兴，“飘摇，无论今后你修为高低，你永远是我子心的挚友。”
“如此甚好。”也许，他的本性却是不坏，飘摇这样想着。
“师弟啊，在你眼里，我的隐匿手法可是无所遁形啊。”子心现在也并不在意了。
“二师兄你的隐匿还是很高明的，只是你正好在这个园里，我也正好会这么做，天无限，地无垠，海无边，哪有那么灵识惊人的存在，再者，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办法？”子心眼睛烨烨生辉。
淦，说漏嘴了。飘摇心中动摇了一番，但是看着一脸求知欲望的二师兄，而且长的这么漂亮，有点难以拒绝。“你将自身的存在降低到某种极致，别说我，就算是神，也无法觉察到你的存在。”
“自身存在？”子心又听到一个新的猜想。
“你在这里，和我对话，就是你存在这里。但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和你的这次对话，但是你记得，而且这次对话却是发生了，那么就意味着，你将自己的存在从这个世间的理中，减低到了极致，那个时候的你，别说被觉察了，你的自身存在到一定稀薄的程度，连脚下的土壤你都无法驻足，你可以穿过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拦得住你。”
子心目光灼灼地看着飘摇，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怎样才能做到那种程度呢？”
然后飘摇无辜地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劝你不要接触到那个程度。”
“什么意思？师弟你设计出了这种极致的隐匿方法，却又劝说不要前往？”
“根据我的猜想。如果到了那种自我存在降低的极致的时候，自身可能也就无法再次回到这片天地了。”飘摇双手一拍，“也就是说，你会被世人所遗忘，你的名字，和你的记忆，和你相关的一切，都将被世人忘怀，仿佛你从未降临世界。”
子心的面色再度陷入沉寂，片刻后才张嘴说道：“被世人遗忘的死亡也许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我的师父说过，刺客，不能追求荣耀和光明，始终潜藏在阴影中才能让他们感到畏惧。”
“那我送你一句话吧，也不知道算不算宽慰。”
“讲来听听？”
“你们效忠于黑暗，侍奉于光明。”
子心美艳的面庞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谢谢。”
四峰的弟子们知道，那天二师兄和小师弟聊了很久，至于聊了什么，她们一概不知，小师弟没说，二师兄那里也没有流言蜚语。只知道，那天走的时候，二师兄笑的很开心，而且丢下一句话，“今后我一定会从正门进去的。”


 第二十二章什么是魔

最近酆魉发现自己的徒弟很奇怪，在休息的时候会拿一杯水，然后痴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半晌一动不动，然后休息好了，那杯水也不喝，然后直接倒在了掌心，顺着指缝流入土中。修行的时候，也偶尔会蹲在岩柱上，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自己去问，他也只说自己修炼出岔子了，再问不出其他东西，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去问大师兄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大师兄苦笑说道：“你来我这里诉苦不是自找没趣？别说你，我也正烦这件事呢。”
“哦。此话怎讲？”酆魉问道。
氏胧大师兄掏出一摞已经画好的符箓，很多，“这是我那徒儿最近一段时日，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画出来的。”
“这样的数量，是万仙聚要贩卖的吗？”酆魉看了看，“这质量很好啊，恭喜师兄，东南飞又精进了。”
但氏胧脸上看不出一丝愉悦的味道，反而看得出苦涩的意味，“可问题就是这个了。”
“这又是？这不是好事？”
氏胧刚想说什么，摇了摇头，“你且随我来。”酆魉跟着前者来到一处院落，从圆窗上看到在伏案描符的东南飞，身边的桌案还有脚下，皆是密密麻麻散落的各市的符箓。然而东南飞收下却毫不停留，一张接着一张，笔下犹如龙蛇演舞。酆魉可以觉察到，那些符箓都是可以用的，具有相应的功效。
“他这是？”酆魉也犹豫了，“魔怔了？”
“这和你口中的子心又什么区别吗？”氏胧反问道。
酆魉细细回想一下，还真的一样。“他们发生了什么？”
氏胧耸耸肩膀，“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打听到，前段时间他俩曾经切磋了一番，也许是从中有什么感悟？”
“大师兄你真的这么想？”东南飞和子心相互切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还成了门内的一种美谈，切磋用尽全力但是点到为止，目前两人都没有受过伤，不过技艺愈加的精湛。
“怎么可能。”氏胧在东南飞异常的时候，专门去调查过了。
“可是有什么线索？”
氏胧目光望向另一个方向，视线穿越重重山峦，落在了一个确定的地方。抬手指了指，“四峰。”
“四峰？”酆魉摸索着下巴，“那里有什么吗？”记得，自己之前因为一些琐事向青冥下过拜山贴的，子心替自己过去处理了。
“东南飞和子心，前后他们都造访过四峰。问题断然出现在那里。”氏胧知晓，俩人除了四峰，半年来哪里都么有去过，所以问题只能在那里。
“你问过四师妹了吗？”酆魉问道。
“问过了，师妹说，她接了拜山贴，但只是匆匆接见了二人，处理了杂事后便下山了。”
“不对啊，”酆魉放映过来道，“我那徒儿去的时候是晌午，而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日落，正是黄昏时候。”
“这么久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才是问题所在。我打听后，发现他俩都不约而同的长时间与一个人进行谈话。”
“谁？”
氏胧的眼睛不自然地眯了起来，“吾生飘摇。”
酆魉沉思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师妹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七年来连四峰的地界都极少出去，这么些年安分的像个普通人。”这是氏胧的观察结果。
“你是说，他只是像个普通人？”酆魉觉得大师兄话里有话。
“你觉得，他知道自己是血灵根吗？”氏胧说道：“七年来修为还是炼气层，他自己不觉得太慢了？”
“难道师妹隐藏的很好，门内的弟子也对其隐瞒？”酆魉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久了，他也曾接触了不少外门弟子，所以他有了决断，“我推断，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个天生愚钝，那么就是他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知晓自己所有，却无心思为之困惑的少年，就是如此，与他对话亦然能影响到我俩弟子的心境。”氏胧再度说出那个预言的话，“天生血脉，妖魔共主，你觉得像吗？”
“大师兄。”酆魉这次没有赞同前者的话，“你的成见太深了。他现在还是个从未涉世的孩子而已。”
“有吗？”氏胧打了个哈哈，挥袖离去。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
见师兄如此，酆魉深吸了一口去，“想必你不会善罢甘休吧，大师兄，那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有何奇异之处。”转头看了一眼依旧不断画符的东南飞，化为一缕虚烟，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此。
在屋里埋头刻苦的东南飞全然不知师父和二师叔曾来过，一心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那天夜半，子心传来一纸密函。第二天的时候，他才发现，纸上短短写着两句话，‘飘摇飘摇，子心诚服。’于是他即可就下了拜山贴，随后借口问询杂事，进入了四峰主峰。于是找到了飘摇师弟。直至黄昏，飘摇借口黄昏美景，便下了逐客令，执拗的很，任凭他如何巧言利诱，都无法挽留半步。
回到自己居所的东南飞，即刻铺案落笔做符，飘摇师弟的话深深印刻在他的内心。园子里的师弟盘坐的地方，因为天长日久坐出了一个圆坑，他就坐在那里，对自己讲到，‘你觉得符箓是什么？我的看法是，符箓传承于远古，先人无力对抗鬼怪的时候，向天求法以安周身，用以镇压鬼怪，所以，你所描绘的符相当于一道圣令，是神灵的旨意！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符箓是最为古老的语言，你听说过吗？上古时期圣人造字的时候，天地惊鬼神惧。你可知是为何？因为，人族掌握了可以写下它们真名的手段，能操纵它们的法子，所以，你的符箓，我认为刻画的不是什么所谓神的旨意，而是另一种东西，应该说是奴役？’
神灵的旨意，神灵的旨意！以符箓代行神灵的旨意！东南飞手边和脚下的符纸增多，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师父所传授的书中的各种道符，描绘了几天几夜不肯停歇，但是却愈加的陌生，原本那些得心应手的符箓在眼中渐渐的扭曲，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模样，越来越像一个囚笼的模样。
“怪不得师弟最后说，若是进入了死胡同倒不如忘了那段对话。”东南飞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了，他能得知这些，也自然是立下了血誓。“这等想法，很容易让人魔怔，因此走火入魔也大有可能，怪不得不让我说出去啊。不过这等想法要忘记了，也着实可惜啊。不如下次再找个借口去找师弟解开心结就是。”东南飞暂且把这事儿忘了，但自己的师父和二师父可不会就这样错过。不过，东南飞之前的想法是他想错了，飘摇不让说出去，单纯的是想安安静静生活下去，至于这话究竟传出去会不会造成思想风暴，那不是他的事，反正这样的想法，终究一日会出现，不过那时候就不是出自他口了。
另一边，四峰。飘摇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姐姐般温柔的淼淼师姐，“所以为什么你又来了？”
“我来这里不是很寻常吗？”淼淼反倒奇怪了，伸手要摘一枚灵果时，被飘摇伸手捏住了手掌。
“还没熟。想吃的话，我还有一点存库。”
“没有那么想吃啦。”淼淼伸手指在飘摇的额头上，“我只是好奇你的修炼为什么会如此轻松？”淼淼师姐表情有些不确定。
“师姐，你能简明扼要一点吗？”飘摇还真的就没听明白。
“就是你何全身心修炼的时候，还可以分出精神来对外界做出反应？”淼淼好奇的是这个，平时自己再修炼时候，灵力游走全身经络，一旦被打扰，微小的变动就能让灵力运行混乱，在经络中胡乱冲突造成内伤，若是不能在异变的时候做出反应，调息内经，那可就任人宰割了。不过她们在门内修行是几乎没什么问题了。在外修行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难免会将效率降低半数。但是飘摇师弟，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在全身心修炼的时候，还可以灵活自如的对外界做出反射的人，单单用眼睛看的话，压根看不出他是在修炼。
“就为这个，师姐就在这里从上午盯到下午？”飘摇觉得简直了。
“不值得吗？”淼淼师姐表示很感兴趣。
“师姐啊，你应该知道我的灵根属性吧。”飘摇说道。
“什么？”淼淼眉头一挑，这个事情在四峰可以说是禁忌，目前只有师父和自己知道。
看到淼淼师姐的表情不对，飘摇无奈道：“师父早就和我说过了，师父让我自行做出选择。”
“原来，你早就知晓了啊。师姐一直以为你对修行之事不感兴趣呢。”淼淼忽然又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
“虽然我无时不刻都在接引灵力进入身体，但是我的灵根属性比较特殊，每次引导，只有少量能进入得以消化。多余的灵气也因为在我的吸引力和大师兄的符箓，聚在园子中不散。我无法吸收那些多余的灵气，只是在自己能吸收在范围里，不贪多，纳入身体中，就算把我泡在灵泉里，也无法打破我的枷锁。所以说，并不是我可以在全身心修行的时候可以对外界反应，而是我的只能吸收一点的灵力，能让我随意对外界反应，从而不伤害到自身。”
“原来是如此这般。”淼淼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明道不清。
“淼淼师姐，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修炼精进修为。”
“这是向师姐下逐客令吗？”淼淼师姐眨巴着眼睛，“你就这么嫌弃师姐吗？”
“怎么可能。”飘摇出口否决，“师姐，你是否是被洛河师姐带坏了，下次的果子我要减少她的分量。”
“哪有啊，师弟你又胡思乱想。”淼淼伸手捏着飘摇的耳垂，宽厚柔软，她觉得手感很棒。
这全部的动作，都被上面监视的一峰弟子看在眼里。两个男性弟子面面相觑，这可真是苦煞我也。


 第二十三章三峰迷途谷

“来人。”
“弟子在。”
“命三峰东方牧野来此。”
“谨遵命令。”
不多时，接收到命令的东方牧野匆匆赶到长老堂前，自己的师父命，负手站立在那里。
“长老，弟子可是来迟？”东方牧野躬身行礼问道。
“没有，正好。”命直接开门见山，“长老堂议事，三天后，需要你一人前往南国荒原一次。”
“南国荒原？那里不是在国域之外吗？”东方牧野有些奇怪，就算是任务，这个距离的途中也有不少不下于乱仙门的大宗啊。
“这是我们长老堂推算的，那边可能会有你的机缘，值得你动身一行。”
“这样的话，弟子接受。”修士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自己可能得到的机缘，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几率，不过东方牧野有些担心，“师父，那三峰的打理？”
“我自会再寻找他人，你放心去就是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待弟子略略打理，三日后天晓便启程。”
等东方牧野离开后，命叹了口气，“该找谁呢。”
最近的飘摇有些苦恼。他总觉得惦记自己园子的人变多了。虽然果子的数量没有少，但总觉得老是有人在盯着这里。特别是在子心师兄第三次来访之后，那种浓烈的视线感让他如坐针毡。如果这是一时就好了，但是这连续几日来，都是这种感觉。不得已之下，这天他向自己的师父发出请求。
“摇儿，你所说的事我会注意的，你只需要将此物置于你感觉到视线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为师会立刻觉察到的。”
“谢师父。”缥缈这些年来因为飘摇的陪伴，终于在灵兽前面加上了坐骑两个字。背着得到了法器显得心满意足的飘摇回去了。
青冥师父看着四下无人的房屋，开口道：“师兄，是你吧。你盯着我这徒儿是有什么事吗？”
几缕青烟恍恍惚惚拼凑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师妹勿怪。只是我那徒儿今日接触飘摇有些频繁，回去之后也心有所思，所以为了我那弟子，不得已，在未告知师妹的前提下观察了几日。”
“那师兄可是观察到了什么吗？”青冥声音隐含怒意，似有质问的意思。
“师妹，莫要恼怒，”酆魉笑道，“我观察了几日，发现你这唯一的男弟子，可是不凡啊。”
“嘲笑我这七年还没有筑基的弟子，有意思吗？”语言里似乎含着冰冷锋利的尖刺，让酆魉有些无所适从。但也不好发作，毕竟，他打不过师妹。
“师妹，我可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酆魉摆摆手说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吗？你的弟子发现了我。”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青冥有些愕然了。
“意思就是说，在众多弟子中，你的弟子，是唯一一个，觉察到我的隐匿手法的特殊弟子，即使是我无心隐藏，我的隐匿术也不是寻常人可以觉察的，而且，两者之间的差距多大，你也明白。我那真传弟子可是也没有觉察到啊。”酆魉说道这里不禁苦笑出来，“要是他真的可以不断修炼，上升到与我现在层面，不，也许金丹期，我是不是在他的面前就无所遁形了呢。”
“他有这么高的天赋？”青冥有些意外。
“师妹啊，你的弟子在这七年间可是有何异动？”酆魉不由得问道。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到此青冥面生寒霜，“这事情，你怎么不问问一峰氏胧去，他派人日夜不停的监视，现今可是有斩杀我这弟子的理由了？”
酆魉觉得还是就此闭嘴比较好。“师妹，都是几百年的人了，我们的君主都不知道换了几代了，何必如此？我还有事，就先回峰了。”不等青冥给出反应，那模糊的人形轮廓也一时消散。
青冥表情也稍微缓和，“二师兄的隐匿，被摇儿发现了？”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影之主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啊。“难道，我的徒儿真的天赋异禀？”青冥略略思索后，还是觉得再观望较好。
“缥缈啊，你觉得盯着我的人会是谁啊。”飘摇仰躺在牛背上。
“哞～”缥缈回应道。
“也许吧。不过，既然有血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飘摇说道：“师父给了法器，你觉得这个法器真的可以侦测到那个偷窥我们的人吗？”
“哞哞～”
“你也这么觉得啊，这个法器应该是辅助修炼的吧，师父应该已经知道了偷窥的人了，我们大可不必担心了呢，随他去吧。”
“哞？”缥缈牛脸懵逼，我说了啥了吗？主人听出了啥？赌气一般，缥缈将头扭向另一边。随着它的动作，飘摇也顺着扭头的方向看去，“三峰？那里有什么吗？”
“哞哞哞！”
“好好好，去就是了，明天我就去三峰，今天还没有打理好。”飘摇趴了下来，伸手轻拍着缥缈的下颚。
“哞？”缥缈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主人了？
夜尽天明，飘摇带着缥缈前往了后山三峰。飘摇好歹也算门内略有名气的人，一路上有不少和他打招呼的外门弟子，纷纷问询下次灵果成熟的时期。飘摇只能说到时候会通知大家的。
越过几座小山丘后，飘摇看着下面的水雾弥漫的盆地陷谷，门中称此地是迷途凼，中央冒出的一座孤岛山峰。不由得发出了质疑，“这个地方，我来过两次？”
“哞？”
“下去看看吧。”飘摇看到远处有一条回旋的小路通往下面。缥缈跟在身后不离一步之外。
在入谷的尽头，就像有东西在那里，将迷雾阻隔在里面，道路就在眼前戛然而止。飘摇不知道要不要下拜山贴，因为他记得师父有提到过，自己有特权可以在任何时候，前往九峰任意主峰学习。但三峰，飘摇记得这里只有两个人吧，上任峰主和当代峰主，三峰收弟子完美诠释了个性这个词，基本都是出去溜达一圈，带一个回来让后就倾心培养，若是不小心培养出奸佞徒弟，在屡教不改后，直接废了重练。非常有个性。
不过还没等都飘摇做出决定时候，已经有人从迷雾中走出来了。
“嗯？”命长老看着谷前的少年，怎么这么眼熟。“你是哪峰弟子，可有拜山贴？”
“弟子乃四峰弟子，飘摇，此次前来便是下拜山贴。”飘摇急忙掏出昨天夜里准备好的帖子，递向粗布麻衣的老者，略微猜想了一下，眼前这位该就是上任三峰的峰主命了吧。
“青冥的那个唯一男弟子？”
“正是。”
“长的真快啊。”命捋了捋胡须，恍惚还记得昨天为他在长老堂争论，在那之后就已经七年了。
“三师祖知道我？”飘摇有些诧异，是因为自己血灵根的缘故吗？
“没什么，帖子我收下了，你进来吧。”命长老转身后做出一个拉扯的动作，迷雾表面似乎有什么豁口打开，“从这里开始，若是想拜山，要自己能从迷途谷里找到主峰，若是迷失，只需要在迷雾中捏碎此牌，我们就会觉察到，你呆在原地勿动，我们自然会找到你，不过，主峰你是拜见不了了。”
“弟子知晓。”一块三角腰牌落在手里，是某种易碎的岩石制造的。
看到飘摇进了迷途凼，上空监视的弟子轻轻松了一口气，迷途凼里，他们的境界是看不清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偷一会儿懒了。
三峰孤岛迷途凼，迷途谷里迷途林，不入谷中不知迷，不知归处不知临。
当飘摇身处其中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见度不足十步，林中没有路，看向哪边似乎都一样。“缥缈你看的到什么吗？”唤了一声没有熟悉的回应，转头才发现缥缈不见了。
“你的灵兽我先带到主峰了，若是你找到了，便还给你，若是没有，我自然会将它送回四峰。”命的声音传来，让飘摇安下心来。随后便在没声息了。
迷雾中白茫茫一片，没有可供行走的道路，没有可以参考的当做路标的东西。“我真的来过这里？还知道怎么走？”飘摇想起师父的话有些怀疑人生。
他没有直接踏步前进，而是闭上眼。浓郁的水汽涌入了鼻腔，衣衫也有了几分湿意。飘摇个人来讲很喜欢这种环境，这种潮湿的水汽能让他清醒不少，虽然其中混杂着一些奇怪的腐植的味道，但这种状态下的他却能灵敏的区别各种味道，以及源头。
“等等，这个味道。”像是一道利剑，斩破这里终年不散而酝酿的味道，直接从鼻腔涌入脑神经。“这是？”飘摇不太确定这个是不是某种提示，跟着走也许没问题吧。
“啪，”刚踏出一步，便一脚踩入了小水凼里。但飘摇似乎没有知觉，似乎被什么勾引着，整个人脑袋向前伸出，然后拖着身体，这样怪异的姿态行进。
慢慢的，飘摇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弯了下去，手会按在周围的树干上推自己一把，脚下用前半脚掌的频率变多了，速度快的不像一个普通的人，到了最后，飘摇手脚并用快速向前奔袭，一如当初狼毒侵蚀的模样。微乎其微的红色灵气满满的包围住他的全身，不过因为太淡，外人看起以为会是周围植物的一点颜色。飘摇的身躯索性全部低伏下去，虽然没有指甲毛发再度生长的异样，不过这副模样若是被氏胧看见，恐怕已经是手起刀落了吧。
另一边，四峰···
“葵，你师弟去哪儿了？”青冥问道。
“禀师父，师弟尽早前往三峰了。”葵如实回答道。
“三峰？去那里有何事？”
“师弟说，缥缈想去那边看看，他就去了。”
“缥缈想去看看？”青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子，觉得是不是在唬她。
看到师父这样的表情葵也是叫苦不迭，“师父，师弟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弟子只是原话转达而已。”
“这样啊。”青冥觉得还是不要多问了。“可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哦，师弟这个也说过了，黄昏的时候回坐在峰顶的。”
“那就好。”


 第二十四章论随便编的故事

四峰峰顶，青冥站立在一处伸出的断崖边。就是在这里，飘摇最喜欢观赏黄昏的地点。可以一眼看到遥远的低矮的群山，刺眼的光下，昏黑的山脊，犹如苍兽的伏脊。
飘摇没有回来，青冥有意无意的等在这里，直到远方的地平线吞没最后的余晖。她能感知到，半山腰的小木屋里是空荡荡的。思量一番后，还是动身前往了三峰迷途凼。
同样，命长老站在主峰山脚下，盯着迷途林，“这小子去哪儿了，喂，你知道你主人去哪儿了？”
“哞？”缥缈很是无奈，为什么他也这么做？难道非要自己说人的语言？
命长老有些焦虑，迷途林中有一片不大的沼泽区，如果再寻找途中踏入了那里，如果没有及时求救，或者相应的实力，沉入其中可就真的没救了，但自己给出的那块救命牌子还没有被捏碎，不排除他因为自己的倔强会不去捏碎，想起那天他噩梦里直到最后都没有发出哭喊的模样，命长老又有些忧心起来。此时，阵外一丝熟悉的气息渗透进来。命长老更加忧虑了，因为是正主来了。
迷雾中一条甬道大开，从迷途谷入口直抵命长老自己所在，青色的人影伴随着一丝浓郁的水汽降落在眼前。“低空飞行？算了，看你也是心切。这次就饶过你了。”
来人正是来寻找飘摇的青冥，“谢长老明察。”青冥躬身行礼，三峰之内确实有不能飞行的规则。
“你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也正为此头疼。”
“命长老，此话怎讲？”青冥不解。
“很简单，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哪儿，今天清晨我把他请进了迷途林中，也给了他腰牌，不过结果你也知道了，他还没有出来，无论是哪种方式。”
“命长老，您的也无法从迷雾中找到他的位置吗？”
命长老耸耸肩膀，“大阵的控制令我在上任长老堂的时候，全权交给了牧野了，只有他能在迷雾中行动自如。”
“那，三师兄呢？”青冥来此的时候没有遇见，“是在处理什么事情吗？”
“他在峰内检查大阵阵眼和阵点，估计需要一点时间。”若不是如此，命长老也不用在这里傻站一天不动。
“检查大阵？”青冥思虑一下，“这个时期检查大阵？三师兄是要离开门内？”
命长老点点头，“昨天，老徐占星，星象指示牧野在南国荒原有机遇。”
“这是好事。”青冥也知道，“机遇这事，可遇不可求，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一程度。”
“嗯，所以我让他明天启程了。”命长老话锋一转，“现在的问题是，你的弟子。”
青冥脸上出现一丝歉意，“让长老忧心了。”
迷途林不仅仅是浓雾包裹的地方，除了大乘期之上圆满，或者这个迷途大阵的掌控者，没有其他人可以在这里用神识探知。所以，青冥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野兽却可以在其中行动自如，譬如现在的失去消息的飘摇。“我这是在哪儿？”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几分，但身体却在自我行动着。他此刻立在一株枯死的老树上，眼睛盯着的也是一根枯死的树，不同的是，他这根还勉强站着，那根已经倒下了，不过形状看上去有点像他所熟知的棺材。“这是要我躺进去吗？开什么玩笑，我的命就要这么早入土为安？”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飘摇还是知道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停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就在棺材里。
过了半晌，飘摇已经可以控制身体，不过却是没有感觉，自己现在是蹲在树上的，但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抓住树的触感。飘摇低头看着自己手，慢慢的，慢慢的，靠着视觉和手部的动作松开，抓住，松开，抓住，重复着，通过视觉掌控身体感官，然后慢慢的抱着树干爬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口棺材。“啧，这种控制身体的方法还真是麻烦，今后要练习一下了。”骂骂咧咧的踉踉跄跄小心翼翼踏出每一步，短短不足半百步的距离，却花费了原本数十倍的时间，其中几乎近百次的摔倒。
“不论过程如何，起码结果是到了。”飘摇现在连擦虚汗也做不到。“姑且还是看看吧。”然后靠着棺材就地坐下，重新调息内息，吐纳灵气。“这里的水灵气很浓郁，为什么师姐们没有想过来这里修炼呢。”其实这里飘摇想错了，不是青冥没有想到过，而是这里的灵气，混杂着更多其他的东西，一种，对于修士来讲算得上慢性毒性的东西，也只有飘摇，一来，他现在的吐纳炼气诀是无属性的，脱离五行阴阳，吸收的只是单纯的那一丝空属性的灵气，二来，他中过狼毒，那种特殊的血毒被治好后，完成了某种防疫效果，三来，很简单，他是单一血灵根，其他的属性的灵气会自动从他的经络中排出。
飘摇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唯一知道的是，天已经近夜了。白天的话，灰蒙蒙的迷雾什么也看不到，但到了夜晚，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终于勉强有了触感，握了握拳头，“好了，现在来让我看看，你这个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吸引我吧。”飘摇这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形似棺材的枯木，不过这次可以确认了，不是形似棺材的枯木，而是快化为枯木的棺材，上面没有钉子，只有潮湿的藤蔓缠绕。
“喂～有人吗？晚上啦，喂～”飘摇敲着棺材板如此说道，“开玩笑的，哪有这样的。”
“咳咳。”
飘摇心头一颤，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存在，“见鬼了？”
“这个味道是···”有些沙哑的声音，就像一个渴了很久的人从细小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渗人。
味道？飘摇一步跳上棺材板，警戒地盯着四周。他无比的确定，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东西存在这里，但又仿佛开玩笑似的，再没有声音传来，“应该不会有个乌龟自称龟爷冒出来在我脚下吧，”飘摇壮胆似的，自言自语道。
就像是回应他一般，那个声音又传来，“龟爷应该没有，但鬼的话有一个，你考虑凑合一下如何？”
“鬼？”飘摇汗毛一时立了起来，这不是环境因素，是他真的怕这玩意。
一圈灵力由内自外蔓延开来，“什么玩意儿，出来跟我一战，别藏头露尾的。”
“玩意儿？我可不是什么玩意儿。明明是你打扰别人的，死人，就该让他好好休息才是。”
一个想法从飘摇心头升起，他低下身子，敲了敲棺盖，“是你在说话？”
“不是我是难道是你在这里面？你莫名其妙把我叫醒，还踩住了我的门，你怎么不先去死一死啊。我还能做个研究。”
“那我更不能放你出来了。”飘摇干脆躺在了上面，“据我所知，这树林里，罕有人至，你在棺材里躺着，指不定是被什么封印的。”
“树林？”棺材里的声音有些疑惑，“不对啊，这里明明是乱仙门的迷雾谷啊，少年，离乱仙门建立过了多久了，这里怎么会有外人进来，难道是那些龟孙擅自移动了山门位置？还是把我的地儿移开了？”
“乱仙门？你说已经覆灭了百年的那个乱仙门？据说满门没有一个活下去的”飘摇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扯了个谎言。
哪知棺材居然开始颤动了起来，里面的声音有些急躁起来，“什么！不可能！那样的乱仙门！那样的底蕴！难道是妖魔大兴？还是君王吞并？不对，少年，你细细道来。我要听！”
飘摇清清了嗓子，这故事还得编啊。“乱仙门到第六代真传弟子的时候，妖魔道大兴，在修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神位妖魔不知为何降临人间，而人间界万仙盟首当其冲，还有国域外的异族也趁此时攻打定山关，一时间无论是凡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都卷入了无法避免的战争，来自遥远的西方的巫师也来此寻求帮助，从他们的冥界中爬出来的魔鬼到处渴求着生命的血液，西方已经沦陷，很快也将抵达我们的过度，据史书记载最终是仙界天帝降临，派遣银袍金甲思位神尊镇守四方，才得以安定国域。所以才有了如今这般的圈内天下。”
“圈内天下？”
“对，就像一个圈一样，在天下划出了一个圈，挡住了圈外的妖魔鬼怪，我们得以在圈内生存。”
“圈内？不就是个缩头乌龟吗！那些活下来的人呢！没有想要出去？”
“出去？怎么出去？那命去填吗？就算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难道能抵挡的住如同潮水的攻势吗？现在万族聚集在这里，蓄积力量等待反扑。有朝一日，必然再度夺回那些土地！”
“好一个有朝一日！没想到啊，我原本是按占卜沉睡百年以等天命机缘，没想到是以如此。哈哈，少年，你可知我是谁吗？”
“谁？”
“我，就是当年乱仙门三峰的创始人，九州，人称，搬山！”
“搬山？”飘摇迷瞪了一下，“你是挖石头的？”
“挖你个锤子的石头！”飘摇脚下一阵，感觉不妙直接跳开，棺材板瞬间破开，里面一阵刺鼻的烟雾弥漫，“是我修的大变之术，能移山倒海！”烟雾散去后，一只剩皮包骨头的黑手扒拉在了边沿，拉着手的主人坐了起来，那面目，和风干了的尸体几乎没有太大区别。那人站起来似乎发现了不太对劲，“少年，你，说谎了吧。”
飘摇还能怎么办，认怂喽。立马双膝跪地，“弟子惶恐，还请恕罪。”
“恕罪？那你也要给我一个可信的理由啊，不然，冒然把我从休眠中吵醒可是要接受相应的后果的。”
“开山师祖还请见谅，弟子近年来初次来此，由现今长老引入此间，算是考验。不小心惊扰了师祖，弟子因为不确定里面的人是正是邪，是人是妖，所以出此下侧，还请恕罪。”
“这般啊，看来你还是谨慎的很啊。念你如此，便饶恕你了。”
“谢师祖，宽宏大量。”飘摇伏首，悄悄捏碎了袖中的东西。
三峰的脚下，命长老眼中经茫一闪，“有了！青冥，随我同去。”脚下一动，化为一道疾影。
“自然。”青冥也自然不会落后。


 第二十五章师祖，九州

乱仙门有九大主峰，每座山峰都有属于自己独有的防御大阵，没有到危机关头绝对不会开启的。平时的时候只是作为一种探知手段而已，譬如未经告知踏入大阵范围会被大阵反馈给实际掌控者，可以第一时间定位擅闯入内的人。为了安全，阵眼的位置会偶尔变动，什么时候在哪里，那就只有大阵主人才知道了。
三峰的范围是迷途凼，那些迷雾在一开始因为气候偶尔会聚集，之后的一位创始人见此，索性便就此布下了大阵，有名迷途谷。东方牧野在两天来一直山腹中在检查阵点，他此行出去会交出大半的阵法控制权，虽然不知道命长老会找什么人来接替，但自己还是小心一下较好。
宛如夜幕中点缀天空的繁星，点亮了山腹里的空间，阵点就是那些亮起的星光，星光在半空浮动，如果能用线有规律的链接起来，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旋绕在那里的大阵的模样，“等等，这股气息？什么时候？”一点强烈耀眼的光骤然出现，不停闪烁着。“这个阵点怎么回事？”东方牧野想起了那个不算传言的传言。
迷雾中，两道人影飞驰，迅速穿越丛林。
“就在前方了。”命长老感觉到了石牌捏碎的位置，“这小子，终于还是认命了啊。”
“希望不会有事。”青冥是清楚飘摇的个性的，倔强到极点，如果不是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他绝对会自己硬抗下来。
飘摇此刻还跪倒在那个所谓开门师祖的人前。不明真身，不明实力，他唯一知晓的，眼前这个存在，随意揉捏着他的生命，也许只要呼一口气他就会被吹为残渣。虽然目前还没有意外，但谁知道下一秒的事呢。
“现在想来，你刚才编的故事，其实漏洞百出啊，我怎么就会相信了呢。”声音还是那般毛骨悚人，没有因为‘九州’醒来的时间延长而恢复。
恢复身体的各项机能需要外物补充，没有主动吐纳周围灵气。“是您爱其心切罢了，您心里真的装着乱仙门。”飘摇直言道。
“那，你新的故事准备好了吗？我要是不满意了，可能会不高兴啊，少年哟。”
“需要我从哪里开始讲？”
“就从你的姓名吧。”仿佛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随时可能被捏爆，这种生命再一次被掌握的感觉，真的让飘摇很不高兴。正欲说话的时候，他所等的人，已经从外围赶来至此。
“他叫飘摇，是四峰的弟子。”命长老身后跟着一同赶来的青冥。
“四峰弟子？不是说四峰创立无论古今后世，都不会有男性弟子吗？难道我记错了。”
“还请勿怪，只是这个弟子有些特殊而已，并不算四峰弟子。”命长老上前单膝跪地，“师父，别来无恙。弟子向您请安。”
“拜见师祖。”青冥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但是命长老都跪了，心理也自然明了一些事情。飘摇亦然看到了，好了，身份确认。
“你是？”枯槁的人似乎卡带了。命长老面露一丝苦笑，“师父，您沉睡了五百余年了，恢复还需要点时间，之后您的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是我的时候到了？”
“这名弟子误入此地，将您唤醒，恐怕也是天命如此。既然醒来何不再多看一眼这天下？”命恭恭敬敬说道：“掌门也会很高兴的。”
“掌门？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家伙可还健朗？”
“回师父，掌门安好。”
命向师祖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赫然正是发现大阵点异常的三师兄东方牧野。他眼前所呈现的情况，直接在最短时间整理了情报，然后果断跪了。“弟子东方牧野，向师祖请安。”
“哦？你又是？”棺材里的人看到了新人，压根没有印象的那种。
命长老便解释道：“师父，他是您沉睡两百年后，我收下的真传弟子。”
“啊啊，这样啊，我可要好好看看了。不过，有没有可以补充灵气的东西？我现在的状态要自然恢复的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
“弟子惶恐，这就去取来。”命示意了一下东方牧野。后者心领神会，往回赶去。
这时候，飘摇动了点心思开口道：“弟子斗胆一问，师祖所需要的补充灵气的东西有什么限制吗？”
“天养地滋的灵物就好，”命长老倒也爽快，“那种能补充大量灵力同时可以滋养肉体的东西完全就没有问题。难道你有？”
青冥知道飘摇在想什么，伸手挡在了他前面，“师祖海涵，我这徒儿有些冒昧，只是他有种植一些普通的灵果，对于普通人可以滋养身体，但对于您这种程度来讲，是九牛一毛，还请见谅。”
“哈哈，无事，关心则乱，他估计知识有献宝的意思吧。”九州似乎还挺随和？
“不是啦，师父。我说的不是那个。”飘摇揪了揪青冥的衣角。
“灵酒也不行。”青冥一脸严肃。
“不是啦。师父”飘摇真的快哭了，“我说的是，还没有成熟的仙果可以吗？”
“仙果？”青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仙果！”命长老有些诧异。那玩意他记得很难保存，难道这个小小弟子恰好有？
“如果此刻有仙果，就算是未成熟的也无大碍了，反正我也现在没味觉，你要拿出来，我传你一些本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飘摇眼神飘向命长老。命长老挑了挑眉，“你看我干嘛，有就拿出来啊。”
“呃～”三峰的人性格都是这样？算了，“师祖稍等，弟子这就取出来。”说着站起来走上前去。“弟子冒犯了。”飘摇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棺侧，伸手探入棺下，另一只手扒住边缘，“给我起！”整个棺材在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随着飘摇的动作，连带着里面的人举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显然有些大不敬，不过，命长老没有发作而是在等下文。
“这下面的泥土中，有一颗距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的仙果，不知道可不可以。”就这样一手稳稳抓着棺材边缘低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半蹲下来，伸手在泥土里刨着什么。然后在两个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他真的刨出了一个圆圆的只连着一条根的果实，上面的包裹着淤泥。在飘摇刨出来的时候，其实两人就已经信了大半，因为神识感知不到飘摇手里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觉察。
飘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家师父，伸出手，“洗洗？”
青冥也不知怎滴神使鬼差接过来，洗了洗，冲开包裹的淤泥，露出里面的东西，还有些许青色的一枚仙果。然后转交命长老。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些神奇。不过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哦，忘了。”飘摇将九州师祖放回原处，然后退了下去，定定站在了那里。
“小子力气还挺大的。”命长老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走上前，手中的仙果悬空滴溜溜飞速转动着，急速转动下化为了一团液体，化为一道细丝垂落入嘴里。
“师父，灵物取来了。”此时匆匆而去的东方牧野也回来了，手捧着一盆灵栽，上面黄橙橙的小灵果的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比起飘摇自己种的不知道强多少倍。“诶？师父您自带着啊。”没有得到答复的东方牧野也不敢再言语，只能手抱着那盆栽站在一边，毕竟都没有跪着了，他再跪着也不太对劲。
仙果的汁水一点一点流进身体中，九州引导着那灵气疏导着将近干涸的经络。“不愧是仙果，这效果，如果再有几颗可能我就能自行吐纳灵力了。”九州认证了飘摇这颗从他眼皮子地下挖出来的圆果确实是仙果。
然后命长老颇有希冀地看着飘摇。
“长老，哪有这么多的巧合，这一枚弟子能发现实属巧合。”前者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徒儿，把那盆灵栽拿过来。”
“哦。”东方牧野有点不太清楚状况，刚才的应该是仙果，不过仙果的种植已经被修仙界垄断了，而且价格不菲，师父哪儿弄来的呢？不过看情况似乎和飘摇有关。
在灵物滋养下，原本只有皮包骨头的身体慢慢地丰盈了一些，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色彩。现在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已然有些皮包骨头的感觉，但之前是真·皮包骨头，现在看起来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然后，飘摇瞳孔放大了几分，“师祖？是个女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命长老瞪了一眼。
“开山师祖不是叫九州？有移山之能？”飘摇心中能顶天立地的宏伟神人的形象瞬间坍塌，半坐在棺材里有些清秀的女子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怎么？不敢相信？”九州轻笑起来，现在她也可以自然地做出表情了。
“弟子不敢。”飘摇现在有些心虚了。
“你再编啊，我还想听你编的故事呢。你方才还不是在压着我的棺材板吗？怎么不压了？”
九州师祖和命长老的双重视线，还有一幅没办法看着办的师父，飘摇觉得压力山大。
“师祖，天色以晚，您老还是先打坐恢复，弟子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东方牧野五指低在前额微微揉动。
“你试试能不能走出这个迷途林再说。”九州不慌不忙手指叩打着棺材板，此时棺材盖又盖了回去，她就那么坐在上面。
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飘摇之前了解到三长老和三师叔不是坏人，青冥师父也不管不顾的模样，自己的安危应该问题不大。“还请师祖宽宏大量，饶恕弟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九州师祖拍了拍棺材，说道：“我看你力气不小，你就扛着它，带我去主峰休养。”
东方牧野伸手一挥，“请。”
哪知九州摇了摇头，“不是这里。”
命长老似乎知道了什么，“师父，您是要？”
“我说了，你带我回主峰，你自己去哪个主峰，就带我去哪个主峰就是。”九州全身躺在了棺盖上，“去哪里，全凭这个孩子的意志。”
“师父，这样不妥吧。”
九州看见自己的弟子有些急了，摆摆手，“无碍。”
飘摇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命长老，还有一脸不明所以的三师叔，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亲自出来寻找的师父。
这事完全不需要想嘛，飘摇说道：“长老，三师叔，师祖今晚我先带回去了，改天待师祖休养好了，弟子会送还回来。”
师祖被你说的跟随意外借似的。命和东方牧野并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挽留道：“你可以留宿的，应该说只要你开口，另外七座主峰都会如此。”说完，命就恨不得扇自己巴掌，几百年了，自己这张嘴怎么还是没有磨炼出来啊。
“谢过长老美意了。弟子姑且还是有归处的地方，就不打扰了。”后退了几步正要离开的飘摇突然回头。命觉得事情有转机时，前者说道：“长老，缥缈不知？”
“你先行，随后牧野会把它送到谷口的。”
“谢长老，谢三师叔。”抱歉了，“师父，咱们回去吧。”
“哦。”对于突然发生的事态，青冥着实也有点蒙。只得点点头，“走吧。”因为大阵里有不能飞行的规矩，所以飘摇是一路走过来的，后面是跟着的长老和师父，怎么说呢，如果不是肩膀上扛着棺材，这种时候还是倍有范儿的。
因为三师叔开了通道，在尽头的出口，远远便能看见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缥缈和三师叔。
“徒儿还有徒孙，你两还有事吧，先回去吧。”命长老虽然很想一路跟着去四峰的，但九州师祖一个眼神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捋捋胡子，“弟子身有要事，就此别过，改日再去拜访。”
东方牧野看了看师父，硬生生挤出一句话，“俺也一样。”随后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回到了迷雾中。
“四峰的小姑娘，你也有事吧。”九州师祖笑眯眯地看着青冥。
青冥背后一寒，“师祖料事如神，弟子还有些内事需要处理，明日在去拜访。”说着便要御风而去。
“还有这头牛。”
“谢师祖提醒。”
“哞～～～～”缥缈一脸懵地被带走了。
师父！您就住四峰，不用来拜访啊。飘摇心里跪了。
“现在，就剩你和我了，走吧。”九州师祖拍了拍棺盖。她已经感知到飘摇还是炼气层，不会御物飞行。这算是之前欺骗她的惩罚吧。
“是，师祖。”飘摇要哭的心都有了，我的园子今天还没浇啊。



