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孤神引》 引子 仲夏时节家家入夜，广袤的星空笼罩着南逍国的寸土寸方。在南逍国的腹地，是那片绵延肥沃的南离平原。自上古之战结束已有一千六百余年了，远离上古战场而南归的南逍人，正是在这片宝地上站稳了脚跟，并依靠着天时地利，在这片平原的中心建立起了自己的都城。 此刻，夜色下的南逍皇都却是静悄悄的，白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人声鼎沸的市场，连一盏灯都没有点起。日常，每每有外地旅人行至此处，总会有热情的孩童与伙计为其介绍此都名为“星都”的由来。据说是因为上古之战凯旋归来的南逍皇室，为感谢天人不吝惜自己力量，而通过星座感应的方式将部分修为分享给凡间种族，才将此都城命名为“星都”。 但此时酒楼紧闭，客栈早早打样，甚至连民宿里的孩童都没有在院子外乘凉，家家户户紧锁门窗。 是皇宫里传来的消息，这星都近来不会太平。 偌大而静谧的星都内，只有坐落在正东方震星门旁的神道府前，翻动着格格不入的嘈杂声。 是一队人马，大约五十步兵刚刚赶到，紧闭的神道府门前早已候有四名轻骑，他们是为了防止有消息走漏，先一步抵达，把守住大门。细一看这骑兵，身着绛紫色的轻兜与软铠，胸之上，颔之下的领口处，一枚精致的徽章系住披风，那徽章上刻印有一柄环绕着怒涛的巨锤。正是星都内卫的印记！ 步兵行进至骑兵前，分列为两行，大部队末尾，一位紫袍人不徐不疾地踱步向前，他微微颔首，有些凌乱的刘海顺着右侧眉角垂下，刚到下巴的长度正好遮住了旁人观测他表情的视线。他双手负于身后，背稍稍驼着，夜色下不可查觉地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印戒。随着他的步伐徐徐前进，神道府外沿着围墙整齐排布的行灯依次燃起。 紫袍人两侧的禁卫，都是从残忍的战场立下不菲战功，才得以招至都城的精英，但此刻他们的背后都冷汗直冒。这股不经修饰的杀气在紫袍人深不可测的修为下，席卷着皇都空气中浓郁的星辉，连空间都显得有些扭曲。 而他此时，嘴中还用口哨吹着不知名的小调，音节简单，段落反复，似是童谣，令人不寒而栗。 紫袍人漫长的踱步终于要达到尽头，他路过府前不知名的石制神兽，擦起几点难以察觉的火星，停在了神道府门口。 他轻轻推门，才发觉这道厚重的府门原来并未从后方闩上，跨过门槛走入中庭，堂屋的大门也是随意的敞开着，屋内点有两三烛火，一人靠坐在堂屋内主人的交椅上，低着头像是在打瞌睡。 紫袍人终于收敛了杀意，一步一响地踏入屋内，身后的禁卫悉数涌入中庭，用火把点燃了庭院内所有的灯火，再整齐地分列为两行。紫袍人背着的手停止了对印戒的把玩，抬起了头，堂屋内的灯烛也被未知的力量尽数点燃，前一刻还昏暗的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坐在交椅上的男子依然没有理会来者的意思，低头不语。但倒是可以借着亮堂扫一眼他的着装，简谱的白袍，可缝纫处都被从内细致地修整过，再在外侧编上金丝，一眼便知绝非寻常衣物。白袍胸前也用金丝线绣有与门前石雕一样的神兽，正是他们神道家的标志。 “神道皆，我今夜奉陛下御召，查办神道家。不过看这架势，你是早有耳闻呀，急不可耐地在此迎接。”紫袍人先开了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发冷。 那被称为神道皆的男人依然没有回话，自顾自地低头靠坐着，甚至没有正眼瞧过对方。 “近来北冥与我南逍摩擦日渐频繁，战争一触即发，你神道家身为六大家之一，还望识得大体，顺从我们的搜查，免得在这星都动手，损伤自家元气。”紫袍人直视前方，平淡地劝说着，但冷淡的语气中却不似有回转的余地。 “战争？哼。”神道皆冷笑了一下，“阁老与我独处此一室之间，就免了那些虚伪的信口之辞吧。” “哦？”紫袍人颔首，正好与神道皆眼神对视。姓神道的这名男子，虽外貌平常，但其语气与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流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阁老借战争将至的假名，为星都部下了三座烽烟塔，说是用在战时燃起，防备北冥修士视界能力的窥察。但你今日，可敢在我面前，复述这三座塔所指向的方位吗？”神道皆不紧不慢地质问，但其言语间却让人心惊胆战。 “艮移四，离移五，兑移一，怎么？国师另有高见？”紫袍人似乎不为所动。 “为何恰恰是我神道皆所感应之‘金乌’神座，与其左右护法星座的星盘所在？你们东方家密烟一起，万法难破，哪怕‘金乌’是神座级，我神道修士又能调用多少的星源之力？”神道皆的语气依然淡然，但也难隐忿恨之情。 “哈哈哈，我大哥东方异那是您的至交，怎么会用如此手段对付同是六大家的神道家呢！您多虑了。”紫袍人转过身去，笑着回答道。 “哇！哇！哇！” 言语交锋之间，突然有新生儿啼哭声传到堂屋。紫袍人侧过脸来，明暗的烛火映衬着他那张消瘦的笑脸。 “我说神道家主如此淡泊一人，怎么会在今晚与我刨根问底，原来你只是在拖延时间呀。” 紫袍人抬起右手，并起食指与中指，向前两点，中庭的禁卫立即顺着围墙向里屋寻去，在浓烟密布的夜空下开始对神道府的搜寻。 “你敢！”神道皆拍案而起，屋内的星辉开始翻滚紊乱，转而又迅速地向他汇集。华丽而闪耀着金辉的纹路，从神道皆指尖向双臂蔓延开来，华美规则的纹饰像藤蔓一样，又顺着脖颈与脸颊的肌肤，向神道皆的双目游走而去，并在数息内将这双眼染成暗淡的金色，过于浓郁的星辉力量在这两点汇集，几滴纯粹由精纯星辉力量凝结而成的泪滴，在他脸颊两侧无声地滑落，激起又一波强烈的空气震荡，连蜡烛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了燃烧。 “喔，神道一族代代相传的金色星辉，今日可是大开眼界呀。”紫袍人不退反进，右手以风雷之势裹挟着暗紫色的星辉向神道皆的脖颈擎去，神道皆微微侧身欲以左手格挡开对手的攻势，紫袍人则顺势翻转手腕，正好抓住了神道皆的小臂。 紫袍人手中难见有能量流窜，但却是真真切切地紧握住了神道皆那可谓是金光璀璨的左小臂。神道皆开始运力，拼命催动体内星源来感召星盘，但“金乌”神座和那护法二座的回应仍然微乎其微。倒是紫袍人，不紧不慢地将神道皆的左臂缓缓向外掰去，也许是密烟的缘故，神道皆左臂上的纹路逐渐开始明暗交替，渐渐地眼中的金辉也有褪去的痕迹。紫袍人体内的星源此刻加速流转，竟然将更多的力量迅速汇集到了右腿上，一记质朴地踹击迅速落在神道皆的小腿上，神道皆失去平衡，不得已半跪在地。 就在此时，几名禁卫从堂屋的屏风后走出来。 “禀报阁老，刚刚我们尽数搜寻了神道府，男女老少及仆人一共四十二口。” “那刚刚出生的那名小可爱呢？” “回阁老，我们确实找到了一名刚刚分娩完的妇女，可我们进去时，屋内只有那妇女与接生婆二人，并没有找到新生儿。”回话的士兵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回事！”紫袍人一反常态地高声叱喝到，右手甩开神道皆虚弱的手臂，虚握拳头，一小捧如液体一般的紫焰在手心霎时燃起，就要向那禁卫轰去。 但那诡谲的火焰与伸出的手，又立马被压制了回去。 禁卫低着头汗流不止，感觉此时此刻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罢了，弃子而已。”紫袍人微微掩目，捏捏自己鼻梁转过身去。 但神道皆却对那瞬间的细节尽收眼底，他突然笑了出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说你大哥东方异与我神道皆素来交好，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会对我穷追不舍，耗费数年时间布局，蛊惑人心，散布谣言，诬我神道家结党营私等不义之名！原来是你们这帮老魔头贼心不死。”神道皆扶椅慢慢站起，“我们神道家没有弃子！神道星域光耀之嗣，无一等闲之辈！” 紫袍人反头看向神道皆，咂了下嘴，看到堂屋内还有禁卫，摇摇手说：“方才是我激动了，你先带领小队撤到门外待命吧。” 禁卫慌乱中甚至忘了礼数，还没有回应紫袍人便带着其余禁卫迅速撤出了神道府，并且识趣地带上了府门。 闲杂人等都已撤场，紫袍人恢复了冷静，语气依旧平淡地问道：“我用密烟封住了你金乌的星盘，你是怎么变的戏法？” 神道皆笑道：“谁说非要我们神道家的人施展这空间置换之术？” 话音未落，紫袍人掌心紫焰这次毫无保留熊熊燃起，如紫电一般欺身上前，一掌重击在神道皆的肩上，神道皆猝不及防倒飞出去，穿破屏风，后背狠狠砸在堂屋精雕的石墙上。 “我猜就是接生婆的问题。”紫袍人啐了一口“怎么，你还真就不打算还手了？六大家中唯一够格被称为神座的‘金乌’，看来也不过如此。” “此处乃星都，要想动真格的，除了皇宫，都得陪葬。”神道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你这个魔族的落网之鱼，设计了这么多年就要置我于死地，置我神道家于死地。如今南逍帝君偏听偏信，普天之下已无我容身之地，而今夜密烟封星，我，已经输了。” “你还真和东方异说的一样‘明大义’啊。”紫袍人慢步上前，“那就遂你心愿。” 神道皆竟然笑了：“但神道家，尚存一息。” “尚存一息？喔，不不，不会的。或许那小崽子可以苟活于世，但我要你神道家永生永世不得再受神明庇护。”紫袍人轻轻摩挲起了右手的印戒，故作疑惑地问道，“你说，那‘金乌’神座若是遭受了感应者的背叛，会作何反应？” “混蛋！”听闻此语，神道皆想到了对方接下来可能的举动。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倏地爆射而起，裹挟着金色星辉轰向紫袍人，可立马又被后者一脚踹回地上。 “喔，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不要这么激动，好戏这才要开始。”紫袍人一脸“关切”地上前，一手托起神道皆的后背，并用三根手指点着神道皆脖颈的穴位，让他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则是缓缓伸向神道皆耷拉在一旁血流不止的左臂，接着十指相扣。 “你说，‘金乌’神座若是察觉到，自己感应者的星源中，混杂了魔族的星辉，会作何感想？”紫袍人满脸微笑地凝视着神道皆，轻声道。 “混蛋！混蛋！你敢。。。”神道皆拼了命地想挣脱对方，但奈何受伤过重、死穴被制，当下已无任何反抗之力了。他只能绝望地别过头，不去看那暗紫色的星辉缓缓渗入自己的左手。。。。。。 “呜！！！”天际间一声哀鸣，无比悲怆、凄凉，响彻整个南逍。 神道皆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金乌”神座，已经彻底断绝了和自己的感应，无迹可寻！而失去了星盘的加持，本身重伤的神道皆，再也无力支撑，昏死过去。 “哈哈哈哈！听啊，那声悲鸣，那是‘金乌’的愤怒和哀伤啊！自己庇护上千年的家族，居然觊觎魔族的星辉，做出大逆不道的融合魔座星辉之事，该是何等失望！从今以后，别说‘金乌’了，就是整个神道星域，都不会再有半个星座驻留！你那宝贝儿子，一辈子都别想感应星座了，就随便修炼几年星辉，当个苦力过上一辈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紫袍人见大局已定，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狂喜，仰头狂笑起来，震耳欲聋。 “好了，最后就用龙皇家的力量，送你一程吧。”紫袍人收起笑容，周身暗紫色星辉流转，向着一动不动的神道皆缓缓走去。。。。。。 惊雷阵作，驻扎在星都十几里外备战的东方异今夜总感觉有些古怪。且不说北冥军队影子不见，探子一无所获，申时之后，星都的烽烟也格外浓厚，虽说星都为防止北冥修士视界窥视，偶有燃烟，但今夜格外厚重。 烟起渐浓，东方异心中的不安愈发凝重，他决定回都一探究竟。走出账外，借神识之力望去，星空间“龙皇”星域闪耀不止，紫炎龙皇极座格外耀眼。星源塑形，似有腾龙之影虚现于星空。他惊呼一声“不好”，运气飞驰，急速向震星门奔袭而去。 待东方异全力赶到神道府前时，雨已经下了有一阵了，星都的烽烟大多都被雨点打散了，神道府的大门半开着，一小支部队刚刚转入府旁的一条侧路，一息之后尽数不见踪影。以东方异的眼力，他看见部队的末尾，跟随着一名熟悉的紫袍人，细雨冲刷，有血顺着他的双手滴下。 “不可能的，不会是他。”短暂的失神后，他拼命摇摇头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匆忙地跑进神道府内，燃烧着的堂屋不由分说地闯入眼帘。屋内那余火未燃尽的梁木下，已是一片狼藉，木屑与碎石的废墟中，躺着自己的挚友神道皆。 东方异冲上前去小心地将神道皆从瓦砾中拉出来，在他耳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但耳旁只有不休的雨声与隐约传来的童谣般的口哨。 那是一首古老的童谣，用孩童的天真咏唱着战争的残酷。据说它的起源比人们开始感应星体还早，比上古之战还早，甚至比人族拥有语言还早。 那晚，雨下了整夜。 星历1679年，八月十一，神道家四十三口，无一生还。 第一章欺人太甚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这天道人道，岂不正是我南逍国之真切写照么？” 合上书本，少年伸了个懒腰。俊逸出尘的面容，如星海般璀璨的双眼，从容不迫的神情，让少年在这田地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每日在田里耕作完毕，便躺在草垛上美美地读上一本古书，这便是楚言每天最大的快乐。他尽情地舒展肢体，欣赏着这片美景—— 晴空当照，万里无云。连绵的青山绿水，稻田与小溪，向人们诉说着温馨与恬静。安详的村落，人族与妖族和谐共处，有是帮着犁地的牛妖，有陪伴孩童玩耍的猫妖，而作为不亚于人类灵智的狐妖，则是与村内老者遛鸟闲逛、对弈厮杀，时不时争得面红耳赤，但最后也会勾肩搭背，迎着夕阳与炊烟回到村子，美美地干上一杯果酒，倾诉着兄弟之情。 但，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这里是，外域。 上古之战后，南逍开国帝君将战败的妖族，统称为“低等妖族”，流放至外域圈养，永生不得踏入南逍国土。时代更迭、岁月变迁，外域最终演变成流放之人的居所—— 犯人。交不起赋税的穷人。低等妖族。这三种群体构成了外域。 也因此，外域之人被冠以新的称呼——“外域弃民。”这群弃民在受过墨刑洗礼之后，眼角都会多出一个小小的、清晰的标记，这将陪伴他们一生，成为“劣等存在”的写照。之后，他们便将生活在此，无法离开，一生一世。 楚言摸了摸自己右眼角的三角标记，笑道：“可谁也不会想到，低劣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能够将这荒山野岭，改造成世外桃源，真是讽刺啊。” 突然，楚言心神一动，随即自言自语道：“三个狐妖，一男，三百年上下；二女，四十年上下。嗯。。。手上还捧着。。。” “桂花糕！”楚言从草垛上翻身而起，一跃而下，这一番举动，惊呆了面前的狐长老和两名狐妖少女。 “谢谢婷婷！我想这桂花糕想了一天啦！”楚言一把抓过棕发狐妖少女手中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被称作婷婷的棕发狐妖少女，容颜极美、明艳绝伦，当下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狐长老叼着烟斗，乐呵呵地道：“依我看，楚言早就感知到我们三个了！” 另一名蓝色长发的狐妖少女不屑地道：“切，什么感知，八成又和以前一样，早就在偷偷看着我们三个了！楚言的眼睛，是从来都离不开婷婷姐的！” 楚言乐呵呵地吃着桂花糕，对于这番怀疑，不置可否。因为他心中有数，自己生来，却有与常人不同之处—— 不知为何，楚言的感知能力极为强大。一开始，他只能勉强感觉到，门后有人、桌内有物，而随着年纪增长，十四岁的楚言，已经拥有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感知能力——清楚分辨来人的性别、年龄、体型、穿着，拿着什么东西，离自己多远，甚至是那人体内有什么疾病，楚言都可以一一得知；同时，那水底的游鱼、林中的飞鸟、打洞的鼹鼠，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只要他愿意，闭上双眼的楚言，就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这神奇的能力，楚言只对狐长老说起过。狐长老一开始也觉得难以置信，随着楚言言出必中，狐长老也重视起来，叮嘱楚言不要将这等神通再告诉第三人。接着，狐长老在村里大肆散播楚言能够隔墙视物的本领，在村民们让楚言表演时，却让楚言故意说错。之后，无论楚言如何施展这般神通，又无论狐长老如何提起楚言的感知能力，村民们都只是一笑了之。此等良苦用心，让楚言对狐长老无比信任与感激。 楚言吃着吃着，突然一脸贱笑地对婷婷说道：“婷婷，你肚兜左边带子，掉了。” 婷婷下意识低头一看，意识到不对之后，俏脸霎时涨得绯红，怒道：“楚言，你找死！” 楚言撒腿就跑，婷婷穷追不舍。狐长老和蓝发少女看着二人身影，都开怀大笑起来。 入夜。 楚言回到屋中，却见楚大娘正捧着一本册子，唉声叹气。 “娘，怎么了？”楚言上前问道，“您怎么捧着账册？” “唉，言儿，你忘了吗。”楚大娘摇了摇头，“明天，又是交纳赋税的日子了。” 楚言心下一颤。 交纳赋税，这是外域近几年的新规。一开始，南逍朝廷将外域作为流放者的区域，不再管辖，自然也不用交纳赋税。可某日，一名官员来外域视察，惊奇地发现外域山清水秀、食粮丰足，啧啧称奇的同时，转头就上报了朝廷。这下可好，朝廷立刻将外域又划归了交纳赋税的群体中——而这赋税，比南逍国内，更重。 “本来想着让我们在这儿自求多福，见我们生活好了，又来找我们交税。不愧是人之道啊。”楚言苦笑道。 楚大娘宽慰道：“没事，言儿，你早些休息。这些赋税就算交了，也饿不死，村民们一起努努力，一两个月就恢复元气了。” 楚言见自己也帮不上忙，点点头，回到屋里，关上房门。 楚言并非要安心就寝，他要做正事了——修炼。 上古之战时，上位大能将自身修为投射至浩瀚星海间，供下位者修炼。修炼者必须打坐冥想，以精神意志连接浩瀚星海，与之产生共鸣，久而久之，体内便会诞生修炼之根本——星源。 拥有了星源，便可以被成为修士。星源中，可以释放出星辉，而星辉，便是修士间对决所仰仗的本钱。 星源的强弱，需要通过不断的打坐冥想、连接星海来提高，根据颜色划分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 银紫灰蓝红橙绿黄白，共九色九个等级。每个等级共九重，共计九九八十一重星源。 星源凝聚之初，通体纯白，象征从无到有，也象征着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 只见楚言盘腿打坐，接着心神一动——他的周身，突然迸射出无数白光，是白色的星辉，化作奔腾跳跃的飞絮，盘绕在楚言身前。 是的，楚言早已成功凝聚星源。此时的他，已是一位正式的修士。同时，他也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修士。 而他，只花了一天时间，便成功凝聚出星源。常人要完成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少说半年，多则三五年。 “白色三重。”楚言感受到自己体内充盈的星辉之力，对着不远处桌上茶杯，猛地推出一掌。 “呼！”一股无形劲风吹过，那茶杯就在没有任何接触的状态下，破碎成块、茶水飞溅。 “言儿，怎么了吗？”听到屋内响动，楚大娘关切地问。 “啊，没，没什么。我这就歇息了！”楚言连忙道。 见屋外没了动静，楚言闭上双眼感知一番，楚大娘仍然在翻着账册。 楚言有些心疼，但当务之急仍是修炼，今夜必须要完成修炼中的最大任务—— 感应星座！ 如果说星源和星辉，是上位大能赐给每个人的礼物，那么星座，则是翘楚之人才配拥有的存在了。 凝聚星源之后，再度与星海连接共鸣之时，便会看到一处新的场所——星域。每个人生来便有属于自己的星域，那里面有无数星座，只须在其中挑选、感应，便可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星座。星座之威，非同小可，只因星座乃是由星辰连接而成，每颗星辰都有独特功效，修士必须将星辉灌注星座之内，点亮星辰，这才得以使用星座之能。 而星座，又分为“极”、“英”、“仙”三系，“极”系星座刚猛无匹、“英”系英座飘逸灵动，“仙”系星座神秘莫测。因此，必须拥有了星座，才算是拥有了闯荡天地间的资格！ 然而，楚言却在这一关，遇到了最大的瓶颈——他的星域，空无一物，别说星座了，就是一颗小小的星辰，都完全不存在。 楚言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连接错了，到了错误的星域。他反复尝试，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我偏生不信了，就算小鸡小鸟都行，让我感应到一个星座吧！”楚言双眼一闭，意识与浩瀚星海产生连接，稳定的共鸣之下，他又来到了那熟悉的星域。 什么都没有。 找。 还是什么都没有。 再找！ 的的确确是一无所有。 找找找！！！ 。。。。。。 一夜过去，楚言依然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打算补个觉。 就在此时，村口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楚言连忙出屋查看，只见村口，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正趾高气扬地说着什么，旁边站着几名士兵，而一旁的村民们个个神情都怒不可遏，却都不敢开口。 楚言来到人群中，这才看见，正有一队商贾模样的人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为首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几位官爷，小人陈威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商贾凄惨地哭着，惹人怜悯。 “嘿，放过你，这么大的油水，能放过你？”为首的那军官对着陈威狠踹一脚，指着村民们说道，“没得商量，赶紧，你们把这群新来的的那份赋税也交了。” 狐长老怒道：“他们刚刚被流放至此，就要交赋税了？哪有这个道理？” 军官看着狐长老，皱着眉头道：“我说你这低等妖族，在这里废话个啥？赶紧把准备好的粮食拿出来，包括他这一份。不然，今天在座的都别想走！” 陈威哭的愈发凄惨：“官爷们，我还刚到这儿，您就让他们替我们交税，这不合道理啊！我把娘子给的首饰也都交给您了，怎么还是不够啊！” 军官骂道：“去你妈的！甭废话啊，赶紧，交税！” 楚大娘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大袋粮食，立时便被军官一把抢走。他凑到近前看了看，大骂：“你家的，够了。他的，还有他的，也交了！”说着指了指那群商贾。 楚大娘哀愁着脸道：“军爷，你们来外域征税，一年便是四次，秋收总共只有一次，哪交得起这么多粮！遇上点天灾人祸的，这一年的税，都得把压箱底的粮拿出来！可现在，您，您还让我们替他们交税，这怎么交的了啊！” 军官扬起手上的马鞭，恶狠狠道：“你是对朝廷有不满？” 楚大娘被欺压甚久，当下也胆大了起来，脱口而出：“当初把我们赶到外域，巴不得我们死；现在我们能活得下来了，你们反过来又找我们征税，征的比我们当普通老百姓的时候还多！你们，你们是要官逼民反！” “放肆！给我把这疯婆子拿下！”军官见楚大娘口出大逆不道之语，马鞭一挥，两个士兵一拥而上。 “喂！你们怎么还打人！”村民们不乐意了，也一齐拥了上去，挡在楚大娘跟前。 两名士兵刚上前没几步，就被村民们推倒在地，几个胆子大的一把骑上倒地的士兵，挥拳便要打。 “反了！”那军官周身突然暴起强大的气势，周身白色飞絮流转，楚言一眼认出，是白色星辉！而且是，白色四重！ 只见军官马鞭一挥，两名士兵身上的村民就被打飞出去老远，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星源修士！”狐长老见多识广，大惊失色道。 军官一手握着鞭柄，一手捏着马鞭，狠狠道：“你们这群贱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着，将马鞭在地上一抽，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村民们无不胆战心惊，缓缓后退，而那几名商贾早吓破了胆，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你欺人太甚！”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嗓音，虽是气愤之词，但却婉转好听。 这一声，让军官凶神恶煞的面容，突然柔和下来，随之便是不怀好意的贱笑。 “是哪个小妹妹说的呀？声音这么好听，来让军爷瞧瞧。” “是我。”棕发少女从人群中窜出，勇敢地站在村民与军官之间。村民们都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婷婷，但为时已晚，军官的马鞭就像长了眼睛，一下子勾住了婷婷不堪一握的柳腰。 “喔！这纤腰！这面容！外域，竟还有这等尤物！妙，妙啊！”军官一收力，马鞭就将婷婷向回勾去，婷婷根本动弹不得，“这样吧，让她跟我走，不仅是今天，你们一年的赋税，都免了！” 军官看着这绝色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下已经心猿意马，脸上贱笑也越发夸张。 村民们想要上前，却被挥舞着长枪和大刀的士兵拦住。 婷婷挣扎无用，看着那令人作呕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 “欺人太甚！”少年的嗓音响起，接着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村民们都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情形。婷婷见马鞭松开，连忙睁眼，下一刻捂嘴惊呼，眼角泪光闪烁—— 楚言，如天神般护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右手高高扬起，而那军官，正捂着通红的侧脸，颤抖着手指向楚言。 “小杂种！！！老子杀了你！！！”军官暴怒而起，白色星辉凝聚至马鞭之上，那股气势，格外恐怖！ “呵。”楚言冷笑一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举动——他当着军官的面，闭上了双眼！ 气氛顿时凝固了。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妈的，找死！”军官被楚言这挑衅举动彻底点燃，裹挟着白色星辉的马鞭，夹杂着破风之声，直取楚言面门！ 楚言轻轻摇头，左肩微微一颤，便轻而易举地闪过了军官这暴怒的一击。那马鞭重重抽打在地面，留下一土坑。 “啊？”村民们见楚言躲得如此轻松，不禁惊叹。 军官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下再度暴起，反抽一鞭—— “楚言小心！”婷婷失声尖叫。 “啪！”这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楚言脚边不到三寸处。 “怎么可能！”军官两下击空，这才回复一些冷静，震惊地看着眼前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下出手，包括角度、力道、马鞭的落点，都在楚言感知之中！ 因此对楚言来说，军官的动作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老大爷慢悠悠地晨练。 军官咬牙切齿，突然恶向胆边生，再度狠抽一鞭—— “啪！”这一鞭，结结实实地轰在楚言背上，楚言只觉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而楚言怀里，正是哭成泪人的婷婷。 “嘿，你能躲，小美人不能躲啊！”军官发现了楚言的弱点，开始不断抽打出鞭，而每一下的目标，都是楚言怀中的婷婷。一时间楚言根本无力招架，而以婷婷的修为，更不可能在这连续的马鞭抽击中脱身，楚言的后背便成了婷婷最大的壁垒。 婷婷看着眼前少年口中鲜血四溢，撕心裂肺道：“你快逃啊，楚言，你会死的，快逃，呜呜呜。。。” “呵。”楚言并不答话，一把搂过婷婷，就势一吻—— 婷婷双眼睁大，她被楚言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担忧，如果不是这生死关头，这番亲吻，恐怕会更为甜蜜吧。。。 “好一对苦命鸳鸯！”军官见状，运起最大的星辉之力，狠命一抽！ 村民们和那群商贾都闭上了眼睛。 楚言猛一转身，右手裹挟着白色星辉，击打在马鞭之上！ “轰！”一声巨响，楚言和军官，都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军官看着楚言，难以置信道：“什么！这外域之地，竟也出了个星源修士？” 村民无不震惊，狐长老更是感到纳闷：楚言，是什么时候修炼的？ “嘿，接招吧！”虽然没有学过任何功法与武技，但楚言凭借超凡的感知力与白色三重的星源等级，愣是与军官打的有来有往，一时间难分高低！ 军官越打越急，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和一个小孩打的如此吃力，这张脸以后往哪搁！ “妈的，老子不留手了！小子，给我死来！”军官突然暴起周身星源之力，只见他的面庞流光溢彩，一个奇特的图案在额前缓缓勾勒而出。接着，军官的身后，渐渐浮现出一头肉眼可见的灰熊，那灰熊身上，还有两颗黯淡无光的星辰。 其他村民无法认出，但狐长老和楚言却是见多识广！ “这是。。。星座！” 第二章豪情万丈 “哦？竟然认识星座？看来外域之人，还不全是乡巴佬嘛。”军官嘿嘿坏笑，官靴向地上一跺，立刻留下了一块凹陷，“这就是我的，灰熊极座！” 只见军官扭动着脖颈，身上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官府制服也因为肌肉的膨胀而被撑到撕裂，一声熊吼，震得楚言胆战心惊。 “。。。婷婷，躲到商贾那去。”楚言悄声道。 明白自己站在这里也只是累赘，婷婷懂事地点点头，关切道：“你千万小心！”说着便向商贾们跑去。 “这就是星座么，真是羡慕啊。极座，应当是偏向破坏力的星座种类。”楚言看着气势大变的军官，由衷感叹道。 “有点见识嘛小子，接下来就好好体会一下何为恐惧。”军官高举马鞭，冲着楚言一挥——这一下非同小可，在楚言的感知中，别说被正面击中，即使是那余波，也足以让自己骨头断裂。当下纵身一跃，勉强逃出了马鞭的攻击范围，回头一看，地面留下的岂止土坑，完全是一块凹陷的泥地。 “躲，接着躲！”军官见楚言如此狼狈，心下快意大盛，抡圆胳膊不断挥舞着马鞭，那动作仿若舞蹈，但却是致命的。 楚言只得在地上反复翻滚闪躲，极为狼狈，却找不到反击之法，心下念道：若是我也有星座，岂能被他这般压制！ 一边逃窜，一边思考应对之法，楚言不经意间发现，马鞭抽击所留下的凹陷，似是一处深于一处。 楚言心道：我曾在书册上翻看过，每个星座除了星辰外，还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这特殊能力有大有小，但都独一无二。看这随着凹陷越来越深的沙坑，莫非这灰熊极座的能力是。。。 打定主意，楚言又闭上双眼开始感知——但这一次他“看”的，是军官的脚底。 “你小子又在装神弄鬼！”军官看见楚言闭眼就来气，挥舞马鞭的双手更加用力。一下以下的抽击，楚言都勉强闪过，在场所有人甚至那些士兵，都胆战心惊。 又闪过十数下鞭打，楚言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干脆不再逃窜，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可吓坏了所有人，而军官也倍感惊讶。 “怎么不跑了，小子？” “你灰熊极座的特殊能力是，随着战斗的持续，逐渐提升感应者的力量吧？”楚言目光尖锐地说道。 军官一愣，面前这小子竟将自己星座的特殊能力说了个分毫不差，当下慌了神——要知道星源修士间战斗时，星座的特殊能力，将成为每个修士隐藏的最大底牌！如今这底牌竟被楚言轻易看穿，军官动摇也是理所当然。 “是又如何？”军官干脆主动承认，料想这只会仓皇逃窜的小子，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哼哼。”楚言突然冷笑道，“是就好办了。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虽然一直逃窜，但逃跑的范围始终是落在你马鞭抽击的范围内？” 军官一想，貌似的确如此。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的双腿停在原处不动的同时，不断出鞭。”楚言双手抱胸，得意道，“你现在，不妨试着动动看？” “找死！”军官一怒，就要上前，此时他终于发现了端倪——自己的双腿，已然深深陷入泥土地中，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军官大惊失色，拼命想要拔出双腿，但泥土地深深挤压着他的双腿，叫他根本无力动弹。 “不断提高的力量，自然是周身的力量。换句话说，你手臂的力量在提升，双腿的力量，也在提升！见过木匠嵌套木材么？反复敲打，直至圆木嵌入横木。不断挥舞马鞭的你，就像是一块圆木，而这土地，便是最好的横木！” “你，你！”军官彻底慌了，对着士兵们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来帮我啊！” “晚了！尝尝我的——”楚言一跃而起，聚集全部星辉之力向着军官挥出一拳，“朴实无华拳！” “砰！”军官被打得头歪向半边，彻底失去了意识——这等伤势，起码要在床上躺一年之久。 楚言指着士兵们道，“带着你们的主子，还有应交的粮食，滚！记住，我们外域人，也不是任人鱼肉的！” 士兵们哪敢多言，连忙将军官从土地中拔出，带着粮食，仓皇逃走了。 “切，真是。。。”楚言得意洋洋，却渐渐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无胆鼠辈。。。” 婷婷不顾一切地张开怀抱，接住栽倒的楚言。 “快，送到我房里去，我房里有几味草药。”狐长老连忙道，众人分成两拨，一拨负责抬楚言回村并带领那群商贾，一拨负责掩埋军官尸体。 不一会儿，狐长老屋内。 楚言正静静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背后则是用白布包裹，做了紧急处理。 一旁婷婷和楚大娘无比焦急，但都束手无策。 狐长老宽慰二人道：“方才我已喂过他安定心神的草药，并替他包扎了伤口。此刻看他呼吸平缓均匀，面色红润，应当是没有大碍。你二人还是先回去等待吧。” 婷婷想要留下，楚大娘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婷婷这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念念不舍地随楚大娘出了屋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楚言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突然，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狐长老轻声道。 屋门打开，竟是方才那队商贾中的一人，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 “这位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大家都是外域的兄弟。但眼下确实有些不方便，请恕无礼了。”狐长老说着，就要送客，那山羊胡子倒是开口了： “哈哈，老狐狸，你看我是谁？” 无比耳熟的声音，狐长老听罢，心头一热：“你，你？” “狐朋！哈哈哈！”山羊胡子将手伸到脸颊上，猛地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便被他拎到了手上，面具之下，哪里还有什么商贾的脸颊，分明是一张端庄威严、英武瘦削的坚毅面容，那双神光内敛的眼睛充满了智慧。 “老荀，荀先生！真的是你！”狐长老似乎是认出了来人，全然忘记了楚言尚在床上昏迷，一把就和来人拥抱在了一起，甚是欢喜。 荀先生也无比开心，握着狐长老双手道：“政务繁多，大概有五年没来看你们了！楚言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提到楚言，狐长老有些不满：“先前楚言差点被那军官打死，也不见你出手。” “我若是出手，岂不是人人都知我到这外域来了？再说了，楚言做得很好嘛。”荀先生呵呵笑道。 “行了，你快帮着看看，楚言怎么样？”狐长老连声道。 荀先生应承着走到楚言床边，附身细看：“精神损耗过度，没有什么大碍。” 狐长老舒了口气，接着道：“老荀，我曾经和你说过的。。。” “我这趟来，便是为了此事。”荀先生笑道，“我估摸着楚言也差不多十三四岁了，便特意过来。不过等他醒来之后，我还是得考考他，毕竟关系到道宗之传承。。。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狐长老喜出望外，“楚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入夜。 楚言终于从床上缓缓醒来，慢慢坐起。 狐长老见楚言已醒，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怎么样，楚言？” “我只觉得。。。背后好疼。”楚言稍微一动弹，便撕扯到了后背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已经包扎了，你不用担心。”狐长老宽慰道。 荀先生也走进内室，温和地看着楚言。 楚言留意到了荀先生，对狐长老问道：“狐长老，这位是。。。” 荀先生每次来外域，都是和狐长老私下见面，因此楚言并不认识荀先生。 狐长老道：“这位是我的至交，你且称呼他作荀先生。” 楚言轻轻闭上双眼，接着缓缓开口道：“荀先生，请恕楚言礼数不周了。” 荀先生笑道：“你有伤在身，我又是一介流放之人，何来礼数之说？” 楚言眼中掠过一丝精芒：“南逍国律——平民百姓见一品大员，当行三跪九叩、五体投地之礼。” 狐长老惊得不敢作声，荀先生脸上笑容顿逝，疑惑道：“你何出此言？” 楚言道：“荀先生怀中那腰牌，应是内阁所有。当朝内阁，首辅次辅，皆为正一品。” 荀先生听罢，一时哑然，接着哈哈大笑：“好你个楚言，真有透视眼不成？”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刻有“内阁”的腰牌。 狐长老苦笑道：“老荀，你看，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吧。” “岂止不简单。他的神宫应当是感知操控系的，这种属性可是万中无一。”荀先生眼中放着光芒。 “神宫？感知操控？”楚言一头雾水，“还有，狐长老，你怎么和一品大员如此亲密。。。” 狐长老神秘地笑笑，荀先生上前轻怕楚言肩头道：“我和你狐长老可是多年好友了，你不必拘束，这里没有朝廷官员，只有二老一少，三人而已。” 楚言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双手抱拳道：“荀先生，楚言有句话，斗胆一提。” “你说。” 楚言犹豫一会儿，道：“敢问荀先生读过《道德经》否？” 狐长老连忙道：“你这小子真是无礼，荀先生博览群书、屋内藏书堆积成山，他本人更是道宗嫡传，遑论《道德经》了？” 楚言摇摇头：“博览群书，有时或许比不上精于一本。” 狐长老正要开口，荀先生挥手示意狐长老不必开口，接着笑道：“楚言啊，你但说无妨。”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对否？” “不错。” 楚言正视着荀先生双眼道：“天道，我是没见过；人道，这南逍国，倒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言！你疯啦！”狐长老不曾想楚言竟脱口而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语，吓得魂飞天外，连忙上前就要压着楚言叩头赔罪。 荀先生伸手拦住了狐长老，轻声道：“你且说下去。” 楚言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翻身下床，不顾背后伤势，忍着剧烈的疼痛，一下跪倒在地，左手覆在右手之前，无比**道： “上古之战以来，魔族被消灭殆尽，妖族作为战败种族，被流放外域，这本无错。接着，犯人、穷人，都被流放到这外域之地，刻上烙印，成为举国上下嗤之以鼻的卑贱存在。一开始，外域之地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后来，人与妖达成共识，共同开辟外域疆土，打造出一个独立于南逍的世外桃源。结果，南逍帝君又派人来外域征讨赋税，一收便是四倍于平常！军官士兵，更是巧取豪夺作威作福，外域人活不下去时，无人问津；好不容易自给自足之时，却成了南逍之粮仓！我还听说，南逍国内，大批妖族生来就被画上低等的符号，供人奴役、欺侮，甚至于交易贩卖！反倒是那些官员大户、富甲豪绅，不须受三伏之烈、三九之寒，坐拥十倍土地，收着百倍钱财，享着千倍福祉！我南逍国人此等行径，又与当日之魔族何异？就当真不怕饱受欺凌之人与妖，同仇敌忾，掀起反旗么！” 说完，楚言自知必死无疑，眼含热泪，不顾后背重伤，拼命地磕头。“咚咚咚”，九个，一连九个触地响头，再看时，楚言额前鲜血淋漓，混杂着满脸热泪，但那坚毅面容，却未有丝毫动摇。 狐长老已不知如何作答，反观荀先生却没有意料中的大发雷霆，而是缓缓坐在到床沿。 半晌，荀先生才缓缓开口：“你可知这番话，够你死上一百次有余。” 楚言嘿嘿一笑，道： “若荀先生今日要将我毙于此处，楚言绝无半点怨言；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出人头地，定要还天下一个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 荀先生震撼地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少年，他的身上，似乎有万丈光芒。 第三章神宫 狐长老一把跪倒在楚言身旁，冲着荀先生不住叩头：“楚言是昏了头啦！他方才所说，都是老狐狸平日提起，和楚言没有半点关系！老狐狸才是那乱臣贼子！” 楚言心头一热，感激地看着狐长老，却说不出话来。 出人意料的是，荀先生淡淡地笑着，不住摇头。 接着，楚言和狐长老，感到一股奇妙的无形之力，将自己轻轻扶起。 荀先生叹了口气，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乱臣贼子。有的，只是一位敢说真话的少年。” 荀先生站起身来，在屋内负手踱步，缓缓道：“楚言哪，若是我南逍，能多出几位像你一样敢说话的人，又何至于如此呢？” “荀先生。。。”楚言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荀先生看着楚言道：“楚言哪，空有一腔热血，恐怕是不足以改变这世道。” “我明白。”楚言目光并无动摇，“需要力量。” 荀先生点点头，接着道：“楚言，我得替你做一件测试。” “测试？” 荀先生不再答话，而是冲着狐长老点了点头。狐长老心领神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捆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楚言五花大绑了起来。 “哇！狐长老，你这是作甚！”楚言被吓傻了，惊慌地问道。 “为你好。”狐长老拍拍楚言脑袋，接着将他拎到一张椅子上。 “老狐狸，赶紧的。”荀先生催促道，楚言坐在椅子上，只见那二人低头躬身，围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定睛一看，竟是摆了一圈蜡烛。 “三十六根，应该够了。”狐长老道。 “哪用得着那么多。”荀先生撇撇嘴。 楚言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画面，惊呼道：“你们，要拿我的身体拿来请神吗？” 荀先生和狐长老对望一眼，笑着吹灭了屋内所有油灯，登时漆黑一片。 楚言慌得不行，那两个老鬼绝对没安好心。 荀先生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楚言哪，听过神宫吗？” “神宫？” “神宫，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简单点来说，他存在于你的意识之中，如同宫殿或是别的样子，因此被称为神宫。神宫的强弱，直接关系到一个人精神力的高低。”荀先生道。 “精神力？”楚言愣住了。 荀先生摩挲着下巴道：“从你的种种表现来看，你的神宫，恐怕异常强大，有必要测测看。” “这。。。怎么测？”楚言道。 “很简单。”荀先生耸耸肩，“待会我会用秘法催动你的神宫，你只管放松就行了。秘法结束，身边蜡烛点燃几根，你便是几重神宫。” “就这样吗？”楚言还以为有多神秘。 狐长老开口了：“小子，生来神宫便强的人，在整个南逍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那些能自由催动神宫的修士，地位更是高人一等。。。你以后就明白啦！” 荀先生接过话道：“一般人呢，生来只有五六重左右。厉害点的，十重上下。十五重以上的嘛，整个南逍国都不出十人。”话音未落，荀先生双手挥舞结印，印成，秘法启。 楚言只觉得一股倦意突然涌上脑海。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紧接着，楚言脚边燃起了五根蜡烛。 “五根，五根！”狐长老欣喜地指着那五根蜡烛，荀先生白了他一眼，立马就老实了。 荀先生心里也相当开心，这么一下子就点燃了五根，楚言果然不简单！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 先前点燃的五根蜡烛，已经烧到熄灭。 然而其他的蜡烛，却再没有半点动静。 “不会吧？这不可能啊！”狐长老也有些着急了。 荀先生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秘法顶多再继续半刻钟，到那时若是再没有新的烛火燃起，便证明自己和狐长老都看走了眼，楚言只是个五重神宫的普通人。 这边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楚言倒是事不关己，呼呼大睡。 荀先生心下越发焦急，猛然加大了秘法的力度——楚言打起鼾了。 “这小子。。。”狐长老恨不得上去抽楚言一巴掌。 半刻钟很快就过去了。秘法结束，除了那五根烧尽的蜡烛，再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狐长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想过去叫醒楚言，但刚一迈步，身形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荀先生连忙去扶，却见狐长老摆了摆手，一只手捂住双眼，就这样坐在了地上，不愿起来。 “老狐狸。。。”荀先生见老友这番模样，心下也是相当难过。无论他二人方才如何聊天戏谑，但本意都是希望楚言能创造奇迹。可事实已成定论，除了接受，别无他法。于是，荀先生也蹲了下来，不再吱声。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楚言的鼾声。 半晌，狐长老开口了，语气近乎哀求：“老荀，这个情况。。。还能不能收他为徒了？” 荀先生沉吟不语，面色也是相当纠结——他可是生来十八重神宫的天之骄子，如今更是南逍国神宫前三的强者，道宗嫡系传人，选择徒弟这件事上，自然是必须慎之又慎。说得毫不夸张，那些生来十五重神宫的天才，还都是出身于名门世家，抢着要拜自己为师，可都被自己拒绝了。如今，要将这仅仅五重神宫的寻常孩子收为徒弟。。。实在是有些勉强，也是对自己和道宗的不负责。 荀先生咬咬牙，开口了：“老狐狸啊，不是老哥哥不帮你。。。” 狐长老也明白接下来的内容，他绝望地抬起了头—— “哧！”漆黑的屋内，突然被一束火光点燃。那光芒虽然微弱，但在这屋内，却显得无比耀眼。 狐长老一蹦三丈高：“老荀！看！新的烛火！” 荀先生也顺着光芒望去，那堆未燃起的蜡烛中，此刻真真切切地燃起了一根新的烛火！ 荀先生心下一喜，但又有些沮丧：“就算如此，也只是六重。。。” “哧哧哧哧哧！”像是要否认荀先生所说的话，那堆蜡烛，此刻齐刷刷地燃了起来！ 狐长老颤抖着伸出苍老的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十五，十六，十七，加上先前那五根。。。二十二！二十二重神宫！” 荀先生大为震撼，上前亲自挨个细数，连着那五根燃尽的一起，最后也得到了二十二这个数字。 “天生。。。二十二重神宫？”荀先生已经说不话来，他明白这个结果的分量——二十二重神宫，可谓真正的南逍第一人！ 狐长老心中沮丧一扫而空，一把搭过荀先生肩头，喜笑颜开。荀先生本想矜持一番，但今日能收得这般妖孽天赋的弟子，恐怕没人能比他更开心，当下回手搭起狐长老的肩膀，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就这样在屋内勾肩搭背，手舞足蹈。那份欣喜，却是真真切切。 楚言打着哈欠从梦中醒来，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迟疑一会，大声道：“狐长老！替我解开！” “诶诶诶！”狐长老连忙过来解开楚言身上绳子，荀先生则是用手轻轻一挥，屋内各处油灯立时点亮。 荀先生走到楚言面前，笑道：“楚言哪，你可愿做我荀耀的关门弟子？” 楚言刚刚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之际，狐长老一把上前，摁着楚言的脑袋就跪了下去，连拜师词都帮他念了：“我楚言，自愿拜于荀耀先生门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荀先生哑然失笑：“老狐狸，我收他不是收你，你激动个什么？” 狐长老一拍脑门，呵呵道：“哎呀，一激动，忘了，忘了！楚言，快，拜师！” 楚言连忙跪下，三跪九叩道：“我楚言，自愿拜于荀耀先生门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有违逆，天诛地灭！” 第四章八门遁甲 荀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对狐长老说道：“老狐狸，你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狐长老入如梦初醒，连声道：“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乐呵呵地离开了，轻轻带上了房门，却依然难掩笑意。 “不对啊？这是我的屋子啊！”狐长老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一时凝噎。。。 屋内，只剩下楚言和荀先生两人。 “楚言哪，拜我为师，即是入我道宗门下。这点，我还是得跟你说明一下。”荀先生笑道。 “徒弟遵命。”楚言并不在意入何门派，只须学到本事就足够了。 荀先生轻抚左手食指上的翡翠扳指，顿时绿光闪耀，再看时，荀先生手中已多了一本书册。 “此书名为《道典》，乃我道宗镇宗之至宝。当然了，《道典》的原本在上古之战结束后，便跟随祖师爷一同消失了，因此我这本也只是祖师爷门下第三代嫡传先辈所抄录的。”荀先生朗声道，“传至我这，《道典》上的玄妙奥义已是失传十之六七，就连我手上这抄本，也遗失过半。” 楚言听罢，大失所望：“那岂不是，没什么东西留下？” “此言差矣，看好了。”荀先生伸出双手，不断摆出奇怪的手势，“这双手变换之势叫结印，乃我道宗必修之法。” “喝！”只见荀先生右手猛挥，楚言身后的空旷处，顿时凭空燃起猛烈的火焰，火光四射、上下翻腾。 “这是？”楚言脑筋一转，立时想到，“我知道，这是星源修士都可以学到的属性功法！” 荀先生呵呵一笑，双手再度上下翻飞，屋内登时狂风大作，夹杂着土石碎裂、破木横飞。 “止！”荀先生再出一势，霎时间屋内狂风骤停，土木归于平静，那火堆上方凭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最终只留下满地的灰烬。 “好厉害，好厉害啊师父！”楚言欣赏完荀先生的手段，不由得看痴了。方才演示之中，荀先生少说也是用了火风土水四系功法，直让人叹为观止。 荀先生略显得意：“怎么样，想不想学？” 楚言点头如小鸡啄米。 “然而，这并不是所谓的属性功法。”荀先生正色道，“这是我道宗祖师爷亲自开创，凌驾于平常的属性功法之上的奇门之术——八门遁甲！” “八门遁甲！”楚言跟着脱口而出。 荀先生道：“星源修士们的属性功法，乃是单纯将星辉转换成不同属性，拘泥不堪、难于变通。这八门遁甲的高级之处，在于催动神宫，以精神力驱动周遭元素，心神所到之处，神鬼莫测、千变万化！楚言，你可听出其中差异？” “学生不知。”楚言挠挠头。 “你且听好。星辉通过属性功法进行转换，无论它再怎么变，但星辉终究是星辉。八门遁甲的核心，却是用精神力驱使元素为己用。。。这么说，你可明白？” 楚言试探着答道：“一个靠的是星辉强度，一个靠的是。。。自然之力？” “不错。”荀先生满意道，“试问从人体内释放的星辉，如何敌过这天地造化呢？” “我明白了！”楚言道。 “下面，我就将这八门遁甲的基础通过神宫传递给你。你走运了小子，这种偷懒的学习，只有神宫极高的人群才可以使用。”荀先生一指点在了楚言印堂之上，后者只觉一股暖流进入自己的大脑，随之而来的便是凭空多出，却无比熟悉的“记忆”！ 一之乾天！ 二之兑泽！ 三之离火！ 四之震雷！ 五之巽风！ 六之坎水！ 七之艮山！ 八之坤地！ “这就是，八门遁甲！”楚言兴奋不已，感觉自己周身涌入了无穷力量。 “别忙，你还只是知道了八门遁甲叫什么名字而已。具体的使用，你还得跟着我苦练呢。”荀先生笑道，“不过，有了八门遁甲，你即使一直感应不到星座，也无伤大雅了。” 楚言一惊：“师父，这是狐长老和您说的吗？” 荀先生点点头：“说实话，星域中空无一物的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不管怎么说，你的二十二重神宫可不能浪费了，在感应到星座之前也不必急躁，先安心练好神宫和八门遁甲。” “二十二重？我天生二十二重神宫？”楚言指着自己。 “忘记和你说了，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南逍国神宫第一人。”荀先生乐呵呵道。 “太好了！我果然是天才！天才！”楚言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 “好了。”荀先生泼了一盆冷水，“你有二十二重神宫，不代表你会用。照你目前的感知能力来看，你顶多就开发了不到十重，离融会贯通二十二重神宫，还差得远。” 楚言懊恼地垂下了头。 “八门遁甲，考验的就不是神宫的感知力，而是操控力了。有没有信心？”荀先生笑道。 “没有问题。师父，放马过来！”楚言意气风发。 另一边，狐长老被从自己屋子赶了出来后，叼着烟斗，百无聊赖地走到田埂处。 婷婷正坐在楚言躺过的草垛上歇息，看见狐长老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狐爷爷，楚言他怎么样？” 狐长老呵呵笑道：“已经痊愈啦，这会儿正活蹦乱跳呢！”说着，摸了摸婷婷的小脑袋。 “真的？我要去看他！”婷婷一听，开心得不得了。 “去吧去吧。。。慢！”狐长老猛然想到荀先生还在屋内教楚言，连忙叫住了婷婷，轻咳几声，“楚言这会儿应该是睡下了，他说伤口不舒服，容易犯困。” “可您刚刚还说。。。” “总之这会就是睡着了。你这小妮子急个什么，吃晚饭不就看到了么！”狐长老斩钉截铁。 婷婷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地坐回了草垛。 “这孩子。。。”狐长老吸了一口烟斗，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个人。 那人向狐长老肩头伸出右手，狐长老这才反应，猛然回头：“谁！” 只见那人明显是被吓到了，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狐长老定睛一看，语气立马变得平和：“啊，是新来的兄弟啊！抱歉抱歉，人老了，有点疑神疑鬼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威。长老，我叫陈威。”这个叫陈威的，正是先前跪在地上哭诉的那人，也是这批被流放的商贾的头头。 狐长老连忙抱拳道：“陈兄弟，你们几位兄弟，可有妥善安置？今晚我会吩咐大伙为你们接风洗尘，以后就是外域自家兄弟了，有什么尽管开口。” 陈威也连忙回礼，温文尔雅：“长老客气了！以后我们几人，还要您多多担待。有什么需要安排我们做的，尽管分配，虽然我们是商人出身，但下地干活这事儿，我们绝对不怕吃苦！” 狐长老笑道：“陈兄弟果然明事理！这样，你先回去和那些新来的兄弟们说说，晚上来村东头，赴接风宴！” “陈威在此谢过了。”陈威鞠了一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长老，陈某有一个小问题。。。这村子附近，可有一处上古魔族留下的遗迹？” 狐长老目光顿时阴沉下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威挠挠头，憨笑道：“是那位军爷说的，他告诉我们，想要活命的话，就千万千万离那个遗迹远点。” 狐长老盯着陈威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告诉你们也是应该的。就在那儿，一直向西边走，树林深处。总之，千万不要靠近。” 第五章卷土重来 一连几日，楚言都呆在荀先生那儿，修习八门遁甲。 以陈威为首的这些商贾，也渐渐和村民们熟络了起来，学着下地耕田，日子倒也过得挺快。 陈威文质彬彬、慢条斯理，对谁都是一番和气，这让楚言对其好感大增，二人也成了一对相差十来岁的好友。 慢慢地，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也没有任何朝廷的人来村子找过麻烦，日子就这般平静地流逝，但楚言跟随荀先生的修习，却是越来越有成效了。 “好了！楚言，这就是八门遁甲的全部了！”随着最后一个字诀结束，荀先生宣告楚言的修**功告成。 楚言吃了一惊：“结束了？这就是八门遁甲的全部？” 荀先生对于楚言这番不以为然的反应相当不满，戏谑道：“你且照着我教你的，随便施展几个字诀看看？” “这有何难！我就给师父来一个最强的字诀——乾天字诀！”楚言自信满满，催动神宫，手势变换，“乾字诀。。。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楚言按照流程施展乾字诀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脑内仿佛炸开了一般，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自颅内升起，就像是要掀起他的头盖骨似的；紧接着，这股剧痛瞬间蔓延了全身，楚言整个人立时栽倒在地，手脚不住抽搐。 荀先生见状，也是心头一惊，连忙附身下来点了楚言几个穴道，替他安神止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楚言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荀先生摇摇头道：“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就用起了乾字诀。。。” “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楚言哭丧着脸，满是委屈。 荀先生拍拍楚言的肩，笑道：“八门遁甲的八个字诀，可不是学会了施展方式便能够使用的。我之前说了，八门遁甲是靠神宫催动，驱使周遭元素——试问神宫不达标，又如何以精神力驱使元素为你所用呢？” “啊？可我不是二十二重神宫。。。对哦，我只开发了十重不到。”楚言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荀先生话中意思。 荀先生站起身道：“以你现在的神宫修为，乾坤两个字诀，是想都别想了。等你神宫开发到十五重，便可一试。” 楚言心里道：“我试都不想试了，痛的我差点当场暴毙。” 荀先生犹豫了一会，说道：“楚言啊，前几日朝中来信，要我赶紧回去一趟，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楚言道：“师父，这就要走了吗？” 荀先生哈哈大笑：“放心，不是一去不回，东西还没教完，怎么可能把你放在这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立刻返回，我还得带你离开外域呢。” “离开。。。外域？”楚言大吃一惊。 “是啊，难不成你想一辈子留在外域？”荀先生正色道，“只有离开外域，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你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楚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荀先生道：“我今晚便找机会离开，你帮我跟老狐狸说说。放心，我一个月后一定会回来。” “可是师父，外域与国内的关卡，无比严格，您如何离开？” 荀先生神秘一笑，接着张开双手，手心向上——顿时，屋内狂风大作，但楚言可以感知到，这不是风，而是威压，是极为强大的星源在凝聚时产生的威压！再一细看，这威压强劲得连空间都有些扭曲。 紧接着，在荀先生手心中，跃动着点点星光。而这星光，却是神秘莫测的灰色，像顽皮的孩童，从荀先生手心跳到手臂，再由手臂环绕周身。 “灰，灰，灰色等级。。。”楚言彻底怔住了，他头一次对面前这位和蔼可亲、端庄威严的师父感到害怕——灰色等级的星源修士，乃“后三天”之境，星辉流转处，移山填海、荡平万物，不在话下！ “所以，谁能拦得住为师呢？好好修炼，等我回来。”荀先生笑笑，离开了房间。 楚言就这样愣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荀先生走了。 楚言并未懈怠，而是加紧修炼八门遁甲中的六门字诀。 同样，对于星座的感应，他也未有半点马虎，即使星域仍然空无一物，楚言也每夜坚持。 而就在坚持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星源等级，也悄然来到白色四重。 一晃又是十五日过去。这天，村民们和往常一般聚在一起。 “楚言哪，你想不想经商？”陈威问道。 “啊，经商？想是有想过，但这外域也用不上经商呀。”楚言笑道。 陈威抿了一口酒，接着道：“被流放到外域的人，还能回去吗？” 楚言犹豫了一会，道：“至少在我们这块区域，还没见到可以回归南逍国的。。。” 陈威顿时就像疯了一般，一把扔下酒杯，双手握住楚言双肩，带着哭腔道：“可我的家人，还在南逍国啊！我的妻子、孩子，他们没有我，可怎么活啊！” 楚言叹了口气，不知如何作答。 狐长老从一旁走来，轻轻拍了拍陈威的肩，递给他一杯酒：“来了外域，就先安心住下。回国的机会很渺茫，但也不是没有。” “真的？”陈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我还有机会回去，见我妻儿吗？来这里，都一个半月了。。。” 狐长老没有接话，而是问道：“陈兄弟，说说你吧，为什么被流放到这来了？” 陈威擦擦泪，苦笑道：“做生意被人骗了钱，他们要抓我妻子去青楼还债，我为了救她，便主动提出流放。。。” “逼良为娼，实在可恨。”楚言恨恨道，接着觉得有些奇怪，“等一下，陈大哥你被流放，和还钱有什么关系？” 陈威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唉，你们外域人不明白，在南逍国内，有一种东西叫做‘外域买卖’。。。” “外域买卖？”楚言和狐长老都愣住了。 陈威点点头：“第一种情况，官员、富豪家若是有亲戚犯了法，要被流放，你便可以主动去申请顶替，事后你的家人会收到一笔钱；第二种，就是更为普遍的，若是负责镇守外域的官员看中了外域里某个人或者某个妖。。。要想将他带出来，便需要有人顶进去，这样也可以拿到一笔钱。。。我属于第二种。” “岂有此理！”楚言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真是一手好勾当，真把我外域当做自由买卖的集市了么？” 陈威苦笑：“我这趟来，也是顶替了一个外域妖族，据说是北外域的府尹，看中了那边一位兔妖女子。。。” “荒唐，简直荒唐！”狐长老也是怒不可遏。 陈威喝了一口酒，指了指楚言身旁一直安静聆听的婷婷：“姑娘，你也得小心一些，平日里不要过多在村子里抛头露面，若是被巡查的官员看见了。。。你要知道，带你走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婷婷有些害怕，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先前被楚言击杀的那名军官，那不加掩饰的、充满欲望的眼神。婷婷不禁打了个寒战。 楚言能清楚地感知到婷婷的情绪变化，一把上前，挽住婷婷的香肩：“有我在，别说官员，就算南逍帝君来此，也休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楚言。。。”被温暖有力的臂弯环绕，婷婷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也消去了大半。 陈威笑笑，喝了口酒。 突然，那边的村民们突然放声大叫起来：“不好啦！不好啦！是官兵，带着火把，把村子围起来啦！” “什么！”狐长老酒杯摔在地上，“有多少人？” “数不清，最起码也有。。。”村民颤抖着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人。。。” 第六章魔族遗迹 “五十人！”狐长老大惊失色，正要带着村民们回屋躲避，却见官兵们已经冲进了村子，举起刀枪，包围了村民们。 “婷婷，不要怕，跟着我。”楚言对婷婷悄声道，婷婷点了点头。 官兵们将村民押到了村口，为首那位军官道： “我听说，你们中的某些人，相当大胆，拒交税粮不说，还殴打朝廷官员？！” 村民们不敢吭声。 “本官通情达理，把人交出来让我们带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否则——”军官突然大喝道，“杀无赦！” 村民中年纪尚小的孩童，立时“哇哇”地哭了出来。 “找死！”军官怒道，“把那几个啼哭的孩童，带上来！” 士兵们立时下来抓人，踢开护着孩童的妇女，提着孩童们来到军官跟前。 “还哭？不许哭！”军官笑嘻嘻地看着孩童们，突然脸色一变，孩童们哪里经得起这般威吓，哭的更响了。军官见此情形，发出了病态的笑声。 “是我做的，你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忍无可忍的楚言，从村民中站了出来。 “楚言！”婷婷面无血色地喊道。 “狐长老，婷婷，拜托您了。”楚言回头冲狐长老道。 狐长老点点头，脸色无比哀伤。 楚言义正言辞对军官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伤的，你放了他们。” “好一个有胆识的小子。”军官龇牙咧嘴笑道，“一会儿让你尝尝大刑，看你还是否这般英勇。把他带走！” 士兵们上前正要捆住楚言，人群中却突然传出一个无力却坚定的声音：“还有我！” 众人循声看去，是陈威，此刻的他面色坚毅，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声道：“他那日是为了救我，被逼无奈才伤的人。若真要算账，我，也有一份！” “好！本官就成全你！”军官怒极反笑，大手一挥，“来人，把他也拿下！” 士兵们得令而动，楚言和陈威都被双手反捆于背后。 “其他人，没事了，滚吧！”军官摆了摆手。 但村民们没有一人挪动半步，只是恨恨地盯着军官等人。 “哦？还不走！”军官骂道，但依然没有一人听从。 “大伙，走啊！”楚言也急了，连忙喊道。 “慢。”军官突然伸出手，制止了打算强行驱赶人群的士兵们，“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士兵们，把他们所有人，都押到西边树林去！” 狐长老闻言大惊：“西边树林！难道。。。” “走！走！”士兵们得令，将楚言、陈威和村民们都驱赶到了西边树林深处。 “停。”走了一段路程，军官抬手道，“我们到了。” 众人向前看去，不远处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那旁边，有一处极为狭小的口子，大概能容得下一人躬身通过。火把照耀下，这巨石和口子，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村民们自然知道这是何处——魔族遗迹！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楚言道。 “做什么。。。当然是玩个小游戏啊。”军官阴笑道，“来呀，给二位公子松绑！” 这奇怪的命令，让村民们都愣在原处，但楚言和陈威的绳索，却真真切切被解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言摩挲着被勒出印痕的手腕道。 “我们来打个赌。”军官笑道，“你二人下到那魔族遗迹里去，若是一日之后，你二人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往事一笔勾销；若是死在里面了，也不算我们下的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士兵们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然，你二人也可以选择不去。”军官耸耸肩，接着转头看向村民，“那村里这几位美丽的狐妖小姐，本官可就笑纳了。” “王八蛋，你敢！”楚言怒不可遏，挥舞着拳头就要揍那军官，却被两股极为强大的威压掀翻，推得老远。 “楚言！”婷婷心疼地喊道。 军官笑道：“我军中可是有不下五位星源修士，而且都是白色四重以上。小伙子，选吧？那棕发的小姑娘，留给我做三房姨太太，倒是美得很哪。” 楚言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地上，眼中尽是无奈和愤慨。 终于，楚言吼道：“我去！我去！别动他们，让他们走！这下可以了吧！” “不不不，你觉得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军官打了个哈欠，“你俩下去，其他人也给我留在这里，等上一日，做个见证。” “放他们走啊！”楚言歇斯底里地叫道，他已经束手无策——面对如此悬殊的人数与实力差距，神宫的感知能力也无足挂齿；而八门遁甲从未经过实战，楚言担心自己救人不成，反而牵累大家。 “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一名士兵缓缓站出，楚言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威压，至少是白色五重以上的实力。 楚言回头看了看狐长老。 狐长老一时明白过来，带着村民们将几名发抖的狐妖少女围在了中央，义正言辞道：“我们就在这，等着他二人出来。但这中途，你们若是敢动这几名姑娘一根汗毛，我保证，全村人都会在我的带领下以死相博，就算都死光了，你们也一个人别想带走，还要溅你们这群畜生一身血！” “你。。。罢了！”军官怒气冲冲地指着狐长老，但他明白，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便摆摆手表示默认了。 狐长老看着楚言道：“放心吧，楚言，我们等着你。” 楚言心下大为感激，深情地看着婷婷，二人目光交织，无限眷恋。 接着，楚言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向遗迹入口走去！ 陈威，也紧随其后。 。。。。。。 穿过低矮的入口，二人慢慢向内走去。 走不多时，倾斜的入口处渐渐转变成平实的地面，口子也渐渐开阔起来；陈威点起一根火把，两边都是长满青苔的石墙。而越向里走，空间就越宽敞，已经和两三层楼高了。而二人也能听到，自遗迹内传来阵阵异响，是一种奇怪的、混杂着多种音调的曲子，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诡异的低语。二人听着听着，不由得汗毛直立。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堂，周遭门柱高耸，有张牙舞爪的凶兽雕刻于柱上，凶神恶煞地凝视着二人的到来。正前方是一处宽广的门户，门户之上则是骷髅图案的浮雕。四下地面倒是什么都没有，可以说除了那门户与门柱，别无他物。 楚言自顾自四处探索，突然发现一处门柱上，那凶兽浮雕的左獠牙，似乎与其它凶兽大不相同。眼下已然走到尽头，却没了进路，此时此刻大胆探索，也未尝不可。想着想着，楚言伸手，对着那浮雕的獠牙轻轻按了下去—— 顿时，整个大堂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上方还有碎石砂砾，伴着尘埃落下。陈威大惊，连忙飞身过来，护住楚言。 “。。。过去了么。。。”大堂渐渐恢复平静，砂石也不再落下，陈威缓缓放开楚言，四处张望，看到前方一处物事，大惊失色—— 原来，刚才确实是触动了这遗迹的机关，砖石地面缓缓打开，原来下方竟是中空的环境，而从中露出的，是十来具骷髅，上面还有破破烂烂的布料。 “这布料，这鞋子是。。。阳大伯！胡二叔！还有，周仔！居然是他们！”楚言瞠目结舌，“他们曾经到过遗迹，想要一探究竟，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原来，是留在这儿了。。。” “那么，他们是被这遗迹内的谁所杀？”陈威问道。 “陈大哥，我听村里人说，这里边有守护遗迹的魔兽。。。”楚言轻声道，“但是到现在还没看到它们在哪儿。” “楚言，他们来了。”陈威颤抖着抬起右手，指了指那打开的地面——尸骨旁，有几只黑色的身影，瞪着暗金色的双眼，正从那下层缓缓爬出。。。 黑色的身影来到上层，是几只周身漆黑、双瞳暗金色的豹子，它们的利爪闪着森寒的光，头颅上长者尖利的牛角，獠牙突出，几滴涎液自獠牙上缓缓滴落。。。 “这是，我在书上看过的魔兽。。。金瞳魔豹！”楚言回忆起书上所述，大惊失色，“这种魔兽自上古之战后，一直憩息在外域，无比凶狠，极为嗜血，会极为残忍地撕咬猎物，吸干他们的血，最后分食他们的肉。。。没想到这遗迹内，居然是它们在看护。。。” 金瞳魔豹缓缓上前，陈威向前走了两步，挡在楚言身前：“楚言，我觉得，这群魔兽崽子刚刚爬上来的那个道儿，说不定就是进路。” “你的意思是？”楚言惊诧于陈威如此大胆的推断。 “留在这儿也是等死，不如拼了，想办法往下层去。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和武师学过一招半式的。”陈威摆开架势，充满干劲道。 “也是。”楚言明白，当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击退魔兽，前往下层！ 第七章遗迹之内 二人拼命与魔兽们扭打在一起，楚言倒好，是星源修士，几只魔兽尚不足以威胁到他。而陈威则显得相当吃力，商贾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和魔兽硬碰硬，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楚言抓住机会，一把拽过陈威，撒腿便跑，当着金瞳魔豹的面钻进了下层入口。 就在魔豹们要追上的瞬间，楚言从手中弹射出一枚石子，“中！”那石子借着星辉之力，加上楚言神宫感知力的精准定位，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凶兽獠牙浮雕之上。 “轰轰轰。”机关触发，入口上方的地面缓缓关闭，只留下悻悻徘徊的魔兽们。 “我欠你一次。”二人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陈威感激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各位，请安息吧。”楚言微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和陈威缓缓从那堆尸骨边穿过。 下层的通道虽然没那么开阔，但也足够二人直立前进。黑暗的通道中，那奇怪的魔音越发响亮。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大厅。 这大厅也是由许多根门柱支撑而成，而不同的是，这些门柱之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雕刻。 而在这大厅内，那魔音听得无比清晰，的的确确是一种含混不清的、带着曲调的咒语，此刻正在这大厅内不断回荡。楚言闭目凝神，借着神宫去感知这大厅内的一切异样。 突然，楚言的感知捕捉到了这大厅内某处的异样——正中央，有一团翠绿色的东西，正缓缓上升至半空，又缓缓凝聚。。。 楚言睁眼，他看到正前方不远处，确有一团翠绿漂浮在半空。翠绿凝聚，接着不断膨胀，陡然间，一个通体翠绿、巨大无比的怪物出现在了大厅内——那怪物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狐耳、兔眼、马鼻、山猪牙，而躯干却是人形，两臂上是虎爪，两腿下是牛蹄。此刻那怪物圆睁着极不协调的兔眼，恶狠狠地盯着楚言。 而就在怪物出现之时，魔音也戛然而止。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楚言看着这翠绿色的怪物，有些慌乱。 “。。。杀。。。”怪物囫囵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啊？”楚言没听清那怪物说什么。 “。。。杀！！！”这次怪物的喊叫无比清楚，它挥舞着利爪，向二人狂奔而来。。。 “楚言，快跑！”陈威早已吓破了胆，大吼一声就跑了起来。 “杀！！！”翠绿色怪物已经来到了楚言跟前！ 虎爪拍下，正对楚言面门，眼看楚言就要头骨尽裂，命丧当场！ “艮字诀·连山绝壁！” “轰轰轰轰轰！”地上砖石突然被连根拔起，在半空中组合成巨大的石块，接着在楚言面前排成一列一列，成为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石墙！ 怪物一爪，狠狠拍向直立在地面的石墙上，“砰”一声，石墙粉碎、轰然坍塌，而石墙后的楚言，则安然无恙。 翠绿怪物见一击不成，怒吼不止，右爪举向半空，周身翠绿流转，除了那右爪上翠绿更甚之外，其余各处都略显暗淡。 “看来这翠绿色，是一种能量啊。”楚言见八门遁甲效用甚佳，心下立时镇定，双手飞舞，变换着一个又一个奇特的手势，最后以一个双手交叉、伸出食指并拢的姿态结束。 陈威在一旁看着楚言突然使出这等神奇的能力，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怪物跃至半空，右爪裹挟着千钧之力，向楚言面门袭来，空气中夹杂着“呜呜”的破风声，令人不寒而栗。 “来得好！”楚言一把推开陈威，不慌不忙，双手食指高举，正对那怪物面门，口中念念有词。 “巽字诀·苍岚起兮！” “呼呼呼！”只见这大厅内，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室内的瓦砾、砂石、尘土，四处飞扬，令人睁不开眼；而这风暴以楚言为中心，正密集汇聚于那怪物跟前，强劲的风压裹挟着飞沙走石，狠命地压迫着那怪物。一时间，腾跃在半空的怪物，居然被这风暴吹的倒飞出去，在高空中落也不是起也不是，只能恼羞成怒地挥舞着利爪，场面甚是滑稽。 “好厉害的‘八门遁甲’，怪不得狐长老求了荀先生这么久，还要考察我的神宫才肯传授；这等秘术，确实霸道绝伦！”楚言眼见自己初出茅庐第一战就轻松地制服这庞然大物，心下甚喜。然而一直催动神宫施展“八门遁甲”，一上来又是土石又是风暴这等大法术，首战的楚言，确实难以维持那消耗，开始剧烈地喘气。 “天。。。我感觉自己好累。。。头也有点疼。。。”楚言不知，使用神宫，本就是极为损耗精力之事，加之首战全无经验，所用法术大开大合，自然消耗甚巨，即使是天生二十二重神宫之境，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 不一会儿，风暴骤停，那怪物自高空狠狠摔下，一时动弹不得；而楚言，则是大汗淋漓，陈威连忙扶起楚言，后者不断喘气。 楚言这时注意到，那怪物倒在地上，将地面砸的粉碎——那下面，居然又是一层空间，只不过那层空间全然没有一丝光亮，楚言难以看清地下有什么。 “这居然还有一层？不管了，先想法把这怪物解决再说。。。” 那怪物挣扎着想要翻身，却无济于事，看起来那一下摔的不轻。渐渐地，怪物的挣扎开始放缓，口中悲鸣也越发微弱。 “这。。。摔了这一下，居然这么严重？”楚言感到难以置信，这般巨大的怪物，从空中摔下就成了这样，不太合理，于是他将四轮车摇上前几步，远远看去，这才发现其中端倪—— 那怪物的周身，尽是渗着鲜血的伤痕，滴落的血液让怪物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池；细细看来，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痕，像是无数把极为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向怪物所致。 “我明白了！这，这是苍岚起兮造成的。。。那强劲的风暴，绝不是将怪物吹起那么简单！风暴席卷那怪物，强劲的风暴和刀子没有任何区别，被包裹在风暴中的怪物，只能任由狂风切割，动弹不得之际，周身已然被切得血肉模糊。。。可这，未免太残忍了些。。。”楚言恍然大悟，但对于这凶残的术，心中一阵后怕。 怪物的身子渐渐缩小，缩小，最后竟然化作一颗翠绿色的小球，静静地躺在那血泊之中。 “这是什么？是那怪物变成的吗？”楚言对这小球十分好奇，就要伸手去拿—— “唰！”破风声袭来，一个身影抢在楚言之前，将那翠绿小球一把握于手内。　 楚言无比惊愕，只因出手之人正是——陈威！ “陈大哥，你的身手。。。很好啊。”楚言被陈威这巧妙快捷的身法弄得呆住了，这可和他文弱商贾的形象不符啊！ “谢了，楚言，你帮大忙了。”陈威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语气自信且爽朗。接着，他将那翠绿色小球轻轻放入了贴身的行囊中。 楚言觉得有些不对，问道：“陈大哥，这球是何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威收好小球，笑道：“楚言啊，陈大哥还有一事求助于你。” “何事？”楚言道。 “麻烦你。”陈威突然如鬼魅般闪到楚言跟前，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深深地没入楚言腹部，陈威依然面带微笑，却宛若无常厉鬼， “永远，睡在这遗迹中吧。” 第八章幽常仙座 “哗啦啦，哗啦啦！”一条无比雄伟壮丽的大河，正尽情冲刷着岸边的沙石。大河周遭，廖无人烟，就连生灵都看不见。大河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色的，水天一色，诡异无比。 楚言漫步在这灰色的天地间，漫无目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他沿着河岸向前走去，时不时能够听到大河内传出的凄厉尖叫。但他丝毫不感到畏惧，甚至在他听来，这尖叫声太过滑稽。 走着走着，他有些口渴，便蹲下身子，想要在大河中弄点水喝。 楚言的手轻轻伸向河水，一个声音突然划破天际： “喝了这水，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楚言愣了愣，四处张望，却不见半点人影。 他摇摇头，正准备喝水，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什么。。。” “把脸凑过去，对着这河水，看看你的脸，想想你是谁。” “我是。。。谁。。。” 楚言像木偶般照做了，他缓缓探头，看着水面中映照出的，自己的脸。 “你觉不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声音响起。 “奇怪。。。” “再想想，你真的还存在吗？” “存在？”楚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腹部，那里有一条惨不忍睹的刀伤。 “。。。我。。。！！！”楚言顿时惊醒，“我，我是楚言，我在一个遗迹内，被人。。。杀了！” “很好。”声音慢慢接近，楚言看到，在灰色的大河中央，有一个负手站立于水面上、面庞藏在一顶兜帽中的“人”。 那人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山摇地动、大河翻腾！ “欢迎来到，无界长河！” “无界长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您又是谁？”楚言渐渐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你们人族把这命名为——神宫。”兜帽男子不带任何语气道。 “神宫？这就是神宫？”楚言指着自己，“这么说，我的身体还在那遗迹里面？” “楚言。”兜帽男站起身来，但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你知不知道你差不多已经死了？” 楚言浑身一颤，接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我把你的意识引导到这神宫中，但外面你的肉身，可是差不多要彻底死去了。”兜帽男语气带着笑意。 “前辈，请您救救我。”楚言突然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办法救你？”兜帽男笑得更欢了。 楚言一时不知所措。 “楚言啊，你想不想感应到自己的星座？”兜帽男突然问道。 “想！做梦都想！” “那就，”兜帽男指了指那条灰色的大河，“跳下去，你就能找到答案。” “跳下去？跳入这，无界长河？” “正是。” 楚言缓缓走到河边，看着不太平静的河面。灰色的河水，让楚言感到恐惧。 “你的星域中，是不可能有半个星座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突破你星域的范围，去感应更大的星域？虽然对于常人来说，意识顶多在属于自己的星域间游走；但对于生来二十二重神宫的你来说，突破到别的星域，也不是不可能。”兜帽男缓缓道。 “突破，别的星域。。。”楚言回过头看着兜帽男，“前辈，我跳下去，就可以突破吗？” “不一定，很大几率上你会淹没在这无界长河，彻底死去。”兜帽男语气回复了森冷，“但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拖下去什么也不做的话，你的意识也会缓缓睡去，彻底死亡。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你，不是吗？” 楚言如遭电击——婷婷，楚大娘，狐长老，都在等着自己！ 楚言面色顿时坚定，向着河水又走近了几步。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和你父亲是故人。”兜帽男冲楚言挥挥手，接着消失在灰色的天际间。 四周只剩下楚言，和灰色的天空、河水，他深吸一口气，接着纵身向无界长河跃下！ “哗！”水花四溅，楚言一头扎进了河水中。这河水似乎没有温度，但却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楚言刚刚接触水面的时候，就将他牢牢抓住，向着河水下面拖去。 “任你拉吧。”楚言并不抵抗，跟着那股无形的力量向河水下方潜去。 水中并没有让楚言觉得呼吸不畅，或许这毕竟只是精神世界的缘故，他就跟着那股力量向着深处下沉。 “好困。。。”楚言感到一阵睡意袭来，他知道，这或许是代表自己的精神快要消失，也就代表自己真要死了。 下沉、下沉、下沉。无比安静的世界，只听得到水流的声音。 突然，楚言隐约感到，周围的水逐渐变得温暖起来。他缓缓睁眼，只看见河水中时不时有光亮闪烁，渐渐地睡意消退。 拉扯他的那股力量也骤然消失，楚言停止了下沉。 “到了么？”楚言心里想道，将手向前伸去。他摸到了一面无形的墙。 “这墙的背后，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突破？这里，会不会就是星域间的分界？”楚言想到了前辈叮嘱，双手覆于无形墙上，缓缓发力，却始终无法推动那墙丝毫；他试着用身体去撞，但在水中根本无济于事。 “神宫的世界，要用精神力量致胜。”楚言想到这里，开始闭目凝神，催动神宫。顿时，河水开始翻涌，整个水底开始剧烈摇晃。他又试着用手去突破那面墙，这次似乎微微推动了一点。 再来、再来、再来。楚言不断地汇聚精神，又不断地推那面无形之墙。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将那面墙彻底推开。 就在这时，水下温度突然暴增，水底的星光开始向着楚言的位置不断聚集，接着钻入了他的后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水底的摇晃也越发猛烈。 “喝！”楚言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去推那面墙壁——刹那间，水底消失了，整个无界长河也消失了，楚言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小屋。 而他的面前，是一只无比典雅神圣的仙鹤。那仙鹤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言，充满威严。与众不同的是，那仙鹤的双翼，一边漆黑，一边雪白。 楚言并没有胆怯，他缓缓向仙鹤走去。 接着，他向仙鹤伸出手，出乎意料的是，仙鹤居然乖巧地低下了头。 楚言的手，触到了仙鹤的头顶冠—— 光芒闪耀，屋子消失不见，楚言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片浩瀚星海中。四周不断有星辰闪烁、流星划过，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圆盘。圆盘缓缓转动起来，那圆盘中间，也缓缓浮现出一只仙鹤形状的星座。那仙鹤星座上，足足有九颗黯淡无光的星辰。 楚言的额前，有一束光芒，缓缓勾勒出和圆盘中星座一模一样的仙鹤。 楚言只感觉体内有极强的力量在涌动，他难以忍受，大喝一声—— 猛然惊醒！ “呼！呼！呼”楚言环顾四周，是熟悉的遗迹内部；低头一看，腹部的致命伤口早已消失不见。 “我没死！我没死！哈哈哈哈我没死！”死里逃生的楚言，无比兴奋，“对了，刚才，我好像感应到星座了！” 楚言欣喜若狂，连忙坐下，感应星座—— 顿时，周遭星辉流转，楚言面庞流光溢彩，一个仙鹤图案在额前缓缓勾勒成形，楚言的身后，也慢慢浮现出一只拥有九颗星辰、双翼黑白的仙鹤！ 而就在此时，仿佛是某种共鸣，与自己的神宫相连接，楚言脱口而出道： “仙座·幽常。” 楚言登时拥有了极大的自信，正欢喜时，他一拍脑门：“坏了，陈威那混蛋，恐怕已经上去了！” 说罢，楚言正欲沿原路向上返回，目光却瞟到先前那怪物压塌的地面，和里面露出的奇怪物事。 楚言上前查看，倒吸一口凉气——那里面，竟是一只一只的金瞳魔豹，此刻都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气！ “金瞳魔豹，是这般生存的？”楚言觉得匪夷所思，闭上双眼，以神宫感知这群魔豹。 下一刻，楚言猛然睁眼，接着发了疯似的驱动巽风字诀，将那群一动不动的金瞳魔豹，用风刃切去了外皮！ 一滴血都没有。切净毛皮的金瞳魔豹，那体内竟是一根根木头！ “我就奇怪，为何感知不到半点生气。”楚言回想起先前在上层遇到那群金瞳魔豹时，为了精准命中浮雕，那一瞬间是启用了神宫的感知力的。而就在那一瞬间，除了身边的陈威，楚言再没有感知到半个活物。 那时的疑惑，现在也说得清了——这些金瞳魔豹，都是由木头制成！ 楚言再仔细一看，脸色登时煞白。他颤抖着双手捧起一组木块，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样—— 神机。 第九章锦衣卫 遗迹外。 村民们已是快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但没有一个人感到疲惫，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遗迹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突然，一双手攀上了遗迹入口。 “看！快看！他们回来了！”狐长老第一个发现这变故，大喜道。 军官正啃着鸡腿，一看有人从遗迹出来，连忙示意士兵上前查看。 从遗迹内爬出的，正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陈威。此刻他刚爬出遗迹，还未等到士兵上前，便小跑到村民跟前，一把跪倒在地，痛苦道：“各位，我，我对不起你们哪！” 婷婷、狐长老、楚大娘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狐长老拼命稳住心神，缓缓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陈威抹了一把泪，哭诉道：“都怪我，那下面都是金瞳魔豹，楚言为了保护我，被，被魔豹当场撕咬至死！哇！”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楚言。。。”婷婷顿觉周身无力，一下子坐到地上；而那边的楚大娘，直接晕了过去。 军官见此，耸耸肩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一人出来了。行吧，那小子就算了，本官一言九鼎，你也没事了。诸位，回去吧！” 陈威却突然喊道：“不，不可！你们把我带走，我没脸见乡亲父老，是我害死了楚言！你们带我去官府，给我用刑！我是杀人犯，是杀人犯啊啊啊！”边说边哭，已然是崩溃边缘。 众村民听闻陈威如此重情重义，不禁暗自赞叹，有几人还抹起了眼泪。 但没有人注意到，陈威冲着军官使了个眼色，左手轻点狐妖少女们的所在。 军官立时心领神会，突然道：“不。。。不可！虽然那小子没能出来，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决定，把这里的狐妖少女们全部带走，以充那小子犯下之罪责！” 此言一出，村民群情激奋，大声抗议，有几人甚至开始推搡周围的士兵。 “反了！本官要人，还敢不从！把他们拿下！”军官一挥手，那几名星源修士齐齐释放威压，将村民们压制当场！ 被压制到动弹不得的狐长老，暗道：“混账，若是这外域有些古怪，无法修炼，我岂能让这群小辈兴风作浪！” 陈威眼见差不多了，又一把跪下，大哭道：“军爷！您饶了乡亲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军官立刻接话：“这不行，凡事要按规矩来。” 陈威一直痛哭，军官这才装作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放过其他人。但是那个棕色头发的，我很是喜欢，今天她必须跟我走！” 村民们连忙将恐惧不已的婷婷围在中央。 陈威哭着劝道：“事已至此，婷婷姑娘，恐怕只有你能救乡亲们了。。。” “不要！我要等楚言，我这辈子就要跟着他了！”婷婷虽害怕至极，但仍然咬着牙回应道，只因喜欢的男孩在她心中，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那小子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军官怒道，接着冲身旁两名白色五重的士兵努努嘴。 二人立时领会，释放威压推开保护着婷婷的村民。 看着被掀翻在地的村民们，和向自己步步逼近的士兵，婷婷哭喊道：“不要！” “婷婷！”狐长老也是绝望地喊道。 “敢动她一下者，死！”就在此时，从遗迹深处传来愤怒的吼声，就在所有人眼前，楚言，从遗迹内爆射而出，身后黑白双翼若隐若现，只一抬手，那两名逼近婷婷的士兵，立时被巨大风暴吹飞，滚下山去！ 接着，楚言一下子落到婷婷面前，神情肃杀，宛若天神。 “这，怎么可能！”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陈威，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婷婷，我回来了。”楚言轻抚婷婷秀发，温情无限。 婷婷再也无法忍耐，一下子扑到楚言怀里，放声大哭。 楚言轻轻安抚着婷婷，见她心神稍微安宁，便看了看军官和陈威，冷笑道：“陈大哥，演的一出好戏啊！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那一刀。。。没能杀了我！” 村民们听到这话，无不震惊，尤其是婷婷，看着楚言道：“楚言，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言指着陈威道：“我猜。。。这位陈威陈商人，和这位军爷，早就是一伙的吧！” “什么！”众人皆惊。 “从那一天被军官押解到外域开始，这位陈商人便一直在演一出好戏。目的嘛，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解到遗迹内。这样说恐怕不太好理解，我换个说话——陈商人为了进这遗迹，演了一出大戏！我说的对么？” 众人看向陈威，却见陈威低头不语，看不清表情。 楚言接着道：“陈商人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进入这遗迹。方才他在我眼前，取走了一样东西，结合我后来所看到的——” 说着，楚言扔出一堆木头，上边还刻着“神机”二字。 陈威看到这些木头，身子一颤。 这番变化自然逃不过楚言的感知，村民们拾起木头问道：“楚言，这是什么？” 楚言冷声道：“这些便是遗迹下所谓的金瞳魔豹，准确地说，乃当朝第一机关门派——神机门所制的机关兽！” “什么！”众人再是大惊。 陈威抬起头，脸上挂着森寒的微笑。他轻轻活动活动筋骨，淡淡道：“说下去。” 楚言冷笑一声，接着道：“神机门制造这群魔兽看守遗迹，自然是为了掩盖某样东西。我猜，那便是方才陈商人取走的东西。再回想一下我所看到的，便不难得出结论——” 是的，翠绿小球，乃是由那怪物化成。而那怪物身上，拥有各种妖族的特征，因此答案便也呼之欲出了—— “南逍朝廷在这魔族遗迹中用了某种秘法，可以阻止外域妖族进行修炼，同时吸纳他们的精元，凝聚成最珍贵的修炼补品。而神机门制造金瞳魔豹，也是受朝廷之命，看守精元！”楚言所说，句句触目惊心，“而陈威陈商人，便是朝廷特派，前来取那精元的使者！” 鸦雀无声。死寂，一片死寂。 “啪，啪，啪。”掌声响起，是陈威。他笑吟吟地，为楚言鼓掌。 楚言双眼微眯：“你什么意思？” “好一个楚言，我杀你的决定，果然正确。你不仅是外域唯一的修士，拥有强大的神宫，还拥有如此可怕的聪明才智。”陈威叹了口气，“从那天你用计谋战胜了送我来的军官开始，我就一直在找机会杀了你，也算为陛下除去外域一个祸害。” 楚言不语。 陈威双手负于身后，抬头看着星空道：“对，他说的都是对的。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么大一个外域，若是让妖族自由修炼，早晚会成为掀起反叛的祸害。但人算不如天算，妖族不修炼，却有像楚言这样的人族在修炼。真是讽刺啊。。。” 楚言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位大人陪在你身边，我无法下手。等到他离去，我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好的计划——让你和我一起进入遗迹，你死在遗迹内，我取精元离开。其一，我完成任务；其二，我除去你这祸害；其三。。。即使那位大人日后返回，也找不到我身上来。”陈威指着楚言，笑道。 楚言闻言一惊：“你。。。早就看出来他的身份。。。” “能教八门遁甲的人，能有谁。”陈威苦笑道，“可惜了楚言，如果你不将刚才的推测当着所有人的面和盘托出，我只消杀你一人；但这绝密中的绝密却被这么多人听到，那也没办法了。。。” 军官闻言一惊，颤声道：“陈，陈大人，您什么意思。。。” “辛苦了。”陈威轻轻答道，腰间银光闪烁—— 下一瞬，以军官为首，包括所有士兵，脖颈处“噗”的绽放出一块血花，接着齐齐应声倒地。。。 “啊！！！”如此惨状，婷婷捂住双眼，放声尖叫。 楚言连忙示意狐长老领着村民们后退。 “晚了。”陈威又要出手—— “艮字诀·水泄不通！”刹那间，楚言八门遁甲出手，村民们脚下登时猛窜出无数巨石向上延伸，化作了一个圆形的石盖，将村民们围得滴水不漏，只有几个小孔通气。 陈威的刀，划在石块上，蹦出点点火星，但终究无法奈何石块分毫。 “嘿，好手段。”陈威笑道，“但，只要杀了你，这术自然也会解除，不是么？” 楚言稳住心神，冷声道：“敢问阁下究竟何人？” 陈威拱手道： “南逍国锦衣卫小旗，陈友龙。” 第十章战陈友龙！ “锦衣卫！”楚言惊呼出声，他知道锦衣卫的分量，那是直属于南逍帝君的组织，锦衣卫指挥使只听命于帝君，锦衣卫成员更有逮捕、搜查当朝大臣的权力。 “让你看看真正的生死相搏吧，当心了。。。”陈友龙将腰间银光抽出，是一把匕首。反手握住，凝聚星源，召唤星座。流光溢彩之际，一个奇特的图案在陈友龙额前浮现。。。 那图案，是一头狼。 “这就是我的星座，狂狼英座！”陈友龙身后，一头狼形星座若隐若现，在那星座上，依稀可见五颗闪闪发光的星辰！ “这是。。。五星晨星座！而且，星辰全部点亮了！” “不错！我的启蒙星座便是这狂狼英座，并且五颗星辰已然全部点亮。”陈友龙狂笑道，“而且，‘英座’二字，你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吧？” “英”系星座，将极大提升感知者星源之上的“英”属性。而“英”系和修士的敏捷度、身法、反应息息相关，换言之，陈友龙便是一个主打敏捷与速度的修士！ “然后，看看这个吧。。。你觉得，有可能赢我吗？” “轰！”陈友龙周身星辉璀璨，而那颜色是—— 绿色。是绿色等级！ 超出自己两个大等级的存在，还不算重数的！ “嗖！”刹那间，陈友龙爆射而出，直奔楚言而来！ 楚言彻底慌了，和绿色等级的修士对决，还是锦衣卫，如何取胜！慌乱中，护眼连忙使出自己能最快想到的“八门遁甲”字诀。 “艮字诀·连山绝壁！”地面上土石砖块飞扬，汇聚成巨大的石块，挡在陈友龙面前。 “雕虫小技。”陈友龙纵身腾跃，脚尖在那些石块顶端一一轻点，潇洒自如地以石墙为踏板，向楚言逼近；陈友龙手中绿色星辉涌动，匕首上也有绿色星辉流转，诡异无比。 眼见陈友龙根本不怕这石墙的防御，楚言更为慌乱，连忙变换手势。 “离字诀·流火！”楚言指尖轻点，几团火花向着石墙上的陈友龙飞速袭去，但那陈友龙身法更胜一筹，侧身晃过几团火花，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 “啊，用什么才好！离字，巽。。。啊不，艮，艮字，救我。。。”眼见陈友龙越来越近，楚言终于彻底慌了，不断思索着对敌的字诀，手势却全然乱了套。 “扑哧！”就在楚言慌张之际，陈友龙的匕首已经划过了楚言的左臂。刹那间，血花爆开，鲜血如柱。 “这。。。这是。。。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清自己左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感受到随之而来的剧痛，楚言大喊出声——缺少战斗经验的他，哪里切实体会过这擅长刺杀的对手？先前对付那怪物，楚言倒不是很慌张，但现在，自己的左臂是真真切切的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好，好重的伤，好疼，好疼啊！衣服，衣服，我要，我要止血，止血。。。”楚言彻底慌了神，拼命撕扯左臂上破损的衣服布条，想要包扎伤口。 陈友龙站在不远处，看着楚言的滑稽行径，不由地摇摇头：“你不可能赢过我，我们锦衣卫，手上人命何止百条，对我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伤人就像喝水。你左臂上的伤口，放到我身上，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你毕竟是个孩子，平日里也只会看书，即使学会了‘八门遁甲’，没有战斗经验又无比恐惧而慌张的你，是不可能发挥出它的威力的。” 陈友龙用袖子擦擦匕首上的血，缓步向楚言走去：“下一刀，我会又快又准，让你没有痛苦地上路。” 楚言依然在慌乱中，恐惧占据了他的头脑。他怕痛，更怕死，他多想从这里逃走，然后叫村民来帮他，自己躲到村民身后，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冷静，冷静，楚言你他妈的给我冷静啊啊啊！”楚言不断在心中低吼，但都无济于事。每当他看到自己左臂上露出的森森白骨，理智就彻底崩塌。 突然，一张明艳无双的笑脸映入了楚言的脑海——那是一位棕色短发、天真美丽的少女。每当自己颓唐、消极、孤独的时候，少女都会来到自己身边，陪自己散步、聊天。即使多有打闹，但双方早已情到深处。尤其是那日，那一吻—— “婷婷，婷婷。。。”楚言的理智开始缓缓恢复。是的，我要活下来，不然所有村民都要死。 想到这里，楚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嗯？放弃了？也好，这样痛快些。”陈友龙颇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停顿，而是加快了脚步。 “巽字诀·息吹。”就在陈友龙快要来到楚言跟前之时，楚言突然放出旋风，将自己推离了陈友龙。 “哦？这个用法，有点新意。”陈友龙笑笑。 楚言转过身来，神情无比冷静。 “喔？眼神变了不少。嗯，这样才有意思。”陈友龙看出了楚言的变化，点头赞许道。 “艮字诀·连山绝壁·改！！！”楚言再次施展连山绝壁，只见地上的土石再度被连根拔起，汇集成大石块。但不同的是，这次的石块并没有成为先前那样高高的石墙，而是浑圆的、厚重的石球！ “去！”楚言右手向下一挥，石球纷纷从半空中坠落，向着陈友龙砸去！ “喔！”陈友龙对于楚言这招的新用法大为赞赏，见那巨石纷纷而至，陈友龙完全不带慌张，身法运处，蝴蝶穿花般在砸下的石块中闲庭信步。石块乱击，竟未能伤他分毫！ 楚言见招式没有奏效，心有不忿，大喝一声：“再来！” 只见比先前更多的巨石从半空砸下，却也被陈友龙一一闪过。整个树林里，土石被尽数掀起，露出坑坑洼洼的泥地，巨大的石块横七竖八地砸在地面上，一片狼藉。 “你是想用这些石块，封锁我的行动空间？”陈友龙察觉出了楚言的打算，纵身跃到大石上，“抱歉，我可以在石块上行走。” 楚言大口喘着粗气，连续使用字诀对他来说，消耗甚大。 “看看我星座上的星辰吧。”陈友龙得意地使狂狼英座外放，上面五颗星辰熠熠生辉，“这前三颗分别是：奔腾、无影、灵动，都是能够增幅自身速度与身法的星辰。而这第四颗，称为：暴君，可以让我在拥有迅捷无伦的身法之时，杀伤力也同样惊人。狂狼英座，是我花了足足一个月才从星域中挑选出来的，我最满意的星座。哈哈哈哈！” 楚言并不答话，稍作休息，又立刻变换起了手势。可正当他要施展字诀之时，突然双手脱力，瘫倒在地。连番的催动八门遁甲，让楚言彻底失去力气。 “脱力了？那可太无趣了。”陈友龙见楚言再无任何反抗之力，撇撇了嘴，从大石上跳下，来到一片狼藉的泥土地面上。 “没有小把戏，我就要杀你喽？”陈友龙用匕首指着楚言，后者瞪着双眼，心有不甘地看着他。 接着，楚言拼命爬起，再度变换手势！ “喔？还有力气？那我就先去石头上面避一避吧。”陈友龙耸耸肩，运起身法，打算跃到那些大石块上方，静观其变。 突然，陈友龙发现一丝不对劲——任凭他如何发力，却始终无法离开地面分毫。他匆忙低头：“这是？！” 泥土地面，此刻变成了沼泽，正狠命吸着陈友龙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更别说纵身腾跃了。 “这沼泽。。。是你搞的鬼？”陈友龙阴沉着脸，瞪着对面的楚言。 “兑字诀·淤泽。”楚言嘿嘿一笑，“我刚才演的不错吧？你要是一直站在石头上，不踩这泥土地，我可控制不住你啊。” “小混蛋。。。”陈友龙试着从沼泽中脱出，但越用力，双腿就陷得越深。 “你以为我不停地用连山绝壁，是为了砸死你？”楚言拍拍手，得意地笑道，“我只是为了把这地的上面一层的坚实土地弄掉，露出下层松软的泥土，才能用兑字诀把这儿变成沼泽。” “。。。”陈友龙不曾想过楚言竟会算计自己，一时哑口无言。 “我可从没认为一腔热血就能打赢对手，”楚言也指指自己的脑袋，“要靠这里。” 陈友龙气极反笑：“好啊，小子，你都敢教训起我来了？” “够不够格，现在才知道。”楚言双手飞速变换手势，新字诀发动！ “离字诀·焚炙三千！” 第十一章再会了！外域（外域篇完结） 火焰吹过沼泽，引发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大火烧到一旁的树林，夹杂着火焰的枝干断裂下坠。陈友龙就这样在沼泽中，硬吃了楚言这套组合技。 火浪和爆炸的双管齐下，足够陈友龙满满喝上一壶了。楚言不再出招，开始歇息——“八门遁甲”对于神宫的巨大消耗，加上左臂深深的刀伤，已然让他筋疲力尽、昏昏欲睡。 然而，地面上的爆炸和火焰还未退去，楚言猛然看到，立在沼泽中的大石块上，站了一个人。 陈友龙，浑身焦黑，头发披散，从衣衫破烂处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肌肤。他狼狈不堪地站在大石块的顶端，无比怨恨地盯着楚言。 “怎么会？你是怎么离开沼泽的？”楚言见陈友龙竟然脱离了沼泽，惊诧不已。 陈友龙身后，狂狼英座突现，只见那英座上的第五颗星晨，已然黯淡无光。 “好本事啊，竟然逼着我动用最后一颗星辰！”陈友龙狂笑不止，气急败坏，“我的金蝉星，我的金蝉星啊！每过七日可以进行一次瞬间移动的宝贝，就让你这么糟蹋了！我要让你死的很难看！” “瞬间移动。。。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底牌！”楚言连忙伸出双手想要继续施展字诀，但他这次是真的彻底脱力，当他想要催动神宫时，脑内就会传来一阵剧痛——他必须休息了！ “给我死来！”陈友龙暴起最快的身法，向着楚言猛冲过来！ “幽常！”楚言一声大喝，天地间响起一声鹤鸣，接着，陈友龙一刀斩空，他呆在原地，抬头看去—— 只见楚言身后，黑白双翼上下挥舞，楚言借此腾空，在月色下飞行！ “飞行，飞行！怎么可能！”陈友龙彻底癫狂，狠狠扔下匕首，对着天际大吼道，“多少人拼了命想要找到一个能和飞行沾边的星座，都郁郁不可得？又有多少人拼命练习轻身之法，只为能达到和飞行一样的效果？就连我这能瞬间移动的星辰，都是七日一次！你这小子，凭什么，凭什么啊！” 楚言在陈友龙口中读出了无比的钦羡。他自己也没想到，幽常仙座的特殊能力，竟是万中无一的“飞行”。 “陈友龙，你作为近战修士，无论身法如何快捷，都无法打到天上的我。我只需一直呆在空中，回复状态，下一次的火焰，将把你烧成灰烬。” “放你妈的屁！”陈友龙暴怒道，“你不就是靠八门遁甲这等夺天地之造化的奇术吗？你不就是有点狗屎运，弄到一个能飞行的星座吗！！！这些东西，有半点属于你自己吗？啊！有种就下来，不靠这些邪门歪道，你我凭真本事斗上一斗啊！” 楚言笑着摇摇头：“可惜，这就是现实啊。” 陈友龙呆若木鸡，接着放声狂笑，无比凄惨。 不止是楚言，那些被保护在石顶下的村民们，也都对这笑声感到无比恐惧。 陈友龙笑完，阴惨惨道：“楚言啊，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动用星座的特殊能力呢？” “什么！”楚言心头一惊，自己确确实实是忘记这茬了。 “我的特殊能力，相当可笑。但现在用了，好像也不算差。”陈友龙惨笑道，“特殊能力——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那是什。。。唔！”楚言话音未落，便觉腹部一阵剧痛，嘴中猛地喷出鲜血；低头一看，腹部平白无故多了一道恐怖的伤口。 “难道说。。。”楚言心头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他恐惧地看向陈友龙，只见后者的腹部正插着他那把匕首。 “楚言啊，一起走吧。”陈友龙微微一笑，双手握住匕首，猛地一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楚言只觉腹部被横向撕裂，鲜血喷涌不止。 陈友龙很享受于楚言的惨叫，猛地拔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不。。。”楚言想要去抢夺匕首，但为时已晚，刃尖已经点到了陈友龙的喉头，楚言只觉喉咙刺痛—— “坎字诀·无尽白夜！”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陈友龙的匕首再无法前进分毫——他连人带刀，被冻成了一块冰雕！ 楚言落回地面，双手捂住喉咙，感到缝隙间渗出的点点鲜血，呼吸粗重，冷汗直流。 “楚言，没事吧？”荀先生站在楚言面前，关切道。 “师。。。师父！”见到了不可能见到的人，楚言极为欣喜，想要上前行礼，牵扯了腹部伤口，疼得他昏死过去。 “糟糕，得赶紧医治。”荀先生看到被石块保护着的村民，长袍一挥，那石块立时撤去。 村民们连忙从中奔出，婷婷来到楚言身旁，满脸泪痕。 狐长老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荀先生道:“长话短说，你赶紧带楚言回屋紧急处理一下，我安顿一下这边，随后就来替他疗伤。” 狐长老点点头，让村民们带着楚言回村了。 荀先生环顾四周，双手变换—— “兑字诀·大陷。”周围的泥土地瞬间塌陷下去，那些士兵和军官的尸首，也都陷入了坑中。 “离字诀·野焚。”巨大的火焰轰然而起，在坑内燃烧着他们的尸体，包括被冰封的陈友龙。 火焰烧完，自动熄灭。荀先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林。 一日后。 “什么？荀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恢复了正常的楚言，兴奋得手舞足蹈。只因荀先生说，要带他离开外域，去星都闯荡。 “当然。你且和亲人们道个别吧。”荀先生笑道，说着就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楚言和婷婷。而只剩下二人，气氛颇有些尴尬。 婷婷正想着如何开口，楚言的手已经悄悄搭上了她的右肩。 “楚言。。。”婷婷有些害羞地看着身旁俊逸的少年。 “婷婷，我很想留下来，我舍不得大家，更舍不得你。”楚言缓缓道，“但留在这里，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更无法争取。” “是的。。。外域人，还有妖族，都是最底层的存在。”婷婷道。 “所以，我要出去，改变这一切。”楚言看着婷婷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和妖族，过上真正的好日子。你想，有朝一日，再没有阶级的划分，外域门户大开，外域人族和妖族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南逍国的任何一处游玩、生活，不管是哪个城市，甚至是星都。脸上有外域印记的人不会再受到任何冷眼，妖族挽着人族的肩一同喝酒、听戏、逛庙会；文人把妖族的故事写成评书，引来人族和妖族驻足聆听；妖族替人族保卫疆土，抵御外侮；王公贵族们会主动来到平民百姓的家里，下棋遛鸟、谈古论今。。。这是我做梦都幻想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楚言双眼深深凝视着婷婷，“我俩可以离开外域，逛一逛整个南逍国，我给你买星都人才吃得到的小吃，陪你去看花灯，为你戴上星都最好的工匠雕刻的项链。。。” 看着楚言坚毅而温柔的神情，听着他描绘的美好画卷，婷婷心中顿时有一股奇怪的感情奔涌而出。这种感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是喜欢这个英俊、文雅又有担当的男孩，那现在的婷婷，就是彻底爱上了这个有梦想的男人。 不需要别的言语，婷婷美目微闭，玉唇轻启，软软地贴住了楚言的唇。 楚言瞪大双眼，接着也轻轻闭上双眼，温柔地回应婷婷的热吻。 良久，二人才缓缓分开，对视一眼，都羞得满脸通红。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婷婷轻轻地问道。 “大概要几年吧。不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等我。”楚言道。 “嗯，我等你。”婷婷依偎在楚言怀里，幸福无限。 突然，远远听得匆匆的脚步声。 “言儿？言儿！”声音无比焦急且熟悉——是楚大娘，和狐长老！ 荀先生领着二人来到屋内，楚大娘看到楚言，一把上前，抱住楚言，不发一语。 狐长老笑道：“你要走的事，荀先生和我俩说了。” 楚言一听，试探着问道：“那。。。娘，狐长老，你们的意见呢？” “好事啊！荀先生肯定会照应你的。”狐长老冲着楚大娘使眼色。 楚大娘犹豫半晌，道：“言儿，你当真要离开这外域？那可就真没人能保护你了，荀先生也没法一直陪着你。” 楚言道：“没事的娘，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可是外面，真的很危险的。你真的要回到。。。要去那危险的环境吗？在外域呆着不行吗？”楚大娘相当不舍。 “娘，我有想做的事。”楚言看着楚大娘，真诚道，“我必须实现我的理想，也为了让你们大伙离开外域。娘，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外域人，是星都人，对吧？” “我。。。”楚大娘看着楚言的脸庞，一时有些恍惚，那张脸和记忆里熟悉的面容重合，她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你答应娘，不管怎么样，保命要紧，记得回来看看。” “谢谢娘！”楚言带着哭腔道。 狐长老看着强忍泪水的楚大娘，若有所思，接着狡黠地笑道：“没事的，荀先生肯定会好好关照自己的徒弟。” 荀先生白了他一眼，对着众人说道：“还有，我要带婷婷一起离开外域。” “啊？我和婷婷一起？师父，这是真的吗？”楚言大喜过望。 荀先生给楚言的脑袋狠狠一敲：“你别想多了，婷婷也是很有天赋的孩子，我有一个妖族的生死之交隐居海外，让婷婷去他那里修炼，再合适不过。当然了，婷婷，你也可以拒绝。” “我？我也可以修炼吗？”婷婷睁大美目，指着自己说道。 “是的，你的天赋不比楚言差。”荀先生对婷婷笑道，“你到那儿修炼，日后恐怕会把楚言远远甩在身后。” “我只要不拖楚言的后腿就好。。。”婷婷羞红了脸。 “放心吧，楚言在外闯荡也是好几年起步，你在这儿浪费天赋，还会思念楚言，不如给你找点事做。”荀先生道。 婷婷和楚言对望一眼，互相点头，眼神里深情无限。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他俩走，楚言跟着我，婷婷跟着我那好友。”荀先生道。 “好。”楚言和婷婷的手牵在一起，二人异口同声。 “好事，婷婷，出去闯闯，免得在这里没法修炼。楚言，我可等着你给咱们外域长脸啊！让朝廷那群家伙好好看看！”狐长老乐呵呵地说道，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了看荀先生，连忙闭嘴。 荀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先行离开了屋子。 “行了，马上就是分别，今天就便宜这小子了。”狐长老也陪着楚大娘离开了。 大家相继离开，楚言看着婷婷，突然说道：“婷婷，今夜应该是久违的，什么事都没有的夜晚。” 婷婷美目流波婉转：“你想做什么呀？” “陪我到山上看看月亮吧，我一直都想着和你看月亮。”楚言笑道。 “好。”婷婷乖巧地点头，双手紧握在了一起。 山上，月光如水，万籁俱寂。白玉盘高挂于漆黑天际，为世界洒下银光；周遭没有一丝嘈杂，只有沙沙的树叶枝丫摇晃；少女依偎在少年的肩头，静静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楚言一手挽着婷婷香肩，转过头，在佳人额前留下深深一吻，而婷婷早已羞红了脸颊，煞是好看。 二人相视一笑，又静静凝视着月光，欣赏着外域村落的风景。 婷婷的心中，满是幸福，还有即将离开外域的紧张。 而楚言除了幸福，更多的是即将大展身手的喜悦——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这种未知，天底下畅快之事，莫过于此。 此刻楚言面对皎洁皓月，意气风发、豪情万千。 “再会了！外域！” 外域之卷·完 第十二章星都 “来喽！来喽！好吃的点心！糖葫芦喽！”“上好的首饰，来看看啊！”“话说那上古之战年间，南逍人。。。” 清晨的露珠还留在叶尖，南逍国首都——星都，就已是处处热闹非凡了。朝阳还未升起多久，人们就都已在星都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摆摊、闲逛。人声鼎沸之际，一派和谐的景象。 正好是春盛时节，星都鳞次栉比的房屋、古典雅致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昭示着这南逍国最大城市的绝顶繁华。而错综复杂的巷道和幽深恬静的小桥流水，伴着垂到桥面的柳丝，更给人一种宁静之感。 在青翠的大树间隙，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正划破长空，从星都街道上方向着一处僻静飞去。。。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鸽子远离了闹市，慢慢来到湖畔一处简陋的草屋上方；草屋内，正传来少年吟诵书册的声音，沉稳磁性，颇为好听。 “嗨，八门遁甲我几乎炉火纯青了，师父居然还要我背这八门卦象的绘制手法，真是多此一举。。。”草屋内的少年正一手挠头，一手捧着书册发着牢骚，“外面这么热闹，我却要在这僻静之处念书。楚言啊楚言，你真是命苦的紧。” 少年正是三年前被当朝内阁次辅，荀先生从外域带回星都的—— 楚言！ 一晃三年，楚言已经十七岁了，他的面庞褪去了稚嫩，棱角分明的线条让他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添几分英武，浩瀚如星海的双眸中除了灵性，更多了几分沉稳和刚毅。青春年少，个子也是蹭蹭往上长，器宇轩昂的样子就说成是大家公子也毫不别扭。 “诶？小白，你来了？辛苦了，让我看看师父说了些什么。。。”鸽子从窗外飞进草屋，稳稳地停在楚言面前，楚言认得这是荀先生用于和自己联系的信鸽，连忙将那鸽子捧到手心，小心翼翼地解开鸽腿上绑着的丝带。 “啪。”丝带解开，一张纸团也随之掉落。楚言将之捡起，拆开，上面果然是荀先生的亲笔书信—— “楚言，近日朝中事物繁多，我已无暇再来看你，所幸八门遁甲与其它杂学，你已尽数掌握。楚言，南逍之学府，以太学院为尊，四大星院次之。所幸星都之地，有太学院与长子星院两所学府，前者乃南逍之最，后者乃四大星院之一。我已替你打点妥当，此二间学府，你任选一处入之，好生学习，待到闲暇，我再来看你。另：我多带了一样物事给你，在鸽子嘴中。荀耀。” “太学？就是南逍国立第一学府，无数学子修士心驰神往之处？还有那长子星院，据说也不比太学院差上多少。师父果然神通广大，让我能够自由选择，嘿嘿。”楚言乐呵呵地翻看着书信，“对了，师父说还有一样物事在小白嘴里，我且看看。。。” 楚言轻轻掰开信鸽的嘴，只见里边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翡翠色的扳指。 “这，这是，‘海纳百川’！这玩意儿可是贵的很，没想到师父居然还为我买了一块。。。”楚言心下大为感动，取出扳指戴到了左手食指上。“海纳百川”是这类扳指的统称，由星都能工巧匠打磨，再由高等修士施展空间之术，使得这扳指外形小巧，却可以在扳指内部储存大量物品，便于携带，极受欢迎。而“海纳百川”的制作需要满足工匠和修士两种条件，因此极为珍贵，有价无市，因此佩戴一枚“海纳百川”扳指，就成了身份的最好象征。 楚言轻轻抚摸扳指，扳指放出耀眼的翡翠色光芒，接着桌上缓缓出现几样物事——银两、做工精良的劲装和官靴、一些书册和丹药以及两封荀先生的亲笔书信，一封写给太学院祭酒，一封写给长子星院院长。 “师父。。。”在星都的三年里，荀先生不仅将《道典》抄本上的重要章目倾囊相授，还亲自教授楚言修炼星源、神宫以及如何点亮星座上星辰的法门，生活上更是给予楚言最大限度的照顾，可说衣食无忧。而荀先生身为内阁次辅，日理万机，却依然保持每七日来这草屋一次，足足坚持了三年之久。而这次荀先生明显是遇到了非常要紧之事，却依然心念楚言安危，更是将楚言安排到了太学，还替楚言准备了“海纳百川”扳指和必要的行囊。如此恩情，说是再造父母也不为过。而楚言也明白，将一个外域弃民弄到太学，荀先生该花了多少功夫才办到。 楚言心下感激，也不再婆妈，当即开始打点行装，准备第二日就启程前往太学院。 第二日，朝阳初升。 楚言换上了师父给自己的劲装——材质做工都为上乘，配色是黑白二色，和楚言道宗弟子身份不谋而合。蹬上官靴，楚言整个人霎时英姿飒爽、潇洒非常。 戴上扳指，楚言上路了。 三年来，楚言很少上街闲逛。一是要抓紧修炼，二是脸上象征外域弃民的标记有些扎眼，第一次上街的他，就被所有人冷眼相待，甚至还被小混混殴打了一番。自那以后，楚言就不太想上街，而荀先生就更没空了，往往是赶过来教授楚言一些东西就匆忙返回皇城，因此楚言直到年纪大了懂事了，才渐渐主动上街逛逛，因为心中已不那么在意旁人的目光了。 如往常一样，街上的人看到楚言脸上的标记，都议论纷纷，有些妇人还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而楚言完全没有在意这种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其实那标记真的不算扎眼，就是在楚言右眼下方点了一个倒三角形，但再小的标记经过人心中成见的无限放大，也如同糊了楚言一脸般。 感受着星都街道的热闹非凡，楚言又想起了说好要带她来逛逛星都的少女——三年前荀先生将婷婷和自己一起带出外域，就将婷婷送到了海外一处岛屿，偶尔会有书信经由荀先生之手交给楚言，但近几个月来，婷婷可谓音讯全无，荀先生也只是告诉楚言不必担心，因此楚言一时也鞭长莫及，只能无奈叹叹气。 “这位公子，您不可以！”不远处，突然传来妇人焦急的惊呼声。循声望去，已经有好些人围在一起，驻足观看了。 楚言快步上前，只见人群中央，一名妇人正张开双臂，将一名不住发抖的少女死死护在身后；而她俩面前，是一位骑着骏马、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带着三四个手下。 “什么不可以的？你女儿被小爷我看上，是她的福分哪！”骏马上的公子哥，正笑嘻嘻地冲着妇人说话，神情轻薄且猥琐。 “公子，我这女儿还未到出嫁的年纪，求您放过她！”妇人不住哀求，但依然将女儿拦在身后。 公子哥儿哈哈大笑，言语极尽轻薄之意：“看你这女儿，豆蔻年华、生的水灵，小爷我带她回去做个偏房，岂不美哉？”说着就指指母女二人，示意手下人上前。 “不可！光天化日之下，公子您强抢民女，简直岂有此理！看看这，这是星都，南逍帝都、天子脚下！公子您如此嚣张跋扈，眼中就没有王法了吗！”妇人转身，将女儿抱在怀里，带着哭腔哀求道。 “王法？小爷就是王法！你不会真以为星都是给你们这群良人和劣人生活的吧？小爷虽不能当街杀人，但抢你一个女儿，恐怕还不算什么回事！小的们，拿下了！”公子哥儿冲地上啐了口唾沫，趾高气扬地挥挥马鞭，看着手下人缓缓上前，围住这母女俩。 围观人群见此情形，都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公子哥和手下人一伙，更有几个青年已经上前拦在了妇人和少女身前。 楚言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但三年的岁月，磨砺了他的心智，此刻的他并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就冲上去的愣头青了，他正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救下那对母女。 “干什么？干什么？反啦？”公子哥儿见路人中竟有人胆敢反抗自己，突然一声暴喝，接着面庞流光溢彩，额前缓缓勾勒出一个图案。 “星座外放！好好看看，你们惹不惹得起小爷！”公子哥儿星源凝聚完毕，外放星座——是一只凶狠的狼狗，上边有六颗星辰，点亮了四颗。 “利牙犬英座！”公子哥儿周身气势大盛，周身绿色星辉上下窜动。 “天，他，他竟然是。。。星源修士！” “绿。。。绿色等级！还有六星辰星座！” “快跑，他会杀了我们！” 见义勇为的人群吓破了胆，撒腿就跑，留下那对母女绝望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公子哥。 楚言皱了皱眉，不曾想星都的人这么厉害，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哥儿，出手都是绿色等级。 是的，三年来，楚言一直专注于研习八门遁甲，同时将神宫开发到了十五重，还跟荀先生学了以神宫感知看病救人的医术。 但人的时间终归有限，研习神宫的代价，便是彻底耽误了星源的修炼，以至于三年来，楚言的星源等级，仅仅是白色六重。幽常仙座的星辰，也只点亮四颗。 眼下那绿色等级的公子哥儿确实有些难以对付，楚言正思忖着，突然心神一动，随之放下心来。 因为在他的感知内，有一人已经出手了。 第十三章古月轩 只见公子哥儿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细看原来是几个小石块。 威风八面之际竟被石头偷袭，围观人群不由捂嘴嗤笑，公子哥儿大为光火，捂着后脑勺对四周叫嚷道：“谁？敢和你杨东爷爷开玩笑？！” “杨公子如此行径，未免过分了些。”人群中响起清朗的嗓音，一位身着白衣、扎着马尾辫的英俊少年自后方闪出，几个纵跃，护到了那对母女身前。 “他的身法不错，看这衣着和举止、呼吸步伐，颇有些像内家门派弟子。”楚言暗暗观察着来人。 “你是。。。古月轩？”杨东睁大眼睛细看来人相貌，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古兄弟还真是好雅兴，不在星院呆着，又跑出来行侠仗义了？” “古某替院长大人外出置办些衣服布料，路过此处竟见到杨公子当街霸凌百姓，看不过眼，这才出手，烦请谅解。”古月轩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这么说，古兄弟是非出这头不可了？”杨东咬着牙道。 那妇人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流着泪道：“求求公子，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吧。。。” “您请放心，有我在，没人可以动您的女儿。”古月轩见这妇人模样可怜，不禁鼻子一酸，接着连忙收敛心神，缓缓拉开架势，面庞流光溢彩，额前隐隐有星座图案浮现，“杨少爷，进招吧？” “啐！算你好运！古月轩，给小爷等着！”出人意料的是，杨东竟只是对着古月轩脚边吐了一口唾沫，丢下一句狠话，就收回了星座，“小爷还有更重要的事，不陪你玩了。” 楚言看着这一切，耸耸肩，准备继续赶路，突然听到古月轩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慢着，杨少爷，我要你向这母女二人道歉！” 杨东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脸上表情已经扭曲：“我没听错吧，古月轩？你不会真以为，小爷是怕了你吧？” “怕不怕我管不着。”古月轩正色道，“你当街欺辱无辜百姓，就该道歉。” “他妈的！”杨东无比愤怒地一拍马背，拽着马匹转身面对着古月轩，“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欺辱他人，道歉已是最低的要求。圣人常说，知错能改，杨公子今天不道歉，古某不会让你离开。”古月轩依旧神色平静。 古月轩这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对母女。 “这人有点认死理啊。”楚言也嘀咕道。 “好得很，好得很。古月轩，今儿就来和你好好玩玩。”杨东怒极反笑，星源正悄然凝聚！ “诶诶诶，二位公子，消消气，消消气！”剑拔弩张之际，楚言突然小跑到两人中间，嬉皮笑脸地对杨东说道，“杨公子，我师兄今天出门前小酌了两杯，您这般英明神武，就别计较这事了，如何？” 杨东正愁没有台阶下，立时接住楚言话茬：“。。。小爷也懒得和醉鬼计较。” “这位兄台，古某与你素不相。。。”话还未出口，楚言一把捂住古月轩的嘴，接着连忙对他身后的母女二人说道：“嫂子，走啊，大哥让我来接你们，他就在那边酒楼上边！来来来，走吧走吧。” 妇人倒是领悟的很快，连忙“哦哦”说着，带着女儿站起身来。 “这位兄台，你到底要做什。。。”古月轩挣开了楚言的手，刚要说话，随即又被楚言两只手一起捂住了嘴。 “杨少爷，慢走，您慢走！”楚言点头哈腰。 “。。。到底是长子星院，连外域的垃圾也收。也罢，你这垃圾有几分眼力见，小爷今天就不计较了。”杨东充满鄙夷地丢下一句话，带着手下人扬长而去。 楚言轻轻摸了摸脸上的标记，看着杨东离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这位兄台，杨东还没道歉呢。”古月轩看着杨东离去，不甘地说道。 “我说大哥，你是真的倔啊。刚才都快打起来了你没看到吗？要是真的出手，街上行人、商贩，可就真的遭殃了。你为了一句道歉，波及了无辜的人，到那个时候，他们又该找谁去讨要一个道歉呢？”楚言无奈地扶额，连声说道。 古月轩双眼放光：“兄台言之有理！” 楚言看着杨东离去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但这个人。。。我记下了。” 酒楼里。 “民女谢过二位公子高义，晴晴，还不快来谢过两位公子。”“晴晴谢过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母女俩向楚言和古月轩不住行礼道谢，楚言笑着摆摆手，古月轩则是起身回礼道：“路见不平，侠客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那妇人看了看楚言，有些犹豫地说道：“公子是来自。。。外域？” 楚言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我三年前从外域来的星都。” “我本以为。。。外域都是凶残的妖族和野蛮人，没想到竟会有公子这般勇武之人。。。”妇人道。 “那都是民间谣传。真正的外域，和世外桃源差不多。”楚言抿了一口茶。 “世外桃源。。。民女作为劣人，这一世恐怕都无法见到世外桃源了。”妇人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女儿又行了个礼道，“二位公子，实在抱歉了，民女这趟出门就是为了替家父抓药，耽误了些许时辰，这会得抓紧去药铺，请恕我母女俩先行告退了。” “好，夫人，小姐，路上小心。”古月轩起身道，接着又从腰间行囊处摸索出几块散碎银子，摊开在桌面上，“银两可够用？不够的话，这些只管拿去，替令尊抓药。” “够用，够用。公子，万分感谢，回去之后我会每日两柱高香，祈祷二位公子福寿安康、武运昌隆。”妇人又行了一礼，带着女儿离开了。 “划分出身，有悖人伦。像今日，古某见到了古道热肠的外域人，也见到了欺凌弱小的朝中贵族。由此可见，以身份定人品，属实荒谬。。。对了，在下古月轩，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古月轩拱手作揖道。 楚言也回礼：“楚言。楚楚不凡的楚，言之凿凿的言。” “楚言。。。好名字。诶，楚言兄弟是和星都楚门有些关系？”古月轩好奇道。 “没有，我来自外域，怎会和星都家族扯上关系？”楚言笑道。 “那就怪了。。。按理说，南逍国楚姓人氏，应该或多或少都和楚门有关。。。算了，这也不重要。”古月轩换了个话题，“在下过会要替院长置办布料，楚言兄弟一同前去长子星院观赏一番如何？院长最爱结交楚言兄弟这等青年才俊。” “谢过古兄好意，但我这趟，有点要紧事。。。”楚言可没忘记去太学院的重要任务。 “若是没有楚言兄弟，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请一定随我前往星院，好生招待你一番。”古月轩语气真挚，楚言也有所动容。 “既然古兄如此盛情，我那边也着实不必太过着急。。。好，我就叨扰古兄了。”盛情难却，楚言应承下来。 “哈哈哈，爽快！楚言兄弟，如今贵庚啊？”古月轩道。 “虚岁十七。” “好一个少年英雄！古某今年已是十九，若不嫌弃，你唤我一声古大哥，咱俩就算交了对方这朋友！”古月轩端起酒杯。 “古大哥，楚言以茶代酒了。”楚言也端起茶碗。 “干了！” “今日真是欢喜，这顿饭，我做东。”古月轩一挥手，“小二，烦请上几味好菜。” “谢过古大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楚言吃了一口菜，问道：“古大哥，刚才那杨公子，你俩好像互相认识？” 古月轩愣了一愣，道：“不错，他是星都杨家公子，在朝中颇有些势力。而我和他认识，纯粹是因为学府的关系。” “学府？此话怎讲？”楚言道。 “我是南逍四大星院之一——长子星院的学子。”古月轩喝了一口酒。 “长子星院！”楚言闻言颇为激动，没想到这就结交了四大星院的学子，好生顺利。 古月轩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哈哈哈。” 楚言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杨东呢，则比我高级。”古月轩耸耸肩， “他是太学院的学子。” 第十四章怎么又是你 “太学院？杨东？他是太学院的学生？”楚言大张着嘴，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太学院招收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王公贵族、当朝重臣之子嗣亲属，因此太学院也被称为‘皇家后院’。杨东其实修炼资质不错，加上杨家身份，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进入太学院了。怎么了，楚兄弟？”古月轩对于楚言的反应感到有些滑稽。 “没什么。。。吃饭吃饭。”楚言夹了一块肉，边吃边想：太学院怎么会招这种人。 “可就算如此，论各方面水准，太学院也是最顶尖的，你看那杨东，和你一样大年纪，却和我一样的修为。”古月轩叹了口气，“他若是到我这个年纪，肯定是远胜于我。” “绿色星辉，在太学院算什么水准？”楚言试探着问道。 “中等吧，还有更厉害的，不过绿色星辉也是很强的了。”古月轩扶额道，“在我们长子星院，绿色星辉就算是高手了。” 楚言想到，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怎么修炼过星源，毕竟最擅长的八门遁甲主要依靠神宫。但当年用八门遁甲重创了绿色等级的陈友龙，这会就算是和绿色等级的修士正面对抗，楚言也不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用餐完毕，古月轩带着楚言，去购置了布料，然后就向着长子星院走去。 星院内部，却涌动着不平的风波。 长子星院，院长室。 一位中年男子正坐于堂上，紧闭双目，嘴唇微抿。 堂下，是一个公子哥儿，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身后几个手下正在替他捏肩捶腿，神情戏谑，得意洋洋地看着堂上男子。而在这公子哥儿旁边，一名男子正襟危坐，表情阴冷。 这时，公子哥儿开口了：“我说慕月院长，这少年英雄会的名额，你们长子星院，让是不让？” 堂上男子缓缓睁眼道：“名额是不可能让出来的，长子星院的两个名额，一个不能少。” “您这就有些没必要了。”公子哥儿站起身来，“两个名额让给我们太学院一个，还剩一个，皆大欢喜啊。” 唤作慕月院长的那男子冷哼道：“杨东，只有你们太学院每年的名额是三个！现在你还想要四个不成？况且要名额这事，怎么不见你们院长来和我说，却派你这黄口小儿来此？” 公子哥儿正是上午当街霸凌百姓的杨东，此刻他正作为太学院的代表，来和长子星院的院长讨要点好处。 杨东后背向座椅内深深一靠，伸了个懒腰：“院长啊，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太学院的院长，可是龙皇家指派的，让他老人家亲自来要这名额，确是有些不太妥当。” “岂有此理！”慕月院长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同为五大家，此举也太不把我狐神家放在眼里！” “狐神家确是五大家之一。”杨东狡黠地笑笑，“可如今，龙皇家深受帝君信赖，沐浴圣恩，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狐神嘛，那确实是要差上一点。不然，狐神二当家也不会特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千里之外的玄乙琉璃宫去，为的就是避开太学院吧。” 慕月院长一时语塞，二哥当时将女儿送入南逍三宗门之一的玄乙琉璃宫，的确是为了远离太学院，免于遭受龙皇家的制约；二来也是为了在那边争取一个少年英雄会的名额。 杨东抿了一口茶，得意洋洋地道：“唉，狐神家主乃内阁辅臣，二当家乃礼部尚书，三当家您嘛，则是四大星院之一的院长。如此威名显赫的家族，在龙皇家和太学院面前，恐怕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喽。。。对了，狐神家据传不止一条尾巴吧？那就要多夹几回喽！” “放肆！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竟如此口无遮拦！”慕月院长彻底暴怒，抬手一挥，星辉之力流转，那杨东就被隔空扇了出去，在地上滚了老远，血流不止。 “少爷！”几个手下想要上前，但都被杨东身旁那阴沉着脸的男子拦住了。 只见杨东半边脸颊肿起，狼狈不堪，却还想逞些口舌之快，被那阴鸷男子瞪了一眼，立时不吭声了；那男子转过身，对慕月院长作揖道：“我这老弟，信口开河，得罪之处，万望慕月大人海涵。鄙人杨奇，见过大人。” 慕月院长冷哼一声，坐回了座位。 杨奇见慕月院长不发一语，接着说道：“此番讨要名额，确是受院长和太学院众人所托。您知道，太学院人才济济、群星荟萃，单单三个名额，确实有些不够。您为人师，自是明白莘莘学子想要一展身手之志，万望馈赠此名额予我太学院，我等感激不尽，厚礼也是必不可少。” 慕月院长道：“回去吧，名额不可能让，一个都不给。你们太学院，太得寸进尺了。” 杨奇早料到会有这番回答，当即道：“大人，据我所知，学府之间，貌似可以发起学府对决吧？同级学子对决，胜者可以任取这学府内一样东西。。。” 慕月院长听得此语，脸色顿时煞白：“这，这也是你院长告诉你的？” 杨奇再作一揖：“实不相瞒，院长特别叮嘱，此番若交涉无果，就启用学府挑战。学生也是迫于无奈，万望大人海涵。” 慕月院长不再吭声，心中无比烦闷：学府挑战，必须接受，但如今这长子星院的实力，如何比得上太学院呢！ 就在慕月院长焦头烂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院长！我回来了！”古月轩捧着布匹，乐呵呵地打开门走了进来，楚言也一同跟着进来。 “院长，这布匹。。。杨东？！”古月轩这才看见了肿了半边脸、瘫在椅子里的杨东，“你怎么在这里？” “古。。。古月轩。。。”杨东说话都有些吃力，指着古月轩，模样甚是滑稽。 杨奇则是不做声，冷冷注视着刚进入的二人。 楚言这才看到屋内的不速之客，尤其是杨东那副奇怪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捧腹大笑道： “哈？怎么又是你？” 第十五章留下吧 楚言没有想到，来到这长子星院的第一站，居然又看到了杨东。 堂上的慕月院长也愣了半晌，对古月轩说道：“轩儿，这位公子是？” “啊，院长，正要给您介绍呢。”古月轩完全不理杨奇杨东两兄弟，自顾自对慕月院长说道：“这位是楚言，徒儿今早结识的好朋友。他可是一个有胆识、心肠热的好家伙！” “哦哦，我看这楚少侠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果真是位侠士。轩儿，你带着楚少侠四处逛逛，待老夫和太学院的高徒商议点事情。”慕月院长冲着楚言拱拱手，接着示意古月轩领着楚言回避。 “杨少爷来此，恐怕依旧是为了少年英雄会名额之事？太学院三番五次向我长子星院索取名额，屡屡遭拒还不死心，今日得见杨少爷行径，太学院之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古月轩冷笑道。 杨东想到上午当街强抢民女未果反而被古月轩阻止之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事要是传到太学院，名声可就真的臭了。 一旁杨奇并不清楚自己的弟弟上午做了什么丑恶之事，而是接过古月轩话头道：“正因协商未果，我等特此向慕月大人提出学院对决申请。参与者嘛。。。自然是刚入院未满一年的新生。” “好打算！太学院身位南逍国最顶尖之学府，所纳弟子自然是举国上下百里挑一的英才，加上最优良的资源，根本没有学府可以相提并论，往往是其他学府进修两年以上的弟子，才可与太学院进修一年不到的弟子一较高下。即使是四大星院，也没法在新生质量上胜过太学院。限定新生对决，当真是妙极。”古月轩抚掌大笑，言语中极尽鄙夷之意。 杨奇倒是不置可否：“提出学院对决，也是看在同为南逍国学府的份上，更是看在慕月院长的面子上；否则，只须我院院长大人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龙皇家东方大人，到时候，恐怕谁的脸上都不太好看。”说着，杨奇还冲慕月院长作了个揖，但那神色姿态确是无比趾高气扬。 慕月院长一时气的浑身发抖，但却无可奈何，只得颤抖着手指着二人，怒道：“你们太学院，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我要去朝廷，我要见圣上！” “帝君哪有空理你这小小星院。”杨东捂着被打肿的侧脸，恨恨道。 “好了，话已带到，我兄弟二人就先行告退了。慕月大人，学院对决的具体日期，太学院会另派人前来告知。但据我所知，离下一届少年英雄会，只有半年时间，因此对决之日也不会太晚。但我还是斗胆提醒一句，有空挑选学院对决的弟子，倒是不如赶紧选出几个年满十八能够参加少年英雄会的弟子。别到时候大会上遇到我太学院，你们落得个满盘皆输啊。”杨奇阴阳怪气地说道。 杨奇杨东二人领着几个手下向门口走去，慕月院长则是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但却无可奈何。 “对了。”杨奇突然转身，无比张狂地指着古月轩道，“那个古月轩，好像就是上届少年英雄会代表你们长子星院参赛的弟子吧？有几分实力，尤其是最后一场被我们东方师兄打的滚下擂台，最为好看。” “你说什么！”古月轩心中怒火彻底被点燃，星源爆发，手中绿色星辉流转，如箭一般直冲向杨奇。 楚言在一旁惊叹道：“原来古大哥也是绿色等级的修士！这等年纪便达到绿色等级，长子星院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然而，古月轩这充满怒火的一击，却被那奇挡下了。 “古月轩，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这实力，我和你都不相上下，就别想着招惹我大哥了。”杨东撇撇嘴，接着故意提高嗓门道，“而且我们小辈间打闹一番，慕月院长这般有名望的大人物，自是不会以大欺小，不然传出去多难看啊！” “这就是长子星院上一届参赛者？绿色等级，就能派出去参赛？老弟，我都想到这来混个名额再回去了。”杨奇故作惊讶地说道，言语中极尽刻薄，“我看，你们的名额还是让出来吧，就这实力，一个两个参赛都没区别，让我们太学院多一人，也能让观赛者看的畅快啊！” “住嘴！”古月轩怒不可遏，但这也让他出手时破绽百出、中门大开。 “来得好！”只见杨奇以静制动，迅猛出手，右手狠狠劈中了古月轩的腰腹。 “唔！”古月轩立时受到重创，向后倒飞出去，慕月院长连忙飞身而起，接住了痛苦不堪的古月轩。 再看那杨奇，双手间跃动的，是橙色的星辉。 “橙，橙色等级。。。”这下，楚言算是彻底呆住了，那杨奇与古月轩年纪相仿，便已突破“前三重天”，达到了橙色等级，来到了“中三重天”的妙境！要知道，无数人苦修一生、费尽心机，也终究只是停留在绿色等级，只因由绿到橙，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等级突破，而是“前三重天”到““中三重天”的质变，这杨奇竟然已经突破这层壁垒，太学院之底蕴，着实匪夷所思。 “你二人，简直太过放肆！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二人，老夫就不姓慕月！”慕月院长见爱徒受此重创，彻底暴怒，全然将所谓的宗师身份抛诸脑后，势要替爱徒报仇。 “嘿，慕月大人，你要是再出手，我这些手下在外面乱说几句，你这脸面可就丢尽了！长子星院院长亲自出手教训太学院弟子，日后太学院会派什么高手来你长子星院闹事，那也是你害的！”杨东倒是完全不害怕，所说之事句句直戳慕月院长内心，让他一时又犹豫了，盛怒之下，却进退两难。 这时，蜷缩在一旁的古月轩咬着牙开口了：“院。。。长，他说的。。。不错。。。同辈出手。。。可以。。。您要是。。。出手了。。。咱们和。。。太学院就。。。彻底。。。交恶。。。了。。。” “轩儿！”慕月院长悲痛地出声，眼看爱徒如此痛苦，但说的东西却是无比真切的，今天这二人，自己还真不能动；若是要动，还得叫一个同辈的弟子出来；可达到橙色等级的弟子们，本来数量就少，此刻恐怕都忙着修炼，如何叫来出头呢？ 杨奇见话语奏效，也不托大，连忙想带着杨东离开：“老弟，向慕月大人行个礼，咱们走了！”说着，二人就要作揖。 突然，杨奇的脑袋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感受到头顶的异样，杨奇往头上狠抓一把，手心里竟是一块被咬了一半的柿饼！ “混账！谁敢和我开玩笑！”杨奇将那柿饼狠狠掷在地上，看了看这屋内，只有三人，当即锁定了目标，一手指向楚言，“是不是你小子？” “啊，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了，太好了。”楚言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天气热，想让你吃个柿饼，又怕你觉得不够香甜，就帮你先试了试味儿。” 杨奇正要发作，突然注意到楚言眼角的标记，顿时大笑出声：“怎么搞的，长子星院贵为四大星院之一，怎么说也只是在太学院之下，整个南逍国依然是位居前五。没想到啊，居然连外域的垃圾，都收作弟子！你们这儿当真是要到头啦！哈哈哈哈！” 大笑间，又是一样东西飞来，正中杨奇面门！ 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如果先前是偷袭，那这一次，就是正大光明的攻击，但以杨奇橙色星辉的修为，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就这样被打中了面门！ 杨奇一把接住从脸上滑落的物事，竟是一颗果核！ “这是你老弟吃的，吃完竟然扔到地上，太不爱干净了。”楚言耸耸肩，一脸无辜。 但在场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不是一个果核，是一把匕首，杨奇，早已命丧当场！ 杨奇自是不敢怠慢，当下神情凝重起来，对楚言拱手道：“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阁下，是哪路高人？长子星院断是教不出这等弟子。” “我就是准备加入长子星院的。这不，让古大哥带我来见院长，申请拜入门下呢。”楚言道，“但我这介绍人被你打了，他要是生气了，不让我加入长子星院了，你说怎么办呢？” “啊，啊？”慕月院长正替古月轩疗伤，听得此语，登时张大了嘴；古月轩也是摸不着头脑。 “你的意思是？”杨奇道，缓缓摆开架势。 “我的意思啊。”楚言活动活动筋骨，语气无比冷漠，“你二人，留下吧。” 第十六章要棍要人 “留下？”杨奇面容不由有些抽搐，“阁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还是说，外域的垃圾，都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呢？” “啊，我真的好烦听你说话啊，你闭嘴吧。”楚言用手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张口闭口外域垃圾、你们星院、我们太学院的，烦不烦啊？还有你弟弟，张口闭口我们杨家、龙皇家大人、你们慕月家，怎么回事啊？合着当哥哥的以为自己出身娇贵、目空一切？当弟弟的只知道倚仗家族势力到处抱大腿？两个吃软饭的？” “外域垃圾，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杨东听得楚言所语，怒不可遏，利牙犬英座在额前浮现，绿色星辉流转，向着楚言直冲而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只见杨东将绿色星辉凝聚在右腿之上，纵身跃起，如箭般射向楚言；右腿所指，正是楚言胸口所在！ “巽字诀·风之壁。”楚言单手启动字诀，催动神宫，身前凝聚出一股强风所成的障壁；杨东一脚踢来，却是正中那风墙之上，力道泄去大半。 “这是？风系功法？”杨东站在那无形的风墙面前，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那风墙分毫。以他的见识，自然是不知道“八门遁甲”的，他以为这是楚言用星辉施展的风系功法。 楚言也不答话，反转右手，向上一抬，只见那风墙突然变换形态，转而成为一股旋风，将杨东猛地掀翻在地，摔了个大屁蹲。 “杨少爷，只有这些吗？”楚言又将右手举高，周遭的风元素顿时齐聚在楚言指心，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小型强劲风暴，在半空高速旋转着。而那小型的风暴中，还伴随着沉重的“呜呜”声，令人不寒而栗，“杨少爷，这股风团，你就领教一下吧。” 说着，楚言右手一挥，那团风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杨东袭去！ “嘿，小小风系功法，看小爷硬扛这一下！”杨东周身的绿色星辉齐聚到胸前，他打算以星辉护体，硬吃这一记。 然而，就在风团裹挟着极大的轰鸣之声向着杨东袭来之时，杨奇突然闪身，手中不知何时已拿着一根长棍，对着那风团就是一记横扫，将之打飞到房间的角落。只见那风团在房间角落不断原地旋转，就像一只打洞的穿山甲，将房间的木制地面生生抛出一个大坑，风团才缓缓消散。 “这。。。”杨东看到地面的惨状，不禁心有余悸——若不是杨奇将那风团打飞，自己这身子恐怕已是伤痕累累了！ “外域垃圾，下手也忒阴狠！这风团若是打中我弟之身躯，恐怕已是血肉横飞、白骨外露了！”杨奇一手握着长棍，语气森冷。 “哥哥要出手了么？正好，省事了。”楚言打了个哈欠。 “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了。”杨奇额前缓缓勾勒出星座之图案，竟是一根长棍，上面只有四颗星辰，但全部点亮。 “喔？第一次见到不是活物的星座，你这根棍子，什么来头？”一般来说，都是有生命的活物才能成为星座，而像长棍这样的星座，楚言确实没有见过。 “这是我的‘杀威棒极座’！外域垃圾，我要打死你！”杨奇躬身蓄力，杀威棒极座上前三颗星辰闪闪发光。 “崩山！碎石！勇猛！”杨奇嘿嘿冷笑，“这三颗星辰的功效都是一致的——大幅提升我招式的威力！小垃圾，等着被我一击秒杀吧！” “呵，极座这东西，确实是提升体魄和招式威力，但相对的，敏捷度就非常低。你这招蓄力这么久，真以为能打到我吗？”楚言对星座的特性相当了解，因此完全不慌。 “你看好了！” 只见杨奇手中长棍通体闪着耀眼的光芒，上边橙色星辉流转跃动，将整根长棍都包裹成了橙色。接着，橙色长棍开始不断膨胀，到最后，甚至和屋内庭柱一般粗细！ “这一下不把你砸成肉酱？”杨奇双手抱举那根庭柱般大小的橙色长棍，高高跃起，接着以千钧之力向楚言面门砸下。 “小心啊！楚少侠！”见此情形，慕月院长也有些心惊胆战，连忙出声提醒；古月轩因为受伤太重，此时依然无法大喊出声，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这玩意，随随便便就能闪过。。。嗯？”楚言正欲闪避，却顿觉右腿一阵异样，低头一看，那杨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楚言身下，两腿闪烁着绿色星辉，交叉着，将楚言的右腿牢牢夹住！ “杨家腿法·利齿追！垃圾，你躲啊，你躲啊！”杨东无比得意，双腿上星辉之力更甚，楚言根本就无法挪动身形丝毫。而杨奇举着那橙色巨棍，也带着破风声，就快要来到楚言面前！ “我兄弟二人的合作是无敌的！外域垃圾，死！”杨奇巨棍轰然砸下，而就在那一瞬间，杨东也迅速运起身法，离开了楚言！ “轰！”巨棍所袭之处，立时碎屑横飞、破木满地，烟尘滚滚下，地面已是一个深坑。而就在坑内，杨奇的橙色巨棍，正压着一个人！ 楚言，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巨棍轰出的坑内。看来，他是生生吃了这一记极为强劲的棍击。 “楚少侠！”慕月院长见此情形，大惊失色。 “公平对决，刀剑无眼，慕月大人请勿见怪。”杨奇说着，就准备将那长棍收回。然而奇怪的是，任凭他如何发力，长棍都无法挪动丝毫。 接着，杨奇看到，坑内的楚言，此刻正化作一滩泥浆，包裹住了自己长棍的前端，黏黏糊糊，无法抽动丝毫！ “这？这是什么东西？”杨奇慌了神，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拔出那根长棍，但他越是用力，那滩泥浆就越是缠绕的紧，木棍也越来越深深下陷。杨东见状，也跑到杨奇身边，一起帮着拔那长棍。 “弟弟是狗座，哥哥是棒座。嗯，打狗棒，看来你兄弟二人，还是哥哥更有地位。”二人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楚言，竟然从背后出现了！ “你？怎么可能！那泥浆，是怎么回事！”杨奇发觉身后的危险，但依然没有放弃拔出长棍。 “兑字诀·泥人。抱歉了，那是我用泥浆做的替身，方才我那团风暴将这木制地面刨了个洞，里头的泥土地，正是制作泥浆替身的好材料。”楚言打了个哈欠，“这包围着你棍子的泥浆嘛。。。就是兑字诀·淤泽·改。” “什么对子什么诀？你在说些什么？”杨奇自然也是不懂“八门遁甲” ，他此刻只想快点拔出长棍，和楚言一决雌雄。 “我早就料到你兄弟二人会有什么奇怪的配合，当你放出极座，我就明白，你弟弟肯定是负责牵制的。”楚言双手抬起，眼神突然阴冷刺骨，“但你刚刚，毫不留情，应该是真的打算杀我吧？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情了。” 房间内的风元素再度聚集到楚言双手，而这一次，风暴中传出的，是极大的“嗡嗡”声响，杨奇杨东回过头，可以清楚地看到楚言手中那团风暴，强劲得让周遭空气都有些扭曲。 “巽字诀·岚切！”楚言手中风暴化作一块风刃，向着杨奇的长棍掷出，那风刃旋转着，所经之处，木屑横飞，地面都划出了一条刻痕，这风刃若是命中人的血肉之躯，恐怕当场就会被一分为二！ “哥，快闪！”杨东见状，连忙丢下杨奇，运起身法闪到一旁。 楚言在一旁冷冷道：“自己想好了！要这长棍，还是要你这人！” 第十七章星源塑形 风刃高速旋转着扑向杨奇手中长棍，若是再不撒手，杨奇的胳膊就会和长棍一起，被这风刃切碎成碎渣。 “啧！”千钧一发之际，杨奇撒手闪身，下一刻，被泥浆包裹的长棍，就被风刃切得碎屑横飞。 “你连自己的兵器都放弃了，已经不配和我打了。”楚言淡淡道，他并没有打算伤及二人性命，只是想杀杀二人锐气。 杨奇低头不语，沉默地看着自己毁坏的长棍。 “请吧二位。”楚言指了指房门。 “你知道吗，这根棍子，是我家工匠打造出来，最让我称心的一根。”杨奇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该后悔，毁掉了我最心爱的兵器。” “嘴硬也是豪门的风范吗？”楚言一手掏着耳朵说道。 只见杨奇突然凝聚星源，这次周身跃动的星辉强度相较之前几次都更为浑厚，他的周身也化作了橙色的一团！接着，杨奇额前的星座图案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浮现在他身后的、清晰无比的杀威棒极座。 “星座外放？这个时候还想着示威？”楚言对杨奇的行为感到疑惑，因为将星座的形态外放，纯粹就是用来给他人看的，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而杨奇在这个时候将星座外放，只能理解为急红眼了。 杨奇周身的星辉慢慢汇聚到一点，接着在他的控制下，橙色的星辉居然全部奔向了他的身后，化作一条橙色的长河，源源不断地涌入杀威棒极座，而杀威棒极座的形态也越发清晰，星座上的四颗星辰也开始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看好了，外域垃圾。。。星源塑形！” “不好！小心了，楚少侠！”慕月院长听到“星源塑形”四个字，顿时反应了过来，焦急地冲着楚言喊道。 “星源塑形？！”由于楚言是主修极为需要神宫强度的、《道典》上的术，荀先生将他修炼的重心全放在了对于神宫的控制和提高上，而传统的星源修炼和点亮星座，荀先生只是点到为止。因此“星源塑形”，楚言听都没听过。 只见杨奇身后的杀威棒极座缓缓消失，接着在他手中，橙色星辉不断凝聚、变换，最后，一根通体橙色的棍棒出现在杨奇手中。那棍棒周身雕刻着华丽的金边流云纹路，在棒的两端，流云纹路汇聚成两只青面獠牙的凶兽图案，整根棍棒在湛橙色星辉闪耀下，透着不详的氛围。 “当星座的全部星辰点亮，感应者将周身星辉尽数灌注进星座，便可以让这星座以实体之姿降临。。。这就是，星源塑形；这就是，杀威棒极座的实体！”杨奇手握杀威棒，奋力一挥，周遭立时扬起巨大的风压，在杨奇的四周画出了一个圈。那杀威棒闪耀着橙色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不行，我得用神宫辅助自己。”楚言已经达到不需闭眼便可以感知对方当下实力的层次，但他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 “无法感知？？？”虽然催动神宫去查探杨奇的底细，但得到的却是空无一物——楚言不知，“神识”这东西也是有适用范围的，若是目标和自己修为相差太多，“神识”便会彻底失效。试问白色六重的楚言，又凭什么去感知橙色等级的杨奇呢？ “喝！”杨奇一声怒喝，趁着楚言还在发愣之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后者直冲而去！ “好快！”楚言心头一惊，连忙收起神宫感知，下意识使出巽字诀的旋风向地面吹去，借助风力将自己推离杨奇。 然而，杨奇的速度竟比风的速度更胜一筹！他暴射而出，竟直接来到了楚言的身后，封住了楚言的去路！ “糟。。。”楚言见势不妙，但为时已晚——杨奇将杀威棒高高扬起，横扫向楚言脊背，而楚言手上风力还未停止，他就这样被那风力推向了杀威棒。。。 “砰！”一声巨大的闷响，楚言脊背遭受重重一击，当即口吐鲜血，整个人向前栽倒，飞了出去！ “楚少侠！”“楚言！”慕月院长和古月轩方才结束了治疗，就看到了这惊悚一幕，二人不禁大呼出声。 楚言飞在半空，那杨奇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又运起快绝无论的身法，故技重施，提前赶到了楚言的身前。。。但这次，楚言是面对杨奇的，若杨奇再来一记横扫，楚言恐怕是要被一击毙命！ “杀威破阵扫！”来了！杨奇挥舞着杀威棒，又是一记横扫，对准的。。。是楚言的面门！ 慕月院长见状，迅速出手，想要救下楚言，但杨奇的速度实在太快，以慕月院长的修为，恐怕也没法在杀威棒命中楚言之前，救下楚言！ “艮字诀·连山绝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言身前突然向上方崩出一块石墙，而杨奇杀威棒的横扫，也打在了那石墙上，顷刻间碎石横飞！ “土系功法？这小子，还会土系功法！”一旁观战的杨东惊叹道。 勉强逃过了这一劫，但由于相距实在太近，横飞的碎石上承载着杨奇这一棍的余威，尽数打在了楚言胸口各处！ 楚言向后栽了好远，才堪堪稳住身形，胸前伤痕累累，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楚少侠！停手吧！我替你疗伤！”见楚言躲过致命一击，慕月院长暗暗舒了一口气，连忙让楚言不要再打，疗伤为重。 杨奇挥舞着手中杀威棒，张狂无比：“哈哈哈哈！你之前说，我的杀威棒极座，威力够大，敏捷太低，对吧？不知道被打成落水狗的你，对于我选择杀威棒作为我的启蒙星座，有没有一些领悟呢？” 楚言没有力气说话，但经过刚才的战斗，他渐渐回想起荀先生曾经偶然提到过的关于星源塑形的要点—— 星源塑形，将星座以实体形态召唤，被感应者使用之时，不仅可以将星座本身的特性、点亮的星辰之功效最大化，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实体形态的星座，和感应者之间是以神宫——即心神、意念相通的。换言之，感应者将星座以星源之力塑形后，感应者只须心神一动，那实体化的星座便会做出与感应者相协调的反应！ 因此，杨奇便可以专注于将自己威力的优势最大化，而杀威棒的速度、变招，都是由杀威棒配合杨奇心意自由转变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杨奇，在拥有极大破坏力的前提下，彻底解放了速度！ “慕月大人，这垃圾都还没求饶，您急什么？”杨奇得意地哼了一声，不等慕月院长表态，就又抢攻上前，“我发现，你好像一直在回避近身肉搏战啊？啊！” 楚言神情掠过一丝惊慌，是的，因为一直以来专注于“八门遁甲”的招式配合以及远程制敌，根本就没有学过任何武技，更遑论近身肉搏了！ “真糟糕。。。果然遇到厉害的家伙，肉搏战是不可避免的吗？”楚言不断使用巽风拉开距离，但杨奇的速度完完全全压制住了风力反推的速度，只凭巽风进行的位移，根本就不够看！ 而杨奇不断压制上前，手中杀威棒龙飞凤舞、不断以快绝无伦的速度点向楚言！在楚言的眼中，杨奇早已出现了残影，眼下甚至是四五个杨奇在同时出棍！ “我打我打我打我打我打！”杨奇越打越快，越打越上瘾，楚言的脸颊也因为杀威棒的余波而擦出好多血痕。 “呵，让我哥用出了星源塑形，也算是你这垃圾有点本事。”杨东在一旁洋洋得意。 而慕月院长和古月轩则是满脸焦急，却又无法插手中止这对决，只能看着杨奇占尽上风，不断用杀威棒击打楚言；而楚言则是一直向后闪躲，狼狈不堪。 节节败退之际，楚言终于有些支持不住，身影不稳！ “有破绽！”杨奇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一棍点去，直指楚言腰腹。。。 第十八章长子星院 就在这一瞬间，古月轩猛然起身，暴起身法来到杨奇背后，绿色星辉已然包裹住他的双手！ “观止拳法·夜缒！”只见古月轩双拳上下一齐出击，正中杨奇脖颈与脊梁！ “哇！”杨奇哪里想得到古月轩居然会这么快就恢复，还有力气偷袭自己，背部登时受到重创，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杨奇的杀威棒依然扫向楚言，这是无法避免的。 “楚言，当心啊！”古月轩见偷袭也无法救下楚言，放声惊呼。 “起！”只见楚言身后突然伸展出一对黑白之翼，拉着楚言向后高速飞行，闪过了这致命一击。 “哦！是飞行能力的星座！”慕月院长也对楚言这星座表示出了艳羡之意。但他不知道，楚言其实是一直将自己幽常仙座的飞行能力作为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展露的。 “哥！”杨东也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要制住古月轩，楚言立马施展艮字诀，大块的石墙拦住了杨东的去路。接着，楚言与古月轩交换一个眼色，前后夹击，杨奇完全不敌，转眼大败！ 杨奇瘫倒在地，大口的鲜血不断吐出，他满脸怨恨，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星源塑形的时间也快要消失，只见手中的杀威棒也渐渐若隐若现。 “混蛋！古月轩，你竟然做偷袭这种下三滥的事！我杀了你！”杨东见自己的哥哥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心下大怒，但他被楚言控制的石墙团团围住，又无法像杨奇一般击碎石墙，只能站在石墙中央不断大骂楚言与古月轩二人。 “行了，杨公子，你哥先前不也是偷袭了古大哥，害得他一时半会都站不起来了？现在这结果，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带着你哥，滚回太学院，好好筹备学府对决吧。”楚言不耐烦地皱皱眉。 “混蛋，混蛋，太学院不会放过你们！”杨东边哭边死命敲打石墙，但根本无法撼动其丝毫。 慕月院长从堂上跃下，袖袍一挥，杨东就被从那石墙中掀起，浮在半空，接着重重地摔在杨奇身边。 “小辈打闹，老夫一直没有出手，已是仁至义尽。劝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慕月院长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 “弟。。。回去。。。报告。。。院长。。。”杨奇拼命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你们，还不快来背大少爷！”杨东顿觉手足无措，狼狈逃窜又太过丢面子，便将心中怒火发泄在了几个跟随来的下人身上。那伙人匆忙过来背起杨奇，一行人边放着狠话边灰溜溜地跑了。 “呼。。。”楚言见二人离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借此使自己躁动的心神重新回归平静。方才的战斗中，虽然不断催动神宫来使用“八门遁甲”，但并没有感到和几年前那般疲劳，由此说明，自己的神宫强度，正在不断变强。但楚言也在反思刚才的对决，他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古月轩的帮助，单凭自己的硬实力，即使底牌尽出，将八门遁甲中大开大合之术也尽数搬上台面，恐怕也会在杨奇的星源塑形面前毙命。白色等级横跨两级挑战橙色等级、“前三重天”垮大境界挑战“中三重天”，的的确确是找死的行为。在自己的星源等级提升之前，绝不可再有这种冒险之事。 “我到底还去不去。。。”想到太学院，楚言有些头疼。荀先生安排了自己自由选择，太学院又确确实实是南逍国最顶尖的学府没有之一。可如果太学院的人，都像刚才那杨家两兄弟一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对上只知道巴结权贵，对下则欺压良善，那太学院这种地方，不去也罢，还省得荀先生多方打点——更省得日后在太学院被人找茬，那时候可就真的双拳难敌四手了。 见楚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慕月院长连忙带着古月轩迎上来：“楚少侠，好身手！今日若不是你，我这老脸可就真的没处放了，我们长子星院欠你一个大人情。” 古月轩也兴奋地说道：“是啊，楚言兄弟确实好本事，方才那又是风又是泥又是土的，当真精彩。” “是了，楚少侠这番本事，不知是师从何人？小小年纪能够掌握这么多属性的功法，师父也定不是凡夫俗子。不妨说来，老夫虽是一院之长，但南逍国的能人嘛。。。倒还是认识不少的。”慕月院长哈哈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楚言并不打算将自己师父是荀先生说出，更不打算暴露八门遁甲的事。 “我这都是和村里武师学的，一点小小皮毛而已，不足挂齿。”楚言打着哈哈。 “既然楚少侠不愿透露，老夫也不勉强。好了，我让轩儿去通知一下，待会准备几道好菜，为楚少侠接风洗尘。”慕月院长倒是通情达理，连忙转移了话题。 “啊，啊，那个，不用了。”楚言本打算两个学府都看看，没想到惹出了这档子事，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我还得赶路呢，下次再来看望二位吧！” “你要走了吗楚言兄弟？不多盘桓几日？”古月轩听说楚言要走，急忙挽留。 “楚少侠，方不方便告诉老夫，你欲往何处呀？我命人备车送你一程。”慕月院长道。 事已至此，也没有太多必要隐瞒，楚言便直说了：“实不相瞒，我还得去一趟太学院。” “什么！”慕月院长和古月轩二人的嘴巴张得老大。 “楚言兄弟，你方才打了太学院的学子，此刻又去太学院作甚啊？”古月轩完全愣住了。 “唉。。。其实，我在纠结加入哪个学府。。。” 古月轩听罢，愣在原地：“纠结？” 慕月院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你，你是荀阁老的关门弟子？” 楚言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的？” 慕月院长哈哈大笑：“哎呀，我就是这儿的院长，荀阁老还跟我打了招呼呢？我岂能不知！”说着，上来握住楚言的手，亲切地嘘寒问暖。 楚言干笑道：“事实上，我还是更倾向于太学院。。。” “唉，楚少侠有所不知啊。”慕月院长连忙正色道，“那太学院是顶尖不假，但里边的学子，可是一言难尽哪！当朝权贵的子嗣亲属，加上那些绝世天才，构成了太学院的学子群体，楚少侠虽也是天才一类，但出身上面却有不足，去了那里，恐怕少不了吃亏，甚至被欺压，被孤立都是很可能的啊！”慕月院长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楚言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儿有外域的标记。 “是啊是啊，杨家兄弟在太学院也是有自己的派系，你去了那里，先不说他二人会不断找你麻烦，哪日杨家在朝廷的人来找你，你可就真的摊上大事了！”古月轩心领神会，接过话头说道。 “。。。二位不妨有话直说。。。” “我的意思呢，你反正当着他俩的面说自己是这儿的弟子，又打了人，倒不如将错就错，留在长子星院得了。”古月轩假装严肃地说道。 “老夫也认为不错。我长子星院虽比不上太学院，但也是南逍前五的存在了。”慕月院长附和道。 “可是。。。”楚言确实有些心动，但就这样放弃了南逍首屈一指的学府，未免有些可惜。而且太学院学子的实力，自己也都见识到了，杨东和自己一个年纪，绿色等级；杨奇和古月轩一个年纪，橙色等级。这等修炼效率，实在是叫人对太学院的教学和资源，垂涎三尺啊！ 慕月院长见楚言还在犹豫不决，使出了杀手锏：“楚少侠，你可知少年英雄会？” 楚言愣住了：“这个。。。不太清楚。” “那可是象征南逍国年青一代最顶尖的盛会！”慕月院长道，“年满十八周岁者，通过学府推荐参加。一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年纪不满或者超过，都不行，还必须是学府推荐，才有参加的资格。届时，要和来自南逍****的少年英雄一决胜负，胜者将在南逍国彻底打响名气，一跃成为南逍皇室和五大家争相拉拢的对象，还会得到数不清的财富、修炼资源和权力。。。” 楚言心动了——若是能通过这个大会打响名气，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南逍帝君，进而提出撤除阶级划分的主张了。 “我想参加。”楚言道。 “你要是去了太学院，可就一辈子与少年英雄会无缘了。”慕月院长叹了口气，“他们那里即使有三个名额，也轮不到你。” “此话怎讲？” “龙皇家的二公子，正好和你同龄，也是要和你参加同一届少年英雄会的。”慕月院长道，“而上一届的魁首，则是他哥哥，龙皇家的大公子——东方极。” “！”听到“东方极”三个字，古月轩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抿着嘴，不发一语。 “这就是一个名额了。另外两个名额，自然也是龙皇家做主。。。轮不到你的。”慕月院长道。 “这，的确。。。”楚言明白，即使荀先生替自己争取，也没法在五大家手里抢到名额——毕竟太学院院长都是龙皇家指派的。 “为了不受龙皇家掣肘，顺利参加少年英雄会。”慕月院长耸耸肩，“我们狐神家和凤仙家，都将孩子送到其他地方去了，避开了太学院。对哦，说起来，那两个孩子也是和你差不多年岁，应该都是同一届。。。你还有多久满十八岁？” 楚言以实相告：“我半年后还不到十八。得八个月。” 慕月院长眼睛发亮：“半年后那届少年英雄会，你还差两个月满十八，所以只能参加下下届的。这下可有意思了，你居然和那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情况。总之，你要是争取到了下下届少年英雄会的名额，你就会和狐神、凤仙、龙皇三家的年轻后辈同台竞技，场面一定很好看。” “狐神，凤仙。。。龙皇。。。五大家的，三家吗。。。”楚言念叨着从未听过的名字。 “你去了太学院，名额定是轮不到你。若是你留在长子星院嘛。。。”慕月院长狡黠道，“虽然只有两个名额，但公平竞争，你机会很大。” 楚言攥紧拳头，沉吟半晌，斩钉截铁道：“我楚言，拜入长子星院门下！” 第十九章星院生活 古月轩带着楚言来到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相当宽敞、颇为别致的两层小屋。 “楚言兄弟，你就住二楼吧，床单被褥都是齐全的，你可以简单收拾一下。放心，这里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没别人。”古月轩乐呵呵地道。 “古大哥，我是不是该改口称你为师兄了？”楚言也笑道。 “对喔！这样吧，古大哥或者师兄随你叫，以后我就叫你楚师弟好了。”古月轩一拍脑门。 “哈哈，我还是觉得古大哥好听，亲切。”楚言道。 “行，楚师弟，忙着安顿你了，我还有些事要和院长说，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古月轩招呼了楚言一番，先行离开了。 楚言来到二楼，看着地板上整洁的铺位，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疲惫。他一头扑倒在床铺上，开始思索起今后的打算。 “先在这里呆着，找机会写封信给师父，相信他老人家会理解我。”楚言自言自语。 小憩了一会儿，楚言感到身上的疲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在屋内四处闲逛。古月轩的屋子相当雅致，而且非常干净整洁，这让楚言对古月轩好感大增。二楼放置了一些衣服布料，桌上放着针线，莫非古大哥还会自己缝衣服？楚言心里笑笑。 下到一楼，便是古月轩平日活动的区域了。角落有一张整洁的木床，一旁是壁炉，看来冬天是要在这里生火取暖的。床的对面是一张梨木桌子，上面摆放着毛笔、镇纸和墨石。一旁是一个书柜，里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册，楚言随手拿出一本，便是《论语》。 墙上挂着许多字画，有花鸟图、墨竹图以及描绘星都集市盛况的作品，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幅字，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一个“侠”字。墨迹不算太久，应该是古月轩亲手写的。墙边摆放着木人桩、兵器架等物事，表明屋子主人是一名练家子的身份。 随便逛了逛古月轩的屋子，楚言大为赞赏——这屋子干净整洁，书香人文气息浓厚，又不乏强身健体之处，实在是很对自己的胃口。 “怪不得古大哥彬彬有礼，又好打抱不平。看这屋子内的书册和字画，古大哥倒真是位正人君子、儒雅侠士。倒是太学院那两人，除了飞扬跋扈和欺善怕恶，我看不到任何特点。”楚言对古月轩的印象已经越来越好，对杨家兄弟感到有些作呕。 不多时，古月轩匆匆赶了回来。 “楚师弟，还住的满意吗？”古月轩看到楚言正在看书。 “简直不能再好了。”楚言抬起头，合上书本。 “一会儿带你去吃晚餐，咱们长子星院的院厨，味道很不错。”古月轩哈哈笑着，“然后明天你就得跟着修炼了。要不要跟你介绍一下长子星院修炼的基本流程？” “请古大哥明示。” 古月轩清清嗓子：“是这样的，咱们长子星院分成三个主要的修学之所，分别是主修武技的长子武道馆、主修功法的长子功法系，以及主修神宫的长子神宫科。每个学子可以任选入系修炼，每个系内有导师数名，都是在他们领域专精的大师。这里我着重给你介绍一下神宫科，顾名思义，那里的学子都是生来神宫异于常人的，在科内互相交流研习强化自己神宫的法门，而根据神宫的具体功用又分为感知、操控、神识、视界、炼药几大专精分支。神宫科的导师只有一人，乃南逍顶尖神宫修士之一，也是大师级。不过，武道馆和功法系可以自由加入，神宫科则必须通过入内考核，筛选极为苛刻，因此神宫科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不到三十人。” 楚言对那神宫科颇有兴趣，便多问了古月轩一些关于神宫科的问题，古月轩道：“师弟，神宫修士的确凤毛麟角，在南逍国乃至整个大陆都地位颇高；但人必须修炼适合自己的，有太多学子想要修炼神宫，最后都无奈作罢，有些强行催动神宫的，无一例外成了废人。师弟，你可千万考虑好。” “嘿嘿，放心啦古大哥，我有分寸。”楚言心里暗自发笑——你面前可是如假包换的，南逍国天生神宫第一人！ “好吧，那明天我就先带你去一趟神宫科，把你引荐给那位大人。千万记住，他脾气古怪的很，而且特别讨厌不自量力的人，若是你觉得无法达成他的考验，就赶紧提出弃权，顶多就是被羞辱一番；若是你为了面子，死命硬撑，最后变成废人，可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你！”古月轩叮嘱道。 “没问题，没问题。”楚言乐呵呵的。 古月轩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师弟，我这句话，你可别见怪——虽然你加入了长子星院，但你的实力也只有我和院长大人知晓，在其他学子面前，你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而且出身比较特殊的人。。。你懂我意思吧？”说着，古月轩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楚言恍然大悟，连忙道：“放心，古大哥，我不会受别人影响，更不会给你惹事。就算吃亏，我也不会在意的，你就放心吧。” “辛苦你了，楚言。切记，院长大人是打算将下下届少年英雄会的名额给你的，你可千万别让他失望；在星源内就算受到嘲弄，也多忍耐一点，当然你报我名字的话，一般是没人敢惹你——但我还是要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行了行了，古大哥，道理我都懂，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不会胡乱惹事的。”楚言笑道。 “好。”古月轩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只因他看过楚言的实力，若是楚言认真起来，的的确确是不需要自个儿操心的。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每隔一个月，是院长亲自授课，教授的是星源修炼法门，非常有用。慕月院长那可是很了不起的，因此他的课即使一月一次，也是座无虚席，不管有多忙，哪怕被派遣外出的学子，也要拼了命赶回来听课。”古月轩道。 “这个也是我所需要的。”楚言吐了吐舌头，他也不太好意思告诉古月轩，自己还是初级的白色星辉。 “最后，你要是能得到院长的认可。”古月轩道，“就可以被他收为入室弟子，会将长子星院的绝学传授给你，因此这也是咱们星院学子们的奋斗目标之一。” “那古大哥你岂不是？”楚言道。 古月轩摆了摆手：“我还差了很多呢，院长大人确是有对我另加栽培，但我确实有些驽钝，就算授我绝学也学不会。所以，你可要加油啊！” 楚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先一起去吃晚饭吧！路上我再跟你说，长子星院之所以是南逍四大星院之一的理由。”古月轩一把拉起楚言就要走。 “理由？”楚言不解。 “都是因为咱们长子星院内有一处修炼星源的胜地。”古月轩拉着楚言走到屋外，指着远处一座高耸的建筑， “就是那儿，观星楼！” 第二十章观星楼 楚言顺着古月轩所指方向望去，不远处确有一幢建筑，方形房顶，高出其他房屋一大截，但那建筑的外墙一片漆黑，就像是裹了一层煤灰，格外显眼。 “观星楼？那是什么地方？”楚言疑惑道。 “那可是咱们长子星院修炼的核心场所，这么说吧，没有观星楼，长子星院也没办法跻身南逍四大星院之一。”古月轩神秘地笑笑。 楚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观星楼的情况有些特殊。”古月轩见楚言一脸思索的样子，便拍拍他的肩，“你现在还没法进去。。。之后我会和你细说观星楼的入内规则的。” 楚言点点头不再追问，聪明如他自然明白，想要进这观星楼修炼，没有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 “走吧，去院厨，该开饭了。我跟你说，咱们院的红烧肉味道最佳，你待会可以多吃点。。。”古月轩一把搭着楚言的肩，带着他向院厨那边走去。 用过晚饭，二人回到了屋子。古月轩因为外出，加上被杨奇重伤初愈，分外劳累，让楚言自便，接着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而楚言嘴上说着答应，回到二楼铺位后，静静聆听下层动静，等待古月轩彻底入睡。好奇心驱使着楚言，他今夜就要好好探一探这观星楼，到底有什么不得了之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 楚言盘腿在铺位上打坐，听到下层传来微微的鼾声，便知时机一到。他轻轻推开二楼的窗户，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屋外。抬头看看那黑色建筑的方向，楚言三步并作两步向观星楼走去。 不多时，楚言抵达了目的地，那场面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观星楼大门外，几百名学子正席地而坐，不发一语，但目光都死死盯着观星楼的大门。而最令人不解的是，观星楼大门是敞开的，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几百人也一动不动，除了紧盯大门，没有任何别的举动。然而，几百个学自也足够将观星楼大门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楚言根本没法再向前靠近观星楼。 “这是某种仪式吗？”楚言看着端坐在门口的学子们，大惑不解，想要找人问个究竟，却发现大家都是紧闭双唇、凝神调息——原来这伙人并不是单单盯着观星楼大门，而是睁着眼睛打坐，在这里修炼星源。 “为何不进门，却要在门口坐着修炼？”楚言更感疑惑，但又无法上前一探究竟，索性闭上眼，凭借神宫感受一番。这不闭不要紧，当楚言的眼前沉入黑暗之时，他的神宫突然开始运转，强横的精神力让他可以在闭眼的情况下“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在这周遭，有大量像迷雾一般的东西，正盘桓在门外学子周身；而观星楼敞开的大门口那儿，迷雾最重，似乎还不断有迷雾从门内向外涌出。 楚言猛然睁眼：“这迷雾一样的东西。。。竟然是星辉？” 这长子星院的观星楼附近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星辉，而观星楼大门处的星辉更加浓郁，楚言因此推断——观星楼内的星辉浓度，定是更高的！这也难怪这么多学子不进去也要在外面修炼了。 “这么多人死盯着大门却不敢进去，看来观星楼内修炼的家伙，定是不好相与的货色。”楚言自言自语道。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楚言想到：八门遁甲是靠神宫强弱来决定的，因此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准备第二日去拜访神宫科，争取在那里修炼神宫；而星源这东西，自己好像用不上，因此观星楼再怎么是修炼圣地，对楚言而言，诱惑也并不大。 打了个哈欠，楚言扭头，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楚言猛然感到周身一颤，意识一沉，眼皮似乎灌了铅。。。他连忙跟着坐到地上，盘腿冥想，任由思绪越来越沉。。。 瞬息之间，楚言到了—— 一条灰色的大河，和灰色的天空一般颜色。大河波涛汹涌，河水拍打着两岸。 河水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浮空坐在水面上。兜帽男头也不回，伸手对着楚言打起招呼：“好久不见。” 楚言想到上次来这里，是因为自己被陈友龙打到濒死；但这次自己未损伤一根毫毛，怎么又会来到这个地方？ 话虽如此，楚言依然不敢妄动，恭敬行礼：“前辈，楚言又来叨扰了。” “长高了，长壮了。嗯，帅了不少。”兜帽男依然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评价道。 “谢前辈夸赞。敢问前辈，这趟我来，是所为何事？该不会我又要死了吧？”楚言道， “怎么会呢，你的肉身好得很。”兜帽男耸耸肩，“我今天让你的意识下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楚言大方道：“请前辈明示。” “你得抽时间，练练星源。白色等级实在不够看，而且，”兜帽男道，“要想彻底发挥星座的力量，你就必须通过修炼星源的方式，以星辉灌注星辰，将星座隐藏的能力一个一个解锁，最后达成‘星源塑形’的境界。” “星源塑形。。。”楚言又想起了前不久杨奇的星源塑形，彻底解放的杀威棒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人一棍合作无间，确实非同小可。若是自己也能将幽常仙座的九颗星辰点亮的话。。。 “听好，找一间修炼室，然后在这观星楼修炼星源。星辉颜色代表着星源的强度，只有越强的星源，才越能充分发挥越强的星座。幽常来头不小，星辰更是达到了惊世骇俗的九星。你，可别让它失望了，毕竟是它选择的你。”兜帽男道。 “这么说，前辈是让我。。。进观星楼，弄一间修炼室？”楚言道。 “正是。快去吧，幽常需要你提升星源。。。它不会喜欢一个只有白色等级的感应者。”兜帽男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明白了，前辈。”楚言再作揖。 兜帽男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楚言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众学子中间，而身后身旁，早已被新来的人群包围。 “前辈有令，弄间修炼室，但看这水泄不通的架势，还有观星楼里面的家伙，恐怕只有硬闯和硬抢了！” 楚言立时站起身来，说干就干！ 第二十一章百强榜 楚言刚刚站起身，一旁打坐的学子瞄了他一眼，不满道：“这位同门，你站起来作甚？” 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的楚言，猛然省悟——这里几百人打坐，但没有一个人敢硬闯，自己若是带头硬闯，岂不是枪打出头鸟？ “我可不想刚来这就树敌几百人。”楚言嘀咕道，缓缓地又坐了回去。但这次，楚言决定先随便打探一下情况，于是他开始跟刚才那人搭话： “兄台，敢问你们在这里打坐是为何？” 刚才说话那人白了楚言一眼：“新来的？” 楚言略微迟疑，诚恳道：“对，新来的，看见诸位师兄师姐都在此打坐，心下好奇，便过来一探究竟，烦请兄台指点一二了。” 那人听这番说辞，便细细打量起楚言来，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厌恶：“啧，外域弃民？” 楚言心头登时一颤，刹那间无名火起，虽然明白脸上的标记确实会为自己带来诸多冷眼，但一个认都不认识的人，还是同门，都能对自己如此鄙夷，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话虽如此，楚言倒是顾全大局，若是在此处和他发难，不仅没有任何实质的改变，反而会引来其他学子的围攻。 于是楚言挤出一个笑容：“是，我从外域出来的，恳请兄台您点拨点拨。” 一番话配上楚言谄媚的语气，让那人无比受用，当下打开了话匣子：“你且听好了小子，我只说一次。这里是观星楼，也是咱们长子星院最佳的修炼之处，此处无论是强化星源、提升星座都无比顺畅，只因这观星楼内外弥漫着无比浑厚的星辉。。。你不妨也感受一下。” 我早就用神宫“看”到星辉了！还用得着感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楚言还是装模作样地闭上双眼，完了还深吸一口气：“嗯！好浓的星辉啊！真是大开眼界！” “嘿嘿，乡巴佬到底是乡巴佬。”那人嘴里又不干不净，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僧多粥少，一幢观星楼怎么够全院上千学子同时修炼？何况里边修炼室正好百间，又有校内教谕管理秩序，那自然是强者为尊，有资格坐在里边修炼的，那可都是长子星院响当当的人物。” 楚言心里嘀咕道：神宫里那个兜帽前辈究竟是何人？居然知道观星楼里有修炼室，看来他曾经来过这里？ 身旁那人说到人物这里，突然神采飞扬，红光满面，整个人侧过身，正对楚言，接着掀起自己的学院制服，露出其中内衬，胸口处有一枚圆形的徽记，上边是火焰和城墙的图案，闪着耀眼的光：“鄙人不才，乃本校大派——不灭王朝成员。” “哈？大派？不灭王朝？”楚言心里觉得这名字也太夸张了。 “喔，我忘了你是刚来的乡巴佬，那就再姑且多和你说几句。”那人又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指了指远处，“那边尽头有一块碑，称为‘百强榜’；顾名思义，校内排名在一百之内的，都可以上榜。。。说到这，即使愚笨如你，也应该领会一二了吧？” “百强榜。。。百间修炼室。。。”楚言突然一拳打在自己另一只手心里，“我懂了，只有上榜的人，才有享用修炼室的资格。” “终于明白了啊。”那人点点头，“但是你也要懂一个道理，叫做双拳难敌四手。即使是榜上前五十的高手，遇到排名靠后的几人联合偷袭，那也是要败下阵来，名次也要被抢走。因此，排名特别靠前的那些人，就以自己的名义在院内成立了帮会派系，教成员们修炼之法、带成员们抢夺修炼资源；而同样的，成员们也会自发聚集在帮主身边，让其他人难以下手。。。当然了，帮主若是有资格坐在那修炼室内，其他成员也就有资格坐在门口分一杯羹了。” 看着那人得意的神情，楚言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坐在外面的，都是帮会成员，他们的老大正在楼内修炼呢！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道：“话说你是哪个帮会的？居然会收留外域来的，这传出去也是谈资一桩了。”接着，他就要来看楚言是否佩戴了徽记。 楚言连忙捂住自己上身，转移话题道：“兄台，你们不灭王朝的老大，是谁呀？一定是位超级高手吧！” “那当然。”那人听到楚言谈论帮主，得意不已，头都抬到天上去了，“百强榜第二十三，周小迪！” “如雷贯耳。兄台能呆在不灭王朝，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小弟对兄台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楚言连忙拍马屁，接着话锋一转，“哎呀，天色已晚，小弟还是先走一步。兄台，有缘再见！” “诶，诶？”那人正沉浸在阿谀中，转眼楚言就运起身法，几个腾跃便跃出了水泄不通的人群。 “真是奇怪的人。外域弃民，都这么奇怪么？”那人摇了摇头，接着闭目打坐了。 离开人群的楚言，并没有安分回去屋子，而是向着那人所指，径直奔去。不一会儿，他远远看到一个大的广场，那中央是一座石碑。月光下，有几名学子也正围着石碑观看着。 楚言上前查看，那石碑正上方赫然写着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百强榜。 往下细看，确是一至一百的名字。 “二十三名，周小迪，十九岁。。。嗯，他们不灭王朝的帮主确实是第二十三名。对了，古大哥。。。”既然古月轩是上届少年英雄会的参赛者，那自然是榜上有名啦。楚言便直接往前十名去找。 没有。 前二十？ 没有。 前五十？ 依然没有。 “这？难道古大哥都进不了前五十？那他是怎么参加少年英雄会的？”楚言大惑不解，但还是向着石碑下方寻找。 “不可能吧！整个百强榜，都没有古月轩？古大哥他，连百强都不是？”找遍了石碑，依然没有古月轩的名字，这可让楚言吃惊不已。他又无比仔细地将石碑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思前想后，终于茅塞顿开，“我明白了！这上面的人，年龄大多是十八、十九岁。十八岁，是能参加半年后最新一届少年英雄会的年纪，古大哥半年前参加的时候他们还只有十七，没有参赛资格；其他十九岁的或是半年前满十八岁的，应该就是古大哥参赛那一届时，比不过古大哥，到现在才突飞猛进。这样一来，古大哥身为少年英雄会参赛者，却不在百强榜上，便可以解释了。。。勉强解释。” “但是古大哥究竟横生了什么变故？”即使得到了一个比较牵强的解答，楚言依然觉得困惑——半年前能够参赛的古月轩，为何半年后连百强榜都无法登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思索着的楚言，眼光不由得瞄到了百强榜最顶端。不管是谁，都会对第一名感到好奇和畏惧吧？ 而这第一名的名字，也是颇为特别。楚言一时难以置信—— “第一名，东方宗华！” “年龄。。。十六岁！！！” 第二十二章规划 楚言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东方”这个姓氏，南逍国仅此一家。 “老大是上届英雄会冠军，老二逼得凤仙、狐神二家的同龄人不敢去太学院，老三又在长子星院制霸。。。龙皇家，到底是一群什么怪物啊。。。”楚言面色相当凝重，从各方说法和表现来看，龙皇，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南逍最强家族，也不难理解杨家那两兄弟，为什么要拼了命去巴结龙皇家。 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楚言决定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楚言运起身法向住处赶去，他的心中也开始有了一套具体的修炼计划，越发清晰。。。 鸡鸣，日升。 古月轩伸着懒腰从床上醒来，正要坐着发会呆，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微微鼾声，他一愣，这才意识到，以后这屋子就多了个师弟了！想到这，古月轩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古月轩起身洗漱打点一番，便向屋外走去。 “古少爷，您和楚少爷的早点，都放这了。”屋外，一名老汉正端着面点汤粥，轻轻放在门口的圆形石桌上，他看到古月轩从屋内走出，连忙打招呼道。 “谢了，陈叔。”古月轩也礼貌地回应道。 陈叔微微点头，便离开了。古月轩看着石桌上的餐点，并不急着吃，而是站在空旷处，拉开架势，打起拳来。他没有凝聚星源，因此这拳法纯粹是由身体力道打出。一招一式，张弛有道，行云流水，出拳扫腿的破风声象征着古月轩武学根基之扎实深厚，令人大为惊叹。 “古师兄又在晨起练拳了。” “姐妹们！快来看呀。” “古师兄真的太温雅了，人又生得这么好看。。。” 不一会儿，周围已经三五成群的有人围观。细细看去，几乎都是星院的女学子，以一种崇拜、爱慕的眼光，欣赏着古月轩练拳。 的确，古月轩身长八尺，伟岸英武，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偏又生得一副女子般的精致五官，束发马尾、宽袖白袍，此刻拳出龙腾虎跃、一招一式尽显大家风范，当真是天神下凡、谪仙再世。这般男子，如何不让人心动？ 古月轩似乎已习惯了这种围观，并不在意，自顾自练拳。 半晌，拳毕，古月轩收起架势，深吸一口气，冲着那群围观的学子们微笑道：“各位，时候不早了，该去修炼了。” 围观学子这才回过神来，匆忙离开，前往各自所修之系处。当然也有人恋恋不舍地回头多看两眼，当看到古月轩微笑招手告别时，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呼。”古月轩舒了口气，坐到了石桌旁，“楚言还没起么？” “来了，古大哥。”楚言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 “起了就好，来，吃早饭。”古月轩指指石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拿起一块油饼吃了起来。 “古大哥居然有专人送饭。”楚言打趣道，坐到石桌旁，从容地端过一碗粥。 吃着吃着，古月轩道：“师弟，你决定好了，要去神宫科看看吗？” 楚言这才想起，昨天和古月轩说过，自己要去神宫科。但经过一晚的考虑，神宫科已然从楚言的首要目标中剔除了。 为什么？就因为神宫修炼之难，以及回报之低。 要知道，神宫重数越高，修炼就越困难。荀先生曾经说过，他当年为了从十九重神宫突破到二十重神宫，花了足足二十年。即使天才如楚言，荀先生也断言，想要突破到二十三重神宫，至少十五年起步，这还是保守估计。荀先生随后又宽慰道，天生二十二重神宫已经可说是南逍甚至全大陆第一人了，那些十来重神宫境界的人便可以横扫一方，二十二重神宫完全足够纵横当世了，因此现在不应以提升神宫为目标，而是以开拓神宫的功能为主线。 本来是打算去神宫科学几门新的神宫技艺，但昨夜听闻了观星楼，又参观了百强榜，楚言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打算——先去观星楼弄一个修炼室，开始着手修炼星源，突破白色等级！ 接着，就可以用星辉去点亮星座上的所有星辰！楚言已经意识到，同级之间对决，那差距，就在于能否进行“星源塑形！”之前本来是与橙色等级的杨奇不分伯仲，就因为他一手“星源塑形”，让自己节节败退、吃了大亏，若是日后遇到同样会“星源塑形”的人，而自己却不会，想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者，“星源塑形”的作用，简直堪称完美——解放星座的灵智，让其实体化，跟随感应者的意志来行动。。。这样一来，场面瞬间就成了以二敌一。而幽常，更是道宗祖师爷的灵宠，若是能将它实体化召唤于世，恐怕楚言将极难有敌手。这样，在一年半之后的少年英雄会上，自己的胜算就会更大！换言之，若是“星源塑形”都不能掌握，少年英雄会，必败无疑。 最后，楚言也打算在修炼室内，好好参悟参悟自己幽常仙座上，点亮的那四颗星辰的功用。。。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极度依赖“八门遁甲”而忽略了幽常仙座对自己的助益，顶多也就是用用幽常的飞行异能。这样不行，自己必须也像传统修士那般，将星座看作致胜手段之一。 想毕，楚言答道：“古大哥，神宫科一事，暂且缓缓。我今日想在星院内随便转转，然后再决定自己去哪一处修炼。” 古月轩笑道：“这样最好。另外，如果你对带有属性的功法不感兴趣，而只想学最基础的武技，你就可以去长子武道馆看看，那里的学子都是狂热于武技的，也有大师级别的人物指导。虽然武技修炼之初比不过功法，但假以时日，你的根基将远胜依赖于功法之人数倍。那时再回过头来修习功法，将使你如虎添翼。” 楚言觉得有些道理，突然想到什么：“古大哥，你也是主修武技的吧？” “对，我这套观止拳法，招式名都取自古书《古文观止》。”古月轩道，“待我根基再扎实一点，便可以学习功法了。” 楚言心道：的确，自己太过于依赖“八门遁甲”，另一个坏处便是不敢近身作战，这在之前被杨奇杀威棒贴身之后，展现得淋漓尽致。自己似乎也该学一两门武技搭配身法使用，与人作战先用拳脚探听虚实，在关键处突然使出“八门遁甲”，令人防不胜防，岂不美哉？ 于是，楚言做出了规划——先去观星楼，再去长子武道馆，最后是神宫科。要在一年半内，做好充足的准备！ 第二十三章抢！ 打定主意，楚言对古月轩道：“古大哥，待会我就先自个儿到处看看，熟悉熟悉星院了。” 古月轩点点头：“如此甚好，急功近利反而难以有所精进。我就在武道馆里修炼，你有什么事就到那里来找我。” “好。” 古月轩吃罢早点，便换上了长子星院的制服，向着武道馆出发了。 楚言依然慢悠悠地喝粥吃饼，但目光一直盯着古月轩离去的身影。当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古月轩时，楚言一把放下碗筷，跑回了屋子，也换上一套古月轩带给自己的星院制服——蓝白相间的长袍劲装，胸前是黑色的背景加上星空的图案，相当好看。 楚言照着昨天的方向前往观星楼。越走越近之际，在地面上聚集打坐的学子也越来越多，相较昨夜那一二百人，今早至少是五百人起步，穿着制服的学子们将观星楼又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则是白茫茫的一片。 人群太多，楚言被挡住了去路，无法再向前。他试着看了看这里打坐的学子们，外围的学子领口上没有任何徽记，越靠近观星楼，领口上有徽记的学子们则越发多了起来，这足以说明，有组织派系的学子，便可以坐在里面；那些实力较差又无处依靠的，便只能坐在最外围了。 “这要是硬闯，恐怕树敌不少。”楚言喃喃道。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嘈杂声，楚言循声望去，只见四五名学子正以轻功从众多打坐学子头上而去，几下子就越过了众人，来到了观星楼门前。这番行为引起了打坐学子们的强烈不满，尤其是坐在最里层的那些人，应当是比较厉害的帮会成员，蹭蹭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这几名不速之客。 楚言见状，便饶有兴致地旁观起来，因为这接下来的发展，将直接决定自己进入观星楼的方式。 只见打坐的学子们都齐声让那几人离开观星楼大门，退后到最外围去打坐，而那几人自然不肯，语气也相当嚣张。剑拔弩张之际，观星楼大门内缓缓走出一名老者，清清嗓子道：“长子星院院规——观星楼内外禁止聚众打斗，若是想争取修炼室名额，则必须进行一对一，胜者占有高位名次，败者领取低位名次。” 听到老者这番言论，那些打坐的学子们都不吭声了，愤愤地坐了回去。楚言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缘由——百强榜上的这些帮主和首脑们，定是私下达成共识，共享观星楼内外的修炼资源，而在观星楼外打坐也是修炼资源之一。若是手下成员随意挑战其他帮会的成员甚至首脑，势必引起大规模的派系之争，而挑起祸端的帮派定会成为全院的眼中钉，届时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即使是高级帮派的成员，也顶多就是靠里坐一点，规规矩矩，并不敢打什么一对一争夺修炼室的主意。 “但我可是自由之人，并没有后顾之忧。”楚言撇撇嘴，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果不其然，硬闯的那几人提出要去观星楼内找百强榜上之人挑战，老者的态度依旧淡定，似乎是习以为常，领着几人进去了。 外围打坐的学子们心不在焉地盯着大门，竖起耳朵打探动静。 楚言斜靠在一棵大树旁，打着哈欠。 “砰！”突然，观星楼内传来几声巨响，学子们连忙立起身子，看向大门，楚言则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站直身子紧紧盯着观星楼。 只见先前硬闯那几人，个个鼻青脸肿，从观星楼内被扔了出来，像烂泥一样瘫软着堆放在一起，有几人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不醒。 老者慢悠悠地从观星楼内走出，淡淡道：“实力如此不济就敢挑战百强榜，真是可笑。还能动的那两个，抬着你俩的兄弟们去星院医馆。” 打坐的学子们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齐齐指着那几人，极尽羞辱之语。那能动弹的二人根本不敢还嘴，扛起昏迷不醒的几人，灰溜溜地跑了。 “哗，这么快。”楚言也发出感叹，看来百强榜的人，的确有几把刷子。他伸了伸懒腰，扭扭脖子活动筋骨，突然运起身法和巽风字诀，与先前强闯那几人的行为毫无二致——也是从在场所有原地打坐的学子头上，飞了过去，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观星楼门前。 打坐学子们的笑声还未停息，竟又来一人想要强闯，他们的笑容都僵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里层的学子正要发作，他们突然看到楚言眼角下的三角标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外域弃民”“外域狗”“比劣人还低劣的人”之类的言论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是比先前更夸张的哄堂大笑。 “我的天，咱们星院都差到收外域弃民了吗？”响亮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众学子一愣，接着是更放肆的笑声。 楚言站在观星楼门前，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淡淡笑笑，转头对老者道：“教谕好，学生楚言，见过阁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如此有礼之人？那老者本对楚言外域人的身份有些嫌弃，但楚言说话如此中听得体，老者心下反感一扫而空，和颜悦色道：“新生吧？有何要事呢？” 楚言拱手行礼，再鞠一躬：“学生也想要挑战百强榜，讨一个修炼室用用。” 老者还未说话，围坐在外的学子们倒是先爆发了： “外域弃民，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怎么外域狗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吗？还挑战百强榜？” “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学子们似乎是为了发泄无法进入观星楼修炼的愤慨，对楚言极尽羞辱之能事——我们这么一群人，都老老实实坐在外面，你一个外域弃民，竟然显得比我们勇敢，凭什么？ 楚言依然处变不惊，这镇定的心境让老者对这后生晚辈好感大增，当下大声道：“住口！老夫在和这学生说话，谁敢放肆？！” 学子们没想到，这位平日里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观星楼主事，今日竟为了维护一个外域弃民，大声呵斥其他学子。话虽如此，主事也没人敢得罪，因此众学子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老者见众人安静，这才继续对楚言说道：“楚言是吧？按理来说，挑战百强榜的权利，人人都有，但为了保护百强榜上的学子，他们每天接受挑战的次数也是有限的。刚才那几人挑战过的第九十三和九十四名，你就不能挑战了。” “学生领会得。”楚言又行一礼，“学生想挑战第九十一名。” “九十一？唔，可以，但是打输的话。。。”“学生心中有数，劳您费心了。” 老者点点头，领着楚言入内了。 楚言刚刚进门，外头的学子们个个义愤填膺，坐在最里边的那群人都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激烈斥责观星楼主事不公平，然后阴阳怪气地挖苦楚言这外域来客。 然而他们没有想过，挑战的机会人人都有，他们自己要依靠于强者，又没有勇气跳出这个圈子，面对清醒之人极尽挖苦打击、嫉妒嘲弄之能事，只能眼红却不敢行动，如此行径，当真可悲。 “我打赌，那外域狗不出三回合就会被放倒。”学子们还在议论着这不速之客。 “砰！”熟悉的巨响响起，学子们个个像打了鸡血，连忙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谁会被扔出来。 “烘！”观星楼大门内，一股热浪猛烈地涌出，学子们被这热浪席卷，一时眼睛无法睁开，呼吸都有些困难。 热浪渐渐退去，大门内有两个身影缓缓走出。 学子们再度看去—— 是观星楼主事老者。 和被烫成猪头的九十一名。 第二十四章观星楼之秘 看到百强榜上第九十一名的高手被烧成猪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围坐在外的学子们顿时惊呼出声，个个都觉得难以置信。人群骚动中，有几名围坐的学子似乎是和第九十一名认识，连忙迎了上去。。。 与观星楼外的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观星楼内，一层修炼室，楚言正悠闲自得地四处踱步。说是修炼室，倒不如是豪华单间，里边吃穿用一应俱全，并且随时可以和修炼室外长廊上的巡视教谕申请补充物资，难怪那些人拼了命也要打上百强榜，占了修炼室就不愿出来。 “对了，那我的名字岂不是也上百强榜了？”楚言自言自语道。 不错，广场的石碑上，第九十一名的名字悄然散去，接着是“楚言”两个大字缓缓浮现。 楚言啃了一个苹果，擦擦嘴，坐到了修炼室正中央——听主事说，这儿是修炼区域，在此修炼才可以真正领会观星楼的独特之处。 修炼星源，靠的是打坐冥想，将自己的精神投射到无穷无尽的星海之中，与星海的共鸣越大，精神遨游的时间越久，则星源提高越多。这番修炼之法对于那些精神力强的人，可谓事半功倍。所以有句话说神宫强的人修炼也快，神宫是上天的恩典，个中道理便是由此而来。 虽说打坐冥想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但在广阔天地间打坐的效果，远远大于在室内——因为前者抬头就可以看到星空，后者则需要那么一点想象力。而同时，夜晚打坐又大于白天冥想——白天是没办法抬头看见星星的。因此，打坐冥想成了南逍国一大奇观——每到晚上，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许多人在打坐冥想，尤其是室外更为明显，街角总是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衣衫褴褛的他们总是可以收到好心路人的打赏——其实他们只是在冥想，而且入了深定。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长子星院的学子们要围在观星楼附近打坐，而且一位难求——反正要坐在外面，观星楼这等宝地，何乐不为呢！若不是每日白天都有别的修炼安排，恐怕全院的学子都会在晚上来观星楼打坐了。 “修炼星源就要打坐冥想，靠的是精神与星海的连接共鸣，与星辉并没有多大关系；这观星楼虽然处处弥漫着浓郁的星辉，但这和修炼星源好像联系不大啊？”楚言其实并不太明白为何观星楼会被称为修炼圣地，要知道，星辉是由星源释放出来的，星辉的颜色是星源强弱的象征，星源修炼得强大，自然而然就会释放出更强的星辉，但星辉并不能作用于星源的修炼；就好比鸡生蛋，鸡生的蛋又多又好，便是说明这鸡很好很健康；但你总不能说把鸡的生的蛋煮了拿回去给鸡吃，让它生出更好的蛋吧？ 话虽如此，楚言还是赶紧开始了修炼正事。他坐到了修炼室内的指定区域，微闭双目，凝聚星源。 突然间，屋内弥漫的星辉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召，集体躁动了起来，奔涌卷挟到一起。楚言闭眼用神宫看去，屋内的星辉全部聚集到了自己身边，极为浓郁。他大惑不解地睁开眼来想要一探究竟，却看到了真正的奇观——星辉在他的头顶聚集、旋转，渐渐地渐渐地出现了某种黑色的图案。这还没完，星辉继续变化，黑色的图案上出现了点点亮光，亮光不断增加，到最后已经无法计数。 星辉停止了变化，楚言看到，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已经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浩瀚的星海！这星海虽是由观星楼内弥漫的星辉变化而成，但各方面都与夜晚真正的星空别无二致！此刻楚言置身于这虚幻的星空下，恍若置身室外，虽是触手可及，却又无比遥远，无比真切。 楚言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原来这就是观星楼被称为修炼圣地的秘密！这里边弥漫的星辉，根本不是用来辅助修炼的，而是在受到修炼者星源的感召后，会凝聚变化成星空的模样；如此一来，不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修炼者都可以在这修炼室内全天打坐冥想，将精神投射到这虚幻的星海中，达成修炼效率的最大化！观星楼，果然妙不可言。” 楚言又吐吐舌头：“可惜外面那群人了，他们的老大在里边修炼，却也从未将观星楼修炼的真相告知他们，只可坐在楼外自欺欺人，唉。” 说完，楚言便收敛心神，将双目微微轻闭，试着将自己的精神投射到头顶那片星空之中，产生共鸣。 进展非常顺利，楚言彻底入定。他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于无边无际的星海之中，周围是各色各样的星辰。强大的共鸣让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星源之力越发汹涌，好不畅快。 楚言漫步在无垠星海之中，悠闲自得。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鹤唳。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精神的空间内，怎会有鹤唳之声？ 楚言小心翼翼地聆听着，而接下来的鹤唳声无比真切，他连忙循声望去，在漆黑星海的那一边，有什么东西正向着自己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楚言终于看清了来者之面目—— 黑白双翼的金冠仙鹤，慢悠悠地飞到了自己跟前。即使看过几次，但无论何时，楚言都觉得无比威严和震撼。 幽常仙座来到楚言身旁，微微颔首，露出修长的脖颈。楚言愣住了，指着自己，道：“你是。。。让我坐上去？”幽常点点头。 楚言略一迟疑，终究是大胆起来，一跃而上，骑到了幽常的背上。刹那间，幽常发出了最为清亮的一声鸣叫，接着便伸展、挥舞着双翼，驮着楚言在这星海中翱翔起来。周身无数星辰划过、坠落，也有无数星辰在原处闪着璀璨的光芒，令楚言大开眼界。 “星座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前所未有啊。”楚言自言自语道。 星座的修炼，乃是用自身释放出的星辉灌溉星座，以星辉之力点亮星座上的星辰，如此便是对于星座的强化。由于修炼星源和修炼星座是分开的两个步骤，因此人们在打坐冥想修炼星源时，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星座参与到这精神世界中的。 但楚言不知道，这正是观星楼的第二大绝妙之处——在修炼者冥想之际，观星楼弥漫的星辉将引导修炼者的星座，以实体化的形象进入这精神世界，让修炼者以最直观的方式提升与星座的羁绊，加强彼此的联系。而幽常主动驮着楚言到处飞，乃是幽常对楚言信任的最好表现。 第二十五章幽常之星辰 “幽常，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翱翔许久，楚言向幽常仙座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而幽常并不答话，依然载着楚言往前方飞去。 不多时，幽常停下了双翼。楚言环顾四周，看到一颗星辰，较之周遭星辰显得尤为巨大，而且明亮无匹。 幽常低下了头，伸长脖子正对着那颗巨大的闪亮星辰。楚言道：“你是。。。让我到那颗星辰那儿去？”幽常点点头。 楚言便从幽常背上跃下，小心翼翼地向那颗巨大的星辰漂浮而去。近距离看，这颗星辰更显庞大，而且无比耀眼，周身金光闪耀，就像一块金盘。 站了许久无事发生，楚言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叮！”就在楚言右手触碰到星辰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顿时炸起了锅，无数画面在他脑内依次浮现，但都是一闪而过——天崩低裂、天塌地陷、昏暗的天际摇摇欲坠，随之是无数金色的身影从穹顶降临，那些身影看不起五官，但都无比威严，让楚言感到胆战心惊。 “啪！”脑海中的画面突然消失，楚言一下子向后栽倒，幽常连忙伸长脖子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躯。 “呼，呼。谢了，幽常。”楚言喃喃道，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无比惨烈恐怖的画面，仿佛世界末日，尤其是那些金色的身影，每看到一个，自己的心就咯噔跳动一下，无比畏惧。 楚言刚想问问幽常这颗星辰的由来，却见幽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刚才触碰过的那颗巨大明亮的星辰，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它的外壳不断脱落，最后只剩下一颗极小的存在。虽然极小，但耀眼程度较之巨大状态下更胜一筹，楚言完全睁不开眼睛。楚言用手捂住双眼，将头撇到一边，借着余光，他看到那颗极小的星辰向幽常飞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幽常的金冠内，不见踪影。 就在星辰消失的瞬间，楚言脑海中突然又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壹之星。” “壹之星？”楚言四处寻找说话之人，但这除了他和幽常，哪里还有他人！ 幽常扬起脖颈，挥动黑白两色的双翼，示意楚言重新坐回来。楚言点点头，跃上幽常后背。。。 又飞了许久，幽常又带着楚言来到一颗星辰旁。这次的星辰和前一颗不同，虽然也是无比巨大，但周身散发着悠悠的绿光，表面上坑坑洼洼，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楚言都不需要幽常提醒，自顾自跳下后背，上前触碰星辰。 “果然！”触碰到星辰的一瞬间，楚言脑海中又出现了无数画面。但这一次的内容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楚言看到的，是丛林、沼泽、泥浆。。。画面结束，楚言捂着嘴相当难受，看起来是反胃了。幽常关心地用白翼拍拍他的后背，楚言感到好受了许多。 接着，刚才触碰过的绿色坑洼星辰，也不断抖动、脱落，最后变成一颗极小的星辰。变小之后，星辰周身倒是光洁了许多，绿光也更为顺眼。 “该不会。。。”楚言话音未落，那极小的绿色星辰也向着幽常飞去，最后也消失在了金冠里。 同时，楚言脑海中女声再度响起：“贰之星。” “贰之星。。。不太懂，算了，估计还有叁之星、肆之星吧。”楚言说这话的同时，略带得意地看向幽常；幽常似乎是白了他一眼，拍打双翼示意楚言赶紧上来。楚言“嘿嘿”笑着，一跃又坐上了幽常的后背。 接下来，幽常又带着楚言接触到了两颗星辰。 叁之星，是一颗通体火红，而且温度极高的星辰，楚言伸手去摸，幽常在后面焦急地鸣叫，楚言不懂，然后就被烫成猪蹄——原来这颗星辰只要站在旁边等就行了。接着，楚言看到了山火、烈焰、火旋、熔岩之类的画面，化作极小形态的叁之星也消失在幽常的金冠内。 肆之星，是一颗灰白色的星辰，虽然体型庞大，但极为灵活，楚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碰到。触碰的一瞬间，楚言看到了龙卷、飓风、风暴的画面；同样的，画面结束后，肆之星也化作极小的星辰，消失在了幽常金冠内。 “还有吗？”肆之星消失后，楚言问道。 幽常摇摇头，接着张开双翼，只见金冠发出耀眼的光芒，刚才消失的四颗星辰集体出现在幽常面前，接着幽常周身缓缓浮现奇怪的线条，线条辗转连接，最后勾勒出一幅仙鹤的图案。 “这是。。。幽常仙座的星座图案！”楚言道，幽常满意地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挥动双翼，面前那四颗星辰向着幽常周身飞去，停在了幽常仙座星座图案的四处。 “四颗星辰，四颗星辰。。。我懂了，这就是我用星辉点亮的四颗星辰啊！”楚言茅塞顿开。 再细看幽常身上的星座图，确实还有五处星辰是空着的。 “也就是说，刚才我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告诉我这四颗星辰的功效？”楚言疑惑地看着幽常，幽常并不作任何表态。 “是嘛，我明白了，谢了，幽常！”楚言喜笑颜开地对幽常说道。 幽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挥动双翼，飞向星海尽头，留下楚言一人停留原处。 看着幽常远去的身影，楚言想到了最重要的任务——修炼星源。目前自己还是最基础的白色星辉，长此以往必定后患无穷。 说干就干，楚言继续漫步在星海中，感受着与星海的共鸣。。。 入夜，古月轩回到了小屋，却不见楚言身影。他有些担忧，便四处寻找，远远地就看到那群围坐在观星楼门前的学子，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凑上前去，听到了“外域”“硬闯”这些词汇，心下一惊，连忙上前问道：“请问，今天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几名学子回头一看是古月轩，顿时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见过古师兄。”周围的学子看到这边的动静，再看到来人是古月轩，也都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打算行礼。 古月轩连忙伸手制止：“我就是来问个路，你们不必如此。今天观星楼发生了什么吗？” 一名学子道：“古师兄您有所不知，今早一个新生，外域的，强闯观星楼，挑战第九十一名成功，现在正坐在里边修炼室修炼呢。” 古月轩闻言大惊：“外域新生？该不会。。。”但随后他又冷静下来，长子星院内定然不会出什么事，若是在修炼室修炼，这会也没必要去打扰。 “好，我知道了，多谢。”古月轩拱拱手，离开了观星楼。 第二十六章邂逅 夜深，楚言结束了当日修炼，匆匆赶回住所。 刚进房门，便看到古月轩正坐在桌前，秉烛夜读。那番气质，端是高贵无比。 楚言蹑手蹑脚地向屋内走去，生怕打扰古月轩看书。但这点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古月轩的耳朵，他轻声道：“师弟，回来了？” 行踪被发现，楚言吐了吐舌头，回道：“古大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古月轩合上书本，回头笑吟吟道：“你已经进入观星楼修炼了？” 楚言一愣，随即挠挠头道：“是的，今早刚进去。” “你可出名了。”古月轩道，“学子们都在传，一个来自外域的名不见经传的小贼，击败了百强榜第九十一名，进入观星楼修炼，可谓一鸣惊人。” 楚言有些无奈道：“没那么神吧。。。” 古月轩温和道：“你能上百强榜，这很正常，但行事却颇有些鲁莽。这样下去，你的名声会不太好。” 楚言皱皱眉，不发一语，他自然知道今早强闯观星楼、挑战百强榜的行为，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古月轩见楚言有些烦闷，连忙道：“不过也没多大事，不挑战，如何有机会进入观星楼？那群人就是互相做表面功夫惯了，突然出现一个不受控制的人，一时接受不了。你且安心在观星楼修炼，不用想太多。” 楚言听罢古月轩真挚之语，心下大为感动，连忙道：“放心吧古大哥，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古月轩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楚言都在观星楼内修炼。既然古月轩已经知道，楚言便也没有后顾之忧，通宵修炼、睡在修炼室内也成了家常便饭。 长期以来的修炼卓有成效，楚言这才发觉，星源作为每个修士的根基，重要程度远远高于神宫。就拿他自己来说，修炼星源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能上更加充沛，星辉也源源不断，若是再学上两门功法，当真是如虎添翼。因此那些不先修炼星源反而想着靠神宫一鸣惊人的投机子，无疑是痴人说梦。 “嘿。。。成了！”十五日过去，楚言成功提升了星源的强度，星辉的颜色也从白色变成了黄色。楚言终于明白，原来修炼星源的难度如此之大，若没有八门遁甲的加持，根本无法和绿色、蓝色星辉的对手过招。 这也说明八门遁甲的威能非同小可。 楚言正想躺到榻上小憩一会儿，突然有一声音自修炼室四面八方传来：“楚言，速到院长室。楚言，速到院长室。” “千里传音！”楚言立时领悟了这声音的来路，看来是院方用千里传音的方式呼叫学子，“可院长找我有什么事呢？”想不明白，但不得不去，楚言连忙整理一番，正了正星院制服，摆弄了一下头发，离开了修炼室。 从观星楼大门口出来，围坐在外的学子们看到楚言，都是不约而同的不屑神色，楚言已经见怪不怪。但今天相当不一样，因为围坐在外的学子较往常少了至少七成，留在这儿打坐的基本都是女学子。楚言皱皱眉，觉得有些蹊跷，但也没空瞎想，当务之急是前往院长室。 一路上，鲜少有学子路过，这可奇怪，平日里整个长子星院都是人来人往，怎么今日如此冷清？ 再向前，快要到院长室时，人流开始多了起来，而且几乎是男学子，都匆匆忙忙地往院长室的方向奔走。越走近院长室，学子越多，差不多走到之时，楚言远远看见，几百个学子就像围着观星楼那般，将院长室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们并非是在打坐，而是争先恐后地凑到院长室的门口、窗台，向内张望，场面无比拥挤，学子争先恐后，令人忍俊不禁。 “难道和院长叫我有关？”楚言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向院长室。 围观的学子们似乎发现了楚言的到来，都面露不悦，极为不满地让开一条路，让楚言上前。楚言冲着两边人群微微点头，轻轻推开了院长室的大门—— “好香！”大门微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像是水仙的味道，清丽典雅，温润细腻，楚言不禁有些飘飘然，再看门口的学子们，也都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略带恍惚地走向屋内，楚言正想四处看看情况，但他的目光扫到了一处，便再也无法挪开—— 只见一名少女，正端坐在堂下，面带微笑地看着楚言。这少女有一头如火般的红色长发，极致美艳的面容叫人呼吸急促，尤其是那双略施粉黛的细长凤眼，摄人心魄间却全然不觉妖媚，嘴角挂着的优雅笑容让人顿觉尊贵非凡。少女轻轻一撩秀发，水仙花香扑鼻，再细看那着装，华贵绸缎所编织的淡蓝色武者劲装，和秀发相称的火红披风，此刻慵懒地散在少女身后。如此倾国倾城的存在，明艳绝伦、光芒四射，但却全然不像寻常闺中女子，反倒是给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楚言不禁看痴了。这番风华绝代、英气逼人的女子，似乎没有词汇可以用来形容。。。 而任何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少女似乎又都不为过。 楚言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又都被咽了下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慌张地用手抚向自己眼角的三角标记，似乎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掩盖——这还是楚言第一次，如此害怕他人知晓自己外域弃民的身份。 “楚公子，楚公子？”少女开口了，明丽甜美却不失英气的嗓音，极为好听。在外围观的学子们也和楚言一样的状态——微张着嘴、神情呆滞。 略微回过神来的楚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但与外面的学子不同，那些人是痴迷于少女的容颜，而楚言的脑海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庞，此刻和眼前红发少女的面庞，缓缓重叠。。。 “婷婷？”楚言脱口而出，下一刻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少女愣了愣，随即轻声笑道：“楚公子，你和女孩子说话的开场白，倒是有些老套了。” 楚言的脸彻底红透了。如此具有侵略性美艳的女子，的确是平生未见。 见楚言低头不敢说话，堂上的慕月院长开口了：“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楚言能够坐怀不乱，没想到也是一个照面就拜倒在你裙下了。楚言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还是我自己来吧。”少女打断了慕月院长的话，站起身来，冲楚言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气逼人：“小女子慕月苏苏，玄乙琉璃宫门下弟子，见过楚公子。” 楚言连忙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回礼：“在，在下楚言。。。见过慕月姑娘了。” “叫我苏苏就好。”慕月苏苏笑吟吟道，“楚公子先前帮我三叔出了一口气，以后你就是狐神家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这一笑，当真绝世倾城，楚言又看呆了，反应也慢了几拍，只有不断地“啊，啊，好，好。。。” 慕月苏苏掩嘴轻笑，这次是轮到外面围观的学子们流一地哈喇子了。 楚言挠挠头，头脑倒是转的挺快，突然道：“慕月。。。苏苏姑娘，是狐神家的人？” “是呀，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慕月苏苏道。 “那这么说，苏苏姑娘就是。。。” “不错。”慕月院长正色道，“她是我二哥的女儿，也是下下届少年英雄会代表玄乙琉璃宫出战的学子。” 楚言这才反应过来，除去绝色容颜，眼前这位慕月苏苏，实力也绝对不简单！ 第二十七章学府对决 见楚言以一种严肃的神情注视着自己，慕月苏苏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像话嘛，楚公子若是和门外那群人一样，苏苏倒是有些看不起你了。”慕月苏苏收起了应付式的笑容，正色道，“我听三叔说了，楚公子天赋过人，以一己之力先前将太学院那蓝色水准的杨奇击败，苏苏佩服。” 楚言连忙道：“那。。。那是古大哥帮我才。。。” 慕月苏苏摆了摆手，道：“楚公子都未曾与名师修行，那杨奇身为太学院弟子，竟被你逼得使出‘星源塑形’，还未能将你拿下，这胜负之分，早已定论。” “这也不算吧，我也不是没有。。。”楚言刚想说出“名师”二字，到嘴边的话突然停住了，他猛然反应过来，眼前少女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他清清嗓子，接着说，“也不是没有受伤的。” 慕月苏苏轻笑了笑，也明白楚言似乎有所察觉，心下对楚言的好感又提高了几分。 “我今天过来是特地看望三叔，从他口中得知了那天的事情，便想见见楚公子。嗯，没让我失望。”慕月苏苏直视着楚言的双眼，无比真诚道。 “啊。。。谢，谢谢。。。”楚言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傻笑着愣在原处。 就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慕月苏苏笑容突然凝住，随即“蹭”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慕月院长问道。 慕月苏苏并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大门和窗台处，语气阴冷地问道：“刚才是谁。。。口吐污秽之语的？” “污秽？”楚言一时也愣住了，转头看向屋外的那群学子。只见那群人虽是被慕月苏苏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都不在意，继续在杵在原地欣赏慕月苏苏的盛世美颜。 “我再说一遍，刚才是谁，口吐污秽，下流无比？”慕月苏苏缓缓扫视四周，语气更加森寒，“我是女子，就该被你们用言语轻薄么？” “什么！”慕月院长听罢，也怒不可遏，从堂上走下来。 围观的学子们见慕月苏苏似乎是真生气了，更觉过瘾，越发放肆地盯着慕月苏苏的曼妙身段，有几个还擦起了口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三叔。”慕月苏苏头也不抬，“您的学子，需要整治了。” “这。。。”慕月院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慕月苏苏突然凝聚星源，周遭登时爆发了强大的威压！外头的学子们见此情形，这才慌张起来，收起笑容。可惜为时已晚！慕月苏苏纤手轻点，立时就有一双无形大手，从屋外学子中拉了三人，提到屋内，重重地扔在地上。在慕月院长和楚言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月苏苏玉手高举，强大的星辉之力在房上凝聚！ 红色，红色！慕月苏苏的星辉，是红色！换言之，她的星源等级，已经达到了“中三重天”里，承上启下的妙境！ 下一刻，红色星辉凝聚出的巨大手掌，一把拍向了那倒地三人！刹那间三人口吐鲜血，像死猪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慕月院长和楚言，都对这雷霆手段震惊不已，慕月苏苏对着屋外学子冷冷道：“从我进这院门开始，你们便一路跟随，目光下流，这些我都不计较；可这三人，竟胆敢出言侮辱，极尽轻薄，甚至还当做笑料四处宣讲，我已忍无可忍。今天便是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女孩子就是好欺负的，也别再用你们那龌龊的思想，编造一些低俗的句子！” 屋外的学子们都不敢吭声，接着个个都颤颤巍巍地陆续离开了。 “真恶心，把女人当什么了。。。”慕月苏苏转过头，低头对慕月院长道，“三叔，抱歉了，苏苏没忍住，当着您的面打您的学子，愿受责罚，他们看大夫的费用我负责。” 慕月院长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这几个小子是该惩治一番，不然真不知道祸从口出！好了，其他的事我会安排好，侄女你无须介怀。”说着，便安排学子带这三人去医馆。 慕月苏苏依然愧疚不已，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刚才的失态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当她看到楚言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害羞，连忙扭过头——这还是慕月苏苏头一次主动回避男人的目光。 然而，楚言并不觉得慕月苏苏哪里做错了：“你的星辉。。。是红色的。” 慕月苏苏见楚言并没有继续聊自己失控的事情，心下安定了许多，愉快地答道：“嗯，修炼的挺多，慢慢就达到红色等级了。” “好强。。。”楚言明白，眼前的这名绝色少女，实力非同小可。红色等级的修士，已是触到了修炼的妙境，作为所有境界的中央，红色向上，便是真正的强者境界，向下便是常人境界。因此修士群体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绿色等级与红色等级，是衡量一个修士修炼天赋的两大试金石。能突破绿色等级的，便进入了“中三重天”；能突破红色等级的，便进入了真正的强者境界。 而这位狐神家的年青一代，玄乙琉璃宫的慕月苏苏，和自己年纪相仿，已经达到了红色等级，自己却还停留在黄色一重。这般天赋，实在恐怖。而这差距，也着实令人汗颜。 见楚言又看着自己的脸发呆，慕月苏苏有些愠怒：“楚公子。。。你不会也像他们那样吧？”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感叹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楚言意识到自己走神，连忙道，“我可要抓紧时间修炼才有机会和你们这种强者一较高下。” 慕月苏苏笑着点点头，她很欣赏有上进心的男子。 “打断一下，二位。”慕月院长从屋外回来了，看来是刚刚安顿好了那三个学子，只不过他手里多了一封书信，“楚言，你要看看么？” 楚言接过书信，慕月苏苏也凑上前来一起观看—— “慕月院长：我太学院与贵长子星院曁少年英雄会名额争夺所进行的学府对决，定于十五日后在星都中心擂台举行，双方各上阵三名一年生，三局两胜制，贵院胜则名额不变，我院胜则获得贵院一个名额。此对决已上报东方首辅，请尽快准备。太学院。” “这。。。真是岂有此理！胜则夺取名额，败却无事？太学院，真是好不要脸！”慕月苏苏读罢，义愤填膺。 看到书信上“东方首辅”四字，慕月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 “十五日。”楚言念出声来。 “楚公子，不，楚言。”慕月苏苏改换了称呼，“我三叔，就拜托你了。” “什么叫我拜托给他。。。”慕月院长似乎对这番说辞有些不满意。 慕月苏苏则当做没听到，站在楚言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搭在楚言左肩上，真挚道：“拜托了，楚言，三叔把你留下来，就是希望你能替长子星院争光。但就我而言，我更希望你，替外域争光。” “！”楚言一时无措，原来她早就注意到了标记，只是一直没说。 “你从外域出来，一定很辛苦，对吧？但路就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无论多么辛苦，都请你不要忘记心中的理想。你梦想中那人人平等的盛世，我很想看看。”慕月苏苏凝视着楚言双眼，甜美的嗓音震颤楚言心魄。 “你，你怎么知道。。。” “告辞了，三叔，这趟回星都还要去看望父亲和大伯。时间不多，盘桓不了几日，下次见面恐怕就是少年英雄会的时候了。”慕月苏苏并不答话，收回右手，对着慕月院长行了一礼。 “确实很忙啊侄女，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慕月院长乐呵呵道。 “诶，诶。。。”楚言仍想和慕月苏苏说上话。 慕月苏苏见楚言这番窘迫，不禁莞尔一笑，接着也对楚言行了一礼：“楚公子，苏苏先行告退了，祝你在学府对决旗开得胜，更希望一年半之后的少年英雄会，你我能在台上一决雌雄。” 楚言挠挠头：“这还需要决吗。。。” 慕月苏苏一愣，随即“噗嗤”大笑出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和明媚艳丽的容颜，让楚言又看痴了。 “楚公子，你太幽默了。”慕月苏苏故作镇静地轻咳两声，纤细手指轻点嘴唇，似乎是在决定什么事。接着她快步上前，朱唇贴在楚言耳际，贝齿轻启，水仙香味无比怡人： “荀先生，可是家父的至交呢。” “啊，这。。。”楚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慕月苏苏趁他愣在原地，脚步轻盈、连蹦带跳地退到屋门，转身抱拳、潇洒利落，红色长发随风飞舞：“三叔，楚言，后会有期。” “去吧。”慕月院长道。 “慢，慢走。”楚言用手覆在自己红透的耳根上，又摸摸自己滚烫的面颊，看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身影，和缓缓消失的红色长发。 下次再见，就是一年半之后了吗？ 慕月苏苏，还能见到她吗？ 第二十八章这是？！ 送走了慕月苏苏，眼下的主要任务便是十五日后的学府对决，这是关系到少年英雄会名额的比拼，不能有半点松懈。因此，楚言在征得古月轩同意后，打算在修炼室连待十五日进行星源的突破。而这次的目标，则是绿色等级。 绿色星源等级，是星源修士前三重的最后一关。达到绿色等级之后，这名修士便算作脱离了“初级”，并且获得了被学府派出进行单人任务的资格。当然，楚言一直以来都是单兵作战，但他不明白，绿色等级以下的学子若是要离开星院外出，都必须至少三人同行，免遭危险。 但同时，楚言还有一点并不清楚——修炼星源的难度，完全不下于神宫，只因为神宫更看中与生俱来，因此才显得神宫的修炼更为困难。对于常人来说，凝聚星源至少需冥想半年以上，而将白色星源等级提升到黄色星源等级，则是至少一年以上。而楚言因为神宫极为强大，凝聚星源只花了一天，认认真真修炼星源，从白色突破到黄色，也只花了十五日。这等效率若是传了出去，将会引起一番新的轰动——但楚言并不知道自己修炼效率有多高，自然也不会对他人提起。 “红色星辉。。。”走在去观星楼的路上，楚言依然恋恋不忘那位英气逼人的红发少女，从她的容貌想到了她的修为，楚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红色星源等级的慕月苏苏，都要避开龙皇家所在的太学院。那位二公子，究竟是何等修为了？楚言不敢细想，因为他明白，前途漫漫。 抵达了观星楼，外围依然是坐满了学子。楚言在主事的带领下，向着属于自己的九十一名修炼室走去。外边的学子，有大多数都是刚刚从院长室回来的，而对于能和慕月苏苏说上话的楚言，学子们的眼神中除了原本就有的嫉妒，更多了几分恶意。 楚言回到了自己的修炼室，深吸一口气，凝聚星源。周遭弥漫的星辉，此刻又聚集起来，在楚言头顶变化出一片星海。 闭目凝神，进入冥想，楚言开始了修炼。。。 这一次的共鸣，并没有幽常的参与，楚言的精神在浩瀚星海中不断漫步，以加强精神连接的方式，不断强化着星源。。。 一连十日。 楚言的精神依旧在星海中漫无目的地遨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虽说连接稳定，自己的精神与星海的共鸣越发和谐，但星源突破的那种感觉，却迟迟无法到来，楚言有些懊恼。 就在此时，星海中的星辰，开始产生剧烈的爆炸，楚言就看着一颗两颗无数颗星辰在自己眼前化作绚烂的华彩，整片星海就仿佛末日来临。 “怎么会这样？从来没有过啊！”楚言心下大惊，这片星海若是稳定、平和，则代表修士的精神与星海是稳定共鸣的；但星海中突然产生了星辰的爆炸，这就非同小可了。不管怎么说，定是冥想出了问题。 “。。。只有先行结束冥想了。”星辰爆炸、碎片横飞，虽然伤不到楚言，但依然显得触目惊心。楚言不敢久留，当务之急是让精神回归躯壳，放弃与星海的共鸣。楚言闭上双眼凝聚心神，将意志力聚集在一点，接着猛然睁眼！ 楚言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星海之中！ “怎么可能！”楚言大惊失色，自己竟然无法脱离共鸣，这可是前所未有。他连忙故技重施，再度试着脱离与星海的共鸣。 “断！”再一睁眼，楚言依旧身处于星海！ 楚言终于感到了巨大的恐慌。无法让精神从星海中脱离，这就代表自己会永远留在星海之中！ “断！断！断！妈的！”不断尝试，却始终无法脱离。 此时，又有一颗星辰在楚言身旁爆炸。然而这次，星辰爆炸飞溅的碎块，竟将楚言的脸颊划开了一道口子。他难以置信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从手指上淌落。 “伤。。。口？”星海中的一切，都是自身精神投射、连接的存在，修士的本体并不能在星海中生存，因此星海中的一切都可以看做是一种幻觉，而这种幻觉越是稳定，则修士的共鸣越稳定；若是能在星海中随心所欲，甚至与星辰发生交互，则是说明修士的精神力越为强大，修炼效率也就越高。二十二重神宫加持的楚言，可以在星海中自由漫步，更可以触碰到星辰，这都说明了楚言精神力的无比强大。 但有一点，在星海中受伤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这是修士自己生成的环境，谁会主动去伤害自己呢？ 楚言恐惧不已，拼了命想要脱离共鸣，但毫无作用，更多的星辰在身边爆炸，飞溅的碎块或深或浅地扎在楚言身上，他感觉到了无比的疼痛，极为真切。