 第二十六章四峰是家

“他们看不见我们？”
“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不便让众弟子看到，再者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九州坐在棺材上，三两同行的弟子，陆续迎面走来。不过没有一个看到飘摇以及他肩扛的棺材。
三峰到四峰的距离不算很远，不足二十里，途中会遇见不少外门弟子。如果说九大主峰是九枚纽扣，那穿插在其中不断走动的外门弟子就是系带之类的关系，以此让乱仙门得以维持活力。
飘摇扛着一个棺材的重量步伐难免比以往慢了许多，不过胜在稳健。九州师祖也没有多说，她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慢悠悠的感觉。
此时飘摇已经走了近半的路程，已经过了清晨，门中的弟子们早已经活跃起来，耳畔传来各种声响，九州师祖为了避免麻烦用了点小手段，得以让飘摇免去了被围观的场面。
“我已经沉寂了五百年，门内知道我的只剩下那些老不死的和一代子弟，我突然现世又何必徒增烦恼呢。”九州师祖似乎不喜欢受到关注的模样，“只需要这样看着门徒们，我就觉得很好了。何必突然增添一个他们从来不知道的师祖呢。”
“我就随便了？”飘摇表示也不想突然增添一位师祖，而且是直觉这位师祖会有点麻烦，关键是可能是赖上自己了。
“不是你将我唤醒的吗？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啊。”
“我昨天就不该来三峰啊。”
“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戳。”长长的指甲从上面伸了下来刚好按住了鼻尖。
“···师祖，您别闹了。”飘摇摇晃着脑袋摆开干瘪的手掌，“师祖，您的指甲该修修了。”
“这已经算不错了。”九州师祖抬手，尽力地张开五指，“我的手指上下了禁止，在近乎苛刻的条件下在指甲上刻下了限制。虽然如此但也因为某些原因，却也无法停止生长，只能让其暂缓。五百年才这么长已经很好了。”
飘摇低头略略思索，然后开口问道：“师祖，你为什么要陷入沉睡，您的境界完全可以就那样一直等着吧。五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是眨眼而过的吗？”
“我记得你叫飘摇对吧。”九州师祖答道。
“是的师祖，”飘摇想了想补充道：“我叫吾生飘摇。”
这位师祖倒是没有想错这个孩子的名字，“吾生飘摇，是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吗？”
“不是，村长说我是从村外的水沟里捡到的，没有任何讯息。后来村里的一位书生说，这个世上没有得到父母爱的孩子，就像浮萍，没有归处，我今生注定没有归去的地方，所以起名叫做，吾生飘摇。”这不是飘摇编的，在他从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村里的人便都这样说了，而且他的名字确实是这么来的。
“那，燕倾城和你是什么关系？”九州想起了四峰的第一代真传弟子，一个美的出水的丽人。
“禀三师祖，那是我燕师祖，昨天的是现任的四峰峰主，青冥师父。”
“四峰自开山以来便立下规矩，不收男性弟子为内门弟子。青冥却是破例收下了你，那青冥为什么收下你，可以讲讲吗？”九州想知道昨天被徒弟打岔错开的问题。
“三师祖，您先误会了这件事。青冥师父没有收我为内门弟子，我还没有真正拜师。”飘摇现在身份很尴尬，不是哪座主峰内门弟子，却高于外门弟子。“我的灵根不适合学习四峰的法诀，也不适合其他任何一峰，但是长老们宽厚，给了我特权，可以前往任何一道主峰自主学习。我的通行证是可以到达乱仙门里，任何对内外门弟子开放的地方，只是我姑且住在了四峰。”
“通行证？住在四峰？”九州更加好奇了，“你的灵根是什么，竟然特殊到又如此特权？难道是传说中的异变灵根？不对，那样的话，应该会由藏书阁收下。”
九州自己猜测的时候，飘摇又得到了一条心的讯息，乱仙门九峰之外还有一条传承，独立于五行阴阳灵根外的天生变异灵根，是由藏书阁一系收徒。看来，乱仙门隐藏的东西可能还有很多。
九州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感觉身下的少年定了定，自己坐的棺材都晃了一下，然后听到有些惊骇的讯息，“三师祖，请您听到了我下面的话，先别杀了我，有详请还请询问长老堂。我是单一属性，血灵根。”
在听到单一属性这一句的时候，九州还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天赋不错，后一句直接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飘摇肩膀一沉，巨大的重量直压下来，承受不住直接单膝轰然砸在地上。随后头上传来冰冷肃杀的声音，“你说，你是单属性血灵根？”身下的少年一时间觉得胸口闷堵，呼吸短促，甚至无法说话。连一句求饶都挤不出来。犹如实质的压力在周围波形散开，途径此处的外门弟子毫无防备下突然趴倒在地，实力尚可的也只能勉强双膝勉强跪地支撑。
“你再说一遍，你是单属性血灵根？！”飘摇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仿佛一只擎天巨兽的全部重量压了下来，几欲摧毁他的身躯，全身的肌肉，包括内脏还有灵魂，都在颤抖。而九州师祖每说出一个字，重力就会翻倍。呼吸紊乱导致体内供氧不足，飘摇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正常情况下，这样的重力即使是寻常金丹期弟子都会颇为吃力。筑基弟子期在这样的中心也会奔溃。
但这次不是寻常的弟子，他是飘摇，一个天生傲骨的小小的炼气层弟子。咬着舌头不让自己陷入完全昏迷状态。不知多久，恍惚听到有人说话。
“刚醒来就如此大脾气？九州，你当年的温文尔雅呢？”
九州看了看头上无所凭依御空飞来的一字，“掌门，您任这血灵根弟子在门内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年单属性血灵根无一不是作恶多端的邪仙，他们嗜血成性，残暴无比。您忘了当年那些惨案了吗？您已经听不到那些哭嚎绝望的声音了吗！”
“九州，勿要急躁。不如你先撤了压力如何？你对血灵根心有仇恨我不回多说什么，但是其他的弟子呢？他们只是平常的外门弟子，与他们何干？”
九州听闻回过神来，看着四周，眼神中的血色褪去几分，周围是被连带的路过弟子都已经虚脱了。这才发觉自己犯错了。“抱歉，掌门，是我莽撞了，但，这个孩子，您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自然。”
随后，从远处陆陆续续飞来一些穿有五峰标志练功服的弟子，带头的赫然是慕歌，她指挥着弟子将附近虚脱的外门弟子扶起来，就地帮忙运息调理。就算是这样，一批人没有一个看向飘摇所在的位置。
慕歌望着天空的大字，“掌门，这是？”
大字对问询给了回应，“你的一位师祖突然爆发灵力，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才酿成这般场面，你在此观察一番，统计一下，随后长老堂会指定派出一些补偿，以示歉意。”
慕歌点点头，随后就去检查那些倒地的弟子是否无碍。每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人扛着一个棺材，棺材上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消瘦人儿，一步一步穿过众人，朝着四峰走去。
“可怕的意志力。”九州不禁感叹，这个炼气层的弟子，竟然撑过了重力，周围那些筑基期，金丹期的弟子即使没有昏迷，也因为虚脱倒地再起不能。然而，他还竟然还能扛的动棺材，稳扎地行动。方才掌门没有说过多缘由话，只是一句话就将她说服了，‘他，经历了诅咒问心活了下来。’
诅咒问心她自然是知道的，在邪仙横行的时代，经历过那道终极问罪符的邪仙，没有一个能得活下来。“喂，飘摇？还醒着吗？”
“师祖还有何事？”飘摇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声带摩擦着喉咙发出来的，连字音都听不清。他的回答是下意识的反应，现在总之就是很头痛，身体乏力，依旧扛着棺材是因为，手臂僵住了没有办法。昏昏沉沉的大脑勉强还认识回去的路。
“青冥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九州问到。
“青冥师父？她是我的母亲吧。”
“母亲？”
“是的，青冥师父啊，别看她是四峰的峰主，其实是很笨拙的。”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母亲的，小心我回去告状。”
“哈，随便吧。在几年前，青冥师父把我带回来。立下誓言说要待我视如己出，要教我做人，看我成长。”传到九州耳朵里的声音有些无力，干瘪瘪的，就像她刚醒来的时候。
“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我发现，师父她真的不会教育孩子啊，什么事情都是抛给了淼淼师姐和葵师姐，自己只会远远观望。教育只是在和我讲大道理，连炼气识字都是师姐教的。哈哈，不过，她就是如此笨拙，初为人母。我记得，那一天，她把所有的师姐们唤到了院子里，指着我，让所有人都记住我，善待我，让我有求必应，违者就会逐出师门。这是溺爱过度了啊。”飘摇干巴巴笑着，继续说道，“身为一个母亲，很强势，想给我最好的。但一直没有什么物欲的师父又不知道给我什么好，于是干脆让所有的四峰内门弟子都听从我的要求。犯了错，也不会受到门规的责罚。我后来还听说，因为我的血灵根，她差点犯下大忌。我觉得，母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虽然她做的不对。”
飘摇的声音越来越细微，但眼里印着，一座秀然巍峨的山峰，路还远，不能停歇。
“那，淼淼呢？”
“她是我的姐姐吧，教我识字，温和如春雨般。”
“葵呢？”
“葵的话，虽然我叫她师姐，但我感觉更像一个感性的妹妹，需要照顾。”
“洛河呢？”
“邻家调皮的小公主吧，第一次从我这里拿走分给师姐们的第一批灵果时候，唯独她留下了礼物，是个很有礼貌的师姐呢。虽然我不是很会应付她，哦，对了，希望她不会带坏淼淼师姐。”
“缥缈呢？”
“缥缈是灵兽，它是我的家人。虽然我们不一样，但是几年来我们每日相伴在一起，同食同宿。它真的可以成为我的家人。如果它死了，我会哭的，不再寻找另外的灵兽。如果我死了，它能另寻一个好主人就好。我的灵根修行很难，缥缈修行都比我快，它的实力可是已经堪比金丹后期了，厉害吧。”语言里隐隐含着得意的味道。
“林可呢？”
“她啊，一位处事决然的师姐呢···”
飘摇不知道，在他弯下腰背负着棺材昏昏沉沉走上归去的路上时候，身后多出几道影子。九州师祖也不再坐在棺材上，棺材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连壁板都被削成了薄薄的干皮。在他身上的重量已经微乎其微。
九州师祖足不沾地，跟随在他右侧，不断问话，身后是青冥师父，淼淼和葵落后一步并排跟在两侧，然后是洛河，还有林可···这样，迎面走来的弟子依然没有发现异样。
飘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更不知道，那天最后他说了什么。只有不断前进，当看到那一座熟悉的小木屋，飘摇才轻轻将背后的棺材放下，声音如夜里的细雨顺着柳叶滑下，唤道，“缥缈？”
“哞～”
“那就好。”



 第二十七章飘摇缥缈的小游戏

“小家伙，小家伙，该醒醒了。”飘摇觉得有什么在拍打着自己的脸蛋。但过深的困倦让他拒绝醒来，“乖，别闹，有点困再让我休息一会儿。”
“脾气这么好吗？”不知道谁的声音，“来，缥缈，舔他。”
“哞？哞！”
有什么湿热的，软乎乎的趴在了脸上。飘摇觉得太困了，不想搭理。
“这样还不醒呢？”九州侧卧在旁边，一只手撑住着脸腮，另一手拽着缥缈的舌头老长，贴在飘摇的脸上。而在牛头上居然看出了一脸哭相。看到捉弄的对象没有反应，缥缈得以收回了舌头，且紧紧闭住了嘴巴。
九州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后，小指那里热气吞吐着，“哈斯～哈斯～”九州坐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嘴巴。脸蛋像青蛙异样鼓动了一下，然后没动静了。没有呼吸了？九州没有立即撒手，反而是颇有兴致的继续捏着。正常的，十息，二十息，三十息···要不是他的身体特征正常，九州都几乎以为他是不是窒息了。
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身体一抖，拍开了捏住自己口鼻的手，大口喘息着。
“不憋啦？”九州捻着一缕发丝笑道：“那么能憋，你是不是乌龟啊。”
“师祖说笑了。”飘摇是觉得真的困，似乎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
“你能憋半盏茶的时间，如果不是修炼相应的功法，那就真的是天赋异禀了。”
“师祖，您这么早叫醒我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吗？”飘摇没有起床气，但是被强行叫醒还是有些不悦。
“我想收你当弟子，如何？”
揉着眼眶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是飘摇困倦的声音，“师祖，您别开玩笑了。我还没有给园子浇水，缥缈，水桶应该不满吧。”完全没有九州说出的事，拍了拍牛额，“缥缈走吧，今天应该应该迟了吧。”
“哞～”
“等一下，你打算就这样出去？”九州笑道。
后者低头一看，自己**着上半生，衣袍整整齐齐叠在一侧。看到瞳孔瞪大的小少年，九州觉得很满意，这才是应该有的表情才对。
“师祖？这？”少年的万年不惊的表情浮上一丝尴尬，“难道？”
“不要多想，只有上衣而已。”九州憋着笑，就差拍桌子了，这个弟子在很奇怪的地方被戳到了尬点，莫名其妙的有趣。
飘摇飞速穿好衣服，逃也似的疾走出屋子。然后又哪里不对劲，走了回来，一只手招呼着缥缈走了出去。
屋外的声音渐行渐远，好久之后九州脸上的笑意还有余韵。“我这是被拒绝了？”想起那些细微的动作，自言自语呢喃道：“你真的只是因为单属性血灵根而止步炼气七层吗？我觉得不像啊。”
另一边，飘摇和缥缈漫步在丛林间，慢慢悠悠地朝着水潭的方向走去。山林里清风僚面，脸颊上的火热感觉消退了些。
飘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起了一丝心思，去了一趟三峰，找了一个祖宗，背了一路棺材。问题是这个祖宗路上差点把自己搞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目前应该没有没问题，师父也没有出现。自己维持现状就好。
水塘的地方离飘摇住的地方不远，绕过半个山腰就是了，已经熟门熟路了。平时没有人关注他，若是有人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觉一个惊人的问题，飘摇明明是炼气层的弟子，但是，他几年来来来往往的路径，人踩牛踏却是没有走出一条路来。缥缈就罢了，它作为一只灵兽天赋也是很高的那种，足以做到踏雪无痕。
飘摇却不是，他只是一个炼气层的弟子罢了。穿过林子，水潭就在其中，清澈无比，能直视见底，有十几苗鱼儿游动。似乎是没有捕捉它们的天敌，那鱼儿看起来也是懒懒散散的感觉。
飘摇将水桶打满，随后蹲下双手捧起拍在了脸上，丝丝凉意让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抬头的时候，斑驳的光投在身上，暖暖的非常舒服。缥缈打着哈欠，突然一泼凉水浇在头上，毫无预兆被‘袭击’，直接前蹄腾空跳了起来，身上背的水也洒了出去。
定睛一看，发先飘摇在那里哈哈大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脱下了上衣，露出健壮的半身，转过身的时候可以看到背脊上密密麻麻，深深的抓痕，当年的伤痕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痊愈，反而成为了刻在骨肉里的印记。
缥缈像是在表达不满，控制着潭水在头顶聚起几颗水球。
“诶，你这犯规了啊，哪有用灵力的这样的。”
缥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果断将水球丢了出去。目标很明确，直接砸主人的脸。
但飘摇没有慌张，这并不意味着他被砸脸习以为常。只见他往后一仰直接下腰左右轻摆，躲过几颗飞来的水球，扑通扑通几声，打空的水球落入了潭里。缥缈也似乎见怪不怪，重新聚集一颗，却是比先前的大了不知几倍，就那样脱离水潭悬浮在空中，随着灵力推向飘摇。这次的飘摇没有闪躲，反而伸出手臂，将水球纳入了怀里，做出一个阴阳抱守的动作，水球在他的怀里没有破散，且随着他的动作宛如一颗实体的弹球，顺着指尖，滚过手臂越过肩膀，来到另一边，随后手臂高抬，抛出一个弧线，落向缥缈的方向。缥缈打了一个鼻响，朝着水球呼了一口气，水球再度被打了回去。
“看我打回去。”飘摇后撤一步，侧着身体右臂向后极力拉开，在水球落在身前的时候，横扫了出去，水球‘啵’地一下加速飞向另一边。缥缈也不甘示弱，身体向后同样退了一步，然后屈腿一撞，“哞～”，水球又‘啵’地撞了回去。
“嘿，看我的。”飘摇单臂先勾住水球，另一只手辅助接好，身体同时跃起，空中一个回旋。勾手变推掌，接手以牵引，水球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咻地再度会到了缥缈那里。他的花样很多，但缥缈只有简单的一个动作，顶。飘摇则是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改平时师父师姐人前的慵懒，一会儿侧空翻，等一下又来一个前空翻，一个水球抛接玩出了诸多花样。
待玩累了的时候，水球会被抛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啪地一下散开，下一阵小雨，将一人一牛淋个半湿。然后就近有一块青岩，晾一会儿。差不多了翻个身。这块青岩倒是因为飘摇的缘故，粗糙的表面被磨光了不少。
最后，飘摇才重新打水装好，慢慢悠悠回去。
这样的游戏，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了。从最初的闪躲，到后来尝试抛接，这个成长过程持续了很久。飘摇的灵力控制力慢慢增长，缥缈也因此得益。
回到小木屋，发现九州师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副桌椅，坐在屋前，喝着自己藏在屋里的灵酒。看到飘摇回来，懒懒的调笑道：“我还以为你打水自己掉水里上不来了，我还打算去救你呢。”
“师祖，那灵酒可是有量的，您可悠着点喝，没了就真没了。下一批成熟还有一些时间呢。”飘摇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之后还有，师祖爱怎样就怎样吧。
听此，九州喝酒的动作一滞，眉宇间多了一点忧愁。她刚才，似乎是畅饮来着？
飘摇径直走入了园子里，正要浇水的时候却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九州在外面纠结的时候，飘摇神色有些凝重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你的灵果坏了？”九州的目光从刚才就没有离开过酒坛。
“三师祖，我昏迷了几天？”
“六天啊。”九州毫不在意答道。“那天你扛着棺材回到这里时候，全身已经虚脱了，直接昏倒在门前。说来也是，一路上那么长，你都坚持走下来了，怎么一到这里就放松倒下了？还好那个叫慕歌的弟子在附近，不然你可能还要再多睡几天。”
“六天啊。”飘摇掐着时间，“那，万仙聚快了啊。是时候向三师叔打个招呼去了。”
然而那边的九州师祖插话说道：“你三师叔是指东方牧野那小子吧，他的话不用你去打招呼了，在你昏迷的他第二天就去南国荒原了。”
“？”飘摇一脸愕然，“那任务呢？”
“其他人顶替了呗。”九州随口说道。
“谁？”
“我啊？”
“啥！”飘摇觉得简直了。
“骗你的。”
飘摇觉得安心了。
“我和六峰叫司空无忌的一起去。”
飘摇搞不懂长老堂怎么想的了。九州似乎想起什么，继续说道：“这次的任务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只要不离开万仙聚的范围就行，不然万仙盟没法保护到你，我此去碰碰运气有没有可以新生的滋养身体的丹药现世。”
“那洛河师姐呢？”
“还在啊，不过她要和我们参加拍卖会。”九州抬起头，“长老说可能会有她的机缘，她在大会里需要跟着我们，但你可以自由行动，是不是很开心？”
“嘛～还算吧。”飘摇点点头，一个人逛花市想想还是不错的，不用介怀别人的意象。“缥缈呢？”
“它不能去。”
“哞？”
“说了不能去就不能去，这是万仙聚最早定下的一个规矩了。再者飘摇你要是没有纳物囊的话，我之后会给你取一个。”
“那先谢谢师祖了。”飘摇也没有客气。在知道这些后，飘摇浇完园子，随后上峰顶向师父报了安，最后才回到园子里修炼。
“对了，下次的万仙会，你参加吗？好像也开始准备了。”九州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
“弟子实力低微，出去只怕会丢了门面，不去为好。”
九州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你想，师祖我分分钟让你作为代表。”
“师祖您就别埋汰我了。”飘摇闭上了眼，干脆全身心修炼，封闭了对外观感。
“你要是我弟子多好啊，”九州突然说道，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那我就不会无聊到沉睡了。”然后转头看着缥缈，“你看什么看，你又不是他。”
“哞？”缥缈一脸懵，我又怎么了？您也臆想我说什么了吗？


 第二十八章九峰

最近一段时间来，九州师祖对飘摇很是上心。成天就跟在飘摇身后，问要不要当她弟子，以此为乐。飘摇以辈分会乱的借口表示拒绝，不过九州师祖好歹能分的轻重，只有在人后才这样说。人前这样，师姐们看他的眼神都要不好了。
命长老期间也来过两次，不过是来送滋补身体和灵气的天地灵物的，没有过多说什么，似乎没有请九州师祖回去的意思。
飘摇则继续日复一日的往常生活，打理着果园。万仙聚世好事，但没有钱就不是了。
九州师祖也因为灵物作用下慢慢的调理，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恢复成一个肌肤白嫩，腰肢纤细的美人，天生蓬乱的头发延伸至大腿。有战姬特有的美感。反正飘摇是看不出她移山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喂，飘摇，过来我打理一下头发。”九州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嗮着太阳，长发则随意垂落在地上。
这倒不是方便还是飘摇弄的好什么的原因，而是九州单纯的想捉弄他而已。因为她天生蓬乱坚硬的发质，自己无论怎么打理，拿梳子梳好后稍不留神就会duang～地一下在弹起来，九州师祖经常要求他梳错成如瀑般的流顺。飘摇就算拿着专门从九峰定制的铁梳子也没法，干脆放弃了，每次都是拿手穿插在发间那样梳理到黄昏，然后借口看风景离开。不过飘摇也不是特别讨厌这种捉弄，因为在头顶中央有一簇头发好像呆毛，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偶尔在打理的时候会弹起来，。所以这也成了九州师祖捉弄他的时候，为数不多能自找回来的乐趣之一。
“是。”飘摇转到九州师祖的身后，伸手探入发团里，刺刺的，每根发丝很有韧性，就像摸着特别的假发。九州师祖还要求轻柔一些，她能感觉到，会疼的。飘摇像个提线木偶人一样，呆呆的。至于，缥缈，它似乎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盹儿。偶尔会睁眼抬头看看飘摇的位置，然后继续打盹儿。神知道它是怎么修炼的。
“听说，你认识九峰的弟子？”九州问道。
“有过来往而已，我的屋子就是他们造的。”飘摇看着自己屋里多出的东西，那些是三师叔后来送来的，应该是九州师祖的个人物品，工艺不错的样子。
“那，劳烦你跑一趟，去九峰帮我取个东西。”九州眯着眼说道，“我在沉睡之前，把我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交了出去，我的拳弩寄放在了九峰那里。”
“还有其他的东西要顺带弟子帮您带回来吗？”飘摇觉得保不齐今后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指示自己出去。
“你还真的以为我会常住在这里？”九州反问道。
‘我以为是。’这话飘摇可不敢说出来。“我今晚向师父报告，明日下拜山贴。”
“还真麻烦，这才多久啊。以前刚创立的时候，想去哪个峰直接喊一声就行，现在你们怎么那么多礼节，还要下帖。”九州长老有些不满。
“师祖，您那时候一起创立乱仙门的都是熟识的老朋友，互相实力接近，收下的弟子也少，当然可以这样。但您沉睡后几百年见，乱仙门规模扩大很多，三代发展，内门弟子虽然只有五百，但外门弟子有破万的趋势，这样的环境下，您觉得还能像窜门一样随意进出各大主峰吗？”飘摇也是想了很多，“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在的那个时代能组成万仙盟不也是如此吗？”
九州仰头看着这个年轻弟子，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你真的很不错。说吧，这次老实回答，你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飘摇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面对师祖的回答，反而问道：“您为什么执着于收我做弟子？要说灵根相性，我是血灵根，您是土火双灵根，这不一样。要说天赋，和我同时就算在我后入门的弟子现在的修为也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您偏偏要收我为徒，这说不过去吧。”
“你这个小娃子心思怎么这么多，要是其他弟子遇见我指不定感天谢地呢，你这里倒好，问了十几次也不接受。小心我立刻出去收一个比你小的师叔回来。”
“要是您能遇见的话，收下也不是不可。乱仙门又能壮大几分，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九州忽然向后伸手抓住了飘摇，目光灼灼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什么愿望吗？譬如权利？财富？道侣？或者修仙的终极目标，长生？”
“您也许这次问错人了。”飘摇笑了笑，“我从入门以来，就一直呆在四峰，除了幼年模糊的村子的记忆，其他所有的知识都来自师父和师姐们，藏书阁里面也有许多好书。”
“也是，还没有经历过世俗的你，还谈不上什么欲望。”九州也释然了，松开双手，“这个当我弟子的机会我先给你留着，待这次万仙聚之后，你再做决定就好。”
“谢师祖厚爱。”飘摇此时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峰顶走去。
拜山贴自然很顺利传达了，而且飘摇有着特权。
第二天一早，飘摇就独自前往了九峰。缥缈还要留着它浇园子呢。
九峰是主锻造，整个主峰都是黝黑的山岩，没有草木生长，踏入范围就会有置身蒸屉的湿热感。主峰前，一位内门弟子已经等候在了那里。见到飘摇走来迎上前，“敢问可是，四峰飘摇？”
“正是。”
“帖子昨晚就收到了，这边请。”内门弟子指引着飘摇，走向山脚下的石窟。上次飘摇虽然来过九峰，但是也只是在主峰的范围外，送了两壶灵果。这次直接进来才发觉，山腹中的温度和外面不能比。寻常人进来恐怕连呼吸都做不到。跟随着步伐，错综复杂的道路犹如一座有心开凿的迷宫。真正的腹地便是九峰的核心所在，灼热的岩浆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引流到上面用来给锻造炉加热，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仿佛一曲宏伟的乐章，空中无数大腿粗的铁链横空搭设，连接着各个悬壁上开凿的小洞窟。
这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灵器诞生，也有成百上千的灵器废掉。百年如一日。所以九峰的弟子，也很多数是从凡间的铁匠铺之类的行当里挑选的，没有一颗匠心的人根本入不了九峰师父的法眼。
“师祖在上面，请跟我来。”那人轻轻跃起伸手抓住一条铁链，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上面，“一会儿，我会在上面放下平时掉料的铁桶，你到时候坐那个上去就好。”
飘摇点头同意。那个人也没有在意，以铁链作为着力点，不断向上。这时候，飘摇在等待的时间里也能顺便看看周围弟子们的情况。九峰弟子的修炼不太一样，他们的修炼就是锻器，每一次挥动手里的铁锤，肌肉都像在呼吸一样。火光映红黝黑的面庞，眼神中唯有手中的铁胚，再无法容纳他物。
“哦？这不是四峰的飘摇师兄？来此可是有事？需要我代劳吗？”飘摇回过头，九峰认识和自己有交集的人就俩，叫自己的一人是几年前帮自己修房子有点印象的。
“见过鲁邱师兄。此次却是有些事情。不过已经有师兄领路了，就不麻烦师兄了。”飘摇说道：“因为我实力低微，无法跟着那位师兄飞上去，只得在此等候吊料的桶子带我上去了。”
“原来如此。”鲁邱也没有在意飘摇实力问题，在九峰弟子眼中，只有钱和技才是一切，修为再高也没得用。譬如现在的九峰峰主，实力在二代真传中实力是垫底的，而且还差一截。但他能成为九峰的峰主，则是因为他无与伦比的锻造与机巧之术。
此时鲁邱却有了一点歪心思，伸出拳头碰了碰飘摇，“诶，飘摇师兄，要不要在我这里定制武器啊，价格好说。”飘摇看了看周围的内门弟子们，不由得动了点心思。哪知一个路人从他身后经过。
“鲁邱，你还没有拿到锻造令，还不可以私接锻造的活儿。”
鲁邱面色一僵，“师兄，断人财路可以算是杀人诛心啊。”
“规矩就是规矩。”那个人冷哼一声，便走开了。
听了这话，飘摇自然不能答应了，“鲁邱师兄，这个条件你先留着，当什么时候有锻造令了，我再来寻你帮我打造。现在我先存着。”
“那我可记下了。我先去修炼了，你自便就好。”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此时也正好，吊桶下来了。
上升了近乎五百米的高度后，飘摇看到一个由六条铁链拉扯悬浮在半空的房子，之前带路的师兄也在那里。“飘摇师兄，师祖就在里面了。”
飘摇站在门前一拜，“四峰弟子缥缈，有事求见九师祖。”
六面铁壁，宛如囚牢般。表面一个圆形的豁口打开，飘摇进到里面，见到一个矮巨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个人的身体比例就像一个孩子，但是身高却是飘摇见过最高的。一颗光头仿佛闪着光。“三姐的武器在左边排架的第三个格子。”声音宛如巨兽的低吼，“代我向三姐问好。”
飘摇也看到了两边的架子，顺着指引找到了师祖的拳弩，就是一双手套而已，手腕处有些粗大，是因为那里装着一圈可以发射弩箭的精巧装置。刚要离开时候，九师祖有说道：“作为报酬，你可以选一名弟子根据你的需求量身打造柄武器，只需要支付微少的灵石。”
“谢师祖。”
等飘摇回到四峰的时候，刚好赶上日暮。九州看着自己原来的武器，“保存的不错，对了，那家伙有说什么吗？”
“九师祖让我带他向您问好。”飘摇如实说道。
“这样啊。”九州若有所思。飘摇自然也不去多问，老老实实带着缥缈去峰顶欣赏日落，几年来很少失约。



 第二十九章要钱有点要命

三师祖似乎有意回三峰了，飘摇很高兴。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不过偶尔能看到她看向迷途凼的方向若有所思。“师祖，您想回去三峰了吗？”
“你这是要赶我走？”九州埋怨道：“我在这里你觉得很烦？觉得不自在？”
飘摇想了想，换个了说法“师祖，您想家了吗？”
九州突然转头注视着飘摇的双眼，后者也是第一次这般正视这位从沉睡中醒来的人，那是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失落感。“我的家，早就没了。”
“乱仙门，不是您现在的家吗？”
“也许吧。”
“为什么这么说，”飘摇伸手指了指，“三峰不过三代，您的位置不是一直在那里吗？”
“我今梦醒，风景已非昨日。”九州说道：“我最初的故乡，早就沉入海里了。而三峰，呵，迷途凼原来只有凼和附近的小山丘，主峰是我从东海之滨搬来的，只是山上的风景和我孩童时候的记忆里的后山很像。因此，外人送我移山之名的来源了。”
“他日再来，桃花还会重开。”飘摇朝着九州慢慢的单膝跪下，“师祖，弟子愿意随您去那东海之滨一看。”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三峰原来是这么来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好啊，别忘了。”九州师祖轻笑着，“等这次万仙聚后，你随我去。”
“好，听师祖安排。”
赶在万仙聚前，飘摇的灵果终于再度成熟了。“缥缈，你去向外门弟子们传达吧。”
“哞～”缥缈应了一声朝山下走下。当青牛摇晃着铜铃在外围走一圈的时候，众多弟子便知道了。
“原来你是拿来换取财物的啊。”九州一直以为是拿来酿酒的，“真是个财迷。”
“毕竟万仙聚没钱可不行。”飘摇说道：“我可不像师祖们，去拍卖会有门中财务支持，所以只能自掏腰包了。”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九州。连抿酒的动作都停滞了几分。每一颗灵果都饱满圆润，没有虫蛀。
第二天，晨曦之后，飘摇带着驮着四个箩筐的缥缈前往山脚下。九州见到那排起的长蛇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百步的园子会有这样的规模。在其走后，九州也自行去往了另一个地方，一峰。没记错的话，自己的财物好像寄放那边来着。
然后今天一峰不得安生了。
“什么！我的东西被拍卖？我存放的灵石都充公？”九州无比狂暴拍碎了手下的石板，“老娘当年为什么放这里，你们心里没点数？你们师祖呢？庚老家伙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嗯？师祖名讳岂是你这等闲人随口说的，今天就算是掌门来。我也要在您这里讨个说法。”负责藏宝库的门前弟子如是说道。九州简直觉得自己快炸了，老娘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你告诉我你抵押出去了？你有没有过问本人的意见？
“好啊，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想要说的。”本来没有任何感觉得九州的气息不断攀升，那个门前弟子似乎还没有觉察到自己招惹了什么，已然在那里说道：“即便您有凭证，库里面已经没有的东西，我无法为您取出。况且如此久远的凭证真伪我们要需要时间印证。”
“印证要多久？”
“这张凭证是太久了，恐怕要等二十天了。”弟子漫不经心说道。
“二十天？”
“这已经算早的了，若是记录久远，可能要等到深冬了。”
九州眯住了眼睛，“居然要百日啊，但我今天就要了。”
本来今天的乱仙门一如既往的安静和谐。但，不好意思，一峰，今天炸了。准确来说是一峰范围内的次峰炸了。
方圆十里都能听到的晴空轰鸣声，以及冲上天门内范围可以看到的蘑菇灰尘。一时间一峰范围警报鸣响，九大主峰的防御大阵第一时间展开，所有弟子，无论闭关修炼还是专心炼丹锻器的弟子们，都在第一时间，放下了，闭关的强行破关，炼丹的降温息火，锻器的收回铁胚，盖好熔岩火口。
所有人都准备好最高戒备的时候，一声钟响，强行让嘈杂的众人冷静下来。随后是回荡在乱仙门覆盖范围内的声音，“门内无事，各司原职。”
然后刚破关而出的弟子直接呸一口血痰，骂骂咧咧的再度回去闭关处，这是好的。不好的弟子直接传唤了朋友，将其抬了回去。炼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炉子有的直接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锻器的还好，火炉的温度还没完全下去，再加热很快的，至于不小心废了的铁胚，呵～都废习惯了，重新再来。
飘摇也同样在半路上了，原来的长龙也都各自散开在赶回自己所属的地方，听到这个声音后，动作戛然而止，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微笑以示友好，然后同时脚下加速，朝着原来的方向赶了回去，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能在更前排。飘摇也只能重新开张，不过至于方才怎么排的顺序，他可管不着。
至于爆炸的原因，和自己没事，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去。
“九州，你这次过了。”又是熟悉的法印字飘了出来，掌门短短时期出现两次，可以说的上是异常了。
九州脚下踩着瑟瑟发抖的刚刚那个接待弟子，“我只要想要回我的东西，若是他稍微态度好一些也不至于。”
“当时门内陷入了困境，所有人的东西都贡献了出来，你的自然也在里面。”
“所以，你们就大大方方的取走了？”九州盯着天空的那个大字，“我记得，处开始定的各项里，没有这一条吧。我只记得又说过除了这方圆千里的土地规划，私人财富不得擅动吧。还是说，我沉睡了，就当我已经死了？”
“这是大家共同做的决定。”
“那也不行！”九州伸手一抓，周围的温度忽然灼热起来，天空陡然凝现了一只火焰龙爪，捏住了掌门法印字，“还有你，别老拿这个来和我说事，你本人呢？还是说觉得我睡了这么久实力低微了？可以随意揉捏？”
一圈有形的金色气浪陡然炸开，天空中的掌门法印被她捏碎了，桀骜不驯，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不然她就不会以女修移山之名，名列乱仙门创立人之一，移山的狂傲，古今来又有几人。
“三妹，看来实力不减当年啊。”这是千里传音，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哼，庚名？舍得出声了？有胆子拿我东西，没胆子出来见我？让我看看你的神灵箓修到多高。”九州随手拿起身边的一瓶酒打开，灌入口中，啧，难喝。
“哈，三妹你说笑了，无论修多久，我们都没有谁能完好胜过你。更何况我还只是个符修。”
“说的好听，恐怕如今整个门派都在你的符阵的覆盖下，还有你打不过的人？只要你想，恐怕直接自立为掌门也不是不可能吧。”
“哈哈，三妹你这次醒来，语言更加尖锐了。你明知道我一旦动手，其他几人会直接将我斩杀，还跟我说这些。”
“庚名，你的谨慎小心是出了名的。我可不信你没有做出相应的举措。”
“哪有的话，师妹你多虑了。”
“哼，今天我的目的不是和你聊天的。”九州把手里的空壶丢在一边。“我的东西呢？我都要拿回来的。”
“这事好说，只要你付了以刚才喝下的酒，那可是六弟的珍藏，你直接喝完了。”
九州轻蔑地笑了笑，这个话有点熟悉，“一码归一码，六师弟那边我自然会去说，这是我的错，我今天只是要回我的东西的。那些天材地宝，灵石法器，别那大义来压人，我可是记得创立之初就是因为那些大门派里条条框框太多，才有了乱仙门。”
那个声音这次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一样。九州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小样，这段时间和飘摇在一起，被坑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应对了。她现在也不着急，慢慢等就行了。
良久，庚名终于又有了回应，“七天之内，你的物品会换算成如今等价的灵石送到你手里，只求三妹不要再生是非。”
“早这样说不就行了。还费劲。”九州看了看头顶空洞的天空，“我可以考虑修复这里，不过，要收费的。”然后起身准备离开。然而，此时，九州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很熟悉，无论沉睡多久都忘不了，那时的绝阵，当年为了围杀合体邪仙传立，如今的更改围困大乘期应该不成问题，而自己，沉睡的时候就是大乘期圆满，沉睡了这么多年，现在实力也只是大乘初期而已。“刚才和我说话实在拖延时间吗？”九州脸上肆意地绽开了笑容，“希望你们同时做好了扭界法阵吧，不然，接下来可要不安生了。”
之前的声音急促的呼喊道：“徐不兴？氏胧，别！”
但，已经迟了，血色的大阵亮起，密密麻麻的小法阵为阵点覆盖了整座次峰。不过有点九州说对了，其中还有扭界阵，外界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们就能看到，一个百尺高熔岩巨人用硕大的拳头砸着法阵，每一拳都有崩山裂地之力，轰隆声犹如大地怒吼。徐不兴，就是现在长老堂的徐长老的真名。他和氏胧分别站在次峰的腰侧，那里布置着两个主要的阵眼。
“师祖，若是就这样放她走，今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所以，必须立威！”氏胧坚持着大阵，熔岩巨人的每一次重击，都会消耗大阵的一部分能量，他知道，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开，这个绝阵的本质目的是围困而不是杀伐，施以阵法的人，重力增加十倍，灵力消耗也比寻常环境的多，就是一个字，耗，消耗目标的体力和灵力，直至枯竭，然后抓捕。但，抓捕的目标里，从来没有这样的。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一个星眉剑目的青年出现在徐不兴的面前，这就是一峰的创始人，庚名，从气息来看已经是渡劫期，之间他急的有些跳脚，“你也没氏胧争强好胜的性子带歪了？你们以为围困的只是一个大乘期初期的人？”
看到自己师父气急败坏模样，徐不兴面色有些不悦，“师父，您严重了。”
“严重？”庚名眉头紧蹙，“你懂个锤子！我这么多年白教你了？你以为乱仙门创始人是我们随便拉人组建的？”正当他还要说什么时候，整座次峰，都开始摇晃了起来，氏胧觉得所有的阵点都有偏移的迹象。
这般响动徐不兴也自然能感觉到，“师父，您们之间的交情是您的事，但如今一峰不容造次。无规矩不成方圆。”
“玩完了，看来我和三妹的关系破裂修补不了了。”庚名看着意思以决的徒弟和徒孙，叹了口气，动身降临到熔岩巨人的上方。“师妹，别怪我，毕竟，门徒还是要照顾的。”本来有些不稳定的大阵瞬间加强，肉眼可见熔岩巨人受到了压制，身形也骤缩一圈。
“嗷～”熔岩巨人锤打着大地，大有捶裂山体的一位。
“加强山体，她能是火土双灵根，熔岩巨人就是她的化形招式，可以通过周围的现实物体来增大体型，只要她想，别说次峰，一峰范围内的所有山石都可以吸取过来。”
听到传令，徐不兴和氏胧的信心有增加了几分，符箓迅疾如闪电，落向次峰的各处，稳定山体，整个局面，九州化形的熔岩巨人开始受到压制。
“还真的出来了啊。”九州处于熔岩巨人的核心，自己的灵力就在刚才受到了压制，随之的是自己上方的熟悉的灵气，“庚名，这就是我东西的计算结果吗？”
上方的庚名也只得苦笑，“三妹啊，门徒，总是要顾忌的。之后，我会亲自向您赔罪，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高兴就是。”
“是不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敢如此大放厥词，这么多年了，你学不乖？”阵法已经在庚名的加持下，已经和之前不是一个级别，九州觉得自己有些吃不下了。
“三妹，逞强的性子你睡了几百年也没改啊。”
“哼，你忘了我喜欢的那句话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庚名念到。
然后九州的熔岩巨人平静了下来，看似压制成功，但三人没有一个觉得可以松一口气。果然，次峰的山体再次开始涌动，微笑翻涌的土浪的目标只有一个。
“不好！再加固山体！”庚名面色微变。“师妹，你还想着再做挣扎吗？”
“挣扎？”九州继续吸取身下土壤的速度很是缓慢，被最大限度的压制下还能这样，已经可以夸她一句了。“我只需要引起某人的注意就行了。”
庚名表情一怔，传音道：“加强扭界强度！”
“你觉得有用？”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了阵里，仅凭借声音就能让人联想到一头巨熊的模样。扭界屏障也一时间遭到了进攻，而且修为，绝对是大乘期甚至以上。徐不兴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但就是记不起来，但是庚名却是知道的，“公输离，居然舍得离开九峰的铁笼子。”
扭界外，一个高大的矮人，一拳一拳砸在透明屏障上，泛起丝丝涟漪。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命，他现在受长老身份制约，不能出手，只能待屏障破开。虽然他来这里也是因为九师祖的指引。“谢谢九师祖。”
“没什么可以谢的，我欠她一笔账。”公输离闷闷道。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是带命过来是顺便的，他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想到九州还有命这个徒弟，而是另外一个人，飘摇。
公输离在直接前往了四峰寻找到了飘摇，直接告诉了他九州很可能在门内出事了。
“啥？师祖在门内出事了？”
公输离闷闷点点头。
“那，九师祖您找我干嘛，我就一个炼气层的，我能有什么用，请我师父或者师祖过去？”
“不用。”公输离断言。“她们不合适。”
“那您去三峰找命长老啊，他不是九州师祖的亲传吗？”
“我只见过你。”
“那三峰您去过吧。”
“去过。”
“命长老最近肯定在三峰的，二代真传出去寻找机缘了，现在只有命长老掌控三峰大阵，所以他大多时候肯定在的。”
公输离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飘摇分灵果的动作停了停，看了看一峰的方向。“缥缈，这些多余灵果，你拿去五分里的一份，恐怕会有大用，我出去一下。”
“哞哞！”缥缈拉住了他的衣角，刚才的事情它也听到了，因为上次的经验，缥缈感觉到了危机。
“无事的，”飘摇安慰着缥缈，喃喃自语道：“若是不去，我可能在今后余生里懊悔无比吧。麻烦你看家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
飘摇见缥缈不松口，不得已使出了‘金蝉脱壳’，待缥缈发现自己嘴里只是叼着一件外套时候，飘摇已经跑出去了，“缥缈，记得看家啊，我不想回来时候没人迎接我。”
“哞！”缥缈气的跺着前脚，想要追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伏倒在地上，就等候在了此处。
公孙离在冲击屏障的时候，一个相对起来小小的身影，却偷偷摸摸地摸到了次峰扭界的另一面。正是飘摇。
“就在这里面啊，”飘摇伸出一根树枝，树枝上有一天青虫，驱使着先前爬去，然而却是遇到了阻隔，上下左右，甚至挖进了土壤，但结果是一样的，有什么阻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扭曲了视线、气息、存在。“该怎么办呢。”伸手触摸着屏障，发现了最意想不到事情。
“呵，居然会有这种东西呢。”也许别人觉察不到，但身为特殊灵根的他却是注意到了那一丝细微的东西。这个大阵里面掺和了精血，不多。“还真不想用系统给的功法呢，不过到了现在，没办法了。”
血灵根为什么修炼很困难的？为什么要通过屠戮生命吸收血气成长呢？因为，血灵根只有吸收精血才能快速成长。寻常血气也可以修炼，不过会很慢，通过凝练血气是取自其中的精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飘摇本来觉得自己未来压根不会接触到的，但现在眼前现成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飘摇第一次运行血灵根的炼气法诀，“乖，到我这里来。”
另一边，公输离虽然久破屏障不开，但是，九州这边的压力已经轻微了一点，虽然不至于反扑，不过已经可以暗暗蓄积力量了。
庚名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他不可能直接废了九州，也不可能放弃徐不兴和氏胧，处于两难境地。而两人的态度很坚决，要立威，要确立一峰在乱仙门中的地位。乱仙门虽有九峰，从一排到九，虽然名字是这么叫的，但和实力无关，九大主峰都是平起平坐的，但氏胧这为真传弟子有着一颗强烈的争强好胜的心。在他上任一峰峰主后，隐隐中有掌握大权的意思，想把一峰，变为真正的一峰。
“怎么？不继续施加压力了吗？还是说你的现在的实力就是如此？”九州讥讽道，“看来无论过多久，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庚名。”
“三妹，你是在挑衅我吗？多大的人了，你还是不能学会一点啊。”
“啊呀，被发现了吗？你改版后的大阵为什么不直接改成杀阵呢？你为什么不拿出底牌呢呢，这样的话我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法坚持了。”九州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你还来笑我？你不也是吗？你的底牌也没有出来啊。我记得当时你的称号可不是移山吧，”庚名是不会忘的，那犹如天灾般的景象。
“哈，姑且门内还有我的徒孙呢，我可不想他们回来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
“那你也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出此下策的缘由吧，为何我们不各退一步？”
“退一步？”九州貌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熔岩巨人也做出捧腹大笑的模样，“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但还没出门就被控制了，哪来的退一步！”
庚名恨不得马上去敲开徒弟和徒孙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想法，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按规矩办事吧，三妹你服个输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认输？你在开玩笑嘛？”熔岩巨人一发熔岩炮弹朝着庚名发射出去，自然被轻而易举躲开，然后撞在屏障上，爆出浓浓的黑烟。
“师父，请启动大阵压制。”
“师祖，请启动大阵！”
一前一后的声音几乎动摇了庚名的心思。“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替我做主了，专心维持你们的阵点。”
“弟子逾越了。”
屏障嗡嗡作响，庚名知道，快抗不住了。也许他可以联系掌门，掌门一定能阻止外面的九弟。殊不知，在三人眼皮底下，一个实力微不足道的小人儿偷摸越过了屏障。熔岩巨人里的九州也觉察了什么，灵气慢慢增长，完完全全掩盖住了那道气息。
这就是移山的本意吗？看着百尺高立在峰顶的熔岩巨人，飘摇觉得自己还是接受成为三峰弟子也不错，虽然辈分有些乱。飘摇周身环绕着一丝血气，这是从大阵中牵引出来的，因为本身就是大阵一部分的构成，所以满山的符箓居然没有对他做出反应。氏胧和徐不兴也全神贯注在维持大阵上，没有注意到。
居然让他从山脚下的石窟畅通无阻的上到了峰顶，熔岩巨人脚下。火焰里面偷偷开了一条通道，这个自然无法被觉察。很快飘摇见到了九州师祖，全身包裹在一颗心脏岩石中，他来到这里时候，岩石分开，透明如水石中，包涵着九州师祖。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九州打趣道：“你居然能瞒过师徒三人的布阵上来，是不是间谍啊。”
“师祖，您很爱开玩笑啊。”飘摇看着现在九州的状态，精、气、神都不能说算乐观。“您到底干啥事啊？您去刨他们祖坟了？怎么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刨祖坟也要时间啊，再者，我还得去找他们祖坟在哪儿啊。”九州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调笑道。“公输离呢？他还没破阵啊。”
“九师祖还在破阵，大概是有所顾忌，所有没有放开手脚。”飘摇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他在进来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大阵的颤动，来自另一边的强击。
“也是，总要顾忌的。”九州叹了口气，“所以，这乱仙门，已经不是以往的乱仙门了。”
飘摇看着九州，四肢和头发全部没入了熔岩中，“师祖，您是需要自己才能维持这个巨人吗？”
“差不多吧，为方便操控，本人在这里更好一些。”九州道，“毕竟死物和活物不太一样。”
“那弟子冒昧一问，师祖，您是在这里耗下去是要打算和他们对拼吗？”
“不是啊，他们突然起阵拦住我，我只是想破阵离开而已。为了所谓的立威，徐不兴和那个氏胧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实力。”九州埋怨着。
“那如果说我能带您出去呢？”飘摇试着问道。
“那就来日算账呗。”九州小女儿姿态地撇撇嘴，“现在我一个又打不过他们三个，况且，庚名还是渡劫期，玩呢？”
“您脱离出来保持熔岩巨人的威压不变可以多久？”
“只是呆呆的话，一天都没问题，甚至可以偶尔做个动作。”
“那不就得了，师祖您脱离出来，我带您出去。”
九州挣扎着身体，四肢和头发从熔岩里抽出来，身体穿透岩石，一个不稳向前倒去。飘摇急忙迎上去扶住。九州微微喘息着说道：“我已经把大部分的灵力输入了这个灵像心脏中，没有动作的话与我在的时候全无差异，现在我可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你可要好好把我带回去。”
一时间怀里有个温香软玉，飘摇居然有些接受不了。但九州现在连站都站不住了。要是背的话，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直接栽倒呢。略略思索后，一手抱扶着后背，另一只手穿过膝盖窝，将九州师祖抱在了怀里，头发也轻柔了许多，被顺利地盘了起来，不至于拖在地面上。二话不说，通过火焰中的小道，顺着次峰里原来的山窟，偷偷的从山脚下溜了出来。
“说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办法通过才对。”九州很是好奇，庚名这种方面从不出现缺漏的。
“庚师祖确实厉害，这个大阵几乎无懈可击。”飘摇赞叹道：“为了维持大阵，甚至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精血，真的很厉害。”
怀里像个乖宝宝的九州给了一记白眼，“但还是被你进来了，公输离还被挡在外面呢。”
“庚师祖，给了我一个破绽的机会。”
“破绽？”九州更好奇了。然后她便释怀了，飘摇的周身一层难以觉察的血色屏障包围着他，慢慢渗透出了屏障，这种方法，恐怕真的只有单一血灵根能做到了。庚名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乱仙门里创立后会有一个血灵根弟子吧。“还真是破绽啊。”
飘摇值得摇了摇头，“侥幸而已，下次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不知为什么，被这个叫飘摇的弟子抱着，她居然觉得很安心。出了大阵她的灵力压制就不存在了，体力也恢复了点，其实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但，被抱回去也没问题。九州这样想着，同时传音给公输离，让他继续攻击，做做样子，天亮后就可以回去了。在收到一个简单的是字回应后，九州也昏昏沉沉在飘摇怀里睡着了，前所未有，她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第三十章谈话

次峰的扭界屏障持续到了第二天拂晓，公输离也立即停下了拳头。带着命离开了。这个时候庚名才觉察到那个威压犹在的熔岩巨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三妹？三妹？”庚名唤了几声没有回应，抬手一指，半空中凭空出现阵法落在了熔岩巨人的身体上，一个豁口大开，露出里面岩石心脏。庚名落在那里，四下看着，然后蹲在地上看了看。摩挲着一丝尘土。
“师父，”后面是姗姗来迟的徐不兴，现在已经不需要维持大阵了，在公输离停下的第一时间，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跟着师父进入到巨人内部，呈现在眼前的唯有空空如也。
“回去休养吧，整合资源，改日将她存放的东西做一份等价表并同灵石，送到她手里。”庚命下令道。
“师祖，这样了您还要庇佑她吗？”氏胧也跟了进来，脸上暴虐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怎么？你不服我的决定？”庚名歪过头来，“你要是还想坚决执行你所谓的门规，自行去就行，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三峰。”
氏胧张了张嘴，没有大阵也没有师祖，他执行成功率不足一层，在见到那样的战力下，他终究没有办法独自前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出去，就在我们三个的眼皮子底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庚名眼神变得有些危险，“意味着我的苦心孤诣改进的大阵，居然有方法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意进出。”
“师父，也许是她有什么可以短距离跳跃的法器呢。”徐不兴出声道。
“她才刚醒来多久，她沉睡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们保管了，最近拿回来的也只有她的那双手套而已。据我所知门内没有谁可以大方到可以拿出无比珍贵的跳跃法器给她。”庚名蹲下转头看向另一边，莫名走了几步，随后一如之前伸指按下去，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另一个人，偷偷溜了进来，带走了精疲力竭的她，然后又悄然离开，然而我们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那个余威犹在的空壳，还有外面的公输离。”
徐不兴与氏胧暗暗捏住了拳头，这次的事件只能如此作罢了。
“在恼怒之前，我希望你俩能再冷静一些，这次你们能控制住她，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对面只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就让我们前功尽弃。”庚名自嘲似的笑了笑：“去试试能不能找出那个人。那个不受神明约束的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找到他，也许，我就能再进一步了。”
“是。”
庚名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他的情报有些不足。不然他就不会推测九州回去三峰，最大的可能性是九峰，或者，四峰。
九州真的太疲惫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头脑昏昏沉沉的，已经忘记了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外面感知不到飘摇的气息，一侧的小贵子上放着一碗红彤彤的粥，散发着浓郁的灵气。“灵果还能拿来熬粥？”虽然有诸多疑问，不过现在正主不在，值得暂时把问题保留。
手摸在木碗上，表面上有些许水迹，但能感觉到温度。喝到胃里感觉暖洋洋的很舒服，尝起来微甜。她没有一次性喝完，先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不过到了身体里，一股懒洋洋的灵力打着哈欠慢慢地爬向全身，滋养着经络。这和她平时吃下去的灵果同样，但效果不同。其中很明显的区别在于，浓度。这一碗粥里，至少有半百颗的灵果蕴含在里面。
九州没打算放弃这样的好意，第一时间调息，撇过头看了看剩下的半碗，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一饮而尽。评价：微甜，好喝。适合调养下的状态。有机会希望多喝几次。在全身心放松后，九州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没有怪罪的心思，今后也不会去追究，只是觉得有些恼火，令她相当的不爽。走出屋外，飘摇和缥缈果然不在，看了看门侧的水桶，是去打水去了。园子里的灵果数量少了三分之一，因为不是同一个时期种下去的，成熟的日子也会有些许偏差。不过因此，灵果成熟的期间不会有很长的空白期。
看着空荡荡的周围，九州心生去找飘摇的念头。不过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已经在路上了，水潭的位置她知道在哪里。不过在她赶到那里的时候，飘摇已经在躺在青岩上睡着了。缥缈侧卧在下面，警觉地抬头看了看来人。发现是九州后，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又趴了下去。
也不知道九州是脑抽了还是怎么滴，看着熟睡的飘摇，她慢慢地靠了过去，然后轻轻的抬起他的头，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像照顾小动物一样，抚摸着飘摇的头发。“小家伙，谢谢你了。”
——————————休息中—————————————
“师父，您这是···”
九州的表情有些精彩，“命，你来这里是为何？”弟子看到自己在膝枕别人的弟子，怎么办，求解决方法，急！
“师父，一峰把您的东西做了一份等价表，同时已经送过来部分灵石，请您过目。”命摊开的手里有一份玉简。九州勾了勾手，玉简落在手里，“有一部分已经送到三峰了？”
“是的，师父，弟子已经代为签收了。每一样都已经确认过了。”命收到一推东西的时候也是有些懵，不过联想了师父在一峰闹了一场，大概明白了点。所以赶忙来到了四峰向师父报告。不料，看到了这一幕，他久违的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知道了。”九州确认了一下，她虽然不太清楚庚名有没有在里面作梗，毕竟几百年了，东西的价值都有些不太一样，“命，这玉简上确实是我当年的东西，你帮我确认一下物品是否等值，然后再代我签收一下。”
“弟子遵命，师父若是无其他安排，弟子就回去了。”
“等等。”九州手下飘摇安静地睡着，“命，你觉得这个弟子心性如何？”
命想了想，其实自己没有怎么接触过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诅咒的时候，燃尽一切的怒火，和那怎么都不肯倒下的血色苍狼，“天生傲骨，坚韧不拔，桀骜不驯。”
“天生傲骨？桀骜不驯？”九州低头看了看，“看不出来啊。一个每天只知道摆弄灵园的小孩，原来不只是贪财。”
“师父问这个可是有意？”自从九州醒来，就一直和飘摇居住在一起，命想请师父回三峰，但想了想，弟子出去了，自己每天也要解决门内琐事，倒不如呆在四峰有个飘摇不至于无聊。而且，在这里还有免费的灵果。
“我想收他做我的弟子。”九州说道。
“师父？您刚才说了什么？”命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脑子也有毛病了，怎么有嗡嗡的声音。
九州笑着重复道：“我说，我想收他做我的弟子。”
这次没听错了，命挠了挠头，“师父，咱不是一脉单传吗？”
“什么时候的事儿？”九州记得自己应该没说过类似的话吧。
“那为什么您只收了我一个弟子？”命这么死心塌地尊敬师父不是没原因的，当初几百号人上门拜师，其中不乏天赋极高的人，但那么久以来，师父只收了他一个，对外基本都是将此当做借口。少年的命感动的一塌糊涂，并且认定了三峰只是一脉单传。之后他也只收了东方牧野一个弟子。
“那个啊，多了太麻烦了。”九州大大咧咧说道。“只有一个多省心。”
“这样啊。”命有些轻微的失落，原来一直是自己想错了。然后更尊敬师父了。
“毕竟，只有一个的话，我可以认真教导你，人多了反而难免会有缺漏。”九州很狂，狂到放弃命之外所有的天之骄子们，许下的弟子必将超越你们的答话。也很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绝对不会放弃，因此有了震慑一时代血手的威名。“如今，你也成长到这般地步，你也有了弟子，他也到了寻找弟子的时候。所以，我可以安心在培养一个新弟子了。”
“全凭师父意愿。”
“你就没有一点心思？一个比较小几百岁的人，突然和你平起平坐？”九州笑问道。
“师父，您是不是忘记了，您还比我小二十岁呢。”命刻板的脸上突然爆笑了出来。
九州脸上也浮现一**人的红晕，“我可是你师父，不准这么说。”
“哈哈哈，也是。毕竟您是师父啊。”命还记的自己被邪仙追杀的时候，醉醺醺的小姑娘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就成了她的跟班，再然后，她就成了自己的师父。虽然在朝夕相处的过程里，他也不是没有心生过那种心思，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也只得将这段感情放在了心底。过了几百年，想在想来，自己竟然也差不多忘了这段感情了。不过也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与九州，并不合适。
这个过程里，缥缈都觉得有些烦人了，但膝枕的飘摇依旧酣睡不醒。这个原因更简单了，九州师祖用了点小手段让他一时醒不过来，之后解开法术了就行了。
“那师父，您看上了这个小家伙的什么了？”该笑就笑，该论事还要论事的。“他的修炼过程极为困难，若想大成唯有以血气浇灌。”
“这个我知道。”九州点点头，“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差点震杀了他。也是掌门劝我才留下他的性命。”
“掌门还是公正的。”虽然上百年没见过正人了，但是掌门一向公正公平绝对不偏袒，这一点还是很有威信的。
“所以，我好奇之下跟着他来到四峰想观察一下他。”
命想起那么师父的强硬的态度，由衷的佩服，“原来一开始师父您就知道了他灵根异样，所以才想着观察，不愧是师父啊。”
九州撇过头去，让命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醒来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少年就跟过来，这话可说不出口。当然，那一枚仙果加分很多。
“据我多日观察来看，这个小家伙如果不是灵根不对的啊，他可能是最适合修仙的人了。”
“哦？此话怎讲？”命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修士感天地悟大道，修其身抱其神。漫漫长路唯有时间冲刷才能问道仙途，师父您怎能说出有最适合修仙的人呢？”
“你啊，还是不太懂吧。”九州指了指飘摇：“他是谁。”
“四峰弟子飘摇，血灵根。”命如实说道。
九州摇了摇头，“还有呢？”
“喜欢种植灵果？”命不确定的说道。
“他可还是潜在的妖魔共主。”
九州的话，不禁让命都不禁嗤笑出来，“师父，您怎么也信这个了？我们修仙本不就是逆天而行吗？”
“是吗？”九州神秘的看了一眼命，“在我眼里，他可是已经有了魔主的潜质呢。”
“此话怎讲？”命不觉得师父的判断会是错的，但是一直没有出过乱仙门的飘摇，怎么会这样？他也相信门内不会有邪仙妖魔混进来。
九州说道：“还记的禅道那一句话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自然记得，入世与出世之道。”
“那你知道这个小家伙怎么回答的吗？”
“不知。”
九州笑了笑，“他说，那有没有想过，山是怎么看人的，它看人是人，再看不是人，还看应该是人。”
如果是飘摇这么说的话，命可能就打个哈哈抛到脑后了，但自己的师父这么说了，他就不由得要思量一番了。“也许是他随口一说？”
“是吗？”九州看着命的眼神忽而像看着一个孩子，“我从四峰弟子口中得知，几年中，他一直会在峰顶去看日升日暮，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他不会错过。我也问过他，看不腻吗？你猜他又说了什么？”
“这个弟子真猜不出来。”命苦笑着，每天都能看到的，有什么稀奇。
“当时他看着天边这么说着，每日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每次看到的都是新的景物，哪有看腻的道理。云卷云舒，花开花败。就像师祖你，梦中五百年，五百年后，你还是你，其他人也还是其他人。但都已经不是年少。”
“这，真的是他说的？”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有这样的思维？
“是吧，我在听完之后，差点魔怔兵解于天地间了。”九州微微笑着，仿佛说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命则直接被吓到跪了，“师父，请三思啊。”
“你看看，区别又出来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劝我的吗？”九州说道：“而且那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也解开了。”
“那，他是怎么劝的？”
“他说，思恋昨天的美好，并不是坏事，毕竟如果曾经发生过的事，只要任意一个地方改变，我就不是现在我了。将来很有很多的人物事，我不想错那些可能。”九州看着自己的弟子，说道：“他也想长生，他也想修仙。这个孩子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不管不顾，几年来呆在四峰不出问世，修炼也很慢。但我能看的出来，他极度的不甘心，他想见证那些遇见，那他就会问道长生！”
“可是，他按正常修炼根本不可能抵达那个程度啊，难道他要？！”命想到了那个妖魔共主的预言，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保下这个孩子的决定了。
“命，你看，你有心魔了。”命猛然抬头，发现自己气息有些紊乱，赶紧平复心性。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师父。
“你看到了吧，这就魔主的潜质了。”九州笑道，“有意无意能引起你的心魔，影响你的观念，改变你的认知。虽然他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弟子受教了。”命眼神落向睡梦中的飘摇，“师父，那他？”怎么解决？妖那边认不认不知道，但魔主的潜质已经有了。
“他有自己的信念，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了妖魔共主，那就是我们的职责了。”九州摆摆手，“无事的话，你先回去吧，今年的谈话，你忘了就好，别和任何人提起。还有，我的东西记得清点一下。”
“谨遵师令。”命长老离去了。
“希望你不会成长到那一步吧。”九州轻轻抚摸着飘摇的头发，“我觉得你不会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三十一章渺茫的期望

我一定是在做梦，没道理啊。飘摇坐在园里的那个小圆坑里，百思不得其解。闭着眼脑子里满是几天前自己醒来时的膝枕福利，柔软的大腿肉，还有至今萦绕在鼻腔里一丝淡淡的清香。每每想到这里，飘摇就会张大嘴巴，然后三根手指扣住牙齿，然后啊啊啊啊啊～上辈子只敢想的事儿，突然有了有点不真实。
“我该咋办啊。”飘摇装作挠头揪着头发。
“哞～”卧在身侧的缥缈打了个哈欠。
“谢谢安慰了，不过，你说这师祖是个啥意思呢？要收我当干儿子吗？”
缥缈给了一记白眼，是不是非我要说话？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脑补？对灵兽要求这么高，我也很心累的。
“哎～”飘摇看了看天色，“秋天快要过去了，怎么山里的树连一丝泛黄的意思都没有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门中灵气充沛，再者山中高冷，人间繁华热闹，自然有所区别。”外面走进一人说道。
“洛河师姐，别来无恙啊。”飘摇朝着来人拱拱手，“怎么今日有闲情来我这里了。”
“无事，只是来看看而已。毕竟万仙聚时，是你我同行，过来打声招呼。”
“你也收到消息了啊。”虽然飘摇知道的更早一些。
“你也知道了？那师弟你知不知晓九州是哪位门中前辈啊。”洛河问道：“听说是因为三师叔的机缘到了，所以临时任命六师叔和九州前辈引导我们。”
“师姐，你说的九州前辈我已经见过了，”飘摇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而且现在就在我的屋子里休息，前几天还给我膝枕来着。
“哦？师弟消息比我灵通啊。”洛河知道飘摇不怎么与其他峰走动，收到消息后，近日便赶了过来传达，没想到，师弟居然当了一回万事通，“既然见过了，那和师姐讲讲如何？是个发虚皆白的老人？还是个健壮的叔叔？”
“哈哈哈，”飘摇直接笑了起来。
看到飘摇的表情，洛河有些奇怪，“难道是个外貌形似小孩的天才？”
飘摇不会觉得洛河的猜测方向有错，毕竟名字就九州，外号还是移山，平常的概念里这谁能联系到一个女子身上？
“师姐，你这次可是都猜错了。”
“都猜错了？难道是女子？”洛河打趣道，“那样的话，一定是一个一力降十会，臂上能跑马的女中豪杰吧。”
飘摇真的乐了，九州师祖听到一定会教训一番吧。“师姐，您又错了，九州师祖可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战姬。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众人见之心生爱慕还是有可能的。”
“师弟，你是在说笑吧。”洛河摇摇头，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是天生神力就是土系灵根巅峰造极的强者，可是据她所知，九州前辈现在还没有青冥师父的境界高。
“不信？”飘摇拍了拍尘土，“且随我来。”缥缈正欲站起来时，被前者伸手在额头上摁住了，“一会儿我还出来。”于是又卧下去了。
洛河跟着飘摇走近屋子时，便能问道很熟悉的，浓郁的灵酒的味道。“师弟，你这次酿的酒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啊。”
“是啊，为了照顾某个人，所以这次的浓郁要比之前酿好的，高很多。”飘摇说道。
“照顾？有谁受伤了吗？”洛河不记得内门弟子里有谁修炼出岔子，即使有她不知道的，但会选择住在师弟这里休养的恐怕没有吧。
“他说的是我。”洛河进入里屋，一个身穿素衣宽袍的女子侧卧在里面，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大一些，眉宇间收敛着一丝英气。整个人大大咧咧的模样，蓬松的头发看上去没有很乱的感觉，反而觉得，她这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之前问到浓郁的酒气，正从她手边的酒坛里飘出来的。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洛河对着九州恭恭敬敬行礼，问道，“为何要在此休养？”
九州也全然不在意她是不是话里有话，依旧保持着原样，“我，九州。为什么在这里休养，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小家伙。”
洛河小嘴微张，她听到了什么？九州，这不重要。眼前这个人喜欢师弟？难道是那个意思？虽然辈分差之甚多道侣在修仙界并不少见，但是真真实实出现在观念还接近传统的洛河眼前，不免还是有些诧异。
“等等，师祖，您说话还请三思啊。”飘摇的表情有些难受，现在要不是解释，今后传开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师祖，麻烦请您解释一下好吗？我师姐都误会了。”
“解释？”九州似笑非笑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的确喜欢你啊，不然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在这里不走啊。”
飘摇转头看向洛河师姐，后者默默挪后了一步，“师弟，此事记得要向师父禀告，”然后转头看向九州，“前辈也请三思，务必请长老堂定夺此事，若是你情我愿，弟子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你给我等等，”飘摇揉着额头，“洛河师姐，你先打住，我带你进来不是让你瞎猜的，她就是九州，这次同六师叔带你我前去万仙聚的前辈，三师叔的师祖。”
洛河恍惚了一下，九州？三师叔的师祖？嘎？
飘摇看到了洛河有生以来可以算的上黑历史的表情。洛河扑通地跪下，“弟子不知是九州师祖，口无遮拦，还请师祖降罪。”
九州见此也一时乐了，“那你说，以下犯上，不尊师敬长，该如何处理？”
“面壁思过十载，抄书万篇。弟子这就回去领罚。”说着洛河就要退出去。
见此，飘摇劝说道：“那师姐，你的机缘呢？你要面壁十年了，万仙聚不去了？你要不去了，恐怕我这低微的炼气资质就算拿出邀请函也会被踢出来吧。”
“哪有，万仙聚都很正派的。”洛河辩解道，“我幼年的时候去过一次，不会有那样的事的。”
“敢问师姐，你幼年是啥时候的事情啊，我记得你从入门到现今已经有三十载了吧。”
飘摇的小调侃差点让洛河上手揪他耳朵，但姑且因为九州前辈在所以不好发作。只能跺跺脚，“要你管。”
“好了好了，”九州出声打断道：“方才之事，无知者无罪，我就不计较了。顺便也解释一下，我确实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住在这里的。我也确实喜欢飘摇这个小家伙，想着收他为徒。”
“谢师祖开恩。”洛河听到不用受罚还是有些窃喜的，不过另外一件事她也听到了，“师祖要收飘摇为徒？这可是好事啊。”，四峰不收男性弟子，但飘摇作为例外在这里属实尴尬，现在有了外峰的前辈有了这个意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吧，可是他就是不答应啊。”九州无奈叹了口气‘偷偷瞄着’飘摇，“正因为他一直不答应，所以我才一直等候在此。”
“不答应？”洛河回过头，“师弟，自己的天赋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力，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所回报，所以师弟，一定要自信一些啊。”
听到这话，飘摇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位师姐还是一个努力家来着。“师姐啊，你的话没错。”飘摇不再多说，晃着脑袋朝门外走去，又回去园子里修炼了。
“洛河是吧，你去抄书吧，三十篇。七日后送到我这里来。”九州说道。
“弟子领罚。”
洛河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先是免罚，现在又多了三十篇。“早知道啥都不问了。”
九州来到了飘摇面前，“你在修炼吗？”
“当然。”飘摇肯定。
“修炼的这么慢，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几年的光阴，其他弟子天赋再差，也足以筑基。
“你应该知道自己怎么修炼吧。”九州说道。单一血灵根的修炼方法只有一个。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飘摇的态度很强硬。
“当你周围的人都已经进阶金丹，青春貌美，而你已然在炼气不前。当你周围的人已经闻到仙路，你已经埋骨黄土，你甘心吗？”
“因为不甘，所以我还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去做适合你的修炼呢。”
“我有我的方式。”飘摇再次坚定的说道：“还有，师祖，您不适合诱导别人。”
“非也，非也。”九州笑了笑，“只是不适合诱导你而已。我是主土灵根，副火灵根，以近战为基本。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您能教我什么？”
九州噎了一下，貌似还真的没。不过，她有另外的东西，“藏书阁里，有暗书阁，我们创立的时候，交换或者收罗了天下秘籍以全自身之道，里面自然也有邪仙的法诀。一般人无法进去，但是，有这个就可以。”
飘摇看着九州师祖扯开香肩的衣服，露出大片白腻，觉得有些晃晕。
“看这里，小淫贼看哪里呢。”九州脸色一丝红晕未消，手指着腋前的一个圆形小标志，一只手握着一座大山的小刺青，只有果核那么大。“这个我现在传给你，只要向阁老说，万道归一，再展示这个标志就好。而且这个刺青平时是看不到的，只有用特殊的功法运转才能显现。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你可以先去确认。”
“不用了，”飘摇单膝跪拜，“待我功法有成时，我便是您的弟子。”
“那我这样很赚啊，不成也没有损失，成了白捡一个好徒弟。”九州笑道。“你准备刻在哪里。”
飘摇想了想，拉开衣襟指了指心口。
“确定要这里吗？”
“是。”
九州伸手在自给原来的位置一抹，然后又在飘摇的心口轻轻按下。“听我口诀，随我一起念。万物同归，万法同一。”
“万物同归，万法同一。”
“万道归一，万念本一···”
“万道归一，万念本一···”


 第三十二章

飘摇听从九州师祖的建议去暗书阁里碰一碰运气。当然，一个人去的，缥缈又被丢下了。此时缥缈在屋前绕来绕去，时不时朝着下山的方向哞叫两声。屋里传来九州师祖不耐烦的声音，“别叫了，他又不是不回来，这次安全的很，你这头牛犊子绕了多久了。”
飘摇一路走来，碰上不少弟子，偶尔会有问下次灵果的成熟时间的，想知道能不能走个后门。飘摇只能说声抱歉，毕竟自己定下了规则。对面也当然不会死皮赖脸地追着，佯装可惜拜别离去。
藏书阁没有隶属哪个那一座主峰的范围，乱仙门里群上众多，出去了九座主峰以及附属山地范围外，还有一些暂时无主的小山，被用于其他用途，譬如，试炼、闭关、惩戒以及其他。这次飘摇去的就是其中之一了，说起来位置与前往三峰的方向一样。只不过在抵达之前拐了个弯。就地取材铺就的石阶通往山上，一眼望不到顶。一路上能看到很多岔路通往别的地方，不过那里都不是通往藏书阁的，是有尽头的，是开辟出来看书的小亭子。
几千级近万的台阶数，许多外门弟子看到了第一眼就不想上去了，所以去藏书阁的弟子是很少的，这着实可惜了那些好书。飘摇爬到山顶，藏书阁就坐落在眼前，没有正殿的高丽堂皇，古朴的木屋檐角挂着铜铃，风吹轻响。门就那样大开着，能直接看到里面的书柜上排好的书籍。
飘摇看了看四周，没有另外的人，那些书柜的脚下都生起了青苔，还有一些藤蔓缠了上去。他都怀疑这里是不是没人打理呢。随手翻开一本，上面的内容是一些不同符箓的功效介绍。若是真的对此有兴趣，直接去一峰便可，何必花费多余的时间来此呢。随后他又翻开了几本，有将药理的、有经脉穴位的、有锻器的、有体术的、有养殖灵兽的，还有花卷。“果然，万道归一。”飘摇叹道，这藏书阁里，收录有百业书籍，虽然都不是什么有内涵的不传之秘，但却也算的上珍贵了。来此涉猎，增长见识还是不错的。
“你刚才说，万道归一？”悄悄地，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出现在飘摇的身后，还有一丝风中的淡淡清香。
“万道归一，弟子飘摇，受师祖指点来此借书。”飘摇转过身来，发现在自己身后的是许久不见的六师叔，司空无忌。“见过六师叔。”
“原来是你啊。”司空无忌清冷的表情露出一抹微笑，恍如一朵雪莲静静开绽的美好。“师姐近来可好？”
“家师一切安好，多谢师叔关心。”
司空无忌对飘摇有些印象，也因为两位师姐的缘故，对他就稍微亲昵起来。“你是哪位前辈推荐来的？可有入门的凭证。”
飘摇拉开衣襟，运转灵气，小小的手握大山的标记显现出来。
“原来是九州前辈啊，”二代弟子的司空无忌倒是还知道那些开山师祖的名字，毕竟她看管藏书阁也必然要知道一些隐秘。“你现在转为三峰的弟子了吗？”她记起来，这个隐秘一般只有本门的内门弟子中的一个才有知道的可能，而且这个人不一定是真传弟子。
“师祖厚爱而已。”飘摇没有正面回应。
“这样啊，你随我来。”司空无忌没有多疑，向内走去。
藏书阁中空有一螺旋梯向下到山腹中，周围的墙壁都是空荡荡的书架。“这些空架子本来是预留后来填进的书籍的，”司空无忌说道：“不过后来因为门中一直是财政赤字，没有多余的支出购买，再者来借阅的弟子也并不多，大家一心一意都将心思放在修炼上。一来二等，这些空书架也就一直空着了。”
飘摇点点头，不禁感叹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这古往今来圣贤们的经验思想和他们的智慧，如今落在这里吃灰，真实可惜，这些书籍就算有所涉猎也足以扩宽眼界。”这句话是飘摇诚心实意说的。“那些自古留下来的我们觉得老掉牙的话，总也有它们流传下来的道理。”
“你这弟子，也是很奇怪啊。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想的年轻人。”司空无忌突然站定停在楼梯上，“也许，这就是师祖把这个给你的原因吧。好了，暗书阁就在那里了。”她指着下面，那里乍一看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向下挖掘直抵山脚的腹内洞窟。想来是有什么机关吧。
“飘摇，暗书阁中藏有的都是有缺陷的或者妖邪的功法，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我们想着改变它们的缺陷，吸纳来以求完善自我的法诀，所以才保留至今，一会儿你自行进入，我不会参与你的抉择。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切莫贪图那些看似厉害的功法。想要出来的话，你激活那个印章，我会再度将门打开的。”
“谢谢师父，弟子会记住的。”
“那好，从这里跳下去。”螺旋楼梯的两边都是没有栏杆的，一不小心会掉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司空无忌带着飘摇走了这么久却偏偏停在了这里。
飘摇得令，向前一步，毫无顾忌地纵身一跃。
司空无忌则素手玉指微胧，朝着飘摇跳下去的方向做出一个拧的动作。一道门哗地一下凭空张开，将飘摇吞了进去。旋即那道门消失。司空无忌做完这一切表情居然有些发愣，她当然会发愣了，这么多年，她说了跳，就直接跳出去不带半点犹豫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么信任的吗？”司空无忌忽然有些中意这个当年带回来的弟子了，做事干净利落，对自己还无比信任。
话说另一边，飘摇被吞进了暗书阁中。在被吞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稳稳地站在那里，“这里是暗书阁？”飘摇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只有八个单一的九尺书架围圆而立，书籍被塞的满满当当的，透过书架间的空隙看到后方是没有半点影像的黑暗。身前是一张伏案，案上有一盏明灯，明灯下一本薄书，火光微笑，却是黑暗中仅有的光明。
走到案前翻开那一本薄书，第一页如此写到，‘书无对错，人有善恶，意有贪闲，行有自择。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再往后翻阅，便就是目录了，标识了所在的位置，以及功法大致内容。不过后面大都会有一句，此诀伤天害理，我等修士岂能为之迷心。
“看来师祖们也是煞费苦心啊。”飘摇叹道，留下来的原因并不是真要完善自己的法诀，而是怕今后遇见了相似的邪仙，自己知道怎么应对。虽说当年修仙界对邪仙大肆追捕，单难免有漏网之鱼。师祖们怕贼人不死，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才留下了这些法诀。从中寻求破解之法，以备万一之需。不过，这个理由放在外面不是更合适点？那邪修的法诀，来完善正道的法诀，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嘲讽啊。算了，师祖们的想法不是自己所能揣测的，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法诀吧。
翻开第一页，阴阳调和之法，以情入道···刚看到这里飘摇直接翻页，这个以后看，现在不重要。背面是，斩神诀，无情道，修炼之人无亲无爱，无朋无子。还有一小段注解，说创下这个剑诀的人，小时候自己亲朋好友死于非命，后来又被朋友女人背叛，再之后又被师父和师弟背叛，于是一气之下，杀了所有负他的人，最后他迷茫之下杀了自己，但他没死，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于是便有了这斩神诀，斩杀了自己终成了一代杀神。’“可怜人，命也忒差了点吧。”飘摇不得不感叹，现实永远比故事写的精彩，这样的人不成魔，那还有什么人有资格自称魔呢。
“奴灵术？这个有点意思。”飘摇现在看的一篇是，一篇驯兽诀，不过与普通的驯兽不同，而这里写的是如何奴役、驱使那些灵兽，随意献祭、牺牲，可谓无所不用，而且竟然由尝试培育混杂完美灵兽的记录在其中，不过皆是失败的例子。“这还敢往下留啊。”飘摇摇了摇头，这种自以为神明的行为，是自己一直唾弃的。
“增骨诀？重塑身骨，再造身躯。这个有点意思。”飘摇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后面又提到，“修炼此诀，需大量血气，辅以血派的染血术，事半功倍。”
飘摇赶忙向后翻阅，寥寥不足半百页的目录他很快就找到了。染血术，以自身之血同化外血，以为己用，修炼此诀，需大量鲜血，人血为佳。
“就你了。”飘摇顺着目录指引，走到书架前。抽出两本书，一本是增骨诀，另一本就是染血术。
天色降晚，缥缈都等急了，好几次都想冲下山去，去那什么藏书阁寻找。
“真是的，你着什么急啊。我已经问过无忌了，他的确还在书阁里，颇有废寝忘食的刻苦。”九州虽然表面上不管不顾，但是还是向司空无忌打探飘摇的消息，也得知了飘摇已经沉迷于其中。便也安心下来。“没事，当他遇到瓶颈后，醒来就会回来了。信我，这个过程很快的。”
“哞～”
“真的，信我啊，我这么久的经验。”
“哞哞～～”
“哎呀，你好烦，休息了，过段时间他就回来啦。”



 第三十三章无感

飘摇不在的几天，那间小屋属实有些安静。九州大多时候都是在饮酒调理身体，本来好好的休养的时候，突然心火上头在一峰大闹了一场，一段时间以来好不容易恢复的灵气也耗费近底，要不是公输离和飘摇，自己怕不是真的要被处罚了。
缥缈则担起了平日飘摇的任务，每天挑水回来浇园子，跟了飘摇那么久，它也知道所有的流程，若是有朝一日放它来做也是得心应手。虽然每人为认为它的蹄子能做些什么，不过好在灵力是个便利的东西。不过今天，从昨夜就开始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时间山蒙蒙雨蒙蒙。
“你的小主人可是真的很热爱学习啊。”九州趴在窗口，一只手无聊地从墙上滑下，几点雨珠顺着她的手指再露出的小臂上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水径。装灵酒的已经不是那个硕大的酒坛了，被她装入了一个细颈酒壶里，现在就一只手半握着壶底的一圈，像个不倒翁抵在窗栏上，左右微微摇晃着。
缥缈没有一如既往卧在里屋，而是站在牛棚里，定定地看着雨幕。面对九州的自言自语，也没有搭理。反而是很意外的在外人面前修炼，也许是因为在一起呆的久了它是水系灵根，下雨的这种天气他们可是很喜欢的。
“诶，缥缈，想不想和你主人对话呢？”九州无意提了一句。缥缈反而注意到了，转身探了过来，用点点高的牛角碰了碰她的后背。
“别顶那里，”九州突然身体一缩，紧接着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手里的酒壶也突然有些拿捏不住，“那里···那里很痒的，别顶，哈，哈哈。”
缥缈退开。好一会儿，九州脸上还有潮红的余韵，看来真是那里是笑点了。“你是想和飘摇对话吗？”
牛头上下摇晃了一下，表示肯定。
九州打量了一下缥缈，“你这种灵兽也算天赋异禀了，修行速度竟然与那些人族天才齐肩，而且你这天生天赋。我都怀疑他不是四峰弟子，你是。”虽然这么说，青牛灵兽自古以来大都是水系灵兽，无可厚非。“不过，我觉得你这天赋，你不如直接化形来的快。”
要教会灵兽学人语，很难。在完全兽形下，发声结构与人族不一样。所以很多必要情况下，都是先化形再学语，而且在之前已经耳濡目染，学起来也困难不大。完全兽体下，能说话的已经不仅仅是天赋一说了。不过人要是反过来学兽语又是另一个难度了，兽族的语言是通过声音的高低，抑扬顿挫的语气来区别交流的，不能通过任何一种实体方式记录，只能在长久的生活习惯里言传身教学习。
“哞！”缥缈重重点了点头。它好歹也是灵兽，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这个过程很痛苦的。”九州伸手抚摸着牛首，缥缈这次没有拒绝。“找个时间我带你去找有兽焉吧，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哞～”
九州知道，虽然缥缈急切，但若是她说即刻启程前往七峰，它绝对不会前往，因为飘摇还没有回来。
再说另一边，飘摇在暗书阁里读书时候，并没有完全与外界切断了关系，而是委托六师叔帮忙送去了九峰一份玉简。他委托了一件兵器和一个葫芦。公输离他留给了飘摇的一个承诺。
收到飘摇委托的第二天，公输离回了一份信，大概意思是说飘摇现在实力低微，还请三思，那个葫芦按要求已经着手打造了，那件兵器还是在思量思量，完全可以等以后再说。
飘摇收到后，又修书一封，“谢九师祖厚爱，弟子诚惶诚恐，师祖能如此为一位不闻声名的弟子考虑至此，实属三生有幸，弟子不胜感激。但弟子有自知之明，自知此生难成大业，这并非弟子自卑，不过几年来属实如此，如今承恩师祖，受之有愧。本弟子无心武道，一心所求风轻云淡，巧有所需，一兵，一壶，还望师祖成全。”
“这个小家伙。”公输离读完信的同时，一丝火焰在手里燃起，将其烧成灰烬。让一位兼职真传弟子的峰主做信使，飘摇恐怕是内门弟子第一人了吧。送信的时候还顺便还捎过来一盅他的鲜血，貌似是听说了锻器的时候里面融入一丝主人血液，以后成品了相性会更好。“看来你是有望成为三姐的弟子，那应该允许我给一些附加品吧。”看来，公输离也有意参与其中。飘摇似乎会收到意料之外的礼物。
“洛河师姐！洛河师姐！”洛河居住的地方，罕见的迎来了一位客人，许久不见的，葵。看着闭关三年出来的师妹，洛河也是心情极好。
“葵师妹快些进来，”洛河招呼道，“破关了怎么不在主峰呆着来我这里干嘛，我这里可没有私藏你的东西呢。”
“师姐又在说笑了。”葵想起曾经有那么两三次，飘摇分发完灵果后，自己替带师姐那份的途中偷偷藏私，后来被发现了。在付出一倍的代价后，总算是原谅了自己。“葵这次来是有事情向师姐打听的。”
“哦？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什么想知道的，说来听听。”洛河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这里打听了。“坐下慢慢说。”
洛河的居住的地方可没有飘摇的木屋那么简陋，有青石铺就的地板，有灰瓦叠堆的屋檐，灰泥细抹的墙面，精雕细琢的饰物，大部分一个人可以想象到的富贵人家的器物都应有尽有。
“听说，师姐这次要去万仙聚？”葵的目的来了。
洛河释然了，笑道：“原来是万仙聚啊，你想让我带你去？”
葵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洛河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又是同意的又是拒绝的，你是想去还是不去啊。”
“想去，”葵眼睛里似乎有浮光闪动，随后灰暗了，说道：“但是没钱。”
洛河不禁笑出了声，“原来你是抱着去的打算来和我借钱来了啊。”她的目的明白了。
葵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啊。”
“师妹哟，你就没想过就算借到钱你也出不去的情况吗？”洛河问道，“而且，长老说，这次万仙聚是有我的机缘，我才有份儿。不然我恐怕也是去不了的。”
“原来是这般，”葵思虑了一下，“那我去求下师父怎么样？”
“求师父？”洛河想了想，想起了另一个人，“葵师妹，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求另一个人，他或许能帮到你。”
“谁呀谁呀。”葵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前的茶碗被碰到了边缘差点被撞飞出去。
“诶诶，别激动，我的茶碗很贵的。”洛河收回了茶碗，反正里面的茶也被洒了多半。
“对不起师姐，我太激动了。”葵坐了回去，但还有有些急迫的模样。
“那个人呀，你也是很熟悉的。”洛河指了指主峰，“你这叫灯下黑。”
葵愣了愣，主峰？“你是让我去求师父吗？”
洛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说了不是师父了。”
“淼淼师姐？”
“她也最近闭关了。”
“哪还有谁？”
“飘摇师弟啊！”洛河觉得和她说话有点累。
“飘摇师弟？”葵更奇怪了，“我去求师弟？他有什么办法吗？”
“这次的万仙聚，我和他都有一个名额。”
“师弟也收到了名额？好幸运啊。”葵是发自身心替他高兴。
“你真的相信只是幸运？”洛河神秘地仰起头，“我觉得有更深的含义在里面。所以，我觉得，如果是他，说不定能带上你进去。”
“师弟成长了这么多吗？”葵很惊喜，在她闭关的时候，师弟的修行进度可是不忍直视，她闭关三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了突破，确实是一件好事。
“你的脑子里面都是什么啊，你当初到底怎么成为四峰的内门弟子。”洛河有种荒唐的感觉。
“诶嘿嘿～”
“······”
“那，师姐，师妹就先告退了。”葵说着向后退去。
“等等，”洛河制止了她。
“师姐有其他事需要师妹代劳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你现在不需要去师弟那里。”
“为何？”葵很奇怪，刚才说了去找师弟求助，但现在又不需要，怪哉？
“据我所知，师弟在前几日进入了藏书阁，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你现在去也是无果，倒不如再等几日，有了消息再去不迟。”洛河昨天才刚刚从主峰回来，也是寻找未果。
“多谢师姐提醒。”葵回到了主峰，但没有去师弟的木屋，这种事情直接问师父更方便。然后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再说回三峰，命长老守候在此。短短几日里，九州师祖的赔偿已经如数到齐，仔细检查后才安心签收。也许是处于一丝愧疚吧，补偿送来的灵石的数量要比命所知道的市价要高处不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么多，财政要发黑了啊。”



 第三十四章有事上门

无尽的黑暗中，一盏黄灯开阔仅有的一方视野。伏案前，飘摇的身板一动不动，似乎僵在了那里。偶尔翻页的细微动作，只通过手腕完成。几天来，他不食不饮，在最初从书架上取出他所需要的东西后，便再没动过。
这里的书是不准许带出去的，飘摇既是在学习也是在背诵通篇。沉默的时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轻轻自语道：“增骨。”飘摇衣袖下的小臂肌肉诡异地蠕动着，仿佛里面钻进了什么，在表皮下层自由活动着。随后飘摇的掌心的皮肤鼓起一个小包，然后变得尖锐，似乎有什么要破出。然而本人却似乎有没有什么感觉，另一只手依然在翻动的书籍。同时，掌心的凸起被撑开了，一根尖锥物从中冒出来，还带着一丝鲜红，这是修行增骨术的成果，以本为基，再造新骨。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先碎本骨。所以飘摇在这里多呆了几天。还好增骨术还有快速修复身体的功能，不过幸好这个也是真的，不然短短几天然骨骼完好如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根尖锐的骨锥从掌心伸出一点点，就猛然缩了回去。小臂上的诡异鼓起也恢复常态，更不可思议的是整个过程中没有滴下一滴血液。
“还是不对啊，”飘摇嘟哝道：“明明是骨中骨，怎么老是变成盖上盖啊。哪里不对吗？是还需要其他功法的辅佐吗。”增骨术和染血术相辅相成，在两者的基础上，又附加了全命诀，全命诀是起得便称，全意是保住生命的不死法诀，既然求不死，所以恢复这方面自然很强。也许正是因为飘摇的修炼等级不高，所以这三门功法修炼起来居然感觉没有多大阻碍。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周围除了书架就是一片黑暗，没有可以作为参考的东西。有些不舍地将书籍放了回去。“下次再来吧。”飘摇已经将三本的内容记得差不多了，再来就是完善了。“师叔？还在？”同时心口的刻章泛起亮光。
一道门扉从面前打开，外面是笑吟吟的六师叔，司空无忌。
“哟，小书虫舍得出关了啊。”司空无忌正拿着拂尘扫灰，但不知为什么不顺便清理一下地板上的青苔还有那些顺着窗口爬进来的藤蔓。
“六师叔早。”
“嗯，确实早，再不出来万仙聚你都要错过了。”司空无忌伸手指了指，“十天，一个炼气层的弟子，在幽暗中有意识的读书不断的吸取知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如饥似渴的求知人。”
“师叔还请勿怪，那些书籍虽然怪异，但是那些奇思妙想的成果，居然能追到根源，真的很厉害啊。”飘摇由衷的感叹道。将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试验，不断的失败，最终变成修行的法诀，还能踏足大道，是真的厉害呀。
“那，你在里面学习了什么呢？”司空无忌笑吟吟的眼神中，一抹冷峻悄悄划过，专人看管暗书阁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便来的人是有长老或者某位担保。
“啊，学习了一下那本全命诀。”飘摇坦然说道。
“全命？”司空无忌回想了一下，一本以回复为主的法诀，强大的生命力让人不惊叹创造这本法诀的人到底是何妨神圣。不过放进暗书阁自然有它不应该面世的理由，这本法诀最恐怖的地方，是可以通过摄取其他生物的血液、灵气为己用。“你觉得这本书籍有趣地方在哪里呢？”司空无忌问道。
“哪里有趣啊。”飘摇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看了很多法诀里，唯一一本是等价代换的。”
“等价代换？”司空无忌听到了一个新词汇。“可以解释一下吗？”
看见周围没人，飘摇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我们修士所需要的灵气，都是天地间存在的，我们通过法诀选择适合自我身体的灵气，吸收滋养自身，以求通达天地，问道长生。可是，在我看来，这不是向我们的世界无尽的索求吗？如果有一天天地间的灵气干涸，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干涸？”司空无忌脑海里有什么突然炸开，我们修士，是在无尽的索取吗？
不管司空无忌的状态，飘摇继续说道：“虽说会有飞升者飞升的时候会有与上界空间相同的门扉打开，会有新的灵气涌下来，但，上界的灵气是不是无限？万一上界上还有上上界呢？我们吸收的灵气怎么办呢？在身陨道消后是不是会消散回归自然之中呢。”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
“也是，”飘摇伸手挠挠头，“天地间什么东西似乎都可以重来，只要不是贪取的话，就像每段时间我可以摘取灵果，不是把根拔出来，就会重新长出来吧，只是这个过程里需要给它们阳光、空气和适度雨水。”
飘摇是自己离开的。司空无忌确认无人之后，关上门扉。风轻云淡的神色突然异变，面色一白，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整个人瘫软靠着背后的门框滑坐下来。她的道心，方才动了。仅仅是凭借飘摇的一席简单的猜测。“哈，怪不得无法再进一步了。我还远远不足呢。”一直以来人们遵循着有借有还的直白道理，但是，这仅仅限于某一种族，或者某一种等同的层位上。之外呢？有没有想过呢？譬如，自然母亲？不过飘摇在最后也给出了答案，取之有度，源源不绝。让她道心得以稳定。“全命诀吗，我也去翻翻吧。”
因为某些原因，飘摇出关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传达。所以在他回到四峰的时候，看到了差点晃瞎眼的一幕。
这天，洛河和葵同行来到飘摇的住处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恰好’偶遇，然后聊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泄露葵师妹想去万仙聚的想法，寻常来说，平易近人的师弟定然会想想办法吧。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这样的计划，简直完美。
然而，她们失算了，一早去了那里，只有九州和缥缈。
“你们所来何事？”九州正帮忙把水桶担在缥缈身上。
“见过师祖。”葵没有见过九州，但洛河见过啊，她拜，葵也自然跟着拜就行了。“师祖，请问师弟还没有回来吗？”
“他还在那里废寝忘食的看书呢。”九州昨天已经问过一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在万仙聚前，他总该有个结果吧。”
没找到正主，洛河与葵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无事的话，和我一同去取水吧。”九州并同缥缈走在前面，洛河和葵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后面，一言不发。
走的差不多了时候，九州回头说道：“从这段开始，凌空踏步。”
“这有什么深意吗？师祖？弟子求解惑。”洛河问道。
哪知九州师祖的回应有些出人意料，“不知道，只是飘摇一直这么做而已，我只是按照他的规矩来的。”
洛河和葵面面相觑，只得微微御风凭空，不踩踏花草，跟在一人一牛的后面。
这段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但是却因为是配合着缥缈的步伐这个过程极为缓慢。这种细微的灵力掌控，洛河还好，葵居然觉得有些吃力。在抵达那个打水的小潭边时，葵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九州没有直接打水走人，而是提起一桶水，顺着缥缈的背脊浇了下去。缥缈很舒服的样子。
洛河看了看，旋即走上前，提起一桶水缓缓倾倒在了缥缈背上，“这也是平日的一环吗？”
葵也上前来，不过没有挤到潭边提水，就那么站在一侧在牛背上搓揉起来。缥缈对她来讲还算熟识。
“不是，”九州否认了，“只是替代而已。”
“替代？”
“对，替代，平时飘摇会和它玩闹一会儿。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问它，它什么也不说。反正随便消磨时间就是了。”
“哞？”缥缈心理苦啊，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啊啊，看来化形要提上日程了。
有了两位主动请缨的弟子，九州自然也就歇了。看着清澈的水潭，看看一旁的两个弟子，一个想法冒起。
洛河与葵一时间心思有些飘飞，突然一泼冷水从头浇到脚。两人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滞了一瞬，随机身上的灵气暴涨，俨然一副全面戒备的模样。
“诶，别那么紧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九州师祖只穿着亵衣泡在了水潭里，“你们也一起下来，很舒服的。”
见到师祖如此，说实话洛河和葵也是动了心思。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将有些潮湿的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飘摇平日躺的青岩上，只留下身上的亵衣，大部分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清凉的潭水包裹着全身，真的很舒服。
“你们来很找飘摇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琐事而已，就不劳烦师祖了。”洛河表示拒绝，九州师祖可是这次带她的人，和她一提，万一师祖认为此事越界了，可能连她都去不了。
“哦？不足为外人道的琐事吗？”九州意味深长的看着这次新见面的四峰内门弟子，“你刚出关不久见？”
“师祖独具慧眼，确实。”葵很确切，自己一路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情况。九州师祖真的是凭借经验或者直觉看出来的。
“刚出关就急着来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师祖说笑了。”洛河接触过九州，自然知道这位师祖偶尔会说些令人为难的话。但葵不知道，她是第一次见。
“哪有，真的只是有事来问询师弟而已。”葵涨红了脸辩解道。
“是吗？”九州慢慢靠近葵，忽然伸手一抱，揽住葵的腰肢，“让我来揣测一下你是不是说谎了呢？”
“师祖，别那里很痒的，”水花不断被葵挣扎地动作翻涌着，案上的缥缈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这群人好吵。
“这么敏感吗？这里吗？还是这里呢？”
葵快哭出来了，最后一狠心，直接窜出了水面，顺着原路落荒而逃。
“别跑啊，让师祖再好好摸摸你的根骨。”九州也不急不慢追了上去。洛河看着突然出去的两人，也追了出去，最里面还喊着，“衣服，衣服！”
缥缈摇了摇头，终于走了，可以休息了。
三人一路追逐着回到了飘摇的木屋，从小路窜了出来，并且没有直接注意到什么。
飘摇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前后陆续三具白花花的娇躯在眼前摇晃，现出来的是葵，纤细的身体无一丝赘肉，有些哭丧的表情不禁让人觉得心疼，然后是九州师祖，有着坚实的肌肉，胸前的汹涌起伏绝对会让意志不坚定的男人陷进去，随后是洛河师姐，应该说不愧是美人，该有的有，不该有的没有一丝的多余。平时还好，但为什么她们三个会穿着亵衣出来？
然后在木屋周围绕了几圈后，九州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有人回来，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时间闪进了屋子里，然后是洛河，她是追着九州师祖的背影的，然后注意到了还有第四个人，全身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娇呼一声跟在九州后面闪进了屋里，最后发现的才是葵，是因为听到了师姐的一声呜咽，然后站定在了那里，就那样只穿着亵衣看着飘摇，愣神了，气氛一时间停滞了。然后一只玉臂伸出，将还在愣神的葵拉了进去。
飘摇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的，他也愣住了，随后屋里传来羞怯的呼声，还有想死之类的话语。
“我是不是应该在藏书阁多呆一会儿啊。”飘摇觉得自己要凉了。