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死”在这里。若是精神死了，人的本体，也是活不成的。 “幽常！幽常！”楚言想到了幽常仙座，发了疯似地对着无垠的星海喊叫着，却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逃，逃！”楚言彻底崩溃，手脚并用，就像是孩童划水那般，拼了命地想要逃离这些星辰。但星海中的星辰，何止千万！逃，又如何能逃得掉呢？ “这是不是那个兜帽前辈搞的？前辈，前辈！有什么事，您拉我去无界长河就好，为什么要做这些！”楚言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像抓到了新的救命稻草，放声高喊。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咚！”低头逃窜的楚言，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抬起头一看，是一颗极为巨大的星辰，比周围所有星辰都要亮，都要大。 接着，这颗星辰就在楚言面前，爆炸了—— 白光，满世界、满眼的白色。。。 眼睛，眼睛里好亮，好刺眼。。。 人。。。影？ “哇！”楚言猛然惊醒，一把坐起身来，汗如雨下。 “呼，呼。。。这是？！”楚言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花纹，无比眼熟。他连忙环顾四周，桌、椅、茶壶、蒲扇，熟悉的构造和环境。。。 枕边，放着一本《道德经》。 “这，这是。。。”楚言颤抖着手，缓缓伸向那本《道德经》。。。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入。 “言儿，你醒了！”楚大娘端着菜篮子走了进来。 “娘？！”楚言惊呼出声。 “怎么了言儿，睡了一觉，不清醒了？”楚大娘笑着坐在楚言床边。 “娘！我可想您了！”楚言见到久未谋面的亲人，下意识地一把握住楚大娘的手。 “傻孩子，睡糊涂了？”楚大娘笑笑，“天天见面，有啥可想的。” “天天见面？”楚言倍感疑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天天呆在我身边，片刻未曾离开啊。”楚大娘笑道。 第二十九章外域？ “天天呆在这里？这不可能啊！”楚言下意识地想要下床看看，双脚触地，极为真实。 “哎哟！你这孩子！”楚大娘一脸关切地上来扶起楚言，“ 把鞋子穿上，寒从脚起！” “怎么会的？”楚言惊慌地穿上鞋，四处查看，离开外域已经三年多了，今日真的回来了？ 可，自己这三年多的经历呢？ “不，不，不可能，修炼、星都、长子星院，都是一场梦？不可能！”楚言拼命让自己稳住心神，突然想到，“对，星源！神宫！八门遁甲！” 楚言猛地伸出双手，摆出滚瓜烂熟的手势：“兑字诀·淤泽！” 没有一点反应。 “一定是这附近没有泥土地，所以没有回应。”楚言并不气馁，手势变换，大喝一声，“巽字诀·息吹！” 别说大风暴了，就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楚言彻底慌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住发颤，又不断地看看四周，熟悉的屋子和熟悉的楚大娘。最后，他发了疯似地狠命扇自己耳光，想要让自己醒过来。但除了被扇得通红的脸颊，其他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楚大娘一把上前抓住楚言的双手。 “娘，带我出去看看。”楚言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诶，好，娘陪着你。”楚大娘见楚言稍微冷静了一些，连忙答应道。 来到屋外，楚言愣住了——熟悉的山川水田，熟悉的人们，的的确确是外域，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 楚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娘，婷婷，婷婷还好吗？” “婷婷？那个狐妖小女孩儿啊？”楚大娘想了一会，“你怎么会突然想找她？” “她，我和她，挺熟的啊！”楚言不禁回想起临走前那晚，和婷婷互相依靠着赏月的情形。 “你俩平日里都没往来的！”楚大娘笑出声来，“怎么，看上人家了？一直都有关注她吗？” “什么啊！”楚言提高了声音，“我和她。。。很熟的啊！很亲密的！” 楚大娘伸出手，抚上楚言的额头：“孩子，你没发烧吧？要不就是你太喜欢人家，都出现臆想了。” 楚言连忙躲过楚大娘的手，说道：“哎呀怎么都好，娘你带我去见见她吧！”不管如何，楚言心下对于婷婷的思念，倒是真真切切，此刻情形不明，去看看自己心上挂念的人，也不算太坏。 楚大娘满脸疑惑，点点头：“。。。行，我带你去见她。” 一路上，楚言的心情无比激动，又无比忐忑。他实在太想念婷婷，眼下将疑惑放到了心里，他只想早点与她相见。 “狐大哥！”楚大娘带着楚言来到了狐妖们的聚居地。 “哟，楚大娘啊！来来来快坐快坐。”狐长老捋着胡子，热情地招呼楚大娘和楚言二人，“楚言也来啦！等着，狐长老这儿有好吃的糕饼！” 楚言看着狐长老，倍感亲切，眼神流露出少有的温情。 “你好。”熟悉的声音响起，楚言循声望去，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绝美面容。 “婷婷！”楚言再也无法忍受，一下子将棕发少女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周围的其他狐妖少女都吓坏了，一起上前想要拉开楚言，但无论如何用力，楚言都不撒手。 “请你自重！”婷婷发怒了，用力挣脱了楚言的怀抱，逃到了自己的姐妹们中间。楚言则被婷婷一推，向后栽到了地上。 这下可轮到其他狐妖少女们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楚言，楚大娘一脸心疼，却因为楚言无礼在先，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 “婷婷。。。我好想你。”楚言被扶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想要去拉婷婷的手，但被后者嫌弃地躲开了。 “我俩好像并不认识。”婷婷冷冰冰道，而其他的狐妖少女们也都围着婷婷，一脸警惕地看着楚言。 “糕饼来喽。。。这是怎么了？”端着糕饼乐呵呵回屋的狐长老，看见眼前的一幕，诧异地问道。 “狐爷爷，他。。。”一名狐妖少女正要开口，但却被楚言出声打断了：“狐长老，您身体还好吗？” 狐长老愣住了;“挺好啊！楚言你问这个做什么！” “您身体还好我就放心了。没有您当年的帮助，就没有我楚言的今天。我给您磕头了。”楚言看着狐长老的双眼，跪下身子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哎哟，楚言哪，你何必行此大礼呀！老狐狸我也没有帮助你什么呀？”狐长老说着，连忙上前，扶起楚言。 楚大娘道：“这孩子八成是昨晚睡觉做了个奇怪的梦，今天一早醒来神神叨叨的。” 楚言并不做声，眼神充满温情，静静环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 婷婷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婷婷。”楚言对婷婷轻声说道。 “嗯？”婷婷冷冷道。 “好好的。等我闯出了名堂，我就来找你，接你去星都。”楚言无比真挚。 “不必了，公子还是顾好自己吧。”婷婷依然冷漠。 楚言低下头，轻笑几声，看着周围熟悉亲切的人们，好几次不由得想流泪，但都忍了回去。 接着，楚言拿起一块糕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楚言突然说道： “能看到大家，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这孩子，又胡说八道了。这里是现实，你脑子里那些才是梦。”楚大娘道。 “行了，娘，让他们走吧。”楚言对楚大娘笑道。 “走？走哪去，这儿可是他们的家啊。”楚大娘疑惑道。 “我是说。”楚言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无比，语气也冷了下来，“让这群不存在的人，消失吧。还有这外域，也该消失了。” 楚言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 “你这孩子！当真疯魔了！”楚大娘无比恼怒，想要斥责楚言。 楚言则是不慌不忙地对楚大娘说道： “我一直称呼你为‘娘’，是因为我的确想她了。但现在，还是把这无聊的游戏结束吧，不知名的朋友。” 第三十章魇师 楚大娘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咽了回去。她似是有些惊诧，但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状态，缓缓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楚言轻轻拿起桌上一瓶雕刻精美的瓷器，戏谑道，“这金玉鱼纹瓶，乃是星都名匠所制，价格不菲，试问外域这穷乡僻壤，如何用得起此等稀罕物事？！” 说着，楚言将手中那鱼纹瓶狠狠掷到地上，奇怪的是，瓶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应声碎裂，触地后就像被吞噬了一般，缓缓融入了地面。 “我的身体，此刻还在修炼室里吧。而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楚言沉吟一会，猛地一转身，目光森然地瞪着楚大娘。 “这个梦境，是用我已有的记忆制成。但可惜，我在外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狐妖的屋子，自然也就不存在狐妖屋内摆设的记忆。你无法用我的记忆构造出狐妖的屋子，便只好用自己熟悉的东西，一厢情愿地构造出这场景，这才会出现金玉鱼纹瓶这种不合理的存在。。。我说的对么？”楚言冷笑道，“据我所知，入侵他人精神，使用他人记忆构造梦境的存在。。。魇师。” “啪，啪，啪。”只见楚大娘面带微笑，为楚言鼓起掌来，这可让楚言有些奇怪：“你什么意思？” 楚大娘并不答话，只是不住鼓掌。 楚言见状，断定对方是在嘲弄自己，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离开这梦境，当下火气上涌，催动神宫。 如果这梦境，是那魇师的一场游戏，那我就让他知道，谁才是这梦的主人！ 刹那间，房屋震动，天摇地晃！ 楚言右手握拳，向着前方重重一击，只见虚空处像镜子般被打碎，露出碎片后的漆黑空间。 婷婷、狐长老和众狐妖少女都不知所措，楚言回头看到他们，心头一动，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虽然你们都是假的，但毕竟是我的记忆所创造。放心吧，我迟早会回来找你们，接你们离开外域。”说完，楚言举起双手，不断加大神宫之力，整个房屋都被连根拔起！ “从我冥想开始，你就入侵了我的意志吧？我不管你是谁，但你这把人当猴耍的行为，可真的惹到我了！”楚言冷笑道，接着如箭一般冲向楚大娘！ “给我破！”不带犹豫的一拳，狠狠砸向虚假的楚大娘——只见后者整个人如橡皮一般扭曲，接着周遭环境开始不断“霹雳啪嗒”的碎裂、掉落，整个世界彻底崩坏了。 “二十二重神宫，妙极。楚言，后会有期。”伴随着梦境崩溃，最后留下的，是飘荡在天际间的男性嗓音。。。 修炼室内，楚言猛然睁眼！ 楚言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和摆设，他重重地喘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话虽如此，但那魇师，究竟是何人？在修炼室内修炼，都能被人偷袭，实在有些过于危险。 楚言擦了擦头上的汗，打开了修炼室的门，准备问问廊上的巡查。陌生人进入修炼室，绝对逃不过他们这一关。 “劳驾，这段时间有没有来过可疑的人物？”楚言向向一名巡查问道。 “可疑人物？没有啊，观星楼内部一直都只有我们几个巡查，和你们这些修炼的学子。” “当真一个可疑人物都没有？那不对劲的情况呢？”楚言并不相信。 “一切正常，风平浪静。”巡查道。 楚言疑惑着回到了修炼室内，他感到有点害怕。一个魇师，神出鬼没地进入观星楼，找到自己的修炼室，在自己冥想的时候，入侵了自己的精神，构造了一个不间断的梦境。这换做谁，都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了。 但，学府对决在即，若是这趟不能保住长子星院的名额，日后也没有脸面再参加少年英雄会了。 想到这里，楚言咬咬牙，本欲离开的双腿调换了方向，又回到了修炼室内。 “如果我真的出事，也只能证明我配不上这二十二重神宫，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楚言打定主意，继续打坐。 说来奇怪，这次楚言的冥想倒是顺畅无比，再也没有任何异变。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天一早，慕月院长便召集楚言去院长室。 被从修炼室叫出来，楚言有些沮丧——这么多天，自己始终没能将星源突破到绿色等级，仅仅达到了黄色三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若是再遇到杨奇那样星源塑形之后，可以近身高速肉搏的，我恐怕真的难以取胜。”楚言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击绿色星源，再用几天时间去学一点基础的拳脚招式，以备不时之需。奈何楚言对自己实在是有些估计错误，不仅修炼星源失败，时间也都花光了。 看来即使是二十二重神宫的天赋，不加以彻底开发，也没法支撑自己进行高效的修炼。没办法，这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来到院长室，慕月院长和另外两人已在等候。见到楚言，慕月院长连忙上前，拉着楚言道： “这是本次学府对决的最后一人，楚言。这两位比你早来一些，也是一年生，吴南、赵晓。你们都互相认识一下。” 楚言看了看那二人，吴南身形高大，但体格略显瘦弱；赵晓稍微矮一些，但更加壮实。 慕月院长凑到楚言耳边道：“吴南黄色五重，赵晓刚刚突破到黄色等级。你能和橙色等级的杨奇对决不落下风，这趟的宝，你应当明白我们压在谁身上了。” 楚言有些无奈道：“院长。。。就没有更厉害的人了吗？” 慕月院长道：“没办法啊，我说了，咱们长子星院刚入学的一年生，天赋上就比不过人家太学院，能找到两个黄色等级都已经很不错了。” 楚言扶额叹了口气，接着眼睛闪过光芒：“不是还有一人吗？那个龙皇家的，百强榜第一名？他才十六岁，肯定是一年生吧？” 慕月院长苦笑道：“别说你想到了，我早就想到了——问题是找不到他人。” 楚言不再说话，明白这次的责任，相当沉重。 第三十一章先败一成 楚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院长，太学院那个龙皇家二公子。。。会参战么？” 慕月院长略一迟疑，皱眉道：“不太好说。” 楚言苦笑：“院长，您就直说吧，我若是碰上他，胜算几成。” 慕月院长伸出一根手指。 “一成？那还不错啊。”楚言对慕月院长的评价有些不满，自嘲道。 “错。”慕月院长将那一根手指晃了晃，“是不到一成。” 这下楚言彻底不满了。都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怎么自己人先灭自己人威风呢？ 慕月院长毕竟是**湖了，见楚言的神情有一刹那变化，连忙苦口婆心道：“楚言啊，不是院长不信你，而是那二公子，他，他放在你们这年纪里，确实强的有些离谱。” “离谱？能有多离谱？”楚言问这话时，已对院长所说感到可笑了。回顾修炼以来，首先以八门遁甲初学者的身份，重创绿色等级的锦衣卫陈友龙；来到星都随荀先生苦修三年，便可以完败绿色等级的杨东，而面对橙色等级的杨奇有来有回；百强榜被吹的天花乱坠，自己上来就秒杀了第九十一名。。。而这一切，都是在白色等级下完成的。加上天生二十二重神宫的精神力，道宗祖师爷灵宠作为启蒙星座，现在更是轻松晋级黄色等级，楚言打从内心里觉得，自己就算不是绝世天才，也算是个人中龙凤了。 “。。。总之，希望他不要出场。”慕月院长知道，此时的楚言正值年少轻狂，虽然待人接物和气有礼，但骨子里肯定是傲的。这年纪会这样倒也正常，但若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狂傲害得自己落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言告退，定将胜利带回长子星院。”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院长对自己半句肯定，楚言有些火气，不耐烦地结束了和院长的对话，转身离去。 看着楚言离去的背影，慕月院长叹了口气：“这小子，恐怕需要一场挫败。不然，别说少年英雄会崭露头角，就算是本院的参赛名额，他可能都拿不到。” 第二日。 慕月院长带领楚言三人，以及一大批助威观战的长子星院学子，浩浩荡荡地向星都中央广场进发。 说起这中央广场，倒是颇有些来头。早年间，星都中央广场是给王公贵族搭台看戏用的，渐渐地成为星都最热闹的中心地带，各种活动应有尽有，包括层出不穷的擂台。而在中央广场打擂的人，最容易一战成名，因此太学院将学府对决的场地选在中央广场，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 古月轩走在助威的学子队伍里，甚是扎眼——只有他穿三年生的制服，整个人步伐沉稳、从容有度；其他学子都是一年生制服，一路上东张西望、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仅限一年生的学府对决，没有师兄师姐来观战，也属实正常。反正也上不了台，与其在这里看一群猴子互相玩杂耍，倒不如抓紧时间做重要的事：有机会参加下一届少年英雄会的，就赶紧修炼；超过年龄的，就为自己找好肄业后的出路。 而古月轩会来观战，纯粹是因为放心不下楚言。 众人来到了中央广场的大擂台，众一年生学子都为这地段的繁华热闹瞠目结舌，不住惊叹，有些人甚至脱离了队伍，四处走动起来。这也难怪，根据规定，必须达到绿色等级才拥有独立外出的资格，而这群一年生都只有白色和黄色等级，别说单独外出资格，就是多人外出的任务，也轮不到他们头上。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趁着这趟学府对决，出来游玩的。 慕月院长看着七零八落的学子队伍，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年纪大点的学子们都不愿意过来，确实有失脸面。 突然，远远地听见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纯白色长袍劲装的人马，向这边走来，队伍无比整齐、声势浩大。领头的两人挥舞着旗帜，上边有“太学”二字。周围的路人都震惊于这队伍的壮观场面，纷纷停下，驻足观看。 走在太学院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步履轻快、潇洒飘逸，一看便是实力深不可测之辈。 白发老者走到大擂台附近，右手轻点，从队伍的最后方突然窜出四人，腾空跃起，以轻身之法在半空中飞行，接着同时落到大擂台外延的四个方位。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整齐划一，最令人称奇的是，除了衣袂挥舞出的破风声外，没有半点多余的杂音；落到擂台之后，这四人便齐齐看向长子星院的方向，一动不动。 长子星院众人和围观路人，都为太学院的井然有序感到叹服。 此时，那位白发老者像是才看到长子星院众人似的，一拍脑门，连忙走上前，冲着慕月院长拱手道：“哎哟，慕月大人！你的这批学子实在太像是路人了，小老儿一时都难以分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这话挖苦之意甚浓，但双方学子队伍的训练高低，确实是高下立判，慕月院长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回礼道：“李博士，许久未见了！您依然是这般老当益壮，常人看来都有些返老还童的迹象了。看来，这采阴补阳的功法恐怕没少练才是！” 此话一出，长子星院的学子们都偷笑出声，慕月院长这番反唇相讥，确实解气。 楚言则是不置可否，他正用双眼在太学院队伍中搜寻着什么。 “慕月大人嘴巴倒是越来越毒了，小老儿哪还用得着练这等邪功！”李博士冷哼一声，话锋一转，指着长子星院的学子们道，“来都来了，慕月大人，把您安排的‘镇台班’请上来吧？” “镇台班”，即是如太学院那四人一样，比武前站上台压阵的。按照规矩，这边出多少人，那边也要出多少人。若是凑不上与对方相等的人数，在观看者眼里，这就是先败一成。当然，若是随意叫人上台，却全无真材实料，只会更引人嗤笑百倍。 太学院“镇台班”那四人的水准，众人都看在眼里，长子星院想要搬出与之相当的表演，恐怕有些困难，路人们都饶有兴致地看向慕月院长这边。 慕月院长回头看看这群一年生，哪还有四大星院的样子，个个都胆战心惊地往队伍里面缩，发现慕月院长回头看这边，连忙低下头，生怕被喊到自己。 “唉。。。”慕月院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没配‘镇台班’。” 第三十二章开战在即 听罢慕月院长所言，围观路人一时哄堂大笑，对着长子星院指指点点，极为难堪。 李博士见好就收，连忙高声对着人群道：“乡亲们，乡亲们！长子星院只是一时疏忽，没有在‘镇台班’这种演出性质的事情上多下功夫，也是合乎情理的！依我看，长子星院定是在慕月院长的带领下，严厉训练门下学子，为的就是在今天的擂台上，给各位带来最精彩的对决，这才疏忽了‘镇台班’的选拔！请诸位给我李某一个面子，到擂台周遭就坐，一起欣赏即将开始的学府对决！” 围观路人听罢，纷纷冲着李博士竖起大拇指，然后三五成群地坐到擂台周围的观众席上。 “太学院的学子训练上乘、井然有序，那位李博士又如此高义，还替对方说话，不愧是咱南逍国第一学府啊！” “是啊，你看太学院的‘镇台班’，这四个小伙子，到现在都没动一下，真是了不起！你再看长子星院那群人，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咱南逍四大星院之一。。。”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我们这趟不就是来欣赏太学院的表演吗？等我儿子再大一点，我拼了老命也要送他进太学院！” 分坐在观众席的路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看好太学院。这些话语自然也逃不过慕月院长、古月轩的耳朵，此刻这一老一少对望一眼，只能无奈苦笑。 而楚言，则一直不发一语，静静地看着对面太学院的队伍。 慕月院长干咳一声：“来吧，各位，上阵。” 吴南和赵晓连忙从队伍里走出来，向着擂台上走去，楚言则是跟在二人身后。 经过慕月院长身边，后者缓缓地拍了拍楚言的肩膀，眼里满是期待，这让楚言心里一热。 太学院和长子星院的学府对决，在星都中央广场大擂台举行。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整个擂台周遭都座无虚席，星都民众全都涌入了中央广场，摩肩接踵、人满为患，挤了个水泄不通。 见时机已经成熟，李博士也回过头道：“太学院的骄子们，欢送三位勇士上台！” “太学院！必胜！”太学院队伍中突然爆发出整齐嘹亮的喊声，接着是三名学子自队伍内跃出，几个腾挪，便齐齐立在擂台中央。 而长子星院这边的三人，还在慢悠悠地爬梯子上去。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好不容易走上台，吴南和赵晓一看对面架势，顿时一阵惊慌——太学院参赛三人，正静静站在他们对面。而那一旁，是“镇台班”的四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这边。换言之，场上的人数是七对三，气势上直接输了一大截。 李博士站在台下，背着双手道：“这三位，便是我太学院今日出战的天之骄子，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左一，彭康；中央，水凝枫；右一，杨东！”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于耳。 楚言则怀疑自己听错了：“杨东？”连忙向着对面望去，定睛一看——还真是杨东！杨东显然也是看到了楚言，浑身一颤，连忙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接着将目光移开，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掌声渐渐平息，慕月院长抓紧时间开口道：“这三位，则是我长子星院的战士！左一，吴南！右一，赵晓！中央——楚言！”念到“楚言”时，慕月院长的语气明显自信了许多，一来是因为楚言算作这儿的最强战力，二来则是因为，并没有在李博士口中，听到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楚言也发现了这一点，背过身，对慕月院长做着口型：“龙皇家？” 慕月院长耸耸肩。 “没来吗。。。不管了，我只须全力以赴，打响在星都的第一战。”楚言自言自语道。 楚言还注意到，围观人群里，有那天在大街上目睹了杨东强抢民女行径的人们，此刻他们是唯一几个尽力声援长子星院的，这让楚言大感开心。 擂台附近某处酒楼，二楼。 许多人都围在这二楼的窗台边，争先恐后地想要观战，一时拥挤不堪。 但有一张桌子边，面对面坐着一对男女，他们身旁却是无比宽敞，没有一个人敢挤到他二人这来。因此他二人便可独享一方宽阔空间，悠闲自得地饮酒、观赛，这与酒楼其他区域的拥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无聊，这群猴子，有够丢脸。”那女子容颜俏丽、美艳非常，却是不带丝毫笑容，清冷无比。 “话不能这么说，一年生的对决，也是太学院定的。”那男子英俊不凡、玉树临风，尤其是那对桃花眼，让寻常女子完全无法招架。 然而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抿了一口酒：“依我看，下届少年英雄会的名额，恐怕只剩一个了。” “我看未必。”男子倒了一杯酒，笑道，“你看到那三人中，脸上有外域标记之人了吗？他虽然初来乍到，但却做了两件大事——其一，在观星楼内一举秒杀了第九十一名那小子。。。” “九十一名，还需出招？我只须以星源威压震慑，他就要昏迷不起了。”女子不耐烦地打断男子的话。 “你且听师兄说完。”男子倒是不急不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其二嘛。。。那位传闻中的慕月苏苏，可是点名见了他一面。” “砰！”女子手中小巧的酒杯顿时被捏的粉碎，她连声问道，“慕月苏苏大人？她，她亲自见了那外域小子？” “果然还是只有她能让你变得激动。”男子耸耸肩，“慕月苏苏这趟来探望咱们院长，在院长室里让那小子来见了一面。” “这，为什么。。。”女子神情相当沮丧，“为什么，苏苏大人不来见我，却偏生见了这小子？我，我那么憧憬她。。。” 男子见女子快要哭了出来，连声安慰道：“好了，慕月苏苏大人可是玄乙琉璃宫下任宫主的最有力人选，就算是探望她三叔，也只是在咱们星院呆了半天，何况你呢？还是看看接下来的比赛吧，要是让人看到百强榜第三的秦绵绵小姐这番模样，恐怕要笑出声喽。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秦绵绵白了男子一眼，躲开他的手道：“韩藏，你油嘴滑舌，成天没个正型！我话放这里，要是他们三个输了，回去之后我就带着‘秦门’把他们仨痛扁一顿，然后再和你这百强榜第二名，争一争这仅剩的一个名额！” 韩藏哈哈大笑道：“只要你想，别说名额，我这颗心，都是你的。”说着就向秦绵绵那边凑了凑。。。 “师妹，有话好说，师兄不闹了。”韩藏突然正色道，“让我们一起为长子星院的师弟们加油打气吧。嗯！” 秦绵绵收回架在韩藏咽喉上的宝剑，冷冷道：“坐在你的位置上，别动。” “得~嘞！”韩藏转过身去，双手撑住窗台围栏，下巴枕在双臂上，笑道，“外域小子，别让我失望啊。。。” 第三十三章三局两胜 场外热浪已经达到了最高点，李博士趁着势头，大声道：“太学院首战——彭康！” 话音刚落，只见杨东和水凝枫二人潇洒后跳回到台下，留下那略显矮小却无比强壮的彭康，摩拳擦掌瞪着楚言三人。 吴南见状，连忙拉过楚言与赵晓两人，低声道：“这趟关乎咱们星院名声，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一个来之不易的名额。太学院这三人，不好对付；既然是三局两胜，我提议，采用田忌赛马的策略。” 赵晓道：“南哥，你细细道来。” 吴南得意道：“他们那三人，杨东和水凝枫我不知道，但这彭康，定是那匹‘下等马’；因此，咱们只要派出‘中等马’，便会万无一失。” 说着，吴南看向楚言，真挚道：“楚言兄弟，你且放心，我二人对你绝无半点藐视。相反，你出身外域，却能凭一己之力来到星都长子星院，个中苦楚常人难以想象；而你先前轻取百强榜第九十一名，年轻学子早对你刮目相看。因此，这‘上等马’，非楚言兄弟莫属。” 楚言听来，心下颇为感动，正要回话，赵晓却抢先开口：“楚言兄弟，我和南哥，自然是那‘下等马’与‘中等马’。因此，这战你不必上场，让南哥来，保管万无一失。” “是啊楚言兄弟，对面这‘下等马’，就交给我了。”吴南道。 “。。。那就拜托二位了。”见此，楚言也觉多说无益，不如信任二人即可。 于是，楚言与赵晓，也跳下了擂台。 慕月院长见三人商议妥当，也连声高呼：“长子星院首战——吴南！” 人群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彭康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吴南，露出一丝愤恨，突然凝聚星源，周身星辉流转！在彭康身后，出现了一个大铁锤星座！ “铁锤极座！星源塑形！”彭康二话不说，直接以星源塑形起手，铁锤极座以实体降临于世，此刻正握在彭康手中，闪耀着黄色的光芒！ “原来这类星座可以直接当武器来用。”楚言若有所思。 “嘿，小矮子拿大铁锤，真是好笑！小小的黄色三重，不堪一击，待我收拾你！”吴南哈哈大笑，无比嘲弄地站在原处，只是调动星辉防守，甚至连星座都没有用上。 “别轻敌啊！”楚言见吴南如此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心下一惊，高喊道。 为时已晚，吴南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星源塑形的铁锤，只一击，便连着吴南的护体星辉一并砸碎，生生敲在了他的腹部。 “噗！”一大口鲜血喷出，吴南向后倒飞而去。那彭康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跃至半空，抡圆了胳膊会出猛力一击，吴南整个人便飞出了擂台。 结束的实在太快了，全场鸦雀无声。 彭康得意洋洋地举着铁锤，冲着长子星院这边扬了扬手，挑衅道：“下一个。” “这。。。”楚言也呆住了，没想到吴南竟会轻敌至此，连星座之力都没有用上，便被彭康一击打倒。这实在是最差的结果，要知道彭康可是连星座的能力都没有暴露啊！ “三局两胜，再输就彻底失败了。赵晓兄弟，下一战就由我。。。”楚言认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正准备上场，那赵晓却一溜烟地蹿上了台。 这下，可把楚言彻底弄懵了，他站在原地，急切地冲台上喊道：“赵晓！你这是做什么！” 赵晓笑着回头：“放心，楚言兄弟，他就交给我了。等我把他拿下，你再上。” 楚言快疯了：“你真不明白三局两胜的意思吗？” 赵晓一愣，回过头，这才看到彭康已经退场，站在他面前的，是杨东。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我和他接着打，打完再换人吗？”赵晓指着台下的彭康，质问道。 李博士皱了皱眉：“三局两胜，自然是三场一对一，先胜两场则算胜出。孩子，你连这都不明白？”说着，嘲弄地看了看慕月院长。 慕月院长和古月轩也被这场面弄傻了眼，只能面面相觑。 远处酒楼内。 “白痴！这届的新生，都是白痴么！怎么会这么没脑子？”秦绵绵一拍桌子，怒吼道，酒水洒了满满一桌。 不正经的韩藏此刻倒是托着下巴，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这两人，不太对劲啊。。。” “砰！”擂台上，只三个回合，赵晓便被杨东踩在了脚下。 “行了，快认输吧。认输了，我就不折磨你了。”杨东不耐烦地道，接着看了台下的楚言一眼，神色说不出的得意。 楚言此刻在台下呆若木鸡——这是什么意思？我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就直接两连败判负了？ 慕月院长在台下喊道：“赵晓！再坚持一下！打回去啊！”他的焦急，自是不必多说。 杨东听到这番鼓劲之语，暗暗加大脚下力度，只听得赵晓的脊骨都被踩的咯咯作响。 “我不行了。。。我认输。。。我认输啊！”赵晓再也无法忍受，双手狠命捶打擂台地面，带着哭腔高喊。 “好！太学院两战全胜，根据三局两胜制，父老乡亲们，请大声喊出胜利者的名字吧！”李博士听到赵晓投降，兴奋不已，一跃上台对着场外观众高声道。 “太学院！太学院！太学院！”观众们也是相当兴奋，齐声高喊太学院并不停鼓掌。 而长子星院这边，则是无比凄凉。慕月院长身形不稳，险些栽倒，多亏古月轩将他扶住。他猛力眨眨眼，确定这场对决已成定局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而楚言，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彻底陷入了沉默。 “混蛋！白痴！废物！”酒楼里，秦绵绵边骂边将酒杯酒壶摔在地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头对战战兢兢的小二吼道，“这些我赔！” 韩藏眉头已是彻底拧成一团，不发一语。 台上，杨东松开了踩着赵晓的脚，后者灰溜溜地下了台，还不忘回头瞪了杨东一眼。 杨东的嘴角，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时间回到前几日。 入夜，长子星院内，僻静的树林一角。 月光皎洁。 一处树荫下，吴南和赵晓。 “赵晓，我刚收到东哥的飞鸽传书了，他也是这次对决的出战者。”吴南道。 “南哥，你的意思是？”赵晓看着吴南。 “你应该知道院长相当器重这新来的外域小子吧？无需入学考验直接录取，还被慕月苏苏女神指名相见。”吴南道。 “对。凭什么我们连正眼看苏苏女神都不行，他却可以和女神当面聊天？那时候我还看见，女神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呢！”赵晓恨恨道。 “所以我觉得。”吴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晓，“名额这东西，多一个少一个都轮不到我们。那外域小子如此被院长看重，到时候名额肯定有他一份，咱们这次对决，说白了就是在帮他争名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能干么？” “。。。显然不能。”赵晓道。 “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东哥？三局两胜，你懂的。”吴南神秘兮兮道。 “。。。成。”赵晓看着吴南的双眼，用力点了点头，“你负责回信给东哥。” “那就这么定了。”吴南道。 二人对视一眼，不禁笑出声来。 月光皎洁依旧。 第三十四章终极赌注 与欢呼雀跃的太学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鸦雀无声的长子星院。 在观众们的喝彩声中，慕月院长无力地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古月轩带观战的学子们回院。慕月院长，已经失望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哈哈哈，简单简单。”杨东和彭康开心地和太学院同门分享着获胜的喜悦，而那些观众们已经自发地离开了座位，围聚到太学院学子周围。 “感谢，感谢。”面对众多的支持与喝彩，李博士不住拱手作揖，笑的无比灿烂。先前替长子星院加油的几名路人，此刻也只是摇头叹气，不愿挪动半步。 擂台上，属于长子星院的三名“镇台班”学子，正欲退下擂台。 “嗒。”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三人循声看去，无不愣在原地。 楚言紧闭双唇，轻轻站在了擂台上，面上表情无比肃杀。 太学院学子连忙轻拍李博士后背，示意擂台上出了变故。李博士连忙回头，才看到台上多了一名蓝白制服、面容俊逸出尘却杀气毕露的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李博士连忙看向慕月院长，表情有些愤怒。 古月轩见楚言纵身上台，连忙拉住慕月院长，指了指台上，再指了指对面的李博士。 慕月院长回过头来，看见楚言站在台上，连忙道：“楚言，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楚言头也不回，看着李博士冷声道，“在下楚言，长子星院最后一名出战者。” “我知道。但三局两胜，胜负已分。”李博士尽力保持风度，笑吟吟道。 “一场未上，便含恨落败，此等结果，我难以接受。”楚言拱手行礼道，“在下恳请李博士，赐楚某一个机会。” “愿赌服输，礼义廉耻也。”李博士皱眉道，“小友心中愤慨难平，人之常情，但输赢胜败，却是板上钉钉。况且，我太学院学子们，也在欢庆这胜利一刻，恕李某不敢苟同。” “请李博士听听在下的建议。”楚言并不惊慌，淡然道，“楚某一人出战，连战太学院三人，三场全胜，则算我长子星院胜；但凡一场落败，便算我长子星院彻底落败，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太学院方面则是被楚言这番目中无人的言论彻底激怒，都准备上台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博士扬起手，示意太学院众人安静，接着缓缓道：“小友胆识，李某敬佩。可长子星院已经败了，再要加赛，貌似也没什么东西能拿来做赌注了吧？” “有的。”楚言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长子星院最后的名额。” “什么！楚言，你疯了！”慕月院长听到楚言要将最后的名额作为赌注，立时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喊道，“你们，去把他给我拽下来！” 古月轩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台下喊道：“师弟，算了吧，不可将学院的东西随便拿来赌啊！” 但楚言却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对面的李博士。 李博士明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三人对一人，拿下这小子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慕月院长不认账，长子星院的名声也将跌到谷底，实在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李博士心中大喜，但仍故作为难：“这。。。好吧。” “感谢。”楚言微微鞠躬，负手而立，再也不多说半句。 “混蛋！这楚言，才是真正的白痴！他凭什么拿我们的名额做赌注，他有这个资格么？”酒楼上，秦绵绵已经怒不可遏。 韩藏连忙劝说道;“你冷静点，慕月院长不会让这个赌注作数的。” “那咱们长子星院的人，日后别说是星都了，就是整个南逍国，都抬不起头来！”秦绵绵一剑劈在一旁的横木上，吓得周围食客连连后退。 “唉，这楚言，确实是有点自私了。”韩藏也连连摇头，“不过那两个家伙嘛。。。” 突然，韩藏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再无半点轻浮：“秦师妹，你且在此观战，我去去就来。”说着，运起身法，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视野内。 “韩藏，韩藏！”秦绵绵站起身来，见韩藏身影完全消失，气得一拍桌子，喊道，“小二，再来两坛酒！” 擂台上，楚言依然静静站立，一动不动。 “楚言，你。。。”慕月院长仍在台下，不知说什么好。 “放心吧，院长。”楚言道，“我会将胜利带回长子星院。” 慕月院长一时哑口无言，古月轩连忙陪笑道：“院长，您就相信他吧，楚言确实不简单。” “唉，轩儿，我不是担心他的实力。”慕月院长叹了口气，“锋芒毕露、不顾大局。就算胜了，楚言也早晚要吃大亏，而且是九死一生的大亏！” “这。。。”古月轩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 “罢了，事到如今，只有相信他了。”慕月院长摇摇头，坐回了观众席。 同时，彭康已经跳上了擂台！ “太学院——彭康。”彭康拱拱手，满脸得意。 “楚言。”楚言微微拱手，不再多言。 “当心了。”彭康见对方言简意赅，便也不再婆妈，凝聚星源，黄色星辉萦绕周身！ “星源塑形，铁锤极座！”彭康手持实体化的铁锤，纵跃至半空，接着猛力一砸！若是不赶紧躲开，楚言恐怕会当场毙命！ 观众们捂嘴惊呼，有些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离字诀·赤龙翔天。”料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见楚言身后猛然窜出一条火龙，周身烈焰奔涌，张牙舞爪直奔彭康而去！ “哇！！！”彭康被这火龙烧的措手不及，立时被烈焰吞没。他拼命运起星辉护体，接着绝望地发现，这烈焰正霸道地焚烧着自己的星辉，拼命运起的星辉瞬息间已是所剩无几！ 彭康清楚地意识到，不消三秒，自己便会被这烈焰烧成焦炭！ “我投降！我投降啦！”生的本能，让彭康喊出了那无比耻辱的词汇。但眼下，这确是保命的最好出路。 “呼！”在彭康带着哭腔喊出投降的下一刻，席卷他周身的烈焰霎时消失殆尽，那条火龙也不见踪影，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漆黑的擂台地面、彭康身上破烂不堪的制服，却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全场，鸦雀无声。 彭康，灰溜溜地跳下了台。 而酒楼的秦绵绵，也缓缓放下了酒杯，朱唇微颤，美目远眺，片刻不离楚言。这是她头一次，如此认真、细致地打量一个异性。即使是如此距离，她也能依稀感受楚言身上的威势。 “下一个。”擂台上的楚言清清嗓子道。 杨东，便在一片寂静下，上了台。 “太，太学院次发，杨，杨杨杨杨东！准备受死吧！”杨东拼命抬高了脖颈，想要让自己不要过于害怕，但他不断发抖的双腿已是出卖了自己。 “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楚言冷冷道。 “你你你你别狂！杨爷来收拾你！利牙犬英座！”一上场，杨东便是全力以赴，运起最强的绿色星辉，包裹周身。 “我说你，直接用星源塑形和星座异能吧。”楚言不耐烦道，“不然你没有胜算。” 杨东一愣，接着骂道：“呸！得意个什么，接招吧！” 说着，杨东便以极快的速度，向楚言奔袭而去。 “砰！”接着，杨东便一头撞上了楚言面前立起的几座巨大石墙，他捂着脑门，痛苦不堪。 “你把这几面石墙打烂再说吧。”楚言对杨东的破坏力心知肚明，笑道。 “。。。”杨东哭丧着脸，看着面前的石墙一筹莫展。无比追求速度与敏捷的他，根本没有花时间在力量的训练之上，因此根本无法打碎楚言制造的石墙。他不禁回想起那一日，自己和哥哥杨奇去长子星院挑衅，最后被围在一堆石墙中，束手无策的凄惨画面。没想到时过境迁，今日竟然又面临同样的窘境。 要是自己点亮了全部的星辰，能够星源塑形；或者自己有哪颗能加强破坏力的星辰，就好了。 可惜都没有。 异能呢？可惜，利牙犬英座的异能，同样也是提高速度的。 杨东仰天长叹一声，自己若是和楚言就这样僵持下去，丢人的还是自己。况且，楚言手里的牌还有很多——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见过楚言的星座，就算是在长子星院内，楚言也从来没有展露过自己的星座。因此，杨东也无法从吴南赵晓二人那里，获取楚言更多的情报。 看看石墙后的楚言，已经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至少，得把你的星座逼出来。”杨东打定主意，就算输，也要为下一个上场的人，提供一点点助力。 杨东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楚言见状，也微微一笑，坐到了地上。 观众们都傻眼了。远处的秦绵绵也愣住了：“这俩二货在干嘛？” 楚言和杨东，就这样隔着石墙，静静坐着。没有人出手，也没有人有别的动作，二人就这样坐着，不发一语。 或许是觉得没有意义吧，杨东举起了手： “我弃权。” 第三十五章水凝枫 杨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擂台。 依旧是鸦雀无声。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楚言干得好！” 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从观众席响起：“楚言干得好！楚言干得好！” 虽然这两场战斗，都以相当滑稽的方式结束，但毫无疑问的，楚言以一己之力，连扳两局，现在才是真正的决胜！ 古月轩也在台下，握紧双拳，相当兴奋。慕月院长的神情稍微舒展些许，但仍是相当严肃。 “最后一场了吗，这外域小子，不简单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秦绵绵自然是看得懂刚才那一战的——楚言在完完全全了解杨东的前提下，大胆采用攻心的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等胆识，确实令人佩服。为何要如此呢？只因为这样一来，楚言便能以最低的消耗，同时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的底牌，全神贯注投入到最后一场决胜局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对最后出场的，那位对于所有人来说同样是一无所知的，水凝枫。 “以一敌三，拼的就是以最少的牌打出最好的效果，藏最多的牌去确保最后的胜利。干得漂亮，外域小子。”秦绵绵清冷的面庞上罕见的露出明媚的笑颜。 擂台上，楚言静静等候最终一战的来临。 太学院那边，水凝枫轻轻地跃上了擂台。白色制服、黑色长发，英俊绝伦的脸庞、出尘不染的气质，令在场的女性们发出了尖叫。 水凝枫缓缓抬手，温润一笑：“太学院，水凝枫。” “楚言。” “请。”水凝枫不再多言，摆开架势。 楚言连胜两场，心下有些飘飘然，打算趁着气势速战速决。 “离字诀·赤龙翔天！”打定主意，楚言飞速结印，身后火龙再次爆射而出，直冲水凝枫而去。猛烈的高温，让空气都有些扭曲。 “凝滞。”水凝枫微微一笑，右手轻点，那飞舞在半空的火龙，立时被“咔咔咔”地，冻成了冰雕！ “什么！”包括楚言在内，举座皆惊。 水凝枫轻抚那火龙冰雕，整座冰雕轰然倒塌，裂成一块块的碎冰，冒着蒸汽。 “还有更猛烈的火焰么？”水凝枫笑道，神色从容。 “这。。。”楚言猛然回神，明白了面前此人绝非先前那二人一样无能。当下打起精神，连忙后退，打算拉开距离继续使用八门遁甲试探。 “你不用星座，我可要用了。”水凝枫淡淡一笑，凝聚星源，面庞流光溢彩，额前星座图案缓缓勾勒。 “绿色六重！好强。”楚言道。 水凝枫的身后，出现了一片无比华美的枫叶，上面有六颗星辰，其中三颗已经点亮。 “这是我的暮枫仙座。可惜，我只点亮三颗星辰。”水凝枫笑着介绍道。 楚言看了看星座的星辰，也笑道：“的确，你无法使用星源塑形。” “是呢。”水凝枫微微一笑，“星源塑形。” 霎时间，暮枫仙座绿光闪耀，化作实体，一片枫叶静静地躺在水凝枫手中。 “这怎么可能！没有点亮全部星辰，便可以星源塑形？”楚言彻底不淡定了，惊愕道。 “。。。理论上来说是可能的。”台下慕月院长无比严肃道，“有一类人，在修炼星源的过程中，可以直接领悟星源塑形。。。但这种人，百里挑一，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慕月院长还是见多识广。”水凝枫笑笑，“接下来，我的暮枫仙座，可是与我心神相通哦？楚言，小心了。” 说着，水凝枫右手一挥，只见那暮枫幻化成无数片细小的枫叶，向着楚言飞去。 “艮字诀·连山绝壁！”楚言见状，连忙召唤石墙抵挡。大片枫叶飞向石墙，软趴趴地落到了地面上。 “没有力道？我还以为这些枫叶，会和刀刃一般锋利？”楚言见到枫叶绵软无力，不禁皱了皱眉。 “这样是挡不住的。”水凝枫道，“你忘了它们和我心意相通吗？” 只见少量的枫叶，面对石墙时，突然硬生生改变了飞行轨迹，飞到了楚言身边，有些落到了他的脚下四周，有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是？”楚言轻轻一弹，枫叶便乖巧地落到了地上，“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啊？” 台下的古月轩，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声道：“师弟，当心这些枫叶爆炸！” “爆炸！”楚言大脑飞速运转，认为此话相当有理，连忙纵身跃起，跳到了石墙之上。 然而过了很久，那些枫叶仍然静静躺在地上，毫无变化。 “哈哈哈，惊弓之鸟。”水凝枫见楚言害怕的样子，开怀大笑。 楚言皱皱眉，站在石墙上双手结印，打算反击。 “可不能让你结印呢。”水凝枫微笑着，猛力向楚言所踩石墙挥出一拳——“轰！”石墙立时被轰开一个大洞，接着整块墙体轰然倒塌。 “好强的力道！”楚言一惊，连忙跳下坍塌的石墙，他不明白，为何感应仙座的水凝枫，能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细细一看，楚言明白了——水凝枫的拳头上，正凝结着一根冰锥。 “这是。。。冰属性功法，和先前冻住我火龙的是一样！”楚言恍然大悟，眼前之人乃是冰属性功法修士，而仙座可以大幅度提升星辉容量与强度，因此能以冰锥轰穿石墙，也可以理解。 “是的，冰属性功法。但你跳下来，可是要后悔的哦。。。冰封！”水凝枫运起冰属性功法，只见楚言的双脚立刻被冰块冻住，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这些冰，是什么时候。。。”由于八门遁甲不含有冰属性，因此楚言对于冰属性的功法格外关注。他知道，冰属性功法虽然好用，但最大的缺点就是隐蔽性低、精准度差。此刻这水凝枫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双腿冻住，而且冰冻的区域无比精准，这让楚言大感诧异。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冰封·延展！”水凝枫右手猛地向地面一拍，以楚言为中心，寒冰向四面八方扩展，顷刻间整个擂台的砖石地面都被蒙上了厚厚的冰层，白皑皑的仿若仙境。 但楚言完全没有闲情雅致欣赏这冰封绝景，因为下一刻，水凝枫便以极快的速度，欺身上前！ “不可能，水凝枫是仙座修士，怎会有不亚于英座的速度？”慕月院长看见水凝枫的速度，大惊失色。 “的确，他刚才的速度，只比利牙犬英座的杨东，慢上一拍左右。。。”古月轩额前冒出汗珠，他深感楚言此战艰难！ 水凝枫来到楚言面前，猛地挥出一拳。双脚被冰冻的楚言，连忙以双手格挡水凝枫的挥拳。 然而，楚言没有学过任何武技，因此只短短三招，他便彻底被水凝枫的快拳压制。 “可恶，巽字诀·风之障壁！”楚言慌乱中施展风墙，想要挡开水凝枫的快拳，为自己取得喘息之机。没想到，水凝枫的下一拳，不是夹着星辉，而是包裹着冰属性功法的森然寒气。 “砰！”那寒气在水凝枫拳头上凝聚成一根极为锋利的冰刺，只一击便戳开了楚言的风墙，直取没有防御的楚言！ “糟了！”慕月院长见此，大呼不好。 但，极为接近的距离下，也给了楚言反击的机会。 “离字诀·焚炙！”楚言腹部扩张，猛地向水凝枫喷出火焰，如此近的距离，水凝枫根本来不及冻住火焰，顷刻间便被烈火席卷。 “好！”古月轩见此，连声叫好，松了一口气。 水凝枫连连后退，强劲的烈焰在冰块之上燃烧，冒出阵阵蒸汽，让人看不见里边的水凝枫。渐渐的，蒸汽散去，众人瞠目结舌地发现，水凝枫竟然将自己封成了一块冰雕；烈焰消散，冰雕也轰然碎裂，水凝枫毫发无损地从中微笑走出。 “你的火焰，不会再有第二次奏效。”水凝枫微笑道。 楚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冰封的双腿，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第三十六章武技加功法 “好难缠的家伙。。。”远处酒楼上，秦绵绵已经没有心思喝酒，整个人都坐到了酒楼房顶，不受打扰地观看这最终对决。 楚言神情无比严肃，他明白，自己已是被全方位压制，再这样下去，就会慢性死亡。 “当务之急，是破开冰封我双腿的冰块。”楚言找准了最要紧的任务，当下开始思考，“方才我已发现，整个擂台的砖石，都已与我艮字诀失去感应。看来他将整个擂台冰封，是为了断绝我与土元素的联系。同样，我也没法再使用关于沼泽的兑字诀。” 水凝枫倒是不慌不忙，缓缓上前：“这次，我给你一个机会，慢慢靠近你，让你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对策。” “慢慢靠近我？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和先前那样，飞速上前啊？”楚言虽有些疑惑，但得到了时间终究是好的，双手飞速结印。 “离字诀·爆炎！”只见楚言双手张开，两手中各有一团熊熊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之声。接着，楚言将两团烈焰猛地向脚下一拍—— “砰砰砰！”冰块应声爆裂，楚言立刻抽出被冰封的双腿！ “哦？”水凝枫见楚言以火焰干脆利落地脱离冰封，略显诧异。 “好！有了行动的自由，就有战斗的本钱了！”慕月院长松了一口气。 脱离了冰封，但整个擂台的地面仍旧是冰块，这让楚言走路相当不稳。 “总之，这个擂台不能呆了。。。幽常！”天际划过一声清脆的鹤唳，楚言的背后，猛地张开黑白双翼！ 接着，楚言便借由黑白双翼，飞至半空，脱离了冰封环境的擂台！ “飞行异能！这小子，竟有如此稀罕的星座！”李博士在台下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神色。 “哗。。。他在飞。。。”别说是两边学府的学子们了，就连观众们，也都发出了惊叹的呼声。 楚言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擂台，和擂台上的水凝枫，舒缓了一口气。 “好，借由这个距离优势，水凝枫的冰属性功法一时奈何不了楚言！”古月轩明白，战况已经开始好转了；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师弟的星座异能，同样露出了钦羡的目光。 擂台上的水凝枫，抬头看着挥舞双翼的楚言，依旧面带微笑，但表情极为森然：“。。。我最讨厌，别人俯视我。” 水凝枫说着，双手猛地一挥——“凝滞！！！” 下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楚言的黑白双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结上了一层冰块，再也无法挥动。楚言，就这样直直地从半空摔下，重重地砸到冰封的擂台上。 人群，鸦雀无声。 远处的秦绵绵，更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冰属性功法，凭什么有这么远的生效距离！而且，还是精准地冰封住高速扇动的双翼？这太可怕了！” 从高空摔下的楚言，全身剧痛，但比这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信以为傲的飞行异能，此刻竟然一个照面便被水凝枫彻底封锁！他缓缓爬起，想要在冰面上站稳，但滑不溜秋的冰层让他连摆开架势都难上加难，遑论迎战呢？ 水凝枫看着楚言在冰块上站立不稳的滑稽样，冷笑着道：“游戏结束了，我要了结你了。” 说着，水凝枫便以先前那般高速，再度欺身上前，来到楚言身边！ 裹挟着寒气的快拳如雨点般落下，楚言一边狼狈格挡，一边用巽字诀控制风元素化解大部分的力道。但纵然如此，楚言还是被打得满身伤痕，嘴角血流不止。 “巽字诀·息吹！”楚言只想赶紧拉开距离，不会武技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近身肉搏战。 风压吹向地面，那力道让楚言急速后退，但他忘了，这里不是平地，是冰面，这种高速后退，只会让自己彻底失去重心！ “咚！”果然，高速后退的楚言，一头栽倒在冰面上，连翻身都难。 “你这家伙。。。拥有这么多不同属性的功法，却根本不能融会贯通地运用！真是暴殄天物啊！”水凝枫突然收起了笑容，神色满是憎恨与不屑。 “功法。。。”楚言明白，八门遁甲乃道宗秘传，常人只会将这当做是寻常的属性功法。 “风火土三系，你知道常人想要掌握一系有多难么？你这等天赋，却不会运用，真是可惜！”水凝枫再度上前，对着躺在冰面上的楚言快拳连番轰出，边轰边骂，“你不要天赋的话，我要啊！你不好好珍惜天赋，你给我啊！给我啊！凭什么我这等大家后代，只能掌握一门冰属性功法；你这外域废柴，却能学会三系功法啊！凭什么啊啊啊啊啊！” “轰轰轰轰轰！”连番快拳对着冰面倾泻而下，冰块碎裂飞溅，夹杂着鲜血。 “院长！再这样下去，楚言会被打死的！”古月轩焦急道。 慕月院长咬咬牙，双眼猛闭，缓缓举起手，准备弃权。 “巽字诀·苍岚！”突然，快拳轰击的水凝枫，突然被一阵劲风吹倒，整个人飞了出去；但他毕竟功底深厚，在空中几个卸力，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冰面上。 碎裂的冰面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世界；楚言在支离破碎的冰层上方，缓缓起身，右手还保持着刚才施术的手势。 “楚言。。。”古月轩看见楚言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势，紧攥双拳。 头颅流出的鲜血遮盖了楚言的右眼，现在的他，只有左眼能够视物。周身鲜血淋漓、制服破烂不堪，这番惨状，人们轻轻捂住孩童的双眼，不忍再看。 水凝枫看着楚言垂死挣扎的样子，无名火起，骂道：“你这废物，还起来作甚？只会依赖功法，却不重视武技，真是愚不可及！不断想要拉开距离，避免近身战，真是白瞎了你的天赋！” “功法。。。加。。。武技。。。吗。。。”楚言嘿嘿笑着，却发不出连贯的词汇，他轻轻闭上双眼，开始用神宫感知周遭。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楚言闭目自言自语道。 “还在装神弄鬼！”水凝枫的妒火被彻底点燃，他心里不平，为什么这种白痴都能掌握三系元素，自己却只能学会冰系一途？ 楚言并不答话，只是盯着水凝枫，接着伸出右手：“坎字诀。。。” “我坎你妈的字诀！”水凝枫猛地暴射而出，右拳寒气包裹，一根冰锥直取楚言面门！ “楚言！”古月轩已经准备好冲上去了。 而酒楼屋顶的秦绵绵，也咬着牙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砰！”巨大声响爆发，人们缓缓抬头，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水凝枫的那根冰刺，此刻被一把火刀拦在了半空；那火刀周身烈焰流转，却没有刀柄，细细一看，乃是附着在楚言右手之上。 “火焰。。。化刃？”水凝枫不敢相信，楚言竟然瞬间领悟了火元素的形态变换，这可是他当初花了足足两年才掌握的啊！ 只可惜水凝枫不明白，楚言所使乃是八门遁甲，是以神宫催动自然元素；因此，对于二十二重神宫的楚言来说，将八门遁甲的元素化形，只是心神一动而已。从前的楚言没有这样用过，是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元素还可以有诸多巧妙的变化；而经过与水凝枫一战，楚言的思维彻底放开，以火化刃这种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接着，水凝枫难以置信地看到，那火刀，此刻正缓缓溶化自己的冰刺！ “怎么可能！他的火焰，更盛我的寒冰？”水凝枫感到一丝慌乱。 只有楚言知道，八门遁甲是以神宫催动自然元素为己用；而属性功法，是将修炼者的星辉转换成修习的元素。试问星辉转换出来的元素，如何抵不过大自然中实际存在之元素呢。 “轰！”猛的一声，水凝枫冰刺破碎，被震得连连后退。 再看楚言，右手火刀，左手是肉眼可见的旋风，形成的风剑！ “以后就叫这个作。。。离刀巽剑！哈哈！”楚言微微一笑，抬头看向水凝枫，手中离刀巽剑散发着森然杀意， “水凝枫，你所说武技加功法，可是如此？” 第三十七章一转攻势 水凝枫看着楚言双手风火元素化形的刀剑，怒极反笑：“哈，你不会以为，凭这就能打败我吧？给我死来！” 说着，水凝枫便又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楚言，“砰”的一声，冰刺与火刀纠缠在了一起。 “你不可能在近身战赢过我！”水凝枫是修习过武技的，夹带着寒气的快拳拼命轰向楚言，楚言只得用神宫的感知力勉强闪躲。 “这战局，不和先前一样嘛！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远处的秦绵绵打定主意，优雅地跳下屋顶，运起身法直奔擂台而去。她快速地穿越几个巷道，就快要到达人声鼎沸的擂台之时—— 不经意间，她看到那边巷子的拐角处，站着一个黑衣人，连帽的披风遮住了他大半部分的面庞。秦绵绵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那黑衣人也察觉了这边的秦绵绵，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接着，秦绵绵看见了，在一片漆黑之下，那血红色的双眼。 “咯噔！”秦绵绵内心剧烈地悸动了一下，她突然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一抬头，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眼睛。。。太可怕了。。。”秦绵绵只觉得，和那双血红色眼睛对视之后，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掐住，整个人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回过神来后，只留下无尽的恐惧回荡在脑海中。 秦绵绵狠命摇摇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口，继续向擂台前进。。。 擂台上，二人对拳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水凝枫不断快拳连打，此刻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反观楚言，一直靠着本能与神宫对水凝枫的行动感知，几十个回合下来竟然还游刃有余，这让水凝枫大为光火，猛地飞起一脚；楚言反应稍慢，被狠踹出去，几个踉跄就要滑到在冰面。 “吃我这招！”水凝枫见楚言倒地，又以极快速度飞身上前，但这一次，倒在地上的楚言，发现了一个非比寻常之处。。。 “我明白他身法的秘密了！”楚言开怀一笑，一个鲤鱼打挺重整旗鼓——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冰面上！ 水凝枫见状，也吃惊不小，但脚下速度并未减缓，右手冰锥直直向前，势要借速度之威重创楚言。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楚言无法闪避这一下速攻之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楚言竟也以不下于水凝枫的速度，极快地后退，生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哗！”这一下，可就轮到包括水凝枫在内的所有人惊呼了。 一击不成，怎可放弃？水凝枫咬咬牙，又加快速度追击楚言，楚言则是面带微笑，以同样的速度向后退去，二人就这样面对面你追我赶，甚是滑稽！ 台下的古月轩，猛然醒悟：“我明白了！水凝枫虽然是仙座修士，却拥有不亚于英座修士速度的奥秘了！” 慕月院长捋捋胡子，笑道：“你终于明白了。不妨说说？” “是。”古月轩相当兴奋，行了个礼道，“奥秘，便是他的脚下。水凝枫特意创造了一个冰封的地形，接着在脚底聚集寒气，凝聚寒冰。。。因此，他这根本不是什么身法，他只是用脚底的冰，在这冰面上滑行罢了！” “不错！”慕月院长对这回答相当满意，笑道，“那你可知楚言又是如何滑行？” 古月轩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楚言的脚底与冰面，似乎有些许间隙。。。换言之，楚言根本没有“站”在冰面上。。。他是漂浮在冰面上！ “风！是风元素！”古月轩右手捶在左手手心，笑道，“师弟他，发觉了水凝枫对于冰属性功法的利用，便突发奇想，用风元素代替冰元素，达成一样的滑行效果！” “孺子可教！”慕月院长开心地看着台上，“楚言，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古月轩听见慕月院长称赞楚言，比起称赞自己更为开心。他转头凝视着台上，无比自豪，又充满信心。 “院长！”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嗓音，古月轩回头看去，秦绵绵正气喘吁吁地奔向此处。 “秦师妹？”古月轩并未料到秦绵绵竟会来此观看一年生的对决。 “啊，啊？古，古，古师兄。。。”反倒是秦绵绵，看见古月轩的瞬间，脸颊刹那绯红，到最后声音细如蚊呐。 “绵绵也来了？正好，一起看你楚言师弟的精彩表现。”慕月院长乐呵呵道，招呼秦绵绵过来坐下。 一年生们哪里见过这等美女师姐？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狠命为楚言加油，目光却是不离秦绵绵。就连对面的太学院学子，也都故作镇静地偷瞄秦绵绵。 “这群猴子。。。”秦绵绵露出厌恶的表情，正欲发作，古月轩突然转头冲其笑道：“这次的对决，很精彩！一起替楚言师弟加油吧，秦师妹。” “啊，啊？好，好。。。”秦绵绵害羞地看向台上，不住偷瞄身边专心致志观战的古月轩。。。 台上二人的追逐战已近尾声，楚言突然道：“水凝枫，你先前冻住我那一条火龙，甚是壮观；不知能否再表演一番？” 水凝枫哪里受得了这挑衅，咬着牙道：“你有本事就用！用多少，我冻多少！” “好！”楚言飞速结印，怒喝道，“离字诀·赤龙翔天！” “吼！”张牙舞爪的火龙，再次从楚言背后直冲天际，接着调转目标，猛冲水凝枫而去！而这次的火龙，比起先前更为猛烈、更为巨大！ “来得好！看我的，凝滞。。。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可能！”台下，一直神态自若的李博士，终于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呼喊！ 而所有观众，包括长子的学子，也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与喝彩之声！ 只见水凝枫，周身都席卷在那火龙之中，无法挣脱，惨烈景象，与先前彭康如出一辙！ “啊啊啊！冰，冰封！”水凝枫拼命凝聚周身星辉，将之全部转化为冰元素，接着用冰将自己周身冰封，硬抗火龙的燃烧！ 终于，火焰缓缓熄灭，水凝枫一身焦黑、制服破烂不堪，再也没有先前的云淡风轻；地面上冰块溶化的水与蒸汽，彰显着他的狼狈。 楚言缓缓开口：“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法冰封我的火龙么？” 水凝枫并不说话，咬牙怒视楚言。 楚言笑笑，指指擂台边沿，那昂首挺立的三名太学院镇台班学子，提高了声调道：“素闻太学院乃南逍第一学府，可李博士，怎么今日这公平对决，还要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呢？！”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李博士涨红了脸骂道：“荒谬！黄口小儿，休得信口开河！” 楚言则自顾自说道：“这镇台班三人，可并非只是老老实实压台面。他们，可是一刻不停在偷偷施放星辉功法呢！而那属性嘛。。。自然是水属性功法了，我说的对吗，李博士，水凝枫？” 观众们议论纷纷，古月轩和秦绵绵也是一脸茫然。 “这镇台班三人，乃是配合水凝枫作战的，太学院必胜手段。他们从上台之初，便一直偷偷施放水属性功法，经过这么久的战斗，整个擂台上空，已经布满了充盈的水元素。因此，我第一次的火龙，便轻而易举地被你冰封了。水凝枫，我说的是也不是？！”楚言看着水凝枫，怒道。 水凝枫不发一语。 “而让我纳闷的是，在你第一次取得优势之后，你却不乘胜追击，反而是不紧不慢地上前。你，是为了等待消耗的水元素补充完毕，为他们三个施法拖时间吧！”楚言道，“而水元素充盈之后，你便故技重施，冰封了我星座异能的黑白双翼！至此，你彻底封锁了我的底牌，便可大肆进攻。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与你在冰面上滑行如此之久呢？” 水凝枫抬头，虽是愤恨，但眼里充满求知。 楚言笑道：“很简单，我也用水属性功法，将这擂台上空的水元素，替换成了我释放的水元素。但可惜，你的冰属性功法，无法与我释放的水元素产生响应。因此，你能感受到这空气中的水分，却无法将之冰封。”水凝枫哪里想得到，楚言八门遁甲催动的水元素，乃是自然界中真切存在的，试问区区星辉之力，如何能统御这自然界之造化！ 听到这里，水凝枫一口鲜血喷出：“楚，言！混蛋！！！你是，何时。。。” “在你先前，说我装神弄鬼的时候。”楚言淡淡道。 水凝枫猛然想起，就在先前，楚言缓缓抬手，念叨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被自己怒骂了回去。 那句话好像是。。。 “坎字诀·沐雨。” 第三十八章龙皇家二公子 “干得漂亮！师弟！”古月轩再也无法忍受心中喜悦，站起身来怒吼。 这一下可好，整个长子星院的观战学子们，也都高举双手，高喊“楚言”二字，震耳欲聋。 秦绵绵看着台上来自外域的师弟，头一次感到了一种安心。 就连坐在擂台四周的观众，也交头接耳，接着轻轻起身，坐到了长子星院这一块。 “这，这！”面对急转直下的态势，李博士再也无法故作矜持，高声道，“水凝枫，给我废了这小子！” 听闻此语，水凝枫双眼神光再变，杀机大盛！他手一扬，实体化的暮枫星座依然停留在手，接着轻轻一挥，无数枫叶再度直直飞向楚言！ “还要打吗！”楚言纵身跃起，躲过枫叶。 “哪里逃！”只见水凝枫心神一动，那被楚言一一闪过的枫叶，此刻竟像是有了生命，齐刷刷地调转轨迹，再度飞向楚言周身！ “这些枫叶，究竟是。。。”楚言连忙运起离字诀，口吐烈火想要烧掉这些枫叶。 “轰轰轰！”枫叶被燃烧大片，但仍有漏网之鱼，飞到了楚言身上。。。 水凝枫见时机成熟，猛然道：“冰锥！” “噗噗噗！”只见楚言周身突然爆出无数血花，再一细看，大量的冰锥，穿透了楚言的制服，深深刺入了楚言的肌肤！ “啊啊啊啊啊！”周身同时袭来的剧痛，让楚言痛苦出声，他连忙向后退去，拼命思考着这些冰锥是如何来的。 但水凝枫根本不给楚言喘息的机会！他再次告诉滑行上前，双手冰刺成形，又与楚言缠斗在了一起！ 楚言匆忙挥舞离刀巽剑反击，二人的近身肉搏战再度展开。 但这次不同的是，在二人拼刀剑肉搏之时，从会有突如其来的冰锥，从莫名其妙的地方猛地窜出，楚言虽然有所提防，但仍被这层出不穷的冰锥偷袭弄得焦头烂额，不一会儿双腿已是鲜血淋漓。 “去死去死去死！”水凝枫见楚言再度进入守势，出拳更加迅速，那拳上的冰锥也更加凶狠致命。楚言尽力防御，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处于败局。。。 这下，长子星院众人再度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太学院那边，则是恢复了先前的得意。 “这些冰锥。。。”楚言心一横，“赌一把！” “巽字诀·苍岚！”劲风骤起，风势将二人远远弹开，楚言获得了喘息。 水凝枫见楚言又故技重施拉开距离，破口大骂道：“狗改不了吃屎！你以为拉开距离，就能赢了？别说笑了，我会让你死的更惨！” 楚言看着水凝枫，默默计算着时间。 三、二、一。。。 “冰锥！”“黑白双翼！” 几乎同一时间，楚言身下齐刷刷爆出无数冰锥，若是被刺中，恐怕双腿直接就要报废；但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一瞬间，楚言重新施展出星座异能，飞到半空，躲过了这一下冰锥的袭击！ “漂亮！”古月轩松了一口气。 楚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水凝枫，身后黑白双翼上下挥动。 但奇怪的是，水凝枫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凝枫，你在干什么？快把他的翅膀给冰封了！”李博士见水凝枫没有反应，焦急骂道。 “不对，那小子！”慕月院长到底功力深厚，只一眼，便发现了端倪—— 水凝枫的两只脚底，此刻都分别被一根冰锥贯穿，鲜血染红了冰面。他就这样颤抖着身子，动弹不得。 “为什么。。。我的。。。冰锥。。。”水凝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冰锥竟会伤到自己，还将自己钉在了冰面上。 “那是因为我已经读懂了你的星座异能，你最后的底牌。”楚言飞在半空，接着缓缓降落，来到水凝枫跟前，轻声道，“投降吧，作为交换，我不会说出你的星座异能。” “投降？你在放屁！”水凝枫怒骂道。 “你仔细想想。”楚言缓缓道，“先前那彭康，那杨东，哪个暴露了自己的星座异能？他们都是知道自己不敌，便干净利落地投降，也绝不动用星座异能。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场对决结束之后，你们太学院的学子们，依然是竞争对手。。。那时候，能一直藏住自己星座异能的，便可以多一分胜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水凝枫怔了一怔，依然嘴硬道：“你放屁，没人会弃太学院的荣誉于不顾！” 楚言淡笑道：“得了吧，你也明白那是你骗自己的。他们二人藏了牌用以日后竞争，却将所有重任压到你身上，你真觉得心里过得去么？退一万步说，你今天就算赢了，多出来的少年英雄会名额，真的就轮得到你吗？” 水凝枫这次，彻底的不再作声。 楚言接着道：“你现在底牌尽出却无法奏效，双脚又被钉住，体力也有所不支；投降，我便保住你星座异能的秘密。如何？” 水凝枫绝望地看着楚言的双眼，做最后的抵抗：“你说，我的异能是什么？” 楚言凑到水凝枫耳边道：“你的枫叶，可以定点施放你的冰属性功法。你将暮枫星座星源塑形，以心神操控它们散落在各处，包括我的身上，接着施展冰属性功法，以枫叶为施放点，这便能够解释为何你冰属性功法精准无比。但刚才，我用风元素除了拉开距离，更重要的是，偷偷将两片枫叶送到了你的脚底。。。” 听到这里，水凝枫终于明白，自己全方位被这外域之人碾压了。不甘心，不甘心又有何用呢？技不如人，智也不如人。或许他能够施展这么多属性的功法，是命中注定的。。。 水凝枫闭上了双眼，嘴角掀起一抹微笑，如释重负。 接着，他缓缓举起手。 “水凝枫，弃权。” 全场静默。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好！好！好！”长子星院众人，与观众席的路人，纷纷鼓掌，为台上这外域少年喝彩。 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古月轩无比自豪地凝视着台上的楚言，秦绵绵美目流转，似是有万千思绪。。。 慕月院长也松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他欣慰地看着台上的楚言，发出爽朗的笑声。 “荒唐！简直荒唐！”李博士不住大骂，但终究无济于事。 慕月院长见状，连忙拱手道：“这就多谢李博士赏赐啦？学子们，一起感谢李博士！” 这下，彻底把李博士气坏了，但毕竟胜负已分，楚言以一敌三，自己还让镇台班暗地里搞小动作，确实没法再多说半句。 “太学院的，走！”脸红脖子粗的李博士，气冲冲地走了。太学院众人，也连忙跟上。 楚言看着台下众人，好不畅快。来之不易的胜利，更是值得纪念。 这时，楚言才发觉，自己身负多处重伤，此刻再无牵挂，疼痛也一并涌上，让他险些栽倒在地。 楚言闭了闭眼，让自己神志稍微清醒一点。 但就在他睁眼的瞬间，却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台上台下，空无一人。四周一片漆黑，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 “这是？”楚言心头一惊，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楚言抬头望去，一名全身黑袍、看不清五官的人，正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阁下是？”楚言小心开口道。 黑袍人微微一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色笼罩下无比瘆人。 他缓缓开口，嗓音无比磁性动听、摄人心魄： “初次见面，我是龙皇家二公子，东方淩。” 第三十九章返程 “东方，淩。。。”楚言缓缓念出这三个字，神色无比慎重，“那么，二公子有何贵干？” “和你交个朋友。”说着，东方淩轻轻伸出右手，“同时恭喜你，刚才的对决很精彩。” “谢谢。”任何人听到称赞之语，都会不自觉放松警惕，楚言也不例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马上就要与东方淩的右手握在一起。。。 “唰！”突然，漆黑的空间内，闪出一阵刀光，直直地向着楚言右手斩来。 神宫给了楚言感应，在那利刃几乎要斩下楚言右臂的瞬间，楚言猛地向后退去，避开了这一下斩击。 楚言心有余悸地看向前方，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与东方淩之间，将二人隔开来。那身影一头长发，却戴着一块极为诡异的修罗面具。 楚言看着东方淩道：“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玩意，并不是我弄的。”东方淩耸耸肩，兜帽下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不过，楚言，貌似有高人在暗中保护你呢。” “高人？暗中保护？我？”楚言被东方淩这番话弄得云里雾里。 “嘻嘻，你看。”东方淩伸出右手，只见他的掌心内，赫然是一只长着獠牙的嘴！ “这是？”楚言心头一凛，若是刚才与东方淩握手了，自己的右手，恐怕不保。 楚言细细一想，道：“。。。二公子，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梦境或者幻境吧。你是魇师，还是幻师？” “喔，不错，你竟然知道魇师，想必是有过类似的经历。”东方淩故意以夸张的语气说话，“不错，我是一名魇师。这里，是我创造的梦境。放心吧，你的本体还站在擂台上发呆呢。” 楚言冷声道：“二公子，可否解开梦境，放我回去？” “那是自然，保你的那个高人，我现在还惹不起。”东方淩自顾自地转头看向那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赞叹道，“竟能在你的神宫内种下魇师专用的‘心守’，这位高人在神宫上的造诣，远胜我数倍。若是再为难你，只会自讨苦吃。” “心。。。守？你是说这家伙，是来保护我的？”楚言指着那高大身影，难以置信道。 “哈哈哈，谁知道呢？”东方淩打了个响指，身形缓缓扭曲消失，接着自虚空中传来他的声音，“好厉害的八门遁甲。好好修炼，楚言。” 就在那最后一瞬，楚言与东方淩的血红色双瞳对视了。 “咯噔。”心脏猛然停滞，楚言在那双眼的背后，看到了阿鼻地狱。。。 “师弟，师弟！”熟悉的声音传入楚言的耳朵，离开梦境的楚言，缓缓睁眼，只看见古月轩、慕月院长还有一位漂亮却神情冷漠的师姐，正围着自己打转。 “太好了，你醒了！”古月轩见楚言睁开双眼，松了一口气地道。 方才发生的事，没必要说出去。但东方淩竟然知道“八门遁甲”，他究竟是。。。 打定主意，楚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啦，实在太累了，刚才一下子有点恍惚。” “你没事就好了，咱们回星院吧。”古月轩道。 慕月院长在一旁捋着胡须，笑吟吟道：“不错，楚言，你的表现实在令人惊叹，以一敌三大败太学院的，你是我真正的长子星院第一人。长子星院，欠你一个情。” 楚言拱手道：“还望院长不要怪罪楚言自作主张，将最后一个名额作为赌注。” “你还说！要是输了，你在星院可没好果子吃。”那位师姐开口了，咬着银牙，一脸不屑。 楚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古月轩连忙道：“师弟，这位是你秦师姐，百强榜第三。” “第三！”没想到这冷艳的师姐，竟是百强榜第三的强者，楚言景仰之情涌上，毕恭毕敬鞠躬道，“秦师姐好！” 秦绵绵白了楚言一眼，冷冷地“嗯”了一声。 古月轩见此，连忙打着哈哈道：“你秦师姐看起来生人勿近，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在星院里，你且记得和秦师姐搞好关系，她的秦门会罩着你。” 按照以往，秦绵绵早就怼人了，但这话偏生是她最尊敬的古师兄所说，秦绵绵只好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慕月院长笑道：“绵绵，你这位小师弟，这趟可是帮你们保住了名额，你真该谢谢他才是。” 秦绵绵瞪着楚言道：“切，东方宗华年纪尚小，不会影响到我参赛。就算只剩下一个名额，那也是我秦绵绵的。” “你这么有信心打赢韩藏？”慕月院长有意逗逗秦绵绵。 “我，我！”秦绵绵顿时失去了大半底气，但她看到楚言憨憨的笑容，连忙强装高傲，“韩藏，他才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慕月院长笑着拍了拍古月轩的肩，先行离开了。 