 第三十五章不过分的要求

飘摇端端正正的坐在圆桌的一边，明明是自己的屋子却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缥缈也在，轻轻蹭着自己的主人。乍一看很稀松平常的画面，很和谐。不过飘摇鬓角渗出的冷汗，说明事态有些严重。
圆桌的对面，九州师祖正坐对面，两侧洛河与葵侍立在两侧，姣好的脸蛋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红晕，葵则低着头，双手揉捏着衣角，极力不让自己低下头去，但左右摇摆不定的视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叩～叩～”九州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此事起因不在他，只不过结果有点问题。
“这件事啊，你俩准备怎么说？”九州把话题丢给了洛河与葵。她本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当年大战的时候，甚至有裸奔前往战斗时刻，虽然看到她身体的人基本都已经死了。
洛河第一个开口道：“师祖，弟子认为此事不怨师弟。”
葵也有些扭捏说道：“却是不怨师弟。”
“你俩当我没脑子吗？”九州淡淡道。
“请师祖恕罪。”洛河与葵一时间单膝跪地，“弟子没有半点疑问。”
“动不动就单膝下跪是谁教你们的。”九州有些不悦说道，“这次的缘由也是因为我一时兴起引发的，归根结底也算我的错。只是啊，你们这被他白白看了身子，你们就这样轻易饶恕他？”
洛河和葵也一时间面面相觑，没了主意，真的惩罚的话，反倒不知道怎么惩罚，要挖了他的眼睛？开玩笑的。而且问题不在他，他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而已。
“就当这次没有发生过？”飘摇试探着提议，“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我也会忘了。”
“你还敢说出去？！”九州手指一动，一直岩土巨手突然出现，捏住了飘摇的脑袋。“信不信当场让你没有机会。”
飘摇一时语塞。等着九州师祖下结论。九州看了看飘摇，再看了看洛河和葵，再看看飘摇，再看看两人，视线在这两者之间来回转悠。飘摇也不急，端起茶准备喝一口。然而九州师祖再三思量后说出了有些石破天惊的话，“要不你们三个相互成为道侣算了。”
“噗，”飘摇连忙转过头，一滩水喷洒在地面上。九州身后的两人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九州也没有介怀，继续说道：“双休道侣的话，应该不算问题了。”
只见飘摇挣脱那只假手绕过桌子，伸出手背在九州的额头上贴了贴，“没发烧啊，师祖你怎么说胡话呢。”然后九州把手拍开了。
“你胆子挺大啊，连师祖都敢调戏啊。”
“哪有啊，”飘摇坐在了旁边，“只是关心而已，师祖，您沉睡了几百年了恢复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你小子就是在调戏你师祖吧。”九州控制着那只手又捏住了飘摇的头。
“师祖，道侣这种事讲的是两情相悦，怎能强求？”飘摇叹了口气。
“你们觉得飘摇如何？”九州忽然回头问道两人。
洛河想了想，“挺好。”葵也如此回答道。
“那结成道侣可好？”九州又问。
“师祖···此事体大，还请从长计议。”洛河苦笑道。
“诶，你们怎么对此事如此不上心呢，他看是占了你俩的便宜呢。”九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飘摇算是稍微明白了点，师祖的思想还是蛮传统的。“师祖，那按你的说法，我见一个女人的身子就要娶一个？或者是说，师姐们被谁看见身子就要嫁给谁吗？那岂不是我和师姐们都要后宫成群？”
“你还想妻妾成群？你野心不小啊。”九州露出仿佛头一次认识飘摇的样子。
看到洛河和葵的眼神，飘摇急忙伸手，“等等，师祖您别说了，师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更好的法子吗？”
“还有比结成道侣更好的法子吗？”九州沉吟道。
飘摇想了想，还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不过稍微动动脑子，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师祖，您是有什么要求吗？”姑且试探问了问。
九州这才表情自然了一些，“什么都答应？”
“在允许范围内的话。”
“好了，你俩可以说了。”九州示意了一下两人，“你俩不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时洛河和葵看她的视线有感激起来。但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呢？
葵抬头正欲说什么时候，看到飘摇又想起之前的事，又羞怯了几分都不能好好说话了。洛河短叹一声，还要她来说。“师弟啊，道侣之事，啊！等等。”没想到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落落大方啊。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后，才说到了这次来找飘摇的正题，“师弟，葵师妹想去万仙聚。”
“原来是为了万仙聚啊，”飘摇还以为会有什么要求呢。“这件事情的话，我可以明日向长老堂申请一下，应该问题不大。毕竟这次的人员派遣是长老堂安排的，我们弟子不可以擅自改动。”
虽然这个答案并不算答案，但葵也知道门内的规矩，不过有了师弟这番话内心也稳当了几分。“那可说好的，不许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飘摇话里也留下了后路，如果长老堂不答应的话，那就是另一会事了。
“那你呢？你的要求呢？”九州开口说道。
“我？”洛河没有反应过来，“师祖的意思是？”
“每人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哪有，一点都不过分，真的不过分，确实不过分。”飘摇已经分不清九州师祖这是下的什么套了。
“那，我要酿制灵酒的方子。”洛河苦苦思索才想出这么一个条件，因为师祖，哪怕她真的无欲无求，现在也得找出一个‘有分量的’要求。
“这···”飘摇皱着眉头有些犯难的模样。
“很难吗？那我换个条件。”洛河改口道。
“倒也不是，”飘摇说道，“你且附耳过来。”
洛河站在了飘摇眼前，侧耳上去。“哦哦，这样啊，这样，什么？居然是这样的？还要那样？竟然会是这样？怎么能这个样？”
说完后，飘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河，“懂了吗？”
“懂了。”
“这就满足了？”九州在一旁也侧耳倾听，不过什么也没听到罢了，不禁有些遗憾。
“回师祖，弟子已经心满意足。”洛河看上去有些高兴。
飘摇张了张嘴巴补充道：“这个，不能向外人说起。”
“好的，知晓了。”
自己的要求都得到了答复，两人也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师弟，改日再来问候。”
“改日再见，”飘摇送两人离开，“师姐，万仙聚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还请勿要忧虑。”
“先谢过师弟了。”葵还是有些不敢直视飘摇的目光，匆匆告别，转身离去了。
飘摇回到屋子里，九州师祖已经回到里屋，重新躺下，侧着身子背对着飘摇，“这次前往，可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谢师祖厚爱，弟子已经从中有所得。”
“展示一下？”
飘摇手掌微拢，虎口一根骨刺透体而出，沾染着一丝血液，“增骨。”然后刷地一下缩了回去，掌心的伤口缓慢愈合着，“不死，恢复。”
“这两个啊，我印象里有对增骨术修者的对战记忆，很麻烦，很棘手，”九州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也很乱来。如果只修一肢，简直是专门为此刻量身打造的功法，锐利藏于身，不露外。如果修全身，那就是不要命的战士，甚至可以说是死士，增骨的修炼过程让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痛感，活捉他们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在最后，傲骨门也没有一个人苟且偷生投降，练这一术，必须身有不屈傲骨，心有不灭意志，看来，你很合适。”
“谢师祖指点。”飘摇此时又心生疑问，“师祖，我看他们的功法并没有多么伤天害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这个啊，因为他们参与了战争，破坏了规矩。”九州也觉得有些惋惜。“当时的修士还没有如今这般到处都在开宗立派，都在自己的国家中潜心修行。所以，修士之间有一个不成明文的规定，修士不允许参加凡人的战争，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事，哪怕是最弱小修士。”
“那不是很好吗？”飘摇觉得这样才对。相比凡人，修士的手段，太多了，也太过于强大了。
“是啊，这个规矩一直存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一代君主四处征战统一了天下。”九州说道：“那些山中闭关修行不问天下的修士重新走出大山后，见到了不一样的故乡，当他们从国破家亡的嘴里听到了对战争的描述，你觉得他们会想到怎样的情景？”
从一个复仇者嘴里了解仇人的模样，那结果肯定不会太好，“山河破碎，天下生灵涂炭。”
“对了，这就是当年邪仙乱的最初的原因。只是一群失去家乡的修士罢了。”
“师祖···”
“当然，”九州话锋一转，“在之后的邪仙乱就是扰乱朝堂，妄称天数的人了，他们是真的该死。追杀起来也怪畅快的。”
“师祖，您的要求呢？”飘摇忽然问道。
“什么什么要求？你傻了？”九州回过头来，欲势也要量量他的额头是不是在发烫。
“师祖，三个人，每个人都能向弟子提出一个不是很过分的要求，洛河师姐，葵师姐已经得到答复，还差您了。”
九州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闭眼思量了一番，“我现在也没有想要的，日后再议。”
“那就日后再议。”
九州有些诧异，这个任性的要求被他保留了。回过头时，飘摇已经牵着缥缈去照顾园子了。
“任意的要求啊，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第三十六章琐事要事

飘摇在休息了一天后，九州把缥缈的事情告诉了他。
“缥缈你想化形啊。”飘摇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情，但是似乎比预料的要早了许多。
“哞～”缥缈蹭蹭，没办法啊，谁让你们总爱脑补啊，我其实什么都没说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也正好去主殿，先去七峰师祖那里吧。”飘摇点点头，“我先去和师父说一声，还有下拜山贴。”
“下什么拜山贴，你当我在这是摆设啊。”九州笑道，她有这个特权，况且是去拜访已经退位的七峰峰主，就算是青冥也可以直接带着他去的。
“既然师祖这么说了，”飘摇思考了一下，“但还是容我向师父禀告一声。”
“真是麻烦，去吧。”九州摆摆手，又加了一句，快去快回。
还真是别扭的师祖，飘摇暗暗想到，向着山顶走去。没想，葵师姐居然就在院子里。
“师姐早安。”飘摇招呼道。
“哦·哦！师弟啊，师弟也早啊。”葵貌似还没有从前两天的事情里摆脱出来，看向他的眼神慌慌的。“师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些琐事来禀告一下师父。”飘摇老老实实说道。
“哦，师父在里面打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你就在这里啊，你离开干什么。”飘摇苦涩道，“我只是来禀告一声而已，马上就会离开了。”
“哦，那你赶快点。”葵也发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到最后竟然双手捂着脸了逃出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飘摇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敲响了师父的门。
“笃笃笃～师父，弟子飘摇有事禀告。”
“进来吧。”
推开门，青冥盘膝在蒲团上打坐，薄唇微启，“又有什么事吗？”
“最近一段时间，弟子的灵兽愈发的成长，所以弟子想去七峰问问是否有让灵兽化形的法子。”
“你说缥缈啊已经到了可以化形的境地？”青冥这才睁开双眼，她记得它如今是金丹期吧，难道要进阶元婴？那头灵兽天赋有这么高？“要为师带你去吗？”
“这个倒不用劳烦师父了，九州师祖有意带弟子前往。”
飘摇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后，师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　的，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样啊，那帖子也不用了吧。”青冥道：“九州师祖进来恢复的如何？”
“如果是身体的话，弟子可以保证已无大碍，但灵力恢复方面，弟子没有能一次性大量滋补的仙灵物果，弟子不知师祖曾经是在什么境界，所以这方面并不明确。”飘摇回答道。
“师祖她没有其他意思？”青冥出声说道：“譬如回去的意思？”
一时飘摇有些苦涩，说道：“师父，九州师祖说，想收弟子做她的弟子，恐怕在师祖放弃之前，她并不打算离开。”
“师祖要收你做弟子？”青冥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看到自己师父有些狐疑的模样，飘摇补充问道：“师父可是知道暗书阁？”
“自然。”青冥点点头，自从师父传给自己后，自己也没有去过那里，她也有段时间会想这个印记该传给谁比较好。青冥抬起手腕，一条衔尾的蛇缠在那里，这是四峰师祖传下来的徽记。“你要吗？”大有一副你开口就给你的意思。
飘摇拉开胸口的一角衣襟，一只手握住大山的徽记浮现。
看到了这个青冥也确认了，九州师祖确实想收这个弟子为徒，她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啊。“你的意思呢？”
飘摇想了想，“师父，四峰毕竟自创立以来明确只收女弟子，弟子住在这里多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对外来讲，弟子不算四峰弟子，而后有幸得长老堂厚爱，享有内门弟子的资源，虽然几年来境界不见精进，但却不曾中断，弟子受之有愧。”
“那是你自己赢来的。”青冥突然说道，“没有受之有愧，是你自己争取到的。”语气很坚定，不容置疑。
“什么？弟子不解。”飘摇反而懵圈，自己没干过什么啊。
“没什么，”青冥起身上前，伸手抚摸着飘摇的头，“摇儿，你只需要记得，没有什么厚爱，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的，外面的流言蜚语你无须在意，不知者无罪。”
“哦，”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飘摇也不会反驳，继续说道：“弟子的灵根天赋怎样，师父您也知道，其实什么时候突然被逐出乱仙门，弟子也不奇怪。”
话音刚落，青冥身后庞大的灵力倾泻而出，差点掀翻屋顶，好在青冥还是拿捏住了分寸，“摇儿，只要我还在一天，就没人能把你赶走。”话间，青冥少见的把飘摇抱进了怀里，这也是飘摇单膝跪下，其实他已经比师父要高了，所以青冥已经不能如同以往一般摸摸头了，但飘摇还是很贴心的，每次都会半蹲下去。
飘摇贴着青冥的小腹，闷闷地说道：“师父，今后对待爱子可不能一味的溺爱，不然要养废的。”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师父的，你这孩子也是该打。”说是这么说了，但青冥不会真的这么做，毕竟飘摇还是很省心的，自己也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也没有怎么教育飘摇。飘摇说话的热气渗透过衣服吹打在皮肤上，热热的，痒痒的。索性也就放开了。
“不是师父，是娘亲吧。”飘摇说道。
青冥表情一怔，身体也僵硬了几分，伸手捧着他的脸蛋，脸上肆意盛开着笑容，“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叫我娘亲吧。”青冥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你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叫我一声娘呢？”
飘摇少见的脸红了，双手握住师父的手腕，“因为您看上去很年轻，之前还好说，现在看起来相比母亲，更像我的姐姐。”
青冥一愣，不想竟然是这个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长的太年轻了。“那要不要我变成熟一些，”修士中有的因为天赋很高，入元婴的年纪不大，模样也就定格了，所以很多时候，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可能已经是祖奶奶辈的人了，不过也有因为太年轻觉得自己威严不够的，所有又有了可以重新然身体成长的法子。青冥就属于这一类，她元婴的时候才双九而已。
“您这样就好。”飘摇说道：“毕竟您还没有道侣，没有真的孩子。”再说这样看着也挺养眼的不是？
“徐长老说过，我的天定之人必将是盛世妖星，我与他的命运错综复杂，可能不得善终。”青冥有些忧虑的样子，“因此我师父也对此很上心，很少让我接触邪仙类的人。”
“那我不算吗？”飘摇坏坏地笑道，“我可是预言里的妖魔共主呢。”
“妖魔共主啊，那到时候我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母了，听起来也不错。”青冥也早已对此释然了，既然长老这么说，她就不出去，出去了少言少语就是了。
“哦吼～您原来也有贪恋权利的心啊。”
“你这孩子，去去去，做自己的事去。”青冥打发走了飘摇，自己也没有了修炼的心思，已经多少年没有进展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想着出去走走，正巧遇上回来葵。
“师父。”
葵是和她较为亲昵的弟子，她的灵根的天赋还算可以，但境界最终只能止步于大乘期门前。
“淼淼这次闭关多久？”青冥问道，这两个弟子一前一后闭关，这个院子也清冷了许多。
“回师祖，大概会等到初春。”弟子每次闭关前都会想师父禀告，但具体的出关时间要等真正闭关开始后，通过领悟推演自己的闭关时间，如果有急事要急需，可以尽力错开闭关的重要时期，将强行破关而出的后遗症减到最低，以至消除。
“这个时间的话，看来淼淼对万仙聚没有兴趣，是要为下次万仙会在做准备。”乱仙门九峰每一代真传弟子都要在万仙会上露个脸，不止是乱仙门，其他门派也是如此。一来正名，二来较也高低。乱仙门有九仙人不是空口说出来的，而是在万仙会上万仙共睹，见证出来的，青冥曾三次出现在万仙会的赛场上，以剑御水，以水化剑，出手挥剑，隐约龙吟，所以青冥在外人称，‘水龙吟或者龙女’。
“师父可是有事安排弟子？”葵躬身待命。
“今天啊，你陪我看日落吧。”青冥说道。
“是，师父。可是飘摇师弟呢？”葵不知道师父的意思，因为一直以来，与师父同看日暮的身边的人一定是飘摇师弟，甚至没人想过为什么会是飘摇，也许是弟子们默认了青冥师父的偏心。不过奇怪的是，师父也从没有说过不让其她人陪她，而师父身边的那个位置却没人想要过。
“他，大概今天又赶不回来了。”青冥轻轻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来，飘摇总是不在四峰，三天两头就会有事牵扯。或许是自己有些寂寞了吧。
“弟子明白。”
飘摇回到山腰时，九州站在园子，帮忙浇水。见到人回来不悦道：“哟，打完招呼啦。”
飘摇点点头，“可以了，走吧。”
“等等，这块还没有浇完。”九州拿着水瓢慢慢地浇在了灵果的根茎处，“好了，走吧。”



 第三十七章你必须去

“提前化形啊。”有兽焉师祖捻着几根胡须打量着缥缈，“法子倒是有，而且你也正好有合适的条件。”
飘摇不禁喜兴望外，看着九州师祖，她微微眯着眼睛，下巴抬起一点，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太师叔，弟子先行谢过了。”飘摇正要单膝跪下行礼，然而意料之外的有兽焉扶住了。
“诶，先别着急谢。还没成功呢。”有兽焉说道：“此法的条件很简单，一是灵兽必须要雌性的。”
女的？这是什么条件。心里虽然抱着疑问，但是没有发问。
“二呢，就是相应的功法，我这里有就是了。”有兽焉说道，“第三点呢，还需要些材料，需要准备一下。而且化形的时候最好选月明风清的夜晚。”
“师公，为什么要选夜晚？”缥摇这就想不通了，修炼还分早晚？
“去去去，你也个外行人问啥。”有兽焉一脸嫌弃，“你还有啥事没有，有的话赶紧麻溜点去做，晚上还用得到你。”
“弟子还有事情要去主殿。”飘摇如实说道。
“那赶紧去吧。”有兽焉师公开始赶人了。
九州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这弟子怎么这般？你这是不欢迎我们？”
“师祖这是哪里的话啊，您且听弟子说明缘由。”
九州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大腿一叠，“行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师祖，灵兽化形按常理来讲需元婴境界，您可知为何。元婴化形，再造天命，那个时候神魂转为人形，肉体再度化形可以完美的契合，那时候也会顺利许多。而缥缈如今才金丹境界，提前化形实属不妥。”有兽焉深谙灵兽之道，他说的自然在理。“就算有了供灵兽可以提前化形的秘术，但也不能保证绝对成功。所以准备过程很麻烦，我意思是飘摇徒儿若是有急事他尽快去办，灵兽化形的时候主人也在的话，会提高不少成功率。”
听了一会，九州还觉得不大清楚，飘摇却懂了，“弟子明白，有劳太师公了。”继而转身对缥缈说道：“等我回来。”
看着下山去的飘摇，九州并没有跟上去，她现在不想去正殿那里，有一群不想见的人。
等不见了飘摇的踪影，一侧的林间，一头大过缥缈几倍的大青牛恍如一块布满青苔的巨岩，正是之前托付缥缈给飘摇的灵兽，它朝着小家伙示意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飘摇也跟了上去。
九州见到四下再无其他声息，开口问道：“你把他们都支开了，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有兽焉犹豫了一下，走回山洞中，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双手递交给了九州，“有辱使命，我只能找到这么一点了。”
九州的眼神有些惊恐，没错，就是惊恐，一个让大乘期的修士会觉得害怕的会是什么？
打开锦盒，躺在中间的是一块拇指大小暗红色的石头，从上面感觉不到任何灵力，乍一看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九州的感情波动却明显的有些过分了。
如果飘摇见到，不由得会觉得意外，九州师祖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般表情。
“能找到这么一点也很好了。”九州之间一丝灵力穿过石头，绕在脖颈上，做成了项链，不过那一条石头作为项链怎么看都怎么古怪。戴上之后，还颇为怜爱地碰了碰。“就这样吧，不过，当初答应你的报酬可能马上给不了你的。”
“师祖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着急。再者与您的醒来期限还有三百年。”有兽焉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弟子先去做准备了。”
————————————分割————————————-
飘摇大步流星赶往主殿，虽然九州师祖说长老堂至少会有一人常驻，来处理事务，但不免还是有惴惴不安。路上一如既往，见到他打招呼的人也不少。有与人为善的，也有阴阳怪气的，譬如眼前这两位，外门弟子。
“哟？这不是四峰的果农吗？怎么不好好地呆在那里，出来溜达了？资源每季都分发给你，怎么不扩大生产呢，你这赚灵石也赚不到啊。”
“哈哈，师兄说的是，是不是连灵石的看不上了？下山看上哪位女弟子了？哦，对不起，四峰内门都是倾城的美人儿，哪会看得上门外的，是我唐突了，我赔礼道歉。”
飘摇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俩弟子，很面生，压根没印象。于是不想搭理，继续赶路。哪知一人伸手勾住了他的肩头。
“诶～师兄难得下山一次，岂不与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多交流交流？一起把酒言欢？畅谈仙道？”
飘摇拱手谢绝，“多谢两位师兄美意，但我还有要是在身，今日不便，改日如何？”
“改日？”那人面带讥讽，“你这一直喜欢龟缩在老窝，万一改日就是我去参拜你的坟头那可就不好了。”
“师兄此言差异，你看飘摇师兄自七峰而来，此路一直通向主殿，怕是灵兽不喜欢想换，不成，想到主殿理论，这可是大事啊。我们还是切莫阻拦为好。”
“哟哟哟，拿着内门的资源，还养不好一头灵兽，哎呀，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能养的了灵果，怎么能不会养灵兽呢，来来来，我教你啊，刨个坑把你的灵牛放进去，盖上土，压实了浇点水，百年后就会长出很多新的灵牛了，怎么样，厉害吧。”
飘摇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因为自己实力低微，还受内门弟子资源而感觉不满的嫉妒，这也不算无可厚非，确实，对于他们来讲有失公允。他也不好发作，而且葵师姐的事还放在心上，只想尽快摆脱二人。“原来两位师兄如此渊博，是我愚钝了，也只能在百步田里种些灵果，不过我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飘摇再次拜别，然而还是被一只胳膊挡住了。
“听你这话，是在嘲讽我等？”两名弟子站在两侧捏住了飘摇的小臂，“如此失礼，若是不道歉，让我俩颜面往哪里搁啊。”
飘摇有些无奈，“两位师兄啊，我真的有事，我已经再次耗了这么久，晚回去怕师叔是要怪罪我啊。”
“呵～师叔怪罪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跪下给我俩道歉，此事便算揭过，我们便不再拦你。”
跪下？飘摇嗤笑一声，回过头来正色道：“修士上不跪神灵，下不拜鬼神，只拜父母恩人，你俩是哪一种呢？”
“我？算你的恩人，教会你怎么在外做人。”金丹期的灵力直压下来，一只手捏住了飘摇的喉咙，宽袍大袖从外面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就这么简单。”
“你们是怎么收入门中的。”飘摇也不慌不忙，敢在门中杀人，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吧。
“我们？我们不可像你们，九位峰主主动出去寻找，随随便便的缘分一词就让你们直接成为内门弟子，驾凌我们之上。你可知成为外门弟子，要在上万的名额中脱颖而出，哪是你们这种人能理解的。”
“当然，我肯定理解不了。”飘摇同意，“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怎么说呢，我仅代表自己向两位赔个不是了。”轻轻挣脱开不知道算不算禁锢的禁锢，向两人深深弯下腰，“对不起。”
这时那名弟子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明明感知到飘摇只是炼气层，却是轻而易举的在自己金丹期威压下随意活动，在两人的威胁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不一样的，这和自己所知道的内门弟子不一样啊。不该是高高在上，随意碾压自己？不应该是随口一句耳边风，便能将自己逐出师门？不应该是这样的。另一名弟子见此，心中也有了一丝惭愧。
飘摇是谁？四峰的（伪）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口里的灵果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将灵果贩卖给诸多弟子，虽说他是门内独此一家，但也没有因此抬高物价，有些弟子是了解外面的物价的，但惊奇的发现，飘摇的灵果价格似乎还要比外面低廉。
“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另一名弟子有些强撑的意思，他们本着找麻烦的目的来的，怎么可能这样草草收场。
“这样啊，”飘摇低头思考了一番，说道：“这样吧，今后的四年，我的灵果会再压低一倍的价格贩卖给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购买量是你们的一半，我也可以把我内门弟子的资源拿出来贩卖，你看这样如何？”
“什么？”两名弟子面面相觑，这样的话，他就真的亏大发了。正在两名弟子权衡利弊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师弟，你要是这样做了，恐怕内门弟子要去长老堂造反了吧。”
“谁！”两个外门弟子警惕地看着四处，“给我出来！”
“出来？出来你又想干什么？”子心身着黑色兜帽披风，从两名弟子身后出现。
“见过二师兄。”二峰真传，门内谁人不识。
“你们的境界也不低，要不要和我比试一场？”短匕在他手里抛起抛落。“赢了我就能进破格进内门的，说不定也能当真传呢。”
“二师兄说笑了。”虽然赢了的奖品很丰厚，但他们还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赢过真传弟子，就算他们真的境界可以碾压真传弟子，不过结果，也可想而知。在元婴期以下凭借境界分辨对手的高低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自命不凡的外门弟子去挑战真传弟子，然后就被无情吊打。更别说现在这一代，仅仅只有一峰和二峰有新的真传弟子，两个怪物。
子心笑眯眯说道：“我刚才似乎听到了，道歉也不管用？”
两名弟子脸色一变，讪笑道：“哪有，师兄您听错了，我俩和缥缈师兄在开玩笑呢。”
“玩笑？开玩笑会拿金丹境界的气息来压制一个炼气层的弟子？开玩笑会把他的脖子掐住？”
他全看到了，两名弟子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凉了。深埋下头看不清他们表情。
“二师兄，别吓唬他们了，他们确实是在和我开玩笑的。”飘摇说道，顺便还过去搂了搂他俩的肩膀，“你看，我们关系挺好的。”
恍如遇到了救星，两人连忙说是。
“这样啊，既然师弟都这么说了，”子心收起了匕首，“师弟可是有事？”
“确实，需要前往长老堂。”
“正巧，我也有些事务，同去如何？”
“当然。”
子心的眼神落在那两名弟子身上，“你们也有事要去吗？”
“没有没有，我们就不耗费两位师兄的时间了，先离去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飘摇唤到。
两人身体僵了一下，回过头，“师兄可是有事需要我们代劳？”
“刚才说的，灵果的价格，帮我传出去吧。”
“千真万确？”外门弟子问道。
“千真万确。”飘摇点头，“不过下一批，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谢谢师兄。”两人这次得以离开。
看着逃去的二人，子心有些无奈地看着飘摇，“师弟，你大可不必这样。”
“何必呢，人之常情而已。”飘摇转身继续赶路，顺便丢下一句话，“何况，我也不会记得他们。”
子心听见眼神中闪现一丝精芒，嘴角很夸张的扬起，“有意思。”
飘摇赶到正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早早地等候在了那里，而且确定是在等他。四下无人的主殿前，过人踩平的青石台阶上，大白天披着黑袍，又不是二峰子心师兄，而且在他过来的时候，突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他。
“敢问是哪位太师叔？”飘摇恭敬问道。
“长老堂，灯。”
“灯长老？请问在此何事？”
“等你。”
“弟子不解。”
“老徐说的。”灯长老有些不悦的模样，似乎被打发出来的。“你想来说的是万仙聚的事情吧。”
“正是。”飘摇说道：“弟子自愿将名额让给四峰内门弟子，葵，请问可否？”
“准。”灯长老似乎都没有思考，脱口而出。然后看到了飘摇左眉头低，右眉毛挑起的疑惑表情，于是解释道，“这事儿老徐已经算过了，无碍，洛河的机缘不会丢，你也不会丢了，多一个她没关系。不过，有个条件了。”
“条件？”飘摇更加疑惑了。
“你不能进入万仙聚内部。”灯长老说道。
“那我去万仙聚干啥？”简直了，这让一个揣着钱的人，只能在琳琅满目的商店外趴在窗户上看，手里的真钱还花不出去，这是人办的事儿？况且自己这连商店都看不见。
灯板起一张脸，“这是师令。”
“弟子谨记。”
“回去吧。”
“是。”然后飘摇就回去了。之后，青石台上，一轮迷影冒出。
灯也没有诧异，应该是早知道他在这里了。“老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这次的万仙聚变数很大。”
“哦？连你也看不透吗？”
“我推演了三千分支，只有只有一支可以此事平安度过。”
“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不是。”灯差一点就掐老徐的脖子了。不是，是已经掐上了，“你这老不死的就不能给个准话吗？”
“撒开，撒开。”老徐憋着通红的老脸，不住地拍着灯的手腕，“要窒息了，真的要窒息了。”
“最好给我个交代。”
徐长老大口喘息着，干咳了几声，“咳，我推演，咳，发现，发现，只要他去了，不管是进不进万仙聚里面，都会延伸出一条新的分支。”
“新的分支？”灯疑惑问道：“好的还是坏的？”
徐长老终于恢复正色，“至少对我们，对万仙聚，都是好的。”
“那对他呢。”灯细看着徐不兴的眼神，想要读出什么来。
“他啊，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不喜欢你啊。”灯打算回去了，掠过徐不兴的身侧时候，低语道：“你这副似笑非笑的嘴脸，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真的很讨厌你。”
徐不兴面色一怔，随即眯着眼笑了起来，“彼此彼此，每次你长老堂中反驳我的时候，我也很不高兴。”
“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在长老中独占一席。”
隐隐约约，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搏杀在一起，不过没有太久，仅仅是几个交锋而已。
葵师姐的事情是有着落了，现在剩下的事，便是前往七峰有兽焉师公的地方了。记得师公说过什么，飘摇想了想，还是绕远了一些，去了四峰主峰。
“师弟？你这么早就回来啦。”充当门卫师姐打招呼道。
“我只是回来取一些东西罢了。”飘摇向师姐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园子的时候，有另一个人在这里，洛河。她现在正在园子里浇水，是他拜托的，原本以为今天不会回来了。
“诶？师弟，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洛河拿着一个水瓢，像飘摇教她的那样，小心翼翼的。
“回来取几样东西而已，马上就要离开了，麻烦师姐了。”
“没事，这样似乎也挺有趣的。”洛河打趣道。
“哦，前几日葵师姐的事情，”飘摇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忘记，“我方才刚从正殿回来，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么快啊。”
“是的，徐长老已经推算出我要去正殿了。属实神机妙算。”飘摇不由得有些敬佩。
“葵去九峰取东西去了，你要亲口告诉她吗？”洛河问道。
“这就不必了，这事儿从谁口中说出都是一样的。我还有其他事，可能今晚不会回来了。”
“只是今晚吗？”洛河似笑非笑地看着飘摇。
后者也不免想起自己每次有事出去就没有按点回来过，打了个哈哈回屋取了几瓶私藏的灵酒，还有另外一些看似不着关系的东西。
“我不在的时间劳烦师姐打理园子了。”
“那以后可要好好谢我啊。”
“当然。”飘摇笑道，之前的恩情，他还没有还呢。


 第三十八章您的委托已完成

飘摇回到七峰的时候，还算早，缥缈没有见到，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九州师祖在告诉自己无碍。
“现在你要去另一个地方。”九州说道。飘摇看到了她雪白长颈上的石头项链，显得格格不入。
“师祖安排便是。”飘摇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但似乎自己不问为好。石头项链有大半藏入了胸襟里，正好镶嵌在沟壑里，露出一点点，几乎透明的线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觉察，看来师父也不是很想让外人知道。
“九弟在找你。”九州之前收到了公输离的传音，“你委托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最后一个阶段你需要亲自去一趟九峰。”
“弟子明白。”飘摇还是想着早去早回，便马上动身了。因为之前有一次来过这里，况且这里的弟子也是飘摇灵果的主要客户之一，他很顺利的进入到了主峰内。依然是叮叮当当的，山腹内近百名弟子不断挥动手里的铁锤，炽热的眼神紧紧盯着火钳夹着的铁块，不绝于耳的敲打声仿佛有某种韵律在其中，汇聚成一篇巨匠的乐章。
“请问是否是四峰的飘摇师兄？”一名弟子迎接过来。
“正是。”
“师祖让我等候在此，请随我来。”顺着这名弟子的指引，飘摇穿过洞窟，乘坐上了一个吊梯，下面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穴。同时向飘摇解释道：“师祖在地穴深处，那里的熔岩温度很高，是师祖的专用锻器坊。”
周围的岩壁光滑的不像是人工开凿，上面裂开的缝隙里有熔岩泛着红光，似乎在向上涌动。这里的空气比起上面更加沉重，飘摇已经觉得有些轻微的头晕目眩了。身边一同下来的师兄没有半分异样，对于他们，这种灼热的空气早已经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飘摇吸入了一口空气，仿佛热水涌进了肺里，胸膛里燃起了炉火。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飘摇有些涣散的思维已经不允许他自行计量时间了。在那位师兄唤了一声后，飘摇才迷迷糊糊地移动。身体的没一个部位无法言喻的沉重。
“师兄，师祖有令，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之后的路请师兄自行进去。”
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隐约看到前面有条甬道，黑暗的阴影下，似乎那里比较凉快，拖拉着步子，朝着那里走过去。此时的他完全没有觉察到，那像是拱门的门扉的黑暗，与其说那里是因为没有光亮，倒不如说那里存在着光都无法照进去的东西，在他接触在那一层阴影的时候，整个身体直接被‘吞噬’了。没有影子，没有背影，他就那样被黑暗吞掉了。
果然凉快了一些，但是身体的疲惫感没有消失，视线也还有些许迷糊，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不对。有些恢复神智的飘摇觉察到了不对劲。“我这是在绕圈子吗？”飘摇想起了自己似乎有火折子，嘶～啪～灭了。刚刚冒起的一点火星瞬间被什么熄灭了，“不允许光亮存在？这是规则？”飘摇需要用另外的法子，想了想，铛地一声，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钎插在了地面上，上面连着一条洗绳，确认了不会随意倒下，然后牵着绳子数着步子慢慢地往前走，每隔五十步再下一根钎子，如此往复，“八百步？是什么机关吗？”飘摇的膝盖撞到了什么，摸了摸是自己之前下的第一根钎子。
“不对，和这个无关，”飘摇醒悟，每个人的步伐不同，若是要求步伐的话，那台阶不是更方便？况且这里是在不知多深的地下，不至于用什么难以理解的机关吧。手里一收，铁钎顺着细绳飞回来。这些计步多此一举了。
公输离师祖与常人不同，他的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是要模仿他的模样吗？不对，也不应该是，那样的话太简单了，飘摇苦苦思索着，以常理思考，也要以非常理思考。算了，最后飘摇觉得还是直接一点为好。“九师祖，四峰弟子飘摇，在此拜见。”声音也似乎被黑暗吞噬一般，传出不远就没有了，并没有听到回声。
不一会儿，有了回应。先是丁零当啷的铁链拖拉声，然后是黑暗中浮现一个人形的光晕，不成比例宛如巨兽般的身体，一拐一拐地迎面走来。
“东西，打造好了，无尽酒壶，还有长戟，最后一步，印上字，等你。”公输离师祖的声音很有特点，就像巨兽的低吼，没有杀意，却能让人不寒而栗。“跟我走。”
跟着公输离走，并没有多远，便看到一个熔洞，远远就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似乎觉察到了飘摇的不适，公输离转身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些大部分因为外界的不适感减缓了大半。
跟着师祖进入，专属锻造坊也呈现在眼前，一条岩舌从洞口探出，末端是一方悬在空中的小石阶，简简单单的锻造台，没有传说的那么神秘，旁侧立着一把锻造锤，还有一只火钳，剩下的再无他物。向上，弧形的穹顶上开凿出了许多小洞，里面捆绑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材料，金属、不知装的什么的罐子，还有一些兽骨。向下，是灼热的岩浆，里面泡着有些残兵废铁，尽然没有融化的迹象。
九师祖抬手五指微拢，下面的岩浆翻涌着，倏地两样东西飞了出来，粘连着几缕熔岩，受九师祖的牵引竟然悬浮着。“要印上什么字吗？”
“需要吗？”飘摇觉得自己是脑抽了才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真的只是刻个字的话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
在飘摇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好似都僵主了几分。
“刻上法印字，能够强化你的某一个方面。譬如你的酒壶，你要求的是保存，双半囊，还有···隐藏。那武器呢？”公输离没有生气，缓慢解释道：“我私人的改动，加上了一点储存的功能，里面储存了一些和你武器相同的材料。”
“请师祖明示。”
“你的印记，是三姐的。所以，你可能会学到她的化形术，里面的材料是更大的兵器，虽然不能媲美这把的材质，但也足够。”公输离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精芒，“而且，它还能重铸造形态，在武器里的时候，它属于半流体，有很高的可塑性。所以你需要花点时间去维护武器。”
“这个自然。”飘摇知道，武器的保养对于一个战士来讲是必须精通的课程。
“那你想刻什么？你是追求技巧的极致？还是一力降十会的霸道？还是法诀的增幅？”
飘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公输离师祖明明自己确认了他可能会成为三师祖的徒弟，而且擅自改了武器的概念，他还能说什么。“我想要无懈可击的力量。”
“确认？”
“确定。”
公输离掌心一个黑色的法印浮现，猛地拍在了长戟的前颈出，“接戟！”端尾朝着飘摇迎面捅了过来，飘摇伸手想要握住，接触的时候，因为公输离的劲道过大，长柄从端末滑到了双刃处顶到了手掌虎口才堪堪停下。
这时飘摇才发现，不是师祖的力道大，而是这长戟的重量就是如此。
“百斤，战戟，对使用者要求较高，你对自己很苛刻。”公输离评价道，他作为一名锻造师到了如今这般程度，自然精通百兵强弱。长戟这种武器看起来很唬人，但是会用的人真心不多，大多时候都拿来当成酒宴的乐子了。飘摇的境界太低了，外人的话不免会往这方面想。但公输离不会，不然他也不会真的下手帮这个不算熟识的弟子打造兵器。仅仅几面之缘还不至于他做到这程度。“你是被三姐选中的弟子，我信三姐。”
飘摇犹豫了一下，低声自语道：“我信师父。”
无尽酒壶通体银白，表面是如蛇纹疾走的痕迹。内有两囊，一囊显于外打开便是，另一囊藏于里，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飘摇对着壶口猛地吹气，没有吹到底。
“既然取到了，就回去吧。”
“谢师祖。”飘摇将东西收好，话还没有说完，九师祖大手一挥，一股无可阻挡吸力从背后传来，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甚至直接回到了自己下来的地方，那位接送弟子还在那里，看到飘摇突然出现，还有吓了一跳的意思。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僵了一会儿，那名弟子开口道：“师兄可是要回去了？”
被甩出洞窟的时候，师祖的保护没有留下，飘摇瞬间又回到了那种窒息的灼热环境。突然的环境转换竟然让他脑子出现思维短片。面对九峰弟子的提问，也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好嘞。”那名弟子也没有发现飘摇的异样，之前飘摇来也没有显的多么健谈，所以也只当他不喜欢说话而已。
飘摇是在上升的过程里慢慢醒过来的，只觉的头昏脑涨。但好在已经是在回去爬升了，那股灼热的窒息感也没有下面那般强烈了，这上升速度还是有待提高啊。观察了一下爬升的锁链，是滑轮组，粗大的铁索咔哒咔哒环环相扣运转。
“这位师兄？”
“啊？”那人回过头。
“我唐突问一下，这里为什么要用这么粗的铁链？”飘摇指着锁链。
“哦，师兄说这个啊，这是因为平时吊上吊下的材料比较重，所以为了避免断裂才打这么粗，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仔细检查一番。”
“不，”飘摇摆摆手，“我只是想问，在我们站的悬物梯是怎么爬上爬下的，是有弟子在拉动吗？”
“用火。”弟子回答道，“火在燃烧的时候会有上升的气流，用这个做动力，带动齿轮转动，不过这当然也是要有其他师兄弟常驻。”
“这样啊。”飘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开口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师兄啊，你们有没有能力打造出那种几百米长上千米的，很坚韧的很细很细的那种金属细线啊。”
“那种的程度大概只有师父和师祖能打造出来吧，况且到那种程度，用铁锤敲出来，那已经算我们锻造的技的极致了吧。”说着，这名弟子眼神中露出神往的痴迷。
果然，九峰弟子都是这么···飘摇摇了摇头，看来这个世界上，多股钢丝没有出现，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九师祖谈一谈吧，算是回报这次的恩情。
出了山洞，飘摇才发觉已经过了许久，来的时候是中午，再耽搁一会儿出来就该是黄昏了，“我去，在下面呆了多久了。”。
回去有兽焉师公那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缥缈也出现了，大概是之前玩去了吧。


 第三十九章大多数都是这般

“拿到东西了？”九州淡淡道。
“拿到了。”飘摇回应。
“那就好。”说完便不再言语，接下来的时间是有兽焉的。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没有了。”
“接下来的缥缈化形，无论你、我还是它，都需要全神贯注，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休息。等夜晚降临。”
“弟子明白。”飘摇也不矫情，他确实有些困倦，在九峰自己差点晕厥，于是找一处地方准备休息，缥缈则有些木木的跟在他后面走到另一边，提前卧下。飘摇拍了拍它的脑袋，靠着它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真的睡着了。
“他去九峰了？”有兽焉闻到飘摇身上有一丝味道，那是九峰特有的臭味。不过太过于微妙，他也不敢确定。
九州点点头，“他委托九峰打造了点东西，今天公输离传音让他去取。”
有兽焉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九师祖特地为此传音？”
然后九州的解释更是让有兽焉有些骇然，“公输离也参与了锻造。”
“九师祖？就他？为什么？”嗯，很利索的三连问。
“公输离可能误会了什么吧。”
“师祖，这样，解释不通吧。”有兽焉有些不悦，公输离师祖亲手锻造的东西，这样的级别的造物别说在以往，现在也是可遇不可求。不过这不意味着他没有，他也有，应该说不只是他，乱仙门的每位真传弟子都会收到一件来自公输离师祖的礼物，这种待遇，仅限于门内真传和主要长老，在外流出的极少。但是，飘摇连内门弟子都不算，最多算个走后门的，何德何能？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公输离呢？”九州仰起头不再看他。
“弟子逾越了。”有兽焉只得先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师祖们怎么做，还轮不到他来质问。
———————————飘摇睡觉中———————————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旁侧繁星点点，清凉的风吹打着面庞，让飘摇觉得很舒服，之前的乏累一扫而空，几枚灵果入腹，清凉的口感，还有淡淡的正合适的甜味，完美。缥缈也低头嚼了几颗，树林里乍一看一块巨岩的是缥缈的父亲还是什么的，就是上次的那头大青牛。
“清醒了？那就开始仪式吧。”有兽焉倒也很有耐心，等到飘摇自动醒过来，即使是现在也没有着急催促，依然静默到飘摇完全清醒才开口问询。
仪式的地方在依然是在峰顶，有兽焉师公带路，九州师祖一手提着自己悠然跟在后面，缥缈则那头大青牛带着。今晚它是主角，否决任何不必要的消耗。
峰顶有一处石洞，洞外几处乱石堆，杂草丛生，看上去这里就像无人踏足过。但有兽焉师公熟门熟路的样子说明他是‘常客’，并且率先走进了洞内。
大青牛因为体型原因无法跟进，九州师祖似乎也没有兴趣，随手把飘摇丢了进去。
“就在这里了。”现在，洞内只剩下有兽焉、飘摇和缥缈了。进来后，才发现洞穴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洞穴的顶部覆盖着半透明的水晶，朦胧的月华渗透了进来，地面上有着蛇纹般的沟壑。
有兽焉掏出一个玉瓶，将什么液体倾倒入沟壑里，并没有很多，就像是引子，在那些液体倒进去后，蛇纹沟壑慢慢地亮起了淡淡的荧光，这才得以看清，那些纹路是一个奇异的阵法。
“那是引动了这里本身的月华精力，灵兽提前化形，需要的是阴柔的月华精力，不是阳刚至猛的日华之力。”有兽焉解释道：“只不过这种引动月华的东西需要的材料很复杂，调配的时候也需要很严格的条件。”
“劳烦师公了，消耗了什么材料，还请告知弟子，弟子今后若是遇见，当数倍补回。”飘摇不喜欢欠人东西。
“数倍？好啊。”有兽焉充满笑意的眼神里还有一种意思，嘲讽。“之后我会给你清单，我也不要多，五倍就好。”
“自然。”
缥缈自动走到了法阵的中央卧下，之后就是靠它自己了。
“小家伙，你决定好自己的模样了吗？”有兽焉问道。
“哞～”
“师公，请问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什么时候的事？飘摇有点懵，灵兽化形是需要先制定个模子吗？
“这个啊，本来其实是不需要这一样材料的，不过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飘摇觉得师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有兽焉眯着的眼睛，对着飘摇一字一顿说道：“你—的—血—液。”
“要多少，一碗够吗？”飘摇没有半分犹豫，掀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胳膊，开始打量从哪里割开合适了。
没有看到这个特殊弟子的惊愕表情他觉得有些失败，因为他自己被吓住了，这么爽快？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仿佛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半碗就好了。”有兽焉不禁又重新打量这个弟子，“我这里又取血的法器，话说，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既然是缥缈需要的话，能给就给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飘摇理所应当的话在有兽焉的耳朵有那么一点刺耳。
“想要就给，你还真是爱这个小家伙啊。”
“当然，它是我的家人，我是飘摇，它是缥缈。”
“少见的弟子。”有兽焉将一个有孔槽的环，卡在了飘摇的小臂上。然后血液就缓慢的顺着孔槽流了出来，刚好小半碗的时候，卡环便自动脱落了。‘这个设定好便利啊。’飘摇不禁感叹道。
“好了，你拿着这碗血就坐在这里。”有兽焉按着他坐在了洞里侧边，坐下的地方有一个凹陷。“等头顶的水晶完全透明的时候，我会给你提示，那个时候把这碗血倒进去，分九次，前八次我会给你提示，记住，倒入同时轻声呼唤你给它取下的名字,叫三次。最后一次的时候，你自己判断，在它全身的灵力到达极点的时候，然后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谨遵师令。”有兽焉退了出去，顺便封住了洞口，剩下的都交给了飘摇和缥缈。缥缈很安分的卧在那里，不过能感受到它的不安。
飘摇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的额头，“没关系的，如果实在做不到，再等元婴也不迟。”
缥缈有些撒娇似的拱着他的手。
“我就在那边，没事的。尽力就好，没必要强求。”飘摇说道，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失败，是他能坦然接受的结果。
月色透过头顶的晶石落在缥缈身上，像月神的轻纱落了下来，包裹了全身。若有若无的月华精力在洞穴中汇聚。
“偷偷帮一下忙，应该不是问题吧。”飘摇擅自打起了主意，他还记的，单一血灵根，五行不取，日月不问。月华从头顶渗透下来，然后飘摇将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流出一丝，形成一个聚灵漩涡，本来会充斥满洞穴的月华灵力在排斥血灵气特性下，盘旋在缥缈的附近，不过他怕出什么问题，只能控制着灵力刚好在法阵的边缘范围。也就是说他把洞穴的内容大小，又缩小了几分。
“抱神守一，时刻已到。”外面师公的声音传来。头顶的透明的水晶层探进了一丝月光，错杂生长的水晶把那点刚有的一点月光反射聚集，犹如一个探照灯打在了缥缈的身上。飘摇第一时间撤去了自己的灵力漩涡，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月华精力被月光引导着，从周围的洞穴墙壁上的水晶层里慢慢的渗透出来，他的灵力继续存在的话，会影响到那些月华精力的引导，而且脚下的那个灵阵已经在聚集灵力了。他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光华映照着缥缈，泛起一圈一圈如水的涟漪。
嗡～
飘摇心领神会，抬手将碗里的鲜血少量倒入一些，‘多了！我去！’飘摇不敢说出这句话，而是呼唤着它的名字，“缥缈～缥缈～缥缈～”每一次呼喊都间歇几息，鲜血经流过大阵，很快稀释不见。缥缈闭着眼睛，均匀呼吸着。
很快，第二次来了，嗡～
手里的鲜血再次倒入与第一次相同的量，哪有一次多一次少的道理。血液再次融入阵法中，看不出一丝异样。
第三次的时候，飘摇才发觉，师公的提示是根据月行的轨迹而发出的，自己在里面则无法确定，洞穴顶豁口的水晶层虽然透明，但也仅仅是隐约能投进光亮，无法明确地看清外界。第三次血液流进阵法里的时候，大阵的纹路泛起一丝淡淡的红色，很不起眼。同时，大阵的纹路里的月华精力化为一道道纤细的丝线，粘连在缥缈的身体上，总感觉像什么很熟悉的东西，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明明很熟悉才对。
“有兽焉，你觉得他靠得住？”九州淡淡问道。
“嗯？”这次轮到有兽焉诧异了，“师祖，他不是您现在最亲近的弟子，不应该十万个放心？”
“他啊，”九州摇了摇头，“平时很稳当，不过一旦遇见紧急事件，他就会出错，可能会一意孤行铸错。”
“这样的弟子，您还抱有希望？”飘摇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的弟子，真的可以算是愚人，难堪大任。
“但是，”九州话锋一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也有他的优点啊。”
“哦？不妨说一说，让我也刮目相看这个弟子？”
“这个啊，不好说，不好说。”九州无奈地摇着头，“他的优点，我说不出来，只有和他在一起呆久了，才能慢慢的后知后觉。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遗忘的弟子。”
“是吗？”有兽焉半信半疑，抬头看了看月色，在空气中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音波散开，第四次了。
飘摇闻声立刻再倒入血液，唤名三声。法阵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到血色的灵丝在其中流转，原本青色的灵力丝线中也多了几丝血色，粘连的丝线也密集了许多。现在的缥缈就像被尘封在角落一段时间的玉器，上面不免挂着稀疏的蛛网。
飘摇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了，这不是茧嘛，化蛹成茧，化茧成蝶，怪不得呢。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飘摇碗里的鲜血已经倾尽了，缥缈的整个身躯被灵力构成的丝线缠裹成一个大茧，其中已经七成丝线凝为血线。按照这个剂量的话，恐怕前八次，师公也没有考虑周全罢。而且，第九次，师公说交给自己判断，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
抬头看着顶层的水晶层，意外的发现，竟然比之前更加通透了几分，已经能大致看清月亮的位置了。
‘快了，快了。’飘摇看着月亮的运转，手腕移到了法阵的上空。‘就是现在！’今天刚取回来的长戟派上了用场，锋刃划破了手腕，温热的鲜血滴落入法阵里，血液化为了灵气引子，充实着包裹缥缈的茧。“缥缈～缥缈～缥缈～”
在那个大茧剩下的三成染成红色时候，飘摇收功，月亮正好移动在正中央，仿佛一块美玉镶嵌在了圆圆的洞顶豁口。一时间，整个洞窟蓦然亮起来，淡淡的柔和的光充斥着，有点点浮光凭空跃动，在大阵的作用下，以大茧为中心产生一个漩涡，让所有的月华精力都涌向那里。一时间，飘摇感知到所有的灵力都抵达一个极点，以大茧为中心，灵力全部涌入其中，是成是败就看这一片刻了！
然而这个瞬间却持续了很久，异样的光芒不断闪烁着，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有那么一丝，飘摇似乎感觉到了灵气匮乏了？
“有兽焉，怎么回事？”九州也感知到了不对劲，灵力上浮到了一个极点，但是却没有了动静，始终没有超过临界值。
“似乎，要是失败了。”有兽焉习惯地捻着胡子，“看来，它的时候还没到，心意还没有那么强烈。”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九州也觉得无所谓了，等到元婴再说吧。
一旁的大青牛也似乎没有那么在意，张大嘴打着哈欠。
“过了月圆，要是还没有结果，这次算了结束了，下次就只能等它提升了。”
九州点了点头，相比之下，她现在想的是飘摇藏的灵酒还有没有了。
洞穴内部的飘摇似乎有别的想法，再三思考后，做出了他的选择。
‘这是你有生第一次尝试吧，这样的第一次尝试不应该以失败告终。’灵力不足？呵～
飘摇直接割破了胳膊的动脉，大量的鲜血一时间喷涌出来，落入了大阵的沟壑里，原本保持着的灵力值，再度猛涨，无限逼近了临界值，大阵已经完全被血色满溢，那个光茧也变成了血茧。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飘摇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对了，忘记了一件事。’
“缥缈～缥缈～缥缈～”
全命诀的存在，让飘摇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他还带了灵酒。
“里面发生了什么？”原本已经觉得化形失败的两人一牛，猛然察觉到，保持平稳的灵气再度暴涨，几乎就要突破临界值了。
“不清楚，现在里面的情形我无法觉察。”有兽焉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灵气确实暴涨了，但是，依然没有能突破界限，“不过，这次的失败，是注定了的。”他很肯定，头顶的月色，已经过了最好的时间。
果不其然，一会儿后，感知到洞里的灵气以一个滑坡式慢慢落下，没有了想要破茧的预兆。
要说第一个觉察到缥缈化形失败的，可能是熟识此方面的有兽焉师公，但第一个见到的，唯有当场见证的飘摇，“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要紧，下次再来就好，我们还有机会。”飘摇轻轻拍打着缥缈的额头，现在缥缈的全身有些黏黏糊糊的，那个灵力形成的大茧在过了那个顶峰的时候，就开始消减了，而那些月华精力没有白费，为下一次的化形算是打好了基础。飘摇也顺便从里面得到了一些好处。
洞口打开，九州师祖走了进来，看了看洞内的情况，“可以回去了吧。”
“辜负师祖的好意了。”飘摇的话音略微有些虚弱，也许是因为洞穴内光线不足，九州并没有看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九州摇摇头，“提前化形本来就不是什么十拿九稳之事，失败也正常，看你俩的情况，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了。希望能赶得上万仙聚吧。”
“这是自然。”
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托起了飘摇和缥缈，送出了洞外，九州皱着眉头，“这么浓郁的血味，放了多少血啊。”
洞外有兽焉师公已经不在这里了，连同大青牛也不见了踪影。
“哦，对了，那家伙说，过几天材料清单会寄给你。”九州说道，“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怪哉，怪哉。”
九州带着一人一兽低空飞行，掠过山峦。飘摇低头看去，门内有一条河流经过，远远的看去，弯弯曲曲，从外围穿过乱仙门，经流六峰和七峰的范围，记得，他被缥缈找到的地方，就是在这条河的河畔。



 第四十章谨慎的万仙盟

缥缈提前化形失败，这不是稀奇事，就算真的化形成功了，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天后夜，九州带着精疲力尽的飘摇缥缈回来。第二天的时候，青冥出来看日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那里，不知觉嘴角微微翘起，走进了之后，却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缥缈？”青冥问道。
“弟子在。”带着几分呆板的豆蔻年华的少女音。
“你化形成功了？”真是这样的话，青冥还得略微表示一下。
缥缈回过头来，“师父，弟子失败了。只是偷得半点月华，暂且能以特殊功法传话而已。”
“你们这些灵兽的法子还真是乱七八糟的。人修了，能通晓万兽语吗？”青冥突然这样想到，要是人都会兽语，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不能，”缥缈说道：“不同种族说话的发音方式不同，这种法子只是针对我们兽类的。”
“摇儿呢？他怎么没来？”
“哥哥他昨日放了一些血，有些虚弱，还在屋里休息。”
“放血？”且不说缥缈对摇儿的称呼有些奇怪，她怎么不知道灵兽化形里面会有需要鲜血这一条？
“是的，”缥缈恭敬地说道：“我导师说，天生单一血灵根能帮助我们兽类的修行。”
“如此这般。”青冥点点头，“带我去看看他吧。”待缥缈走在前头，青冥默默又记下了一点，单一血灵根，鲜血对灵兽修行有大用。
今天的园子又是九州师祖替飘摇浇的，现在算得上得心应手了。此时的飘摇背靠着门框，闭着眼低着头，脸色苍白，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状态不佳。
“摇儿？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冥站在了他的门前，远远的看到飘摇就像门框上的恶趣味的装饰。
“师父？”飘摇惊醒。“您怎么来了。”连忙就要跪下，而且青冥居然没有拦住。
这不是青冥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而是飘摇往后退开了一步，她的胳膊没有那么长。“你失去很多血气，需要静养。”
“谢师父关心。”
“哥哥还是进屋歇息吧。”缥缈跟在青冥身后没有很远，走路的话，她的脚力真的不如青冥来的快。
“缥缈，你知道我这人啊，躺不住的，躺久了就头疼，所以才来这里站一会儿。”飘摇向前挪了挪靠在了缥缈的背上，“就这样站着也挺舒服的。”
“哥哥这样，我这就没法动弹了啊。”
“没事没事，你走你的，我半梦半醒跟着你走就行了。”
“咳咳，我觉得你还是多休息为好。”青冥插话道：“现在你很虚弱，别忘了，最近的万仙聚有你的份儿。”
“弟子倒是觉得师父警觉过头了，只不过昨天失了一些血气而已，马上就能恢复了。”
“一些血气？我倒要去问问，到底着一些到底是多少，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夜如此虚弱。”作为一个师父，半个娘亲，护短是必须的，说罢就真的想要去找有兽焉师公问个究竟了。
“师父莫要着急问责七师公，此事怪弟子。”缥缈急忙阻止，并解释道：“此时归根结底还是弟子的错，实力不济，妄想提前化形，途中却灵力不足，哥哥想以血脉灵力再度引动月华精力欲助弟子破茧成蝶，但终究功亏一篑，这才变成这般模样，师父若是要怪就怪弟子吧。”牛头深深的低垂下去。
见此，青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飘摇把缥缈当成家人，这在修仙界里不是什么奇事，但久久以来做到同住同食，同去同归的，这还是蛮少见的，就算七峰的有兽焉，他也有要求，灵兽不得进入他休息的地方，在那个洞窟中有一个专门修建的屋居，也许是因为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或者其他无法说明的原因，但他确实不允许灵兽进入其中，没有任何一只灵兽可以进去。
“唉，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好。”青冥伸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额头，“虽然我没有教过你俩，但既然都称我一声师父，就是我门下的弟子，都是我的孩子，我又则能责怪你们呢，再者，一个愿挨一个愿打，我又该下怎样的处罚呢。所以，此事就此揭过吧。不过，以后要量力而行才是。”
“谨记师父教诲。”
在园子里默默浇水的九州师祖，碎碎念着：“我昨天也这么说，怎么不见你俩这么听话”。
总之，飘摇和缥缈就这样休息下来，期间几位师姐也颇为关心这个小师弟，陆陆续续送来一些滋补气血的东西，不过谁说的喝血补血的？有从送来的一个桶，密封的，不过不用开飘摇就感知到了那是一桶保鲜的血液，上面还附着一张便条，说是灵兽的血，有快速再造血的功效。神一般的操作。但那一桶血还是被飘摇装进了自己特制的无尽酒壶中的内囊里，反正原本就是这个计划，染血术可以开始尝试修炼了。
慢慢的，飘摇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是身体自行发育的变化，而是缥缈化形那天，月华精力溃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接受月华之力，虽然不能借之修炼，但可以用来锻体，是个意外的发现。于是他干脆在缥缈失败后，吸收了还没有完全溢散灵力。
发生变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变化的方向却没有朝他预料的方向前进。自己似乎，骨骼纤细了几分，能感觉得到更加坚韧了，不过外形上看身形更加消瘦了几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自己梦想的虎背熊腰，还有小腹的八块腹肌不能这么没了前途啊。
在自己努力做俯卧撑还有卷腹的时候，缥缈还好奇了许久。
时间推移，乱仙门的景色也在变化，终于也迎来了初雪。单薄的一层连土壤都没有浸湿。
坐在正殿台阶前的人这次换成了徐不行，看着天空零零落落的雪花，“时间到了啊。”轻轻晃动一只铃铛，清脆的响声慢悠悠地流向九大主峰。
此时，一峰氏胧，六峰的司空无忌，九峰长孙余，还有最后的三峰九州师祖，同时收到了讯息。不约而同地眼神飘向了主殿的方向，“终于要开始了吗？”
为了万仙聚不被邪仙打搅，这样的盛会的隐秘性是必要的，只有在万仙聚开启的前一个月才会发下万仙聚的玉简，也就是出入万仙聚的门票。只有持有门票的人才能进入万仙聚，另一个说法便是，之后持有门票才能找的到万仙聚的入口，每次分发门票的时候，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门票持有者的真实身份，从门派到灵根到骨龄到相貌到善用的兵器，最新的情报都会一一上报给万仙盟，从带队的人，连同下面的一同前来的弟子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并且在人进入之后，那张门票就作废了，之后的人无论怎样都无法进入。如果后来人报告是被顶替的可能的话，万仙盟执法队自然会想法子确认处理。
在铃铛响了不久后，这次万仙聚带队的人陆续赶到了正殿前。灯，命，徐，枫，鸣，五位长老全部等候在了这里。氏胧、司空无忌、长孙余上前拜见，九州自然不用，五位长老不给她拜就算极大的面子了。再加上之前闹过矛盾，所以九州只是远远的望着这边，只要不是非得藏着掖着，听清不成问题。
“本次事项由灯长老说明。”徐不兴示意了一下，后面的灯两步上前，朗声说道：“本次万仙聚，任务已经悉数安排，绝不可引发额外的麻烦。而且这次的会场一如既往，具体位置未知，开启时间未知。在你们离开山门的范围十天之后，玉简才会有所提示，会有七道指令，每一道指令都是一条路途的线索，全部解读并且指定行事后方可抵达会场。途中，我们不会联系你们，若是紧急事态你们也不许随意向师门发送指令，若是想要发送，必须在相应的万仙盟各地有记录在册的地点。”
“谨遵长老嘱令。”
“你们每个人的玉简都是专属个人所有，不可以随意转让，各自的随行弟子的名册等信息也记录其中，万万不可遗失。”灯翻开手掌，掌心向上，四枚玉简悬浮在那里，“氏胧”。
“弟子在。”一枚玉简落向氏胧的手中。
“司空无忌。”
“弟子在。”
“长孙余。”
“弟子在。”
“还有，”灯眯眼看了一眼远处的九州，踏出一步，几人只觉得神色一恍，灯的身形便出现在九州的面前，行者秘术，缩地成尺！“九州师祖，这是您的玉简。”
九州看着双手呈上前来的玉简，随手接下了。灯回过头对着那几人沉沉说道：“七天时间，第七天的清晨出发，在此之前你们要处理好所有的事项。不得有误！”
“是！”（×3）
“次次如此，倒也不嫌麻烦。”九州收好玉简，顺便看了一眼里面的记录信息，没有飘摇在里面，反而葵在里面替代了他的位置。为什么长老堂同意更改名录，却依然还要强调他必须去，原因不得而知。
九州伸手拍了拍灯的肩膀，“你们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我不知道，但是，飘摇这个弟子我还是蛮喜欢的，虽然灵根有些废，也许，他不值得对他抱有一丁点我希望吧。”
“师祖请放心，飘摇是乱仙门的弟子，如果出了问题，恐怕第一个拿我们问事的，。”
“师祖，可是要回去安顿？”司空无忌这次是与九州同行的，自然要前来问询一番。
“自然，一路回去吧。”九州再次拍了拍灯的肩膀，随后同司空无忌一同离去。
鸣长老见灯久久不动，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师祖和你说了什么吗？”说着要去碰一碰他的肩膀。
“现在最好别动我。”灯的声音有些颤抖。
鸣伸向灯的手，戛然而止。仔细看出，才发现他的冷汗顺着两鬓淌下，后背一片也被打湿。于是转而走到灯的正面。
只见灯面带苦涩，说道：“希望徐师兄不会坑了飘摇。”
“飘摇？”鸣很奇怪，“和他有什么关系？”
“九州师祖刚才和我说，她也许不该在飘摇这个废灵根身上抱一丁点儿的希望。”灯觉得自己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九州师祖看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裸的护短啊。”鸣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里面的话来。
“是吧，”灯摇摇头，“千万别出岔子啊。”
“嗯，谁都别出岔子。无论是谁。”


 第四十一章可以修炼的术

“飘摇，你想修炼吗？”
“啥？”
“我问你，想修炼吗？修习我的术。”九州一本正经的问道，对面是盘膝而坐的飘摇，看起来有些懵，她隐约觉得此次的万仙聚一路上不会**静。
“您的术？”飘摇很奇怪，自己的灵根能不能修行您不知道？
“先别觉得我是白痴，”下一秒，九州的手刀敲在了后者的脑瓜子上，“我的术，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术，不需要以灵根属性为基础。可以这么说，这算得上是邪仙术。”
飘摇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漂移不定，若是下一句九州师祖有另外的意思，他就直接装病，这样的谈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九州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话在现在的万仙盟来讲有多么的惊悚，而是继续说道：“我的术应该在暗书阁里能找到，名曰兽化，再造骨骼重铸人身，我的巨像便是从这个演变延伸而来。一位前辈将这个术传给了我，如今，我觉得可以把它交回它原本的血脉手中了。”
飘摇噌地一下站起来，“师祖，我不知道您再说什么，这次的谈话从来没有发生过。”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去。
然而···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如此。传授我此术的确实是一位邪仙前辈。”九州没有让飘摇离开的意思，也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只有三步范围的威压迫使飘摇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跟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是血灵根才接近你，一开始的接近没有抱有任何额外的目的。只是我刚醒来的时候，只感知到了你而已。记得吗？当你说自己是血灵根的时候，我差点直接杀了你。”
强大的压力一如既往，不过当初与现在不同，一个是挤压绞杀，这一个只是限制，只要在那个范围里，飘摇就没有任何压力。“谢师祖不杀之恩。”
“我可不是想听这个才把你留在这里的。”九州摇了摇头，“我想把兽化术交给你，这次的万仙聚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你多一份自保之力也好。”
“师祖如此担心，我不去便是。”飘摇答道，已经静悄悄的呆了七年了，也不在乎再多呆一年。
“不，这次的聚会，你必须去。”九州摊开手，一枚玉简躺在手里，“这个上面，徐不兴那家伙着重点出了，你必须要去本次的聚会，但是奇怪的是你可以不进去内部，应该另有目的，掌门也答应了。”
“我必须去？”飘摇若有所思的捻着一缕头发，“还可以不进去会场内部。也就是说洛河师姐的机缘与我无关，只要她去了万仙聚就自然会遇见。然后我被替换了，但还要求我一同前往，也就说有某个条件，只有我才能触发。”
九州仔细听着飘摇的分析，很不错，和她想的相近。“我不擅长占卜，不清楚他葫芦里转的什么药，所以你应该做一点必要的措施。”
“所以，您就想到了传我兽化术？邪仙术，您是想让我真的被师门追杀吗？”飘摇叹了口气，“原来我只是一个有血灵根的弟子，若是修行了你所谓的邪仙术，恐怕我就真的是邪仙了吧。”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九州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话里有话。
有一种想法掠过飘摇的脑海，之间他面色古怪地问道：“兽化术，难道是被万仙盟承认了的正道法术？”
“机敏。”九州打了个哈哈，“现在它的名字不叫兽化术了，因为修习难度很大，而是被有志之士做成了一种传奇丹药，化形丹。”
“化形丹？术还能变成丹药？”飘摇第一次听见这个东西，书里似乎没讲到啊。
“作用自己身体的术，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做成丹药，而且化形丹只要能承受住痛苦，可以短暂的化为兽类的形态。不过，也只是皮骨的模样而已，变化的兽体也只是虚有其表。”九州对这个专门去查找过许许多多的资料，甚至还招人实验过，得出了这个结论，她没有向万仙盟做过上报，不过恐怕万仙盟早就知道了。“而我要向你传承的兽化术，是真正具备了野兽的特性，而且可以根据你的兽化方向进行指定的强化，而且你本身实力越强，相应的你兽化后的形态也就越强，甚至可以超脱你原本的体态，变成更加宏伟的存在。”
“更加宏伟？”
“譬如我的巨像。”九州四下看了看，手捏几个法印，布下一个绝阵，这种不是之前的扭界阵，这个绝阵完全屏蔽了声音、影像、气息、灵气波动，甚至天地界限，就像在水里多了一块中空的石头，在打破之前，永远无法得知里面有什么存在。九州笑吟吟的模样就像炫耀自己珍珠戒指的小女孩儿，这个可与她一直以来大大咧咧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双手叠在一起扣在了胸口，仿佛祈祷的圣女，只不过还有些调皮的眼神严肃不起来，“你可不能传出去啊，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呢。”微弱的光芒透过她的手指缝隙，慢慢地反手摊开，是那枚做成项链的石头，一直以来师祖从未提起过，一颗寻常可见的石头，此时上面浮现着神秘的纹路，一股浩瀚沉稳的气息从上面传来，此物九州师祖随身携带，可见来历不一般。
“这可是连去寻找的有兽焉都不知道的秘密，”九州师祖屈指谈了谈小石头，似做出回应般，石头上的纹路变化了一些，直视着那些纹路，飘摇居然有种很好看的感觉，身体不知觉的贴近了一些，想要更加看清这颗小石头，九州也没有制止，反而颇有意味地看着飘摇。
飘摇只觉的那些纹路似乎具有魔力般，似乎还具有生命！在他越来越紧紧凝视的时候，那些纹路居然开始诡异的扭动，在——吸引自己？目光竟然无法一时移开！
“这个，就是我被冠以移山的隐秘了，这个是山灵的一部分。”
“山灵？！”飘摇还没有完全沉浸，还能做出反应，不过若是继续看下去，很快就会陷入失神状态。
“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山灵啊，是群山之心的山灵呢。”
飘摇表情一怔，这个隐秘太过于惊骇，居然让他从中清醒了过来，“这个是群山之心？！”对于土系灵根来讲，群山之心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九州师祖居然？但问题不是这个，群山之心飘摇知道，但是那种东西也会诞生山灵？
“群山之心只要你心有一丁点的贪念，便会被它疯狂的吸引，然后堕落至深渊，对于土系灵根来讲更是可以为之舍弃一切的宝物。”九州如是说道。
虽然不知道九州师祖是从哪里得来的，但飘摇可以肯定的是，若是那天徐长老真的和九州师祖撕破脸谱，恐怕乱仙门都会翻天覆地吧，想压制住掌握群山之心的九州，无异与想要压制住脚下无垠的大地，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竟然主动摆脱了出来，看来你的资质不错。”九州收回了群山之心，塞入了胸口的衣襟，没有激发的群山之心平凡的就是一颗奇怪的石头吊坠。“我就是用这群山之心，辅以兽化术，才有了我独门的巨像，有了这移山之名。”
飘摇简单思量了一下，拜向师祖，“此事无论生死，都绝不会从弟子口中传出。”
“不需要那么严谨。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那你呢。”九州盯着飘摇，“要不要和我学兽化术呢。”
“弟子不明，为什么非要让弟子学兽化呢？”飘摇还是有些奇怪：“暗书阁的功法不止这一本吧。”
“你很合适这个功法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九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当年创下这个功法的就是一个单一血灵根的修士，他同你一般，不愿用血气修炼，便有了着沉溺狂暴的兽化术。”
“沉溺狂暴？”
“是的。”九州对着有些疑惑的飘摇点了点头，“这个法诀修炼的人若是不能心如止水，便会完全变为一只野兽，这个才是被归类为邪仙诀的原因。”
“若是不能保持理智，最终会变成野兽。”飘摇呢喃道：“有趣，这位前辈想要证明自己啊。”
“是啊，”九州叹了口气，“可惜他失败了。”
“嗯？”飘摇不淡定了。连创始的人都没有成功，您搁这儿和我逗乐？
“我觉得你能成功。不是可能，是一定。”赫然师祖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虽然现在有些迟了，不过你发生过什么，我已经从你的师父那里打听过了，我觉得很抱歉，但也因此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做到。”
九州从掌门那里知道了诅咒问心的事，又从自己的弟子还有青冥那里得知详情，这才是她认为飘摇可以传承的原因。随意在‘人’与‘兽’之间的转换，且能恪守心神始终如一。
“抱歉什么的无所谓了，都这么久了，我也忘的差不多了。”这句话是假的，若他真的是只一个孩童，确实会忘记，但他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却是来自另一个地方，有着不同的世界观，有着对世界不同的理解方式。自从他苏醒过来后，所见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无需刻意记忆，自然也包括当年的那场大火。
“这样也好，太多的追忆，会有太多烦恼。那你到底学不学？”
“师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有不学的道理啊。”飘摇无奈说道：“试试看吧。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这弟子，哪有这般作践自己的。”九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的弟子了。



 第四十二章九州的密室

在九州的劝诱下，飘摇答应了修习兽化术，然后她二话没说，风风火火带着他来到了三峰腹地。缥缈没有带着，被安顿去打理园子了。
“师祖，修习兽化术为什么要来三峰。”飘摇跟随着九州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三峰脚下，曾经他想过来此拜访，远远看着很一般，到了山脚下才觉得三峰主峰要更加的挺拔俊秀。
“你且跟我来。”
九州熟门熟路地带着飘摇来到了山腰开阔处，这里修建有一座院落，内有一块练武场，上面的砖石缝里探出枯草，四角立着低矮的石灯笼。九州推开右侧屋居的房门，隐约瞥见里屋有一点淡黄的颜色，看来这里应是曾经九州居住的地方。
飘摇看到师祖步伐变得轻缓，眼神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他屏住了呼吸，想给师祖更多的时间。不过九州自己没有停下，朝着站在门外的飘摇招呼道：“进来啊，怎么站在外面。”
他似乎有些犹豫，微微抬起脚，然后又放下，恭敬说道：“师祖，您的私房，弟子不适合踏足。”
“你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九州大大咧咧在里屋伸手一抓，飘摇像个玩偶一样被提了进去，容不得他拒接。
“这是第几次了。”飘摇嘟哝道。只见九州在里屋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里面没有沾染多少灰尘，九州师祖沉睡后就封印了屋子，在她醒来后，恐怕是命长老又重新打开，并且遣人微微收拾过了，期望哪天师祖重新住回这里。
“你可是千百年来，我允许的第一个进入我闺房的男性呢，感觉怎么样。”说着也不坐了，身体侧倒在了床榻上，靴子也没有脱，就那么慵懒的躺在了那里，“还是这里习惯啊。”
“师祖既然觉得这里更加习惯，搬回来住不就好了。”飘摇理所当然说道：“况且这里距离四峰也不远，您可以随意来往。”
“你这弟子，还没有自立门户出师呢，就想着赶我这个师祖回门，无礼，该惩。”
“那您想怎么惩罚我呢。”飘摇的话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不过自从他被九州师祖带进来后，他变没有移动过半步，九州将他放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九州没有在这件无聊的小插曲上多停留，而是说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飘摇，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弟子不知，”飘摇老老实实答道。
九州侧卧着，一手撑着脸腮看着这个弟子，“你的猜测说来听听。”
飘摇犹豫一番才说道：“您之前提到过，兽化术在暗书阁，如果是为了传授法诀，我大可以自行去暗书阁中，或者您口传便好，所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法诀，后来您说到了兽化丹，我记得，您说只要吃下兽化丹承受一点痛苦便能重铸骨血，变为兽类，我猜想应该和这个有关。”
“你有那么些许智慧。”九州点点头，“确实，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和第二条有关。而且，你是知道点的。”
“我知道？”飘摇笑着摇了摇头：“弟子愚钝，不知师祖讲的是什么。”
“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缥缈化形？”九州说道。
“您的意思是兽化术也？”
“兽化形，人化形，都是一法。只不过，任何兽在元婴时期可以选择半兽人或者全人，而人只能是天生的特殊灵根才有可能做到。我虽然有幸得到着兽化术，却也只是得到而已，我修炼不了。”九州盯着飘摇说道：“只有单一血灵根才能修炼的术，你懂吗？单一灵根自古以来都是万里挑一，其中空灵根、雷灵根、血灵根之类的特殊更是少之又少，从而导致这类灵根的专属修炼术法稀缺，也许它们都曾经在历史上有着浓重的一笔，不过却因为各种原因那些逆天的功法都残破不堪，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现在能发现的那些特殊的单一灵根只有被底蕴深厚的大宗门吸收，我们乱仙门这样的小门小派其实有几个单一灵根已经是极限了。”
“弟子明白。”飘摇心里从此事重新定义，这谁能顶得住啊，原来单一稀有灵根在这个世界混的这么惨，自己还是再小心稳妥些吧。“师祖，您待弟子来这里的原因想必也因为这兽化术，既然说了这两个法是一样的，那么修炼需要同灵兽化形的大阵才是。”
“猜对了，奖励就是你进入我的闺房不用受罚。”
“多谢师祖开恩。”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下来该正事了。”九州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位置，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前。
师祖您在逗我？飘摇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让你上来就上来。”九州蛮横地又提起了飘摇往自己身边一扔，然后伸手不知在哪里按了按，身下的床榻浮现几分光晕，法阵？随着视线扭曲，两个人一齐消失在那里，只有大开的房门还有些许温热的床铺证明方才有人存在过。
那个法阵是个传送法阵，飘摇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床榻上会有传送法阵。但现在也容不得他想这些，因为现在他正在背朝下急速坠落，周围漆黑一片，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师祖？师祖？’飘摇张开嘴想要呼唤，不过只是徒劳而已。努力地在半空翻了个身子，面朝下，希望能看见什么东西。强劲的风下，眼睛只能极力拉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的，下面似乎有个小光点。
‘飘摇，我在你的左侧，伸手过来。’九州师祖的传音。飘摇立刻向左面探出手，在半空中摸索着，很快一只柔荑被他牵在手里。
‘哎呀，原来你这么主动啊。’有些调皮的语调，九州师祖有些小恶魔的模样呈现在飘摇脑海里。虽然很想像平时一样翻个白眼然后不理她，但现在的情况唯一能倚靠的人只有她了。
好一会儿后，九州师祖的传音才再度传来，‘做好准备，下面会有一层减缓下坠速度的薄膜，不过只是减缓，我们还会继续坠落，一共会有十四层。’
飘摇眯着的眼缝里，原先的那个白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护住脑袋，准备冲击，还有别松开我的手，不然你无法下去，会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九州传音的第一时间，飘摇的全身肌肉紧绷，小臂护在脸前。
‘就是现在！’
白色的光芒充斥着周围，飘摇只觉得身体仿佛被薄薄的蛛网拦住了一瞬，那层薄膜拦住了自己的下坠速度，在薄膜承受抵达一个极限就要破开或者反弹的时候，身体透过了薄膜继续下坠。虽然只有那么一个瞬间，那层薄膜也卸了很大一部分力，但是全身依然受到了冲击。
‘接下来的薄膜的间距会变短，不要放松警惕。’
果然，下面还有一个小白点不断放大。飘摇已经护住了头部，身体再一次撞上了薄膜层，双个人一时间陷了下去，薄膜在抵达极限就要回弹的时候，两个人再度穿过了薄膜继续向下坠落，就这样的，连续十二次的坠落，下坠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上面下坠的过程中，薄膜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现在只有十丈高而已，在下面一层穿过后，离最后一层只有三丈的距离。
“好了，现在不用再抓着我的手了。”九州挣扎了一下。飘摇也第一时间松开。然后两人双双穿透最后一层薄膜，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是一处祭坛，四角点着不灭明灯，因此可以看清下面的环境，稳稳地双脚落地。九州也一同落在旁边，解释道：“前面的十三层需要我的陪同，但最后一层，若还有我陪同，我们也会分开传送到其他地方。”
“师祖，自己有疑问。”
“我知道，你是想说，为什么我在自己的床榻下会设有传送阵吧，还有为什么会设下这十四层薄膜，或者是我为什么没有御空飞行带你下来之类的吧。”九州摆摆手，说道：“年轻时候疑心病比较重而已，不要在意，至于为什么不能御空，是因为上面的石壁上，都有机关弓弩石像，若是爆发出超越元婴级别的灵气就会惊动那些机关，会把擅自闯入的人射程筛子。还有，别问，问就是年轻的时候疑心病很重。”
飘摇也是没话说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您这样开山级别的师祖在我面前像个隔壁来窜门的熟悉的老姐，这样没有顾忌真的好吗？有时候飘摇会不禁忘记九州的身份，一点都没有作为一位开山师祖的姿态。
“来吧，这里可是我的密室，我亲手打造，除了你我，还每人知道这个地方，包括命。这里地处三峰脚下面五百丈，在我移山来之前这里是个大空洞，在测量之后，我从海滨搬来这座八百丈大山填上了空洞，顺手做了这个密室出来。”九州走上祭坛，上面没多少东西，只有一张蒲团，还有一张桌案。“我闭关修炼就是在这里的。在那边应该有一处地下水，我用岩石板盖住了。”顺着九州师祖指去的方向，飘摇果然看到一个锅盖模样的半圆巨岩扣在地面上。
“在传授你兽化术前，你需要先知道
一点另外的法诀。”
“另外的法诀？”飘摇疑问。
九州点了点头，“不错，算是引子或者其他吧，兽化术重要的一步需要重铸骨骼，所以你要先来看着一本，炼骨。”
“啥？”飘摇更懵了。
九州从祭坛上的暗格中取出了第一本法诀，“炼骨，以身体血肉为炉，重新炼化经骨，再造形体。不过不需要你现在学会，只需要记住就行，这个过程一会儿我帮你过度，你需要记住的是兽化术。你还没有学会其他的相应的术，所以你的兽化只能化为自己体型相近的生物，别妄起贪念。明白了吗？”
“弟子谨记。”



 第四十三章有一个的坟，谁都不知道

“我的天，你可真是个鬼才。这点东西你居然耗费了两天才记下来。”九州在案后气的直跺脚，炼骨和兽化术加起来的的篇幅不足五百字，正常来讲资质平庸的弟子多也花费一天半即可，这小子居然埋头苦背用了三天两夜，原本她以为当天可以结束，第二天清晨就可以回去了，要不是现在自己很看好他，不然直接一脚踹下去了。
“弟子愚钝还请师祖见谅。”
“愚钝？你怕不是个智障哟，我都要被你气死了。”她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三天来她不知道飘摇啥时候突然说自己记住了，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头发的末梢都应景的有了几缕枯死。
师祖这么说，飘摇还能怎么办嘛，你说该咋办嘛，他也不能怎么办啊，受着吧。
好在九州师祖也只是嘴上发脾气，没有把这个内定的新弟子给扔一边去，撤走了桌案，连同两本法诀也收走了，生怕他再说一句没有记住。“你就坐在中央就好。对了，把你身上的重要东西先交给我，不然一起炼化了。”飘摇丢出了一枚戒指，里面有三个戒指，全部的行当都在里面。
九州跳出了祭坛，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犹如滔滔江水不决，几息间填满了整个空间，祭坛被灵气激活，四方边角的柱子，从底部有火纹向上爬升，细看去是一个火焰的图纹，灼热的气息一点点充斥着飘摇周身，应该是循循渐进让身体能够接受后面的程序。“飘摇，我将以这地底空间为丹室，祭坛为炉，你为炼药，一会儿温度会上升到一个极致，你会感觉到自己身体在融化，不过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抱心守一，不要让意念涣散。”
四角的柱子通体散发着明黄色的光，每个柱子上伸出淡色的火雾，探向飘摇的身体，像一只手抓住了他，现在的飘摇被笼罩在一团雾气里，柱子慢慢的开始旋转，那道雾气竟然如同丝线般缠绕叠加，一层一层，在那个雾气的茧大到一定的大小，便不再增大，而是充实其中，后面的叠加飞速旋转的过程中，飘摇如同那一天的缥缈，自身被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茧。当然区别还是有的，如果说缥缈的月华之力混杂着自己的血灵根形成茧就像回到母体重新生育的话，飘摇就是回炉重造的感觉，真的是回了火烧的炉子里。
飘摇不知道缥缈当时感觉，但如果也是同他这般，那失败也是情理之中事情了。仿佛又回到了九师祖的锻造室，灼热的气息好似要把肺部点燃，强大的火灵力将空气都排斥在外，又是窒息？极致的温度下，别说是肉体了，恐怕深海里熔点最高的沉金也会融化吧。
想要呼吸，但有什么掐住了喉咙，按住了胸口，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等等，头发眉毛是不是已经烧光了？想到这里，飘摇连干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眼睛也紧紧闭着，生怕眼睛会被灼伤。
“我要加热温度了，内运炼骨诀。”九州师祖在外面掌控者大阵，看着红色的大茧，喃喃自语道：“一定要撑过啊，一定要撑过啊。我现在就你这一个弟子了。”
抱神守一，抱神守一，抱神守一！意识绝对不能模糊。飘摇觉得全身都在燃烧，在熔化，巨大的痛苦甚至超越了第一次最接近死亡的时候，那个时候起码还有发泄的方式，现在可是无法转移注意力，他只能切实的感受自己身体的每一丝变化，‘等等，这种粘稠的感觉，是要熔化了？’不敢睁眼，无法确认，无法动弹，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是因为太热，神经坏死了吗？那我为什么还能思考？还真是令人费解。’
飘摇猜测的不错，他的肉体已经开始熔化了，森森白骨已经露出来了，里面鲜红的心脏强有力的搏动着，咚咚～咚咚～除了心脏，大脑，其实其他的器官都有熔化的迹象，就算飘摇真的想现在睁开眼看，他其实已经做不到了，控制神经已经坏死了。
“差不多了吧，”九州看不见茧的内部情形，只能自己掐着时间，兽化术她也没练过，原来的那位前辈在失败后只剩下半边身子，在所剩不多的时日里，以惊人的毅力写下了兽化术额外的补充部分。似乎在万无一失后，那位前辈也就仙逝了，至于好不好，九州也没有个准，毕竟一直以来没有单一血灵根给她来实验。所以这次飘摇既是实验又是赌注，如果他失败了，这套功法会被她销毁，永远不再面世，兽化丹也不会再出现，但万一他成功了···
不等九州提示，飘摇已经自行运行起兽化诀，这不是他擅自做主，而是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失去意识了，所以趁还能想的起来法诀。
隆隆的声音从茧内传来，九州自然垂下的手紧紧攥着衣摆，眼神一丝也没有离开大茧，都没有眨一下，生怕哪个瞬间出现错误，导致全盘皆输。
‘炼骨，再造身骨。兽化，想着某一种兽类的形象，知晓它的骨骼，明晰它的强弱，懂它的野性，从而变成它！’那么问题来了，飘摇的第一次兽化会是哪一种类？
九州很肯定，一定会是一匹苍狼，从青冥和命的讲述中，他的噩梦里有一头蔑视苍生的血色苍狼，从灰烬中醒来，从血肉和怨恨中诞生，对仇敌不死不休，一切结束后又高傲无比的独自离去，自我放逐。一个从无尽的深渊中爬出来的秩序者，这才是九州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原因。
‘野兽，野兽，野兽。我要变化成野兽？兽化术？’飘摇的脑子已经烧的不太正常了，思维也变得单纯了许多，‘我为什么要变成野兽来着？哦，对了，是九州师祖的安排。等等，九州师祖？是我的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似乎、貌似我的师父？不对，师父不是这个名字，是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姓青？叫什么来着？青蛇？不对不对，青青？草原？更不对···’就在飘摇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时间里，九州则在外面注意到了一些异样的事情，火茧的反应比起之前，慢了那么一点，灵气在她的加持下没有增加或者减少，应该是里面的飘摇出问题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啊。”九州逐字逐句翻阅脑海里法诀，一点办法都没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呀，飘摇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她不知道的是，飘摇脑中还有另一个对话。
‘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想死？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热化了？这样的话怎能从你口中说出来，作孽啊。’
‘作孽？作什么孽？话说你谁呀？’
‘我突然觉得现在占据你的主体思维也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什么主体思维，你先说清楚，信不信我揍你啊。’
‘我？我是你当初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代价保留下来的这具身体的本主魂魄，莫难。’
‘不认识，我和你喝过酒？’
‘喝你个棒棒锤！你这真的是烧坏脑子了吧，你是要在这里止步吗？你当初不是说要为我再造一个身体吗？不是让我重新活过来？你要是在这里停下了，那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一切都失败了！’
‘失败？’这个词似乎戳到了什么，‘失败，我一直都在失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因为曾经的失败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次失败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就不能再拼一次？就像你竭力保下我一样，就像你从死线上爬了回来。’
‘拼？感觉好累的一个字，算了。我想歇一歇。’
‘等等，你不是想活着吗？不是因为想活着才坚持到现在？你不是喜欢看那朝朝暮暮的风云吗？这样轻而易举就放弃了你的信仰？’
‘你懂个锤子的信仰，我寄情山水，心不系旁人。’
‘胡言乱语！你曾与我说，这世间，是因为有他人才是世间，没有人的世间，有的只是悠悠苍天。这是你说过的，休想抵赖！’
‘诶～我说过？’
‘哼，你不记得，我记得！所以，一如当初，你任性的要我活着，现在，我也要你活着！’
‘我还没死呢。’
‘要是你现在不拼，那你就真的死了。’
‘别啊，我拼就是了，你先别死啊。’
‘这是我听过最无力的努力了。可是，现在的你，其实已经做不到了吧。’
‘做不到什么？’
‘你已经记不得炼骨诀和兽化术的主要口诀了吧。’
‘······胡说，我还记得。’
‘是吗？那你说一句来听听？’
‘骨本架构···架构···’
‘看吧，所以，我现在要你活着，一直以来，我以第二者的方式透过你的眼睛看着外界，也算又活过了几度春秋。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葵师姐对你有好感那么明显，洛河师姐也是，九州师祖收你为徒为什么你不答应呢？明明你呆在四峰就可以领到资源，为什么还有开辟那片园子？’
‘······不值得。’
‘不敢承认是吧，我来替你说，这是因为你不甘！你不想就此平凡，你向往外界的大千世界！你不是一直在攒钱攒灵石吗？你不是打定主意即日去藏书阁翻阅一些天下地理的书籍吗？你不是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为什么不去做呢？’
‘······没必要。’
‘借口，只是借口。你到底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没什么。’
‘不管了，我只是通知你而已。现在你已经没有那个神秘强者的帮助了吧，再保住我的灵魂已经不可能了吧。嘿嘿，这么久以来，真的，谢谢你，我还能多看几眼着世间，再见了，还有······谢谢。’
“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九州感觉到火茧的内部灵力突然爆发式增长，隐隐有脱离自己的控制的意味，但姑且可控。火灵柱旋转的愈烈，明黄的烈光也变得刺眼，九州也无法直视了。咚咚的鼓声响起，期间仿佛还夹杂有钟声回荡。九州心里一喜，成了！兽化术的后篇有猜测，钟鼓齐鸣，术法大成！
火茧的灵力值超过巅峰的时候，这里的温度急速冷却，火茧真的变成了一个大茧，在短暂的沉寂后，轻微的噼啪声传来，土茧裂开后，一个光球悬浮在空中。
“这也不像兽类啊。”九州疑惑地看着那个光球，她是真的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倏然，那个光球的表面转换成了血色，缓缓降落，落地的时候四只湿漉漉的兽爪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出来，稳稳地站在那里，虽然那个血球漏气似的迅速瘪了下去，然后包裹在了一个兽类的骨架上，一匹血色苍狼立在祭坛中央。当九州看向它的时候，便知道，兽化术成功了，一双眼眸里没有疯狂的野性，飘摇，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莫难，谢谢你了。’飘摇重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很生疏，却是自己的。摇晃着头，看见了祭坛下的师祖，虽然颜色和平时不太一样。“嗷呜～”无论说什么都会变成狼嚎，淦。