秦绵绵见院长如此，方知是在逗自己，但一时无从发泄，只好瞪着楚言，一跺脚，恨恨道：“都怪你！”说着，也离开了擂台。 “哈？”楚言满脸无辜地看着古月轩，后者只能笑着耸耸肩，表示同情。 大部队走到半路，远远听到一声苍鹰鸣叫。 只见远处，一只雄鹰正翱翔于天，向着长子星院众人飞来；而那鹰的背上，是一位满脸微笑、玉树临风的男子。 “那是。。。啊，韩师弟！”古月轩认出了来人，连忙道，“院长，是韩藏，韩师弟！” “哦？小韩也来观战了？百强榜第二、第三，还是对星院荣誉很上心的嘛！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慕月院长笑着道。 “第二名，也来了吗。。。”楚言自言自语。 长子星院的一年生们，哪里见过骑鹰这般潇洒的事情？当下发出了由衷的欢呼，满是羡慕。 韩藏从苍鹰上跳下，冲苍鹰摆摆手：“谢啦，伙计！” 苍鹰嘶鸣一声，张开双翼，消失在天际间。 “院长，古师兄，秦师妹，还有。。。楚师弟！”韩藏乐呵呵地与众人一一行礼，到了楚言这里，更是显得恭敬。 楚言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庄重回礼：“楚言见过韩师兄。” “打的漂亮，楚言。”韩藏笑道，“你替我们星院争了口气，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韩帮’找我，我保证，星院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楚言点点头。 韩藏笑笑，接着转过头，神情严肃地对慕月院长说道，“院长，敢问先前出战的吴南、赵晓二人还在么？” 慕月院长疑惑道：“就在队伍里走着。怎么了？” 韩藏眼光无比锐利： “那二人，是叛徒！” 第四十章神宫科 慕月院长闻言，大吃一惊：“韩藏，这话可不能乱说！” “呵，是否乱说，让他俩过来对质便可。”韩藏微微一笑，左手猛地一挥，红色星辉便从他指尖喷薄而出，化作一条长绳，“唰”地射向学子大部队中，不一会儿，便准确无误地将吴南、赵晓二人从大部队里揪了出来。 “红色等级！这位韩师兄，不亚于那慕月苏苏！”楚言看见韩藏指尖的红色星辉，心头一凛。 “谁？谁敢和小爷开玩笑？”被红色长绳五花大绑的吴南赵晓二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半空中破口大骂。等到二人被绳子狠狠甩在地上、看清面前几人之后，吴南赵晓立时老实了。 “院长、古师兄、秦师姐。。。”吴南看见韩藏似笑非笑的表情，咽了咽口水，“。。。韩，韩师兄。。。” “还知道我是你师兄？你个混球！”韩藏猛地一耳光扇在吴南脸上，大骂道，“在长子星院呆那么久，荣耀和尊严，都被狗吃了？！” 吴南大惊失色，但仍然强作镇定：“师兄，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韩藏飞起一脚，正要踹上之际，被古月轩拦住了：“阿藏，毕竟是同门，手下留情。” “啧。”韩藏撇撇嘴，“虽然很麻烦，但是古大哥都这么说了。。。你俩，还是自己交代清楚吧。” 古月轩感激地看了韩藏一眼，蹲下身子，和颜悦色地对五花大绑的二人说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吴南与赵晓交换一个眼色，异口同声道：“没有！我二人没做任何对不起星院之事！” “可敢发誓？” “若有隐瞒，天打雷劈。” 古月轩站起身来，对韩藏说道：“阿藏，看他俩这般，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同门一场，要不就算了。。。” 韩藏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秦绵绵在对他使眼色。他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既然古兄都这么说了，你俩，滚吧。”说着收起了红色星辉化形的长绳。 吴南赵晓连忙站起，一溜烟跑了。 “谢谢，阿藏。大家都是长子星院的同门，我不相信会有人甘愿出卖自己的星院。今天楚言的表现非常亮眼，要是能以此为契机，让整个星院学子上下一心，齐头并进，那就真的太好了。”古月轩笑道，双眼直视前方。 韩藏无奈扶额：“古兄，你呀。。。” 慕月院长突然开口：“轩儿，你去队伍前方看看，有没有小兔崽子趁此机会开溜的，他们现在玩心颇重，要是私下离队可就不好了。” 古月轩行礼道：“遵命。”说着便加快速度向队伍前方走去。 等到古月轩走远，慕月院长对韩藏说道：“韩藏，把你拿到的证据亮出来看看吧。” 韩藏闻言，惊讶地笑出声来：“院长，您怎么知道我拿到证据了？” 慕月院长笑道：“谁不知道你小子看似轻浮，实则稳如泰山？没有确凿证据的事，你会提出当面对质？行了，快拿来看看。” 韩藏笑着点点头，从行囊处摸出一封书信。 “这是吴南写给太学院那杨东的。” 慕月院长接过书信，展开看来，秦绵绵与楚言也凑到两旁。几人越看越气，到最后秦绵绵已是火冒三丈。 “老娘去杀了这两个畜生。”秦绵绵拔出腰间宝剑。 “诶诶诶，绵绵师妹，消消气，消消气。”韩藏连忙赔笑阻止，接着冲楚言眨眨眼，“这事儿，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楚师弟，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重心突然就转到了楚言身上，这让他一时手足无措，思前想后半天，才缓缓道：“我看，要不算了吧。” 秦绵绵听得楚言“算了吧”，立时气鼓鼓道：“开什么玩笑，这种败类，说算就能算吗？” 楚言苦笑一声，道：“秦师姐，他二人虽然过分，但结果终归是好的，此刻我长子星院大获全胜，就没有必要纠结过往。留着书信，也算是一张能用来对付太学院的，不大不小的牌。” 慕月院长听罢楚言所语，捋须笑道：“嗯，不赖！顾全大局、深谋远虑！很好！那就依楚言的，将这书信保存以备不时之需，其它的便既往不咎了！如何，韩藏，绵绵？” “我没意见。”韩藏笑着行了一礼。 “。。。”秦绵绵依然气鼓鼓的样子，不做表态。 “那就这样定了。”慕月院长抚掌大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转头对楚言道，“楚言，回到星院之后，去神宫科报个到。” “神宫科？就是那个极难进入的神宫科吗？”楚言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 “别慌，我可没这权力，让你直接加入，能不能行都要听神宫科导师决定。”慕月院长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他指名要见你，好好表现。” “导师吗？好。”楚言点点头。 不多时，长子星院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星院。学子们刚进院门，就到处宣传今日楚言以一敌三的战果，逢人便说，免不了添油加醋。就在“楚言”二字传遍长子星院，学子们都想一睹其风采之时，楚言早已不见踪影。 此刻的楚言，正站在一所老式古屋门前。这古屋从外观上看来相当有年纪了，红砖瓦的墙面都已泛黄，有些地方甚至发黑。屋顶的沿角断了几块，整个古屋都破破烂烂，让人望而却步。 “这。。。就是长子星院首屈一指的神宫科？”楚言站在门前，几番想要伸手推开那道厚重的大木门，但看着门把手上的灰尘，心里便莫名有些膈应。 “既来之，则安之。”楚言定了定神，伸手握住了漆黑的门把，手上立时感觉到一阵黏腻，“啧，这上面是树汁，还是浆果？怪恶心的。” 握住门把，向外猛力一拉，大门立时发出“隆隆隆”的沉重声响，但整个木门却并未移动太多。楚言连忙双手握住门把，持续用力，这才将大门缓缓拉开。 门内，伸手不见五指，楚言不由地吞了吞口水，迈开步子向黑暗中走去。 第四十一章打错人了 “哒，哒，哒。”黑暗中，除了自己的脚步，还有清晰可见的水滴之声。很长很长的通道，楚言都不知道还要走上多久。时不时踩到腐朽的木板，突然传出的“吱呀”声，都让楚言越发感到没底。 楚言索性闭上双眼，借着神宫的感知力来探索这黑暗的空间。 “原来，这通道，乃是幻象啊。”在楚言超凡感知之下，周遭所处空间一览无遗，他这才猛然惊觉，原来从进门那一刻，自己便已身处幻境之中，而这不知多长的黑暗通道，则是幻象所致。如此大意，楚言有些笑不出来，若是这幻境暗藏杀机，自己岂不是早已身首异处？ 楚言定了定神，侧身站立，用手轻轻抚上一旁过道的墙沿，接着身子猛然向墙上一撞—— 什么都没有，那墙就和不存在似的，楚言轻松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这一处空间，与先前的黑暗过道，完全是天上地下。金碧辉煌的琼銮大殿，流光溢彩的各式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耀得仿若白昼，庭阶楼阁富丽堂皇、雕刻着飞禽走兽，从小生活在外域的楚言，哪曾见识过如此华丽盛况，恍惚间有些失神。 “欢迎新人！”突然，四周响起了热烈的呼声，楚言环视一番，三三两两穿着长子星院制服的男女，正从大殿周遭窜出，向楚言走来，面上热情洋溢。为首的那男子，气宇轩昂，身子更是比楚言高出整整一个头，这让楚言不禁感到有些压迫。 “你好，师弟，我是神宫科第一名弟子，伍文，你也可以叫我伍师兄。”男子笑笑，冲楚言一抱拳，楚言也连忙回礼。 “伍师兄，这儿是。。。神宫科？”楚言看着周围的景象，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是自然。神宫修士可是绝对的珍稀群体，给咱们弄一个气派的场地，也无可厚非。”伍师兄哈哈大笑，回头冲其他人说道，“来来来，都来和楚师弟打个招呼。” 周围学子纷纷带着笑容迎上来，一个接一个与楚言亲切问好，这让楚言有些不好意思。 被人群簇拥着，楚言有些微微动容，除了外域的亲人们，自己又何曾被人如此真诚相待呢？想到这里，楚言有些犹豫地问道：“伍师兄，我这。。。有没有影响？”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眼角象征外域弃民的三角标记。 伍师兄一愣，接着朗声道：“哪里的话，神宫科只注重神宫天赋，出身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处？楚师弟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楚言听罢，冲着伍师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欢迎完毕，伍师兄带着楚言在神宫科四处走走。 神宫科的确了不得，这较之院长室都更为华贵，说是长子星院最奢华之处都不为过。先不说这如同皇宫般的内部架构，除此之外，每名神宫科弟子都有一间自己的独立住所，平日里大家或是在正厅集中修炼、切磋，也可在自己屋内冥想数日。神宫科的饭菜，也是专门的厨子，结合每名弟子的具体情况来烹饪。而在楚言转悠的过程中，他已看到数不清的文玩字画、名家巨作，不禁啧啧称奇，确是叹为观止。 走着走着，楚言突然转头问道：“伍师兄，我听说神宫科入门需要考核，而且极为困难，通过之人更是个中翘楚。那么，我的入门考核，何时进行？” 伍师兄笑道：“哈哈哈，他们需要，你不需要。楚师弟，你现在可是咱们长子星院的大功臣，直接进入神宫科，也是理所当然。” “可我听说，神宫科那位导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师弟。”伍师兄转过身来，郑重地看着楚言，“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且放心大胆挑选一间屋子，以后你就是神宫科的一员了。” “。。。是。”楚言见状，也不再婆妈，而是跟着伍师兄来到弟子休息处，开始挑选自己的屋子，作为以后修炼神宫之所。 “那一头的，都被人挑走了，你就在这几个里边选。”伍师兄指了指面前的几扇门，那门后便是弟子的修炼所。 楚言看着几乎差不多的几扇门，打算用神宫感知一番其中的内部差异。就在楚言闭上眼之时，伍师兄连忙出声制止：“楚言，挑选屋子，全凭感觉，可不能用神宫。” “啊，抱歉。”楚言挠挠头，略一沉吟，便指了指正中间的门，“决定了，伍师兄，我就要这间。” 伍师兄见楚言已挑选完毕，连忙道：“那就快推门看看吧。” 楚言点点头，将手伸向门上的兽环把手。。。 “对了，伍师兄，问你一个问题。”楚言突然说道。 “怎么了，楚师弟？”伍师兄见楚言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愣道。 “是不是我一推门。”楚言猛然转身，冷冷地看着伍师兄，“我便立刻算作，考核失败呢？” “考核？楚师弟，你什么意思？”伍师兄全身一颤，惊诧地问道。 “呵，神宫科的考核，的确让人防不胜防。可惜，百密一疏啊。”楚言冷笑道，“伍师兄，你知道我刚才在大厅，看到了什么吗？” “大，厅？看到了。。。什么？”伍师兄有些结巴了。 楚言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一幅画，叫作《田耕图》。” “《田耕图》？”伍师兄愣住了，“哦，这是神宫科导师大人的爱好，他老人家很喜欢收集名家画作。” “是嘛，名家啊。。。”楚言语气猛然变得锐利，“没想到外域之人的画作，居然能被称为名家，还被收集装裱于此，真是折煞！” 伍师兄顿时如五雷轰顶，大惊失色道：“楚师弟，你在说什么？” 楚言后退几步，摆开架势：“魇师的梦境、幻师的幻境，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在目标进入其中之后，为了使这环境更为真实，施术者便会绞尽脑汁以自己记忆中存在的物事，构造这虚拟的环境，为的就是更好地欺骗施术对象。。。我问你，当这个施术者记忆不够用了，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伍师兄已经大汗淋漓。 “答案就是，直接在施术对象的记忆中，提取现成的物事，用以构造环境。这《田耕图》，乃是我十二岁那年在外域生活之时，狐长老一时兴起所作，试问他的画作，又如何能流传到这南逍星都！分明就是这幻境施术者黔驴技穷，弄不出物事来构造幻境，只好用上了我的记忆！”楚言猛一挥手，周遭富丽堂皇的宫殿顿时如镜子碎裂，整个幻境立时崩塌，面前的几扇门，此刻也扭曲不见。 伍师兄，早已汗流浃背，看着楚言，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至于你。。。恐怕也是个幻象吧。”楚言右手成拳，汇聚黄色星辉，“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幻，象，之，人。” 楚言一拳轰在了伍师兄腹部！ “给我消失。。。吧？”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伍师兄并没有消失，而是结结实实挨了楚言一拳，然后疼得在地上打滚，冷汗直流。 “诶？”正意料之外的情景，让楚言也愣住了，他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右手，又看看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伍师兄，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涌出， “我。。。打错人了？” 第四十二章魇岁 就在这时，碎裂的幻境空间，响起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浑厚嗓音：“楚言，你未免太过冲动，真人和幻象都分不出，虽是通过考核，但误伤我爱徒，成何体统！” 楚言听罢，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下一瞬立时反应过来：“你是。。。那天观星楼修炼室里的魇师！” “正是老夫。”碎裂的空间渐渐恢复平静，楚言四下看去，依旧宽敞的环境，虽没有先前宫殿那般富丽堂皇，但也是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而他的前方，此刻正有一人缓缓走来。 “哒。”那人走到楚言跟前不远处便停止了前进，这也让楚言有机会好好打量来人——花白的长发与胡子，虽是年老面容但容光焕发、熠熠生辉，神光内敛的双眼彰显着老者的深厚修为；压出楚言一头的高大身材，此刻身着黑褐色长袍，平添几分神秘意味。 楚言见状，想起上回在修炼室内的遭遇，不敢怠慢，连忙恭恭敬敬行礼道：“学生楚言，见过神宫科导师大人。” “哦？”老者捋捋胡须，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知，老夫是这神宫科的导师？” “您刚才称伍师兄为爱徒。”楚言迎着老者眼神答道，“而且以您的本事，若要加害于我，从推门开始，便足够我死上百次有余，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小心谨慎的必要了。” “嗯，确是有点胆识。”老者笑笑，“老夫名字有些古怪，你且听好——魇岁。” “魇。。。岁？”楚言不禁双眉微皱，这般奇怪的名字，确是生平第一次听说。 “你以后称呼我为导师即可。”魇岁说着，一手点在满地打滚的伍师兄腹部，只见后者立时便感觉不到疼痛，连忙“蹭”地站起，毕恭毕敬地跟到了魇岁身后。 “是，导师。”楚言识趣地鞠躬道。 魇岁摆摆手，示意伍师兄先行退下，等到这里只剩下二人之时，魇岁问道：“感觉怎么样，和东方淩的第一次见面？” 听到“东方淩”三字，楚言不禁全身一颤，脑海中猛然浮现那双血红色双眼，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看到楚言这种反应，魇岁心中也是有了个八九不离十，打趣道：“东方淩作为龙皇家不亚于他兄长的天才，强大的神宫便是他引以为豪的资本之一。你虽是天生二十二神宫的南逍第一人，但却只开发到十四五重的能力；那东方淩天生二十重神宫，此刻却是开发到了十八重，你被他碾压，也是情理之中。” 楚言吓了一跳：天生二十重神宫，此刻开发到了第十八重？这东方淩，当真可怕。 魇岁自顾自继续说道：“那东方淩的神宫，是感知侵入系，从特性上来说，也是全方位碾压你感知操控系的神宫。我便是知道了这一点，那日才制作了一个梦境，让你切实体会一番魇师的手段。。。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你神宫内种下了‘心守’。。。” 楚言如梦初醒，单膝跪下道：“学生谢过导师救命之恩！” “哈哈哈，不足挂齿。你且起来，我这有好坏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魇岁摆摆手，便有无形之力将楚言轻轻扶起。 楚言想了想，道：“学生想先听坏消息。” “你的神宫特性，没法修炼梦境，只能学习一些应对、脱身之法，以备不时之需。”魇岁斩钉截铁。 楚言闻言大为失望，犹豫道：“如此一来，学生面对魇师，对于他们的招术只能照单全收，继而寻找脱身之法？” 魇岁一伸手，一壶斟满热茶的玉杯便飘到了他手中，他抿了一口茶，似是默认。 楚言急切道：“导师，那好消息呢？” 魇岁回味一番口中好茶清香，笑道：“你这操控特性的神宫，才可以发挥出八门遁甲最大的威力。” 听到这里，楚言失落的心情才缓和了一些，接着惊愕道：“导师。。。您知道，八门遁甲？” “不止是我知道，东方淩也知道，专精神宫的人们也都知道。”魇岁狡黠地看了楚言一眼，“八门遁甲赐予了神宫修士掌控自然元素的权力，使神宫修士除了精神交锋之外，可以使用实体物质进行作战，可谓是神宫圈子里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荀牛鼻子把这玩意交给你，除了认可你成为道宗嫡传之外，更是看中了你神宫的天赋。” “啊，您认识师父？敢问他老人家现在无恙？”楚言听到熟悉的名字，连忙问道。 魇岁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恙的？他这会在皇宫里呆着，能有什么问题？还是专注于你吧。你可知八门遁甲的修炼，有多苛刻？” 楚言行礼道：“请导师明示。” 魇岁捋捋花白的大胡子，道：“三个要求。其一，神宫必须有操控系的特性；其二，人族年纪不满十六，妖族年岁不满五十年；其三，天生十八重神宫或已开发到二十重神宫。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而第三个条件，直接把可能的人选缩减到了十人之内。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的，你自己想想能有几个。” 天生十八重神宫，乃是南逍前五的存在。常人若是败在了天赋这一关上，便只能通过后天修炼，开发神宫到二十重，才有资格学习八门遁甲。但又有谁，能在十六岁之前将神宫开发到二十重？可能有人说，妖族不满五十年便可学习，先不说妖族五十年年岁相当于人族十五岁上下，道宗的传承，又如何会选择妖族呢？最后，即使有人满足了后两个条件，但凡你的神宫没有操控特性，八门遁甲的门槛都无法触及。 楚言感慨道：“这八门遁甲，果真苛刻无比。。。这么说来，我算是上天赐福。” “你的确是上天赐福。”魇岁笑道，“其实那东方淩，与你师父间也有一段过往。” 楚言眨眨眼道：“我猜。。。是为了八门遁甲吧？” “不错。”魇岁道，“东方淩身为龙皇家二公子，天赋卓绝资源雄厚，天生二十重神宫，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八门遁甲的最佳传承人选。可惜，他的神宫是感知侵入系，无法驾驭自然元素。当年，荀牛鼻子还纠结了好一阵子，是勉强将八门遁甲传授给东方淩，还是寻找更好的人选？要知道，这种条件的人，当世已经找不出第二人了。” “怪不得东方淩认识八门遁甲。”楚言心道。 “不过。。。让荀牛鼻子最终放弃的，还是因为另一件事。。。”魇岁看着远方的双眼猛然回神，连忙道，“哎呀，扯远了。总之你记住，荀牛鼻子能将八门遁甲传给你，可算是了结他最大的心愿了，你可要好好将八门遁甲乃至道宗发扬光大。” “学生记住了。”楚言虽然对魇岁口中的“另一件事”非常在意，但眼下要做的，显然是好好修习神宫，而不是去好奇陈年轶事。 第四十三章神识与视界 魇岁打了个响指，一张檀木太师椅便自远处飘到了他身下；他坐到椅子上，对楚言说道：“楚言啊，今天我就教你神宫修士最基础的东西。虽是基础，但同时也是最为重要，融会贯通，将伴你终生。” 楚言恭敬道：“请导师赐教。” “我看你很喜欢闭上双眼去‘看’东西啊，是因为能够感知吗？”魇岁问道。 “是的。学生需要闭上双眼，才可以用神宫去感知周遭事物。”楚言老实道。 “这，就是感知的体现了，只不过你的方式有些错误。真正的神宫修士，是不需要闭上双眼感知周遭的，只需心神一动，便可将万物尽收眼底。”魇岁略一沉吟，皱眉道，“你小子的星源怎么才黄色一重？这也太低了，怪不得星座也只点亮四颗星辰。九星辰星座，你可别浪费了。” 楚言大惊，自己根本没有暴露过幽常仙座，更遑论上面的星辰了，这魇岁导师是如何准确无误地读出自己星座情报的？ 魇岁对楚言吃惊的反应非常满意，乐呵呵道：“这知己知彼的能力，就是神宫修士的基础——神识。” “神识。”楚言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 “神识这玩意，非常重要。”魇岁道，“小到感知、探索周围环境，大到直接观察周围人群，甚至是看破他们的招式、读懂他们的底牌。。。可以说，神识是上天赐予神宫修士的，最独一无二的武器。” 楚言明白，若是学会了神识，自己将要少走太多弯路。就拿先前对战水凝枫来说，若是自己能够熟练运用神识，哪里还需要不断试探，直接就可以将水凝枫的把戏一一戳穿了。 “请导师传授神识奥秘。”楚言恭敬道。 “你且听好。将意志汇聚于神宫，想象你这个人，此刻便是生活在神宫里的；你的双眼，此刻也长在神宫上，想要看东西，便需要透过神宫去看。” 楚言睁着双眼，将精神力汇聚到神宫，开始听从魇岁所说，想象自己本身就是神宫，自己的双眼便是神宫的双眼。 这个过程，非常顺畅。楚言有些开心。 下一步，就是试着在神宫里睁开双眼，用神宫去“看”东西。。。 睁开，睁开，睁开。。。怎么睁开不了？ 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楚言，魇岁笑着摇摇头：“你不要心急，老夫从没见过有人第一次便能掌控神识的，慢慢来。。。” “我看到了，看到了！”楚言突然惊喜出声。 魇岁被楚言弄得有些不悦：“小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第一次尝试就学会了神识，没可能的。” “我当真看到了。”楚言双目回神，看着魇岁欣喜道，“我刚才看到，伍师兄在打扫神宫科外庭院的落叶，挽着袖子在擦汗呢。” “。。。伍文韬，到导师这来，立刻！”魇岁心头一动，猛然施展千里传音。楚言心里暗道，原来伍师兄全名叫伍文韬啊。。。 “是，导师！”伍师兄收到命令，立刻赶到了魇岁和楚言这里。只见他双手袖子挽起还未放下，手拿扫帚，大汗淋漓。 “这。。。”魇岁罕见地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恢复常态，摆摆手道，“行了，你去忙吧，辛苦了。” “呃。。。是，是。”伍师兄被弄得满头雾水，慢慢退出了房间。 楚言开心道：“导师，我没骗您吧。” 魇岁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楚言，你这小子，真是妖孽啊。这就是天生二十二重神宫么，真是让人钦羡。” 楚言愣住了：“导师，此话怎讲？” “你可知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魇岁看着楚言，无比严肃，“那可是神识的最高级形态，视界啊。” “视界？！”楚言也惊呆了，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视界术乃是高阶神宫修士所使，可以千里之外探查环境、窥伺敌情，因此视界也成了国与国战争之际最重要的一环，在两国开战前夕或者战中乃至战后，双方都是在神宫修士互相施展视界术与反视界术上展开博弈。能掌握视界术的神宫修士，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地位一日千里。即使是现在，我南逍与北冥，也是每日不间断使用视界术互相监视。”魇岁苦笑道，“你第一次施展神识便自通了视界，可以直接去军机处报到，讨要个一官半职了。” 楚言被魇岁这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傻笑着挠挠头。 “但，你恐怕还不能自由控制视界术，还需要多加修炼。”魇岁站起身来，“记住，视界术不可随意使用、胡乱窥伺，更不可在常人面前施展。前者会遭到比你更强者的精神攻击而反噬，后者。。。” 魇岁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既然会视界术的神宫修士如此珍稀，国与国之间派一些间谍来做些处理。。。也是无可厚非的。” 楚言大惊：“导师，您是说，咱们长子星院也有间谍？” “说不定我就是呢，这谁说得准？”魇岁似笑非笑。 “啊。。。”楚言有些惊慌。 “哈哈哈哈，你小子确实江湖经验不足。”魇岁摆摆手，“行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我教你的，把神识掌握，等你能自由使用神识了，再来神宫科找我。在这之前，你是没法打开神宫科大门的。教授结束了，不送。” 楚言愣在原地：“这。。。导师，您这就下逐客令了？” “不然还要如何？留你吃晚饭？”魇岁不耐烦道，“神识都不会，吃什么晚饭，自己去院厨吃。好了，快走，别在这婆婆妈妈。” 前后态度巨大转变，让楚言有些无语。早听说这神宫科导师喜怒无常，没想到竟然如此随性。 “那，学生告辞。”无论如何，礼数要周全。楚言恭敬行礼，退出了房间。 魇岁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又饮了一口茶。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走到一张桌前，提笔写信。。。 楚言走出神宫科大门，回头看着那落灰的门把，想起魇岁方才所说，有些不信邪地握住了门把。 “我的天！好烫！好烫！”楚言手一触到门把，立时缩了回来，“看来不学会神识，是真打不开这门了。。。好狠啊，魇岁导师。” 漫步在星院内，楚言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对了！长子武道馆！先前水凝枫的武技配合功法，让我吃了大亏。我也应该去学点武技，应对近身战，不该只是依赖于八门遁甲。” 想到这里，楚言迈开步子，向着长子武道馆走去。 第四十四章百强榜第一 “长子武道馆，应该是。。。这边。”楚言跟着星院内的标识，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长子武道馆的所在。 “喔，这里就气派多了。”映入眼帘的建筑虽没有观星楼那般高耸，也没有神宫科那般古朴神秘，但却相当大气磅礴，让人神往。门口一块大石，上边用苍劲有力的笔法写着“长子武道馆”五个大字，楚言细细看来，这大石上的字乃是以剑气写成，可想而知下笔者修为之深厚。 “打扰了。”观星楼、神宫科，无不是令长子星院众学子心驰神往，却又藏龙卧虎之地，因此楚言从进入这里开始，便小心谨慎了起来。 “喝，喝！”只见武道馆内部空间极为宽敞，几处露天演武场，相当多的学子们正集合在一起习武，声势浩大、整齐划一；或是有三五成群的学子私下讨论武技，说到兴头处不禁亲身演练一番。 “这里真是不得了。”楚言四处张望，不自主地也沉浸在了这习武强身的气氛之中。 “师弟？你居然到武道馆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古月轩此刻身着习武劲装，正在擦汗，看见楚言走进武道馆，乐呵呵地便走了过来。 “古大哥。”楚言看到古月轩在此，心里也是放松不少，“我想来这学一些近身用的基本武技，应该找哪位导师呀？” “武技。。。哦哦，你是先前和水凝枫战斗，领悟到了武技的重要性！”古月轩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楚言来意，“基础武技，好办，你跟我来。” 说着，古月轩领着楚言穿过几处演武场，径直走到一间房前。 “师范，我师弟想跟着学上几手近身战的武技，劳烦您替他看看吧。”古月轩掀开帘子，二人便走进了屋内。 只见屋内玲琅满目挂满了刀枪剑戟各式兵刃，让楚言有些目不暇接，而那些远距离伤敌的镖石箭针，也是应有尽有，活脱脱一个兵工厂。 “月轩，你怎么随便带新人来我这儿？让他先去和外面的导师学，我这会儿没空。”一位精瘦的老者，穿着整洁利落的唐装、布鞋，正扎着马步凝神调息，双眼都不睁开，便对楚言下了逐客令。 “不是的，师范。”古月轩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位师弟是楚言，就是先前打败太学院，为我院保住少年英雄会名额的功臣。” “哦？楚言？”师范听到“楚言”二字，连忙睁开双眼，来到二人面前，细细打量起古月轩身旁的少年，接着微微点头，“嗯。。。虽不是什么习武之材，但修行几手中下等的武技，倒是绰绰有余。本来这种简单的东西，是外面的导师教，但你是我长子星院的功臣，由我亲自教授，倒也无可厚非。” 古月轩闻言大喜，连忙招呼楚言道：“师弟，快拜师范。” “学生楚言，拜见师范。”楚言连忙躬身行礼道。 “客套就免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师范摆摆手，道，“楚言啊，你想学哪方面的武技呢？” 楚言略一沉吟，答道：“回师范，学生想学一些基本的刀枪棍棒之法，以及少许暗器投掷手法。” 师范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说得轻巧，胃口倒是不小！好，我就先将刀法和剑法一并教你。” 说着，师范对古月轩说道：“月轩啊，你去练习吧，你师弟就先交给我了。对了，他若是要学拳法，直接和你学便是，不用带到我这儿来了。” 古月轩拱手道：“是，师范。月轩告退。” 楚言目送古月轩退出屋子，准备习武。 “啪。”只见师范从武器架上随便取出一杆精铁长剑，扔到楚言手里，后者连忙去接，有些手足无措。 接着，师范从自己桌上拿起一把木剑，对楚言道：“用你喜欢和擅长的方式，与我比剑。” “啊，这？”楚言看看手中的精铁长剑，又看看师范手中木剑，犹豫道，“这，师范，刀剑无言，何况是铁剑对木剑。。。” “哈哈哈哈！”师范突然笑起来，“楚言，你不会觉得，用铁剑就能伤到我了吧？” 楚言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悦，握住铁剑说道：“那，师范，得罪了。” 说着，楚言手握铁剑，以最快速度，向着师范猛然刺出。只见师范下身一动不动，只是肩头轻颤，便将楚言出剑一一闪过。 “再来！”见到师范如此闲庭信步的闪躲，楚言心中不服输的脾气上来了，加快了出剑速度，一下一下点在师范身前。这回，师范不能再以晃动双肩来闪躲，而是挥舞手中木剑，轻而易举地将楚言所有剑招一一挡下，每次格挡完成甚至还要趁势反刺楚言一剑，让其难以抵抗。 百余回合后，楚言扔掉铁剑，半跪在地，气喘吁吁。倒是师范，仍然优雅地单手持着木剑，笑吟吟地看着楚言：“怎么，这就不行了？”再看时，师范别说全身了，那双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我，我，我认输啦。。。师范，好厉害的，快剑。。。呼。。。”楚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服口服地说道。 “唉，那是因为你小子完完全全没有武技的基础。”师范摇摇头，将手中木剑抛给楚言，“这些日子，你先专心用这木剑，将剑法练至炉火纯青，再来修习下一招武技。放心，入门的剑招与口诀，我会告知与你。” 楚言一愣，道：“师范，这就教授结束了吗？” “还能怎么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武技讲究的是打好根基、熟能生巧，没有任何捷径，苦练便是硬道理。回去练，或者在武道馆找一处演武场练习练习吧。对了，可别因为成效不大而自暴自弃，放弃剑法，告诉你，我可是能通过磨损看出你兵刃的使用频次，别偷懒。”师范耸耸肩，接着对内室里边喊道，“宗华，出来吧，练一套剑法给楚言看。” “宗华？”熟悉的名字，楚言一时想不起是谁，而屋内后墙，却缓缓打开，里边走出一位英俊阳光的十六岁少年。 “见过师范。是这个人吗，让我给他表演剑法？”少年指着楚言道。 “正是。”师范笑道，“来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让他明白如何去练，以及练到何种程度为止。” “明白。”少年笑着，正要拔剑，却被楚言打断了。 “敢问阁下是，百强榜第一，东方宗华？” 少年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在下，东方宗华。” 第四十五章重返观星楼 楚言难以置信地打量起面前少年，略显稚嫩又精致阳光的面庞，挂着不急不缓的笑容，可能是年纪尚小的缘故，身形也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百强榜第一。 “怎么，楚兄，你的眼神像是看珍禽异兽。”东方宗华诧异地看着楚言脸上的表情，打趣道。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礼貌，楚言连忙收敛眼神，拱手道：“抱歉，亲眼见到百强榜第一，心里还是相当震撼的。只不过我从没想过，第一名竟会是。。。” “竟会是这样一个小孩子。我替你说了。”东方宗华笑出声来，轻轻舞动手中长剑，那长剑打了几个旋儿，剑尖便自下翻转而上，只是这一个小手法，便足以看出使剑者剑技之高超。 “楚兄，我将方才师范所授那套剑法使一遍给你看。这剑法全名长子三十六剑，是长子星院学子必修之业，若是想学更为高深的剑法，必须以此为基础。”东方宗华依旧温和淡然，但当他舞起剑来，楚言心中立时惊叹不已——东方宗华将师范手中那一板一眼的剑法，使得如同宫廷舞蹈一般悠扬婉转、美轮美奂，就连师范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嚯！”随着东方宗华一声怒喝，手中剑法陡然变换，大开大合、凶猛澎湃，以排山倒海之势扫、提、砍、刺，行云流水、潇洒自如，那长子三十六剑在东方宗华的手中，根本无法与入门剑法画上等号，说是一方大派的镇宗之宝，也毫不为过。 酣畅淋漓的剑法使完，东方宗华缓缓顺气、收招，楚言不由自主地喊出一声：“好！”接着连忙捂住嘴，一副尴尬的样子。 “哈哈哈，楚兄，见笑了。”东方宗华对楚言这下意识的行为好感大增，上前拍拍楚言的肩，对他说道，“楚兄，这长子三十六剑大致如此，若有别的不懂，尽管问我。” 楚言抱拳道：“有劳了，东方兄弟。” 趁着师范回身去整理武器架，东方宗华凑到楚言身旁，悄声道：“楚兄，其实这长子三十六剑，在我眼中有用的只有十六剑，其余的都是画蛇添足。。。当然啦，对于普通学子修炼来说，冗杂招式也是过渡的一环。。。” 楚言眉头一皱，这东方宗华未免有些太过自满，言谈中已经将自己与其他学子划清界限，这让楚言听来很不舒服。 师范似乎听到了东方宗华的悄声嘀咕，佯怒道：“宗华，你又在宣扬你那套胡咧咧了。长子三十六剑是我长子星院创院祖师会同三位剑道宗师，结合门下弟子年纪、心性、身体素质共同开发出的，最实用的一套入门剑法，你虽然在武技上的天分惊才绝艳，但如此自大，早晚。。。” “早晚吃大亏。师范，我都能背了，您就别叨叨我了，我这就去练剑。”东方宗华吐了吐舌头，揣着剑走向里屋，回过头对楚言说道，“楚兄，有武技上的麻烦，尽管来这找我。” 楚言一愣，拱手道：“明白，多谢东方兄弟。” 东方宗华进了里屋，师范对楚言说道：“你且好好修炼这长子三十六剑，切忌偷懒耍滑、投机取巧。” 楚言明白，这是让自己不要受东方宗华影响，应当脚踏实地练好这三十六剑。 “学生明白，学生告退。”楚言既已学得一套剑法，便知没有必要多作盘桓，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师范的屋子。 走在路上，楚言心道：“只一日，便学得神识、视界、长子三十六剑两套术法一套剑法，而且还是神宫与武技两个方向，若是想要使用自如，的确得费一番苦功。” 正要离开长子武道馆，古月轩从身后叫住了楚言：“师弟，这就要走了吗？你和师范学到不错的武技没有？” 楚言看到古月轩，心里还是真切的欢喜，行礼道：“古大哥，我和师范学了长子三十六剑。” “长子三十六剑啊，那可是好招，入门必备。”古月轩笑笑，接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惜我擅长拳脚功夫，剑法上的造诣实在不佳，不然还可以指点你一二。” 楚言心头一热，接着道:“不忙，古大哥，我回去多多练习便可。” 古月轩道：“好，我还要在儿多练会，不送了。” 离开长子武道馆，楚言思考着去哪里整理一下今日所学。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前往观星楼九十一号修炼室。 走向观星楼，那儿依然黑压压坐满了修炼的学子，围得水泄不通。 “看来，还是要用身法过去。”楚言摇摇头，正欲运起身法，却听见打坐学子中传来一声： “看！楚言！” 接着，打坐学子中，最靠近观星楼大门的一群人齐刷刷站起，转过身来面朝众学子与楚言，大声道：“长子星院功臣楚言到来，众打坐学子，让开一条路。” “哈？”楚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坐的学子们听到这话，有些人乖乖地站了起来，自觉退到两边，而有些人则是充耳不闻。 “我再说一遍，给楚言功臣让开一条路，否则，秦门绝不轻饶。” “我韩帮一同。” 这下，打坐学子们彻底炸开了锅，纷纷站起，退到两旁，替楚言让开一条通往观星楼的路。 “这。。。是韩师兄和秦师姐的好意吧。”楚言挠挠头，从人群中穿过，两旁学子的眼神夹杂着嫉妒与崇拜，相当精彩。 来到观星楼门前，楚言转身对门前的那群学子们道：“楚言在此谢过了，劳烦各位替我感谢韩师兄、秦师姐。” 学子们连声道：“客气了，这都是韩帮主、秦门主的意思。” “哦哦哦，对对对，韩帮主、秦门主！楚言在此谢过！”楚言连忙改口，拱拱手，走进了观星楼。 九十一号修炼室。 虽然是修炼星源的绝佳场所，但在这修炼神宫与武技，楚言还是第一次。 “不管了，先试试吧。”没必要浪费时间瞎想，楚言凝聚星源，周遭弥漫的星辉又在他头顶上幻化出一片星海。 第四十六章一刀一剑 望着头顶星辉幻化出的星海，楚言有些迷茫，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下手。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始神宫的修炼——既然自己是八门遁甲的传承者，理所应当的要将神宫的能力开发到极致，而武技则没有那么着急。 将心神慢慢汇聚到神宫，再想象自己通过神宫去“看”外界事物，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次，楚言什么都没有看到，神宫的感知内，是一片混沌。 楚言的心神猛地返回，失神的双眼也重新恢复了光泽，他摇摇头，叹气道：“果然，神识的修炼没有那么容易。就连我先前的视界术，也只是误打误撞，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凝视了一会头顶的星海，又坐了回去，重新将心神汇聚到神宫之内。。。 天很快就黑了，观星楼附近的学子们也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人流向着院厨涌去。也只有在每天傍晚，才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长子星院学子众多，而走在其中的学子们，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丝温暖。 但观星楼的人，除非是停止修炼走到窗边，否则他们是不会知晓外界时间流逝，并且没有人会来打扰。楚言依然在对神识发起冲击，不断失败，不断尝试，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又是一次混沌一片，楚言从修炼中抽离，猛然感到大脑一阵钻心剧痛。 “嘶！这次的疼痛，最为猛烈啊。看来，不能再继续练下去了，必须休息。”虽然心里着急，但楚言明白，神宫的修炼是最为冗杂、困难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强行修炼神宫弄得自己神经错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换个思路，先练练武技好了。”想着想着，楚言催动神宫，施展八门遁甲，离火、巽风自双手生起，火焰形态的刀与旋风形态的剑，又出现在了楚言双手。 离刀巽剑。这是楚言在对阵水凝枫时，自己悟出来的招式，以八门遁甲的自然元素，代替现实中的兵刃。 此刻，楚言双手摆弄着离刀巽剑，有些迷茫。他站起身来随意施展了几个武技招式，但都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楚言继而练起长子三十六剑，但越练越糟，他的心也越发浮躁，呼吸也急促起来。在反复摆了几个招式之后，楚言猛地一跺脚，手中离刀巽剑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错了，错了！不是这感觉，长子三十六剑，不是我要找的那种武技。”楚言心烦意乱，双手不住在头发上乱抓，时而烦躁地在修炼室内踱步，但仍旧没能找到一个解决之法。 楚言想要的，是一套真正能与自己八门遁甲形成联动、相辅相成的武技，而不是那些一板一眼、华而不实的舞蹈。 一筹莫展之际，东方宗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长子三十六剑，有用的顶多十六剑而已，其它的都是过渡。。。” “切，大言不惭。”楚言撇撇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等狂妄之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修炼室内也静得可怕。 楚言紧闭双眼，拼命思考着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真正有用的，十六剑而已。。。”东方宗华的声音反复在楚言脑海中回响，令他心乱如麻。 “够了！什么三十六剑十六剑，我需要的，只是能配合八门遁甲的武技，哪怕一剑，一剑就够了啊！” “。。。一剑？” 楚言急躁的双眼猛然恢复了先前的清澈透明，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似的，快步站到修炼区域，催动神宫，重新唤起了离刀巽剑。 火焰跃动、旋风流转。 但这次，楚言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脑内是有一堵墙的，但现在这堵墙，正在慢慢坍塌。 “一剑。试试吧。”楚言自言自语道，开始无比严谨、认真地，将长子三十六剑的全部招式，一一重现。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是。。。等等！”就在剑法快要使完之时，楚言瞪大双眼，大喜道，“对，就是这个！” 只见楚言的身形依旧保持着方才的一环招式，煞是滑稽。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左手与右手，收回架势，猛地又将刚才那一招施展出来！ “对！对！我要的能与八门遁甲契合的招式，就是这招！一剑，一剑就够了！”楚言兴奋地手舞足蹈，反复将方才那招施展了上百遍。 “不错，东方宗华的思路，是精兵简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我的思路，比他更简单。”楚言道，“那就是化整为零。三十六剑招式，对于我这主打八门遁甲的神宫修士来说，太过繁杂、冗长，毫无意义，但若是取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招来苦练，配合我的离刀巽剑，仅仅一招、一剑，便可顶上全套三十六剑的功效。” “一剑有了，还需要一刀啊！”楚言一拍脑门，手中巽剑消散，离刀却燃烧得更加绚烂，“这次，再从长子三十六剑中，找出一招能以刀施展的招式。”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的楚言，很快就从全套剑法中，找出了一招契合离刀的招式。 “哈哈哈！妙，妙啊！我只需要一刀一剑，两个招式，便可以致用！”只见楚言欢天喜地，反复施展手中刀剑两个招式，融会贯通之后，更是随心所欲，将这两招拓展成更为自由随性的刀法剑技。而离刀巽剑也从一开始的僵硬死板，逐渐有了生机，行云流水、虎虎生风。 又是一串刀剑连舞，夹杂着八门遁甲的使用，楚言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配合离刀巽剑使用的——一刀一剑！ “啊，太开心了。”汗流浃背的楚言，发出由衷的感叹。结束修炼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走到房间中央，随手塞了几个水果垫垫肚子，便倒头睡下了。 之后，楚言便呆在修炼室内，反复修炼星源等级与神宫，他希望自己能够快速突破星源等级，同时掌握神识与视界，再去与导师学习更高阶的神宫技法。 十数日过去，楚言已经能勉强用神识看清东西，同时也将星源等级提升到了黄色三重。 “呼，今天得更加努力。”新的一天，楚言深吸一口气，又坐到了星海之下。 凝聚星源，连接星海，开始冥想。 数个时辰过去，楚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明显感到，从自己突破到黄色三重开始，这儿的冥想效果，已经开始大打折扣了。 楚言猛然睁眼，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凝聚多少星辉的双手，又看了看门外，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看来，是时候更上一层楼了。” 第四十七章全揍一顿 打定主意，楚言推开了修炼室的门。 “劳驾，请带我到上一层去。”楚言对走廊上的巡查说道。 那巡查听罢，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楚言一番，说道：“你是要去挑战更高排名的人么？小兄弟，我奉劝你一句，量力而行。”巡查话语说的诚恳，但他们往日里都是镇守观星楼，从不会过问外界之事，因此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来自外域的少年，正是以一敌三击败太学院一年生代表的楚言。 楚言仍然是彬彬有礼道：“我知道，后果我会承担，烦请带路了。” 巡查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同僚代他执勤一番，接着冲楚言扬了扬手：“跟我来吧。” 楚言跟着巡查穿过一楼长廊的尽头，从一扇门里离开，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带。 这是一处圆形的区域，空空荡荡，楚言向上抬头看去，上方无比幽深，就像一口深井，楚言此刻正处在井底。每隔一定高度，这深井的内壁上便有一道门，可想而知那便是上层的入口。但自始至终，楚言都没有看到通向二楼的阶梯。 “难不成要用轻功上去？可这也太高了，也没有借力的地方。”楚言正要发问，巡查道：“不要着急，若是通往上层的楼梯随随便便就让你们找到了，那上面的人，还修不修炼啦？” “言之有理。”楚言微微点头。 只见那巡查缓缓凝聚星源，黄色的星辉自周身弥漫，整个人都发出鲜黄的光芒。 “喔，一层的巡查都是黄色等级。”楚言心道。 巡查将包裹着黄色星辉的手，轻轻按在走廊墙上，这深井中登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楚言跟前的地面缓缓打开，一条石制阶梯自地下缓缓浮现，盘旋环绕着向上攀升，最后“砰”的一声，接在了第二层的门前。 “哇，原来阶梯是在这里。”楚言抬头看看，登时明白了，每一层的巡查只有权力调动前往上一层的阶梯，不能越级开启。 “去吧，按道理来说，你这黄色初期的修为，是断不被允许前往上层的，但那位大人特地给我们打了招呼，说是第九十一名想挑战上层的话，只管放行。现在阶梯接上了，这里面的响动，二层的人也全都听见了，没准正在摩拳擦掌欢迎你呢。”巡查指指阶梯，道。 楚言一愣，问道：“大人？敢问巡查，是哪位大人？” 巡查耸耸肩：“神宫科那位大人咯。行了，快去吧。” 原来是魇岁导师，看来他先前说我星源修为太低，让我赶紧想办法修炼，是暗有所指啊。 想到这里，楚言也不再拖沓，冲巡查拱拱手，踩上阶梯，大摇大摆地上楼了。 “砰。”楚言打开了二楼之门，轻轻走了进去。 来到二楼，这儿的长廊显然都要比一楼宽敞明亮不少，楚言没走几步，便被二楼巡查拦下：“站住，挑战者？” “正是。”楚言连忙行礼道，“在下楚言，想要挑战本层第八十一名的前辈。” 巡查同样是打量楚言一番，但眼神中难掩轻蔑之意：“你？哈哈哈，行。” 说着，巡查便敲开了第八十一名修炼室的门，冲里边说道：“志峰，有个小子要挑战你，下层来的。” “嗯？挑战我？！”从门内传来凶狠粗犷的吼声，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自修炼室内缓缓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言，“小矮子，就凭你？” 黄色七重。这便是二楼的水准？楚言打着哈哈道：“那个，你是不是一直在里面修炼，从来没关注过外面的事？” “少套近乎！”壮汉一挥手，登时刮起一阵强风，扇得楚言有些睁不开眼，“长子星院修炼狂魔，谁人不识我刘志峰？小子，我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三个月，马上就要晋级黄色八重！你不在下面好好待着，竟然觊觎我的修炼室，真是不自量力！” 楚言依然是面带微笑，捏着鼻子道：“你的确是在里面呆了三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我感觉得出来。” “混小子！”刘志峰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楚言更是被熏得五迷三道，连连后退，用衣袖掩住口鼻。他试着用神宫感知了一下那第八十一名修炼室内部，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一层最好的修炼室，星辉浓度也没多强？看来，还要再上一层。 见楚言突然不做声了，巡查幸灾乐祸道：“怎么，小子，有胆子上来，看到我们这一层的最强者，就没胆子应战了？” 楚言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这修炼室的确不合自己口味，不如赶紧上去找更高级的修炼室，因此就坡下驴道：“是的，我不敢打了，请原谅。” “放屁！耽误你志峰哥修炼，说走就走？”那志峰不乐意了，一下子站到楚言面前，堵住了他的退路，得意洋洋道，“要不就给你志峰爷爷磕三个响头，然后滚下一楼；要不就被你志峰爷爷打到疗愈室里，三个月没法修炼！你自己选！” 楚言有些不乐意了：“挑战应当是自由选择，自然也有衡量差距之后放弃的权利，为何还有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 那巡查冷嘲热讽道：“所以说下层的废物就是不懂事。上来耽误了别人时间，道个歉不应该么？不给你们长点记性，还真以为一层就能和二层相提并论了？” 楚言听罢，叹了口气。 刘志峰以为楚言是怕了，更加嚣张：“快呀，跪下磕头！” 楚言耸耸肩，冲巡查笑嘻嘻地说道：“那啥，打完之后，这间修炼室我不要，你帮我把上层的阶梯调出来，然后叫人把这间房打扫干净，味儿太冲。” “啊？啥？”巡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好得很，给我躺下吧！”刘志峰气急败坏，跃至半空，周身黄色星辉流转，以千钧之力向着楚言压去！ “泰山压顶！”刘志峰使出了自己最满意的绝招！ “轰！！！”观星楼二层，爆发巨响！ 外面打坐的学子们看到这一变故，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议论，是哪家高手在争夺修炼室。 而二楼那位巡查，脸上表情尤其精彩，大张着下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是他亲眼看到刘志峰那几百斤的身子，被眼前这外域小子轻而易举地扔出好几米远，摔在长廊上动弹不得之后。 楚言拍拍手上灰尘，对巡查说道：“帮我弄一下去上层的阶梯吧。还有，虽然修炼是不可打扰的，但好歹要督促他们保持清洁，注意个人卫生。” “啊，啊？”巡查依旧是大张着嘴巴。 “对了，我还有个想法。”楚言冲巡查人畜无害地笑道，但这笑容却让巡查不寒而栗。 “干脆五十名以下的，全揍一顿得了。” 第四十八章幻师 “啊！”“呀！”“哇！”“。。。妈妈！” 观星楼上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外围学子们都已无心修炼，纷纷站起身来想要一探究竟，有几人甚至想冲进观星楼，去掌握最新的情报。 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一个高手，此刻正在观星楼内疯狂挑战百强榜强者，并且是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劳驾，阶梯。”楚言拍拍手中灰尘，已经懒得多说话了，来到第四层后，楚言直接以一打五，全部击败，在四楼巡查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登上了前往第五层的阶梯。 第五层修炼的，都是离百强榜前五十一步之遥的强者们，来到这里，楚言也渐渐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长廊尽头，一名长发的俊美男子正静静站立，等待楚言的到来。 “幸会。”俊美男子见楚言来到身前，笑着行礼道，“第五十一名，吴中。” 楚言回礼道：“楚言。” 吴中看看楚言有些疲惫的样子，说道：“我不认为此刻的你，能在我手下讨到好。” 楚言轻轻擦了擦额上汗珠，说道：“不算很大的影响。” “年轻人，不要这么自负。”吴中轻声笑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对决方式，对你我都算公平，要不要听听？” 楚言一怔，随即道：“愿闻其详。” 吴中道：“你我，比拼神识吧。” 楚言惊道：“你是，神宫修士？” “正是。”吴中点点头，“你的身上有与我一样的气息，错不了，你也是神宫修士，而且是很强的神宫修士。神识作为最基础的内容，此刻用来比试，再好不过。” 吴中认为，神识是每位神宫修士的入门基础，比拼神识更看重谁的基本功更加扎实，但他万万没想到，楚言乃是天生二十二重神宫的南逍第一人，更想不到的是，这位“第一人”，此刻连神识都还没有掌握。。。 但楚言并不惊慌，想也不想便答应道：“好啊，来吧。” 吴中微微点头，猛然催动神宫，双目中流光溢彩：“来吧，楚言！” 楚言能够感觉到，吴中正以神宫施展神识，他的双目中缓缓流出无形之物，如同成千上万的蛇群，正向自己袭来。 不一会儿，吴中神识已然扫过楚言，精神力在楚言周身流转，在楚言感知里，这精神力蛇群已经盘绕上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还不反击吗，楚言？再这样下去，你的底细，可就要被我挖掘一空了喔？”吴中笑笑，加大精神力的驱使，开始用神识调查楚言的全部情报。 “喔。。。自小生活在外域，还有一名青梅竹马的相好。。。”吴中开始得意洋洋地念出他用神识“看”到的东西，楚言大惊，为何他连这些东西都能知晓？ 这要怪魇岁没有解释清楚了，神识除了查探目标当前的全部情报外，更可以深入对方的神宫，读取记忆！再有更强者，能在精神力入侵对方神宫之后，直接攻击对方神宫，达成删除记忆、篡改记忆，甚至直接摧毁神宫，使对方成为废人的结果！ 也就是说，神识在神宫强劲之人手中，更是一项杀人无形的顶尖暗器！ 此刻被吴中的神识全面压制，就连神宫也受到了侵蚀，记忆也被挖掘，楚言大为恼怒，拼命催动神宫，调动全部精神力进行反击！只见楚言神宫散发出的精神力更为磅礴雄浑，就像大海一般，一浪一浪连绵不绝，将盘绕在身上的蛇群，冲了个七零八落！ “唔！”没有料想到楚言的反击如此迅猛而强劲，吴中内心一阵激荡，神宫也受到了一丝损伤，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 “很好，有两下子，这样才有意思！”吴中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猛然催动神宫，施展更强劲的精神力，他的神识再次如蛇群般直奔楚言周身。 决不能再被对方压制。想到这里，楚言也拼命催动神宫，释放精神力防御，蛇群一时半会近不了楚言的身，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二人陷入了拉锯战中，一个攻，一个守，双方都憋着一口气狠命想要占得上风，却始终没有一人能先下一城。 时间缓缓流逝，二人的缠斗仍在继续。 此刻，吴中突然道：“楚言，你只攻不守，很不对劲啊！难不成。。。你根本就不会神识？！” 即使楚言不太在意这句话，但精神终究遭受了一丝干扰。集中精神之际被吴中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打乱，楚言心道不好，连忙收敛心神，调整精神力的凝聚，但为时已晚，就在楚言恍神的那一刹那，吴中的神识猛然撕开楚言的防线，再次席卷楚言周身！ 神宫修士的对决，不见兵刃不见血，往往就是一念之差，便会决出胜负。而败者，轻则口吐鲜血、昏迷数日，重则神宫尽毁，沦为废人。 而此刻的楚言，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向后栽倒而去。 一旁督战的巡查，也连忙叫停对决，上前扶起昏死过去的楚言。 看到这一幕的吴中，心头狂喜，大吼道：“我赢了，我赢了！哈，楚言，你还太嫩了！” 吴中就这样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看着巡查将楚言背起，匆匆前往疗愈室。 不一会儿，巡查便回来了，背上的楚言也不见了踪影。 “有劳了，巡查，我且回去修炼了。”吴中意气风发，冲巡查一拱手，得意道，“还有，若是那小子伤势太重，我可以负责他的汤药费。” 出乎意料的，巡查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吴中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是巡查啊。。。等等。。。且慢！”吴中先前的笑意消失不见，他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的确是巡查，但不是第五层的巡查，他是——第四层的巡查！ 换言之，吴中此时，已经来到了第四层！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吴中心头狂骇，抓住巡查双肩，歇斯底里道。 巡查摇摇头：“唉，从你和楚言行礼的那一刻，你便已经中了他的幻术。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却是完全被楚言控制，自己走到了这第四层来。”巡查似笑非笑。 “幻术？你放屁！这不可能！他被我打败了！他被我神识完爆了！”吴中哪里相信，拼命嘶吼着。 “行了，楚言给你留了一间修炼室，进去吧。”巡查打开面前修炼室房门，上面赫然写着——第六十一名。 “六十一？！这不可能！楚言，楚言呢？”吴中依然固守着自己最后的防线，他不愿相信。 “楚言？应该在你的第五十一名修炼室里，修炼了好一阵子了。”巡查笑道。 “五十一？楚言？幻术？幻师！这天杀的楚言，竟然还是个幻师！十七岁的幻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妖孽天赋，说他是五大家生出来的野种，我也信啊！野种，野种！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后，吴中便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而五十一名修炼室内的楚言，似乎是料想到吴中发现真相后的反应，略带惭愧道：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第四十九章阴萧山 日子就这样缓缓流逝。 在进入第五十一名修炼室的第十日，借着完全不同于一层修炼室的星辉强度，楚言也顺理成章地晋级到星源黄色五重，并一举掌握了神识与视界二术。 “哈哈哈，这儿的修炼效率，的确是不凡！见好就收，这回的修炼就到此为止吧。”察觉到自己再坚持下去也不会有所突破，懂得劳逸结合的楚言，果断地站起身来，终止了修炼。 “唔。。。好明媚的阳光。。。”拉开房帘，楚言这才看到窗外阳光明媚，星院内也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楚言收拾一番，离开修炼室，走出观星楼。 嗯？今天这观星楼旁，怎么没人打坐了？ 正疑惑时，却见远处慢慢走来一大群学子，有说有笑，声势浩大。 楚言倍感纳闷，迎上前去，随便找了个人问道：“请问，你们刚才是做什么去了？” 那人和同伴一起，看了看楚言眼角的标记，对望一眼，笑道：“你是楚言吧，这些天恐怕是一直在观星楼修炼，没关注外面的事情吧？” 另一人也笑道：“你刚才应该在观星楼里喊一声，看看还有几间修炼室有人。” 楚言一头雾水：“我太不懂。。。” 那二人再对视一眼，放声大笑：“楚言啊，今天可是慕月院长亲自讲学的日子，全星院的学子都去参加了呢！这不，刚刚结束，咱们又马不停蹄地过来观星楼修炼了。” “对对对，赶紧占位子，不说了楚言。” “你加油，我们都很看好你。”说着，二人拍拍楚言肩膀，加快脚步向观星楼走去。 只有楚言站在原地，那表情就像错过了白银万两，脸上五官都因为沮丧扭到了一起。 “楚言，来院长室。”千里传音响起，楚言彻底不淡定了：不会是来兴师问罪了吧。。。我刚来星院，就错过了第一次院长讲学，会不会太不给他老人家面子了。。。 楚言，硬着头皮走向院长室。 轻轻敲门，得到入内许可，楚言走进，这才发现，古月轩也坐在院长室里。 “啊，师弟，你来了。”古月轩见楚言进入，连忙站起，领着楚言走到慕月院长跟前。 慕月院长坐在堂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楚言：“楚言啊，老夫的课，是不是没啥意思？” 楚言明白，此时就该先发制人，“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道：“院长大人啊，我在观星楼修炼十数日，的的确确是没收到外界消息，请您责罚。。。” 古月轩“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师弟，你这是作甚？” 慕月院长则是装作嫌弃道：“这小子精得很，用苦肉计堵我嘴。罢了罢了，楚言，这两封书信你且看看。” 楚言明白自己的小九九被识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从慕月院长手中接过书信。 “啊，是师父的信！”楚言看着第一封典雅朴实的书信，用苍劲有力的笔法写着“楚言”二字，便知是荀先生所写。 “楚言，见字如面。为师听闻你最终选择长子星院，很好，慕月院长与为师乃至交，你且与他好好学艺，不可有顶撞违背。前些日子你以一敌三大败太学院代表，为师收到消息，是慨叹许久，茶饭不思。你有此等本领，证明你天资过人、悟性超绝，为师也算是没看走眼，欣慰至极。但同时，为师也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或许我们这一辈的时代，已经渐渐过去了。。。总之，好好在长子星院修行，待南逍政务稍轻之时，为师定来看望。荀耀。” “师父。。。”楚言看着荀先生这字字真切的书信，不禁鼻头有些发酸。尤其是那句“岁月不饶人”，楚言更是大为触动，他能从中感觉到荀先生发自内心的欣喜以及对自己的殷切期望，这些情感，是不亚于一位父亲对自己儿子的。 的确，若是荀先生直到现在还没能找到《道典》的传承之人，他肯定没空感慨光阴易逝；正因为如今有了楚言这个绝佳的继承人，又在外面彰显了自己的实力，荀先生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安心于政务与关门弟子的培养，也才能不紧不慢地以“岁月不饶人”自嘲。 “第二封。。。啊！是她！”楚言心中满是别样的欣喜，只因这封书信带着淡淡水仙香气，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写着“楚言”。 “楚言，你好！玄乙琉璃宫中，已经在把你的英雄事迹到处传颂，就差写成评书啦！这里的女弟子们都想要看你一眼，有些人甚至已经张口闭口就是‘那位楚言公子’了，有空可要来玄乙琉璃宫转转呀。说真的，我很替你开心，你有远大的志向，更有与之相配的实力，比起那些满嘴吹牛的纨绔公子不知好上几百倍，这很好。加油楚言，好好修炼，希望一年之后，能与你在少年英雄会上再见。哦，不对，说不定咱俩很快就会见面了，嘻。慕月苏苏。” 楚言正值青春年少，绝色佳人信中又是夸又是赞的，任谁都会飘飘然，楚言也不例外，拿着书信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意犹未尽地将两封书信揣入行囊。抬起头来，看见古月轩与慕月院长二人，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院长，我就说吧，苏苏小姐的信，楚师弟至少读五遍以上！”古月轩得意洋洋地说道。 “还是你了解他。一两银子，愿赌服输。”慕月院长苦笑着掏出一两纹银递给古月轩。 “。。。你俩拿我下注呢？”楚言满头黑线地看着二人。 “咳咳，言归正传。楚言啊，你来长子星院也这么久了，是时候迈出那一步了。”慕月院长轻咳两声，严肃道，“这趟的历练任务，我希望你能跟着轩儿一起，好好开开眼界。” “什么？历练任务！”楚言大惊，开始揣摩这四个字的意思，接着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我没到绿色等级也可以外出了？” 古月轩笑道：“师弟啊，这不还有我呢？你这不算单独外出，自然不需要绿色等级。当然啦，你的实力，早就够格单独外出了。” 慕月院长继续说道：“接到星都附近阴萧山村民的求助，那边有一伙妖族占山为王，多次劫掠村民，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我安排轩儿和你，一起去那村庄了解情况，回来报告；若是情况允许，直接一锅端了。” “妖族占山为王？妖族不应该都被关在外域，或者是沦为人族的奴隶吗？”楚言疑惑道。 古月轩正色道：“非也，相当多的妖族或是沦为打家劫舍的流寇，或是隐藏在人族之中；只有极少数在朝中为官或者经商。总之，这伙妖族可不比外域妖族爱好和平，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对付人族的手段更是穷凶极恶。师弟，在你看过他们对待人族的方式之后，你就不会心存怜悯了。”说着，拍拍楚言的肩。 “。。。的确，我的理念是人妖和平共处。而且我在外域呆了这么久，对妖族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起去的话，或许还会坏事。。。院长，我能不能，拒绝参加？”楚言思前想后，叹了口气道。 “不可。楚言，你必须去，但我允许你，以自己的意志行事。”慕月院长斩钉截铁道。 古月轩也说道：“不打紧，师弟，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师兄会打点好一切。” 楚言沉吟半晌，道：“谢谢，古大哥。。。不，古师兄。” 古月轩也是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难掩喜悦：“诶，楚师弟。” 楚言道：“院长，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是想通过这趟外出，让我用自己的双眼亲眼见识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再好好决定是放弃心中的理想，还是找出一条更符合实际的道路。” 慕月院长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去吧，楚言，把你的路，找出来。” 古月轩也点点头。 楚言抱拳道：“院长，师兄，楚言领命！” 第五十章山中妖寨 漫步在这深山古道，流水潺潺，听着附近虫鸟鸣叫，楚言大感心旷神怡，长期呆在观星楼内修炼，实在是太久没有接触这自然风光了。准确地说，从外域离开后，就没怎么享受过山野田园乐趣了。 看着伸伸懒腰、一脸惬意的楚言，古月轩出声叮嘱道：“师弟，前方向我们求助的小溪村了，可不能大意。” “知道啦，师兄。”楚言并不在意，依旧沉醉于自然美景。 二人再走了不多时，一处小小的村落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师弟，我们到了。”古月轩领着楚言走过溪上木桥，从一处挂着花草的围栏走入，这才算是进了村。 “这村庄真美啊，就是有点奇怪的氛围。”跟在古月轩身后的楚言，不禁发出赞叹之声。村子里种满了花草，畜养着牛羊，村民们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但面上表情却是忧心忡忡，逢人也不答话，只是点头，便匆匆离去。 古月轩四处张望一番，取出行囊内一张书信，四下比对一番，便直奔一处房屋而去。 “村长。”一进屋，古月轩便向屋内一名中年人拱手道。 “啊！是长子星院的少侠吗？”中年人见两名气度不凡、身着劲装的青年走入屋内，连忙起身迎接。 “正是。在下古月轩，这位是我师弟楚言。”古月轩礼毕，正色道，“事关重大，村长，劳烦向我二人详述那山中妖族的情况。” “唉，一言难尽。。。古少侠，请随我来村内义庄查看。”村长叹了口气道。 “唔，义庄。”古月轩沉思片刻，转头对楚言道，“师弟，你且在此等候，我随村长去看看就来。” 楚言倒是相当爽快，坐进一张藤椅，双手负于脑后，双目轻闭：“行，我在这打个盹儿。” 古月轩点点头，跟着村长离开了屋子。 过了片刻，楚言睁开双眼，直起身说道：“义庄里臭气熏天、毒物横生，我才不要去；但这不代表，我就没法看到那儿的情况了。” 神宫催动，视界之术！ “嗡。。。”一阵清明，楚言眼前出现了古月轩与村长的身影，这视角就仿佛楚言也身在他二人旁边似的。 “呕！”纵使是没有亲自前往义庄，楚言也被眼前惨状弄得一阵反胃，干呕不止。义庄内尸体大概有二十来具，无不是双目圆睁、嘴唇大开，看得出死前是遭受了极大的惊吓，恐惧流露于表。再看尸体上的伤口，都是被野兽撕咬、抓挠的痕迹，大块血肉不见踪影，只留下挂着碎肉的森森白骨，上面爬满了蛆虫。 “的确是妖族所为，人族是不会做出撕咬同族的行为的。”楚言连忙解除了视界术，手轻轻撑着额头，定了定神，苦笑道，“不过这视界术，当真好用啊。。。呕！” 古月轩与村长回来时，身上洒了一些熏香除臭。 “师弟，村长已和我说明，在这阴萧山中，有一处妖寨，名为阴萧大寨，由三名首领带领着手下数十名妖族，占山为王，掳掠村民。最严重的是，这阴萧山内远不止小溪村一处村落，若是真要算起来，恐有八处村落。”古月轩凝重道，“这伙妖族让阴萧山中所有村落都要定期奉上鸡鸭鱼肉、猪马牛羊，以及瓷器、布匹等物。但凡有村落不能按时按量上供的，他们便冲下山来，在未交齐的村落内杀几个村民作为警告，扬长而去。并且，下次上供照旧。这阴萧山，可真成了人间炼狱。” “最可恶的是，他们甚至要求村落奉上未成婚的年轻女子，与他们成亲！”古月轩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紧攥的双拳渗出了点点血丝。 一向温和有礼、淡然大度的古月轩甚至都气成了这个样子，令楚言震撼万分。印象中的妖族，应该是外域那群与人族和谐相处，亲如兄弟一般的模样，怎么在这阴萧山内，竟有这等视人命如鱼肉的妖族存在？ “师兄，这群妖族，应该是从上古之战结束之后，便一直流亡的妖族后代吧？”楚言想到一处，问道。 “不错。上古之战后，七成妖族都被流放外域，一成妖族为官或是从商，还有两成，便是在南逍不断流亡，不断劫掠、残杀人族，是毒瘤一般的存在。”古月轩冷声道。 “明白。师兄，我们出发吧。”楚言也坐不住了，他想亲眼看看，未曾去掉兽性的妖族，是何等模样。 阴萧山深处。 身着长子星院蓝白制服的两名青年，正飞速穿行于山林之中。借着小溪村村长的指引，古月轩很快便带着楚言找到了阴萧大寨。 这是一处悬崖，两山之间以一座大吊桥相连，在二人这边的，是吊桥的桥头。而吊桥那头是另一处山，有两根门柱，上面还有一块“阴萧大寨”的牌匾，门柱之下有两只青面獠牙、身如人形的的妖族看守。 “原来阴萧山指的是这一块群山啊。。。师弟，从这里开始，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古月轩示意楚言收敛气息、控制身法，“我前去查探一番，你在此不要走动。” 楚言道：“师兄，我来查探吧，我会视界术。” 古月轩一听，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楚言：“你，你会视界术？” “是的。”楚言微微一笑，催动神宫，将视界之术扩展到悬崖另一侧的山内，接着以意志控制视界之术外放，展现在古月轩眼前。 “太了不起了，师弟，这等年纪就会视界之术，你比我可强太多了。”古月轩看着楚言轻而易举地施展出神宫修士的高阶术法，笑着赞叹道。 “师兄你就别夸我了，来看这个。”楚言不好意思地笑道。 透过视界术所呈现的，二人开始细细查探阴萧大寨的内部结构。原来这阴萧大寨里共有三处庭房，每一处都属于一位首领。寨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巡视的妖族喽啰们都手持长枪、砍刀等兵刃，而镇守三处庭房的妖族，却都身着银色铠甲，手持长戟与盾牌。 “师弟，能找找被掳走的女子们在何处么？”古月轩突然想到。 “我试试看。”楚言增强神宫之威，将精神力扩张到整个阴萧大寨，实行地毯式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僻静的庭房内，楚言找到了一群人类女子。 “十七人。看来是从这阴萧山各个村落掳掠来的。”古月轩道，“师弟，能否看一下那三名首领？” “好。” “这是！”眼前的视界之术再次转移，映入古月轩眼帘的，是一名羊首人身、身着铠甲的妖族，此刻正坐在他的庭房内，大口啃着盘中烧肉。 楚言突然想到，能否在视界术的基础上，对目标施展神识？如此一来，都不需要见面，就可以将对方的底细一览无遗了。 说干就干，楚言将意志转移了一部分到神识之上，精神力的分配也慢慢发生改变。 “嘶！”颅内一阵钻心剧痛，楚言明白，自己这个行为有些超负荷了，但事已至此就轻言放弃，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神识，给我开！”楚言将神宫催动到最强，古月轩眼前的视界术内，猛然有一串楚言笔迹的文字缓缓浮现—— “绿色一重，妖族古战法，禁军武术，残羊英座。” “这是，神识？师弟，你竟然还可以同时使用神识？”古月轩又惊又喜，却见眼前视界术突然消失，侧身一看，楚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头颅，不住**。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古月轩连忙上前查探，当他看到楚言额上暴起的青筋，立时明白了，“师弟，你这是神宫催动过度，使用一个视界术都损耗极大，何况再加上神识？天才也不能这样拼命啊。” 说着，古月轩连忙从行囊内摸出一粒药丸，送给楚言服下：“这是安神定心丸，你且服下，半个时辰便好。这趟侦查算是完成了，师弟，辛苦你了，我这就带你回星院，寻求救兵。” 楚言听罢，难以接受：“师兄。。。他们如此。。。猖狂。。。岂能。。。一走了之。。。” 古月轩咬咬牙，叹息道：“我也不想，但以你我二人之力强闯大寨，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何况你现在状态不佳，另外两名首领我们还一无所知。。。” “不知道的话，现在就知道了。”二人身后突然响起尖细的嗓音，古月轩回头一看，一只鹿首人身、同样身着铠甲的妖族，正带着十名喽啰，静静地站在二人跟前。 “本座外出捕猎，没想到竟混进来两只虫子。真是有趣，就让本座来会会你二人吧。”鹿首妖哈哈笑道。 “师兄。。。快逃。。。”楚言明白此刻的自己完全没有作战能力。 “师弟，你放心休息吧。”出人意料的是，古月轩并没有半点惊慌，而是从容摆开架势，“我说撤退，是觉得我二人强闯大寨，行事不稳。但，不代表我，会怕你。” “哦？好得很，好得很。”鹿首妖气极反笑，“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师兄！”楚言焦急万分。 古月轩潇洒自如地伸出右手：“长子星院古月轩，请进招。” 第五十一章鲲鹏威座 鹿首妖见面前人族青年全然不惧，心下杀心大起，对身边喽啰沉声道：“取我刀来。” “诺！”身后小妖们齐声应道，用身子驮着一柄和人差不多高度的九环刀，恭恭敬敬地送到鹿首妖身前。鹿首妖轻而易举地将这柄大刀提到手中，在空中呼呼耍了几个把式，居高临下地看着古月轩。古月轩足足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鹿首妖面前却和小矮子似的。 然而，古月轩却没有丝毫惊慌，仍是无比淡定的模样。 “小子，你打算以空手接我这大刀？”鹿首妖见古月轩全然没有取兵刃的意思，微怒道。 “师父常说，用兵刃，是一种不自信。”古月轩淡淡笑道。 “很好！小子，我要割了你的舌头！”鹿首妖被古月轩这番话彻底点燃，面庞流光溢彩，正是凝聚星源的表现！ “巨鹿英座！显！”鹿首妖额前浮现出一匹鹿形星座，其上四颗星辰点亮，九环刀上绿色星辉恣意流转！ 楚言忍着剧痛，拼命施展神识，为古月轩送出情报：“师兄。。。他的星辰。。。都是提高破坏力的。。。星座异能。。。是。。。硬化。。。”说完，楚言彻底晕厥了。 鹿首妖心中一惊：“好一个神宫修士，竟将我的底牌一一看透，岂能留你！”说罢突然暴起身法，那极为巨大的身躯就这样奔向了楚言，挥舞着手中九环刀，无比瘆人。 “妖邪，想伤我师弟？”哪知，古月轩没有半分胆怯，运起身法挡在楚言面前，“观止拳法·扶摇！” 古月轩双手成掌，就这样直直地迎向那削铁如泥的九环大刀！ 众小妖无不惊呼，只道这小子的双手必定要被斩断了。 “这，这！”预料中的鲜血喷涌并没有出现，只见鹿首妖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青年，自己的九环刀，正被一双人类肉掌牢牢地挟制住，动弹不得！ “你的力量，不算很强，有些虚有其表了。”古月轩淡笑道，双手招式变换，留下一手格挡九环刀，另一手翻掌蓄力，猛然冲着鹿首妖小腹轰出一掌！ “观止拳法·奔流！” “轰！”夹杂着无比强劲星辉的一掌，轰得鹿首妖庞大的身躯不住后退，踉踉跄跄数步才堪堪停下。 却见古月轩，仍是淡淡笑着，潇洒从容。 众小妖见此，都不敢吭声。 “混账！”这下，鹿首妖是彻底暴怒，绿色星辉流转周身，巨鹿英座上四颗星辰一齐闪亮，“开山，碎石，撼地，惊涛！给我亮啊！” 古月轩见状，眉头不禁一皱，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经过这四颗星辰的加成，鹿首妖的破坏力，爆发到了一个惊人的层次！ “小子，死吧！”鹿首妖不再将楚言作为攻击目标，而是直直地冲向古月轩，九环刀高举过头顶，绿色的星辉充斥着刀身，破风声呼啸而至，就连林中落叶轻飘飘地落在那九环刀上，都立时断成两截！ 这下，古月轩必须使出星座了。 轻闭双眼，古月轩面庞光辉闪耀，额前图案缓缓勾勒，山林间响起一声清朗的鸣叫，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只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奇特生物，却有一种**、神圣之感。那生物缓缓张开双翼，遮天蔽日，其上七星只有四星闪耀，随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古月轩额前，长着巨翼的一条大鱼图案。 正在这时，楚言也因为丹药的缘故，从昏迷中缓缓醒来，这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平日温文尔雅、不喜争斗的老好人师兄，堪称夸张的星座。 “这是！”跃在半空的鹿首妖，似乎对古月轩的星座有所触动，他有些后悔自己这大意的攻击，但为时已晚，古月轩挥出了看似轻巧的一拳—— “轰轰轰！”极为庞大的星辉能量爆炸，鹿首妖从烟尘滚滚中倒飞而出，倒在地上难以动弹，而古月轩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是。。。鲲。。。鲲鹏。。。”鹿首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古月轩淡然地站在原地，神威凛然道：“这是鲲鹏威座。” “威。。。威座！”鹿首妖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你居然拥有，威座。。。” 楚言听到“威座”二字，猛然记起荀先生曾和自己提到过的，三类特殊星座，说它们特殊，只因为这三类星座，同时拥有两种特性—— “极”“英”二系，统称“威座”；“英”“仙”二系，统称“灵座”；“极”“仙”二系，统称“绝座”。 