 第四十四章梦？还是真实。

“成了。”九州一步跃上前，看着眼前的血色苍狼，一双狼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辉，满意地伸手抚摸着狼头，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看来你化形这块比你的灵兽天赋还高啊。居然成了。”
“嗷嗷～嗷～”飘摇似乎想说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兽化术最难当属入门，不过一旦撑过着一环，你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今后兽化术修炼起来便会畅通无阻，有如神助。”
“嗷呜～嗷嗷～”（师祖，您夸大了。）狼头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算是答复。
“你也这么觉得啊，是不是有些膨胀了？不可自满啊。”九州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飘摇有点明白为什么缥缈想提前化形了，自己才刚变成这样就有如此难受的违和感，何况缥缈一直是这样。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有些对不住缥缈。
飘摇低下头，用爪子在地面上划拉着什么，九州转过来，一字一顿读到：“怎—么—变—回—人—形，重复刚才的过程就好了。”九州点了点头说道：“你用炼骨术重新再造身体不就好了嘛，原本的模样已经印刻在了你的灵魂深处，按兽化篇中的化人篇的步骤来就好。”
刚才那般苦痛还有再来一次？飘摇觉得莫难的消散是不是有些白搭了？不过好在九州师祖也在接下来补充说明了，“第一次需要借用外力，强行炼骨，不过后面就不需要了，我之前也说过了，这是血灵根专属的法诀，你根据兽化术里的沸血篇，以血为火，炼骨化身，再归人心即可。”
飘摇想了想，还记得化人篇的步骤，刚想要试一试，却被九州打断了，“初次化形姑且不要立即恢复，要先稳定兽体，尝试活动，确认经络畅通，四肢无碍，脏器无损，一切安好后，才准许恢复人身。”
有理。化为狼形的飘摇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深吸一口，灵力慢慢顺着经络流转全身，通达四肢百骸。似乎现在有所理解了，人们所说的狼的凶狠迅捷。试着伸张了一下爪子，猛地拍了下去，尖锐的利爪直接插入了石板中，自己竟然觉得没有费多少力气，后腿似乎很有利。飘摇跳跃到祭坛下面，竟然觉得身体如此的轻盈，走到边缘处，朝着另一边猛地加速，三息，仅仅三息便跑过了百步的距离，在猛冲到边缘，因为刹不住直接一头撞到了墙壁上，一时间有些轻微的眩晕感，但是完全无碍。
只见它抬头看着上方，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调整姿势，再度猛冲，就在接近祭坛的一瞬，前爪向上抬起，后腿发力朝着上方高高跃起，九州姑且在下面看着，大概有五丈高了吧，平常的野兽根本做不到，这算是天赋异禀？话说，兽化成功后便能如此行动自如，也是兽化术的精妙之处吗？眼看着飘摇已经完全掌握了兽体，九州对他更加期待起来。
“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来吧，我们该回去了。长老堂一共给了我们七天时间准备，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九州招呼道。
‘居然已经四天了？’飘摇赶忙走回祭坛，趴在那里，默运兽化术化人篇。之前兽化的过程是九州师祖在外引导，以火炼骨，助他功成。这一次轮到他自己了，还是那句话，这是血灵根专属的法诀。
只见血色灵气自身体蔓延出来，重新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茧，浓郁的血灵力更像一个实质的血球，粘稠，血腥。不多时，血球开始沸腾，汩汩地冒泡。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时辰后，血球失去了中心引力，想下雨似的哗啦啦地落在了地面上，但诡异的是地面却没有半点湿润，甚至没有半点血色的意味。血球如同之前漏气一样，快速干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形泥塑，指尖微动，身上覆盖着的血色‘泥皮’苏苏洛下，然而地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在那些泥皮落下的时候就回归了灵气的本质再度吸收近飘摇的身体中。里面的人行也露出了真面，嗯，还是那个飘摇，整体上气息隐约凶厉了几分。
“呃～啊啊啊～息～丝～咳咳，师祖。”飘摇朝着九州单膝跪了下去，“谢师祖再造之恩。”
“我只是给了你机会而已，做出选择的终究是你。”九州丢过了那枚戒指，意味深长地看着飘摇，“其实这次的兽化，我也没有把握，如果失败，我就是杀了你的凶手，虽然后续处理会有些麻烦，但是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真相如此你还要感恩我吗。”
低垂着脑袋，九州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的脑海里会有怎样的争执，但飘摇绝对想不到师祖现在的想法。‘化成狼还有皮毛，变回人居然还有眉发？真奇妙。’没错，这是九州现在的想法，她都不在乎飘摇会不会暴起，她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师祖，您可不可以转过身一下？”飘摇低头说道。
九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过身去不看这边。然后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会儿，飘摇的声音再度传来，“师祖，您刚才说已经过了四个晨昏了，现在是否可以回去了？”
九州回过头，看见飘摇已经把衣服穿上了。她又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捏印施术，一只巨像的手从地面撑着两人向上而去。
其实之前九州师祖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太清。刚才变回人身的时候，思维还有些许模糊，只有基本的意识，然后觉得有些冷，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没了。师祖应该也是看光了，但好在她老人家把自己的戒指还了回来，全部的家当里面有自己的衣物，避免了尴尬。不过这个时候他回想起来，方才师祖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是自己压根都没听清，怎么办？看向师祖，有些释然的模样，似乎是说出什么惊天的秘闻，但自己现在是真的不晓得啊，所以在穿衣服的时候苦苦思索，随后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至于对话，就当自己刻意忘了吧。
“几天不见，缥缈或许又等急了吧。”
“定然，之前你去暗书阁的时候，它很是担心你呢，看来，你们主仆的关系真的很好。”
“您这话说错了，我和它不是主仆，缥缈是我家人。”
“原来如此。”九州师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
巨像的大手托着两人向上爬升，就在接近那层缓冲薄膜的时候，九州突然抓住了飘摇的手，“出去的时候，可是要抓着我啊，不然，就出不去了。”
薄膜的底层面上有着另外的法阵，作用是，传送。
一顿天旋地转后，飘摇定神观察起四周，淡黄色的纱幔，简洁的屋子，还有身下柔软的床铺，九州师祖似笑非笑侧卧在一旁。不禁让他怀疑刚才的会不会是一场梦境？
“很累吗？”九州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困倦罢了。”飘摇如实回答。
“那要就此休息一下吗？对面偏房里有供养伤的床榻。”
“谢师祖指明。”飘摇想一个翻身下地，但是严重的眩晕感，还有身体仿佛被抽空般的无力感，让他连撑起来的力气都有些气虚。但勉强还是站了起来，回身朝着师父躬身拜了拜，“弟子晚些时间在来叨扰。”
“歇息去吧，我也觉得有些疲乏了。”九州转过身子，不再言语。飘摇轻轻退出屋子，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对面的屋子中间只隔着一个三十丈见方的练武场而已，但是这短短的距离硬生生被飘摇走出了一盏茶的时间。在门外的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在累计起力气站了起来，推开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异味，简简单单。里面有两张床榻，上面也放有被褥。看起来很新，似乎从来没有用过的模样。
“打扰了。”飘摇摇摇晃晃走到旁边，身体一个回旋，朝着床榻了下去，随即轻微的呼噜声在屋里响起。他已经睡着了，死死的，不省人事那种。



 第四十五章下一篇

“哥哥，哥哥，哥哥！你突然又失踪不见了。师父好担心你呢。”缥缈撒娇似的杵在飘摇怀里。第五日的下午，九州携飘摇回到了四峰。“人，我可是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虽然时间出了点差错。”
“对不起，我又回来迟了。”缥缈牛头把他拱到在地上，伸手抚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缥缈的头上竟然顶起两个小小的骨质凸起，只是不在了几天而已，竟然长出角来了。
“哥哥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缥缈倒也习惯了，不过失联了几天，哥哥还是去和师父报一声平安吧。”
“这是自然。”
“这次我就不陪哥哥去了，师父总是在念叨你。”
“你们师徒之间打招呼，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些事物需要处理。”九州送飘摇回来，缥缈也总算放下心来。“你也好好准备，第二天的清早，我会来找你。此番路途遥远，短则一月多则可能百日，你尽快处理。”说完便离去了，有些匆忙，看来确实有事务处理。
飘摇没有直接前往峰顶，时间还早些。“缥缈，和我去梳洗一下吧。”
“好。”
顺着原来的路径前往了一直打水的地方，这个季节即使在深山里也已经有了冬意，修士们在冬季的时候衣裳单薄，是因为灵气在四肢百骸的经络里不停流转，会祛除寒意。不过飘摇的灵根不允许他的灵力那般驱寒，所以他还是能感觉空气中的寒意。周围的草木还是浓郁的绿色，只是不见了鲜花，恍惚还记得昨日在山野里肆意盛开的百花。
落到水潭边，伸手在水面拍打了一下，泛起几丝涟漪，很冷。飘摇在潭边伫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褪去衣物，以婴孩的状态进入湖中，冰冷的感觉，让肌肉都在对外做出反应不停打颤。飘摇没有运转灵力，就那样有些傻的泡在水里，向中心游弋，直至潭水盖过头顶，然后便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偶尔会冒出几个气泡，缥缈几乎都以为他淹死了。
飘摇在做什么？在练屏息吗？不是，只是在修习兽化术的时候，那灼热的感觉始终在脑海里徘徊，无时不刻在侵蚀着身体，他知道，这只是一段时间的幻觉，仅仅只是幻觉而已，也许过几天就好了。还有沸血术，这感觉就像是直接把在血管里流淌的热血变成了熔岩，大脑却还是反馈着原本的舒适的正常体温，这种差别一时间难以接受。还好这冰冷的潭水姑且让他冷静下来。
过了好久，天色渐入黄昏的时候，飘摇从潭水里冒了出来，似乎皮肤都有点泡肿的样子。在缥缈化形时，他偷得了一点月华精力得以改善身体，再后来，这次的兽化炼骨，直接将那一部分的月华精力引导出来一同炼化入髓。导致骨骼似乎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异变，不过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
飘摇默运增骨诀，掌心一道尖锐的骨刺冒出了一截，但由于他低垂着手，哪怕是水潭边的缥缈也没有发现。增骨诀，初成。
“缥缈，回去吧。”
“哥哥不去拜见师父了吗？”
“路在那边。”
青冥知道飘摇回来了，在他进入四峰的范围便感知到了。她没有想飘摇为什么马上前来见自己，只是觉得安心了一些，这次也平安回来，虽然他还在门内，而后便安心闭目养神。
飘摇与缥缈分别后，他独自前往峰顶，此时正好黄昏，天边冷色的云彩被染了一抹红色，他看了看前面岩舌，那是他观赏日落的地方，又回头看了看后方，一处简单的院落。略略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向了岩舌，那里有一块石盘，白玉的表面光滑无比，那就是他常坐的地方了。
一只手撑住了石盘，缓慢地坐了下去，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每一个动作都很费力气，然后用手把双腿盘了起来，整理好衣摆，抚平表面的皱纹，然后腰杆子挺的笔直，眼神落向远处天际的落日，身体一动不动犹如一座石雕。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他背后，清风撩动她的发丝，浮动她的裙摆。同他一起看着天际的日落晚霞。直至夜色抱着太阳离去。
“师父，几日来让您分心了。”飘摇向着身后的青冥跪拜了下去。“弟子回来了。”
“师祖带你去了什么地方，我竟然在乱仙门内感知不到你的位置。”青冥不想打探师祖的隐丝，但免不了好奇。
“这个，弟子不能说，若是非要说的话，是九州师祖的闭关处。”
“师祖的闭关室？”青冥看着飘摇的眼神愈加的古怪了。
“是的，如果师父要是深究，那弟子也不便说，那还请您亲自去问九州师祖。”
“这个不必了，每位师祖的闭关地点只有亲传弟子才知晓，我作为一个外人也不便打探。”青冥说道：“既然师祖都这样做了，恐怕收你为弟子就是万仙聚回来的事情了，恭喜你啊，摇儿。听说这次就是带你去修行一门罕见的法诀了？可是成功了？”
“师父多虑了，若是失败了，恐怕我现在还回不来呢，”飘摇笑道：“三师祖的性格您也知道，有点犟，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青冥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挡住露出的贝齿，轻轻笑了起来，“是啊，三师祖是个很犟的人啊。”见此，飘摇也不知所谓地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师祖传授了你什么法门？能否让我看看？”青冥说道。
“好啊，只要师父一会儿不会斩杀了我就好。”飘摇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青冥上前拍着飘摇的脑袋，“怎么可能，你可是摇儿啊。”
“师父那您看好了。”飘摇退后几丈远，看了看四周，又说道：“师父，可否隔绝这一片的空间？弟子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给其他人看。”
心中虽有一些顾虑，但青冥还是划出了一片空间。
“师父勿要疑虑，只是我觉得，不是很好看而已。”飘摇的周围的血灵气凝华为实质，包裹成一个血丸，嗡嗡颤抖着，升腾了热浪。然后很快，一只爪子从血丸里面按压了出来，随后血丸急速收拢，包裹了一头苍狼的身体上，兽化完成，夜下一双狼眸闪烁着幽光，身上的皮毛泛着低沉的血色。
“这是···”看完全程的青冥眼神里惊疑不定，九州师祖到底传授了他什么？“摇儿？”青冥试着唤了一声。
“嗷呜，”血狼低吼了一声，然后慢慢地靠了过来，坐在了她身前一步的位置，粗重的尾巴扫来扫去，一点都不灵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青冥身后轻轻抚摸着狼头，发现他的耳朵上还有一枚戒指，想一个耳环融在了耳根的位置，“你这门法诀甚是奇妙。”
在青冥撸了一会儿后，血狼退了回去，再度重复了之前的情景，出现的时候，飘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提前取出了一件衣服，第一时间穿戴在了身上。
“这是兽化术，据九州师祖讲述，是一位大能前辈穷尽一生编写出来的。”飘摇单膝跪拜在之前的位置，“据说是我这类灵根的专属修炼法子。”抬头看到青冥还有忧虑的神色，他又补充道：“现在万仙盟的兽化丹，便是依此法子出来的，而且师祖说，这个是受万仙盟认可的术，不算邪仙术。”
青冥这才打消心中的忧虑，兽化丹她也知道，是一种偏门的神奇丹药，能让人短时间变化为兽类，出现的原因未知，配药的方子未知，现在按飘摇的说法来看，似乎确实有共取之处。“既然不算的邪仙术，为何不想让别人知晓？淼淼她们会理解你的。”
飘摇自嘲般笑了笑：“师父，淼淼师姐她们都是家人，信任我，但外人就不一定了，也许都不会听我解释吧。”
“你这番话也在理，但你若是一直藏着，那为什么要修呢？”
“师父啊，这次弟子下山，九州担心不测，于是便传我防身了，若是一路平安倒也无事，若是路遇难料，弟子还可以逃离啊。”飘摇说道：“师父，弟子想知道，您为什么要修仙啊。”
“我小时候便跟着师父修仙，然后师兄弟都在修仙，我除了修仙，还能做什么呢？”青冥如实回答道。
“也对，您不修仙也没办法啊。”飘摇知道了师父为什么多年来，实力一直在大乘期雷打不动了，这才是根。
九州师祖已经离开两天了，不知道去做什么。飘摇则在安顿缥缈，好说歹说，苦口婆心才让缥缈同意留下来看管园子。这次的下山不允许携带灵兽，虽然飘摇不进入万仙聚内部，但是不准就是不准，原因不明。
待到第八日的清晨，九州再度回来，敲了敲墙板，“飘摇，时间到了，和你师父打过招呼了没？”
“昨日已经拜见过了。”飘摇如实说道，顺便一手按着缥缈不让她拱上来。“没事啦，很快就回来了，不是还有师祖同行嘛。”
“走吧，其他人已经等候在山门前了。”九州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抓着飘摇一溜烟朝山下跑去。
“缥缈，回去吧，替我看好灵果。”不远的身后，缥缈还迈着小蹄子跑的飞快。听到飘摇的话后，才定定的站在了那里。
九州带着飘摇一路出了四峰的范围，这才低空飞行。抵达山门的时候，司空无忌、洛河还有葵师姐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见过三师祖。”三人一齐向九州行礼。
九州点点头，“前往万仙聚的事情，一会儿路上解释吧，现在出发吧，免得误了时辰。”
司空无忌转身朝着天空发出一道金系灵力，像一团烟火在空中无声绽开。
“走，下山。”
“是。”（?４）
空中爆开的烟火是一个讯号，还赶来的路上的氏胧身后跟随着几名弟子，看到这个讯号，不由得一笑，“加快速度，我们下山的时间也到了。”
“是。”
而长孙余的队伍，他们在黎明就已经离开了。
四峰的峰顶，青冥远远地看着山门的方向，觉得天上绚丽的烟火有些刺眼，眼睛都有些干涩了。但是，大乘期的修士可不会有这样的毛病的。


 第四十六章还没开始呢

“本次下山准则，第一条，不许惹事。第二条，因为万仙聚的地点隐秘，所以不得在外谈论此事，第三条，不许惹事。”
“师祖，第一条和第三条重复了。”
“用得着你提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这才两遍啊。”
“第四条，谨慎小心，不过多接触那些陌生人。第五条，不许惹事。”九州扬着下巴，斜视着飘摇，表情要有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沉默了一会儿，飘摇低头认怂，“谨遵师令。”
“乖～”一侧的司空无忌、洛河与葵表示咱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问。这样的日常对话只有很亲密的师徒才有，司空无忌就不说了，洛河与葵虽然接触过，但是毕竟只是偶尔，朝夕相处下来的也只有飘摇，就连命长老都可能没有这般的亲昵。
“第六条，不可随意暴露身份。若是遇见邪仙弟子，若无必要，不可擅自行动。第七条，万不得已，不可以随意与门中联系。”九州继续说道：“暂且就这些，其他的之后想到再说。”
“弟子遵命。”
现在的几人徒步行走在群山之中，现在是毫无目的的前行。没办法，玉简在十天之后才会出现指令，但她们还不能呆在原地不动。而且现在山里也下了大雪，若非她们不是修士，别说在这里徒步行走了，北国冬天的严寒便足以击倒大部分的生灵。
“师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司空无忌问道。
“我吗？”九州回过头看向了飘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飘摇思索了一下，看向葵师姐，“师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诶？”葵又些手足无措，努力地思考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洛河，“师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呃～”洛河下意识地看向了司空无忌，后者露出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又说：“师弟，你自从进了门中就与外界隔绝，对世间很多东西都不知晓，不去人间里看看？”
“师祖不是说，我们不可以随意接触陌生人吗？人间里鱼龙混杂，说不定会有邪仙众隐藏在其中呢。”飘摇手里虚捏好一个雪球，朝着远处用力一丢，并没有飞多远，在半空中便解体了，“如果万仙聚真的如那般珍重，邪仙也必然会想方设法进入其中，那不如一路以来我们都行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裂谷中，那样可以避开所谓的诸多麻烦。”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不能进入人间里了。”九州觉得简直了。
葵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却欲言又止，她超想去人间的集市上玩的啊，不然她为什么想要去万仙聚，再三思索后，鼓起勇气踏出一步，“那个，弟子有一言。”
几个人的眼神转向这边。
葵一时间被众人注视，有些心虚竟然吓退了半步，“那个，既然邪仙众能在人间里隐藏混杂，我们为什么不能？与其师弟的远离人间烟火的清高，不如我们也隐藏在烟火里如何？”
‘这才是正常提议啊。’洛河师姐那年如是想到。
“她的提议飘摇你觉得如何？”九州问向一边装作玩雪的小男孩，“我觉得比你的方法可靠呢。”
“确实，葵师姐的提议很好。”飘摇只是把球踢了回去，只不过他不想表现出，是自己想去，而是去那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反驳一下吗？”九州还是蛮想看到固执己见的飘摇。
“反驳？”飘摇在四人身上扫了一眼，开口说道：“若是非要说哪里有不对的话，那就是四位的气质问题了。”
“气质？司空无忌对这个词发出了疑问。
洛河倒是听懂了，轻笑起来，“却是，这是个问题啊。”
九州伸手捏住了飘摇的耳垂，“你小子，给我解释一下。”
“洛河师姐既然看出来了，不如就由师姐解释吧。”说着几步撤到了一颗树后，探出头看着这边。
“那洛河，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司空无忌问道。
洛河无奈地笑了笑，问题被踢了回来了。只见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师弟，请你作为一个男性外人，对我的外貌评价一番。”
“非要说吗？”
“快说。”九州佯怒道。
“第一次见到洛河时，脑中便浮现一诗，”飘摇似乎有些害羞，整个人缩回到树后，随后声音传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本来我以为书里，为搏佳人一笑而戏弄天下就是编出来的笑话，但见到洛河师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个笑话。”
“等等，师弟你先住口。”洛河表情一怔，随后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迷上了一层可爱的粉色。“让吾先冷静一下。”
“吾？”九州的表情就像发现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原来评价这么高啊，看来你的道侣可以考虑一下了。”
“师祖还请莫要拿我开玩笑。”洛河现在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评价自己，曾经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追求过自己，但在夸赞的时候，要么很隐晦，要么很浮夸，多多少少会有私心的去赞美自己，不过飘摇他很中肯，中肯到让人容易产生误会。若是其他人，洛河恐怕直接一句登徒子骂回去了。
“那我呢，那我呢，”葵颇为兴奋地问道。
对于葵师姐，飘摇最深刻的便是他第一次见到葵，她很担心自己，明明是一个外人，“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这是什么意思呀。”葵师姐眨巴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飘摇微笑着，他的身高已经长大了，比起以往，他和葵站在一起更像是师兄和师妹。
“他的意思是看到你的眼神有种娇弱冰美人的感觉。”司空无忌解释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倒是觉得，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挺合适的。”
“什么啊，师叔您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言喻你在少女含苞待放的最好年纪，”飘摇在树后插话道，“不过我觉得师叔说的是你的精神年龄吧。唉，让你平日里不看书，遇见短板了吧。”
“时间大多数都拿去修炼了嘛，”葵有些吃瘪，神知道师弟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这么喜欢看书的吗？
九州看着同门师兄妹这么和谐还是很欣慰的，看一眼蹲在地上的洛河，“冷静了吗？能解释一下飘摇口中的气质方面吗？”
洛河站了起来，但是双手还是捂着脸，“就是这样啦，我们主修水灵根的女弟子都貌美胜过人间女子，修道要的是超脱尘世，而师祖和师叔更是因为修为过高在凡人看来就是遗世独立的仙人，根本无法隐藏。”
“原来如此，”九州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心，“所以如果不是有大量修士聚集的大都会，我们在人间里就如鹤立鸡群。”
“这个比喻不够，应该说是凤凰落进了乌鸦群，您说扎眼不。”飘摇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不能只管自己觉得，你还得让别人都这么觉得。”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竟然敢这么说自己的师祖，该惩。”然后一个突然的脑瓜崩儿。
“痛！”
司空无忌、洛河、葵隐约听到了骨裂声？看起来好痛，那一年三人一齐心里如此感叹。
“既然你提出来了，为何不想个法子出来呢？”九州眯着眼睛，看向了飘摇，“你有办法的吧。”
后者揉着刚才被弹的地方，说道：“那直接就当凤凰呗。”
“什么意思？”四人一时间都觉得不解。
“既然无法掩饰气质，不如直接表现出来，你们就是名门望族出来的高贵小姐，凡人口中的修士，只不过，我们不是出来参加万仙聚的，或者我们是打着参加万仙聚的名义出来的。”
“等等，飘摇你慢点说，我有些懵。”九州揉着额头，使劲揉，头发更乱了，“什么不是参加的，又什么是打着参加的的名义，这不是相悖吗？”
“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万仙聚这等好事，想见识一番修仙界，然后出来碰碰运气，逢人就说自己要去万仙聚，并且知道地点，其实是在四处寻找有可能去往万仙聚的人，搭个便车。这个故事怎么样？”
“也许，不错呢。”司空无忌最先点头，“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倒也不是，”飘摇继续补充道：“此法其实很冒险，我们很容易被盯上，无论是那些普通人，还是邪仙众，一旦有人真的以为我们是真的，那必然会有无尽后续的麻烦找上来。”
“那你说该如何？”九州笑道。
“其实最开始的建议，我就很喜欢呢。”前者裂开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也许能遇上其他有趣的事情呢。”
不不不，纯粹是你觉得那样会省去麻烦而已，洛河很久之前便知道飘摇的性格了，不牵扯任何人，干脆利索的解决事项，这就是他的风格。
“否决，”九州摆摆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有这么无聊啊，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人间景色是否依旧。”
“既然师祖都这样说了。”飘摇转过身去，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那就只能去城镇了啊。师姐，有没有距离较近的大城镇？”
“最近的，有一个刚刚发展起来的镇子，叫青华镇。”
“师姐你怎么知道？”葵问道。
“地图啊。”洛河理所当然说道，“六师叔那里每隔三年会更新一次国域图，任何弟子都可以借阅。”
司空无忌点点头，“以免门中人一心醉于道，不知天下事。”
“那就出发吧，”飘摇说道：“天色不早了，如果远的话，今晚只能在荒郊野外了。姑且一说，我是没关系的。”
“去参加万仙聚的路上，不让御空真的是最奇怪的决定。”那一年，葵如是说道。


 第四十七章东西南北

说到底本次万仙聚发给乱仙门的玉简只有三枚而已，氏胧带队一枚，长孙余带队一枚，还有就是九州手里的一枚。其他享誉大江南北的大门大派也许十枚都不止。也许从此来看会觉得乱仙门一般，但这不乏那些门派对乱仙门虎视眈眈，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云安仙。飘摇同村的幸存者，自从他进入英仙门，几年的时间，从炼气到金丹，况且是稀有的雷灵根属性，在修士界大放异彩，隐隐成为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听说是因为乱仙门偶尔遇见的，碰巧被前去处理邪仙众的执法队弟子遇到，便索性收入了门下，这不禁让其他门派眼红又气恼，而那个收下云安仙的弟子一跃成为长老堂的备选。据说还有另一个弟子时候，外界也曾期待过飘摇这个小孩，但是一直以来的无波无浪，外人已经每人在意这个人了，恐怕当时哭的冒鼻涕泡的云安仙如今都不一定记得当年还有个摇哥儿，所有的眼神都被那个新一代崛起的雷灵根天才所吸引。也再度派人加紧盯着乱仙门的出行，企图再遇到另一个‘云安仙。’毕竟捡乱仙门的漏，可是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
“云师兄，云师兄，”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从远处跑了过来，拉住了一名少年郎的衣袖，“你上次提出的点子是极好的，师父都不住称赞，说他的境界又能再进一步了，特让我来谢谢你。”
“哪有啊，”少年郎谦虚地说道：“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只要过一段时间，师叔他也能自行悟出来的。倒是师妹你，还要劳烦跑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这样也能与师兄说说话。”
“师妹你可真是讨人喜，这样吧，此次下山师兄带你去那人间里。”
“真的吗？先谢过云师兄。”小师妹欢呼雀跃的模样甚是可爱。
待无人的时候，云安仙便闭上眼修炼，至少外人是这么看的。然而在他的神识深处有一番对话。
“系统，这次下山可是有我机缘？”
“有。”
“可是那万仙聚。”
“一半的一半。”
“何解？”
“万仙聚内部有你的机缘，万仙聚外也有机缘，但圣人有言，熊掌与鱼不可得兼，你要怎么选。”
“说明白些。”
“万仙聚内有你的大机缘，可助你突破金丹，且我窥视星辰，那里也会遇到水灵圣女，若是交好，未来会有大帮助。”
“水灵圣女？”
“对，单一水灵根，天之骄子，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我选入万仙聚内。”
“你小子还没有听另一个呢。”
“呵，能提升实力，又能与美人交心，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姑且你还是一听吧，万仙聚外，有两子，亦正亦邪，若是你将其收下，便是今后一大助力。”
“助力？亦正亦邪的助力无法掌控，况且我有你就够了，定能直上云霄，凌驾万仙，斩尽妖邪，天下成空。”
“好小子，天生傲气。”
“那，你再说说那个水灵圣女如何？”
说到这里，系统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看不透。”
“什么？居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事？”云安仙的眉头一皱。在他认知里，系统一直是全职全能的，比肩神明，很多时候给了他最好的指引，这次怎么哑火了？
“不清楚，我方才再度窥视星辰，想要寻找水灵圣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未来运转很奇怪。”
“奇怪？”
“对，匪夷所系，她的未来被干扰了。”
“所以说你也无法找到她？因为她是水灵圣女天之骄子？”
“不是，而是她身上应该是带着什么可以屏蔽被窥视的法宝，或者是和什么逆天改命的人接触过。”
“逆天改命的人？这是什么？”
“我还没说过吧，这类人，能模糊所有的占卜窥视，最为可怕。”
“可怕？难不成他还能重造天地？”
“你不懂，这类人的未来模糊不清。就像有一个你能眼睛看到，但是却无法感知到的人，可以当着你的面把匕首插进你的心脏，而且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我了个去，这么厉害？那怎么才能做到？”
“很简单，你修炼到可以突破这个世界的枷锁就好了。还有一种比较难。”
“比较难的说出来听听？”
“违逆规则。”
“这又是什么说法？”
“人有生老病死，季有春夏秋冬。死去的人从灰烬中爬出来，季节变成从春天倒回冬天。”
“复活这件事可考虑一下。”
“如果你不借助外力，不倚靠天材地宝，以一无所有的状态，你试试如何。”
“开玩笑的，当我没说过。不过，按你这么说的话，这样的人多吗？”
“多？你以为开玩笑？”系统的声音瞬间提高几倍，“逆天改命要是那么容易成功，那修个锤子的仙？而且你以为修到突破桎梏那么简单？修士们大多数度能突破金丹，这是最低限度，但是元婴突破会卡一拨人，分神期又会卡住一部分人，能到合体期就算有了大乘期的门票，然后大乘期之后渡劫期更是难上加难，还有渡劫后面的化灵，那就是一道天堑，古往今来成千上万的修士前仆后继，但突破的有几个？屈指可数！”
“我大概懂了。”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哪有。”
“哼，你先专心修炼吧。只要你好好做任务，那些神库里的东西，迟早一天都会是你的，你的夙愿也终将完成。”
“我的夙愿，不会忘记，”云安仙回到外界，睁开双眼，凌厉堪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悠悠说道：“斩尽天下妖邪。”当年熊熊的火海里，鲜血浸染的路径，回荡在耳畔的嚎叫，他不曾忘记，除了飘摇，被新的家人所温暖，被无数的赞美所包围，一路顺利的走来，忘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无所谓。
———————————另一边—————————————
洛河所说的青华镇就在附近，本来估计一天就可以望见了，但现在似乎出了一点岔子。
“师姐，还有多远？”葵不知道是第几次问洛河了，这样问不是因为她脚力不足，是因为她们已经换了七次方向了。
“还有半天就好了。”洛河有些心虚的说道。九州和司空无忌倒是没有在意，飘摇则像只猴子，老是在树梢上跳来跳去，还发出奇怪的低吼声，乐在其中。
事实上，洛河有个短板，是她一直不想承认的，而且至今一直隐藏极好，那就是，她有点路痴。她能看懂地图，但有时候分不清南北。
“在半天都要入夜了。”
“入夜了也没办法，你若是累的话，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如何。”九州提议道。
“弟子无异议。”司空无忌附和着。葵是有苦说不出啊。看见弟子吃瘪的样子，九州和司空无忌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此次她要求跟出来本就是玩心，其实她们一开始以为飘摇或者长老堂会拒绝，也好断了她的念想，却不曾想事端多发，还是让她跟了出来，现在只好让她吃点苦头，算是略施惩戒吧。
“师祖，天要黑了，不如找个地方扎营吧。”飘摇在枝头唤道，像只烦人的雀儿。
“你看到什么地方了吗？”
“前方有一处小丘陵，背风坡，视野朝向山外。”
“那就那里了，带路。”
“是。”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快，连黄昏都来不及欣赏。飘摇指的那个小山坡并不远，在视线模糊前刚好抵达。九州也看得出这里却是是个不错的地方，伸手一挥，地面泥土石块翻涌，升腾着热浪，一个半扣碗的半地穴土屋呈现在面前。
“还真是便利啊。”飘摇叹道。
“怎么不在你的树上呆着了？我看你跳的挺欢的。”九州揶揄道。
“师祖又在取笑我了。”飘摇还是从上面跳了下来耸了耸肩，低语道：“附近十里没有人烟，师姐所说的青华镇，可能不在这边。”
“十里？你的眼神挺好。”不明意义的话。然后跟在九州后面进入了土屋里，九州是土火双灵根，给屋子加点温度当然不成问题，里面甚至还有土制的床榻和木椅，也算她的一番苦心了。
“师祖，点个火怎样？”飘摇问道。
“刚刚才进来就坐立不安了？”九州笑道：“有没有对于你来说不都一样吗？”
“有点氛围嘛～”最终，九州答应了点个火堆，飘摇就出去捡柴火了，‘顺便’叫上了洛河师姐帮忙。
“师弟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洛河可不觉得飘摇真的需要自己帮忙。
“洛河师姐，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飘要抬手一指身后，“师姐，这是哪个方向？”
她迟疑了，她真的迟疑了，然后头微微低下，盯着脚尖，双手有些局促的揉捏着衣摆，良久才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你发现了啊。”
“大概除了葵师姐，都看出来了。”飘摇如实说道。
“羞死了，你个坏师弟，专门来嘲笑吾的吧。”洛河又蹲下了，脸埋入膝盖里，“反正吾就是个路痴，连方向都分不清。”
“不会啦，”飘摇也跟着蹲了下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要是师姐十全十美了，那就不是师姐啦。况且这样不算是什么缺点。”
“真的吗？”洛河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眸里似乎凝着一湾清泉，泉里含着诸天星辰。
这样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老实讲，飘摇不心动是假的，索性抬起头，看着冬夜的天空，真美，“真的，真的。这样吧，师姐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指引方向的法子如何。”
“真的吗？快教我，教我。”
“稍后，我们该回去了，出来捡柴火的话，时间足够了。”飘摇随手在附近找了一些没有潮湿的干柴。“过一会儿，我会教你的。”
低矮的半土屋的中心，一堆火噼里啪啦燃烧着。明亮的火光让屋子有了几分光亮。
“有点意思。”九州呷了一口灵酒，眼神透过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空师叔则在一旁打坐，警戒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九州师祖在变化出这个土屋的时候一同刻下了一个扭界，在外面是看不出这里的端倪来的。
葵则与飘摇一同蹲在了火堆前，偶尔会丢几支树枝进去，火光将皮肤照的有些通透。至于洛河，在一边研究着地图，时不时瞟一眼飘摇。


 第四十八章夜谈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若无心入眠，更漫长。
“柴火不多了，我再出去捡拾一些。”飘摇起身向外走去。
“这次多捡一些吧，”洛河说道：“我随你去。”然后便跟了出去。而后传来了飘摇的声音，“那就劳烦师姐陪我多走几步了。”
司空无忌感知到两人渐行渐远，睁开眼向九州传音道：“师祖，这两弟子是否？”
九州的声音几分慵懒，回应道：“若是能成，在门中早就成了，你我又何必在外操心。”
“您的意思是？”
“同门弟子和睦相处，不是很好吗？”
司空无忌顿了顿，了然于心。不过虽说是走远点，为什么走到了百丈之外？
冬天的夜里，星宇似乎也更加的冷寂，点点的星光，是不是也是因为太寂寞才发出的光芒？
“师姐，知道东南西北吧。”飘摇蹲在了一只高高的树杈上，活像一只猿猴。洛河也是能做到的，但她不会去做。
“这一点自然。”洛河理论上知道的，但是每次去施行的时候，就会出岔子。
“那就好办了。”飘摇一个翻身落了下来，“教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吧。师姐，每天太阳升起的方向知道吧。”
“日自东升我还是知道的。”洛河佯怒，“师弟你是在怀疑师姐我是个愚昧之人？”
“哪有。”飘摇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地图。”然后看到了洛河狐疑的眼神。
“我是说真的。”飘摇耸了耸肩膀，“而且我教你的却是个笨法子。”飘摇找见一片宽阔之处，张开双臂与肩平齐，站成一个标准的十字，“当我们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时候，是东面，背面就是西面，而后我左手的方向则是北面，右手相反就是南了，也许不是那么准确，但是大概的方向不会错了。”
“哦哦，”洛河深以为然点点头，“地图也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然后看着飘摇的动作，“那做这个的动作有什么意义吗？”
“这样你看起来不是很直白吗？”飘摇笑了笑，“而且师姐又不用这样做，在心里想一想就好。”
洛河蹙眉想了想，挪步上前站在了飘摇的身侧，双臂抬起与肩齐平，“面向正东，背后为西，左手顺北，右手指南。确实很简单。”
今晚没有月光，只有诸天星辰的光耀，隐隐照亮佳人的面庞，多少次了，飘摇还是不禁回感叹，妙啊。
“那晚上呢？”洛河回头问道，“我现在已经想不起落日的方向了。”
“也可，”飘摇抬头指向了天空的一个星座，很眼熟的星座，“北斗七星，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排列像个勺形，玉衡、开阳与摇光为勺柄。天下为春，斗柄指东；天下为夏，斗柄向南；天下为秋，斗柄向西；天下为冬，斗柄向北，以此观之便可。”
“嗯嗯，还有吗？”
“当然，北斗七星顺天璇、天枢方向的所指的最亮的一颗星辰，北辰之星，它万年之久才会变动，也可作为方向。”
“那阴天不见星月呢？”洛河惊讶于自己的这个师弟何事如此渊博，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这个啊，”飘摇四下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一株独立的大树，“师姐，你看这颗冬季不落叶的大树，是不是一面的枝叶相比更加茂盛。”
洛河平时不曾注意，飘摇这么一说，看来还真的是。
“枝叶茂盛那一面是南侧，而稀疏的就是北面了。”飘摇继续说道：“如果你能碰巧找到一颗伐倒的大树，你可以切面看看树墩的年轮圈，宽的一面是南，窄的一面是北。”
“原来如此。”
“不过，”飘摇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这是能适用于自然环境中，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这一套可能就行不通了。”
“哪些地方？”洛河问道。
“譬如三峰的迷途林，那种人为的天然迷宫，会想法子改变周围的环境。”
“师弟哪有你这样的，辨别方向和破阵不能一概而论。”然后洛河第一次从比自己小的人的眼中看到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怎么了？”
“师姐啊，”飘摇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再精妙的迷阵法阵，都是依附于我们周围的土木自然的，有时候破阵不需要按照寻常的路子来。”
“师弟你的意思是？”洛河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东西，他眯着眼看向了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师姐啊，接下来的话，你可否立下血誓，接下来的话，也许有人说过，也许在未来会有人说出，你也可以今后传出，但是不得说从我口出。”
“师弟为何突发此言？”洛河竟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害怕，这样认真的师弟，第一次见呢。
飘摇，我盯～灼热的视线似乎化为了实质，洛河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得已，“知晓了，别在看我了，师姐我立下誓约就是了。”然后，一如既往，同东南飞与子心的流程一般。“好了吧，师弟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师姐，你可知阵法最早的模样？”
“祭坛、法器、贡品、手诀、咒法、步法”洛河脱口而出。
飘摇点点头，“不错，阵法结阵最早其实就是祭祀，以敬畏之心祖神，借祖神之力，不过这些都是最古的说法了。经过其中复杂的演变和能人的改动，已经成为了另一种东西。”
“什么什么？”洛河觉得自己有些懵，不过自己又不是阵修，自然一脸懵。
“是我表述的问题了，你且附耳过来。”飘摇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洛河很听话的侧过头去，飘摇贴近她的耳朵，窃窃私语一番。洛河的表情在飘摇私语的过程里，一直在变化。从一开始的懵懂，然后蹙眉，接着不可思议，继而心事惶惶，阴晴不定。在结束后，洛河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师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试试如何？”
“现在？”
“现在的话，”飘摇抬头看了看天色，“出来时间太久了，回去吧，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
“嗯，吾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洛河同意，伸手拍了拍脸蛋，“好了，回去吧，还是不是要拾柴火吗，两人可不能拿的少了。”
“不需要拿太多。”飘摇说道：“我找到了另外的东西了。”只见飘摇刨开雪层，双手捧起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红色蘑菇。
“这是？”洛河表示不知道。
“火菇，不能吃哟，虽然是蘑菇，但是可以作为柴火使，很耐烧的，甚至可以燃烧一整天都不会灭呢。”飘摇见到下面还有，还多拿了一些收进了纳物囊戒指。“柴火随便捡一些就好了。”然后朝着洛河把火菇丢了过去，自己则弯下腰随便捡了一些尚干燥的枯枝。“回去了。”
看着飘摇已经动身离去了，洛河像是慢了一拍，愣了一瞬，然后才迈开步子赶了上去，“不用这么着急吧。”
远远看见背坡的小土丘，土屋就在那里，只不过扭界的存在无法觉察。洛河恍惚想到了飘摇刚才悄悄和她说的话，忍耐了不住问道：“师弟，这种程度的法阵，你也可以做到吗？”
“师祖毕竟是师祖，就算她老人家每天只看一个字，她的所学都是我们远远不及的，有些事情经验远比天赋重要。”
“所以说，”洛河狐疑地看着师弟，“你没有否认？”
“谁知道呢。”飘摇笑眯眯地摇着头，然后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洛河脚步迟疑了几分，下山以来，飘摇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了，也许，不对，不是也许，飘摇从未同门中弟子所讲述的那样不堪。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过这个‘种田农’。或许自己知道的也只是一点碎片罢了。
“师姐，你们好慢啊。”葵蹲在火堆旁边，手边已经没有木柴了。“诶？这么大的蘑菇，是要吃吗？红色的会不会有毒啊。”洛河在飘摇的身后，葵也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然后待洛河进来后，才看到那个脸盆大小的火菇。
“这个是火菇啦，不可以吃的，但是能当柴火，师弟说这个东西很耐烧呢。”
“喔，”葵点点头。一般修士不需要的知识+1。
“飘摇对你做了什么吗？”刚盘膝坐下，九州便传音洛河，“见你面色沉重，心事重重，这混小子对你轻薄了？我这下便惩戒他去。”
“没有的事，师祖。”洛河吓了一跳，连忙否决，“只是弟子步行于着冰天雪地中，有感而发冬天的寂冷，莫名觉得有些悲伤。”
“安慰人的话我可不会说呢。若是真想有人慰藉，我建议你还是去找飘摇呢。这小子很有一套呢。”
“师祖这是何意？”然后洛河再怎么问询都没有回应了。再看看飘摇，他和葵蹲在火堆前说着此行，逗的葵一会儿气恼一会儿笑。这般模样，哪像是十几载不出山门的样子。


 第四十九章初入青华镇

“昨夜可是休息好了？”
“托师祖关怀，一夜安寝。”
“飘摇呢？”九州四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也不再十丈感知范围内。
“禀师祖，飘摇说去寻一处山头，好看日出，天未亮便出去了。”司空无忌说道，她一直处于浅睡状态，以便应对随时可能的突发异常事项。飘摇起来的时候，她还惊异于他的生物钟竟然这么早。
“这样啊，倒也是他的习惯了。”司空无忌不知道，飘摇几年来的日复一日不会轻易间断习惯。但九州知晓啊，下山了差点忘了这一茬。“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我们后方的峰顶，”飘摇出去后，司空无忌就一直锁定着他，保护随行弟子也是下山不可大意的一环。
“叫他回来。”九州说道。
“师祖，弟子失礼了，但可否先等等？”洛河出声打断道。
“哦？”
洛河解释道：“师祖，前往青华镇最近的路线，就是师弟所在的那个山头，与其让师弟过来，不如直接顺路去那边。”
“哈，原来不是我们等他，而是他在等我们啊。”九州笑着说道，“竟然让弟子等在了前头，我这个做师祖的带队人可有些失职啊。”
听见这话，洛河大惊失色，赶忙单膝跪下，“师祖恕罪，飘摇师弟只是习惯于看那朝阳暮日，昨天还专门与我讨了地图，看日出时顺便等候在路上，以免耽误时间。”
“行了，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九州摆了摆手，“我只是不希望我门中的弟子突然消失不见而已，并没有生气。不过，飘摇也事先与无忌说明，我也不会怪罪于他。”
“师祖宽宏大量。”
“去去去，哪有什么宽宏大量，我还没有那么小的气量。”九州将神识扩散到百丈，果然发现了不远的飘摇。“洛河，地图拿来我看看。”
洛河慌忙掏出地图，张开悬浮在空中。“师祖请看。”
“从这里到青华镇，确实，去往飘摇的路径最近了。而且他是在高点，可以一眼将这附近的地面揽入眼中。”九州想了想，“先出去吧。”解除了法阵，土屋在九州的操控下沉降入大地中，昨晚柴火的灰烬也一同没入了大地，光看表象，除了没有白雪覆盖外，找不到半点其他的痕迹。
“走吧，去找他。”
“是。”
一行人里只有葵皱着眉头，这个方向，是昨天来时候的方向吧。师祖和师叔都没有觉察吗？难道是自己的方向感出错了吗？但是师祖也没有说，师叔也没有说，无所谓了。再者还有师弟，不可能都错了吧。
“师叔？要不要我们唤师弟下来？”葵还是说话了。她实在忍不住了，飘摇所在的峰顶却是很近，没有多远，但是当她们越过山丘，远远看到的师弟所在的地方。一座有些突兀山峰，耸立在那里，峰顶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那里，任凭寒冷的西北风吹打。但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处峰顶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一面更是鹰嘴倒吊天灯，他是怎么上去的。
司空无忌对此事也很是诧异，她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的啊，看着峰顶遗世独立的人儿，叹道：“他没有使用灵力，而且他的程度即使用了也不足以支撑他上去，真是怪哉，怪哉。”
“飘摇，该启程了。”九州在下面喊道。峰顶的人招了招手，然后准备下来。几人也不离开，就那样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下来。九州也是很好奇，她刚才感知了一通，这座山峰腹内没有路径，如果按无忌的说法的话，他是不是是徒手攀爬上去的？
至于洛河和葵，咱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知道。
冬天的空气很冷，更别说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呼吸的时候，仿佛有肺部里吸入了冰碴子，冷的透彻心扉，不过还好今天的晨风还算柔和。飘摇还是蛮喜欢冰冷的感觉，这样的话，能直接感受到身体里血液的存在，知道热血还在流淌。双眼凝视着东方，那一抹白色转瞬即逝，但是无法否认那样一抹景色的绝妙，每到此时都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飘摇，该启程了！”山下传来九州的声音。
“这就来，师祖请先行，弟子随后跟上便是。”
只见，飘摇走到一处峭壁前，想都没想就直接纵身一跃，双脚朝下，笔直地自由落体，在飞速下落到中央的时候，飘摇手里陡然一柄长戟握在手中，朝着一侧狠狠的刺了出去，尖端的刃口插岩石中，‘井’字也有一半没入岩石中，飘摇在空中借力，停滞了一瞬，速度也减慢了几分，然后又重复了三次这样的动作，稳稳地落地。“师祖？师叔？师姐？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飘摇落地便看到不远处的四人。
“在想你是怎么上去的。”九州如实说道。然后飘摇的回答也很明确，“徒手爬上去的。”
得到回答的四人再度看了看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不由得再度惊叹于飘摇异于常人。
“你在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九州问道。
“回师祖，向东南眺望，依稀可见几缕青烟，不知道是不是所说的青华镇。”后者确实在那个方向看到了点东西，不过太过于遥远，他的目力不足。
“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之后的事便没什么说的了，赶路而已。只是偶尔洛河会减慢脚步看看太阳或者周围的树木，飘摇的方法确实很好用。
洛河寻找村镇是需要最新的地图的，而且时不时需要，但是九州和司空无忌在一个小范围内是用不着的，只需要确定大致的方向。她们这种境界，神识可以随意覆盖千里沃野，但是这样肆无忌惮的放开神识，如果惊扰到一些不出世的大能，那就出乱子了，所以一般即使境界很高的修士也不敢在外过于放肆。再者，这次的下山任务也须尽量要隐秘，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翻过几座大山，时间从清晨来到下午。终于从高处看到了地处群山之间的人间镇子，镇里还有一条河，从南面的进入，绕了个大弯又从南面绕了出去。葵指着下面，说道：“镇子，看，那是镇子。”
“是啊，镇子。”洛河在几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长吁了一口气。
“现在呢，直接进入吗？”九州似笑非笑地问向飘摇。
后者耸了耸肩膀，食指在脸颊上划过一道。洛河第一个心领神会，将一块面纱覆在面上，表面普通，其实也是一种法宝，最低级的法宝，作用便是遮挡面容，不会沾染污渍，不会被风吹落，仅此而已。
葵恍然大悟，也戴上了同样的东西。再一眼，师祖和师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半透明面具，也是法器，可以模糊普通人的认知，看起来最多就是一眼惊艳的普通样子。
四人都做好准备，眼神一转齐齐盯着飘摇。
“看我作甚，我又没有必要。”作为一个男子，飘摇觉得不会出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男人的泼妇吧。
“四位大小姐也许需要一个打手保护自己。”九州说道：“我们可是四位娇滴滴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大户深闺小姐。”
一个开山老祖，一个峰主，剩下两个都是三代真传的有力竞争者，你们没战斗力唬谁？现在的五人里面恐怕他才是战斗力最低的那个吧。当然，如果还想看到今晚的黄昏的话，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将衣袖绑好，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武者，然后把头发向后顺了顺，眼神也凶俐了几分，嗯，很好。
“如果开口问询的话，你们的身份定好了吗？”飘摇随口问道。
“西岭洛城城主家，”洛河说道，“师祖，我冒昧称您一声大姐，师叔是二姐，葵是小妹。”
“此事你安排即可。”九州无意义。
“那我呢？”飘摇没有听到自己的定位啊。
“自己解决。”
“我有话要说。”
“不准。”
飘摇无奈地摆了摆头，苦笑一番，没再说什么。
不出意外，在镇外遇见了驻守入口的卫兵。只有两人驻守，简单的衣甲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防御力，手持的长矛上锋刃倒是经常打磨的样子，两人站的笔直，但是能看的出来几分慵懒，看来这个镇子很和平。
见到九州一行五人上来，其中一人立马上前，“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见此飘摇直接迎上前，“西岭洛城大小姐，刚巧云游至此。”
“西岭？”卫兵有些疑惑，“很远啊，那可是隔着十万大山啊，怎么会到这里来？”
“云游而已。”飘摇摊了摊手。
“好好的亭台楼阁不住，在穷冬烈风出来游玩，还真是难以理解”卫兵说道。“你呢？镖师？打手？”
“护卫，顺便会点法术。”
“难怪能走到这里。”卫兵看着飘摇也是一副武者装扮，“原来还是个修士。”
“修士在这里很常见吗？”飘摇问道。
“镇子上就有啊。”卫兵理所应当说道：“来往于几个镇子间的信客就是修士。”
“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的，”一个修士，肯屈尊来做一名来往于深山各村落的信使，这在修士界里算得上一件稀奇事了。
“哈哈，他回来的时间隔三差五的，你若是想见他，可能要看运气了。”
“你们很尊重这个人吧。”
“自然，”卫兵点点头，“是他把深山中的各个偏远村落联系了起来，才有了如今的青华镇，所以在镇子上最好别说信客的坏话。”
“知晓了，”飘摇指了指镇子，“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两个卫兵让开，“对不起，让风尘仆仆的客人，还要听我这样的人唠叨。请进。”
“多谢。”
刚入镇子便能感觉到这里的繁华，邻里和气，街道整洁。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九州也颇为满意，“也许在下道指令下来之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没有问题吧。”
葵听到这话，狂点着头，就差欢呼了。
“那最好在入夜之前找一个住宿的地方。”飘摇提议道。
“交给你了，护卫。”九州淡淡道，“我们可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是，大小姐。”飘摇躬身附和着，然后伸出手臂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大小姐先行。”
“像模像样。”九州评价道，然后便走在前头，沿着街道看看哪里有旅店可以住一晚。
“这算夸赞吗？”
“你得问师祖。”司空无忌似笑非笑地跟在后面。
“像模像样。”洛河与葵并肩走了出去。
“像模像样。”飘摇自己也重复了一遍，跟在了四人身后，俨然一个忠诚的护卫。


 第五十章旅舍

“怎么办才好呢。”九州眯着眼，手指有节奏地轻扣着桌子。
“那该怎么办嘛～”飘摇摊开手。
“你说该怎么办，”九州说道。
“我能怎么办嘛～”飘摇摇着头。
“反正让我出钱是不可能的，再者我也没钱。”九州认真说道。
洛河双手合掌，“师弟，不好意思，人间里灵石不能用，就劳烦师弟破财啦～回去会补给你的。”
不错，现在五人一行遇见的困难是最低级，但也是最棘手的。有话说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修士界，通行的货币是灵石，然而人间里，依然是国家铸造的钱币金银。现在出来的五人里，也只有飘摇的纳物戒里有些许。旅舍是找到了，但没钱住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我···”飘摇不得已，算了，认命吧。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我要两间双人次头房。”
“好嘞，客人请您先登记一下，稍后带您去看看。”掌柜的是一位美妇人，一缕卷发从额前垂落。
“这样吧，先请我家四位小姐上去。”
美妇人点点头，对着旁边闲置着的跑堂喊道：“老堂，招呼四位贵客先上去，两间地字号。”
老堂的跑腿颇有些有些侠客的气质，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四位楼上请。”
登记的时候，掌柜的也会与客人闲聊几句，“西岭洛城，几位客人长途跋涉而来，是在云游四海吗？”
“掌柜的怎么称呼？”
“妾身四宫夜，字玉，大家街坊邻居来的熟，看得起称呼一声掌柜。”
“四宫？”飘摇的手下停了停，“不像寻常百姓家的姓啊。”
“这位公子心思细致啊。”掌柜的笑了笑，“只是祖上有些名堂，如今传下来的也只有这个姓了，不然妾身也就不会在这里开旅舍了。”
“真的吗？”飘摇放下笔，“刚才那个跑堂的也不是寻常人吧，气息沉稳，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迈步好像小猫过梁。”
“哟，这位客人好眼力。”掌柜的抱着双臂抵在了柜面上，“不愧是修士吗？或者是武者？”
飘摇四下看了看，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店内上菜的小二，是个女子，双手如玉但不是大户人家不沾阳春水，却有淡淡的药香味，应该是掌上功夫很厉害，药香应该是特有的配方浸泡手掌的练功法子吧。”
掌柜的眼神没有在意什么，而是涌上了一股好奇之意，“这位客人眼神着实厉害呢，要不再去我们后厨看看，还能看得出来什么？”话间，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子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
“玉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去后堂吧。晚上也考你今日功课的。”
“知晓了。”
“这孩子，何事才能让人省心啊。”掌柜的叹了口气，又转向飘摇，“客人，刚才说到哪儿了。”
飘摇眯着眼睛，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方才因为看到两个奇人，下意识的开启了神识，虽然他的境界很低，但是覆盖一个小旅舍还是不难的，就在刚才那个小姑娘进来，他居然觉察了其他东西。
“掌柜的，你知道这个小姑娘其实很适合修仙吗？”飘摇说道。
“啥！啥？啥！”四宫玉一双眼眸瞪的老大，一时间的惊呼声把在旅舍里吃饭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玉啊，怎么了？”老堂从上面探下头来，“发生啥事了。”
“没事，没事。”掌柜赔笑安抚了众人，缓解了尴尬，随后向着飘摇说道：“这位客人，能不能移步后院呢。”
“自然。”
“笔杆子，出来发呆。”
“掌柜的，我又不是发呆，那是坚守岗位，不动如山。”后面钻出一个白面书生，有些瘦长真的像一只笔杆子，看样子是算账的。
“你不动如王八都没问题，给我在这里盯死。”然后掌柜就撩开后面走廊的帘子，直通后院。“客人请移步后院。”
飘摇在出去前看了一眼这白面书生，扔下了一句，“握笔三十载，在这里偷得半生闲，倒也快活。”然后头也不回出去了。
“掌柜的？这是？”被称为笔杆子的白面书生有些疑惑，“他认得我？”
“干你的活儿去，哪儿这么多废话，扣你工钱。”
看着掌柜的走后院去，侧边收拾好桌子的那个女小二，看了帘子好几眼，才慢慢地靠了过来，“诶，掌柜的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我才刚出来。”笔杆子也一问三不知，“我还里面对账呢，掌柜的就把我叫出来了，诶，丁香，刚才那人是什么人？”原来女小二的名字叫丁香。
“刚过来住店的。”丁香伸手指了指后面，“偷听？”在两人合计的时候，老堂从二楼走了下来，“偷听啥呀，还偷听。都干活儿去。”
“老堂，你就不好奇一下？”丁香笑道：“你看，刚才那个人，年轻比你好看，还是修士，有钱，你就不担心一下你的地位？”
“玉不是那样的人，”老堂一脸嫌弃的模样，“猜忌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因为这个客人有点本事。”
“啥意思？”
“哦，对了，”笔杆子低声说道：“刚才那人看了我一眼，就一眼。就直接说我，握笔三十载，这个客人，眼力劲厉害着呢。”
“真的假的。”丁香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是修士吗？修士会对这感兴趣？”在这里一起干活儿的人都已经好几年了，知根知底。这个笔杆子，还真的是拿笔拿了三十多年的书生。
“老堂，你不是耳朵好使吗？去听听怎么回事？”丁香提议道。
“这样，不好。”老堂捏了捏眉心。“之后再问吧，玉想说的话，自然会说出来。”
“哎，没意思。”丁香回去干活儿了。笔杆子则杵在那里，真的一动不动。老堂呢，也从门口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回到后院，掌柜的看了看四下无人，直接拉扯着飘摇的衣袖，进去一处屋子，很简朴，是间男人的屋子。
“掌柜的，不知这是？”飘摇疑惑。
“这位客人，刚才的事情可否详细告知？”掌柜的表情有些急切，看来那个小女孩对她很重要。
“你是指那个小女孩的事？”
掌柜点点头，“还望告知，我可以让你们免费住，住多久都成。只求您详说。”
“这样啊。”飘摇觉得是个不错的交易，虽然这真的不算是什么交易，不过看到掌柜这样忧虑，还是说明的好。“掌柜的，我方才张开神识，晓得那个跑堂的还有那个小二，都是人间里的武者。但是那个小女孩不一样，她是一个天生的单一土灵根，单一灵根在修炼的途中可谓如一日百尺进，有专属的修炼法子更是事半功倍，而且她还未觉醒，年龄也可，说真的，就算是我也很心动，也想把她收入门下。”
“仙人，你们修士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飘摇反倒愣了一下，略略思索，“不问尘世，不染红尘，一心问道，吧。”
“妾身听说修仙者都无情冷酷。是这样的吗？”
听此，飘摇有些无奈，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真的。
见飘摇沉默不语，掌柜突然双膝落地，拜了下去。
飘摇也第一反应对着跪了下去，“掌柜的，您这是何意啊。”
“仙人，妾身求求你，不要把小北带走好吗？”再抬起头时，已然梨花带雨，“小北是我拥有的全部了，求求你，别带走她。”
“掌柜的，您误解了，我什么时候要说带你的小北走了？”这可是闹了一个大乌龙，自己只是随口提到了而已。
“不是吗？”掌柜泪眼婆娑看着飘摇。
“真的不是。”飘摇斩钉截铁应道。
“谢谢仙人。”掌柜有顺势要往下拜。
“您这是要折我寿啊。”飘摇赶紧扶住，“先坐上去，是要龌龊了衣服的。”
“仙人，多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我怎么又施恩给你了，这是在胡闹些什么啊。”飘摇安抚住掌柜，和她一同上座，“您放心，我是不会带她走的。”
“也就是可能会有别人带她走？仙人啊，求求您帮帮我个妇道人家好吗。”
“等等，你先打住。”飘摇缓了口气，说道：“若是以后还有修士来这里，定然会发现小北这个修炼天才，他们可不一定会在意你的想法。”
“仙人啊，那灵根什么的不要也罢，她只是个孩子，我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长大，然后找个主家，静静百年就好，我不想让她是什么修士啊。”掌柜声泪俱下，愈发的不好拒绝。
“掌柜啊，孩子以后会有自己的想法，您能陪伴的了她一生吗？不如等上几年，让她自己来做决定如何？”飘摇则循循善诱，“小北年纪尚小，不知人情世故，也不知天地人道，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仙人此言有理。可是，小北已经快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只是想她好好的。”听到这话，飘摇一时间才想起，在这个世界，少女年龄双六就可以说媒了。
“总之，先等等如何。等她二九年华，至于嫁人之事不着急，大不了，我替您看她百年。”这算他的私心作祟吧。“不过，她的灵根却是麻烦。”
“仙人可是有法子？”
飘摇还确实有法子，“掌柜，你且将那小北唤来，我仔细看看。”
掌柜抹净眼泪，“仙人稍等片刻。”然后便推门出去。随后院里回响起了掌柜的声音，“小北，来老堂的屋子里，我要问你学识如何。”
回应的是稚嫩的童音，“姐姐，今日这么早吗？”
“今日提早一些。”
“姐姐稍等，我这就下来。”
在进来时候，掌柜前面是方才看见的小姑娘，见到有个陌生人在屋子里，也没有多害怕，反而很好奇的打量着。“这是叔叔是？”
“无礼，这可是仙人。”掌柜呵斥道。
“仙人？”小北更迷惑了，“你可以移山填海吗？”
“我师祖能。”
“你能药死人肉白骨吗？”
“我师叔能。”
“你能号令风云或者百兽吗？”
“我师叔能。”
“你能······”
“小北。”掌柜的再度呵斥道，“今天下来是有事的。”
“有事？”小北略微思索了一下，“是这位什么都不会的仙人要收我为徒吗？”
飘摇闻言一时间轻笑起来，一会儿后突然正色道：“不是。”
“那是什么啊，难道仙人你要当我的相公吗？”
“仙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掌柜把小北护在了身后，她看见飘摇的脸都黑了。“小北，还不道歉？”
“小女失礼了，还请仙人有大量，勿怪。”
“这认错倒是挺快。”飘摇觉得这么猴精若是以后收进了门中，肯定闹腾。但正事还要说：“小北，我窥你灵根万中无一。是天生的修仙者，你可是愿意随我修行？”
“修仙？万中无一的灵根？”小北转头看向掌柜，“姐姐，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掌柜敷衍说道。
飘摇莞尔，“若你答应，我即日便带你去往门中，从此了断尘缘，不问世事。”
“了断红尘是什么意思啊？”小北问道。
“呃····就是，你再不能吃你想吃的，再不能随意玩闹，再不能见到你的朋友，家人。”飘摇的话是过重了，不过本来目的就不是要收徒。
“那样啊，我不要啦，我才不想呢。”小北吐了吐舌头，“修仙好无聊的说。”
“但你的灵根是个麻烦，即使我可以答应你，但后来的人有可能会强迫掳走你，你若是不从便威胁你的家人，迫使你入门。”飘摇这次没说重，这确实有可能，为了充实门派新血脉，有的正道门派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我来这里，就是要靠仙人来解决这件事的吗？”
“聪明。”
“求求您，仙人，您就帮帮这个孩子吧，她还小呢。”掌柜也是很急切。
“我需要那你的一滴血，试试看。”
“血？我怕疼的。”小北往后缩了缩。
“一滴血而已，不就一个针眼的事儿？你平时不也磕磕碰碰？”说着掌柜的拔出自己的珠钗就要扎小北的小臂。
“杀人啦，救命啊，姐姐出问题啦！”小北嘶吼着。随后院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这是发生啥事儿了？掌柜的？有问题？”
掌柜着朝着外面喊道：“没事，小北犯了点事儿，在这里装疯卖傻呢，没事。”
看着挣扎的模样，飘摇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节走向。“等等，不用这么折腾，我来就好。”
互相挣扎撕扯的一大一小这才安静下来。“妾身失态了，全听仙人处理。”
“小北，把手递给我。”一只小巧的柔荑落在飘摇的手里。飘摇恶作剧般，还轻轻捏了捏，吓的小北差点把手缩回去，但碍于姐姐的淫威，只能老老实实的，面色还带着一丝羞红。
“好了吗？”轻轻问道。
“好了。”
“我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是你一直放着不动的。”
“公子，坏死了。”小北又退后到掌柜的身后。
“仙人，可是好了？”掌柜小心翼翼问道。
飘摇抬起手，一点红色的血液悬浮在手心，仔细感知着。“需要一点时间。”默运染血术，不是完全侵染，而是混乱气息，这算的上飘摇第一次实用这个术，难免谨慎。‘这个血····怎么？’
良久之后，飘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成了。”对着等待着小北说：“之后我会侵染你的血液，从外人感知来看，你就是杂灵根，很废，毫无修炼价值的那种。但是切记，不能让外人深入治疗，否则就会暴露。”
“记住了，赶快开始吧。”掌柜催促道。
“还有些需要准备，掌柜，我需要一间不会被打扰的屋子。”
“地下室可否？”
“烧一盆水，之后小北是需要洗澡的。”
“啥？”掌柜有些愣，眼神有些不善。
“是你替她洗，在改造灵根后，必然会大汗淋漓。”飘摇赶紧解释道。“若是不信，过程中你可以全程陪同。”
“仙人，疼吗？”小北又问道。
“不知道。”飘摇耸了耸肩膀，如实说道：“这是第一次干这事，不过你要是疼了，直接说，我尽量轻一些。”
“谢谢仙人。”
“谢还是留到之后再说吧。你这小姑娘，应该没有忘记的事情吧，先把手头紧要的事情做了，之后再来，否则我可不保证，之后你是否还有力气。”
“抄录的书。”小北说道：“我回去收拾一下。”
“先生又罚你抄书了？”看掌柜的语气，看来是常态了。
小北吐了吐舌头，溜了出去。屋里又剩下了两人。
“仙人这边请。”
“等等，掌柜您是否可以把手给我一观？”虽然不知道飘摇想做什么，但掌柜现在也只能照做。
飘摇从方才的法子，从掌柜那里取来一滴血，对比一番后，说道：“掌柜，小北，她不是你的妹妹吧。”
“仙人所知，不是。”掌柜也没想可以瞒得住，毕竟眼前这一位可是她眼里的仙人。“小北与我，却是没有血缘关系。”
“那，她是？”
“仙人，她的来历，我可以不说吗？”掌柜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这事，我不想过问，但是，这个孩子，怕不是，信莫吧。”
“您在说什么啊？她虽然和我无血缘关系，但也是有名有姓的。”
飘摇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姓莫，他叫莫难，是个孤儿，他与我相处的时间很久，我对他很了解，包括他的每一根毛发，而他的血液，与你的小北，有些相似。他也和我说过，他也许还有亲人。我原本也不信了，但，世界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啊。”
“妾身不知仙人何意。”掌柜一脸‘迷蒙。’
盯着掌柜的眼眸看了一会，飘摇突然笑了起来，“也罢，随你。”从腰间捏出一块玉牌，“如果以后遇见麻烦事，就亮出此物，若是还不行，直接捏碎，会有帮助的。”
掌柜小心翼翼把玉牌揣入怀里，“仙人大恩大德，三生难报。”
“你看，又来了不是？”飘摇站起来朝屋外走去，“带我去地下室吧。可能需要点时间。”
“仙人，这边请。”



 第五十一章假面具

“仙人，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掌柜一脸担忧地看着，“天色渐晚，仙人可以腹中空虚？妾身让后厨准备几个小菜如何？”
“不必，”飘摇表示拒绝，他一直以来都是服用丹药灵果，现在的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米肉的味道，“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可否送两壶好酒到大小姐的房间。”
“哪位大小姐？”
“就是头发略微蓬乱的那个。”飘摇觉得这个特征比较明显了。
“可否容妾身冒昧问一句吗？那位贵客的头发？”说真的，掌柜这些年来见人来人往，一介女流在外，而且是大家闺秀，很难见到九州那样豪迈的人。
“天生的，怎么梳都没法子。”飘摇想起还在四峰的日子，师祖很爱拿这个来捉弄自己。“别看这样，她还是很珍爱自己的头发的。”
“是妾身失礼了。”
不得不说，这个旅舍的地下室还是做的有模有样的，与寻常的客房没有什么大异，需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说是地下室，其实感觉更像一间头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客房，这个还是没必要问询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整个过程你可以旁观，你甚至可以叫你的伙计过来这里旁观。”飘摇说道。
“仙人，”掌柜此刻真的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善人，“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以为我是怕不不信任？”飘摇摇了摇头。
“仙人的意思是？”
“既然你这么爱这个孩子，若是途中突发异变，我需要别人来阻止你。若是其他人关心出乱子，我还是需要有人来阻止他们。其实这事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个过程我不知道需要多久，可能一晚，也可能几天。”
说到此，掌柜不免有些担忧。
“事不宜迟，等小北来了就开始吧。”
“仙人，且先在此等候，我去看看那小妮子在做什么。”掌柜犹豫了一息，退了出去。飘摇盘膝在床榻上倒也没多想，白白得来一处安寝，挺好。
掌柜出来便径直前往了楼上的屋中。旅舍有三层，第三层的尾房就是掌柜自己住的地方，小北和她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屋里小北已经收拾好了，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推门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有些慌乱的模样，转头见到是四宫玉。小北微笑有些僵硬，“姐姐是来催促我的吗？”
“哪有的事，”四宫玉坐在她旁边，“一切都会好的。姐姐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好，那些是是非非我们就不要再参与了。”
“姐姐，”小北突然扑入了四宫玉怀里，“我好怕。”
“姐姐在这里，不用怕。”四宫玉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背，“这次过去了，我们就能平平安安的了，然后给你找个好婆家。”
“我才不要嫁人，陪着姐姐就好。”小北闷闷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
“还说我，姐姐你不也是吗？要不是有堂大哥和开捕头替你瞒着，恐怕早就下罚金了吧。”小北抬起头来，“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堂大哥完婚啊。我们都已经等了五年啦。”
“你这小妮子连你姐姐都敢愚弄，讨打。”说着拿起了一条鸡毛掸子欲势教训。但被小北提前溜开，“那我去找仙人啦。”
“不在老堂的屋里，在地下室。”
“知道啦”四宫玉有些忧虑地摇了摇头，“对了，我还得看着去。”走出门后又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老堂？老堂！”
“玉啊，怎么了？”老堂从窗户外探进头来。
“你怎么又在外面了？”四宫玉有些责怪，“进来进来，我这里有个事情，你帮我合计合计？”稍后，四宫玉把飘摇的事同老堂略略说了一番，除去废话，一些细节也说了出来。“你怎么看？”
老堂皱着眉头，“玉啊，你说，在你下跪求他的时候，他也跪下了？”
“对啊，我都吓了一跳呢。”四宫玉当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仙人跪了下去，自己都以为这家客栈的所有人怕是性命不保。
“还有就是，他说，他知道了小北的身份？而且允许我们旁观？”
“对的，对的。是个奇怪的仙人。”
“那，试试看？”老堂不太确定。
“小北已经下去了。老堂你也和我下去吧。”四宫玉说道。
“下去个啥，人家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只能信他是个善人了。”老堂指示到，“一会儿你找个借口离开便是。再者，上面不是还有他护送的四位大小姐吗，既然是来自西岭洛城，这也算有主了。再不济，我们武者有武者的法子。”
“那，好吧。”四宫玉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相信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堂。
地下室里···
“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姐姐呢。”飘摇瞪眼看着这个小妮子，也学着他盘膝坐在对面，不亢不卑，眉宇间有一丝英气。
“怎么，是小女子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姐姐那里去？”
“一个小姑娘家年纪不大，还敢自语女子？”飘摇翻了一个白眼。一时间小北被气的浑身发颤，又找不到什么可以拿来反驳的，只得闷闷生气，瞪大一双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儿。
一会儿后，四宫玉姗姗来迟，见到两人对坐于床榻上，“仙人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有，等您来。”飘摇见到她身后无人，“掌柜，一个人？”
“不是。”四宫玉笑了笑，“仙人前说，此次没有太大把握，不止何时出关，妾身也不便打扰仙人，稍后便离开，静候仙人出关。”
听此，小北脸上却是惊疑不定，看着姐姐脸色有些难堪。然后得到了一个放心的意思。
“您这还真是心宽啊。”飘摇也没想到着掌柜的这么放心将小女孩交给自己。“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便在此立下誓约，定保小北完完整整。”
“如此甚好。”四宫玉问道：“小北若是饿了，我可否送些水粮进来？”
“不需要，她是不会饿的。”再度得到安心的答复后，西宫玉离准备开，飘摇出声止道：“掌柜稍等。”
“仙人可是还有吩咐？”
“吩咐算不上，”飘摇向着掌柜丢出了一点东西。在他控制下，恰好落在了她手里，定睛看清后，原来是两串钱吊子，“麻烦两串分别送给四位大小姐，我怕时日久了，她们出行都成问题。”
“仙人就不怕我把这钱私吞了？”
“哈，掌柜能把小北放心交予我，我又怎么能吝啬这一点信任呢。”
四宫玉一时间有些发愣，美目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普通的少年仙人，用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姐姐！姐姐？姐？”小北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然后蜷缩起双腿靠向了一角，“你不要过来啊，我可是要喊啦。”
“等等，不是你答应了吗？怎么又这般姿态，是要戏弄与我？”飘摇自认还是不是长的凶神恶煞，况且自己还什么都没做。这小妮子很泼辣，看来平日里掌柜对她很好。
“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你动了恻隐之心，我可是个弱女子，面对仙人肯定无法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小北‘声泪俱下’就好像飘摇已经做了什么似的。
“姑且你的心思先不说，但你后面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一个修士想对现在的你做些什么，你却是无法反抗，甚至就算是四宫玉和旅舍里的所有人站在这里，都毫无办法。”飘摇从戒中取出无尽酒壶一拍，一条血蛇从里面蜿蜒而出，慢慢缠绕在了小北的身上，嘶嘶吐着信子。
小北感觉到冰冷的蛇鳞片，还有耳边吐信子的声音，一时间全身僵硬，甚至连呼吸都在下意识压制。
“看吧，如果我想做什么，你觉得你会有反抗的机会吗？还有，这里已经布下了阵法，无论我做什么，外界都无法觉察。这，就是修士的手段。”飘摇轻轻贴近了小北的面颊，伸手轻轻抚摸着，“你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觉得若是有机会，今后必然报复？”
飘摇撤回了血蛇，那是他修炼的法子之一，里面的血是他自己的，用奇物大量增养的血液，一直拿来当做控制灵力的练习。
见到飘摇有些不悦，小北有些战战兢兢，低下头不语。
“我现在再问你一次，”飘摇道：“你是想要就此了断红尘入修仙界，还是需要我混乱你的灵根不被觉察，然后作为一个寻常人家女子度过一生。”
小北不语。
见此，飘摇也不急，也许是自己刚才真的吓到她了，于是缓缓说起了其他事情，“小北，你的名字是什么。”
“四宫拾，字北游。”
“四宫北游？奇怪的名字。”飘摇又在心底默读了一次。
“家父题字，终是不如仙人之名。”小北淡淡道，能听得出她也有些怄气的意味。
“不如我的名？”飘摇说道：“是我不如你。”
“仙人说笑了。”
“没有说笑，因为，我是个孤儿。”
“书里说，仙人都是天生地养，日月为亲。”
“哪本书里写的，我这就去手撕了那个写书人。”
“小女不知。”
“不知你还信这等谣言？修仙的人最开始也大多是肉体凡胎，自幼拜入仙门，修仙食药，一心只求证道仙途。天生地养？那已经不属于我们人的范畴了，而属于，灵。”
“灵？”
“对，从自然界中，本不应该出现意识的东西里，经过千年、万年甚至更久，吸收日月精华，感天地而生的特殊存在，我们称之为灵，它们不是生命，却又是生命。”
“小女不懂。”
“不必在意，我也不懂。”
“仙人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行无止，学无涯，不论是谁，都做不到真正的全知全能。”
“哦，”小北肯抬起头来，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仙人，她不曾见过真正的仙人，却见过许多修仙者，姐姐和她一直一口一个仙人称呼着，对方也很高兴，会随手打些赏钱，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是一直自称是我，没有说本座、本尊、或者本仙之类的，和他们不一样。
“这都扯哪儿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可是真的要放弃这万中无一的灵根？”
“若是会引来事端的话，小女子情愿不要。小北现在只想陪着姐姐。”
“智虑单纯，”飘摇评价道：“但也符合你现在的性子，所以，我也想凭自己的性子做事。”
“仙人这是何意？”小北不明飘摇说着话的意思。
“我给你一个选择，我现在只是混乱你的灵根，而不是直接真的抹除你的灵根，毕竟找到你这么一个还是很难得的。”飘摇发觉小北的灵根其实还是蛮符合九州师祖的传承，这是一个单一土灵根，与师祖的功法有很好的相性。“我会给你一点时间，五年之后，我会回来，看看你那时候的决定，若是你经过考验，灵根是废是留，也就随你就好。”
“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仙人了。”
“别着急谢，把手臂伸出来。”飘摇摸摸小北的棉袄，“挺厚实啊，不过有些碍事，脱下吧。”
“仙人，屋里冷。”
“把双臂露出来就好了。”飘摇说道：“要出你的双臂的经络入手，你可切莫误会。”
然后小北很乖地露出了自己白嫩的手臂，伸到飘摇面前。
飘摇混乱小北灵根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血液侵染小北的血液，血液中天生蕴含的灵气不同，便会自行冲突，只要不是突然爆发，是不会产生什么太大影响，况且，飘摇这次是覆盖，不是侵染。简单来说就是在小北的灵根上在覆盖上另一层灵根，不会有什么影响。混杂多种灵气的血液覆盖在经络上，本身灵根和伪造灵根的气息相互渗透，就会造成某种絮乱的气息，从而混乱认知。如果不能透过那层血膜深入探知，是无法感知到其主人真实的灵根。
别看飘摇的理论很厉害，实施过程也很厉害，但是有一点是极为重要的，那就是飘摇本身是血灵根，这种手段也只有血灵根能做到，毕竟染血术，可是专属血灵根的半本法诀啊。换做别人别说做了，想都不敢想，就算以丹药符箓辅佐，也是只能止步于界限前无法做到。
“小北，一会儿若是觉得有些疼，便和我说。”飘摇控制着一滴血落在小北的玉臂上，散开慢慢地透过皮肤，进入血管，一点一点的，借用小北本身的血液，再造新血，覆盖着经络上，之后顺着经络的走向，蔓延向全身，给灵根，带上一副假面具。


 第五十二章夜，是很安静的

四宫玉在酒柜前上下看了看，最终还是取下了一壶好酒。
“掌柜的，这壶酒您不是说是噱头吗？怎么今日取下来了？”笔杆子依然在那里，不过现在是在算账了，丁香已经在关上门板，时辰到了，要打烊了。
“有贵客配得上这壶酒。”四宫玉说着，也没有说要下酒菜，然后便上了二楼。先敲响了九州坐在的屋子，她和洛河一间，司空无忌和葵一间。
开门的是洛河，依然遮着面巾，“掌柜？可是有事？”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四宫玉躬身致歉，然后才说到正事，“那位与四位小姐同行的公子，托我送来一壶好酒与大小姐，还有一吊钱串子。”
“那他呢？”洛河问道，飘摇突然这么安排是有其他事情吗？
“公子？他不过是一个有几分本事的护卫，你这掌柜倒是叫的亲昵。”九州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这酒不错。”
“是妾身失言了，这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洛河关上房门，那一壶酒也自然落在了九州手里。
“师祖，师弟他没有说什么吗？”钱吊子九州倒是没有拿走，反正对她没用。
“刚才传音了，他那边似乎碰上一点有趣的事情。我们就在这里先住下吧，”九州的神识一直没有展开，刚才是掌柜敲门后，她立即联系了飘摇。她露面一是不满飘摇这样的自作主张，另一方面她也要做出大小姐的姿态。“这段时间，没有其他安排，你们自行决定就好。”
“谢师祖。”
很快，洛河收到了葵的传音，她也收到了一串钱吊子，得知是师弟的安排，然后再知道师祖的安排后，从声音听出来，她已经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看看，不过已经深夜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这等兴致只能明天了。
飘摇这边也确实收到了师祖的安顿，他也可以开始了。只见他在小北的小臂上划开一条口子，小北有些吃痛，却没有娇气的哭喊出来。飘摇同样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开一条口子，伤口对着伤口贴了上去，肌肤相亲，然后飘摇控制着血液慢慢地进入小北的经络中。染血术第一个要求，就是不得影响到主人的血脉，突破了血缘，突破了血型，简直是神术。
“现在还痛吗？”
“涨涨的、痒痒的。”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譬如头晕恶心什么的？”飘摇反复问道。
“没有。”小北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飘摇依然不敢放开手做，自己的神识不断探查着自己血液在小北经络里运行的情况。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后，飘摇一只划破另一条手臂，自己的大手覆盖在那里，用灵力包住伤口，不让她看见，进行下一步，换血。只要不换精血对人体损伤不会很大，最多是虚弱一段时间。小北的血液在一脸流出，偷偷地存入无尽酒壶中，另一边自己的血液慢慢地涌入小北的身体中，一进一出。这个过程很慢，真的很慢，犹如寒冬冰化，一滴、一滴···
“仙人，您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小北还是先开口了，忍不住问道。“如此大费周章？”
“你问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飘摇说道，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只是对你的灵根感兴趣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这样的情况了。”
“姐姐答应了你什么吗？有丰厚的报酬？”小北不明白了，虽然她不修仙，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做什么，但是见血了，这就足够证明不是就凡事可言的。
“是啊，你姐姐可是答应了让我们白住几日呢。”飘摇笑道。
“假的吧。”
“真的。”
“奇怪的仙人。”
“仙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缺不了后面带个人字，都是肉体凡胎，被杀了，基本也就死了。”
“您修仙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每天的晨昏。”飘摇简单说道。
“又骗人，那些有什么好看的。”小北吐了吐舌头。
“修士活的久了，总得有点寄托才是，有时候见到许多修士都有贪财或者嗜酒的坏毛病，也有无情冷酷杀伐果断的，更有一些见血取乐的。你以为是为什么？”飘摇深深叹了口气，“那只是执拗而已。修士越往后面越会变得偏执，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能活到明天而已。”
“修仙，这么痛苦的吗？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去修仙？”
“这个缘由的话，谁都懂。”飘摇神秘笑了笑，“你所接触的每个人都知道。”
“姐姐知道？”
“知道。”
“堂大哥知道？”
“知道。”
“那笔杆子，丁香姐，还有李大哥也都知道？”
“这是自然。”
“那我怎么不知道？”小北气鼓鼓的，脸憋的像个大包子。
“你年龄未到而已。”
“哼，每个人都说等我长大，等我长大就都懂了，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要等到像隔壁小米嫁人才行吗？”小北面对飘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放下了几分心理防线，现在的她有些动摇，欲势脱离手臂。
飘摇心里一提，连忙控制血蛇将自己和小北的手臂紧紧地绑在一起动弹不得。嘴上则慢慢开导小北。
“小北，长大不是看你嫁不嫁人，你看你姐姐，她不是还没有嫁人吗？长大也不是看年龄大小，你看有些女修士一直娇生惯养，百岁也不成体统。再者你看我，你觉得我多大了？”
小北对于飘摇突然绑住自己没有太在意，下意识的认为是混乱她灵根的一环。定下神来仔细打量着飘摇，“只看面相，未逾三十，但据说修士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容貌可以固定在一个年龄阶段。仙人的年龄不敢随意猜测。”
“你倒也聪颖，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以我年龄，你称我一声兄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飘摇看到小北一脸你骗我的表情，苦笑道，“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的年龄并没有多大。”
“仙人，觉得我很好愚弄吗？”小北真的觉得飘摇是在骗她。
“你不信我可没法强迫你信，我是说了真话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若是困倦，你可以直接休息了。”
“休息？就这样坐着？仙人都是打坐休息的吗？”小北的问题又来了。
“哪有的事，该躺的时候还得躺，坐着哪有躺着舒服。”
“那我坐着怎么休息啊？”
“我扶着你，倒不了。”
小北想说这不是倒不倒的问题，真的太难了。不过已经入夜了，她再怎么有活力也终究难敌睡意，过了子时后，便昏昏沉沉坐着睡着了，也是因为双臂与飘摇绑在一起，被扶着没有倒下去。
“你可倒是安心，”飘摇摇了摇头，这个过程，真的很长的。而且他也知道，地下室外，始终有一个人在外面守着，这可是冬天了啊。
“师祖，师弟他可是在做些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今晚有个不错的住处了。”
“这样啊。”