不曾想，古师兄竟然是那万里挑一的威座，同时拥有“极”“英”二系的特性！、 何况，还是传说中的鲲鹏威座！ 这下，楚言对于古师兄能够参加上一届少年英雄会的疑惑，大幅减轻了。 “我不喜争斗，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冲突更是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能退则退，能让则让，能忍则忍，是一种风范，也是我内心所追求的平静。”古月轩说着，不禁皱眉道，“但你们，劫掠百姓、凌虐弱小、滥杀无辜，这三样罪状，得一便足以以死谢罪；三罪并罚，我已想不出如何是好了。” 鹿首妖连忙说道：“那，少侠，您就放我们一马吧！小的们，快给少侠磕头。。。” 话音未落，古月轩便以无匹的身法来到躺在地上的鹿首妖跟前，对着正下方狠狠轰出裹挟着橙色星辉的一拳。。。 鲜血飞溅在古月轩脸上，拳下的鹿首妖铠甲尽碎，早已没了生息。 古月轩淡淡地站起身来，环视周遭小妖，沾着鲜血的脸庞没有丝毫温情，恐怖得犹如修罗鬼神。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楚言根本不相信，那古板温和又文雅大度的古月轩古师兄，还有这般杀伐果决的一面。 小妖们齐齐跪倒在地，颤抖地身子不敢抬头，静静等待审判的来临。 “难道师兄，要大开杀戒。。。”楚言虽静静看着，但不敢出声，只因心中的震撼。。。没想到师兄，早已从绿色九重，突破到了橙色一重！犹记得先前杨奇杨东二人挑衅，古师兄还只是绿色等级。。。不通过观星楼，只是自己修炼，就有如此进展，这位与世无争的古师兄所隐藏的实力，堪称恐怖！ 良久，古月轩没有丝毫动弹，只见他叹了口气，收回了鲲鹏威座，对着小妖们道：“为害无辜，主子想必是受益最大的。你们回寨吧，我不杀你们。” 小妖们如获大赦，纷纷磕头谢恩，飞一样奔向吊桥，想要跑回阴萧大寨。 “师兄，还是那番仁慈。。。”楚言笑着摇摇头，虽然这番举动无异于放虎归山，而且还暴露了行踪，但这决定，的确像是古师兄的风格。 “师弟，抱歉，让你失望了。”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楚言顿时一愣——原来古师兄早就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 “师兄，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但是你真的好强。。。对了，你说抱歉，是什么意思？”楚言窘迫地解释道，随即道出心中疑惑。 “因为，我并不是你心中那位老好人。”古月轩苦笑一声，右手猛然一挥，鲲鹏威座浮现，橙色星辉陡然闪耀！ “古师兄，这！”楚言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彻底惊呆了—— 那群奔向吊桥的小妖们，头颅尽数被斩下，就这样永远地躺在了吊桥跟前。。。 第五十二章险境 看着满地尸体，楚言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番做派，的确不像是古月轩之举。 古月轩似是知晓楚言心中所想，走上前来，苦笑道：“师弟，是不是对我改观了？” 楚言犹豫道：“师兄此举，从大局上来说无可指责；但做这事的人，偏生是你。。。” 古月轩拍拍楚言肩道：“我若放他们任意一名离去，等待我二人的将是天罗地网；若是你我就此撤退，那这阴萧山的所有村庄，都要代我二人承受怒火的洗礼。这些，你可想过？” 楚言一愣，自己确是没想到，自己身后还牵拖着阴萧山村民们的身家性命。 古月轩叹了口气：“若不是身后担负着无辜者的性命，谁又愿意做出赶尽杀绝之事呢？师弟，在你看到的惨状背后，一定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责任。”说着，古月轩径自走向吊桥。 楚言连声道：“师兄，你上哪去？” 古月轩回头笑道：“他们二首领已死，此刻已没有退路，必须直闯龙潭。师弟，妖寨中状况未卜，你可尽速返回星院寻求救兵，我去拖住他们。” 说罢，古月轩就要走上吊桥，却见楚言也匆忙跟上。 “师弟？”古月轩有些诧异道。 “。。。师兄一人犯险，我做不到。”楚言低声道。 古月轩一怔，随之温和地笑了起来，淡然道：“那待会，要听我指挥。” “是。” 大寨内。 依然是手持兵刃的喽啰在往返巡逻，戒备森严。但他们并不知晓，此刻已有两名不速之客悄悄潜入。 大寨练兵场，不起眼角落处。 两名身着蓝白制服的青年，此刻正在悄声谋划。 古月轩道：“师弟，根据你先前视界术所获，这里三间大殿应该是三名首领分别所在。你看到了一个羊首妖，是三当家；二当家方才已被我击杀，如此一来，正殿里的，必是大当家。因此，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去对付羊首妖，我去对付大当家。事成之后，大寨门口会合。” 楚言沉思一会，道：“师兄你才打完，不如我去正殿。。。” 古月轩笑笑：“师弟，你刚才应该看到我的实力了。由我去对付正殿，应是最为稳妥。而且，我不可能让你去冒险。” “可是。。。”“好了，出发！” 不等楚言多说，古月轩已然运起身法出动，楚言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飞奔至三座大殿，根据先前楚言视界术里的指引，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各自奔向对应的大殿，去寻找自己的对手。速度极快，极为隐蔽，小妖们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古月轩跃进正殿，一片漆黑，只有殿外透进来点点阳光。 走不几步，整个大殿突然燃起烛火，刹那间灯火通明，古月轩向里望去，那正殿之中正坐着一妖，身形极为庞大，魁梧壮硕，比先前那鹿首妖更为骇人。 这妖，是虎首。 “好一个英雄少年郎，你的手段，当真了得。”虎首妖声如洪钟，笑道。 古月轩皱皱眉：“你都看到了？你也会视界术？” “不，我并不会。但，我的兄弟会。”虎首妖站起身来，道，“初次见面，我是这阴萧大寨的大当家，虎力。同时，也是圣妖盟的一员。” “圣妖盟？那是什么？”古月轩对这莫名其妙的名字表示疑惑。 “那是一个，团结全大陆妖族，让我们重获自由的神圣存在。”虎力看着远方道，“任何阻碍大业的，不管是人是妖，都将受到制裁。” “少来了，我只看到一群残害无辜的强盗，可不要给自己的作恶贴金。”古月轩嗤之以鼻。 虎力不急不恼，突然道：“你叫。。。古月轩是吧？我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带上你那师弟，一起加入我圣妖盟？这里不止有妖，还有人哦。” “人族也加入了你们？那可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了。”古月轩不耐烦地摆开架势，“闲话少说，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呵呵。”虎力突然凝聚星源，背后一只獠牙巨虎缓缓浮现，其上五颗星辰全部点亮，橙色星辉流转周身！ 这大当家，也是橙色等级！古月轩见状，不敢有半分松懈，聚精会神地看着虎力下一步的行动。 “猛虎极座。”虎力额前星座浮现，星源凝聚完毕。 古月轩正欲凝聚星源，突然被虎力打断：“小伙子，你猜。。。你的师弟，现在如何了？” 古月轩一愣，诧异道：“他应当轻松击败你的三弟吧。” 虎力皱皱眉，一只巨掌抚上额前，疑惑道：“不对啊，我的兄弟，有两个啊？” 古月轩冷笑道：“你二弟被我击杀在对面悬崖了，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虎力恍然大悟：“哦，对对对，被你杀了。只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二弟无误呢？” 古月轩内心猛然一震，结合先前那鹿首妖的不堪一击，他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结果。。。 侧殿。 楚言面前，正站着一只羊首妖，和一只。。。鹿首妖。 “。。。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啊。。。”楚言咬咬牙，苦笑道。 羊首妖笑道：“少年，你要记住，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楚言愣了愣神，道：“什么意思？” “我三弟是说，不要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鹿首妖也淡笑道，“就比如视界术，你要知道，在你窥伺敌人的同时，也恰恰给了敌人蒙骗你的最好机会。” 楚言双目圆睁：“你是说，我视界术所看到，是假的？！” “谁知道呢？”羊首妖道，“神宫修士的对决，本就是骗术的对决，你的视界术在我眼里，实在太好糊弄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三弟，羊刀，十二重神宫修士，还是一名巫师。”鹿首妖得意洋洋地道。 “神宫，巫师。。。就是你，弄了一个假情报回馈到我的视界术上么。。。”楚言明白，这次是真遇到对手了。和以往学院对决、人与人之间战斗不同，妖族的体格本就远胜人族数倍，加上他们嗜血的本性，此次战斗，将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难上数倍，稍不留意，就会有性命之虞。 最重要的是，妖族，可不懂什么“点到为止”。 “而我，则是这个。”鹿首妖巨掌摆动，指间似有无形丝线穿梭，殿内慢慢涌上大群木人，“傀儡师，鹿柴，请指教。” “神宫巫师和傀儡师的组合。好得很，楚言，想办法活下去吧。”楚言明白，这次是真正的，性命相搏。 第五十三章妖圣女 周遭空气微颤，楚言惊诧间，木人已纷纷围拢上来，木制的双臂中闪着明晃晃的刀刃。 “好可怕的杀人武器。”头一次见到操控木人的傀儡师，楚言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快速向大殿内庭柱后方撤退，意图以庭柱为掩护，减少与木人手中刀刃的接触。 鹿首妖自然知晓楚言打算，冲着羊首妖微一颔首，后者立时心领神会，双手以诡异的姿势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什么，从未见过这样的结印。”楚言在躲避木人的同时，不忘观察对手，当他看到羊首妖所结之印姿势诡谲、手法怪异，加上羊首妖脖颈间用头骨串成的项链，顿觉毛骨悚然。 “巫字·白潭。”羊首妖指间印成，那围绕在脖颈的头骨之一猛然崩裂开来，随之是若有似无的哀怨之声，在大殿内环绕不绝；再一看楚言所呆的庭柱之下，缓缓浮现一片苍白的水潭，死气沉沉让人极为压抑。楚言低头一看，登时心惊肉跳——那白潭内竟有数十只干瘦如枯木的手臂，狠命地从潭内向上伸展，扭曲的五指似乎能将所触及之物撕成粉碎。接着，又不断有圆形的物事从潭面浮出，这下楚言可是真切地看清了，那都是一颗颗人头，而且是没有眼珠、通体苍白的人，张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咽之声。 “巫术，竟是这般恐怖的东西！”楚言感到从脚心涌上周身的恐惧，连忙开启幽常仙座的异能，黑白双翼自身后舒展，带着他飞上半空，停在大殿顶上。 “喔，飞行异能！三弟，还是得靠你了。”鹿首妖言语中有些艳羡之意。 “明白，二哥。”这次，羊首妖并未结印，而是直直地盯着楚言。 “要比拼神宫吗？来吧！”楚言明白了羊首妖的目的，仗着自己二十二重神宫上限，毫不畏惧地回望羊首妖。 一人一妖就这样对视了数秒。 “呜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羊首妖突然向后栽倒，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 “三弟！你怎么样？”鹿首妖也没料到羊首妖会在神宫对决中败下阵来，连忙上前查看。 楚言依旧悬停在半空，冷声笑道：“和我比神宫，真是猖狂。先前会让你在我的视界术上做文章，纯粹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也有神宫修士而已，正面对决，你断不会是我的对手。” “小子。。。休得张狂！”这下，羊首妖可是彻底被点燃，直起身来再度结出扭曲、诡谲的印。 “结印之前，我得先解决一下这批木人！离字诀·焚炙！”楚言迅速出击，神宫催动离字诀，印成，赤色烈焰便从楚言双手喷薄而出，转瞬间席卷了下方的木人，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子，火系功法！三弟，你快点，我的木人都要报废啦！”鹿首妖万没想到楚言正好会用火系功法，焦急催道。 “别急，已经好了！”羊首妖怒目圆睁，再度使出巫术！ “巫字·鬼手！”羊首妖双手轻点楚言所处之半空，那一片空域瞬间漆黑一片，楚言回头望去，自己身后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中，缓缓伸出一双漆黑的大手。 楚言连忙闪躲，那鬼手虽是庞大，但动作出奇的灵巧，几个翻掌之间，让楚言相当狼狈，不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 “有破绽！”羊首妖毕竟是神宫修士，敏锐地捕捉到了楚言身形一滞瞬间，操控鬼手再度出击！ “砰！轰！”这一下避无可避，鬼手不偏不倚地击中楚言，将他从半空狠狠拍向地面。楚言见自己正直直地栽向那白潭，连忙以心神操控黑白双翼扇动，但令他慌乱的是，黑白双翼竟没有半点回应！ “别挣扎了，被鬼手击中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被封锁星座！”羊首妖得意地笑道，“你就到白潭去和死人为伴吧！” 眼见与那群恐怖的人越来越近，枯瘦的手臂都快抓到自己的衣角了，楚言连忙以最快速度结印！ “艮字诀·连山绝壁！” 大殿顿时地动山摇，地砖、墙面上的土石砖块都受到了某种号召，齐齐地聚集，在楚言身下、白潭之上，架起了一座巨石堆积的石拱桥！ 楚言，则是摔在这石桥上，并未落到白潭中。再看那潭内的“人”，为失去猎物显得相当愤怒，不住发出更可怕的呜咽。 羊首妖也没想到楚言还有此一着，与鹿首妖面面相觑。 “轰！”就在这时，大殿的一侧突然被轰开，从那之中倒飞出一名身着蓝白制服的青年，和一头虎首的巨妖。 “大哥！”鹿首妖与羊首妖惊喜道。 楚言连忙看去，那正是这二妖的大哥——虎首妖，和被击飞的古月轩。 “师兄！”楚言连忙飞身上前，从后方顶住倒飞的古月轩，这才堪堪消解了力道，“师兄，你受伤了吗！” 古月轩见是楚言，心下安定不少，擦擦嘴角鲜血道：“有些大意了，不碍事。这虎首妖虽是橙色二重，但力量出奇的大，体能也比我好了太多。和他对打，就仿佛和橙色四重在对决。” 虎首妖缓步上前，指着二人道：“我们妖族从身体各方面都碾压你们人族，纵使同样的修炼等级，你们也无法与我们同日而语。这世道，理应由我们妖族领导。” 楚言和古月轩摆开架势，准备随时应战。 虎首妖道：“上古之战若不是仰仗神族，人族如何能胜得过投靠魔族的我们？说到底，只是两条狗之间，主人的差距。没了魔族，你们人族又开始驱逐、奴役我们妖族，还不让我们修炼星源、感应星座。可惜，自从那位大人降临当世，为我们妖族带来了修炼之法，还将我们团结到一起，指出了一条无比光明的道路，这才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才有了圣妖盟。。。其中的血泪和牺牲，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楚言微微皱眉：那位大人？是妖族的新首领么？ “虎将军，您似乎说的有些多了。” 天际间，突然传来缥缈虚无的女声，神圣悠远、清灵婉转，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楚言和古月轩正欲搜寻来人，却见面前三妖不管不顾地奔出大殿，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一手放在胸前，低头闭目高声道： “圣妖盟阴萧山分舵，恭迎妖圣女！” 第五十四章似曾相识 这三妖对楚言与古月轩不管不顾，急匆匆冲到殿外毕恭毕敬对着天边迎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样一番举动倒是给了二人喘息的机会，古月轩领着楚言调息一番，也跑向大殿外一探究竟。二人向着天边眺望，却见一光点越发靠近，光芒四射处，让人睁不开眼。随着光芒接近，三妖的头埋得更低，大气也不敢出。 楚言尽力迎着光芒望去，只见那光芒之中，缓缓浮现两个人影，似是一男一女，踩着一只巨大的、闪着光芒的乌龟妖兽，向大殿处缓缓飞来。 随着那二人越发靠近，楚言终于看清了二人庐山真面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而一向沉稳淡然的古月轩，也是难得地轻声惊叹。 只见那女子，通体裹着清灵温婉的黑纱，那之下呼之欲出的曼妙身躯，足以让任何男人呼吸急促、心猿意马。再向上看去，黑纱女子有一头长及腰肢的棕发，面庞却被一块薄纱遮掩，令人浮想联翩，但从女子那双细长妖媚又不失清澈如水的双眼便能看出，面纱之下，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女子身后静静站着一名男子，周身火红色的劲装，正负手而立，英俊绝伦的面庞下却是肃杀的威严。 “恭迎圣女、护法！圣女千岁千岁千千岁！”单膝跪地的三妖，正欲双膝跪地叩首，却被一股无形之力轻轻扶起。 “我说了，我不喜欢跪拜那一套。”轻柔温婉的嗓音，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妖连忙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不敢抬头。 但就是这番话，这嗓音，彻底击中了楚言的大脑，他颤抖着看向那黑纱女子，脱口而出： “婷，婷婷？” “放肆，岂敢用人族称谓来玷污圣女！”火红色劲装男子怒不可遏，就要出手，被黑纱女子拦了下来，后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转头对着楚言莞尔一笑：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再次听到黑纱女子说话，楚言已经彻底确定了自己刚才所听到的没有半点错误，他看向黑纱女子，开心地指着自己脸庞，迫切道：“婷婷，婷婷，是我啊，楚言，是我楚言啊！” “楚言。。。很好的名字呢，但是，奴家的确与公子素不相识，现在才是第一次见面哦。”黑纱女子掩嘴轻笑，眼波流转，众生倾倒。 “可。。。”楚言还要说些什么，火红色劲装男子大喝道：“圣女对你宽宏大量，已是仁至义尽，你这小子再要无礼，我便将你格杀当场。” “好啦好啦，毕方，不要这么大火气了。”妖圣女轻声安抚道，这才让那劲装男子稍稍平息。 妖圣女环视一番，笑道：“那么，阴萧山分舵的三位，是怎么和来自星都的两位少年英雄结下梁子的？” 虎力一听，怒道：“回圣女的话，是这俩小子来我阴萧大寨寻衅，还斩杀了我数十名手下，他二人今天断不可离开阴萧山，请圣女做主。” 妖圣女听罢，略有怒色道：“这么说来，是二位公子挑衅在先啦？” 楚言见虎力如此言辞，一时火气上涌，正色道：“呵，好一个圣妖盟阴萧山分舵，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不就是一群烧杀抢掠的土匪么？若不是你们残杀阴萧山村民、掳掠无辜女子，会有人来长子星院向我们求助？我们又岂会来这找你们麻烦？！” “烧杀抢掠？”妖圣女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恢复镇定道，“楚公子，能否说的清楚些？奴家有些听不太懂。” “呵，圣女大人大可前往那处小屋查探一番，就知道了。”楚言冷笑着指向先前用视界术查探到，关押人族女子的小屋。 听得楚言此语，三妖顿时如五雷轰顶，连忙上前说道：“不，那只是我们放粮草的，圣女，您不要听人族一面之词。。。” 妖圣女并不理睬，冲毕节点点头，后者拱手施了一礼，便以快绝无伦的身法前往那房屋，不一会儿便铁青着脸回来了。 “怎么样？”妖圣女背对着众人，看着远方。 “回圣女，确实有。。。十二名人族女子，其中三名已经。。。疯癫了。”毕节似是觉得难以启齿，说完恶狠狠地瞪着颤抖不已的三妖。 楚言冷笑着说道：“你看，我没骗你们吧？” “的确。”妖圣女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语气已然冰冷刺骨，“我们圣妖盟在成立之初便已约法三章，不许侵扰无辜百姓，更不许杀戮、掠夺处于底层的这群人族。你们这般行径，只会让我们失去支持，将圣王大人一手创立的圣妖盟，推向万丈深渊。” 三妖彻底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周身已然抖到发软。虎力咬咬牙，对妖圣女叩头道：“圣女大人，此事是我一人行径，和我两个弟弟没有关系。” “大哥！”另外二妖被虎力这番大义凛然的举动震惊了，连声哭道，“不不，是我们两人的行为，此事和大哥没有关系。。。” 妖圣女轻声道：“你们是不是还杀了人？” 虎力犹豫半晌，一头磕碎了地面：“也是我干的！那群混账不按时上贡，还想着反抗，自然是要警告一番！” “放肆！你们三个，真是了不起！”妖圣女那清冷淡然的姿态彻底消失，大怒道。棕色长发飞舞，却让楚言觉得，她越来越像记忆中的那个人。 只见一直不吭声的毕节，缓缓走到三妖身后，缓缓道：“依照盟规，你三人，都要死。” 这番判决，让三妖彻底绝望。 好一会儿，虎力缓缓开口道：“一切都是我所为，和我两个弟弟没有半点关系，我愿自裁，以死谢罪。” 楚言与古月轩不发一语，站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 虎力站起身来，握起一旁九环刀，猛地就要往脖颈上抹去—— “砰！”只见鹿首妖、羊首妖突然站起，一人一拳打在虎力腹部。 “二弟，三弟。。。”虎力被这突然袭击打得昏死过去。 鹿首妖苦笑道：“圣女，护法，我们说实话，这些事情都是我和三弟干的。来到这阴萧山，大哥是一直费尽心思团结小妖、发展地盘，和这儿的人族也是互敬互助。只怪他有两个不争气的弟弟，被力量蒙蔽了双眼，觉得这穷乡僻壤，可以正大光明地奴役人族，这才酿成大祸。” 羊首妖也笑道：“的确，二哥，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大哥就一直默默照顾你我二人，有什么事情都扛了下来，直到现在也是。” 说罢，二妖放声大笑，又冲着圣女、护法，和昏死在地的虎力，分别磕了一个响头。 “圣女！护法！大哥！我二人无颜面见圣王，只有来世再见！” “噗！”刀光闪耀，鲜血喷涌，鹿首妖与羊首妖，缓缓栽倒。。。 楚言与古月轩一时怔在原地，对于二妖的所作所为仍然愤慨，但对他们的兄弟义气，却是敬佩不已，一时心头陷入了矛盾。 而妖圣女，则是长叹一口气，转身对着夕阳，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震撼 良久，妖圣女才从悲伤中缓了过来，转身冲楚言二人挤出一个笑容道：“抱歉了，来自长子星院的二位公子，本座会更为严厉地约束手下，而阴萧山中受到我们影响的村民，也一定会收到我们的赔礼。还望二位将此事揭过，不要将我圣妖盟视为洪水猛兽才是。” 妖圣女的自称从“奴家”变成了“本座”，可想而知，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实力是绝对有充足自信的。 楚言略一思忖，脱口而出道：“圣女，有一句话我想我必须说出来。但凡妖族私下结成组织的，在成气候之前，都会遭到全南逍国上至皇家卫队，下至各地府衙的围剿通缉。在你们圣妖盟之前，大大小小的妖族组织不下百起，却没有一个能撼动南逍丝毫，他们的首领被捉拿之后也行踪全无，恐怕是秘密处决了。即使我们不将圣妖盟视为洪水猛兽，但在南逍境内，你们永远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妖圣女被楚言这番大胆言论弄得惊诧不已，愣在原地凝视了楚言好一会儿，这才似笑非笑道：“楚公子，你真不怕本座杀了你？” 楚言也笑道：“真要杀的话，先前我无礼之时，早就人头落地了，何须等到现在？” 妖圣女笑着摇摇头，接着正色道：“圣妖盟和先前所有的妖族组织，都不一样。只因他们的目标是推翻统治，而我们聚集在圣王身边，只是要想讨要一个与人族共同生存的环境而已。换言之，他们要的是称王称霸，我们要的，是人人平等，仅此而已。” “人人平等。”这番话直直地刺入楚言心里，他突然对圣妖盟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这样的一个组织，究竟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说，楚言的目标是将妖族从外域带出，在南逍国自由生活，这与眼前妖圣女口中所说的与人族共存，确是不谋而合。 古月轩看出师弟的好奇，知道楚言还有些话要问，于是他缓缓挪动几步，站到了楚言的侧面，正好迎上了不远处那负手而立、满面怒容的毕方护法。后者也是看出古月轩的戒备，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示意自己没有兴趣突袭二人。 楚言犹豫着拱手道：“敢问妖圣女，你所说的人人平等，是用武力，还是感化？空想是永远不会达成这一夙愿的，我相信圣妖盟已经有一张宏伟蓝图了。” 楚言这番话是问妖圣女，实则也是问自己。人人平等的盛世，究竟该如何达成？用武力，势必生灵涂炭、人族妖族都要死伤无数；可用精神去感化，去向南逍帝君争取权利，更无意于与虎谋皮、痴人说梦。 妖圣女眉眼弯成一道妩媚的月牙，明艳不可方物：“在圣王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通过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成果。目前能做的，便是发展自身，救助同样底层的人，让圣妖盟的名声传得更为响亮。” “呵，那不还是牺牲，还是有无辜的人要死，活下来的，依然是掌权者。”对于这个回答，楚言嗤之以鼻，只因他已经在书本上看过太多同样的话语，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用他人的命来成就自己的霸业，在楚言看来，难以认同。 妖圣女却不急不恼，轻声说道：“楚公子，奴家可从没说，要让那群相信我们信念而聚集的人们牺牲。同样，我们的灵魂人物也不能出事。” “所以，最小的牺牲，便是牺牲以奴家为首的这群妖族，换取一个由圣王带领全部妖族的盛世。” 楚言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惊诧无比道：“你是说，牺牲你们？可你们，是掌权者，不该去死啊！” “你错了。”妖圣女莞尔一笑，语气虽清灵温婉，却坚毅从容，“真正该活下来的，只有一个首领，和万千大众。其他人，都该走在变革的第一线，纵使献出生命，也要尽力去保护弱者，完成他们的梦想。” “圣女。。。圣妖盟。。。”震惊中，楚言一直重复着这两个词语。 “噗嗤。”妖圣女看着楚言呆愣愣的样子，本就对楚言印象不错的她，此刻更是好感大增，也不顾及圣女身份，纤手轻掩唇边面纱，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番绝美姿态，就连毕方也目不转睛。 “好啦好啦，二位公子，下山去吧，奴家保证，会好好补偿阴萧山中的村民，并且会保护他们。”妖圣女收起笑容，又回复了先前的淡然清冷，“毕方，送送二位公子。” “毕方领命。二位，请。”毕方不乐意地行了一礼，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古月轩连忙对妖圣女和毕方回礼，接着扯了扯发愣的楚言，示意他也赶紧行礼。 楚言有些不舍地行礼道：“圣女，你会一直在这阴萧山上吗？” 妖圣女还未开口，毕方已经怒吼了：“你小子真是没完没了，圣女今日只是来巡视此地，何来久留？你这人族能与圣女说这么多话，已是祖上福分，切莫再要多嘴多舌！” 妖圣女连忙出声道：“楚公子是还想见到奴家？放心吧，他日有缘，你我会再见的。” 说着，妖圣女冲着天边轻一挥手，那先前驮着二人的巨龟，又缓缓从山峦间升起，恭敬地停在妖圣女脚边。 “毕方，送完二位公子，直接到下一分舵来。奴家知道，你嫌旋皆飞的太慢，还不如自己飞来得快，奴家就不为难你了。”妖圣女如仙子般飘到半空，脚尖轻点旋皆巨龟的后背，“楚公子，古公子，后会有期了。” “恭送圣女。”毕方毕恭毕敬道。 楚言、古月轩二人并不需要口中说着恭送之词，但仍然小心翼翼地行礼。 旋皆巨龟驮着妖圣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毕方这才不耐烦道： “行了，那个古小子，你先下山吧，师弟留下。” “什么！”楚言、古月轩大惊失色，果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怕什么，就是让他留下来，有些话跟他说，不会拿他怎么样，耽误不了多久。你大可先去一户村子里等着，你师弟随后就到。”毕方烦躁地对古月轩说道。 “呵，圣女说过让我二人离去，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公报私仇、公然抗命，不怕日后降罪？”古月轩已缓缓摆开架势。 “少废话了。”毕方道，“这就是圣女安排的。” 第五十六章极星令 “圣女？她什么时候说了让我留下？”楚言惊道。 “这你就不必管了。好了，古小子，快滚。”毕方烦躁地说道。 “恕难从命。”古月轩已然摆开架势，额前鲲鹏图案隐隐发光。 “我也一样。”楚言神宫待命完毕，八门遁甲蓄势待发！ “我说你俩啊。。。真是麻烦。”毕方却是闭着眼睛，一副极为烦躁的样子，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二人。 “算了，只能用武力了。你俩，尝尝这个吧。”毕方右手微张，手心处一小团赤色火焰正熊熊燃烧。接着，毕方猛地将那团小火焰抛向二人，“当心了！” “这等火系功法，我随便就能解决。”功法对决，正是擅使八门遁甲之楚言的拿手好戏！ “坎字诀·碧波！”楚言飞速结印，指尖蹦出一团水花，直扑向毕方的赤色火焰！ 然而下一刻，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那团比赤色火焰大了三倍有余的水花，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便立马被蒸发殆尽，化作缕缕青烟！ “怎么可能！”楚言对这情形也大感讶异，连忙释放出更为庞大的水花。 依旧是碰到火焰的一瞬间，化为轻烟。 “没用的，我这火焰虽小，但纯度极高，是由自然元素构成的。”毕方耸耸肩，得意道。 楚言听到“自然元素”四个字，立时脱口而出：“不可能，普通的功法都是将星辉转化成不同属性，威力是绝不可能比得上驾驭自然元素的八门遁甲！你说你这火焰也是以自然元素构成，难不成你也会八门遁甲？” “八门遁甲？怪不得，原来你是道家传人。”毕方见多识广，竟是了解八门遁甲，他的脸色随即变得非常兴奋，“这下可有趣了，正好看看我和八门遁甲谁更厉害。” “什么意思？”楚言愣在原地。 毕方将那团火焰收回手中，叉腰道：“我这个东西，是专门创造出来与八门遁甲一决高下的。” “它叫。。。极星令。” “极星令！”这次，轮到古月轩吃惊了，但他的吃惊非同小可，从他微微发颤的肩头与双腿便可看出，极星令来头不小。 “师兄，怎么了？你抖得好厉害。”楚言从没见过古月轩会颤抖至此，诧异问道。 “师弟，跑！赶紧跑！不要回头！”古月轩突然转身冲楚言怒吼道。 “晚了！你可以滚，你师弟必须留下！”毕方猛然发力，“火元素听我号令。。。八部炎墙！” “轰轰轰！”楚言脚边突然冒出环形的火墙，烈焰滚滚，将他彻底围在了中间，与古月轩隔开！ “好厉害的火焰！”楚言环顾四周，他能感觉到这火墙的纯度，比自己的离字诀，还要高出不少。 “师弟！”古月轩看着被围在火焰中的楚言，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毕方向二人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只见掌心中，隐约可见一块赤色的星形图案，“这就是属于我的，极星令·爆炎！” “什么是。。。极星令？”楚言惊诧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极星令，是上古之战时，由一位传说中的人物所创，我们称他为‘神明。’”毕方道，“神明参悟了上位大能的星源之力与星辉属性功法，亲身提炼了自然界中的元素之后，在自身星座的帮助下，耗费十五年时间，创造出了‘神下十六极星令’。每个极星令各有一种属性，能号令天地间元素为己用，并且。。。高于其他任何元素使用者，比如你的八门遁甲。” “而那位神明，也被称为大能之下第一人！”毕方言语中满是崇敬。 “神明。。。极星令。。。第一人。。。”一连串震撼无比的词汇充斥着楚言的脑海，让他一时无法彻底理解。 “极星令在上古之战后便被神明大人亲手分散到整个大陆，得此物者将一飞冲天、傲视群雄，就连南逍皇室也只留存三块，北冥仅仅只有一块，不曾想，你居然也能拥有一块！”古月轩语气中除了难以置信外，更多的是对极星令这般神物的震撼。 “不错，圣王大人赏赐给我这块爆炎极星令，我自当赴汤蹈火！怎么样，知道了我们的实力差距了吗？识相就快滚，我和你师弟说两句就放他回来。”毕方挥挥手，示意古月轩赶紧离开。 “师兄，听护法的。眼下你我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若真要对我不利，直接下手便是，何需如此大动干戈？依我看，毕方护法亮出极星令，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听话就会没事。所以，师兄，你先走，我和护法聊两句就来。”楚言定定神，冷静道。 古月轩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前局势的确如楚言分析的那样。他咬咬牙，转头下山，临走前说道：“我在先前那个村子等你。” “嗯。”眼见古月轩走远，楚言转身看着毕方道，“护法，可以解开这个术了吗？” “呵，你小子，倒是冷静得很。”毕方赞许地点点头，撤去了极星令的威能。 楚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种高纯度火元素围成的火墙，着实让他呼吸困难、汗流浃背。 毕方一手摩挲着下巴，俯视着楚言道：“你走运了，圣女大人安排我做件事，和你有关。” “什么事？”楚言道。 “我真是纳闷，圣女大人怎么就相中了你，吸纳人族，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毕方大感疑惑不解，跺着脚道。 “等等，吸纳？”楚言听出了这番话的重要之处，“你是说，吸纳我？” “不错。”毕方点点头，“圣女大人刚才和我说了，让你成为我们圣妖盟的特殊一员。” “我办不到！这种事，会害了我自己！”楚言拒绝得斩钉截铁。 “淡定，不让你做什么，只是以后有些星都的任务，会让你帮忙。放心，不会让你伤人，也不会让你做违背你本心的事，更不可能对你的亲人朋友出手。”毕方道，“圣女大人想让你作为一个见证者，见证圣妖盟的发展，直到最后的盛世。” “见证者？”楚言对这种安排觉得有些离奇。 “不错，你小子，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圣妖盟如何在圣王带领下，领导妖族争取到平等吗？” 第五十七章南逍三宗 楚言默不作声地思索了一番，从外域出来的他，的确是想要为妖族争取到平等的权益，这与圣妖盟的大业是不谋而合的，如果作为一个见证者，楚言是相当乐意的。 但问题是，这圣妖盟所作所为，从争取民心到壮大自身，再到最后的人妖平等，绝不是空口说说那般简单的。你想和南逍皇室谈价钱，那自然是要有本钱的，所以招兵买马也是理所当然，甚至会掀起几场不大不小的战火向皇室示威。这一连串的行为，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也就想得吃两个字——造反。 先不说自己还有雄心壮志要通过入朝为官完成，师父可是内阁次辅，徒儿被打成反贼，势必会殃及大片，那时候朝中政敌再对荀先生群起而攻之，恐怕就不是砍一两个人的头这般简单。我楚言无父无母，倒也孑然一身，可师父身后扛着的，是南逍国和荀氏家族，岂容有差池？再者，自己还是长子星院弟子，对慕月院长乃至整个狐神家族造成的影响，都是非同小可的。 想到这里，楚言再次斩钉截铁回答道：“抱歉，见证可以，加入圣妖盟，恕难从命。” 毕方眉头轻挑，狠狠笑道：“喔？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本有些害怕极星令威能的楚言，这下倒是彻底放松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也决不能加入圣妖盟，牵连荀先生和长子星院。 于是，楚言干脆一屁股坐下，轻松地道：“圣女要的是我这个活人，你把我杀了，她的安排也就没了意义，你应该就是抗命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毕方万万没想到楚言会拿圣女来说事，但细细一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他愤愤地扬起右手，想要放火给楚言一点惩戒，但思来想去还是收回了极星令，走上前揪起楚言的衣领，冲着楚言的腹部来了势大力沉的三拳。 “唔！”楚言被打得蜷缩在地，痛苦地浑身发抖，但他心中却舒泰万分——毕方做出这种泄愤的事，恰好说明自己已经安全，小命抱住了！ 果不其然，毕方指了指阴萧大寨的出口：“趁我还没改主意，滚！” 此时不是放狠话的时候，楚言挣扎着起身，冲毕方恭恭敬敬地作了作揖，踉跄着走向寨门。 走出大寨，吊桥对岸，古月轩正焦急地翘首盼望，看见楚言出寨，欣喜若狂，竟直接运起身法，从吊桥的绳索上踏步疾行而来，转眼就到了楚言跟前，身法迅捷又沉稳扎实，令楚言啧啧称奇。 “没事吧，师弟？”古月轩关切地问道，他看见楚言眉头紧蹙，冷汗直流。 “没事。。。挨了几拳，捡回条命，值。”楚言苦笑着安慰古月轩。 “啧，这毕方，下手也太狠。”古月轩伸手探向楚言双手捂住的腹部，从指间传来不正常的星辉流动，古月轩便知，这几拳夹杂着暗劲，楚言恐怕要躺上几日了。 “师兄。。。我们回星院吧。那毕方。。。很敬畏妖圣女，一定会听妖圣女的话。。。我们不必担心阴萧山的村民，会遭到报复之类的。”从先前自己拿圣女命令做挡箭牌，楚言便断定，毕方万万不敢违抗妖圣女的命令。 古月轩看着满头大汗的楚言，连忙转过身去，微微躬背：“行，师弟，咱们先回星院报告。你上来，我背你。” 楚言感激道：“师兄。。。没事，我不用。。。” 古月轩换了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你这样子，如何过吊桥？快些上来，毕方要是改变主意，那就为时已晚了。” 的确，当务之急是走为上计，而非婆婆妈妈。想到这里，楚言用最后的力气搭上古月轩宽阔的后背，后者一把将他背起，运起身法上了吊桥，离开了阴萧大寨。 “啊啊啊啊啊！”长子星院医所，院医正将明晃晃的银针，逐个扎进疼得龇牙咧嘴的楚言腹部。 “大夫，您是不是。。。扎太用力了？”古月轩看着惨叫不止的楚言，陪笑道。 院医可不爱听这话了，提着嗓门回道：“我说月轩，你什么时候这般婆妈了？你这师弟是被人用暗劲重伤五脏六腑，此刻体内星辉紊乱、横冲直撞，我这针灸是帮他舒筋活络、活血化瘀，疼痛也是正常的，和扎针可没关系。” 古月轩正不知如何回话，却见楚言咬着牙开口了：“没事。。。师兄。。。我。。。顶得住。。。” “行了行了，最后一针。”院医走上前来，对着楚言肚脐就是一针—— “嗷呜！！！” 星院的学子们都觉得诧异，难道这儿也开始养狼了？ 院医拿着木箱走了，只留下手足无措的古月轩和瘫在床上的楚言。 “哈哈哈，怎么搞的，楚言老哥也会发出这种惨叫？”爽朗的笑声自门外响起，古月轩转头一看，来人正是东方宗华。 “宗华，你怎么来了？”古月轩意外地道。 “奉院长之命，来给楚言老哥送药。”东方宗华说着，从行囊内摸出一枚紫色药丸，递给楚言，“服下吧，镇痛。” “多谢。。。”楚言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东方宗华，接过了紫色药丸。 “对了古师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东方宗华见楚言服下了药丸，收起笑容，正色道。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难道又是阴萧山和圣妖盟？古月轩连忙坐直身子，等待东方宗华说话。 东方宗华清清嗓子，道：“是这样，南逍三宗中的两宗，近日里会在星都开办分部，就是黑话里常说的分舵。” 不是关于阴萧山与圣妖盟的，古月轩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奇怪，南逍三宗各安一方天地，淡泊世俗超脱凡尘，怎么会想着来星都建立分部？” 东方宗华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突然转向楚言，似笑非笑道：“还有个消息，楚言老哥肯定高兴。” 吃过镇痛药，楚言感觉好了很多，也有力气回应了：“我吗？” “对。”东方宗华道，“南逍三宗，道宗，剑门，玄乙琉璃宫。而这趟来星都开办分部的，正是剑门和玄乙琉璃宫。楚言老哥，你猜，玄乙琉璃宫星都分部的宫主是谁？” 楚言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那可是你一定乐意见到的人。”东方宗华眨眨眼道，“慕月苏苏姐。” “是她！”楚言不禁又想到，那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绝色佳人，酒红色瀑布长发伴着水仙香气，轻轻靠近自己的画面。。。 东方宗华看着楚言心猿意马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 古月轩见状，连忙问道：“那剑门派来星都的分门主呢？” 东方宗华脸上笑容消散殆尽，沉声道：“那可是位超强的天才，和我二哥一个档次。” “和，东方淩一个水准？”楚言从白日梦中回过神来，清楚地记起了那双血红色眼瞳带来的恐惧。 “对，”东方宗华严肃道， “南逍五大家之一，凤仙家，段修云。” 第五十八章段修云 “凤仙家？”虽是听说过这名头，但要真切看到本尊，楚言还是显得相当激动。 坊间流传，凤仙家族执掌南逍国的礼乐教化，与狐神家最为交好，前者教谕百姓，后者创立学堂，可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同时，凤仙与狐神两家，对那宫商角徵羽的音律之学都极为精通，两家族在互相扶持的过程中，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因此，纵使龙皇一家独大，在凤仙、狐神二家族互为唇齿的关系门前，仍是不敢太过跋扈张扬。 但若是将凤仙家族想成一群只会舞文弄墨、风花雪月的翩翩儒生，那可是大错特错——单从武力来看，凤仙家仅次于龙皇家，堪称五大家第二的战力。 “南逍三宗的两大宗门，便有两位五大家的年青一代，这会不会是两位家主在替以后铺路呢。”楚言摩挲着下巴想着，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啥？”东方宗华看着楚言嘴角露出的坏笑，疑惑道。 “啊，没，没什么。”楚言连忙收起笑容，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来呢？” “已经到了呀。”轻柔却掩盖不住英气的嗓音响起，楚言循声望去，只见医所窗台之上，赫然坐着那潇洒劲装、酒红长发的绝代佳人。 “苏苏小姐？！”难以忘怀的她，此刻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窗台上，熟悉的水仙花香缓缓弥漫了整个屋子，楚言欣喜若狂，一时竟局促地不知说些什么，颇为窘迫。 慕月苏苏倒是看出了楚言的开心，内心里也是暖暖的，轻轻从窗台跳下，走到楚言跟前，关切道：“楚公子，听说你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刚才还疼得鬼哭狼。。。”“嚎”字还没出口，东方宗华的嘴就被楚言从后面一把捂住。 “哪里疼了？一点都不疼！啊哈哈哈哈。”楚言连忙道。 慕月苏苏掩嘴轻笑一声，上前拍拍东方宗华的头：“小宗华，都和姐姐一样高啦。” 东方宗华挣开楚言的手，笑着凑上前道：“苏苏姐才是越来越美了，完全看不出你是我姐姐辈。” “嘻嘻，小嘴真甜。”慕月苏苏笑着捏了捏面前英俊少年的脸颊。 这番亲密互动，倒是让楚言有些傻眼：“奇怪，你俩不是狐神家和龙皇家的吗，怎么关系这么好。。。” 听到楚言这番不合时宜的话，慕月苏苏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倒是东方宗华白了楚言一眼，连忙打圆场：“我从小就和苏苏姐玩到大，和亲姐弟没区别，和家族也没啥关系。” “对呀，大人的事，和我们有啥关系。”慕月苏苏仍是笑着，心中对楚言的印象稍稍差了几分。 楚言明白，自己这番话算是说的很糟糕了，只能悻悻地撇撇嘴。 “你们看，演武场那里是？”古月轩瞟了一眼窗外，突然惊呼道。 慕月苏苏与东方宗华连忙来到窗边，顺着古月轩所指看去—— 只见不远处演武场上，四五名长子星院的学子，正不怀好意地围着一人，周身星辉流转，看样子是准备大打出手。 楚言也缓步来到窗边，看见那被围之人的模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被围之人，是一位穿着白色劲装的青年，一头银色长发直至腰间，隐约可见佩挂的长剑，与身后那一根长箫。青年神态清冷、表情淡漠，却难掩其绝代英俊、完美无瑕的容颜，就连古月轩这种级别的美男，都要稍显逊色。 “那不是云哥吗？”东方宗华一眼就认了出来。 “对，是修云！”慕月苏苏也认出了那人，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又带着几分惊喜，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楚言倒是听出了慕月苏苏语气的变化，心里冒出一丝不快。 “那人，是谁啊？”楚言装作不屑地问道。 “段修云啊！凤仙家的三公子！”慕月苏苏心思全然放在段修云的身上，语气越发喜悦。 “那就是段修云吗，剑门的人。。。”楚言一惊，也跟着众人将眼光锁在段修云身上。 演武场上。 “诸位，你我素不相识，可否让开？”段修云淡淡地道，听不出半点情绪，“段某有要事面见尊院长。” “嘿，谁不知你凤仙家段修云，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我们哥几个要是把你给打趴下了，会不会直接出名了？”为首那学子，正一脸嘲弄地笑道。 “会的。”段修云依然不带感情地回答，试着往前走，却立马被拦了回来。 “我说你啊。。。真是太会端着架子了，我看你很不爽啊！”为首学子被段修云这态度彻底激怒，挥舞着手中长棍说道。 “。。。唉。”段修云叹了口气。 “怎么，想求饶了？”众学子哄堂大笑，指着段修云，相当得意。 “他们几个，惨了。”东方宗华摇了摇头，“云哥叹气的时候，谁都没有好下场。” 慕月苏苏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修云，两眼放光。 楚言则是极力装作不屑，但眼神却一直瞟向演武场。 段修云轻轻摸出背后长箫，凑到嘴边：“中吕为徵，夷则为羽。。。” “《清平调》。” 长箫内传出尖锐、高亢的乐音，那几名学子顿时会遭五雷轰顶，呆若木鸡；随着段修云徵音骤强，学子们如圈中猪猡般惊觉颤抖，浑身躁动，不住摇晃；乐音再转，更为高亢的箫声传出，如马鸣在野，叫人心惊胆战。不一会儿，那几名学子已然口吐白沫，颤身倒地，不省人事。 段修云收起长箫，摇摇头，转身对附近犯花痴的女学子道：“劳驾，送他们去医所。”说完，径直向院长室走去。 “好厉害，修云，他对‘变箫’的使用越发精湛了。”慕月苏苏双手互握，开心道。 “变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楚言，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些，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修云他方才吹奏的时候，那萧的长度一直在变。”慕月苏苏解释道，“音律中，宫商角徵羽是音调，中吕、夷则这类，则是音高。音调由演奏者技艺来变化，而音高，只能由乐器的长度来改变了。修云这根变箫，在使用者注入星辉后，可以随意改变长短大小，如此一来，他才能用一根箫吹出那么多种不同的音高。” “而且。。。修云的乐音中，也是灌注了星辉的。”慕月苏苏如数家珍。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绝代佳人头一次露出这般小女生神情，楚言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一直围绕： “音律。。。” 第五十九章幽常之力 有那么一瞬间，楚言在想，若是自己也精通音律，慕月苏苏会不会对自己也高看一眼？ 但很快，这荒谬的想法便在楚言脑海中荡然无存。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与音律无关，本身狐神与凤仙家族就是交好，二人实力超绝又志趣相投，绝非一个音律便可以扭转。当务之急应是继续修炼，提高自己的实力，先前阴萧大寨一战，自己被傀儡师与神宫巫师的组合逼上绝路，若非妖圣女与毕方护法驾到，战役结局，楚言不敢再想。 打定主意，楚言默默回到病榻旁，穿戴整齐。 似是注意到楚言的举动，慕月苏苏讶异道：“楚公子，你痊愈了？” “不算碍事，比起养伤，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楚言再没有先前的无所谓态度，而是相当认真地说。 “可，你的伤。。。” “苏苏姐。”东方宗华打断了慕月苏苏，“男人想要做的事，你就不要拦着了。楚言老哥身体的情况，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古月轩也领会到了楚言心下所想，跟着说道：“师弟，若是伤势复发，你速来此医治。” 楚言感激地看了东方宗华一眼，冲三人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医所。 “真是，逞什么强啊。”慕月苏苏有些责怪地看着离去的楚言，微怒道。 东方宗华倒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慕月苏苏道：“苏苏姐，你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这样？” “诶，为了什么呀？”慕月苏苏天真地问道。 “行了行了，咱们陪苏苏小姐去院长室吧。”古月轩在东方宗华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之前，一把摁住了后者的脑袋瓜，赔笑道。 “。。。莫名其妙。”慕月苏苏无奈笑道。 观星楼前。 楚言今日行走的速度，与往常大不相同，他几乎是飞奔而至的，显得相当焦急。 在观星楼外打坐的学子们，也主动地让开一条路。 楚言边拱手行礼边快速穿过人流，来到观星楼掌事面前。 “先生，楚言有一事相求。” “你说。”掌事道。 楚言一手指向观星楼上层：“我要挑战前五十名。” 掌事似乎早已料到楚言有此要求，点点头，背过身道：“随我来。” 楚言跟着掌事一路向前，来到了一处空房。 “这是？”楚言不解。 掌事神秘兮兮道：“你觉得前五十的修炼室，能简简单单地通过巡查启动楼梯让你上去吗？自然是要来我这儿了。” 说着，掌事一手轻轻贴在墙上，整个房间顿时轰轰作响、剧烈晃动。 掌事躬下身子，对着墙上一块略为暗淡的砖块说道：“传达下去，让五十到四十一名做好准备。” 接着，从房间的地底，缓缓升上一块容一人站立的平台。 “上去吧，楚言，挑战开始了。”掌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楚言也不拖沓，一跃站上平台，随之缓缓上升。 不一会儿，楚言便跟随这平台抵达了观星楼第六层。 此刻楚言心中，满是不甘、酸楚，汇聚成无穷的斗志。不要惹一个受伤的男人，楚言要将这句名言彻底宣告给所有人！ “第四十一名的强者，楚言前来挑战。”楚言对巡查点点头，冲着最里面那扇门行礼道。 “没想到，你居然第一个就挑战我，勇气可嘉。”四十一名的修炼室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人影。 “四十一名，炎马，不灭王朝干事。”魁梧男子行礼道。 “不灭王朝，周小迪的手下。”楚言心道，但此刻并不想去管与周小迪会否交恶，只因观星楼内，拳头说话！ “一人为战，楚言。”楚言回礼道。 炎马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双手结印，出手即是杀招！ “烈火狂袭！” 两条火蛇吐信，向着楚言直冲而来，高温让空气都有些扭曲。 楚言不禁又想起毕方那爆炎极星令的恐怖，在他面前，自己不仅被夺去了离字诀的使用，就连其他属性的八门遁甲，自己也都不敢再用！ 如此耻辱，让楚言看到火系功法就怒不可遏。 毕方能够如此，但你这所谓的百强榜四十一名算什么呢！ 想到这，楚言也飞速结印，使出的，同样也是火系的八门遁甲！ “离字诀·焚炙！”楚言偏要证明，自己的火系遁甲，才是更强大的火系存在！ “轰轰轰！”两股烈焰碰撞翻腾，整个走道上火花四溅、热浪翻涌，让二人节节后退。 那炎马似乎也是来了脾气，凭什么你敢以火接火，这岂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想着想着，炎马面庞流光溢彩，周身星辉流转，是绿色等级！ “火马仙座！”炎马额前马形图案浮现，身后四星辰星座闪耀！ 而在火马仙座出现时，楚言明显地感受到，炎马的火焰变得更为猛烈、热量更足！ “你的星辰，都是加强功法威力的功效吧？”楚言一边释放火焰应对，一边问道。 炎马一愣，随即承认道：“不错，我的四个星辰，都是让火系功法更为强力！再让你看看我的星座异能！” “火马仙座异能，助燃！来吧！”炎马一声令下，他身边猛然出现一只马头，向着楚言喷吐起火焰！ “异能就是，一起释放火系功法吗。。。”楚言放弃了对招，而是不断闪转腾挪，躲避炎马与火马仙座的火焰侵袭。 “别逃啊，小子！”见楚言全然落于下风，炎马得意洋洋道。 “对了，可以试试那个。我一定要证明，我的火焰不比任何人差！”楚言又想起毕方的极星令，怒从心中起，不再闪躲，而是站立原地，转身面对炎马与火马。 “哦，想通了？”炎马以为楚言自暴自弃了。 “哼，可笑。”楚言目光坚定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真正使用过星座，从现在起，我要和它成为真正的战友！” “来，幽常仙座！” 一声清脆的鹤唳，楚言周身黄色星辉流转，额前展翅之鹤形图案勾勒，身后庞大无匹的幽常鸟若隐若现。 炎马与巡查都被楚言这异于凡物的仙鹤星座惊呆了—— “九，九，九星辰星座！！！”二人对于幽常身上的九颗星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与艳羡之声！ “先前在修炼室，我大概领悟了幽常星辰的功效。现在，就让我验证一下。”楚言轻闭双眼，猛然睁开，“三之星辰，亮！” 幽常身躯上第三颗星辰闪耀着惊人的光芒，楚言也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新的力量！ “我猜对了！”楚言欣喜若狂，飞速结印，手指轻点炎马，“流云小火，进化！” “离字真诀·熔岩团焰！” “砰砰砰！”数十团巨大的熔岩火球从楚言指尖所点处奔涌而出，向炎马倾斜而来！ “火马仙座，和我一起挡！”炎马连忙命令火马一起喷出火焰，挡下熔岩！ 然而，这火焰在经幽常加持的离字真诀面前，完完全全不堪一击。 不消半刻，炎马便被突破火墙的熔岩砸中，狠狠摔在了地上。。。 第六十章神宫冥想屋 就在炎马后脑勺触地的一瞬，楚言立时撤掉了全部烈焰，再借助巽字诀的加速，来到了炎马的身后。 “噗。”楚言托住了炎马的后背。 “炎马师兄，得罪了。”楚言道。 见自己免于后脑勺触地而晕厥，炎马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狠狠推开一旁的楚言：“闪开，老子不需要你扶！” 接着，炎马慢慢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对巡查道：“这小子的修炼室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楚言正要道谢，巡查说道：“炎马，你还有几枚修炼的丹药放在四十一修炼室里。。。” “不要了，就当他扶住我的谢礼。”炎马丢下一句话，冲楚言一抱拳，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楚言看着炎马远去的身影，赞道：“这炎马师兄，真是豪爽之人，有机会定要结交一番。” 巡查领着楚言走进四十一修炼室，里边的空间与摆设，令楚言惊叹出声—— 原来，从前五十强开始，修炼室的内部结构将发生极大的改变。除了用来修炼星源的星海之外，前五十的修炼室，还多了神宫冥想屋、功法试验所和武技对练桩，整个房间宽敞了数倍，生活起居的物品也是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每七日便有专人派送提高修炼效率的丹药入内，当真是圣地的存在。 “楚言，这些是炎马没有服用完的丹药，你且收着，你的那一份，随后就会送来。”巡查对楚言介绍着，随即从桌上托盘内拿起一枚红色的丹药，“这是‘源升丹’，顾名思义，有提高星源修炼效率的功效。” 接着，巡查又拿起一枚黄色的丹药：“这是‘刚体丸’，能帮助炼体，对于武技的修炼大有裨益。” “‘星辉流丸’与‘神宫大域丹’，短时间内让星辉或者神宫的容量大幅提高，有助于反复修炼功法与神宫。”巡查一手拿着一枚无色丹药说道，“这两枚丹药从色泽上不太好区分，我且放在不同的容器内，你要自己记住。” “谢了，巡查。”楚言抱拳道。 “没事，修炼吧，其他丹药一会儿送来。”巡查摆摆手，带上了房门。 楚言在修炼室内缓缓踱步，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这是他从外域开始就养成的习惯，每隔一定时间就进行一次自我质问，帮助自己保留有益的，丢弃无益的东西，并且仔细思考今后的事情。这也是楚言一直以来不断进步的助力。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加强与幽常的磨合，真诀的威力非同小可，我没理由不使用自己的星座。”楚言自言自语道，“接着，就是修炼一下神宫的幻术了，先前我突然领悟到了幻术，算是无师自通，不加以训练，未免可惜。” “而且，在修炼过程中，星辉会不断聚集，星源也会缓慢提升。虽然比不上直接冥想修炼星源等级来得快，但聊胜于无了。” 说干就干，楚言来到了神宫冥想屋内，这是修炼室内一处完全黑暗的小屋，楚言一时也不明白，这里为何能被称为神宫冥想屋。 “应该和修炼星源的地方是一样的，催动神宫就会发生改变吧。”楚言盘腿而坐，心神一动，催动神宫。 “嗡！”漆黑的屋内，突然响起奇特的声音，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楚言清楚地感觉到，这屋内似有成千上万条看不见踪影的藤蔓，此刻正盘绕在自己的周身，紧紧绑缚。而头的位置，更是藤蔓的重点照顾对象，此刻已是被绑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唔！这到底是，什么啊！”楚言觉得这种感觉极为难过，挣扎着想要起身，挣脱这些看不见的藤蔓。但哪有这么简单，楚言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一点一点被抽干，再也无力反抗。 就在楚言恐慌之时，神奇的事发生了——这黑暗的屋子似是有某种奇特的生命力，此刻仿佛活了过来，那些绑缚着楚言的无形藤蔓，正将某种奇特的能量传达到楚言周身。他虽然仍是四肢无力，但意识却越发清明，头脑无比敏锐，感知能力也开始成倍增长。 “砰砰砰。呼呼呼。滴答滴答。”这些声音，楚言一一辨认：心跳、风声、壶嘴水滴。。。无数极为细小的声音，此刻在楚言耳内无比巨大、清晰，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跟前。 接着，漆黑的屋子亮起了光芒，四面墙上尽是看不懂的壁画、人像，仿佛在诉说着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故事。 “不对，不是屋子亮灯了。是我，是我的视觉，也得到了提升，纵使黑暗视物，也如白昼！”楚言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的感知力除了听觉，自然连视觉也获得了提高！ 这么说来，无形藤蔓除了绑缚、吸取力量，还有输送精神力，提高修炼者神宫能力的作用！ “可，这些意义何在。。。”楚言正纳闷抬头，不经意间瞄到了正对面墙上的一张图画。 “这幅画是！荀先生，曾经给我看过！这是修炼幻术入门的画，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幅山水图，但若是用神识去‘看’这幅画，便能感知到施展幻术时，精神力的运功路径！”楚言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对面壁画，沉吟片刻，突然兴奋道，“我明白了，我明白这神宫冥想屋的作用了！抽走修炼者的力量、限制修炼者的自由活动，却又输送精神力给修炼者，再加上这墙上需要用神识去‘看’的画。。。” “冥想屋的功能，就是让修炼者在限制距离、无法行动的情况下，通过强化的神宫，感知墙上的画！而画中内容，正是神宫修士各流派的入门修炼法则！”楚言欣喜若狂，“怪不得我那天怎么突然就使出了幻术，原来我曾经看过幻术入门的画，虽然那时看不懂，但画面却深深印在了记忆中。当我学会了神识之后，记忆中的画，便自动变成施展幻术的精神力运功路径！于是，我便自然而然地使出了幻术！” 楚言开始一一浏览面前与左右两侧的画：“神识，开！唔，这些是，幻术、魇术、视界、神识。。。都是神宫修士用得上的东西！这里真是神宫修士的天堂！” 得亏楚言生来二十二重神宫，否则这种壁画，他不可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一一感悟真谛。 “正前方的壁画可以一览无余，左右两侧因为视角限制，只能看一半，猜一半。。。不对，那被阻挡的一半，应该是为了让修炼者使用神识去阅读。是了，正对面的壁画，开篇就是神识，接着才是幻术。。。魇术、视界这种较难的，就在左右两侧，需要用神识去阅读。。。等等！” 楚言猛然想到一个令他呼吸急促的答案—— “那这么说来，在我身后，那幅必须全程使用神识阅读的壁画，岂不是。。。神宫修士至宝级别的存在？！” 第六十一章古师兄 楚言从观星楼内离开，已足足过了十日。 这期间，楚言花了九日，突破至星源绿色一重；而熟练掌握幻术与神识，只花了不到半日。这之中的修炼差距，相当悬殊。 路上，楚言迎面碰上了神宫科导师——魇岁。 “啊，导师！”楚言连忙招呼道。 “喔，是楚言啊！”魇岁乐呵呵地走上前来，拍拍楚言肩头问道，“神宫冥想屋，好用吗？” 楚言愣住了：“您怎么知道。。。难不成！” 魇岁哈哈大笑：“是啊，神宫冥想屋，就是我安排开设在观星楼前五十修炼室内的，那上面用来修炼的画，也是我挑选的。怎样，参悟到第几幅了？” 楚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学生惭愧，到现在只参悟了正前方与左侧方两张，代表神识与幻术的画。” 魇岁倒是显得相当讶异：“从你进去才十日，就一连掌握了两门神宫技？有你的，二十二重神宫，果然在这方面有超绝天赋。” 楚言哈哈傻笑着。 魇岁神秘兮兮道：“加油，等你神识大成，就能试着参悟正后方的那幅图了。。。当你真的‘看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楚言正想问一些关于后方壁画的情报，魇岁不给机会，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后面的画，一定是好东西。”楚言自言自语道，远远看见又走来一个熟人。 “哟，楚师弟？”来者正是韩帮帮主，韩藏，长子星院百强榜仅次于东方宗华的第二人。 “韩师兄！”楚言连忙作揖，先前观星楼内修炼，韩师兄也替自己打了招呼，受了不少优待，这份恩情自然怠慢不得。 “走。”韩藏上前，一把搭在楚言肩头，称兄道弟地就把楚言拖走了。 楚言只得一脸无奈地跟着这位性格欢脱的师兄，来到星院广场。 “坐，师弟。”韩藏示意楚言坐在庭阶上，接着扔来一颗拳头大小的果子，“玄乙琉璃宫的特产，琉璃蜜果，很好吃，尝尝。” “。。。多谢师兄。”楚言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眼前晶莹剔透的果子，顿时一股沁凉投入心扉，随之而来的是萦绕整个口腔的甘甜，经久不散，回味无穷。 “好吃！好甜啊！”尝了一口再也停不下来，楚言又猛吃三大口，轻轻闭上眼睛享受那股甘甜。 “哈哈哈，你这和我第一次吃的表情差不多，有前途。”韩藏坐到楚言身旁，也拿起一颗琉璃蜜果，边咬边说，“楚师弟啊，今天师兄是想和你聊一件小事。” “请师兄明示。”楚言听得此语，连忙正色道。 “不必紧张。”韩藏拍拍楚言肩膀，“你那位古月轩古师兄，是时候和你说说他的事了。” “古师兄的事？”楚言疑惑道。 “正是。”韩藏转头看着楚言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能被选为上一届少年英雄会的参赛者？又是因为什么，让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如今连百强榜都上不去，观星楼修炼室都无法进入？” 楚言一怔，头脑飞速运转：的确，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古师兄身为上一届参赛者，即使未能胜过龙皇家大公子，但在长子星院内，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前五。为何古师兄如今连前百都进不去了？要知道，自己可是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前五十，难不成长子星院总体实力相当不济？可这也不对，因为自己是亲眼见识过，古师兄拥有万中无一的威座，还是上古妖兽鲲鹏，修为更是达到了中三重天的橙色等级，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进入百强榜前十，可为何他一直甘心列于百强之后？ 最最奇怪的是，似乎长子星院所有学子，无论实力高低，个个都对古师兄毕恭毕敬，莫非其中有什么过往？ 想到这里，楚言道：“我的确想了解一二，烦请韩师兄告知。” 韩藏咬了一口果子，说道：“首先你要知道，古大哥他只要想，随时都能进入百强榜。你知道，他为何从不来观星楼争夺修炼室吗？” 楚言摇摇头。 韩藏苦笑一声：“因为古大哥将上一届的战败，全部归咎于自己，觉得无颜面见长子星院学子；另外，古大哥宅心仁厚，他认为自己既已参赛，就没必要继续霸占星院的修炼资源，应该让给还未参赛的学子修炼，让他们有变强的机会。二者合并，这才让古大哥只愿自己修炼或是去武道馆，而不愿抢夺观星楼。” 楚言双瞳扩张，自觉难以置信，又颇为惋惜。可他脑海中又突然闪过当日古月轩一击斩杀十来名阴萧山妖族喽啰的场景，这般杀伐果断，实在难称得上“宅心仁厚”。 韩藏似乎看出楚言心中所想，说道：“古大哥的温和、谦让，都是对朋友和亲人的。若是被他认成了敌人，你就会发现，他换了个人。我永远忘不了，上一届大赛时，古大哥对阵东方极的场景。。。” 南逍，星都，皇家擂台。 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台上，温文尔雅，英武挺拔的蓝白制服青年，正全神贯注地面对着眼前对手。 那是一个真正可怕的对手。一身纯黑的劲装，给人无比的压抑与恐惧。英俊到超脱俗世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无尽的阴寒和冷酷。从他站上台开始，整个擂台周遭，都被肃杀的气息所笼罩，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头了，对着古月轩，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便闭上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长子星院派出的人，确实代表星院水准。是废物的聚居地，还是垃圾的集中营呢？嗯，值得深思。” “你说。。。什么！”古月轩被东方极这番极端侮辱之语彻底点燃，一改往日温和淡然，露出了罕见的暴怒。 “我说。。。”东方极伸出三根手指，“三招之内，清理垃圾。” “混账！不许侮辱长子星院！”古月轩怒不可遏，抢攻上前。。。 回忆至此，韩藏叹了口气：“然后，东方极便在三招内，了结了古大哥。” 楚言倒吸一口凉气：“然，然后呢。。。” 韩藏低头不语，接着缓缓开口。 他的脑海中，萦绕不去的恐怖记忆。 。。。三招过后，东方极一脚踩上古月轩的脑袋，后者已然身负重伤，再无战力。 “说，你是垃圾，我就饶你一命。”东方极不带感情地道。 “。。。你做梦！”古月轩咬牙道。 “好，那你说，长子星院是垃圾，我也可以饶你一命。”东方极说这话时，特意抬起头，看了看观众席内，领着长子星院学子观赛的慕月院长。 慕月院长已是怒目圆睁。。 “你。。。才是。。。垃圾！”古月轩啐了一口唾沫。 “很好。”东方极从古月轩头上移开自己的脚，接着狠狠踏在了古月轩大腿处。 腿骨断裂的脆响，接着是古月轩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豆大的冷汗从额前而下，古月轩疼得浑身发抖、龇牙咧嘴。 “轩儿！”“师兄！”慕月院长与长子星院学子，同时站起。 东方极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踩断了古月轩左臂。 “呜啊啊啊啊啊！”古月轩直接昏死过去。 “说，长子星院是，垃圾。”东方极继续命令道，不依不饶地强迫脚下那已经昏死的青年。 “裁判，裁判呢！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终止比赛！我们长子星院，认输了！”慕月院长焦急地对场内吼道，其他学子们已是气得双眼发红，泪流不止。 而韩藏，则坐在位子上，看似冷静的他，不住颤抖的身子与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表现着他的极端愤怒。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憎恨一个人的感觉。 “呵，投降么，确实是垃圾的做法。”东方极耸耸肩，冲着长子星院观众席方向伸出大拇指。 接着，拇指向下一压，一个极度侮辱的动作，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 慕月院长，拼命咬牙强忍，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他多想亲自下场结果这东方极，再把古月轩救回来。 可，不能。皇室在看，龙皇家也在看。轻举妄动，只会害了长子星院，和整个狐神家族！ 长子星院，就在皇家御医们抬着古月轩进入太医院的同时，在全场的叹息、议论与不屑中，灰溜溜地齐齐离场。 。。。韩藏动了动嘴，却难以再说下去。那份痛苦与哀伤，实在太过深刻，就算如今提起，也是痛彻心扉。 他转头看了看楚言，猛地全身一颤—— 楚言神情阴冷，似是在竭力压抑愤怒。往日随性温和的面庞上，首次露出了憎恨与肃杀。 最令韩藏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楚言身后，似乎有点点星辉环绕。但这星辉的颜色，却相当不寻常。 是若有若无的金色星辉，与瞬息而逝的黑色星辉。 韩藏揉了揉眼睛，正要细看，那两种星辉却都消失了。 正在这时，楚言开口了，一字一顿，冰冷刺骨，如修罗死神，索命厉鬼： “东方极，我会，杀了他。” 第六十二章第一件事 按照常理，星辉是不可能出现金色与黑色，因为这两种颜色的星辉，不再代表星源的等级高低，而是进入了一种超越九色星源的范畴。 只因黑色代表魔族魔座，金色代表神族神座。魔座与神座，都是凌驾于一切星座之上的存在，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而从上古之战到现在，魔族已经被封印殆尽，魔座断不可能再现。 而神座。。。韩藏其实是知道那个秘密的。曾经南逍六大家之首，神道家族，便是神座的拥有者与传承者，而且并非是一整个家族都能够感知神道星域，唯有神道嫡系血脉的家主一人能够涉足神道星域，感知神座。 就在十多年前，星都神道一家却惨遭灭门，家主神道皆惨死，府上家眷仆人无一生还。 这桩惨案最终被南逍皇室彻底压下，对外宣称神道家主通敌叛国、危害南逍，今处以极刑，诛杀九族。 虽疑点重重，但事情到此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然而，这绝不可能出现的魔座、神座星辉，却同时出现在楚言身后，让韩藏如何都不能释怀。他对自己所看到的无比自信，由此他断定，楚言绝对不简单！ 楚言并不知晓韩藏心中所想，心中稍稍平静后，他对韩藏说道：“师兄放心，下下届的少年英雄会，我一定重创东方淩，给长子星院的大家一个交代。” 韩藏愣了愣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声道：“师弟你也别太有压力，尽力而为就好。向太学院讨个公道是全星院学子的目标，向龙皇家讨个公道，则是为了古大哥。” 楚言点点头：“我领会得。” 韩藏站起身，拍拍楚言肩膀，道：“行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帮派里看看。对了，你在观星楼抢修炼室，最好别惹不灭王朝的人。” 可楚言刚抢了那炎马的第四十一名，炎马又正正好好是不灭王朝的干事。 楚言有些尴尬地问道：“呃，师兄，为什么不能惹不灭王朝？” 韩藏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的帮主周小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楚言咽了咽口水：“放心吧师兄，我有分寸。” 韩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楚言在原地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来快步向广场中央那块百强榜石碑走去。 楚言打算大概了解一下在他前面的四十个人是什么情况，来自哪个帮派。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才知道，从第二十一名开始，一直到第五十名，基本上全是不灭王朝的人。。。 “那就是说，这梁子结定了呗。”楚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来找我，也没啥好怕的。” 楚言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正缓缓靠近。 那人影慢慢走到聚精会神浏览石碑的楚言身后，从腰间轻轻地摸出一件闪着银光的物事。。。 “巽字诀?巽剑！”先前熟悉的武技在第一时间响应了神宫的感知，楚言右手风剑成形，准确无误地挡下了来自身后的偷袭！ 一剑格挡匕首，楚言猛一转身，右手风剑以极快速度施展连刺，那人影仓皇应对，却被楚言彻底压制，几个回合匕首便被楚言击飞，整个身子也跌坐在地上。 “阁下是谁？院内私斗可是严令禁止，何况使用锐器下杀手，开除出院都不为过！”楚言极度厌恶偷袭这种行为，若不是自己神宫感知力超群，恐怕已是血溅当场了。 令楚言意外的是，坐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就像一只脱线的木偶，耷拉着脑袋，呆坐着一动不动。 “不对劲！”意识到事情不对，楚言一把上前，揪起那人衣襟。 衣内哪是人，分明是一只木头做成的人形傀儡！ “傀儡师？！”楚言下意识地说出对方身份，催动神宫开启神识，扫描整个广场区域。 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傀儡师的线索。 就在楚言纳闷之时，地上木偶突然剧烈摇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好！”实战经验不断积累的楚言，从木偶傀儡这反应中立刻察觉出了下一刻会发生的事。 “艮字诀?石笼！”双手飞速结印，楚言让地面砖石连根拔起，聚集成一团中空的球形石笼，将那剧烈抖动的木偶傀儡团团裹住！ “轰！”楚言的判断无比正确，下一刻，从石笼内部发出闷哼，烟尘滚滚。上前查看，那石笼的外部都有清晰可见的裂痕，层层包裹的砖石居然都被炸成这样，可想而知这爆炸威力之大。若非楚言当机立断以土石包裹傀儡，后果不堪设想。 “这究竟是什么？”楚言慢慢解除艮字诀，石笼缓缓散开，浓厚的烟尘从内飘散。 木偶傀儡已是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整个身子烧得焦黑，还有点点火花。 傀儡的头从中间被炸裂开来，楚言不经意间看到，那之中似乎有某种东西。 楚言缓缓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傀儡头颅，从中竟然抽出一张牛皮纸。 展开牛皮纸，楚言疑惑的神情顿时转变为震惊。 只因纸上写着：“圣妖盟拜送楚言楚大公子，请今夜三更时分，独自一人前往星院树林处，完成第一件事。” “圣妖盟？第一件事？”楚言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傀儡竟是圣妖盟派来，还莫名其妙让自己前往树林，完成什么。。。第一件事？ “后面还有。”楚言将牛皮纸翻过，才看到后面的字眼： “妖圣女大人恭请楚公子相助，只须配合，自爆傀儡将永不出现于贵星院内。”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楚言一想，若是自己不从，恐怕下次派来的就不是自爆傀儡这般简单。现在他们目标是自己，若是找其他学子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按毕方说的，作为见证者，帮他们一点小忙，就能保护星院，看来也不坏。楚言内心中，其实对圣妖盟接下来的行动也是充满好奇的，一个志向相同的组织，实在厌恶不起来。 别无选择，楚言决定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结论，猛然脊背发凉—— 长子星院，恐怕已经被渗透了。换言之，星院内，定有圣妖盟的眼线，内鬼！ 第六十三章原来是你 “星院树林。也罢，今夜去一趟便是，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个内鬼。”楚言打定主意，收起信件匆匆离开广场，只留下烧焦的傀儡残骸。 日落，入夜。 “师弟，看你的呼吸气势，已经晋级绿色一重了？真是神速啊！”古月轩看着正欲上楼的楚言，惊叹道。 楚言愣了愣神，特意打了一个哈欠道：“师兄你可别提了。这些时日我不眠不休，才勉强突破到绿色等级，离你这中三重天的橙色等级，可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不会，师弟，你的天赋真的相当恐怖。”古月轩正色道，“算算自我二人相遇到如今，你从初遇之时的白色巅峰，到现在的绿色一重，两个大境界的突破，你却只用了四个月。这般修炼速度，放眼南逍同辈修士，也只有五大家之青年才俊能与你相提并论。” 这番话倒是让楚言来了兴趣，毕竟如此之高的称赞从这位一板一眼、字斟句酌的师兄口中说出，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拥有媲美五大家的天赋！楚言虽未过多表现在表情上，内心却已是欣喜非常。 “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要拿下少年英雄会的名额。”楚言拍着胸脯道。 “你没问题的。对了师弟，有件事要告诉你。达到绿色等级的学子，就拥有了单独外出的资格，记得和慕月院长申请。”古月轩想起了什么，叮嘱道。 对，怎么忘记这茬了！本来还在为如何寻找借口外出而头疼的楚言，突然想到了这个制度。没想到，努力修炼到绿色等级，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便利，看来勤奋终究是有回报的。 “明天我就去和院长申请！”楚言相当开心，一切事务顺理成章地连接到了一起，的确令人心情舒畅。 “嗯，加油，你快些休息吧。”古月轩笑了笑，也不再打扰，吹熄了屋内油灯，周遭登时陷入黑暗。 夜深，漆黑的天地间，一片寂静。 楚言圆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他在脑中反复设想着待会如何偷偷前往树林，到达之后又会遇到谁，发生什么事，自己如何应对。 楼下渐渐传来轻微平稳的呼吸声，与窗外悉悉索索的风吹叶落之声，编织成宁静的乐曲。 “三，二，一。。。时刻到了！”楚言猛地从床上坐起，强大的神宫让他对时间流逝也感受得无比细致。 楚言转头看看桌上钟晷，指针分毫不差地点在楚言默数的时刻之上。 为了节省时间，楚言是和衣而卧，此刻他将被褥掀开，缓步来到窗边，轻身一跃。 “哒。”静得几乎听不见声响的落地，楚言只觉得达到绿色等级之后，似乎整个身体的机能也获得了蜕变。先前从高处落下终归是要缓冲许久，动作上也不能太大幅度；可刚才自己只是随心所欲一跳，不仅稳当，而且极为轻盈。 这一刻，楚言隐约有了一点自己也是潇洒矫健的侠客之感。 心神催动神宫，楚言搜索着树林的位置，运起身法疾驰而去。 入夜的长子星院树林，说不出的诡异阴冷。光是脚踩过地上树枝的声音，就已是相当吓人，更别提这树林能见度极低，若不是楚言拥有强大的神宫代替双眼视物，光是在树林里正常通行都是问题，遑论与人碰头呢？ 约莫快马加鞭了十分钟，楚言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他吗。”楚言不敢大意，悄悄凝聚星源，碧绿的星辉在周身流转，八门遁甲将风、火二系元素掌控于双手之中，以便能够第一时间施展出离刀巽剑。 那个人影也注意到了楚言，转过身来静静凝视着来人的方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楚言紧张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楚言，险些惊呼出声！ 因为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的，正是神宫科导师，南逍排行前十的神宫修士，魇岁！ “这，导师？怎么是你？！”楚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在魇岁面前几步处慌忙停下。 “怎么，不想看见我？”魇岁英俊而冷冽的面庞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这么说，导师您是。。。”楚言强压心中惊慌，问道。 “正是。”魇岁收起笑容，无比严肃道，“我乃圣妖盟之圣妖右使。” “右。。。右使？” “圣妖盟除圣王外，另设一圣二使三卫四护法。你见过了妖圣女大人和毕方左护法，而我则是二使中的右使。”