 第五十三章偶遇

“鸡叫三遍了啊，”飘摇哈着冷气，天色依然昏暗。小北的灵根混乱已经完成了，再三观察后暂时没有异样，出来透透气。将近拂晓时候的空气最为冷峻。“呼啊，舒服的空气，你不觉得吗？”
“果然是仙人啊，这样严寒的时候我们这些凡人可受不了。”声音来自身后的房檐上，是旅舍里面的跑堂的老堂，衣服看上去有些臃肿，见自己被发现，于是一个翻身从二楼下来，轻盈的像一只猫儿。“仙人早安，小北那边？”
“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几日要耽误了。”
“仙人的意思是？”
“出于谨慎，”飘摇看到老堂气息有些沉重，要是自己说错话，恐怕下一秒就会冲上来与自己缠斗一番吧，“小北的性命无忧，身体也无忧，我想再观察几日，确定真的无碍后，便可以放她自行玩闹了。”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让她自行活动就好。若有必要的话，她想出去我可以随同。”
“怎敢如此劳烦仙人，我们让小北不出客栈便是了。”老堂连忙说道。
“你不让她出去，意思是我也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老堂表情微变，连忙赔罪，“仙人勿恼，是草民失言。仙人要去哪里，可否让小北侍立左右？”
飘摇眼神落在了眼前这个武者身上，所以卑躬屈膝，是真的关心那个孩子。于是换了个话题，“这个镇子，哪里可以看到日出？”
“仙人这话说的，如果是要看日出，只要您寻个屋顶，面朝东，哪儿都能瞧见。”老堂这话倒不是敷衍，却是如此，整个镇子没有多少高层建筑，他这三层旅舍已经算高的了。
“我换个说法，这个镇子在东面最高的地方在哪里？”飘摇问到。
“仙人您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一个地儿。青华镇东南边有一处宅邸也是这镇子的镇长家，他家有一七层高塔，原本是烽火台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在拆到一半的时候改建成了一座瞭望塔。”老堂指出了方向，随后怎么样也无关他的事了。“仙人随意，草民还要去采购今日的食材，就先行了，不然要错过早市了。”
飘摇则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笃笃~笃笃~”
“门外是谁这么呀？”
“师姐，是我。”
“师弟啊，”房门应声打开，洛河迎在了门口。
“师姐昨日休息可好？”飘摇招呼道。
“很安稳。倒是师弟你，一夜不知道去了哪里，是睡了马厩吗？”洛河开玩笑说道，“要进来吗？”
“也不是没可能啊。”飘摇也没有解释，而是向着屋里看了看，“我只是来向师祖请安的，顺便想去看看这里的日出。”
“你还真是看不厌啊。”九州懒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知道了，别走太远，还有，人间里的酒不错。”
“师祖早安。师祖再见。”飘摇很干脆利索地溜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洛河。只得苦笑着关上了房门，若是要出去闲逛的话，还是太早了。不过飘摇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上了三层去往了最后一间屋子。
“笃笃～掌柜在吗？”
“仙人？”能听得出有些慌乱，“妾身这就来。”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说一声，小北的事已经结束了，等在观察几日无碍，就无后顾之忧了。”
“如此大恩，妾身真不知何以回报。”
“若是真的想回报的话，你不如将那两间的房钱给我免了。”飘摇打趣道。
“这是自然，稍后我会把钱退给仙人的。”
“这倒不用了，昨天的那壶酒恐怕价值不菲吧，能让我家大小姐评价不错，那肯定是极好了，两间房钱不多，我可是占了大便宜。”
“多谢仙人，请问您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吗？能做到的妾身自然全力以赴。”
“不必了，现在你我两清了。”
“仙人，仙人？仙人！”屋里窸窸窣窣一会儿后，四宫玉拉开门缝向外看了看，外面早已不见了人影，“还真是一位奇怪的仙人啊。”
至于飘摇，已经顺着后门出了旅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东南方向寻找那座所谓的七层高塔。不过街道有些狭窄，两侧林立的二层屋居挡住了视线，飘摇要么先找一个视野宽阔的地方，要么找路人问问。虽然冬天的初晨来的很迟，但镇上做生计的人已经在准备了。
瞥了一眼，飘摇走到一处刚开的贩摊前，“有热乎的吗？”
老板是一位胡子稀疏的中年人，将几屉蒸笼放在里面的灶台上，听到有客人就急忙出来招呼了，“有，第一屉馒头刚出来，还有顺手烤的几个地瓜，客人要是想要的话算您便宜。”
“都来两个。”
“好嘞，您拿好。”
飘摇拿着一个馒头，嘴里还叼着一个，模糊骂了一声，“奸商。”然后顺着老板的指引去找那座塔，这算是买来的情报吧。没有太久，在东南面，黑夜里隐隐看到有座高塔耸立如同静默的哨兵。
嘴里的馒头已经啃完了，喝了一口灵酒压了压，然后又拿出一个地瓜捧在手里，热乎乎的香软。这时候他也差不多走到了镇子的院落了，几步后没有其他散户人家，左手只有一面围墙，绕过前面的转角，便能看到院落的大门。两个灯笼照亮门前的台阶，也许是因为灯烛快燃尽了，有些昏暗，但朦胧中能看到有个人坐在台阶上。
咔嚓咔嚓···飘摇嚼到了烤硬的地方。然而这声音被那个人影听到了，“是谁在那里？”吼？是个女子？
飘摇嚼着地瓜含糊不清说道，“来看日出的。”
“说词含糊不清，是图谋不轨？还请速速离去，不然莫怪小女子动粗。”
原来还是个武者？飘摇把嘴里的地瓜咽了下去重新说道：“听闻这里是整个镇子可以看到日出最好的地点，于是便来了。”
“看日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凛冽的风骤然扑面而来，犹如刀尖刺痛面颊。“速速离去，不会再说第三次。”
“修士？”这时飘摇的表情才认真起来，他也不会一直用神识探查，再者这个女子的气息也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她自行爆发，只有在站在面前才能觉察吧，“小小镇子居然还有你这等修士？在下只是想声明一点，真的只是来看日出的，为何不商谈一番再下结论呢，”那柄长戟陡然凝现在手中，凶悍的气息蔓延开来。
“修士？敢问阁下是何门何派？”
“在询问外人前，不该先自报家门？阁下的礼数呢？还是说，因为自己是修士，便觉得高人一等？”灼热的气息将旁侧屋瓦上的冰雪消融，滴落的水珠没有落在地面的尘土中，而是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
“哼，只是一个炼气层，凭什么在我面前叫嚣？”
“金丹期层次的力量，不错，在下不敌的可能性最大，但，你我的法不同，也许还有机会呢。”飘摇在正式进入修仙界的时候，确认到了一件不讲理的事情，那就是实战能力不等同于修仙程度，譬如为什么只是大乘期的青冥师父在门中单独作战能力最强，而师祖的庚名更是渡劫期却不能压制住大乘期的九州师祖，也许很不讲道理，但确实如此。
飘摇拖着尾柄，上半身侧身最大限度扭动，停滞一息后，重重地把长戟甩了出去，快速旋转犹如一个切割轮盘迎面砸了出去。
对面似乎也没有想到一开始会有这样凶猛的攻势，女子也只是依稀看到有什么飞过来了，当贴近才慌忙御风阻挡，不过却没有注意到后面潜藏的阴影。飞速旋转的长戟与女子的长剑摩擦碰撞着火花，突如其来的攻势，让她来不及做好准备，一时间灵气爆发有些吃不消。堪堪弹飞了大‘轮盘’，没想到近处那人已经贴近身前，微微跃起抓住了被弹飞长戟的尾柄，只听那人轻声说道：“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长戟在他的手里的作用变成了战斧，重重地砍了下来，短短几息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把剑架起，此时长戟也落了下来沉重的力道，手腕根本无法支撑，直接把剑身抵压在肩头，本身孱弱的躯体更是差一点就单膝跪地，而长戟的尖刃离她只有一寸的距离
“阁下到底是谁，如此蛮横的战斗方式，简直是纯粹的杀伐之术。不知哪派的战技。”
“这又怎么说起我来了，先动手的不是你？现在被制服了的还是你，在下真的只是来看个日出而已，若是不想好好说便是，那样冷冰冰的口气，任谁都难免心生不悦吧。”离近了看，飘摇才看清这个冰冷女子，容颜空灵清绝，白衣翩迁，双手共握着青色仙剑，剑身压在她瘦弱的肩头。“在下也是修士，名字也可以告诉你，不过还请我来这里的目的保密。”然后也不管她有没有答应，直接跟她说，“在下，吾生飘摇。”
“飘摇？”女子反复嚼了几遍，似乎想到什么，试探说道：“乱仙飘摇？”
飘摇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与此女子素未谋面吧，她怎么认识自己。不过，名字既然叫出来了，他便撤了兵器。“仙家道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是小女子方才失礼了。”女子理了理鬓发，整理了一下气息才说道：“小女子，姓陆名青，字雨愁，是南云派门下弟子。”
“陆姑娘，在下有礼了。”
“见过吾道友。”
“陆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飘摇有些担心，自己不出名啊，怎么会被一个外人脱口而出自己的门派和名字。
“此事很多人都知晓的，毕竟道友在刚入门的时候被关注过一段时间。”
“关注？我？”飘摇更加疑惑了。随后飘摇知道了各大门派的一项‘捡漏传统。’
“原来如此。”
“道友切莫当此是玩笑话，毕竟有了云安仙那等人物，各大门派多打探一个人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可惜，他们白费资源了。”飘摇笑道，“我在此向那些门派先赔个不是了。”
“道友甚是风趣，不过，经此一役，我觉得门中对道友的评估有失公允啊。”陆雨愁淡淡道。
“非也，几年之久的评定不是随随便便做出来的，那些探子也不是在摸油。而且，我却是还是在炼气层没错。”飘摇摊手说道：“方才只是打了陆姑娘措手不及而已，若是真的展开，我定然一败涂地。”
“道友就不要谦虚了，我自认不足，我这金丹期算白修了。”陆雨愁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毕竟说多了都是泪，“此次道友在这里出现，我自然会保密的，道友勿要担忧。”
“那就谢过陆姑娘了，”飘摇也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也没有多纠结，问起了其他事，“陆姑娘此时在此可是在等什么人吗？”
陆雨愁也不隐瞒，只是有些羞涩，“确实是在等一人。”
“小情郎？”飘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找回了一记厌恶的眼神。不过，看到她面色有些羞红，飘摇觉得自己应该没说错。“他一定是一个能人俊才。”
“你怎知？”陆雨愁问道：“吾道友可是见过青衣？”
“青衣是谁，长的什么模样我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值得陆姑娘不顾身子，顶着严寒早早等候在此的，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飘摇如是说道，“如果是我，不是真心以待的人，是不会如此殷切的，可否讲讲这个青衣？”
陆雨愁一时语塞，含糊道：“道友不是要看日出吗？小女子这就引领道友去往。家舍里的眺望楼是最佳地点，跃进去就好。”
“眺望楼啊，”飘摇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雨愁，“听说是拆到一半改建的。”
“道友不要再做猜疑了，快些去吧，不然要错过良辰了。”
“是是是，我也不打扰你了。”飘摇打算跃上去时候，停滞了一瞬，翻身向陆雨愁丢过一物。对方下意识接住，热腾腾的高温，让她有些慌乱，“这是我顺路买来的地瓜，还算热乎，也许能暖暖胃。”随后便几步跃过了墙头，看到了前院里很突兀地立在那里的眺望楼，轻轻松松爬到了楼顶，刚好天边透出一丝微茫，靠着塔尖望向东面，“确实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下面门口，陆雨愁犹豫再三，还是把地瓜捧在了嘴边，贝齿微张咬了下去，“好甜，果然是镇上的。”


 第五十四章青衣

夜尽天明···
一个皮肤发的僵紫的人形物体出现在陆雨愁的身后时，把小姑娘吓的直接跳了起来，同时兵器祭出，分分钟就要发大招，还好心理素质不错没有叫出来。
“等等，是我，飘摇。”
听到这个‘紫色’的东西出言，又细看了一会儿后，才姑且收起了青剑，“吾道友？”
“正是。”飘摇点头。
“怎么成这般模样？”
“天气严寒，冻的。”
噗～陆雨愁面无表情，“道友为何不用灵气御寒？”
飘摇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面色肌肤开始慢慢回复常色，“那我们修仙的入世的道理是什么？”
“尝遍世人苦楚，体感四季交替。”陆雨愁下意识说道。
“那我们以灵力御寒驱热，算不算脱离了自然？”
陆雨愁面色有了一丝变化，抱手行礼道：“道友言之有理，小女子受教了。”于是自己也欲势接解除灵气。
“别着急啊，”飘摇出声阻止，“陆道友素衣白裳着实单薄，我观道友体质较弱，还请切莫学我这痴人一般，这寒天冻地的，要是受寒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妙了。”
“也是，是小女子愚钝了，不过倒是道友你，方才已经肌血发紫了，不觉得冷痛吗？”陆雨愁悄悄解开一只手上的灵气覆盖，一瞬间不适寒冷让她再度全覆盖，于是便好奇飘摇是怎么在上面呆这么久的。
“痛？自然。”飘摇笑道：“几乎身体都快没有知觉了。”
“那怎么不下来暖暖身子？感知四季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吧。”
“折磨？在下可不这么觉得。”飘摇握了握手掌，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些凝滞的血液再度在经脉中奔涌起来。“道友是否曾看望日出？在那一刻来临的时候，那一抹曙光的壮丽，足以抹去身体上所有承受的苦痛。有时候，我会觉得这就是人生的高光。”
“寄情山水，心在日月，道友今后的道，难以撼动啊。”陆雨愁赞叹道。有一颗坚定的道心，是修行路上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东西，陆雨愁自己还没有完全定义，但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乱仙飘摇竟然已经有了道心，可畏啊。
“那道友呢？可是有了要走的道？”飘摇反问道。
“尚未寻到，若是小女子此处能及道友一半，也就不会在当前境界停留多年了。”
“道心与境界无关吧。”
只见陆雨愁脸上终于浮动了一丝，“家师有劝诫，若是未寻到道心，这金丹期不破也罢。也就是此事，女子苦苦不明。”
“尊师倒也严厉。”飘摇觉得此事作为一个外人不可妄评，于是说道：“不过既然如此劝诫，必然有长者的先见之明，身为弟子还是谨遵师令较稳妥。毕竟，生于吾前，同样经历过这样的阶段，而我们生于后，却未及他们的所见闻。”
“原来如此，多谢道友开导，听君一席话，许多不明之事豁然开朗。”说罢，陆雨愁真的还躬身施礼。
“那这在下可就受着了。”飘摇笑道，目光落向了门口所对方向，镇长大院正门一条石台路，坐在这里一眼可以看到镇外的大路，走了几步到前面，正巧挡住了她的视线。“道友等的人，可真的幸福啊。”
陆雨愁的表情又有变化了，“道友说笑了，只是托的东西急切罢了。”
“是吗？”飘摇神秘一笑，“如果是急救药的话，道友应该自行去取不是，而道友却甘愿等候在此，再者修仙之人忌世俗之物，不可贪图。所以想来想去，在下只觉得，等一心上人，可解。”
“道友又再胡说了，再如此戏言，陆某可是要送客了。”陆雨愁真的看上去有些生气了，这也更加证实了飘摇的猜测。
“这可是道友亲口说的，不管吾什么事。”
“自然。”
“是嘛，那就别怪在下了。”
“什么什么不怪，”陆雨愁开始有点讨厌眼前这个人了，一定是劫数吧。
“原来如此，原来小青不是等我，是惦记我带回来的稀罕物，还真是伤了咱的心，算了，这位小友，能否与某去喝几杯忘忧酒。”几分熟悉的声音从飘摇的背后传来，一个面色柔和的男子冒了出来，青衣青衫，一缕长发从额前垂落，双耳后侧的鬓发里隐藏着几枚青羽。
“啊，青衣哥哥回来了。”随即陆雨愁几分恼怒地看着飘摇，他一定是早就看到了青衣，所以才落下来分自己的心。不错，所谓站得高望的远，飘摇在七层之上远远便看到一点青色在大路上飞奔而来，不见停歇，猜测了几分，打赌这便是下面陆雨愁要等的人，于是心生此计。
青衣赶到这里时，正好飘摇的整个身体挡在了陆雨愁身前，而且谈话的声音没有隐藏，轻而易举便能听清，于是就顺着飘摇的话配合了下去，“我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一点不敢延误，终于将此物带给小姐，还请小姐勿怪下仆脚力不快。”说着，还真的将‘某’物递给了陆雨愁。
“哼，不理你了。”陆雨愁见状哪里不知两人什么心思，自己女儿家面子薄，耐不住，跺了跺脚回去了。
见到陆雨愁进去，飘摇转身对来人说道：“若是冒犯了陆家小姐，请记得替在下陪个不是。”
“我家小姐虽然性子有些生冷，但是还是分得清孰对孰错，阁下性子随和，不然小姐也不会与阁下开玩笑的。在下青衣，姓名如此，是这陆府中的一名家丁，也是这个青华镇的信客之一。阁下唤我青衣便好。”
“吾生飘摇，姓名如此。青衣兄叫我一声飘摇便可。您也大可叫我一声飘摇便好。”
“不可不可，身份有别，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人。”
“青衣兄，我与这陆府里的陆姑娘互称道友，而您亲昵地唤她小青，可见您是长辈，我与您互称兄弟已然是占了大便宜，哪有什么身份有别的道理，您就莫要推辞。”
“如此这般，我就仗年长冒犯称一声飘摇兄，如何？”
“这多舒服，”飘摇晃了晃脑袋，说道：“两人大男人就不用多言了，陆姑娘怕是半夜便等候在此了，还是赶紧回去好言相劝吧，说些爱听的话，不然生气了，给你穿小鞋。”
“哈哈，飘摇兄看来是颇有经验啊，”青衣抱拳施礼，“若有机会，定然要和飘摇兄就此谈论一番。”
飘摇道：“我在这青华镇会停留几日，若是再遇，必然与青衣兄把酒言欢。”
“此言当真？”青衣笑道。
“君子，言出必行。”飘摇定定说道。
“好一个言出必行，那我就这几日在镇子里随意走走，碰碰运气了。”
“好酒备着，好菜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镇子哪里有些吃食了。”
“镇子中偏西有一处旅舍，有名意平，那里的厨子可是一把好手，整个北山域也找不出几个那般出色的大厨。”青衣说道。
“哦？一位信客能赞誉至此，那必然值得一试。”随后几句闲话拜别了青衣，飘摇自然要回到旅舍的。途中遇到了早市，不过也只是看看热闹而已，有一些胭脂水粉或是画纸伞扇，飘摇站在一旁看了些时候，觉得也许有用？于是便购买了一些，放置于纳物戒中以备不时只用。
正欲走时，不经意一瞥，一只游龙簪闯入他的眼里，通体呈海蓝，细微可见每一鳞片的纹理，栩栩如生。“老板，这只簪子怎么卖？”
“哟，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小的从陵城宝藏坊里淘来的，简直就是为公子量身打造。”
“哦？那这簪子既然与我如此有缘，怎么不直接送我？”飘摇打趣道。
“嘿，公子说笑了，小的就一小摊贩摊，能捡到一个宝器已然不易，尚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小的养活。公子给个脚力费就行。”
“成。”
飘摇把簪子收入了无尽酒壶的内囊里，“姑且就在我的血液中蕴养吧。”回到旅舍门前，开着半扇门，已经开始营业了，飘摇抬头看了一眼悬在门上的牌匾，意平。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有些耳熟呢。”
现在里面也没有多少客人，也只有后堂能听到厨子在叮叮当当地做活。
“哟，客官这么早起呢。”柜台那里笔杆子杵在那里，朝着刚进来的飘摇打着招呼。
“嗯，静不下心来，出去走了走。”
“这大冬天的不冷啊。”
飘摇微笑道：“那不知有没有暖汤热热身子？”
“早上新熬的有玉米甜汤、银耳莲子羹、黑米红枣粥、姜汤白米粥···”笔杆子报了一堆出来，最后笑问道：“客人要哪种？”
“小米粥，来碟咸菜，还有俩热馒头。”
“好嘞，”笔杆子朝着后堂喊道：“您稍候。”顺手写了个条子递了进去。
“怎么？为何不直接吆喝？”飘摇问道。
“哪能啊。”笔杆子解释道：“可不能吵到楼上客人们休息，大部分旅客赶路的自然早起，闲来的也不希望有人打扰。而且我们掌柜的也说大早上大呼小叫不成体统。”
“原来如此。掌柜的倒也费心了。”
“此言差矣，人与人为之都不容易，互相理解。”
飘摇没有看见四宫玉，大概是去地下室看小北了吧。毕竟折腾到了第二天凌晨，他原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久，但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一会儿，丁香姑娘端着食物出来了，“您的东西齐了，慢用。冒昧问一句，楼上的四位大小姐不知？”
“她们姑且还应该在休息，不便打扰，等她们自己下楼再说吧。”再者，修士到了她们的程度四个其实压根用不着吃东西。至于飘摇，呵～吃灵果辟谷丹长大的。



 第五十五章打听个事儿

“仙人，小女子此厢有理了。”小北盈盈笑道。然后正在吃饭的飘摇吓的筷子都掉了。眼神有些疑虑地看着小北，昨天不是这风格啊。
“姑娘莫要多礼，且容吾一观。”飘摇一丝肉眼不可见的血丝探出缠向小北的皓腕，经脉走向正常，气血没有异常。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端庄典雅？与昨天那个怕事却又顽劣的丫头截然不同。
“什么姑娘啊，仙人叫我一声小北便好。”
“恕吾有些失礼，姑娘可是小北的孪生姐姐？”
“仙人您再这样调息小女子，小女子可是就有些伤心了，明明昨天那般温和。”小北脸色微红带着一点扭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乱纪之事。
“掌柜去哪里了？”飘摇要是真的去接话了，恐怕就真的解释不清了，也幸好店里现在无人，笔杆子这个木头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家姐自然有自己的事情。”
“这样啊，”飘摇看这眼前的人儿，想起了另一事，“小北姑娘，请问掌柜的来这个镇子多久了。”
“正好十年了，仙人问这件事做什么。”
飘摇点点头，这样的话，也许小北也知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过往的商客？”
“非也，是这青华镇上的人。”
“那您可找对地儿了，这个镇上南来北往的，前街的后巷的，左邻右舍哪个不来着小馆里坐会儿，消息灵通着呢，您想打听镇上的谁？”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丁香手里拿捏着一块抹布随手擦了擦桌子，看样子是想来偷个懒。
飘摇喝下最后一口粥，说起了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人，“信客，青衣。”
丁香正要坐下的身板一僵，然后站直了，收拾了飘摇手边的碗筷，拿着抹布抹了几下桌面子，逃似的离开了。
“仙人，刚才丁香是要和您谈论什么呢？”是四宫玉从外面进来了。披着厚厚的貂绒，颇为华贵。
“姐姐，你回来啦。”小北上去接过了厚重的外套，四宫玉在向飘摇行礼后，便拥在了屋里的火炉旁。丁香也从后堂取来一茶壶，还冒着热气。
“没什么，就是想着打听一个人。”飘摇重复着之前的问题：“青华镇的信客青衣。”
宽大的衣袍遮下没有看见，四宫玉怀里居然还有个手炉，听到飘摇的问话，转身看向了这边，“他在这镇上妇孺皆知，哪家要是有托物去远亲，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青衣。仙人打听他作甚？仙人也有东西要托送吗？”
“不，还有个人要打听，陆雨愁姑娘。”
“镇长大人的千金，生的精致，不过性子有些生冷，说起来和您一样，也是一位仙人呢，您又是从哪张嘴里听到她的呢？”
“今天去看日出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这个镇长大人的千金，半夜便等候在家门口了。”
“陆小姐那么早等候在家门口，是青衣回来了吗？”四宫玉突然问道。
“没有。”飘摇说谎了，“至少在我回来前没有遇到，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啊，”四宫玉沉吟了一下，继而说道：“陆小姐和青衣是打小就定亲事的，只不过青衣还未迎娶。”
“这样啊。”飘摇点点头，原来不是暗生情愫，是早就定下终身了啊，想起来，那两个人确实有趣。
“仙人，您不好奇吗？”四宫玉侧头问道。
“好奇什么？”
“陆小姐是陆家老爷的千金，还是一个仙人，而青衣则是一个下仆，老爷为什么会允许一个下仆迎接自己的掌上明珠呢？”
“想让我主动问起吗？”
“仙人不想知道吗？”
“想，”飘摇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确实想，不过，这件事也许从他们自己那里打听更加真实一点吧。”
“仙人是要自己去求证吗？”
“也许出门就遇见了呢？”飘摇笑道。
“仙人又在说笑了。这意平旅舍可是在镇子的西边，而陆府在镇子的东南面的，再者青衣托物也会把东西放在信舍，再度遣人分别送出。青衣难得的闲暇，而且陆小姐也在，怕是不会专门绕远到我这小小的旅舍来吧。”
“是吗？”飘摇笑道：“我可是还听说，这里有个无人出其右的厨子，这不值得专门走一遭吗？”
“不知又是哪个碎嘴说的，仙人莫要听信，都是邻居们心善，帮着这个小旅舍。”
“这样吗？”飘摇没有再停留这个话题，又说起另一个关心的事，“小北方才我查看了一番，今天没有异常。”
“谢谢仙人了。”
“别谢了，再谢花都不开了。”
———————————陆府————————————————
陆府的前院里的七层塔，当初改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眺望青衣是否归来。平时里，陆雨愁也会等候在七层塔中，今天不知怎么想法，她就痴痴地坐在门口，然后便遇见了飘摇。心里堵了一通不说，还让青衣见了笑话。
此时的陆雨愁就在前院里，脚踩七星步，青剑手中挽，眼目藏寒霜，挥剑凶如斩。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飘摇兄就这么遭你恨？”青衣从里面踱步出来，还是那一身衣衫，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听到声音，陆雨愁的动作一时间柔和了不少，但却没有停下，“青衣，吾道友戏弄于我太过分了。”
“是吗？那我去教训教训他去如何？”
“别，”陆雨愁制止道：“你打不过他。”
“这么多年来，我打的过的很多吗？”青衣没有在意，很坦然的笑道：“哪次不是你帮我找回面子来的？ 也就是说你也打不过他喽？”
“青衣，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一个金丹顶峰的修士，打不过吾道友。”
“他修为很高吗？”青衣随口问道。
陆雨愁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眼神有些迷茫，“他只有炼气层罢了。只是一个瞬间，他冲到了我面前，我毫无招架之力。”
“他是武者？”
“我很确定他是修士，一段时间里还算名动修士界。”
“天才？”
“恰恰相反，废材。”
“所以你被一个炼气层的废材打败了？”青衣问道。“是修士界里的评估出错了吗？”
“长达五年之久的观察，你觉得万仙盟会的评定会是随随便便填写的？”陆雨愁翻了个白眼，却是在冰冷的表情上添了几分可爱。
“也许他们错了某些方面。譬如他的灵根或者师父？”
“他的灵根不知道，但是他的师父是赫赫有名的龙女。万仙会三届单人战力榜第一名。”
“那这样不就说明问题了吗？”青衣把超高的武力值的原因归纳于那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不是，战斗方式不同。”陆雨愁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青衣的说辞。“龙女确实厉害，但也需要时间摆开阵势，据万仙会榜单记录，龙女每次出招都隐隐藏有龙吟水涌的声音，御水如有神助，因此得名。而吾道友出招却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招式，与传闻不同。且，乱仙门中只有第三仙，血手东方牧野与其相似。”
“青儿，你的意思是这飘摇的师父并非你说的那龙女，而是血手？”
哪知陆雨愁依旧摇了摇头，“万仙盟五年的观察，都确定他的师父便是龙女，而且他七年没有出峰。”
“如此这般，还真是令人费解啊。”青衣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是万仙盟公开的记录，所有人可以查看。”说着陆雨愁走了过来扑入青衣的怀里，“这次停留多久？”
“已经入冬了，不方便出门的人很多。”青衣解释道。
“我想相公多陪我一些时日。”陆雨愁的脸埋入后者的胸怀里，“过段时间就要全力以赴准备这一届的万仙会了，可能就没有时间回来了。”
“我可以陪你去啊。”青衣抚摸着怀里人儿的秀发，“以一直灵宠的身份。”
“才不要，我是被父母许配给你的妻子，你是我堂堂正正的相公。”
“可我，终究与你不同。”青衣面色苦涩，“人与妖，不可能的。”
陆雨愁伸手探向青衣的鬓发，隐藏在里面的青色的羽，毛并非装饰，而是，青衣本身便是一直修炼成人的禽鸟。“可我就是喜欢你。”
“我只是一个冒然闯进这个镇子的外人，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里的。”
“可是若是没有你，这青华镇也不会有至今如此规模。你的雕像至今还立在那里，人们不会认为你是妖怪的。”
“傻丫头。我活了几百年了。”
“相公，我也修仙了，也能活几百年。”陆雨愁冰冷的眼神里是一股难以置信的决绝，“师父说我的劫是此，道也是此。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傻丫头，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青衣虽然这么说着，但双臂却是紧紧的抱了上去，他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



 第五十六章奇怪的仙人

“姐姐你看，这个是不是好看？”葵兴奋地拿起一只团扇，上面是不知哪家巧手刺绣的一幅墨梅图。
“你这妮子，哪有冬天用团扇的。”洛河在一旁笑道。
但卖货的小商贩急忙说道：“这位小姐好眼光，这可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巧手秀儿看那着雪意，乘兴独绣出来的，往后走了可就错过了，方圆十里就此一件。”
“是吗？”洛河看着一脸‘老实’模样的小贩问道。“那巧手秀儿可是你的妻子？”
“嘿！这位大小姐心思聪颖，正是家里糟糠。”小商贩脸上洋溢着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不过眼神却是有些瑟缩，然而这个小动作落入了葵的眼里。
“这样啊，既然是秀儿的乘兴所做，那自己也是定然十分喜爱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啊，不对，我等姐妹不夺人所爱，此物还是留给你吧。”说着葵便主动拉着洛河的手朝前离去。
“两位小姐！两位小姐！五枚板子拿去可否？四枚？！”小商贩发现自己再怎么追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怪哉，怪哉。”商贩摇着头，回到自己的小摊上，继续等待下一个客人。
再看已经走远的两人，今天洛河与葵获得准许，两人可以这段时间在镇子上游玩，只要不惹事，九州和司空无忌不会限制她俩的自由。
“你看你，不是说好不能随便拿动摊子上的东西嘛。”洛河的话里有一点的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葵也觉得自己有些开心过头了，“嘿嘿，忍不住嘛～好久没有下山了，而且那些人间里小玩意儿，真的好看啊。人家忍不住嘛。”
“那些仙门拿出来贩卖的玉器不也都是巧夺天工吗？也不见你这般喜欢。”
“不一样嘛，谁知道那些饰物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东西，还是这些东西用来安心些。”
葵这么一说，洛河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也有几件饰物，不过没有一件不是法器。不过话又说回来，修士本来也没有多少装饰物品，师父也一向清心寡欲，自己入门之后也渐渐断了这些凡念，整个四峰二十名弟子中，也只有葵对世俗的向往对外较为强烈的表现了出来。
“你会比较喜欢什么饰物吗？金银挂饰？还是珠钗宝玉？”洛河问道，她跟在葵的身后已经走过了十几个摊位，她最多只是看看，并没有真的对某样东西产生兴趣。飘摇给的那个钱吊子连半个子都没有出去。
“姐姐啊，出来见识本身就是一件趣事呀，何必在意买不买东西呢？”
“一口一个姐姐，你倒是叫的顺口。”洛河轻轻刮了一下葵的鼻梁，觉得她的说法倒也颇具几分道理，“好吧，既然你意在其它，那我就多陪你转转吧。”
“谢谢姐姐。”
至于另外的人，九州，喝酒中。司空无忌，打坐中。飘摇，假装打坐中。
九州本次决定来人间里，是因为飘摇，他固步自封几年不出山门，不问世事。让他出来长长见识也好，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但谁知，飘摇一早看完日出之后便呆在旅舍里的下等房里。好在这个旅舍的掌柜也是一位善人，即使是最下等的房子也能拥有两个火炉，能喝到一口热水。
九州也有问他为什么不陪同两位师姐出去看看，而飘摇的原话是，“少见一些人，便能多避免一些额外的缘，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谬论。”九州温和的声音里能听出些许不悦，但是没有发作的迹象，只是淡淡说道，“你若无心，谁也不会强制你。每个人的缘不同，也许你的不在这里吧。”
九州是没有问题了，但飘摇现在有另一个问题，一个很烦但却是自找的。小北，她就在自己旁边，偌大的通铺可以闻到一股特有的杂乱的臭味，在这里的大多是歇脚的人，过一夜就走，屋子里会有那一股特有的风尘仆仆的味道。
原本飘摇的意思是小北她只要在客栈里就好，自己也再三和四宫玉强调过，只是观察一番，但小北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面对有些繁琐的问询，他保持沉默，就在那里打坐，希望她呆的无聊了，就自己离开了。‘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儿。’飘摇不断这样暗示自己。小北呢？就躺在通铺上，淡色的冬衣染上了一点灰土，蝴蝶玉钗被压在枕头上歪向一边。知道飘摇不搭理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盯着上一层的底板，不过大多数时间眼神会落在飘摇的身上，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至少飘摇觉得她肯定有所图。）
“小北！小北！”四宫玉上下楼找了一同，始终没有看到她的影子，“这小孩儿去哪儿了。老堂，你看见没？”
“我？天未亮就去早市看菜了，这才回来没多久啊。”老堂正坐在下面喝着热茶，臃肿的外衣还没有脱下，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小北可能是跟着那个仙人呢。”丁香在打扫角落，她运气很好今天至从飘摇之后，就没有几个人，固然也有冬天一大早寒冷的原因，但终归她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磨洋工了。“打今早起，小北就一直跟在那位仙人，脚下不离两步，不吵不闹。是不是中了什么法术了。”
“不可能吧。”四宫玉想起今早还与飘摇对话，小北很刻意地接近仙人，但是仙人可是有点嫌弃的意思。“那位仙人在哪里？”
“问笔杆子，他知道。”
四宫玉的眼神转到那个木头桩子上，笔杆子一哆嗦，“那位仙人在下房大通铺有一个位置。”
“下房？你怎使仙人住那里啊。”四宫玉按着扶手，“你这个工钱扣一间头房的钱，马上把仙人请回来。”
“嘿？”一说到工钱笔杆子有点急了，表情也丰富了一些，“掌柜的，这事咱可得挑明了啊，那位住那里是人家的意思，我也劝了。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愿意住头房，连昨天呆过的那间地下室也不去，非说要个最低等的房间，说住哪儿都一样。”
“真的假的，笔杆子可别诓我们啊。”老堂凑了过来，“以往来的那些仙人各个都一副清高，哪个不是主头房，还不食人间烟火，付账还是灵石，每次还得跑到陆府去兑换。”
“你还不乐意了？”四宫玉从楼上下来，看样子是要去下房通铺去找找看，“要是仙人都是这次的这样子，我巴不得天天来。”
“你可拉倒吧，生意不做啦？”老堂说道：“那四位大小姐的房钱你不是免了吗？还有那坛子酒，你不是说留着镇店？哪儿去啦？”
“笔杆子，仙人早饭付钱了吗？”四宫玉没有回答老堂的问题，反而问向笔杆子。
“付了，不多不少，而且下房通铺的钱也付了。”笔杆子如是说道。四宫玉朝着老堂扬了扬下巴。“那两间次头房的钱他向直接付了三天的，那壶酒就当是报酬如何？”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还真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居然还有这般的现任。”老堂觉得有些惊奇，又想起早上见到的飘摇。
“我先去后面看看，你俩也别偷懒啊。”说着，四宫玉顺着楼梯下的走廊去后院了。
见掌柜的离开了，丁香才靠近了过来。“老堂，你说这个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啊。要不我们？”丁香的一只手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再观察吧，”老堂有些忧虑，“我感觉这个仙人不简单，比起仙人这个名头，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武者。”
“老堂，你的意思是说他？”
“你有观察过他吗？”老堂问道。
“那般消瘦的身板，我觉得与笔杆子有一拼了都。”丁香笑道，说实话，一开始说飘摇是护卫的时候她还暗地里嘲笑了一番。
“你看，这就是你眼里不行了吧。”老堂笑道，“要说起来，他的单纯的肉体掌力虽然差令尊百倍，但你不及他。”
“老堂，你这玩笑过分了。”被说道这份儿上，丁香可不会无动于衷。
“是真是假，你试试便知。”老堂白了后者一眼，“反正他在哪儿你也知道。”
丁香顿了十息，才又说道：“算了算了，要是真的做了，这一季的工钱我就别想要了。”
“就当是吧。”老堂也没想在这件事上多作解释，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很是老道，他说的话还是值得信任的。丁香则相比之下就是一个人事小白。她经常躲着四宫玉的原因便是如此。
至于四宫玉，确实在下房的大通铺上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见过仙人。”四宫玉行礼道。
“你来这里是为了小北吧，那正好，把她带回去。”不用飘摇说，四宫玉也打算这么做，出声唤道，“小北，回去了，今日的功课还是要做的。”
“姐姐今早不是安顿我侍立左右吗？再者仙人不也命我不得离开？”小北辩解道。
四宫玉看着飘摇的眼神有些奇怪，因为方才的对话时，小北的眼神里全无她的影子。
“在旅舍的范围中便足够了，如果出去，我自然会找到你的。”
“那我选呆在仙人的身边，可好？”说着同时不动声色靠近了一点点。
“掌柜，我真的没有给你家小北下什么法术。”飘摇一脸诚恳。
“我信的过仙人。”四宫玉低眉，完全读不出她的心思。
转头看着小北，飘摇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伸手抚摸着小北的额头，小北居然闭上了眼睛，很舒服的模样。“小北啊，为什么要呆着我的身边呢？”飘摇直接开口问道。
“因为很安心啊。”小北的回答有些意外。“愈发离的远，就愈发心底的不安。”
“离近了安心，里远了不安？”也许是因为这个？飘摇继而向四宫玉说道：“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体有我的血液，而我的血液活性较大，趋向回归主体，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如此这般，仙人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四宫玉说道。
“强制分离开。也许过一段时间血液的活性降低了就好了。”飘摇一本正经的说道，有没有用不知道，姑且先观察一番。
“那现在？”四宫玉试探着说：“小北也不愿离开您呐。”
“小北之前可是一直与掌柜住一起？”
“自然。”
“那我将小北送到您的房间，之后你大可将她绑起来，堵住嘴巴，若是不行，我可以设下一个两步隔音阵，过几天大抵就好了。”
听到这样的建议，四宫玉觉得有些苦楚，“仙人，放任她不管，过几天血液活性是否可以降低？”
“在你身体里的血液流动会突然减缓吗？”
“有劳仙人了。妾身这就去准备。”
过程暂且不讲，在几人怪异的注视下上了楼，最终的结果是小北一脸不情愿地被绑在了椅子上，嘴好歹没有堵上，飘摇用现有的材料做了一个两步大的隔音阵，刚巧够用。
“掌柜的，无论她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焦躁表现，你大可不必理会，我会时刻在意她的身体状况。”看到掌柜应答后，飘摇慢慢地退了出去，刚开始还好，小北只是看着飘摇，在他退出门后神色便有些焦躁，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四宫玉。在然后，小北全身不安地颤抖起来，不，准确的说是在挣扎。捆绑的绳子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衣服里，隔音阵隔绝了声音，只能看到她张着嘴巴，完全听不到她的嘶吼声，四宫玉看在眼里急在心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折磨。但是若是放开她，她必然会冲回飘摇的身侧，那样成何体统，当年捡到她只是想她今后平安，何必多生烦恼。
“小北啊，不要怪姐姐心狠，若是那位仙人的话没有错，只需要熬过这一次，今后便能平平安安了。”看着小北这副模样，四宫玉悄悄拉开一条缝隙，想要出去，却不想门外有人堵住了门。
“掌柜的，这个时候还请您陪伴她左右，在她难熬的时候，她需要支撑，请别让她觉得自己孤零零的被抛弃了。”是飘摇的声音，他之前只是退出了房门，并没有离去，他也放心不下。
听到安顿，四宫玉放弃出去的念头，搬了一张椅子做到她的侧面。纵有万般的心疼。
“希望没事吧。”飘摇背倚着门框，不去想其他事，时刻观察着屋里小北的情况。
“仙人，小北的情况？”老堂也因为关心在后面跟了上来，不过没有跟进屋里，而是在门外等候，也自然听到了里面小北挣扎的声音。
“是吾的过错。”飘摇倚靠着门框，微微低头，几缕发丝落在眯住的眼前，闷闷又重复说道：“是吾的过错。”
老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上来就承认过错？况且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北方才的模样看上去并无异样，难道是内在？“仙人，恕我冒昧，小北可是有什么事？”
“你要若是问的四肢百骸，吾回答，无碍。”飘摇的声音依旧低沉。
“身体无碍？那是？”老堂不解了，对于一个武者来讲，身体无缺，经脉无阻，这就没问题了。而且小北看起来也记忆清晰，并未**控，那还有什么问题？
飘摇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吾遮掩小北身体灵根的气息是通过吾的血液在她原本的经脉上覆盖一层薄膜，对内无碍，对外血气混乱，混杂灵根，为了保持鱼目混珠的效果，吾输入小北身体里的血液保持了很高的活性。这是没问题的，但是吾忘了，正因为血液活性很高，脱离在外的血液离主体越近，血液就越活跃。”
“草民愚笨，不知仙人所讲。”
“也就是说，小北离吾越近，就越会想着靠近吾。”飘摇苦涩的摇了摇头。
“那，何解？”
“只能过几日看吾的血液活性是否能平息，适应小北的经络。”
“草民再此先谢过仙人了。”听到此话，老堂就要拱手拜礼，却别眼前的人扶住了。
“说早了，再过几日安好了道谢不迟。”


 第五十七章不要你以为的以为

穿过青华镇的河冻结着厚厚的冰，一座石桥架在上面，两位气质出众的妙龄少女站在桥上，不知面容，却是瞧见眼眉低垂，不知是在看桥栏的浮雕还是看河里的结冰。只看那身姿便让人断定必然是美人儿。
“姐姐，这里很有趣啊。”葵一只手按着桥栏上的石雕，上面像是雕刻着某个故事，人物动作都栩栩如生。
“你高兴就好。”洛河站在一侧，眼神落在下面，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葵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轻轻摇头，“不了，尽早回去吧，迟了会被师祖说道的。师弟也大抵回去了吧。”
“玩心这么重，竟然才半天就回去了，不像你啊。”洛河轻轻点了点前者的鼻尖，继续说道：“师弟的话，一晚不见也不知他去做什么，回去要好好问问才是。”
另一边，飘摇已经单膝跪在了九州前，九州也难得正襟危坐，应该是在审问。
九州说道：“你可知错。”
飘摇低头回应，“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
“下山第四条，不许过多接触生人。弟子甘愿受罚。”
九州一只脚踩在了飘摇的肩头，半身靠近了一些，“再加一条，无论何时处理，当向本尊禀告，懂？”
“弟子谨遵师令。”
“好吧，姑且先汇报一下仅仅两天你给我闹出了什么幺蛾子。”九州生气了，这次是很认真的在生气。飘摇也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跪在这里。
“师祖，您可曾觉察到屋里的那个女孩？”飘摇试探问道。
“混杂着你的气息的那个小姑娘？你对她做了什么？”九州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看错这名弟子了？难道？
“师祖，弟子狂妄，预定了一个三峰弟子。”飘摇说道。
“哦？”九州身子往后挪了挪，坐的更舒服点，不是禽兽不如的事那就没问题了。悠悠端起酒杯，“说吧。”
“弟子昨天入栈时，见跑堂和小二身手不凡，便胆大放开神识探察，然后在入门内的小姑娘居然身具灵根之气，弟子仔细窥视一番，竟然是单一土灵根，弟子觉得很符合师祖的传承，于是···”飘摇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咳嗽打断。赶忙上前伸手顺着九州的背部。“师祖，不用喝那么急的。”
九州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啊，单一土灵根，这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的，咋个你刚出山门就遇见？幸运值这么高？’顺了顺气，才开口说道：“可我方才探查，只是个乱灵根的气息，怕不是我感知错了？”
这时九州少见的在飘摇脸上看到了得瑟的意思。“师祖，弟子昨天在与之谈论一番后，小姑娘并没有现在拜入仙门的意思，但弟子又舍不得这个难得一见的灵根，便想法子混乱了她的气息，外人如果不深入查探的话，只能看到似常人的混乱灵根罢了，不会衍生事端。待几年后，再来问讯，如果有意拜入仙门，弟子便帮她恢复，若是无意，那就如此按她的意愿，平凡一生。”
“你这考虑颇多，还算稳当，也算符合门内的规矩，无意莫强求。”九州觉得这样处理也尚可，那么新的疑问产生了，“混乱灵根，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法子不是没有，但在九州的认知里，无一不是神鬼莫测之术，是失传之术。这弟子莫不是隐藏了什么？
“师祖可是忘记了，弟子的灵根？”飘摇应道。
九州这次真的有些意外了，单一血灵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下子，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布下天罗地网，那些妖魔还能脱逃了，原因在这里啊。不过又有新的问题了，“你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做到的？”九州不记得暗书阁里有类似的法诀。
飘摇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问，“师祖可还记得，那天在一峰？”
“自然，庚名那老家伙和弟子联手摆了我一道。场子迟早要找回来。”不说还好，但提起来了，九州就恨的牙痒痒，她这个开山师祖不要面子的吗？
见到九州一副有仇必报的小女儿姿态，飘摇也只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那天我渗透了大师祖的大阵就是靠着这个，借着融在大阵里精血掩盖了自身的气息。”
“这般啊，”九州略略思索问道，“你可以帮我伪装吗？”
“弟子没有尝试过，不知。”飘摇如实答道。
“那就来试试吧。”九州说道，“需要怎么配合？”
飘摇没有在意什么不妥，反而有点兴致盎然，“师祖且伸出手臂。”
九州伸出了手臂。只见，飘摇也露出了手臂，并划出了一道不大的伤口，鲜血慢慢地低落在九州的手臂上，凝而不散。再看，飘摇手臂上的伤口在他的控制下已然开始愈合。
‘全命诀，这么好用的吗？’九州疑惑。但没有言语，而是看着飘摇的下一步操作。飘摇眉头紧锁，注视着那一团凝而不散的血液，控制着慢慢落在九州的胳膊上，宛如一张薄膜张开盖了下去，不出片刻，飘摇摇了摇头说道：“师祖实力强横，气血充足，弟子无法混乱。”
“也就是说，比你强的人，你无法影响？”九州道。
“可以这么说，”飘摇也没有介怀，道：“弟子现在力量低微，能混乱一个未曾觉醒的灵根，但是不是比弟子弱的人就可以影响，弟子就不知了，不过也许那些气血旺盛的凡间武者们，弟子现今也应该无法。”
“这种程度，那为何我感知不出那小女娃的灵根？不应该轻易觉察？”
“若是师祖仔细觉察下去，定然能看破虚妄。”飘摇没有恭维，事实如此，“不过请师祖想想，到了您的这个程度，会专门去深入一个普通人的血脉灵根吗？”
九州轻笑起来，灯下黑啊，她也只是随意神识查看了一番，那种混乱灵根在人间里到处都是，谁能想到会有人专门隐藏呢，大都随便看看就是了。“那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观察后续吗？”九州传唤飘摇的时候，是发现他在三楼的。
“是的，弟子这种方式有些许后遗症。”飘摇如实说道：“混乱灵根是将弟子自身的血液注入对象的身体里，依附在原主的经络上不会影响身体的其他功能。但弟子未曾想到，在血液离开较短的时间里，血灵根的血液的活性依然很高，在一定的距离内会想着回归本体，会让对象下意识的靠近血液本体，血液活性冷静的这段时间里会让对象出现些许不适。”
“原来如此，那这段时间需要多久？”
“弟子预计三日。”
“这样啊。”九州眯上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那你先盯着去吧，以免出现意外。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事，记得先向我禀告。”
“弟子谨记。”飘摇正要退出去时，九州又说道：“酒不用了，有一壶尝尝就行了。接下来耐心等万仙聚的第一道指令。”
“弟子明白。师祖可还有其他？”
“没了，下去吧。下次别这么文邹邹的，觉得怪不舒服的。”
“得嘞，师祖，您好好休息。”见飘摇退出去关好门，噔噔瞪上了三楼。
“哼，臭小子。”九州摇头笑骂到，回头向另一个人说道：‘你注意到了吗？’
‘禀师祖，若是他不说，弟子也不曾发觉。’
‘看来这次出行你当获益良多啊。’
‘师祖玩笑了，那是门中弟子，且有包票的。’
‘如此？呵，方才问话时候，这小子藏私了呢。’
‘弟子不解。’
‘他没有说他是怎么学会的吧。’
‘您的意思是？’
‘作为一个孩子，有点私心可以理解，但他这么藏私让我心里痒痒啊。’
‘师祖，您？’
‘你不好奇吗？众所周知血灵根的修行需要大量血气，但在我们那代的历史里，大成血灵根都像是凭空出现的，duang的一下跳出来，没有一点预兆。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血灵根修行时候的记录。而在书库中我们对血灵根的修炼法诀无一不是断句残篇，对血灵根的功效、用法，或者别的分类一无所知。’
司空无忌沉默了，她是暗书阁的掌门人，里面的书籍也自然略略了解过，几百年中各种邪仙的功法藏在其中，恰恰没有血灵根的完整法诀，在历史记录中也没有血灵根的详细解释。在修仙界中血灵根的稀有程度不及空灵根与雷灵根，但其神秘程度却远远超出。只有那些流传下来的预言和存在过那个时代的师祖级别的人口中零星片段，得知其的恐怖之处。
‘现在有了这个弟子，我可是知道了许多有用的情报哦。我还在考虑是否需要将这些情报上报呢。’
几息后，九州的房门轰然大开，外面是一脸惊疑不定的司空无忌，但终究没有直接走进来，站在门外朝着里面弯腰行礼，“师祖，方才的事情可否与弟子娓娓道来？”
“不行，回去憋着。”九州翻了个身又卧在了床上，房门也随即紧闭。
“师祖，您不想说为何要勾起弟子的心思呢。”司空无忌不料吃了个闭门羹，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回到屋中。其实，第一次她知道飘摇是血灵根的时候，一开始也是有些惶恐。不过在后续的日子，她有些庆幸飘摇留了下来，这可是唯一有可能详细记录血灵根的机会，可以再一次弥补暗书阁的空缺。不过飘摇一直不出四峰，她想要专门去研究血灵根这类话是不好说出口的，即使长老堂默许，但是想要过四姐青冥这一关便已经是犹如登天了。“或许，这次让我出来的目的，这也算其一吧。”长老堂的计划，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而九州师祖，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啊。
然而，屋里的九州则陷入了深思，我为什么不想把血灵根的情报告诉无忌呢。伸手搓揉着自己的脸蛋，百思不得其解。良久后，‘我的研究成果，凭啥无条件给你？’这则是九州师祖最终答案，不过是不是这个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