魇岁道。 “没想到，南逍神宫修士，长子星院神宫科导师，竟然是圣妖盟的内鬼。。。”楚言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你这小子，用词倒是主观色彩浓烈。”魇岁好气又好笑，“为什么要用内鬼这个词？另外，我魇岁的确有如此荣耀，但我从不觉得加入圣妖盟是丢人的行为。” 楚言一时语塞，继而犹豫道：“从圣女大人口中所说，圣妖盟之理想信念，令人叹服。但终究会成为朝廷眼中钉，那时免不了生灵涂炭。。” 魇岁不耐烦地打断楚言道：“牺牲是难免的，但我魇岁绝不会苟且在众人之后，而是率先慷慨赴死。楚言，我听老荀说过，你心系天下，为妖族与底层人族鸣不平，叫人叹服。怎么到了现在，却没了半点斗志？你可还没到看淡命数的年纪啊！” “荀先生？该不会。。。”楚言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会，别多想了，我和他是挚友，他也不知道我加入了圣妖盟。”魇岁为了让楚言安心，摆摆手道。 楚言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总之，你来了这里，就证明你愿意帮上我们圣妖盟一点小忙，也证明你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一点想要见证变革的。”魇岁拍拍楚言肩膀道。 楚言低头不语。 “那么我告诉你怎么做吧。”魇岁道，“很简单，你明日一早便去申请单独外出资格，然后由我派遣你外出，以后你的外出行动都是以神宫科为名义。” “啊，外出还要名义。。。” “废话，你当是随便外出郊游啊？即使绿色等级，外出也是要有名目的。”魇岁忍不住爆了粗口。 楚言挠头傻笑，想到接下来的具体任务，又有些担心起来。 魇岁白了楚言一眼，道：“第一件事很简单，去星都西区一家叫做天宝楼的酒家，刺探情报。只消去那里盯梢一整天，回来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就算完成了。当然，给我们圣妖盟做事，绝对会有与之相对应的回报，我们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楚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坐酒楼里，坐一天，就算完成了？” 魇岁道：“你这会的修为也就只能做点这种事了。这些银子，拿去，够你在天宝楼吃上三天满汉全席了。多余的你自己留着花，报酬另外算给你。” “哇！圣妖盟，也太大方了。”楚言接过银子道。 “等你好消息，以后你就通过我和圣妖盟联络。记住，不要多事，不要自作主张，一切以保护自己性命为主。听明白了吗？”魇岁叮嘱道。 “啊？盯个哨，还会没命？”楚言觉得魇岁应该是有些危言耸听，也就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无比好奇圣妖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帮他们做事能不能接触到更深层的东西，这些让楚言无比兴奋。 楚言很快就知道，魇岁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了。 第六十四章天宝楼 翌日，楚言准时来到了慕月院长面前。 “楚言啊，我看过魇岁先生的书信了。”慕月院长指了指桌上一张空白的草纸，手指不住地轻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道，“神宫修士可真是霸道，不用笔墨，非要用精神力成文，不知道这样一封百字信对于老年人的杀伤力很大吗。” 楚言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好嘿嘿赔笑。 “你晋级绿色一重，我很是欣慰。这般修炼效率，的确非同凡响。”慕月院长上下打量着楚言，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拇指轻弹，一枚小小的物事便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指间射出，直奔楚言面门。 然而，以楚言如今的修为，这种速度在他眼里就犹如慢放，轻而易举地伸出细长的手指，夹住了那弹射而来的物事。 楚言掌心躺着的，是一枚小巧的、象征长子星院的蓝白相间徽章，上边刻着一只雄鹰。 “这枚徽章，象征着绿色等级以上，拥有单独执行星院任务、不须请示便能短途外出的资格。恭喜你，楚言，你已经从一只雏鸟，蜕变成展翅翱翔的雄鹰了。”慕月院长抚掌笑道。 看着掌心的徽章，楚言心头一热，无比庄重地将徽章别在制服领口。 “你的负责人是。。。魇岁先生，对吧？”慕月院长问道。 楚言忙不迭道：“是的，是魇岁导师。” 慕月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神秘兮兮地说道：“嗯，他负责你，我倒是放心，只是有些奇怪的任务，你就别去帮他做了。你要知道，神宫修士，总有些神经质。” “呃。。。”楚言猛然意识到，照这个话说，自己就是南逍神经质第一人。 慕月院长看着楚言局促的样子，相当满意，乐呵呵地摆摆手，示意楚言可以先行离去了。 楚言行了个礼，离开了院长室，转身直奔神宫科而去。 那里，魇岁已然在神宫科门口等候了。 “徽章拿到了吧？”魇岁开口道。 “拿到了。”楚言指了指领口蓝白相间的雄鹰。 魇岁满意地点点头，突然表情一变，怒道：“你小子，真是不动脑子！真当你外出是替长子星院办事了？是替圣妖盟办事！” 楚言被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手足无措：“这。。。导师，哪里不对了。。。” 魇岁指了指楚言全身：“你是要穿着这星院制服，让所有人盯着你看么？今天是去酒楼，下次让你去赌场，去烟花巷，你也穿制服不成？” “啊，烟花巷？不太好吧。。。”楚言脑海中闪过几个不该有的画面，一时“嘿嘿”傻笑起来，当他看见面前魇岁快要吃人的表情，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明白了导师，我这就去换。” “荀老头不是给你准备了衣物，和名贵宝物，‘海纳百川’么？”魇岁道。 楚言一拍脑门：“对啊，我可以穿师父给我的那套！不过，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早就在观察你了，别怕，你那扳指，我还看不上。赶紧去换，然后来我这里报道。”魇岁不耐烦地摆摆手，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通体透明的玉石，递给楚言，“这石头，你放到‘海纳百川’里，好生保管。” 楚言把玩着手中清凉通透的玉石，好奇道：“导师，这是何物？” 魇岁道：“这是星辉石，两块一组，另一块在我这里。任何修炼者一旦成功凝聚星源，星辉便会永远存在于他的体内，永生不灭，直至修炼者死去。而这块石头，正是感知你的星辉浓度，将结果反馈给我这边的。比如星辉骤强，我便知道，你碰上麻烦了；若是星辉变弱，你便是身处危险了；若是星辉彻底消失。。。” 楚言沉声道：“那我便是离死不远了。” 魇岁点点头：“孺子可教。这星辉石，你可千万保管好。” 楚言接过玉石，紧攥在手中：“明白了导师，我这就去放到扳指里。” 过了一段时间，楚言整装待发，告别魇岁，离开了长子星院。 到底是南逍国都，时辰尚早，星都大街小巷却已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正值金秋时节，凉爽舒适的气候让更多人走上街头游玩闲逛，许多农户也将秋收的作物放在市集上叫卖，因此这星都的热闹程度，较之几个月前更胜一筹。 身着黑白色劲装、身段挺拔的楚言，步履匆匆，在这悠闲的氛围之中成了别具一格的风景线，惹来不少行人回头；温文尔雅又不失俊朗的脸庞更是令众多豆蔻少女驻足观看。 然而，观看之后，都会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好俊的小哥，可惜是外域人。” 楚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标记，明白这耻辱性的印记将陪伴自己终生。可，来自外域真的就是低人一等吗？会不会有朝一日，这象征着外域的标记，将成为尊贵的象征呢？ 圣妖盟，能不能达成这一夙愿。。。 想到这里，楚言猛地摇了摇头，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将思绪带到了可怕的领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对，自己只是见证者，这趟也只是看看圣妖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自己做的事究竟会带来什么影响。 楚言定了定心神，脚步更快，直奔天宝楼而去。 长途步行了近两个时辰，到达天宝楼时，已是下午时分。 仍旧是繁华无匹的街道上，坐落着一幢气派的建筑。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门庭处，两只石狮张牙舞爪，气派非凡；正上方高处，是鎏金烫形的三个大字：天宝楼。 “就是这里吗。”楚言再三确认了周遭再无第二家天宝楼，准备入内一探。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眼力见非凡的门童，见楚言穿戴得体、仪表堂堂，尤其是指尖那翡翠色的扳指，更是象征身份的“海纳百川”，立时将楚言眼角标记之事扔到脑后，忙不迭地凑上来。 楚言被这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弄得有些懵，连忙道：“劳驾，给我一张小桌，吃个便饭就成。”说着，有意无意地摆弄摆弄指尖“海纳百川”。 “得嘞，您这边请！”门童两眼放光，连忙点头哈腰地招呼道。 就在楚言要进入天宝楼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接着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吱呀”之声。。。 第六十五章赵员外 楚言回身查看，只见一位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狼狈地躺在地上，用手肘奋力支撑起身子，不住发抖；男子面前的，是两匹嘶鸣骏马，和马身之上拉着的一台华丽的大轿，一看便知这是达官贵人的马车了。 骏马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住踢踏着马蹄，几名车夫合力才堪堪拉住慌乱的马匹。 “大胆刁民！竟敢阻拦本官去路，还惊扰了我的爱驹！”车上传来愤怒的斥骂，车边的仆从们连忙拿起木梯，恭恭敬敬地摆在轿门前。 踩着木梯，从大轿上下来一名头戴乌纱、锦衣华服的男子，怒不可遏地快步来到那中年男子跟前。 中年男子连忙直起身子，扑腾一声便跪了下去：“大人，冤枉啊！草民只是路过，您这两匹骏马便突然发狂，草民也不知何故啊！” “混账！你的意思，是本官活该如此了？”官员火冒三丈，挥挥手，周围的仆人便上前将中年男子团团围住。 楚言越过人群，看着这番景象，不禁皱了皱眉：那中年男子衣衫破旧、骨瘦如柴，言谈间喘气不断，定是有经年累月的肺痨，看病花光了积蓄。试问这样的人，如何敢挡两匹骏马所拉大车？ 官员却不依不饶：“算你运气不好，本官今天非要教训你了！给我打！” 这样的人，被打之后恐怕就真的该没命了。楚言正想上前阻止，却听得一道爽朗的嗓音响起：“孙大人，手下留情！” 众人皆看去，一名富态可掬，手中把玩着佛珠的男子，带着笑容向这边走来。虽是胖乎乎的身材，但眉眼间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令人看了便心生好感。 “我说孙大人哪，您何必为了这贱民动这火气！正巧，我带了一壶珍藏的老酒，您还是和我上天宝楼去痛饮几杯，保管心情舒畅！”说着，胖男子扬了扬另一只手提着的酒壶。 那孙大人听罢，白了胖男子一眼，不带好气说道：“行了，谁不知道你赵员外美名远扬，一副菩萨心肠？只道请本官饮酒是假，救这贱民是真吧！” 赵员外哈哈大笑，又扬了扬手中酒壶：“救人是真，请您喝上一壶，也是情真意切！大人，真的不请？”说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员外如此低三下四、温和有礼，孙大人很是受用，气也是消了一大半，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对仆从摆摆手，拉长嗓音道“来呀，扶本官上楼。” 连进酒楼都要仆从摆着架势搀扶，的确是太过做作，楚言不禁皱了皱眉。 “请，请！还有孙大人带来的各位兄弟，请到另一雅间就坐，赵某也给各位备好了酒水美食！”赵员外乐呵呵地道。 等孙大人缓缓上楼，赵员外从怀里摸出几两纹银，对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些钱，你拿去抓几服药，再买点好菜。肺痨不可忌口，就是要多食荤腥，才可好转。切记，不可饮酒。” 中年男子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接过银两，又“咚咚咚”地对赵员外磕了几个响头，情真意切。 围观众人也纷纷说道：“赵员外，当真菩萨心肠，活佛转世！南逍有他，真是一大幸事！” 从不相信有如此好人的楚言，此刻也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狭隘，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好了，散了，散了吧！耽误诸位父老乡亲们啦！”赵员外冲着人群喊道。 楚言见风波平息，便悄悄退出人群，转身上了楼。 天宝楼内装潢盛大华美，温馨雅致，令人宾至如归。 楚言挑了一处靠窗位置，从这可以看到街道全景，以及天宝楼内每一张桌子的情况。 不一会儿，菜式上桌，是楚言喜欢的家常好味。他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立时折服于天宝楼厨子的精妙手艺，当真是回味无穷。 “只是盯着就好吗，倒也是个轻松差事。”楚言自言自语道，又将整个天宝楼内部扫视了一遍。除了源源不绝的客人和富丽堂皇的装饰，没有任何异样。 喝了一口茶，楚言脑内又浮现妖圣女的容颜。虽是戴着面纱，但那模样，身形，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和婷婷分别数年，荀先生只说她是跟着自己老友修炼，时机成熟自会相见，却没有半点实际的线索。加之近段时间荀先生公务繁忙，与婷婷有关的最后一处门路，也断了。 “她还好吗。”楚言有些伤感地说道，又喝了一口茶。 就在这时，另一张面孔突然占据了楚言的思绪。英姿飒爽、绝代倾城的容颜，酒红色的及腰长发，淡雅的水仙香气。。。 楚言的脸霎时红了。 “我为什么会想到慕月苏苏。。。”楚言慌了神，他知道，作为五大家的后代，自己与慕月苏苏绝无可能。 加之先前那俊美得不像人类，如谪仙般清冷，却实力非凡的段修云，楚言心中又是“咯噔”一沉。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楚言自嘲地吐出八个字。 “大哥哥，大哥哥。。。”稚嫩的童音打断了楚言的思考，他有些恼怒，脸上带着火气，向声音处转头看去—— 是一位小姑娘，甜美稚嫩的脸蛋，带着惶恐和不安，小小的身子被楚言的怒火吓得有些发抖。她的左手挎着一张破旧的竹篮，上边用蓝色的方巾盖着——这方巾是小姑娘身上最干净的存在了。 右手拿着一块做工粗糙的糕点，正轻轻地举到楚言跟前。 楚言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连忙收起恼怒，笑吟吟地问道：“怎么啦，小妹妹？” 小姑娘差点哭了出来，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你，你要不要买，桂花糕？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三，三文钱一个。” 楚言被这楚楚可怜的话语弄得鼻子一酸，连忙道：“好，我买一个。” 说着，摸向指间“海纳百川”，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又下意识地催动神宫感知，打算再巡视一遍天宝楼。 这一下，可彻底把楚言吓坏了，不为别的，只因面前这人类模样的小姑娘，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妖族！ 是一只未成年的兔妖！ 楚言想起了南逍对于妖族的待遇，妖族只能聚居在外域，或者山野林间，远离人族聚居地，不得擅自入村进城。同时，妖族的地位极低，虽说有妖族在朝为官，在城为商，他们共同上疏，南逍这才通过了保护妖族基本生存的法令，严令禁止买卖、掳掠、奴役妖族，并给予妖族进城务工赚取家用的权利。。。 但，暗地里的交易、掳掠、奴役，却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甚至官商勾结，将妖族作为奴隶使用！最严重之时，官员间都将妖族奴隶的数量，作为攀比的本钱。 此刻，这名未成年的兔妖女孩，肯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才会出来卖糕点筹钱。而她隐藏妖族身份的手法，定然是家中长辈所为，不算高明，骗骗普通人可以，面对稍微有些修为或者眼力见的人，完全行不通！ 楚言从小自外域长大，对妖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正思索着如何是好，却见有一人快步向二人这边走来。。。 第六十六章星都黑市 楚言抬头看去，只见憨态可掬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赵员外？”来人竟是先前那位活菩萨赵员外，楚言慌忙站起，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这位公子，赵某有礼了。”赵员外也彬彬有礼地冲楚言抱拳，接着问道，“公子，敢问这位姑娘，是你的家人亲朋么？” “不是。她是来卖桂花糕的。”楚言道。 赵员外登时大惊失色，匆忙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焦急道：“小姑娘，赵某冒犯了。”说着，一把抱起那少女，并示意楚言跟上。 楚言被赵员外这举动弄得有些无措，但见那少女在赵员外怀中挣扎，连忙跟了上去。 赵员外领着楚言到了一间厢房，连忙将少女放下，长舒一口气。又见一旁的少女浑身发抖，小跑到墙角处蜷缩着，圆睁着大眼睛瞪着楚言与赵员外两人，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赵员外，这是作甚？”楚言也大感疑惑，问道。 赵员外叹了口气，说道：“公子，你认不出没关系，但赵某曾和妖族打过交道，对于幻化人形的妖族自是识得。这位姑娘，乃是兔妖化形。” 楚言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可您为何要带我俩来这厢房。。。” “公子有所不知！”赵员外苦笑道，“星都之地，但凡出现了年轻的妖族女子，十有八九都要被掳走，作为奴隶派往黑市交易。像这兔妖少女，正值青春妙龄，在达官贵人手中极为热门。我敢断定，若是再碰上识得妖族幻化术的人，这位姑娘定会被掳掠而去，生死听天由命。” “不是有相关法令，严禁这种事情的发生么？怎么在南逍国都，星都之地，还会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楚言语气中难掩怒火。 “有需求，就有市场。我曾亲眼看到太多妖族的地下交易，实在是惨不忍睹。。。公子，劳驾。”赵员外说着，指了指厢房茶几上的瓜果，“兔妖最爱吃新鲜的瓜果蔬菜，这姑娘对我极为戒备，劳烦公子将这些瓜果拿去给她吃了，定定她的心神。” 楚言犹豫一番，看见墙角兔妖少女仍是颤抖不止，心下怜悯大起，走到茶几边拿起桌上果盘，缓缓走向墙角的兔妖少女。 “坏人！坏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见楚言缓缓靠近，兔妖少女哭声更甚，拼命向后蜷缩，身子始终护着盖着方巾的竹篮。 楚言叹了口气，兔妖少女已经有了极大的恐惧，若是不做点什么，恐怕会坏事。想着想着，楚言催动神宫，施展幻术。 渐渐地，兔妖少女平静下来，乖巧地从楚言手中接过果盘，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呼。”楚言舒了口气，转身对赵员外说道，“赵员外，能不能和我详细讲讲，星都这儿的地下交易？” 赵员外思忖再三，悠悠道来：“整个南逍最大的地下交易团体，叫做‘星都黑市’，成员遍及南逍各地，甚至牵扯到皇室，连北冥国都有渗透。这其中以买卖各种稀罕物为主，而最受人瞩目的，便是妖族买卖。别说一般的乡绅地方官了，就连王公贵族也喜欢前往星都黑市，买几个妖族回来，美其名曰‘换换口味’。。。唉，真是，南逍之耻！呸，呸！耻辱！” 赵员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控制不住地大骂起来。 楚言见状，连忙递上一杯刚斟满的茶水，赵员外道了声谢，顾不上烫嘴，一饮而尽。 赵员外擦了擦嘴，接着道：“接着，那星都黑市竟然投其所好，开设了专门服务于南逍皇室和朝中权臣的‘皇家分部’，专门从大量交易品中挑选出上好的顶尖存在，只与皇室、权臣进行交易，遇到老主顾，还直接赠送！这下，就连朝廷都对星都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地方官直接对他们进行保护！这也导致星都黑市越发猖獗无耻，不可一世。。。公子你说，我如何能让这兔妖少女，在这星都之地大摇大摆地卖桂花糕？”说完，赵员外沮丧地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楚言听罢极为震撼，没想到南逍国对于妖族的待遇竟是这样的一个情况，真可堪称为“人间地狱”，也难怪造反的妖族团体层出不穷。这样一来，外域反而成了妖族最后的保护伞，流放之地安身立命，南逍国都难以生存，当真匪夷所思、耐人寻味。 “不瞒你说。”赵员外声音哽咽，“就连我这天宝楼，也有大量黑市之人存在。。。我实在是不敢让她在外面多呆半刻，这才不顾二位，连忙抱起她就到这厢房来。。。真是万分抱歉。” 楚言连忙道：“赵员外义薄云天、急公好义，楚言何怪之有？待她吃完水果，咱们再和她好好聊聊，找个机会把她送回去。” 赵员外拱手行礼道：“如此甚好！楚言，楚公子，好名字！我赵某踏遍南逍，将妖族视为对等之人，屈指可数；愿意保护妖族之人，更是不足二三。今天，就算交了楚公子这朋友了！” “哪里。能遇上赵员外这活菩萨，才令我汗颜。”楚言也真诚地说道。 赵员外哈哈大笑，接着说道：“我看那姑娘已经安定下来，不妨上前问问她住何处，家中有谁，找一时机，送她回家。” 楚言点点头：“也难得她从家里到星都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多亏老天保佑。” 二人上前询问兔妖少女，后者在楚言幻术安抚下，已放下戒备，对二人诉说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兔妖少女一直住在星都外围山中，家中两个兄长在外务工，只剩她和老母相依为命。这不，老母亲突然病重，瘫倒在床难以动弹，迫不得已之下，这兔妖少女便将母亲亲手所做桂花糕装入竹篮，拜托邻居替她施展了幻化人形之术，到星都街市上叫卖桂花糕，打算筹钱替老母亲抓几味药。 “真是位孝女。众人只道妖族低人一等，殊不知妖族较之人族更为重情重义，看中承诺。就光是这孤身一人外出替母亲筹钱抓药，我人族能做到者，恐怕不及十之二三。”赵员外点头赞许道。 楚言看着面前张着大眼睛吃着瓜果的兔妖少女，想到自己很久没和外域妖族朋友见面，心下怜爱之意大起，温柔地拍拍兔妖少女的头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叶。”兔妖少女害羞道。 第六十七章变故 “嗯，很可爱的名字。”楚言笑笑，侧身看着赵员外道，“赵员外，她就拜托您了，请一定要送她出城。” 赵员外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虽然妖族入城相当危险，那毕竟也是建立在身份暴露的前提上。像她的幻化之术做的相当不错，不是行家还看不出来，不必太过担心。今夜行人较少时，你我二人就将她当做寻常小孩，陪着出城便是。” “如此甚好，那今夜便送她出去。”楚言点点头，用神宫感知了一番当前时辰，这才发觉还差几十分钟，自己的任务便算完成了，之后便该4返回长子星院，向魇岁导师报告。然而，楚言心下挂念这名为小叶的兔妖少女，自是不能就此作罢，心中盘算半晌，决定先趁着入夜将小叶送回家，再返回星院。若是魇岁导师怪罪，也便认罚了，反正事，楚言是打定主意要管到底。 “行，先在此歇息，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赵员外先行离开了屋子。 楚言目送赵员外离去，心下却渐渐升起某种疑惑，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这趟出来，说是让我盯梢，快一天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圣妖盟的任务还真是奇怪。这样的酒楼，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楚言撇撇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不一会儿，赵员外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招呼二人用餐。先前用餐被小叶打断，又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楚言早已是饥肠辘辘，精径直端了一碗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慢些吃，公子。待会在此歇息，入夜便送她出城。”赵员外道。 楚言点点头。 入夜，街道安静异常。 楚言与赵员外二人，将小叶护在中间，像寻常散步人家那样，悠闲自得地走着。此时街上人流较白日里少了许多，灯光暗淡处，也很难看清小叶的面庞，更别提细细打量了。此时出城，的确是大大减少了小叶身份暴露的风险。 三人就这样走着，慢慢来到了城门前。 南逍与北冥虽是素来不和，但也并无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因此城门守将也仅仅只是常规盘问，并不会刁难太多。 三人轻松地出了城，向着小叶所居之山而去。 一路风平浪静，赵员外从出发开始就不住与楚言谈天说地，畅聊当下。楚言本就喜爱读书，满腹经纶正愁没人畅谈，赵员外恰恰也是饱读诗书之士，二人自是相谈甚欢，楚言的心渐渐也放松下来。 “看公子这呼吸吐纳、身姿步伐，应是修行于名师吧？”赵员外突然问道。 楚言一愣，并不打算隐瞒：“我确是修炼者，但过多信息不便透露，请见谅。” “啊，理解，理解。”赵员外笑道。 “前面，前面，快到啦！”小叶突然拉拉楚言的袖子，指着前方开心地喊道。 楚言向着小叶所指方向看去，隐约中是有一个村落。 赵员外也如释重负地说道：“这下可放心了。” 三人慢慢来到村口，楚言观察了一番村口的路牌，相当破旧，应是长久无人打理。向村内眺望一番，也是相当破败，可想而知妖族的生存条件有多么糟糕。 正欲进村，楚言眉毛突然一挑。 “闪开！”楚言猛然纵身一跃，将赵员外与小叶推向两边，自己向前一迎，十指飞舞结印，强劲的旋风在身前成形。 “巽字诀?风之障壁。”风墙保护着楚言的胸口，高速旋转的旋风挡下了从远处飞来的细小物事。 楚言并不敢就此解除风墙，他躲在风墙之后向地上看去，竟是数十根极为细小的黑色钢针，其头锋利无比，令人心惊胆战。这样的钢针并不足以致命，但却会深深钉入肌肤血肉，中招者将感受极为巨大的痛楚，又无法轻松取出。纵使修为深厚者能够将之逼出，势必也会带出一整块坏死的血肉。因此这种钢针暗器令人极为不齿，名门正派、各大星院更是严令禁止。 “竟用如此卑劣的暗器偷袭我们，来者何人！”楚言不是什么老好人，也明白兵不厌诈，但这种毫无人性的暗器，也是令他极为憎恶的，更何况对方还将小叶这种弱小少女作为偷袭目标！ 伏在地上的赵员外，也看清了地上的钢针，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小叶身边，将其护在身后，接着找了一处大石，就势缩在大石背后。 楚言见状，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催动神宫感知，打算将偷袭者揪出来。 “嗡嗡嗡。”精神力波动笼罩整片区域，偷袭者在楚言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三，四。。。给我滚出来！”楚言大喝一声，手势飞速变换，正是离字诀之印！ “还不够呢，幽常仙座！”楚言面庞流光溢彩，一声清脆鹤鸣，身后黑白双翼仙鹤展翅而起，若隐若现之际，双翼之上九颗星辰一字排开，其中最前方四颗星辰熠熠生辉！ 伴随着仙鹤图案在楚言额前勾勒，强化后的离字诀爆发而出！ “离字真诀?烈焰地涌！” 在楚言探查到的偷袭者藏身之处，从他们所处的地面之下，喷涌出极为猛烈的火焰！火焰向上奔涌而出，汇聚成火柱，极为壮观！ “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骇人的惨叫，从四面八方跳出浑身被火焰包裹的人，四处逃窜，倒地翻滚，但都无济于事，火焰仍然肆意燃烧。 楚言冷冷地看着这群人的惨状，冷声道：“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暗器，就该尝尝惨死的感觉。” 渐渐的火焰平息，惨叫声也慢慢停止。 楚言连忙向赵员外与小叶藏身之处跑去，但眼前发生之事令他如遭雷击！ 大石后，赵员外与小叶，早已不见踪影！ 别说线索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二人根本不存在过！ “这，这怎么可能！”楚言方寸大乱，开始焦急大喊，“赵员外，小叶！赵员外，小叶！” 无济于事，一点回应都没有。楚言这才明白，自己恐怕是中计了，那群人的目标根本不在自己，而是赵员外和小叶这两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 楚言咬咬牙苦笑道：“这变故，可真是大了。” 第六十八章黑巢 当下焦急无用，楚言连忙稳住心神，催动神宫，施展神识之术，并将精神力尽数投入，以便神识之术扩展到能覆盖的最大范围，对周边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对于神宫修士来说，将精神力使用到极致，是最大的禁忌，不仅消耗极大，更会对神宫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但此刻楚言心急火燎，顾不上那么多，仍是全力施展神识。得亏他二十二重神宫的加持，愣是在精神力全开的情况下，生生搜索了十秒之多，才感到头晕目眩，被迫中断了施术，一屁股坐到地上，头痛欲裂。换作一般人，恐怕五秒就会七窍流血。 然而，楚言的拼命并没有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神识覆盖之处，除了小叶所居住的妖族村落有些人烟，其他区域连人影都没有，更别提赵员外和小叶了。 “这可怪了，我的神识理应可以探查到方圆五里，从他们消失到现在不过半分钟，就这点时间，便能疾行五里远？实在匪夷所思。”楚言眉头紧蹙，手指不断摩挲着下巴，反复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常年跟随荀先生修行，自是耳濡目染了荀先生的最大优点——遇事越紧急，反倒越冷静。 “首先我要明白一点，他们的目标是谁。从这个钢钉来看，若是打中赵员外和小叶，他二人定是无法承受，所以应当是冲我来的。”楚言自言自语地分析，猛然一阵，“不对！如果他们知道我会出手抵挡，那使用何种暗器，就不再重要了。但我一路上并未显露半点修为，他们又如何断定我一定能替赵员外和小叶挡下暗器？所以，他们应当是知道我有些身手。。。这样一来，他们是冲赵员外和小叶来的，也说得通。” 楚言自顾自踱步起来，抬头便看到了妖族村落的标牌。 “不如进村看看小叶的家人，顺便了解一下这边妖族的状况。。。唔，不行。”楚言打算进村看看，但此时已是深夜，村民早已熟睡，此时进村，的确不妥，何况自己还是个外来的人族？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楚言否决了。 “眼下，还是要找到他二人为主。不知道刚才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有没有线索？”楚言突然想到刚才自己解决的那些刺客，连忙跑向那堆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一查看。 刺客尸体上的衣物已被烧成碎布，戴着面罩的脸也是面目全非。可楚言完全不惧，仍是仔仔细细地翻找着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楚言在其中一人的左手中指处，发现了一枚通体黝黑，极为浑厚的扳指。 “这扳指有些特别，不像值钱玩意，却透着一丝神秘。我且取下来看看。”楚言用力掰开尸体紧攥的手掌，从中指上取下那枚扳指—— 月光下，那黝黑的扳指透着森然的寒光，古朴的材质上隐约可见两个字眼。 “黑。。。黑。。。黑什么？看不清了。”楚言悻悻地叹了口气，见扳指上再无任何线索，便将之收入了“海纳百川”中。 见刺客尸体上再无线索，楚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在我第一次使用神识搜查这群刺客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再无其他地方有人埋伏了，而这群刺客无一例外都被我离字真诀所杀，应当是没有漏网之鱼。那么，那位神秘的人物，是如何避开我的神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赵员外和小叶，又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轻而易举地疾行五里远？实在难以置信。况且能做到这些的，修为肯定不低，就算正面和我对决，我也不一定能胜出，何须这般偷偷摸摸？”各方向的逻辑都行不通，楚言感到脑子僵住了，一时找不到突破口，陷入了死循环。 楚言懊恼地坐到地上，又瞄到了被自己打落在地的钢钉。月光下，那锋利的钢钉闪着阴冷的光泽，令人心生畏惧。 “这钢钉要是打中了他俩，后果非同小可啊。”楚言用手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根钢钉，拎在手中，借着月光细细查看，“要是我刚才一个失误，漏了一根钢钉没有挡住，那他俩可就真的遭殃了。。。” 突然想到了某件事的楚言，猛然站起，双眼放光！ “等等！如果我真的失误了，漏过了钢钉，那赵员外和小叶，岂不是危在旦夕！那样的话，掳走他二人又有何意义？”楚言闭上双眼，一手撑着身边大石，一手狠命揉着太阳穴，他隐约察觉到了真相，只差那最后一点点疑虑。 良久，楚言终于醒悟：“他们的目标，就是小叶！这群人肯定就是星都黑市的，想过来掳走小叶，作为妖族奴隶拿去售卖！那钢钉，也是料定我会出手，才使用的，而若是我的防御出现失误，漏掉了钢钉，那这个时候。。。” 就差最后一步了，最关键的人物。 憨态可掬、笑容满面、急公好义的模样。被称作活菩萨的人。 隐藏到最后的那个人。 楚言抬头看天，缓缓道：“赵员外。。。是了，钢钉若是刺向小叶，他便可不动声色地打落。因此那群人，就不会投鼠忌器，才能心安理得地扔出钢钉这种暗器。” 不错，楚言一直将赵员外默认为自己人，对他毫不怀疑。若是将赵员外设想成那群刺客的一员，一切问题便都可以解释了。 从最开始，赵员外就看出小叶兔妖少女的身份。为了让楚言不起疑心，他便带着楚言与小叶一同出城。 这群刺客扔出的钢钉，是用来试探楚言虚实。若是实力差劲，便杀了，带走小叶；若是实力强劲，便由赵员外偷偷带走小叶，做出二人被掳走的假象，避免与楚言交恶。 楚言此时，终于明白了先前的疑惑。 是赵员外的那句话：“对于我这种‘行家’。” 楚言如梦初醒——哪里有人可以用肉眼看出妖族的幻化之术！想要看破幻化之术，非神宫修士不可。因此，赵员外才脱口而出，自己是“行家”。 换言之，赵员外便是一名神宫修士，在掳走小叶后，以精神力阻挡了楚言神识的搜索，隐去了自己的行踪。而此时经过这么久，恐怕已是跑出了五里地不止。 楚言猛然又想明白了一件事，赵员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才掳走小叶，他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却偏偏选在这里——在跟着小叶来到妖族村落，知晓了这处妖族聚居地后，才不慌不忙地动手。也就是说，日后赵员外还会带着黑市之人，来这妖族村落掳掠妖族！ 这下，真可谓进退两难了。 “高，实在是高，我楚言，被彻彻底底地戏弄了。终究，还是太年轻吗。。。” 月光下，心力交瘁的楚言，无力地向后栽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愣愣地注视着星空。。。 他从“海纳百川”中取出那枚黝黑的扳指，终于看清了上边全部的字眼—— 黑巢！ 第六十九章好戏开场 “黑巢。这就是他们组织的名字？”楚言不敢再往下想象，被带走的小叶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可现在的他根本不敢离开村落半步，最怕前脚刚走，黑巢立马派人到此，到时候小叶也没救到，村中的妖族也没能保住。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叶被带走啊！”楚言心烦意乱，对着身旁猛挥一拳，气劲将沙土地面轰出一块凹陷。他就这样躺在地上，迷茫地看着星空，借此忘记当下的无解之境。 又耽搁了十来分钟，楚言烦躁地展开神识，想再搜索一番周遭的漏网之鱼。 而这次，楚言的神识覆盖了妖族村落，他清楚地感知到村落里只有合计二十五口，几乎都是老弱病残，看来年轻妖族外出谋生，此话不假。 突然，一个念头在楚言脑中诞生。 “既然首尾难顾，不如就将首尾相接！”楚言的双眼放出闪耀的光泽，他从地面一跃而起，向着村落内走去。他知道这是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却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唯一一个他能首尾兼顾的选择。 “对这群虚弱的妖族，我的精神力应该是无法抵挡。神宫全开！”楚言站在村子中央，将神宫催动至全盛，将精神力覆盖到整个村子！ “大幻境！”幻术施展，没有丝毫动静，但楚言明白，幻术已经成功，这些妖族村民已经在睡梦中进入了幻境，他们将在幻境内如往常一般醒来，如往常一般生活，不会有半点疑惑。而本体，却是一直沉睡，直到楚言解除幻术。 而楚言并不知道，这种对睡梦中的目标施展幻术的行为，正是魇师梦魇之术的基础。二十二重神宫的楚言，自通成幻师之后，又在不经意间摸索到了幻师与魇师相接的桥梁，这番天赋，任何神宫修士都会瞠目结舌。 “都睡着了，那接下来，一个一个收到这里吧。”楚言轻轻进入一间草屋，榻上的年老妖族妇人正在熟睡。楚言轻轻摩挲指尖“海纳百川”扳指，绿光闪耀，榻上的老妇已不见踪影，被楚言将整个人收入了“海纳百川”之中，在那儿继续安睡。而因为幻术的存在，他们的身体将一直熟睡，精神却会正常开始每天的日常作息。 一间一间屋子进行收纳，不一会儿，整个村子的妖族都在睡梦中被楚言收入了“海纳百川”。 “这下，便不会顾此失彼了。抱歉了各位，救出小叶之后，我立刻解放各位的精神。”楚言愧疚地低头说道，接着目光森然地望向远处，“小叶，我来救你了。” “嗖！”身法运处，楚言用“海纳百川”带着全村的人，如箭一般暴射而出，在黑夜中疾走穿行。 然而，在楚言并未发现，就在离村子不足一里的一处山头，那儿有几人，将楚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山头处，有两名身材魁梧、面色阴冷的男子，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张装饰华美、镶嵌着珍珠翡翠的太师椅旁。 太师椅上，并不是什么深沉淡然的老者，而是一位年轻人，看不清面庞，却用极为磁性好听的嗓音，抚掌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把全村人带走，亏他想得出！楚言啊楚言，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哎哟，哎哟，我的肚子，哈哈哈哈。。。” “你俩评评，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的办法？楚言啊楚言，你太离谱了！哈哈哈哈！”年轻人越说越来劲，笑得合不拢嘴，直到痛苦地捂住腹部，仍是大笑不止。 “少主，请您缓着点来。”其中一名男子见年轻人笑得肚子痛，连忙上前道。 年轻人摆摆手，笑容一扫而空，不耐烦地道：“你们就是太过一板一眼、小心翼翼，才这般无趣！多学学楚言，他总能给我带来惊喜，这才是令我满意的人。” 两名男子无奈地行礼道：“是。” 年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作为把我逗乐报答，这趟就不要太过为难他了。待会随便安排个人去给他找点麻烦，然后撤。” 另一名男子皱皱眉道：“少主，听您的意思。。。天宝楼，就这么放弃了？” 年轻人点点头，摩挲着下巴道：“行商会那群苍蝇，早就把天宝楼摸了个透，妖族交易的证据也收集了七七八八，这趟会叫楚言过来盯梢，主要也只是锻炼他而已。若不出我所料，楚言抵达天宝楼之时，行商会的人差不多也就要出面了，到时候打又打不过，还要闹到官府，很影响生意的。咱们黑巢，要的是整个黑市的运作，区区天宝楼，能算什么？” 说完，年轻人又冲着另一处山头，笑着以星辉传音道：“我说的对吗，行商会的朋友？” 那处山头没有半点回应。 两名男子望向年轻人喊话方位，疑惑道：“少主，没有人啊？” 年轻人笑着摇摇头，突然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那一瞬间，只觉一股强劲的星辉从年轻人手中爆发，接着瞬息而散。 “没事了，没事了。”年轻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做正事。靖康，你现在火速赶往天宝楼，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包括自己人。径直去天宝楼暗室，把老赵和当朝官员的往来记录收好交给我，然后把他那儿的妖族买卖记录。。。” “也一并收好，以防行商会抢走。”唤作靖康的男子恭敬道。 “啧啧啧，跟了我这么久，没什么长进啊。”年轻人不满地摇摇手，“把老赵的妖族买卖记录，找个时机，放到显眼处。啊，就是楚言和行商会的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靖康大吃一惊：“这。。。” 另一名男子连忙道：“兄弟，少主的安排，只管做就是了。” 靖康这才领命，无声无息间身形已消失不见，修为之高，可见一斑。 “树康，你的任务就简单些。”年轻人笑道。 树康无比恭敬道：“请少主吩咐！” 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指着对面山头道： “帮林子里那个被我斩首的行商会倒霉蛋，收个尸吧。” 第七十章秘烟 夜幕下，魁梧的身影在密林间高速穿行，男子虽是穿着夸张的兜帽披风，却全然不受杂草树枝的影响。若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那些挡路的植物在沾到衣物的瞬间，被立时被气劲折断，男子自然畅通无阻。 树康几个辗转腾挪，不一会儿便抵达了山顶。他四下张望一番，猛然瞥见一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借着月光，树康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一个人影正挺拔着身子单膝跪地，左手撑在弓起的左腿之上。树康明白，这姿势是探听情报的斥候，正是刚才监视他们的人。 区区一个斥候，不足以让树康感到一丝恐惧只因这斥候已被枭首，平整到近乎完美的切口处不断向外喷涌着鲜血，将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在月光之下，无比瘆人。 “咕咚。”树康咽了咽口水，向前摸索几步，终于在另一处灌木中找到了斥候的头颅——惊惧、不甘、难以置信，多样的神情让这颗脑袋显得有些滑稽。 “这两处山头相距至少五里，少主人不仅感知到这斥候的存在，更是精准击杀，一击枭首。。。实在太可怕了。”树康凝视着头颅下光滑的切口，发出由衷的感叹。 草草掩埋了尸首，树康匆忙下山，奔赴那少主人身边。。。 另一处，天宝楼。 楚言以“海纳百川”装载着妖族村落的全村人口，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缓缓来到了天宝楼前。 依旧深夜，天宝楼大门紧闭，但楚言明白，此处就是赵员外的根据地，他没有别处可去！ 右手火元素凝聚，离火刀在楚言手中熊熊燃烧。 正要狠狠劈开大门，楚言猛然想到:那赵员外提前了这么久回到天宝楼，他能一点准备都不做？而且他也是一名神宫修士，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赵员外监视之中。 想到这里，楚言右手的火焰缓缓散去，紧急关头，他更加冷静。 楚言略一沉思，手中火焰再度燃起，接着一刀斩下，天宝楼古朴的大门被从中斩断！ “管他什么埋伏，兵贵神速，打你个出其不意！”楚言巽字诀、离字诀双管齐下，风助火势，火趁风威，整个天宝楼内顿时火龙翻滚，声势浩大，如同白昼。 果不其然，赵员外早已设下了埋伏。一群刀斧手从门帘、桌底应声杀出，二楼则是一群弓弩手，向楚言射出毒箭。 “雕虫小技。”楚言冷声一笑，风之障壁环绕周身，毒箭触碰风墙便应声折断。 “巽字诀?息吹！去！”楚言向近身围攻者吹出劲风，那群人登时被吹得七零八落，仰头栽倒。 “让你们主子，赵员外出来！”楚言怒喝道。 “找我吗，小伙子？”温和从容的嗓音响起，此刻的楚言听来，却无比恶心。 “姓赵的，把小叶交出来。”楚言狠狠瞪着赵员外，手中火焰翻滚。 “真是小孩子，不懂一点规矩。”赵员外摇摇头，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向下压了压，二楼立时又出现一群弓弩手。不同的是，这群人长弓内不知拉的是什么玩意，黑漆漆的。 “小子，可认得这些东西？”赵员外笑道。 “。。。也是毒物？”楚言的确没见过这种东西。 “你马上就知道了，放！”赵员外挥挥手，身处一楼的杀手们连忙站起，跳向二楼；弓弩手们则将那黑漆漆的物事射在楚言的脚边。 “轰！”那物事一触地，立时喷出滚滚黑烟，笼罩了一楼的楚言。 楚言连忙捂住口鼻，施展巽字诀，将涌上来的黑烟吹散。 奇怪的是，吹散这黑烟比想象中更容易，楚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楼的黑烟彻底吹没了。 “这，不像毒气啊？”楚言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楼，疑惑道。 “所以说，你只是个年轻的后生。”赵员外淡淡一笑，用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说道，“这玩意，你让它聚集还好，吹散之后。。。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楚言心中一凛，提高了嗓音问道:“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赵员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少侠，不妨试试凝聚星源，释放星辉，再感知一下你的星座？” 不等赵员外说完，楚言已开始凝聚星源。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聚精会神，星座却像是与他失去了联系一般，全然无法感知；就连信手拈来的凝聚星源，此刻都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楚言感到了一丝慌乱，转念一想，终于明白那黑烟的真面目，“这是，秘烟！” “不错！这正是能够阻断修炼者与星座联系的，秘烟！”赵员外得意洋洋。 楚言试着催动神宫，好在神宫与星座没有关联，并不受秘烟影响，这也让主修八门遁甲的楚言心中安稳了许多。 “这秘烟，乃是龙皇家不传之秘，你怎么会有？”楚言试探着问道。 赵员外哈哈大笑道:“你道这黑市，真就没有官员来买妖族做奴隶了？” “龙皇家！”听闻此语，楚言咬牙切齿，不曾想号称南逍顶梁柱的第一大家族龙皇，竟然会和黑巢有瓜葛！更没想到的是，参与黑市买卖妖族的败类中，会有龙皇家的身影！ “不过你说对了一点，秘烟确实是龙皇家不传之秘。即使我和那位大人关系再好，也只是拿到了配方的皮毛，这秘烟，还是我亲自改良出来的。”赵员外满脸得意地介绍起自己的杰作。 “呵，我就说，若是龙皇家正牌秘烟，我早就连神宫都无法催动了，你始终差了一截！”楚言冷笑道。 “。。。你小子，真是把我惹火了。”赵员外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阴冷的面容。 “终于收起你那虚伪到令人作呕的笑容了？”楚言笑道。 赵员外暴怒道:“神宫修士，全给我出来！” 一声令下，在场立时站出来十数人不等。 “你们跟我一起施展精神力，彻底封锁他的神宫！其他人，抄家伙上！”赵员外几近癫狂地咆哮道，“他现在只有神宫可用，我们一起压制他的精神力，他便和普通人毫无二致！记住，给我乱刀砍死他！” 楚言连忙催动神宫，却感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就好像千斤巨石压在自己头上——这也难怪，二十二重神宫，也无法抵挡十数人同时以精神力施压。 “混账！八门遁甲，响应我啊！”最信赖的八门遁甲，此刻也难以正常施展。楚言额前渗出豆大的冷汗，他终于慌了。 此时，那群手持兵刃的杀手，已经近身。 没有了星座，也没有了神宫。 “不好。。。”楚言正欲闪躲。 “噗！”几把尖刀，从几个不同方位，一齐刺入了楚言的身体。。。 第七十一章天宝楼暗室 “死了么？”看着被从四面八方捅了个透心凉的楚言，赵员外仍是提防着不敢上前，大老远发问道，示意手下上前查看。 那群击杀楚言的杀手，此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阁下，确实是没气了。”那群围杀楚言的杀手之一，大着胆子躬身查看，当他将手指放在楚言人中处反复感受之后，这才起身回报赵员外。 “噫！好，好！确实是死了！”赵员外缓步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仍未瞑目的楚言尸首，不由地拍掌大笑。 “你们几个，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你，你，还有你，和我进暗室。其他人，退下吧。”赵员外摆摆手道。 “是！”众杀手各自领命。 “还有你，我对你很满意啊，你也跟着来吧。”赵员外一拍脑门，点了点方才大胆查看楚言尸体的那名杀手。后者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行个大礼，跟上了赵员外。 一行人慢悠悠地向天宝楼厨房走去，赵员外来到一处灶台前，抓了一把辣椒，又抓了一把玉米面撒到铁锅中，接着拿起木勺舀了满满一瓢水，“哗啦”一下倒进了铁锅。 完成了准备工作，赵员外这才慢悠悠地释放星辉，将之混杂在铁锅之中。 “轰轰轰！”厨房内顿时响起巨大的轰鸣，只见那处灶台跟前的地面缓缓打开，向外扩张，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才停下，众人向开口处看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赵员外呵呵笑道:“别怕，跟着我。”说着纵身向开口处跳下。 这几名跟来的杀手见主子一马当先，几人对视一眼，也连忙纵身一跃。 底下不算太深，稍微有点底子的人都可以很轻松地落到地面，这几人自然也不例外。 赵员外领着几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突然停下，指了指面前的黑暗处:“我们到了。” 几名杀手正愣神呢，赵员外便向黑暗处摸索一番，接着便听到“吱呀”一声，从黑暗处射出了耀眼的光芒，晃的几名杀人连忙遮住双眼。 大门完全打开，赵员外站在门口笑道:“进来吧。” 几名杀人这才缓缓睁眼，不禁被眼前所见震撼到瞠目结舌。 这门后所在灯火通明，装潢华美，和那烟花之地的陈设别无二致。有至少二十名年轻的妖族女子，穿着妩媚，浓妆艳抹，正忙碌地穿行着。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许多男子，衣着华贵，穿金戴银，此刻正流连于妖族女子身边，推杯换盏，左拥右抱，痛快非凡。 人群中有一人极为眼熟，定睛一看，竟是上午被赵员外劝住的孙大人。此刻他双手各搂着一名美艳逼人的妖族女子，喝着她二人递到嘴边的美酒，好不快哉。 “孙大人，玩着呢？”赵员外上前招呼道。 “哎哟，老赵！快来坐，你俩，给你们主子斟酒啊！”孙大人见是赵员外前来，连忙乐呵呵地回道。 “不忙，不忙，你们俩好好招待孙大人，要让他老人家满意，否则，这三天就别想吃饭了。”赵员外笑得极为宽和，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那两名妖族女子吓得半死，连忙跪在地上，口中反复念叨着“奴婢不敢，”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 “哎哟，老赵，你可别吓她俩啊！老夫喜欢的紧，说不定就直接买走了呢？”孙大人连忙将两名妖族女子搂到怀里，略带责怪地道。 赵员外一愣，连忙给孙大人行了个礼，哈哈大笑:“大人喜欢，尽管带走便是，何来买这一说？明日我便将她二人梳洗打扮，送到府上！”说完，恭恭敬敬地退下，又四处走着招呼其他客人。 原来，他们都是星都响当当的人物，，有官员、贵族和富绅，更是赵员外这儿的常客。 赵员外一一作揖，回头示意跟下来的几名杀手跟上。几人又在人群中穿行了一会儿，赵员外终于到了一处门前停下。 推开门，里边堆满了书册和纸笔，角落是一张木板床，看得出这里是赵员外的书房。 赵员外走到床头，摸出几张银票，一一分发给几名杀手:“你们几位，相当英勇，我赵某最欣赏英雄，一点小意思，各位不要见笑。” 本就是黑巢上级安排听命于赵员外，哪里想到做了分内的事还有钱拿？这可乐坏了这群杀手，纷纷道谢，表示唯赵员外马首是瞻。 “好了，哥几个今天也辛苦了，出去挑一个姑娘喝酒吧。赵某有些事要忙，就不多陪了。”赵员外行了个礼，站到门口说道。 几名杀手也是识趣，齐齐道了一声“我等告退”，便轻轻掩上了房门。 书房内只剩赵员外一人。他气定神闲地坐到书桌前，信手打开桌底一处暗格。 然而，赵员外的镇定神情从他双眼看到暗格的那一刻便一扫而空。 暗格内的物事，全都不翼而飞！ 赵员外终于慌了神，发了疯似地拼命在书桌上翻找，却毫无收获。他站起身，将整间书房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找到那最关键的东西。 “这不可能！不可能会丢的！”赵员外冷汗浸湿了后背，暗格内只有两样东西，妖族奴隶的交易记录，以及最重要的，与南逍官员金钱往来的账册！ 前者尚好，若是账册泄露，岂止死他赵员外一人？一一牵扯下去，恐怕整个南逍朝廷，都要血流成河！ 而最关键的是，黑巢与朝廷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 换言之，丢了账册，自己的人头就成了黑巢与朝廷双方的共同目标。 “呼，呼。”赵员外竭力使自己冷静。这个书房很多人知道，但暗格，却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莫非是谁偷看了自己开暗格？可这暗格，需要星辉灌注方能开启，整个天宝楼，都找不出比自己这绿色三重更高的修为了，谁能打开？ “唔，唔。”身后传来含糊的声音，赵员外这才想起，书房内另有一人。 赵员外猛地站起，一把拉开衣柜，只见那里边的，赫然是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小叶。 “忘了还有你这个小美人了。”赵员外正是情绪极为波动之时，看到楚楚可怜的小叶，顿时兽性大发，一把就要扑上前去。 “嚓！”一把飞刀，直直的甩了过来，正中赵员外伸出的右手，将其狠狠钉在了墙上。。。 第七十二章行商会 鲜血四溅之际，赵员外这才看清钉在手背上的匕首，接着感到了剧痛。 “啊啊啊！混账！”赵员外疼到狂怒，一咬牙，用左手将那柄匕首狠狠拔下，继而带来又一波血液喷涌。 赵员外回头看去，只见书房的门已被关上，房内多出了一名不速之客——正是先前那大着胆子抢先上前查看楚言尸体的那名杀手。 “王八蛋！你疯啦？”赵员外难以置信地破口大骂，他认为对方也是看上了小叶，才会脑子一热偷袭自己。 “呵，赵员外，看看我是谁？”那杀手轻蔑一笑，指着赵员外说道，“你不妨再仔细看看？” 赵员外只觉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那杀手的身形也渐渐扭曲，消散，最后重组。。。 一个熟悉又不可能的身影，站在赵员外面前。 “楚楚楚楚楚言？！！！”赵员外大惊失色，受伤的右手抖得更厉害了。 “你好啊，赵员外，多谢你带我下来呢。”楚言讥笑道，脸色随即阴冷，“这群有头有脸的人，竟然都是你天宝楼的常客，实在令人震撼。你放心，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不可能！你死了！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赵员外哆嗦着左手，指着楚言道。 “你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脑子里想象出来的吗？”楚言淡淡地说道。 赵员外一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假设，提高了嗓音道:“你想说，我中了幻术？你放屁！我能屏蔽你的神识搜查，又怎么可能中你幻术？你又有什么机会能给我施展幻术？你说，说啊！” 看着歇斯底里的赵员外，楚言露出了同情的眼神，摇摇头道:“星都活菩萨的真面目，是妖族眼中的修罗恶鬼，也是我眼中的滑稽小丑。你这样子，哪有半点圣人风采可言？真是讽刺啊。” 这话彻底击碎了赵员外脆弱的自尊，他发了疯似的，手脚并用扑向楚言，全然忘记了自己员外的尊贵身份，以及自己乃是绿色等级的神宫修士。赵员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撕碎楚言也好，啃咬楚言也罢，此刻他只想用最原始的方法，彻底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与自卑。 “真是可笑。”面对一个失去理智的对手，楚言甚至都不需要用上星辉和八门遁甲。只轻轻一拳，赵员外便不省人事了。 解决了赵员外，楚言连忙跑到小叶面前，替她解开身上的绳索。 “哇！楚哥哥！看到你太好了！”小叶一把扑到楚言怀里，抱住楚言大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好了，没事了。”楚言并没有趁乱搂住小叶，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小叶的头发，安抚她的心神。 这时，书房外的大堂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一大队人马，不下二十人闯了进来。 “是谁？寻花问柳一次来二十个人，也不合常理啊。”楚言眉头微皱，催动神宫，打算用神识探索一番。 然而，楚言的神识刚一施展，就立刻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洪流掩盖，完全无法延展半点。楚言吓得连忙收回全部精神力，按着胸口心悸不已。 这股精神力洪流，很熟悉，但楚言说不上具体是谁。 此时，书桌上的宣纸突然烧了起来，楚言感受着纸上的精神力波动，他立刻明白，这是一位高人在用精神力给自己传递信息。 果不其然，那宣纸上的火焰慢慢熄灭，烧开的位置留下了五个大字: 滚出来请安。 “滚出来？请安？”楚言被弄得云里雾里，但又不敢不出去，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里，此刻让自己出去，已是给足了面子。 楚言思索一番，转身对小叶说道:“你呆在书房里，乖乖的不要出去，我一会儿来接你，知道吗？” 小叶正要点头，另一张宣纸又烧出几个字: 两个都出来。 得，对方啥都知道。楚言苦笑着耸耸肩，严肃地对小叶说道:“小叶，我俩一起出去，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只管跟着我。” “好，跟在楚哥哥身边，小叶不怕。” 其实楚言是打算将小叶收进海纳百川的，但对方神通广大，这点小聪明估计也不会起作用，索性也不要做这些激怒对方的事了。 “走。”楚言拍拍小叶的脑袋，拉开了书房的门。 大堂内，那些“客人”此刻都半裸着上身，狼狈不堪地坐在椅子上，每个人身边都有两名蒙面人看守。 而那群人中央，是两名戴着草帽，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正站在一名女子身后。那女子也戴着草帽，裹着面纱，身段婀娜，引人遐想。 楚言深吸一口气，牵着小叶的手，径直走向中央那三人，来到那女子面前，深施一礼:“晚生楚言，见过诸位。” 那女子见楚言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公子，怎么这么生分呀，不记得妾身了？” 这妩媚勾人的蜜嗓极为耳熟，楚言略一思索，脱口而出:“妖！” 其中一名草帽男子听到楚言马上要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一把脱下草帽扔到地上，怒喝道打断楚言:“混蛋！如此无礼！” “啊，毕方护法！”楚言这下看清了，草帽下俊朗却满是怒容的脸。 “呵呵，让你出来请安，没毛病吧？”另一名草帽男子也缓缓摘下草帽，和蔼一笑。 “魇岁导师！您也来了！”楚言一怔，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圣妖盟三位高级干事！这趟不仅仅只是个盯梢任务吗？ 妖圣女轻笑道:“楚公子，你做的很好，大大超出奴家想象。护送小叶，保护村民，又折回来救小叶，都在告诉大伙，你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更是行商会的朋友。” “妖圣女怎么一下妾身一下奴家的，她真的懂意思吗。。。”楚言心里嘀咕一句，环视四周，才注意到蒙面人们都对着自己轻轻点头，不禁心中一热。 “本来是想让你按时撤退，剩下的我们处理，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小子，不赖。”魇岁导师罕见的夸了楚言。 楚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等等，行商会？你们不是圣。。。” “妖盟”还没出口，毕方护法一把扑上来捂住楚言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对呀对呀，就是，圣洁的行，商，会嘛！哦呵呵呵呵！”妖圣女也一把站起来，提高嗓音笑道，接着走到楚言面前，一字一顿说道，“公子，人家就是行商会首领女儿，叶，暄哦！” “呜呜呜呜呜？”楚言奋力挣扎，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怎么圣妖盟突然变成什么行商会了？妖圣女，怎么又变成别人女儿，还叫啥叶暄？ 但是看这架势，自己还是先顺着他们说吧，不然可没好果子吃啊。。。 第七十三章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一直不敢吭声的孙大人，似乎是觉得有失颜面，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尽量威严的声音说道:“你们行商会不好好赚钱，跑来这里欺侮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毕方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走到孙大人面前重重扇了后者一个耳光:“你这败类，也配称朝廷命官？” 孙大人哪里受过这般待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怒吼道:“混账！你们跑不了的，我回去就上奏帝君，行商会目无法纪，凌虐官员，开罪朝廷，我要你们鸡犬不留！” 妖圣女，现在应该称她叶暄，轻笑着走上前，面纱之后的戏谑神情透着不屑，缓缓道:“孙大人，您还是担心自己吧。这事传出去，帝君会放过您么？” “呸！我是帝君的心腹！我不会死！”孙大人惊声叫道。 “呵，如果没传开，那只是一点小事。一旦大人您的所作所为传遍了星都，抹黑了朝廷的脸面，您觉得，帝君是保您呢，还是杀您以平民愤呢？”叶暄淡淡笑道。 “你，我。。。”孙大人正要还嘴，却听见一旁垂头丧气的“同好”不耐烦地说道:“咱们都落到他行商会手里了，还有什么三六九等可分的？安静点听从发落吧！” “你小子竟敢顶撞本大人。。。”孙大人恼羞成怒，正欲破口大骂，另一边脸颊又结结实实挨了毕方一耳光，这才老实下来。 “楚言，你是什么时候让赵员外中了幻术的？我很好奇。”魇岁笑了笑，看着楚言问道。 楚言不敢怠慢，行礼回道:“回导师，施展幻术的机会只有一次，但也是最好的一次。” “说下去。” 楚言点点头:“来到天宝楼门前之时，我既已知晓赵员外神宫修士的身份，便料定他正用神识之术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的精神力覆盖那一刻，也是我反过来用精神力侵蚀他神宫的最好机会。孰胜孰败，就看神宫强弱了。” 魇岁满意地点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这样——赵员外中了幻术，以为你闯了进来，便招呼埋伏的杀手群起而攻之。然而真实情况却是，他自己把大门打开，接着招呼杀手们动手。杀手们全部暴露，面面相觑之际，你躲在大堂内静观其变。然后，赵员外的脑内自导自演了一出将你击杀的精彩好戏，实际上杀手们只是看着赵员外在大堂内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最后突然恢复正常，然后叫上几人跟着他来暗室。此时，你便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被赵员外叫走，他们以为你是新加入的伙伴，不加阻拦；赵员外则把你当成了得力的杀手，带到此处。” 楚言叹服:“您说的完全正确。” 叶暄起身说道:“其实这天宝楼，我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趟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见识见识，妖族在这群达官贵人手中的地位，那就是为奴为娼，随意买卖。”说着，叶暄的面色渐渐变得愤怒，勾人的美眸漫上几分憎恨。 楚言不做声。他清楚地看到，刚才还谄媚勾人的妖族女子们，此刻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四周，大气不敢出。 叶暄也注意到了她们，叹了口气道:“各位放心，行商会一直是妖族的朋友，明日我们会送你们回到自己的家园去。” 妖族女子们听到这番承诺，无不欢呼雀跃，但却有几人笑的相当勉强，似乎有些不情愿。楚言注意到了这点，有些疑惑地记住了这几个不开心的妖族。 “楚言，你这趟立了大功，行商会欠你的。”叶暄莞尔一笑，伸出纤纤玉手道，“呐，把账册交给我吧。” “账册？什么账册？”楚言愣住了。 这下轮到叶暄愣住了，她连忙问道:“就是关于天宝楼妖族买卖，以及和官员往来的记录啊！” 楚言思索再三，斩钉截铁道:“可我的确没见过什么账册。” 毕方道:“不应该在他书房么。” 楚言道:“我方才看过了，书房里并没有账册。” 叶暄大惊失色:“这可怪了，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监视，赵员外将账册一直是放在书记房内，怎么今天不翼而飞？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除了我们，谁知道书房的秘密？”魇岁不解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叶暄手托下巴，若有所思，“不过这样一来，这群达官贵人的交易证据，就都没了。” 孙大人垂下的头突然挺直，一改先前颓势:“没有证据，你们拿什么弹劾我？快把本大人放了，就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这回没人出声了。孙大人说的没错，没有证据，是压根动不了朝廷官员的，这可是个大难题。 而且，孙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整个行商会将要鸡犬不宁。 账册不翼而飞，难倒了众人。 孙大人明白，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 他清清嗓子，柔声道:“趁现在放了本官，本官既往不咎！如何啊？” 毕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以行商会当前的实力，还真没法和朝廷对着干。 孙大人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对叶暄信口开河道:“美人，把你的面纱摘下来给本大人看看，本大人就不会发难。” “王八蛋你说什么？”毕方怒不可遏，上前揪起孙大人衣领就要扇，猛然想起当下情势，只有作罢。 “怎么，美人，面纱都不能摘吗？”孙大人的色心又起来了，何况是面对这样一名面纱遮面的绝色美女呢？ 此时绝对不能服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众人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办法。 叶暄叹了口气，见孙大人一直催促，为了救行商会，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孙大人看见眼前美人纤手探向面纱，不由得咧嘴奸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啪”的一声便落在了叶暄和孙大人中间。 “这是什么？”楚言上前捡起，是一本书册。 当看到书册上“交易记录”四个大字时，楚言同情又不怀好意地回头看了孙大人一眼。。。 第七十四章离去 “这是！”毕方连忙上前，一把抓起那本册子，翻开看来，脸上渐渐浮现笑容，“好，好啊！大小姐，这书册里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来这里与赵员外进行交易的人名及款项！” “太好了！有没有这位孙大人的记录？”叶暄收回了伸向面纱的纤手，殷切道。 “那自然是有的。”毕方得意洋洋地翻开一页，将那一页展示给众人，“这密密麻麻两面纸，都是孙大人的交易记录，共计五名妖族女子，花费纹银五千四百两！”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楚言更是彻底刷新了认知，他只记得荀先生身为内阁重臣，平日里省吃俭用，私人物品就没有超过十两银子的。而眼前这位孙大人，只不过五品官员，就这么一个在荀先生面前狗屁不是的存在，轻轻松松花掉了荀先生俸禄的数十倍不止。 楚言感到一阵耻辱，这种官员的存在，简直是对平民百姓的侮辱，是对南逍的侮辱，更是对自己那位兢兢业业、事必躬亲的师父的侮辱。 “你个王八蛋。。。”从小叶被抓，到智取天宝楼为止，一直冷静的楚言，罕见的骂出声来，咬着牙缓缓向那裸着上身、脑满肠肥的孙大人走去。 “楚公子？”叶暄也察觉出楚言的不对劲，试探着问道。 楚言并不答话，径自走到孙大人身旁，扬起了拳头。 “砰！”结结实实的一拳，正中孙大人的鼻梁，只打得鲜血、唾沫横飞，鼻子歪向一边。 “啪！”又是一拳正中孙大人人中，两颗牙齿拌着鲜血飞溅而出，孙大人立时昏死过去。 “喂，喂？这就晕了，起来，起来啊，师父用老命在管理国家，你这种蛆虫也配作威作福。。。起来，起来！起来啊王八蛋！”楚言对着孙大人耳边不住嘶吼，拼命摇晃着孙大人的肩膀。 “楚言！”叶暄有些震惊地看着失态的楚言，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暴戾、愤怒，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连忙直呼楚言名字，想要制止。 楚言根本听不进去，着了魔似的，一拳有一拳，缓缓地击打在孙大人脑袋上。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孙大人早就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楚言却全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双手沾满了鲜血，脸颊上也是飞溅的鲜血，甚是恐怖。 “哇！楚言哥哥！小叶害怕！”小叶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楚言，鼻子一酸，害怕地大哭起来。 楚言肩头一颤，拳头在半空中停下。 “好了，楚言！”魇岁见楚言分神，连忙上前轻点楚言头顶，催动神宫，施展精神力安抚楚言的戾气。 “你会把他打死的，他应该留给正当途径审判。”魇岁轻轻拍了拍楚言的肩。 “。。。”楚言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面前被揍的血肉模糊的孙大人。 “医师？有没有医师？快过来，把他小命保住再说。”毕方连忙喊道。 楚言缓缓站起，失魂落魄地看着两名行商会医师紧急抢救孙大人，顿时有些恍惚。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为何下手会如此残忍。 楚言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双目圆睁，一声大喝！ “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楚言周身那若隐若现的奇怪光芒，黑色，和金色。 魇岁大为震惊:“黑色，金色？这不是仅有传说中的魔座和神座才能释放的星辉颜色吗？魔座早已随着上古之战被封印殆尽，神座唯一传承者，也于十几年前被灭门，这两种颜色的星辉，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神座，魔座，拥有一个便能纵横当世，楚言身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 “我觉得，不能以颜色判定。”毕方咽了咽口水，“有很多秘法能够做出几乎相同颜色的星辉。。。更何况，神座魔座不共戴天，楚言若是真有其二，早就神魂俱灭一万次了，还能活到今天？从古至今，就没有谁能够平衡神座与魔座，就算是当年的神明、魔帝，都做不到！小小人类，怎可能做到！” “的确，这两个东西，不可能共存。。。”魇岁点点头，再定睛一看，楚言身上的金色与黑色光芒已经消失殆尽。 “应是看错了。”魇岁道，毕方表示赞同。 然而，楚言的状态并没有随着光芒消失而好转。他全身抖得更加厉害，双手捂住脑袋极为痛苦。下一刻，他举起拳头，对准自己的脑袋挥下。。。 “楚言。。。你太累了，该休息一下。”叶暄飞奔到楚言身后，呡着嘴，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下一幕，令在场所有人傻了眼。 妖圣女叶暄，从楚言身后张开玉臂，温柔地环抱住楚言的腰肢，将头轻轻靠在楚言背上。 “楚言！你在干什么！”最难以接受的是毕方，惊讶到大吼，被魇岁轻轻拦住了。 “护法，你忘了大小姐的星座异能了？”魇岁笑道。 “。。。对哦。。。那也没必要这么亲昵啊！”毕方若有所思，接着大叫道。 “行了，别打扰大小姐。楚言现在的状态很容易失控，必须要大小姐出手。”魇岁道。 “平静下来吧，愤怒、不安的心。”叶暄靠在楚言背上轻声呢喃，抱住楚言的双手闪耀着点点暗红色的光芒。 楚言的双手轻轻放了下来，颤抖不已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接着，他感到双眼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楚言缓缓低下了头，以一个被叶暄从后环抱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这就是大小姐的，安抚。好厉害的异能。。。”魇岁赞叹道。 叶暄轻轻地将楚言放到一张椅子上，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好了，我们现在就将这本交易记录带回行商会，毕方，你陪着我。其他人，将这里的妖族也都带到行商会去。” “喏！”毕方恭敬行礼，众妖也齐刷刷单膝跪地领命。 “各位，可以滚蛋了。过几日，自会有南逍官府找上门。”叶暄摆摆手，就像驱赶苍蝇，“这天宝楼，也该封了。” 众人如临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医师们，把孙大人带回行商会。”叶暄道。 “是。”几名行商会医师架着孙大人也慢慢离开。 叶暄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楚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柔情，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到她微微绽放的笑容，和闪着星光的双眸。 “魇岁叔，楚言就拜托你了。好好等他醒来，下次还要拜托他。”叶暄定定心神，转身以威严淡然的语气说道。 “明白，大小姐放心前去。”魇岁行礼道。 “走吧。等他醒来，记得让他把海纳百川里得妖族放回村子。至于小叶，就先跟着我们走了。”叶暄转过身，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高贵。 就在毕方陪着叶暄离开之时，她终是克制不住，回头充满深情地看了楚言一眼，眉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和无限的温柔。 第七十五章拜访剑门 夜已深，楚言的房间仍是亮着油灯。他将头枕在手臂上，望着满天星空发愣。 “师弟，我能上来么？”古月轩轻柔的呼唤，打破了夜的寂静。 “啊，师兄，当然可以。”楚言从出神中拉回现实，连忙招呼道。 古月轩笑着上了二楼，来到楚言床头，找了一条板凳坐下:“师弟，有心事的话，不妨和我说说。” 楚言并没有开口。 古月轩知道这个师弟的性子，也没有焦急，安静地坐在一旁，夜又恢复了寂静。 良久，楚言开口了:“师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另一面啊。” 古月轩饶有兴致地看着楚言:“你说说看。” “就好像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暗地里会做一些丑恶无比的勾当；众人口中的善人，私下里是恶贯满盈的强盗；冷静智慧的人，遇到愤怒的事会失去理智，就连你。。。” 楚言迟疑了一会，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你这位老好人师兄，也会为了不暴露行踪，而将所有威胁赶尽杀绝。” 古月轩一怔，随即笑道:“还有吗？” “没了。”楚言看向古月轩，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我觉得吧。”古月轩笑了笑，侃侃而谈道:“每个人都是有另一面的，区别就在于这另一面的出发点。” “此话怎讲？”楚言直起了身子。 “达官贵人做丑恶勾当，是为了钱、权、欲；那所谓的善人，强盗才是他的真面目，善人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面具；至于我嘛。。。” “我不想因为一时心软，让你我陷入险境。”古月轩看着楚言的双眼，认真道。 楚言一时语塞。 “至于那位暴怒的冷静之人嘛。。。”古月轩狡黠地看了楚言一眼，“他的愤怒，我觉得是有隐情的。可能遇到了某件事，伤害到了他内心深处重要的东西吧。为了守护而暴怒，我觉得理所当然。” 楚言微张着嘴，大为惊讶，古月轩所说的话确确实实让他好受了许多，而且他也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的确是因为孙大人那种败类刺激了自己。楚言对于荀先生的敬重，如同父亲一般，父亲鞠躬尽瘁、克己奉公，这等苍蝇却作威作福，让人如何不感到怒发冲冠？ “我说的有道理吗。”古月轩笑道。 “谢谢师兄，我，有些明白了。”楚言点点头。 “那好，早些休息。”古月轩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对了，明早去一趟剑门分舵，那位少门主点名要见你。” “啊，少门主？”楚言思索着自己何时认识了少门主。 “就是上次刺激到你的那个段修云。”古月轩头也不回地说道，“做点准备，玄乙琉璃宫和剑门来往频繁，狐神凤仙两家关系本就极好，那两位少门主更是南逍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你要是想追慕月苏苏，不下点功夫可不行。” “这倒是个问题。”楚言若有所思，猛然反应过来，“谁说我要追慕月苏苏了师兄！” 古月轩哈哈大笑，吹熄了一楼的油灯。 楚言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酒红色秀发下的绝色容颜，和她看到段修云时，罕见的倾慕神情，这更让楚言心烦意乱。 “睡觉！”楚言一把扇灭了油灯。 晨曦。 楚言起了个大早，来到院子里，舀水冲洗身子。明知道是去见一个劲敌，但还是不由自主想要收拾干净，以最好的状态前往。或许是因为看到慕月苏苏对段修云的态度不同一般，潜意识里要和段修云比个高低吧。 穿好长子星院制服，楚言向大门走去。 他不知道，古月轩起的更早，此刻正穿着睡袍倚靠在窗边，微笑着注视着一切。 “剑门星都分部。。。啊，找到了。” 低头看着慕月院长给自己的简易地图，楚言很快找到了剑门分舵的所在。 气势恢宏又古色古香的大门紧闭着，门前是数十块雕刻成剑形的巨石，摆成了一块石阵。楚言小心翼翼地穿过剑石阵，来到了大门前。 “笃笃笃。”楚言轻轻叩响大门，不一会儿便有人前来开门。 “阁下有何贵干？”开门人是一名青年，身着翠绿色长袍，领口是一枚画着长剑图案的徽记，这应当就是剑门的制服了。 “劳驾，能否通报尊少门主，楚言来见。”楚言尽量说的气宇轩昂，不卑不亢。 开门人打量了楚言一番，疑惑地问道:“你就是楚言？” “正是。应尊少门主之邀，特来拜访。”楚言行了一礼道。 “。。。等着。”开门人将门关上，转身回去通报。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这次除了那开门的人，又多了两名颇为干练之人。 “楚言阁下？”其中一人拱手行礼道，声调雄浑，中气十足。 “正是在下。”楚言也微笑着回礼道。 “少门主已恭候多时。楚公子，请！”那人连忙躬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言笑着点点头，拱拱手，缓缓跨入了大门。 这剑门分舵内部，实在不像一个练武门派，反倒像个供人游览享乐的后花园。随处可见的绿植、花草，不乏奇珍。石子道两旁鸟语花香，每百步便有一处凉亭，里边摆放着笔墨纸砚。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处荷花池，碧波荡漾，青翠怡人，游鱼在莲叶间嘻戏，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清晨的暖阳照耀着林荫小道，透过叶间洒下点点金光，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好美的地方，若不是知道此处是剑门，我还以为是误入何处仙境了。”楚言夸赞道。 “楚公子谬赞了，这儿的布置都是因为少门主的意思，其实咱们剑门本部的陈设，是相当壮阔且肃杀的。”前面领路的人说道。 楚言一愣:“你是说，这些花草树木，凉亭莲池，都是段。。。段少门主安排的？” “正是。”一人语气有些得意道，“咱们少门主，说是谪仙下凡都不为过。出身凤仙家的高贵血统，犹如画中人的脸庞，就连男人看了都自惭形秽。修为高深，天赋卓绝，更是将音律运用到修炼之中，实在是鬼才一般的存在。” “是啊是啊，不止如此，少门主还将凤仙家传剑法与我剑门剑法融会贯通，用的是相辅相成，天衣无缝，更结合两家精髓自创他独尊剑法，堪称匪夷所思。除了武学，少门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君子六艺信手拈来，博览群书又博闻强识，天文地理军政民学无所不精，实在是千百年难一遇之绝顶天才。。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剑法和音律。”另一人说着说着，眼睛都快放出光了。 “。。。这么厉害，听起来都不像人类了。”楚言嘀咕道。 “我们到了。”不多时，二人带着楚言，在一处厢房门口停下。 第七十六章小聚 “少门主就在里边。”几人说着，退下了。 楚言缓缓走进这间典雅的厢房，老远就看到一头银发的俊美男子正安静地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卷。不知怎的，那造型不算华丽的剑门门服，在段修云身上却显得气派非凡。 段修云察觉到了楚言的进入，轻轻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行礼道:“楚公子，恭候多时了。” 一股强大的气势在段修云周身环绕，楚言顿觉自己的星辉流动都有些窒涩，但仍是镇定回礼道:“少门主，楚言有礼了。” 段修云笑着摆摆手:“不必，直呼本名即可。来，楚公子，请随我移步会客厅。” 说着，段修云自顾自走到前去，示意楚言跟上。 二人从厢房里出来，踏上另一条林荫小道。 一路上，楚言一直在观察着段修云。说实在的，段修云生得俊美无双、容颜惊为天人，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高贵之气，性子却是温文尔雅、淡然自若，在随和的态度间又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的清冷，令楚言都有些捉摸不透。 “楚公子。”段修云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 “啊，啊？”楚言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你不必像看奇珍异兽一样看着我。”段修云轻笑道。 “这，这，抱歉。。。”楚言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段修云一路上头也不回，却对自己盯着他看这件事了如指掌，窘迫之感一下子涌上大脑，下意识地道了个歉。 “这没什么道歉的。这种眼神，我早就习惯了。”段修云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任何情感。 楚言正想着如何接话，段修云又开口了:“听说你以一敌三，在太学院的挑衅中为长子星院保住了少年英雄会的名额。” “哈哈，哈哈，运气好而已。”段修云的语气极为淡然清冷，楚言只好尽量热情一点回应，想要破解这尴尬的气氛。 “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做到的。”段修云有顿了顿，说道，“而且，苏苏她也相当佩服你。上次两家设宴，她可是当着两家家主的面，对你大加褒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苏苏？是慕月苏苏小姐吗？”听到“苏苏”二字，楚言双眼放光。 “不然还能有谁叫这种名字？”段修云回过头来，玩味地看着楚言，随即转过头去，继续说道，“她说，你虽然出身外域，天赋实力却不亚于五大家之人。。。楚公子，这可是极高的评价，要知道苏苏是位高傲无比的女孩子，朝廷那些官家之子她看都不屑看上一眼，却在两家宴会上对你赞不绝口，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语气有些细微改变，却逃不过楚言的耳朵，普通人这个时候应当是得意忘形，楚言却是拼命压抑住慕月苏苏对自己赞美而感到的狂喜，一本正经道:“不懂，请少门主点拨。” 段修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楚言双眼，缓缓道:“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凤仙、狐神两家，换言之，你已经敲开了迈向南逍核心的大门。今后，你就不再是默默无闻的长子星院楚少侠，而是有机会和五大家牵线搭桥的楚先生了。” 这番话说得虽慢条斯理，但楚言明白，其中杀机四伏。段修云是在试探自己，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野心。 楚言闭口不语，突然轻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楚言再也无法克制，大笑不止！ 这反应倒是出乎段修云意料，他微微皱眉道:“楚公子，我刚才说了什么笑话么？” 楚言的笑声戛然而止，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段修云道:“少门主，或者说段家主，您不如这样问：你楚言将来，是一头虎，还是一条狗呢？” 这下，可轮到段修云愣住了。他想过几十种回答，有矢口否认，有避重就轻，有借坡下驴，有赌咒发誓。。。但，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种极为直白的回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修云也克制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楚言仍是极为严肃地盯着段修云。 “有意思，楚言，你真的好大胆。”段修云缓缓止住笑容，淡淡道，“这个回答，我可以视为挑衅，但。。。” 说着，段修云扬起了右手。 楚言一惊，星辉悄然流转，藏于背后的左手已经开始聚集元素！ “啪。”段修云的右手，轻轻拍在楚言肩头。 “嗯？”楚言被段修云这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左手汇聚的元素也悄然消散。 “你的回答，不坏。比起那些巧妙的回答，我更喜欢你这样真诚的答案。”段修云微笑道，但这次的笑容在楚言眼里，透着几分真诚。 楚言连忙躬身行礼，借此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谢少门主夸赞。” “好了，就叫我修云吧，你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段修云转过身去，径直往前走了。 “什么啊，神神叨叨的。。。”楚言嘴里嘀咕，仍是跟了上去。 二人走不多时，来到了会客厅前。可以看到，许多女子在门厅内外忙前忙后，各式菜肴、果品、食器，眼花缭乱。 而这些女子们，都身着统一的雪白流苏长裙，仙气飘飘。 “这些是我从凤仙家叫来的侍女，不然今天的宴会还开不起来。”段修云笑笑，领着楚言向会客厅门内走去。 “宴会？”楚言可没听说是来参加宴会的。 “小聚，小聚。”段修云道。 楚言跟着段修云走入富丽堂皇的会客厅，环顾四周，登时睁大双眼。 酒红色长发的绝美女子，此刻正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送入嘴里。贝齿微张，鲜红玉唇与雪白果肉轻轻碰撞，可谓惊心动魄。玲珑精致的身段，长腿有意无意地交叠放着，实在是美不胜收。她穿着的，是潇洒干练的劲装铠甲，在这英姿飒爽中，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妩媚，两种美感汇聚在一起，成为了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致命美艳，摄人心魄。。 周围的剑门弟子经过她身边，都红着脸匆匆走远，接着回过头偷偷瞄上两眼。侍女们经过她的身边，也都害羞地退开，眼中满是倾羡。 楚言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或许狐神家族就是如此，总能随时随地释放无穷的魅力吧。 红发女子看到了楚言，无精打采的眼神顿时放出了光芒，连忙站起身来，挥舞着纤手招呼道:“楚言，你来啦！” 此言一出，周围剑门弟子立时向楚言投来愤怒的眼光。。。 第七十七章差距 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楚言连忙干咳两声，对慕月苏苏拱拱手道:“苏苏小姐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你还说呢，上次去长子星院看你，你莫名其妙就黑着脸走了，总不至于让本小姐追上去吧？自那以后，就是几个月没见了。”慕月苏苏有些不快地说道。 楚言尴尬地挠挠头，上回受了一点刺激，自顾自丢下慕月苏苏走了，确实有些不妥。之后又是在观星楼冲击绿色等级，出关后便接受了圣妖盟的任务，的确是几个月过去了。 见楚言不说话，慕月苏苏也赌气不说话，气氛立时僵住了。 楚言抓耳挠腮，这才想到一个话题:“话说苏苏小姐，玄乙琉璃宫的分址。。。” “一个月前就建好了！无趣！”慕月苏苏气鼓鼓地打断楚言，结束了这个楚言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话题，大步向席上走去。 见女神明显露出烦躁的神情，周围剑门弟子无不幸灾乐祸。楚言呆呆地立在原地，与段修云四目相接，后者只能耸耸肩，做出一个“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咳咳。总之，先入席吧。”段修云连忙说道。 楚言随着段修云在席上坐定，这才注意到段修云身边还有一处空着的席位。 “那个，段兄？”楚言也觉得一直叫少门主有些太过生分，试探着叫出一个新的称呼。 没想到段修云对这个称呼相当满意，热情地回应道:“怎么了，楚言兄弟？” “那个空座，是还有人要来吗？”楚言指了指段修云身边的空位。 “啊，这个啊。”段修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应该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楚言边看见堂下的剑门弟子与侍女，都毕恭毕敬地退让到过道两边，低眉顺眼地等待着什么。 只见从大门处，缓缓走进一人，一身兜帽长袍，看不清面容。 楚言只觉得似曾相识。略一思索，脱口而出:“东方淩！” 段修云对楚言的反应并不意外，倒是慕月苏苏觉得有些惊诧:“楚言你认识他？” 楚言正要说话，突然止住了。上次和东方淩的见面算不上友好，倒不如说是对方偷袭未果。而且东方淩那双恐怖的眼睛实在是让楚言心有余悸，此刻看到东方淩出现在此，楚言感到浑身不自在。 正思考着如何回答，东方淩却先开口了，嗓音沉稳而磁性，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我和楚言是在上次学府对决认识的，相谈甚欢呢。” “啊？”楚言对这离谱的回答感到诧异，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堂下的东方淩缓缓拉开自己的兜帽。 漆黑长发下，是一张绝代英俊的脸，浑然天成的五官之下，透着一种风华绝代的妖艳，却没有丝毫的违和。一双血红色眸子藏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坏笑，更是令人神魂颠倒。 果不其然，当东方淩露出真容之时，一旁的侍女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淩，欣赏那完美无缺的俊容。 如果说段修云是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只敢偷偷窥伺，那么东方淩的好看，则是直截了当的勾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 楚言看了看这俩帅到不像人类的家伙，又转过脸看了看一旁美成仙子的慕月苏苏，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自卑。 “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楚言嘀咕道。 东方淩慢慢走向宴席，径自来到段修云身边空座处坐下。 这下可好，段修云、东方淩，两名不同风格的顶级美男坐到一起，这画面实在美不胜收，就连慕月苏苏都一手托腮，面带微笑地欣赏对面两位美男的惊世面容。 而堂下，已经有侍女晕过去了。。。 寒暄几句，段修云开口道:“这趟请几位过来，主要是为了小聚一次，互相交个朋友。既然苏苏和阿淩都认识楚言，我就可以省略介绍这个步骤了。” 东方淩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玉液，微笑道:“行了修云，有什么事就直说。” 段修云笑着拍拍东方淩的肩，准备开口，楚言突然道:“话说，还有两家人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楚言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请客这种事，自己一个客人凭什么多嘴？ 然而，段修云并未恼火，笑道:“因为那两家人和咱们有些不对盘。” 楚言好奇道:“此话怎讲？” 东方淩接过话说道:“这么说吧，我们三家喜欢诗词歌赋，他们两家喜欢游山玩水，确实说不到一块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楚言道。 慕月苏苏将一颗荔枝送入嘴里，随意地说道:“修云，你是想和我们说说少年英雄会的事吧？” 此话一出，三人都怔住了。没想到慕月苏苏这么直白地就将段修云的想法点出，不留一点回旋。 不过，毕竟是段修云，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见话已说到这份上，也不再拖沓，直奔主题道:“下下届少年英雄会，按年龄来看，五大家只有三家人有资格参加，那三个人自然就是我，苏苏，阿淩了。” “不错。另外两家人的年龄只能参加最近这一届的，所以没有请他俩过来。”东方淩又轻轻喝了一口酒。 “正是知道我们三个都会参赛，现在民间已经传开，下下届少年英雄会将是最精彩的一届。本来也确实如此，咱们三人争夺前三甲就是，然而现在，杀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楚言，到你了。”段修云道。 “哦，啊，啊？我？”楚言如梦初醒。 慕月苏苏美眸凝视着楚言，俏皮道:“我二叔，就是你的院长，可是把你当重点培养对象，要让你参加下下届少年英雄会哦！” “啊，那很好啊，我一定努力。”楚言打着哈哈。 “现在可不是你努不努力的问题。”东方淩笑着说道，言词却毫不留情，“楚言啊，你要知道，你和我们三个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参赛，也要让我们三个把你看做对手才是啊。。。” “你这话，有些不中听。”楚言哪里会退让，反唇相讥道。 东方淩不置可否地笑笑，自顾自饮酒，段修云开口道:“楚言兄弟，这半年多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修炼，不能让慕月大叔失了颜面。长子星院，可是很久以来成绩不理想了。” 其实段修云本意是真诚地希望楚言抓紧时间，就是遣词造句不太合适，在楚言听来相当刺耳。 没想到自己来参加这宴席，竟是来听人阴阳怪气。 “抱歉，和五大家的三位才俊同桌吃饭确是我唐突了，我这就走。”楚言黑着脸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 第七十八章极星令?空间 慕月苏苏连忙低声劝慰道:“楚言，你别这么冲动，他俩也是好意。” 楚言正要回话，东方淩又开口了:“楚言啊，不要脾气这么大，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慕月苏苏焦急地瞪了东方淩一眼，段修云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连忙起身向楚言走去，打算安抚一番。 然而，东方淩却全然不在意另外两人的举动，似乎就是想激怒楚言，继续不慌不忙地说:“楚言啊，心高气傲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这话彻底点燃了楚言，他咬着牙起身行礼道:“那就请龙皇二公子替我展示一下，何为实力吧！” 段修云走了一半，停在了原地，轻轻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法轻易收场了。 “楚言！你干嘛！”慕月苏苏也从座位上站起，小跑着来到楚言身边，拽了拽楚言衣角，轻声道，“这毕竟是剑门，又是修云设宴，咱们作为客人，怎么也不能让东道主下不来台啊！” 本来慕月苏苏亲自过来安抚，楚言是打算就此作罢，可她那一句“修云”又将楚言稍稍平静的内心再度激荡起波澜。是啊，龙皇凤仙狐神，南逍五大家族之三，本就关系非同寻常，而慕月苏苏更是对段修云另眼相待，这亲切的称呼便可看出一二。 自己，终究只是外人，是不可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纵使被宴请，也要在席上遭受冷嘲热讽！ 破天荒的，楚言轻轻推开了慕月苏苏的手。 似乎惊诧于楚言此举，慕月苏苏难以置信地瞪着楚言，一双美目流转着不解与恼怒。呆滞了好一会儿，慕月苏苏一把扭过头，大踏步回到自己座位，纤手一颗接一颗剥着荔枝，不吃，也不再看楚言这边。 到底是年轻气盛，楚言何尝受过这种轻侮，他非要在这里挣回颜面不可。 “二公子，请赐教。”楚言道。 “唉。”东方淩摇摇头，微笑着看向楚言道，“楚言啊，你找我打，我未必就会接。今天是在剑门，修云设宴，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这么算了，不好吗？” 明明是东方淩先行挑衅，却又在这里装好人，实在是让楚言忍无可忍，他高声道:“请二公子赐教！” 看到这里，段修云也摇了摇头，楚言的心性，确实差了那么一点，遇到真正玩弄他人情绪的高手，楚言的表现就和三岁孩童无异，不仅被轻松激怒，还在道义上占了下风。 最关键的是，在接下来的过招里，楚言将会遭受最大的打击。 “好一个东方淩，三言两语就把楚言激怒成这样。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东方淩找乐子的工具而已。。。唉，我且盯紧，一但闹大，立刻出手制止。”段修云心中默念道，接着看了慕月苏苏一眼，希望对方也能帮助控制局势。 但慕月苏苏根本看也不看段修云，只是自顾自剥着荔枝，小嘴微微鼓起，似乎是在生闷气。 段修云苦笑着扶额道:“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就在此时，楚言猛然催动神宫！ 东方淩双眼猛然一亮，带着些许羡慕说道:“这是。。。八门遁甲的手势！” 楚言这才想起，魇岁导师曾经和自己说过，当年荀先生是打算传授八门遁甲给东方淩，让他成为道宗传承；因为某些事情，荀先生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因此东方淩看到八门遁甲，的确是会百感交集！ “离字诀?焚炙！”烈焰从楚言掌心喷涌而出，直奔东方淩！ 而一旁观战的段修云看到这如此凶猛的火焰，稍一感受那火焰的纯度，便赞叹道:“哦！这火焰，绝非寻常的火系功法！它的火元素浓度，极为精纯！” 慕月苏苏稍稍抬眼看了看，嘴里含着荔枝，也默默惊叹于这不寻常的火焰。 “好一个八门遁甲！真是叫人羡慕非常！”东方淩站起身，双眼就仿佛看到至宝一般，无比倾羡。接着，他不躲不防，面对着烈焰，张开双臂！ “阿淩！”段修云大惊失色，这火焰虽然来势汹汹，但以东方淩的修为手段，有不下十种方式轻松化解，没想到他竟然张开双臂迎上了烈焰！ “啊啊啊啊！”烈焰转瞬间吞噬了东方淩，赤色都火浪中依稀可见东方淩的身形。他在其中手舞足蹈，却又发出痛苦的惨叫。 “这就是。。。八门遁甲。。。我求而不得的。。。就让我。。。用身体。。。感受吧！”东方淩被烧得龇牙咧嘴，却仍是放开声音狂笑不止。 段修云和慕月苏苏看着被烈焰缠身的东方淩，都露出焦急的神色，而楚言却觉得大为震惊——东方淩为了当年八门遁甲的遗憾，竟然用身体上前品味这威力！ 就在下一刻，烈焰突然熄灭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方才的熊熊火焰全然消失不见。 却见东方淩悠然自得地站在原地，身上就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众人皆惊，楚言尤甚。 东方淩笑着问道:“楚言，还有没有了？神宫修士奉为传说至宝的八门遁甲，我还想再多领教一番。” 楚言不敢怠慢，再度催动神宫！ “巽字诀?苍岚！震字诀?枭霆！” 风雷合二为一，带着万钧之力轰向东方淩！ “这就是楚言的能力吗？父亲那位至交好友，荀阁老的八门遁甲？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慕月苏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的确是不容小觑的对手。”段修云道。 然而，风雷之力在接触到东方淩之时，转瞬间便消失到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楚言彻底呆住了，风雷元素竟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段修云道，“仔细看的话，那风雷元素是被阿淩的眼睛给吸收了。。。等等，难不成！” 段修云冲着东方淩道:“阿淩。。。莫非，东方大人把极星令?空间给了你？” 东方淩一愣，随即笑着抚掌道:“还是修云机智。不错，大伯他，将这极星令?空间交给了我，我已将其和我的双眼融合。” “怪不得那双眼睛如此瘆人，原来是融合了极星令。”楚言道。 东方淩笑着，突然语气一变:“楚言，我收下了礼，自然要回礼。” 楚言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为时已晚。东方淩双目圆睁，那消失不见的火、雷、风，此刻汇聚在一起，从东方淩双眼中喷薄而出，向着楚言直奔而来。。。 第七十九章不是对手 看着自己聚集的元素向着自己袭来，楚言一时也乱了方寸，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竟想不出该用何种方式抵御。 “楚言，你在干嘛？快防守啊！”慕月苏苏见楚言如同木人一般，急切地呼喊道。 但对于楚言来说，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溃败，自己最为擅长的八门遁甲此刻被东方淩用来攻击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更何况，谁平日里会去思索，如何战胜自己呢？ “艮，艮字诀。。。”楚言慌慌张张地结印，一块巨石拔地而起，立在了二人中央。 “轰！”那被东方淩全数接收的三种元素，结结实实地轰在巨石上，转眼间将巨石轰得粉碎，石块四处飞溅。 楚言双手还停留在结印之时，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结束了，楚言。”东方淩如鬼似魅一般来到了楚言身后，手握匕首抵在楚言下巴处，笑眯眯地说道。 看到这一幕，慕月苏苏失望地垂下双眼，段修云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怎么样，认输吧？”东方淩道。 原来自己在东方淩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直到现在，楚言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喝他们的差距。 但是要说认输，我楚言可说不出口啊！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我并不认输，少年英雄会，我一定会打败你。”楚言道。 “放狠话吗，希望你不是和那群废物一样，只有一张嘴。”东方淩也不想在段修云的宴席上太过为难于楚言，丢下这么一句话，收起了匕首，转身对段修云说道，“修云，今天这顿饭，是肯定吃不成了，我先告辞。” 说完，不等段修云开口，东方淩又对慕月苏苏说道:“苏苏，我走了。”说完，向堂下走去。 “对了。”东方淩走到大门口，突然回头，指着席上的楚言笑道，“下次，好歹让我出点汗啊。” 楚言想要回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良久，段修云开口道:“你和他的修为差距，确实是有的，也不必太过介怀。” 慕月苏苏也不情愿地安慰道:“虽然我还在生你气，但是，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龙皇家的底蕴，加上东方淩本身就天赋异禀，你会落败也是情理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此刻的楚言并没有不服气地辩解或是寻找托辞。他慢慢站起身来，冲着段修云与慕月苏苏二人行了个礼，缓缓道:“今日是我莽撞了，破坏了这宴席，改日定登门请罪。楚言先行告退。” “楚言，你没事吧？”慕月苏苏觉得楚言相当反常，关切道。 “没什么事。若说先前我为何自信满满，那是因为无知。就像那日，苏苏小姐说段兄如何如何强大，我只觉得，只要我刻苦修炼，一定不会比他差。但今日真刀真枪与东方淩交手过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楚言苦笑道，又行了一礼，“请让我回去好好品尝这失败的苦果，下一次变得更强之时再见吧。” “你能这么想，的确了不起。”段修云真诚地夸赞道，“楚言，好好干。” 楚言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又看着慕月苏苏，小心翼翼地道:“苏苏小姐，这些日子应该都会呆在星都吧？” 听到楚言这问话，聪明过人的段修云立刻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玩味地看着楚言。 慕月苏苏愣住了，想了一下，如实答道:“少年英雄会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的，欢迎你来玄乙琉璃宫星都分部找我。” “会的。”楚言听到这回答，稍稍好受了一点，“那我先走了。” “下次见楚言！”慕月苏苏见楚言恢复了正常，也开心地回应道。 “不送了。”段修云淡淡道。 楚言慢慢走出大厅，跟随剑门弟子的指引，沿着林荫小道走到大门口，与守门人道别后，离开了剑门星都分部。 楚言并没有立刻返回长子星院，他向着一处酒楼缓缓走去。 “劳驾，一壶龙井。”楚言对小二吩咐道。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龙井茶送到了楚言面前。楚言斟满一杯，喝了一大口。 烟雾缭绕中，楚言一手撑着额头，绵长叹息一声。 不管他之前如何掩饰，如何拼命装作云淡风轻，内心的挫败感是绝不会消失的。从外域到星都，一直以来，遇到了许多对手，但都无一例外败在了自己手下。打败锦衣卫陈友龙，戏耍杨奇杨东兄弟，横扫观星楼达到百强榜前五十，以一敌三大败太学院，智取天宝楼赵员外。。。可以说，楚言都是高歌猛进过来的。 而今日，本是信心满满，想要斗一斗传说中的龙皇家二公子，探一探五大家的底蕴是否货真价实。没想到，别说过招了，东方淩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先是感受八门遁甲的威力，接着随便一出手，就用楚言的招式压制了楚言，继而一击制敌。这种差距，真的有如云泥。 自信在此刻受到了重大打击，楚言接受不能，情绪需要宣泄。 更何况，自己是在慕月苏苏小姐的面前得意忘形，结果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实在难以释怀。 楚言就这样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发愣，淹没在热茶的雾气蒸腾中。。。 另一边，剑门星都分部，会客厅。 段修云正慢条斯理地饮茶。 慕月苏苏则是一手托腮，看着房顶出神。 “怎么，心疼楚言了？”段修云打趣道。 这番话将慕月苏苏拉回现实，她俏脸一红，说道:“谁，谁心疼他了？他那是活该！” 段修云笑着摇摇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凝视着慕月苏苏那绝色容颜，不发一语。 被一位像仙人一般好看的男子如此端详，任何女子都会招架不住。果不其然，慕月苏苏的脸更红了，匆忙移开眼神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段修云迟疑片刻，不情愿地缓缓开口:“商讨一下，咱俩的婚事吧。” 第八十章檀苔山庄 “哒。”饮尽壶底最后一口茶水，楚言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不该这么消沉的。一次失败，并不代表什么，关键是磨砺自身，在下次对上东方淩之前，想出极星令?空间的破解之法。 “不过东方淩的底牌，还有不少。二十重神宫上限的魇师，极星令?空间，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展露过自己的星座，也没有动用任何功法武技，下次再对上他，仍然是个大问题。”走出茶楼，楚言一手托腮，仔细思考着应对之法，却越想越觉得黔驴技穷。 “当下之急，还是提高自身实力最为靠谱。一旦我的底牌也多了起来，到时见招拆招，也不会太过狼狈。”楚言转念一想，“若是我也能弄来极星令这种至宝，该有多好。。。” “闪开！闪开！”嘈杂的人声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打断了楚言的思绪，他下意识地向后退让，一队人马闯入了他的眼帘，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火急火燎的样子让人心生好奇。 约莫三十人左右，个个身披布制兜帽披风，看不清面容，胯下马匹倒是骁健精壮，可见他们的主子颇有一番财力。 大队人马绝尘而去，街道上只留下挥散不去的滚滚烟尘。 楚言在原地发了会愣，自觉没了兴致，调转身子就要往长子星院走去。 “这位兄台，你好。” 彬彬有礼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楚言转身看去，是一位青年正微笑着冲自己打招呼。 “你好。”楚言一直注重礼数，当下便回了个礼。 “兄台这身制服，莫不是长子星院的朋友？”青年打量了楚言一番，笑道。 “啊，我确是长子星院的学子，今年刚进的一年生。敢问阁下？”楚言也观察了一番面前青年，一身练家子的着装颇为惹眼。 “哈哈哈，果然是长子星院的朋友！在下许泉，龙岭步云门弟子。”青年道。 “步云门？我听师兄说过，尊师曾是长子星院学子，在院内刻苦修炼，自创《步云武经》，肄业后离开星都，只身一人前往龙岭开创步云门，到如今已传三代，弟子近千人。”楚言一拍脑门道。 “朋友真是对我步云门如数家珍，果然是长子星院的好兄弟！”许泉行了一礼，“敢问朋友怎么称呼？” “姓楚，单名一个言语的言。许泉兄，龙岭距星都可是足足五百里，你这趟来所为何事？”楚言询问道。 许泉一愣，连忙道:“是这样，掌门在星都有些朋友，他们遇到点事，我这趟就是来了解了解情况。” “那许泉兄需要楚言帮助些什么吗？”楚言问道。 许泉哈哈大笑:“不用，不用！我正在前往探查路上，看见你身着长子星院制服，一时亲切，便想寒暄两句；不想楚言兄弟友好至此，待我办事回来，定去长子星院，与你结交一番。” “应当说是，他乡遇故知？”楚言戏谑道。 “贴切，贴切！”许泉用拳头给楚言肩头轻轻来了一下，以示友好。 “许泉兄赶紧去忙吧，我也没什么事，这就准备回星院了。”楚言行礼道。 “唔，如此也好，那我先去办事，楚言兄弟你回星院路上，自当小心。过几日定来拜访长子星院。”许泉回礼道。 “不送了。”楚言点点头，转身离去。 然而没走几步，楚言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怎么回事？”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楚言用力驱使身体，却仍然不能挪动丝毫。 正在这时，楚言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现在回长子星院，你就该后悔了。” “这声音是。。。在我神宫中的那位兜帽前辈！”楚言从这熟悉的声音中记起了那位一直潜藏在自己意识之中的神秘兜帽男子。无论是在外域被陈友龙击杀之时，还是获得幽常仙座，这位兜帽前辈都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上次交流还是在几个月前，初入观星楼之时，此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动静。如今这位前辈主动和自己说话，必然是有好事要吩咐。 想到这里，楚言也不再挣扎，用神宫回应道:“前辈，有何吩咐？” 兜帽男子懒洋洋地说道:“檀苔山庄。就这些。” 说完，楚言的神宫又恢复了宁静。 “檀。。。苔山庄？是一个地名吗？前辈是让我过去一趟？还是别的？前辈，前辈？”楚言轻轻呼唤道，但神宫内再也没有半点回应。 “这。。。要我自己思考啊意思是。”楚言挠了挠头，“反正这会回星院也没意思。不如就听从前辈的，去找找这檀苔山庄。” 说干就干，楚言决定找一处人家问问路。 “前方好像有个民用驿站啊，不如就去那儿问问。”楚言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看到一处驿站。 楚言走到那处驿站，向门口正替马匹喂食草料的马夫问道:“劳驾，请问那檀苔山庄在何处？” 马夫一愣，犹豫道:“小哥要去那儿做甚？” 总不能说自己是去寻机缘的吧！稍加思索，楚言笑道:“听闻那儿风景秀美，特地打算前往观赏一番。” 马夫一怔，顿时大笑不止:“我在南逍生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风景秀美’描绘那劳什子地方的！小哥你莫要说笑了，只怕你根本不了解檀苔山庄吧！” 楚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拱手道:“请您大概介绍一番吧！” “好说。”马夫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檀苔山庄，看起来的确是山清水秀，恬静清幽，但山庄底下，镇压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朝廷重犯啊！山庄主人乃是刑部特派大臣，江湖人称‘鬼影修罗’的陈战非！平日里如同谦谦君子，真要遇上事儿了，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啊！” 楚言倒吸一口凉气，不曾想檀苔山庄竟有如此乾坤。 马夫话锋一转，狡黠着双眼问道:“小哥，你也是想去碰碰运气吧？” 这下可彻底把楚言说懵圈了。 “什么碰运气？”楚言道。 “呶，看到那边的一伙人马了吧？”马夫冲着远处一队人马努努嘴，“先前也有好多伙人骑着马就往檀苔山庄赶，他们哪，都是听到了风声，打算去碰碰运气。” “风声？什么风声？”楚言道。 “据说这次啊，有四五个门派势力，要对檀苔山庄发难。这不，陆陆续续有人马往那边过去。” “发难？江湖势力向朝廷重地发难？这还得了？”楚言大惊失色，有些不想趟浑水。 “这你有所不知。这类地方，平日里也有许多江湖人士寻衅滋事，但都是小打小闹。就算四五个门派一起前来，也要真的动起手来，朝廷才能派兵镇压，否则，只能按兵不动。”马夫道。 楚言眉头一皱，说道:“这就是说，在状况真的爆发之前，朝廷就算有援军也不得派出？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全靠那位山庄主人，陈战非，掌控局势了？” “是这个意思。”马夫道。 楚言略一思忖，轻抚指间“海纳百川”，一枚银子就从里边蹦哒了出来。 “请帮我备一匹马，喂食足够。”楚言递过银子道。 马夫连忙收下，一边备马一边道:“小哥还是要去看热闹？” 楚言点点头，突然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马夫笑道:“小哥请说。” 楚言目光如炬:“你一个马夫，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第八十一章五门齐会 “小哥，不，少侠，您冷静一点！”马夫慌张地说道。 楚言不发一语，冷着脸缓缓靠近。 马夫连忙赔笑道:“檀苔山庄可是远近驰名，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们外地人才会觉得奇怪。” 楚言一愣，狐疑地问道:“那你方才又是说檀苔山庄危险，又是说陈战非杀人不眨眼的，居心为何？” 马夫耸耸肩说道:“实话实说而已。如果您要去看看热闹，最好赶紧，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楚言将信将疑，缓缓爬上马背，回头对马夫头冷冷地说道:“你若是骗我，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马夫点头哈腰:“天地可鉴，您只管放心。” “。。。驾！”楚言不再答话，纵马长驱，向檀苔山庄进发。 人烟渐少。即使是骑马，楚言仍然赶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不多时，楚言远远看见一处绿植繁盛的所在，依山傍水，想必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奇怪，此处虽是山清水秀，人烟却颇为稀少，更别提驻扎军队了。那檀苔山庄，凭什么关押朝廷重犯？”楚言环顾四周，疑惑地说道。 “站住！”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楚言循声望去，只见四五个穿着不同门派制服的青年，正满脸杀气地瞪着自己。 为首之人身着和许泉一样的制服，看来也是步云门弟子。那人几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楚言一番，脸上表情却突然改变:“你是。。。长子星院的人？” 楚言一怔，点点头道:“正是。” 那步云门弟子连忙回头冲着其余几人摆摆手道:“搞错了，搞错了，这位兄台是许泉师兄特意吩咐放行的，南逍四大星院之一，长子星院的高材生，咱们赶紧让开。” 说完，回头冲楚言恭恭敬敬地道:“兄台，檀苔山庄就在前方不到两里，您快马加鞭，能够赶上。” 楚言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错愕，正想张口问问情况，对方却转身就走，继续把守道路。楚言悻悻地扬了扬马鞭，继续向檀苔山庄进发。 “竟然还派人把守，不准放行。看来檀苔山庄，要出大事。”心中想着，楚言加快了骑马的速度。 不多时，楚言便看到一处门庭，和上方“檀苔山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缓缓驭马向前，楚言不禁被这清幽怡人的风景之地陶醉。 “吁。”马匹不得不停下，只因前方山庄正门的空旷平地处，黑压压围满了人。 这一边，是大批人马，身着不同门派的制服，粗略算来至少也有四五个门派。 而山庄门前，是一队严阵以待的军士，站在军士最前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却仍旧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老者。 老者带着睥睨的眼神扫视了一番眼前五倍于己方的人马，发出如洪钟般雄浑的嗓音，覆盖了整个山庄:“门派、帮会，来我檀苔山庄寻衅滋事，老夫已见怪不怪；然而今日，竟五门齐聚，倒是前所未见。不知众位江湖兄弟有何要事，一齐闯我檀苔山庄？” 那边人马最前方，一名青年云淡风轻地笑笑，从容不迫地拱手回应道:“晚辈步云门许泉，见过陈大人。今日我奉家师之命，携另四门掌门授意，会同大刀会、杀意门、快拳门和神矢派精英弟子来比，确有要事，还望陈大人见谅。” 在远处观看的楚言，不禁微微颔首:“看来那位老者便是陈战非陈大人了。” 陈战非听罢许泉所言，眉头紧蹙，大为不满:“你这五个门派，倘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都已先后效忠朝廷，你们的师父更是受封一官半职。日竟强闯同为朝廷重地的檀苔山庄，恐怕不妥吧！” 许泉微微摇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这趟来，是有两件要事。其一，朝廷每年都会赏赐些银钱食粮、布匹武具给咱们这些门派，可赏赐分发下来之后，途径檀苔山庄，便所剩无几。陈大人可否给个交代？” 陈战非听罢此语，怒不可遏，手掌凌空一拍，下方的土地竟深深凹陷，尘土飞扬。 “老夫乃朝廷重臣，看守檀苔山庄，麾下数百人，俸禄已足够使用，还会觊觎你那点蝇头小利？”陈战非咬牙道，语气中透露着极力克制的愤怒。 许泉倒是不为所动，自顾自继续说道:“这其二嘛，啧啧啧，那可就更要命啦。。。” 楚言心里一惊，连忙聚精会神地听着。 只见那许泉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檀苔山庄庄主陈战非，看守朝廷重犯期间，竟私下与犯人交好，更有甚者，将犯人偷偷放出，藏于山庄内，作为自己的心腹死士，图谋不轨！” “放你妈的屁！给我死来！”这番话彻底点燃了陈战非，只见他爆起而出，在原地留下一个神坑，整个人向着许泉极速接近，周身围绕着红色的星辉。 “红色等级！”楚言惊叹道，能看守一方牢狱，实力自然不会差。 见此情形，许泉不慌不忙地微微后退，五门弟子一齐上前，各色浓度不一、大小不同的星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块色彩斑斓的星辉防御网，牢牢地立在许泉身前。 陈战非眉头一皱，收起冲锋，缓缓退回原处。 许泉明白，陈战非对这数十人构成的星辉防御，也颇为忌惮，拱手道:“陈大人，我们今日来，也不想惹什么事，只有一个请求。” “说。”陈战非冷冷地挤出一个字，双手背在身后，冲着后方的军士悄悄地摆了摆手。 这一切被楚言看在眼里。他明白，这是陈战非让手下去寻求军队支援。 许泉笑道:“请陈大人允许我等，进入山庄内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有自由出入的重犯。” 陈战非咬牙切齿:“你是存心要闹一番了？” 许泉不置可否地笑笑，突然话锋一转:“陈大人若觉得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没有说话的资格，那我接下来介绍的这位，一定够分量。” 陈战非语气微变:“谁？” 许泉提高声音，一手不偏不倚地指向楚言所在:“帝君钦点南逍四大星院之一，长子星院，一年生学子，楚，言！” 第八十二章急转直下 不曾想许泉竟会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更是将长子星院摆到了煽动者的位置上！ 果不其然，陈战非上下打量了楚言一番，当他看清楚言所着长子星院制服后，怒不可遏，洪钟般的怒骂中带着一丝悲愤:“帝君当年亲自定下南逍四大星院，享受着仅次于太学院的上等待遇，朝廷上下更是没有从亏待过四大星院。今日，你这长子星院弟子竟不思恩情，反过来帮助这群江湖门派寻衅滋事，真是狼心狗肺！” “陈大人，我。。。” 楚言正要解释，却被陈战非厉声打断:“无耻贼子，不知羞耻！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一番，再带去你院长那儿讨个说法！” 话音未落，陈战非便爆射而出，直冲楚言而来！ 楚言终于明白，这许泉就是打算把自己当枪使！可这一趟来檀苔山庄是神宫内那位兜帽前辈所命令，许泉又是如何确定自己会来？ 眼下来不及细想，楚言见陈战非这一红色等级的高手向自己袭来，不敢怠慢，催动神宫，周身绿色星辉流转！ “绿色一重？作为学子而言，的确有两把刷子。”陈战非微微点头，手上汇聚红色星辉，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楚言面门拍去！ 陈战非这一掌被鲜红星辉包裹，无比瘆人，“呜呜呜”的掌风和周遭扭曲的空气告诉着楚言，这一下决不能被打中！ “艮字诀?连山绝壁！”楚言飞速结印，四周土元素聚集，空旷平地下的泥土石块向楚言身前汇拢，构建出一座高耸的石墙！ “好厉害的土系功法。”陈战非并不知晓八门遁甲，以为楚言用的是土系功法，此刻见这楚言轻轻松松便创造出一座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石墙，不禁称赞楚言的修为。 然而，陈战非虽心生赞叹，拳劲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更强。 “征伐拳！” “轰轰轰！”红色星辉的拳头才触碰到石墙，后者受击处便立时四分五裂、飞溅开来，整个 墙体也缓缓坍塌！ 烟尘滚滚中，楚言正搜寻着陈战非的身影，隐约中，那裹挟着红色星辉的拳头又向自己袭来！ “巽字诀?风之障壁！”楚言大惊失色，连忙变换手势结印，风元素聚集成风墙，柔和却紧密地护在楚言身前！　　 “雕虫小技！”哪知陈战非手法变换，化拳为指，狠狠点在那风墙之上。 “嗤！”手指触碰到风墙的瞬间，那呼呼盘绕的旋风陡然扭曲变形，接着如同被火烧灼的丝绸一般，四散分裂开来，再也无法重新凝聚形态。 还不等楚言回过神来，陈战非下一拳紧随其后而来。没了任何防御手段的楚言，只能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记红色等级的拳头！ “噗！！！”楚言只觉得腹部被千斤巨石拦腰砸中，胸口一闷，紧接着是喉管处潮水奔涌，巨大的压力迫使楚言张开嘴，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无比骇人。就连四周观战的五门弟子，都不禁冷汗直流。 楚言跪倒在地上，双手狠命撑着地面才勉强不让自己瘫倒，口里依然在吐着鲜血。他强忍着巨大的疼痛，颤抖的身子却再也不听自己使唤，双眼也开始模糊，世界天旋地转。 围观之五门弟子看到此情此景，登时静默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只因那陈战非昂首挺立，威风凛凛，右拳上还淌着鲜血，滴答滴答落到地面上。 ”还有谁？”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冰冷的发问，透着狂怒与杀意。 五门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些胆小的，甚至有了迈开步子逃跑的意图。 楚言此刻只觉无比懊悔，怪自己太过不小心，中了许泉阴谋不说，还身受如此重伤。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大意，将长子星院推上了朝廷的对立面，纵使真相大白，慕月院长那边也要赔上几个笑脸。 “但自己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楚言那极为冷静的头脑，给出了一个结论。他断定，自己长子星院学子的身份，会让陈战非主动保住自己的性命。 “把这小子带下去疗伤，等此间事了，我再带他去找慕月老头讨个说法。”陈战非仍旧凝视着面前五大门派的人马，冷声道。 “用点特别的药物。”陈战非加了一句。 “特别的药物？”楚言心头一惊，眼前控制不住的发黑，头一栽，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场上依旧鸦雀无声。五门弟子仍是看着陈战非神威凛凛，不敢造次。 许泉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冲着陈战非拱手笑道:“陈大人之神武，果然名不虚传，许某佩服。” 陈战非看向许泉的眼神充满鄙夷与不屑:“行了小子，你把长子星院的学子骗来当枪使，品行之恶劣，就连我这杀人如麻之人都感到反胃。换个人来和我说话吧。” 此言一出，五门弟子皆感大为震惊，那许泉脸色更是如遭雷击，继而冷汗直流。 “我若不将他击伤，再带回山庄，恐怕待会就要遭你毒手了，对否？”陈战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泉自觉阴谋败露，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抚掌道，“妙，妙，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陈大人一眼看出其中端倪并做出应对，晚生实在是五体投地！” 陈战非不置可否。 许泉笑罢，话锋一转:“陈大人，今日早膳，滋味如何？” 陈战非一怔，仍旧保持镇定:“你什么意思？” 许泉再问道:“另外，您是否觉得讶异，为何这次的援兵迟迟未到？” 陈战非终于有些乱了方寸，提高了声音问道:“你有屁快放！” 许泉哈哈大笑:“陈大人，您此刻再运功看看？” “怕你不成？”陈战非凝聚星源，周身气势暴涨！ 然而下一刻，陈战非猛然跪倒在地，口鼻鲜血直流。 “大人！”左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却见陈战非气息紊乱，星源四散，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陈大人，这加了‘摧源散’的早膳，可对胃口？” 第八十三章山庄内部 “什么时候。。。”陈战非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摧源散的毒性让他气血翻涌、星源紊乱，得亏他修为相当不错，才能保持清醒到现在。 “呵呵，陈大人，你看看我是谁？”许泉狂笑不止，额前缓缓勾勒出奇特的图案。。。是一块左右对称的面具。 光芒闪耀，许泉消失不见。 陈战非和身边手下，此时难以置信地抬头仰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身影—— 高大魁梧、神威凛凛，身披鎏金重甲，背后赤色披风。 赫然是穿戴戎装的陈战非！ 饱受毒性扩散之苦的陈战非，双目圆睁，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之事:“这是你的，星座异能。。。” “不错。”那居高临下看着众人的陈战非，口中传来许泉的声音，“这就是我的星座——伶人面英座，和它的异能，完美模仿。” “你变成。。。咳咳，我的样子，去了附近的，驻军营地，让他们，咳咳，不必出兵，对否？”陈战非吃力地说道。 “正是，援军是不可能到来的。陈大人，您再看看这个。”许泉额前面具图案再度闪耀，光芒退散之后，那身影容貌，正是平日里伺候陈战非的丫鬟！ “陈大人，今日早膳，可满意否？”从丫鬟嘴中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嗓音，配上许泉特有的阴险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陈战非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急攻心，昏死过去。 搀扶着陈战非的兵士见状，连忙转头冲后方的兵士喊道:“你们，快顶上，掩护我们把将军救回山庄！” “喝！”后方兵士整齐地向前冲锋，刀枪剑戟交错，形成一张坚固的防御网，许泉一时被拦在外围，无法上前，只能看着陈战非被护送回山庄。 兵士们且战且退，缓缓收缩至檀苔山庄门前。 许泉见状，恼羞成怒，一声令下道:“混账！诸位快来相助，别让他们关上了山庄大门！” 五门弟子见陈战非已失去战斗力，尽皆运起身法，追赶撤退的檀苔山庄兵士。 “呜哇！”几名兵士惨死当场，但其他人还是成功退回山庄。 “轰隆隆。”山庄大门缓缓合上。 许泉气得跺脚:“可恶啊，这样还怎么进去？” 一名弟子劝慰道:“许师兄，不必着急，咱们就先把这儿团团围住，再派人四处查探可有进入山庄之法。” 许泉微微皱眉，继而舒展开来，高声传令:“言之有理，我就不信，这诺大的山庄，只有一道大门可以进入。诸位，原地扎营，将山庄围住，加强看守，不可让任何东西从里边溜出来，耗子都不行！” “明白！”五门弟子齐声道。 入夜。 山庄外的五门弟子，此时已安营扎寨，虽说安排了巡守，但大多数人已经睡下歇息，这也给了檀苔山庄难得的宁静。 山庄内，兵士们倒是如临大敌，除去陈战非身中剧毒需要调理，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合眼的。 几名兵士急匆匆地向陈战非卧房走去。 “大人情况如何？”为首兵士焦急地向陈战非门前看守问道。 看守拱手笑道:“没有大碍，大人已将毒物逼出七成，此时正在歇息。” 兵士长舒一口气:“可否让我等入内探望一番？” 看守面露难色:“这。。。大人已经就寝。。。” 另一名看守眼神微变，迎上来说道:“难得几位如此关心大人伤势，就让你们进去探望，切记不要打扰大人休息，看一眼便走。” “一定，一定。”兵士们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看守打开陈战非房门，众兵士轻声走入，借着月光，床上有一魁梧身形，正背对着他们，身子微微起伏，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众兵士轻轻带上房门，缓步聚拢到陈战非床前，若有所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接着，中间那人从腰间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月光下，匕首刀尖处闪着绿光，想必是某种毒物。 兵士一咬牙，手起刀落—— 鲜血四溅。 “呼，呼。”众人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床上不再动弹的人影，和缓缓流淌的鲜血，对视着发出会心的微笑。 “如此一来，咱们偷用军饷、私藏罪犯的事，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许泉那小子说过，步云门会收留咱们。” 兵士们擦擦汗，正要离去，黑暗中突然响起洪钟般雄浑的嗓音。 “你们几个，暗杀也要看准了再动手。” “什么人！”兵士们大惊失色，颤抖着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陈战非端着茶杯，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大，大大大大人？”动手的那名兵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魁梧身影。 “诸位，捉拿叛徒！”房门猛然被一脚踹开，两名看守带着数十兵士一拥而入，将这几人统统拿下。 陈战非悠然自得地走到床边，将床上被匕首杀死之人翻了个身——竟是一名罪犯！那罪犯被匕首刺入之处，已然血肉模糊，发出难闻的臭味，可想而知那匕首刀尖毒性之烈。 “这是你们藏匿的罪犯吧。”陈战非轻轻吹了吹茶杯外扑腾的热气。。 “这，这。。。”那几名兵士自知无路可退，咬咬牙突然发难，凝聚星源，向陈战非一齐扑去！ “他中了毒，这会儿没法反抗！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兵士们裹挟着黄色、白色的星辉向陈战非冲去。 “大人小心！” 陈战非微微一笑，猛然张嘴，一声虎啸，声波气浪夹杂着红色星辉，向这几人奔涌而去。声浪过后，这几人已七窍流血，挨个倒下。 “若不是我假意中毒，如何能引你们几人上钩？”陈战非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上，“你们几个，连夜从暗门出去，带我亲笔书信，去平野、洛原、襄州三处军营请求援军。” “是！” “但有两点需要注意。其一，从暗门出去之后，务必要弄出动静，让外面的崽子们注意到这处暗门。其二，与军营之人会面后，不必立刻前来支援，自抵达军营之日算起，十日之后，准时出兵。”陈战非若有所思道。 “这，大人，这是为何？”拿着书信的兵士们大惑不解。 “不必多言，若有抗命者，斩。”陈战非斩钉截铁。 “喏！”兵士们见状，也不再多言，前往各自营房准备。 陈战非略一思索，问道:“长子星院那小子，情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按大人嘱咐让他服下了炼体再造丸，此时伤势已全然康复，但仍是昏迷不醒。” 陈战非点点头:“大概还要三个时辰才会醒。这样，你们待会就把他带到檀苔地牢来，我去那儿等你们。” 兵士们这回可是瞠目结舌:“大人，他毕竟还是长子星院的学子，这次您也说了是被当成枪使，相当无辜，罪不至押解地牢啊！” “你懂什么？这是老朋友让我特别关照的，照办就是。”陈战非静静地看着窗外皓月出神，不再答话。 第八十四章檀苔地牢 “唔，这是。。。嘶！”缓缓苏醒的楚言，一睁眼便感受到钻心的剧痛，不禁咬牙切齿。 他试着支起身子，环顾四周，潮湿昏暗的环境，乱石嶙峋，时不时有水珠自石顶滴落，让这儿更显寂静。 “醒了，小子。”黑暗中传来洪钟般的嗓音，接着周遭墙面上突然亮起火把，将这空间映照光亮，楚言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楚言试探着微睁双眼，隐约中看到光亮中央的那名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悠然自得地饮茶。 “陈大人？”楚言小心地问道。 “呵呵，你感觉怎么样？”陈战非笑着问道，又饮了一口茶。 楚言被这问题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感知自身状态。 “我觉得头很疼。。。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不对了。”陈战非佯装吃惊地问道，“你被我打伤的地方，没有事了？” 楚言一怔，连忙掀开上身劲装，查看腰腹处伤势——奇怪的是，本该留下伤口的位置，此刻却完好如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这，为何没有伤口？”楚言甚至以为自己的肚子被开了个口子。 “哼，用了本庄的灵药，岂止没有伤口，还顺带锻造了你的骨骼。”陈战非将茶杯放到一旁石桌上，“你小子当真愚笨，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得亏遇到的是我，换作别人，你已死了一百次。” 楚言听罢，大汗淋漓、羞愧难当，拱手行礼道:“晚生惭愧！原来陈大人已经洞察全局。” 陈战非站起身来，说道:“你再歇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好地方。” “好地方？”楚言愣住了。 另一边，五门弟子扎营处。 “荒唐！”许泉恶狠狠地将手中茶杯摔到地上，碎片飞溅，其他四门的代表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谁走漏的风声？我安插的内应，一夜之间全军覆灭！若是让我逮到告密之人，非将他千刀万剐！”许泉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 众人正思考着如何回应之时，一名弟子焦急地从帐外进来:“许师兄！天大的好消息！” 许泉一愣，火气也悄悄退去三分，但言语间仍是不带好气。 那弟子兴奋地说道:“方才我带几个弟兄巡查周遭，意外发现，檀苔山庄派人悄悄溜出去了，是从暗门走的！” “什么！”许泉为首的几名代表匆忙站起，上前将那名报信弟子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情况来。 “千真万确，我已安排了弟兄在暗门处把守，就等众位师兄前去查看！”弟子道。 许泉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走，走！” 众人跟随报信弟子前往，果然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暗门。 兴奋的五门弟子正要进入，许泉连忙制止:“慢！诸位且看，如今快要拂晓，天将大亮，此时突袭实非良策，不如就此退去，待到入夜之时，再寻良机。” 几名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齐声道:“言之有理。” 于是，许泉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暗门，退回营帐。 天明。 檀苔山庄，檀苔地牢内。 陈战非依然悠闲自得地喝着茶。 他面前的牢房内，此时正有二人比划着拳脚，打的你来我往，风生水起。 细细看来，那牢房内竟是楚言。此刻他正和一名罪犯打斗着。 “陈大人！这，就是您说的好地方？”楚言狼狈地闪躲掉对方的快拳，又向后跳跃躲开一记踢腿，冲着牢房外喝茶的陈战非喊道，“为什么要和他们打啊！” “嘿，这檀苔地牢，关押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让你进来和他们对打，可是天大的好事！”陈战非喝了一口茶说道。 “打归打，为什么还要封锁星源、星座，连神宫都用不了啊！”楚言只剩招架之力，但还是继续发问道。 “呵，你小子真当这儿关押的都是酒囊饭袋？你面前这人，人送外号血手怪，当年可是犯下几十桩命案，就连捉拿他的官府好手，他都杀了不知多少。若是解开所有束缚，你恐怕五招之内就会被格杀当场！”陈战非哈哈大笑道。 楚言听到这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便上来了，反驳道:“我有八门遁甲，这种肉搏修行者，在我面前根本走不出五招！” 陈战非听到这话，将茶杯狠狠摔到桌上，大喝道:“无知小子！你就是太依赖那狗屁八门遁甲，才会被我打成重伤！神宫修士就是这样，狂妄自大，以为精神力可以将人玩弄股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言被陈战非这番话说得愣住了，开始回忆起先前之事。那时自己的确以为艮字诀和巽字诀双管齐下，定能轻松挡下陈战非的重拳。。。不，即使是被陈战非破开防御，以自己的身法反应，也定能在最后一刻闪开，不至于将那一拳照单全收。 想起自己当年在外域，田间、山林、池塘，上窜下跳，身手敏捷，没有修炼八门遁甲之时，仅靠懵懵懂懂的神宫感知力和敏捷的身手，就打倒了前来寻衅的官员，怎么到现在，反而身手退步了呢？ “莫非真是自己太过自大？”楚言不禁冷汗直流，恍惚中，一拳击来，正中自己面庞，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血手怪看着倒在地上的楚言，冲着牢房外陈战非说道:“老陈，你就叫了这么个货色陪我玩？老子最看不起这群神宫修士，仗着天赋过人就不可一世，实则手无缚鸡之力，离开神宫就什么都不是。干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把他了结算了。” 陈战非并不答话，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轻瞥血手怪一眼。 血手怪立时明白，耸耸肩说道:“打赢一轮，一壶山庄佳酿，总可以？” 陈战非伸出两个手指:“只要不下死手，打赢一轮，两瓶。” “好说。”血手怪双手叉腰，静静等待面前楚言清醒。 其实楚言早就没多大事了，他一直躺在地上，是在思考。 的确，过于依赖神宫，让自己忘记了某样东西。 本能。 楚言一跃而起，重新站到血手怪面前，但这次不同，他的眼神变了。 有点像一头遵循本能的野兽。 “很好。”陈战非自然是能察觉出楚言身上的气势变化。。。那是久经沙场、经历生死之人才有的状态，楚言也渐渐有了这种感觉。 楚言伸出一根手指:“我也加个码。我赢一轮，佳酿，你要给我一瓶。。。可别到最后还反欠我了啊。” “喔！”陈战非不曾想楚言竟敢挑衅对方，饶有兴致地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好小子，来啊！”血手怪也兴奋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黑屋 “砰，砰，砰！” 潮湿阴暗的地牢内，打斗声不绝于耳。令人感到讶异的是，这打斗之声并非兵器碰撞，更非功法相斗，而是拳拳到肉、招招贴身，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牢房内一边，是一位精壮男子，身后正摆放着二十来瓶酒坛，上边用朱红大字写着“檀苔”；另一边，是一位青涩少年，满身伤痕累累，身后却也零零散散摆放着四瓶写着“檀苔”的酒坛。 陈战非一边品茗，一边冲着精壮男子打趣道：“血手，我怎么都没想到，这种肉搏战，你还能被这小子赢下四回合，当真好笑。” 血手怪啐了口唾沫，没好气道：“老陈头，是你让我来训练这小子的本能，我答应了；可你见过冲着人又啃又咬的么？当真一点风度都不要了？” “本能，本能，还管什么风度？哈哈哈。”陈战非大笑道。 楚言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但笑容里透着满满的疲倦——他和血手怪已经连续对打了三天，这途中就吃过一次饭，喝过三次水，其他时间都是拼命挖掘自己的本能，来和血手怪进行肉搏战。然而，面对一位杀人如麻的老江湖，单凭“意愿”二字，是根本不可能取得上风的。三天里，楚言都是被血手怪绝对的碾压，不断地受伤，不断被嘲弄，不断告诫自己挖掘本能，一次次尝试却又一次次被打得落花流水。可以说，这三日来，楚言就没有一丝畅快的时刻。 对练久了，血手怪也渐渐放松警惕，出手也开始飘逸了起来。楚言抓住机会，像疯了一样手脚并用，甚至牙齿、指甲这种野兽狩猎才会用到的原始武器，他都一并用上，打了血手怪一个措手不及，连下四城，堪堪挽回一些颜面。 楚言长舒一口气，强忍着疲惫，又摆起了格斗的架势——没有了神宫、星源、星辉，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战斗方式，并隐约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是愉悦吗？遵循本能，享受原始的战斗？楚言自己也说不清楚。 血手怪看到楚言又来了精神，不耐烦地冲着陈战非摆摆手：“就到这吧，让这小子喘口气，我怕他力竭而死。” 陈战非看了看楚言的状态，轻轻点头，轻叩桌面，立马上来两名兵士，打开牢门，走到楚言身边。兵士刚一碰到楚言，后者便瘫软在地，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确累了，一直都是用意志力支撑着自己战斗。 陈战非道：“你们好生照看他一番，我去去就来。” 兵士们“喏”了一声，为楚言喂下汤药。血手怪看着缓步离去的陈战非，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陈战非径直走到地牢外，那里已有一名兵士在恭候了。 “大人。”兵士上前行礼道。 “阿虎。”陈战非对兵士说道，“外头那群贼子，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阿虎毕恭毕敬道，“依大人安排，咱们刻意暴露的密道已被发现，密道上所布置的‘星守结界’，贼子们正在加紧破解，到现在已有三日。再过二日，贼子们便可进入密道，来到檀苔山庄内部了。” 陈战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时辰稍有些紧凑，希望能顺利完成。等结界被破，便按我先前布置的，启动檀苔山庄的迷宫和陷阱，少说也能把他们再困上十日有余。” 阿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另外，其他弟兄们。。。也按计划执行吗？” 陈战非一怔，轻叹道：“按令执行吧。” 阿虎终于无法忍受，有些激动道：“大人，小人知道这话不该说，但小人不得不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甚至真假难辨的召唤，您就要将檀苔山庄的一切拱手献上，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这，这未免。。。” “砰！”一记重拳，狠狠轰在阿虎的脸颊上。再一看，陈战非正满面怒容，厉声道：“赵虎！我不管这是真是假，你只消记住一点——我陈战非，永生永世追随神道家族，纵使要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阿虎也不管不顾地大吼道：“您是想说，那小子是神道家后裔？不可能，十七年前，帝君亲下圣谕，神道家诛杀九族，无人生还！我知道大人您一直想做些什么，但神道家，是真的绝后了！再也没有一点香火了！” “混账！”陈战非彻底发怒，扬起拳头，红色星辉熠熠闪耀。。。 阿虎知道，这一拳会要了自己小命，却也只是愤怒地闭上双眼，不躲不闪。 然而，那一拳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阿虎轻轻睁眼，却见陈战非缓缓走向檀苔地牢，边走边充满着威严说道：“我这趟进去，计划就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在这期间，你按我计划，全权指挥。” 阿虎一怔，带着哭腔道：“大人，您接受现实吧。。。” 陈战非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话： “金乌大人钦点的人选，即使是和神道家族毫无瓜葛，我也全力支持。” 。。。 楚言仰头喝下一口热汤，顿觉精力充沛。在兵士们的照看下，楚言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血手怪正准备继续和楚言对练，却见陈战非缓缓走来。看到后者脸上的神情有异，血手怪将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果不其然，陈战非第一句话便出乎众人意料：“对练到此为止，楚言应当初步了解了‘本能’的重要性。接下来，我要带楚言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楚言愣住了。 陈战非并不答话，对血手怪道：“劳烦老友在此看守了。檀苔地牢还有许多其他犯人，我只信得过你。” 血手怪点点头。 陈战非一言不发，领着楚言向着地牢深处的密道走去。约莫二十分钟，终于停下脚步。 “进来。”陈战非打开眼前一道门，示意楚言跟上。 一片漆黑。 “陈大人，这是？”楚言完全无法看见任何东西，连忙询问陈战非。 陈战非缓缓答道：“这里，叫黑屋，藏着檀苔山庄最大的秘密之一。” “最大的秘密？”楚言道。 陈战非接着说道：“接下来，就通过你刚刚掌握的本能，探寻这黑屋的秘密吧。一旦你成功了，回报可谓惊诧世人。” “回报？”楚言试图用神宫视物，但他失败了——除了用作为人的本能探索这黑暗，没有任何其它的途径。 陈战非缓缓退出黑屋，轻轻关上门，冲着黑暗中喊道：“楚言，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这黑屋内藏的是什么，让你也有些动力。” 楚言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听着。 陈战非笑道： “极星令·幽影。” 第八十六章幽影之考验 “极星令？这黑屋之中，竟有一枚极星令？”楚言难以置信地问道，在见识过毕方的极星令·爆炎，和东方淩的极星令·空间之后，他深知这玩意对于持有者实力的提升是多么巨大；而从那段修云见到极星令·空间之后惊异又无比钦羡的表情之中，楚言更是断定，此等神物即使是五大家族也难以获得，全凭机缘。此刻，这檀苔地牢之内，竟藏有这样一枚足以逆转乾坤、引来八方争夺的物事，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陈战非倒是一脸淡然，隔着门娓娓道来：“这极星令·幽影，是当今帝君亲命锦衣卫及大内侍卫一同护送至此保存，待需要之时再前来取回，到如今已有十余年了。” 楚言听罢，犹豫半晌，张口道：“那这枚极星令，当是皇家物事，我岂敢染指？” 陈战非哈哈大笑：“你先好好探索一番黑屋再说吧。若是能得到幽影，那便是你的了，只管拿去，朝廷那边我来说。” 说完，陈战非冲一旁的血手怪点点头，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闭目养神。血手怪见状，纵使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悻悻坐到地上，凝神调息。二人就这样一动不动，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唯有那黑屋门后的楚言，还在尽力活动着。 此刻楚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力弄出一点光亮，只要能大概看看这里边的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底。然而，这黑屋之内，楚言的任何感知能力全然无效，神宫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直到现在，楚言终于明白，为何方才陈战非要抓着自己和血手怪对练，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感悟“本能”的作用。在这种黑暗之内，能够仰仗的，也只有自身的本能了。 “唔，我感觉到。。。这屋内一片漆黑，有些古怪。这不是一般的无光，而是。。。”楚言略一思索，猛然想到了原因，“该不会，这里一片漆黑，全是极星令·幽影搞的鬼？莫非幽影的能力是。。。” “影子！这里的黑暗，是幽影创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影子，重重叠叠，将所有的光亮都阻拦了！也就是说，我现在睁眼看到的，是全由影子组成的世界；我的神宫也并非失效，而是催动了，也只能看到影子——这屋子内的影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话音刚落，安静的环境内突然爆发巨大的声响，“嗖嗖嗖嗖”，楚言明白，这是影子们正在高速移动！ 坐在屋外的陈战非，闭眼听到黑屋内的动静，嘴角一咧：“这么快就到了这一步？不错，但是接下来，就有楚言受的了。” 黑屋之内，影子尽数抽离，向着一处汇聚，而屋内也慢慢慢慢有了光亮；影子们全数汇聚到一点之时，黑屋内登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原来这根本就是一间亮堂的屋子，楚言想的没错，无数影子将光源尽数遮挡，这才让这屋子成了“黑屋”。 楚言向着影子汇聚之处定睛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漂浮着一块不大不小的令牌，通体灰黑，闪耀着诡异的光泽。那些影子汇聚到这令牌附近之后，便齐刷刷地被令牌吸收，直到屋子内再也没有半个影子。 “我听说极星令自神明之手创造诞生，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产生了灵智，虽说无法和人沟通，但却听得懂人言，我不妨一试。”想到这里，楚言定了定神，清清嗓子冲着那令牌呼唤道，“幽影。。。阁下？” 出人意料的是，那令牌竟真听懂了似的，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直到一整块令牌正面向着楚言。 “真听懂了？”楚言将信将疑，又说道，“小子楚言，听闻幽影阁下有一试炼，烦请赐教。” 那令牌先是一动不动，猛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冲着楚言上下翻飞，后者仔细看去，令牌的举动就像是嘲笑，笑得前仰后合、难以自持。 楚言有些微怒，拱手行礼道：“烦请阁下赐教，小子既然进来这黑屋，就没想空手回去。” 令牌顿时停止了晃动，安静半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接着消失不见。 楚言猛然发现那令牌不见，大惊失色，连忙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令牌的踪迹。 就在楚言寻找令牌之时，他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处异样，但初次并不上心，因此也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等他意识过来过来，登时冷汗直流。 影子，自己的影子也随着刚才那些影子一起，被令牌吸收了。 楚言感到了一丝焦虑。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影子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那枚极星令·幽影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白昼般的房间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哒。”楚言的右脚向前方迈出了一步。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却让楚言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从脚底向上蔓延至全身的恐惧—— 自己从来没想过挪动右脚，更没有对自己的肢体发出任何指令，换句话说，这右脚。。。 是自己动起来的。 “呼！”还不及细想，楚言右手握拳，向前猛然打出，破风声清脆无比。接着，便是左拳，再到右拳，左拳，右拳，双**替连打，对着虚无之处不断挥出，拳风烈烈。 滑稽的是，楚言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有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指令，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拳不受控制地向前挥出，某一瞬间就仿佛灵魂和肉体分离，无助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做出奇怪的举动，却不能控制分毫。 终于，这白昼般的房间内产生了新的变化——楚言的身体虽不受控制，但双眼仍能视物。他看见虚无之处缓缓浮现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形物事，正一左一右向前挥拳。楚言登时领会，这就是自己被吸收的影子！此刻，那影子重复着出拳动作，楚言也跟着出拳。本该是影子跟着人走，此刻却是人受影子控制，一人一影，就在这安静空旷的场所之内，重复着左右出拳。 莫非这就是考验？楚言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跟着自己的影子做出相同的举动，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趁此良机想想对策。 然而，幽影似乎并不想让楚言放松——就在下一刻，那影子突然改变拳路，对着自己的腹部结结实实轰出一拳！ “不好！”楚言心中暗道，却张不开嘴。下一瞬，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喉管内液体翻涌。借着眼底余光，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拳，停在了自己腹部之上。。。 第八十七章嘱托 陈战非缓缓睁眼，对一旁血手怪说道：“你在此看守着，我去去就来。” 血手怪不置可否，权当默认。 陈战非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黑屋，自这内室向外走出。 约莫半个时辰，陈战非从檀苔地牢离开，回到了檀苔山庄正厅。这里，已有数十名兵士等候。 “陈大人！坏事了，那群贼子马上就要破开暗门的结界，从结界受损程度来看，最多三个时辰，贼子们便会攻进檀苔山庄！”一名兵士见陈战非露面，如获大赦，上前道。 陈战非微微点头。暗门是他让那群请援军的使者们故意暴露的，但其他人并不知情，只道是那五门弟子搜索发现。 见陈战非如此坦然，兵士们一时不知所措，弄不清陈大人是心不在焉，还是胸有成竹。 陈战非环顾四周，缓缓道：“都到齐了吗？” 兵士们一愣，齐声回道：“禀大人，檀苔众兵已全员到齐，断无苟且偷生之辈！” “唉，这次那五大门派也算是有备而来，被逼到如此境地，陈某指挥无方，给大伙赔罪。”陈战非长叹一口气，抚掌喊道，“阿虎，把东西端上来。” 只见正厅旁偏门打开，赵虎领着一众侍女向众人走来。侍女们手捧托盘，上边摆放着一只只盛满美酒的碗。 众兵士正纳闷，陈战非率先端过一只碗，对众人说道：“诸君，一人一碗。” 大敌当前，还有心思喝酒？众兵士虽大惑不解，却仍是毕恭毕敬地一人拿过一只酒碗，静静等候陈战非的指示，侍女们也缓缓退下。 陈战非环视众人，见人手一碗，大感欣慰，开口道：“诸君自入行伍以来，便到这檀苔山庄，与我陈战非出生入死，看守这下方地牢，保南逍百姓平安，一晃便是十数载。我陈战非，在此谢过。”说完，微微颔首，以表感激之情。 众兵士正欲表态，陈战非举起一只手，示意众人不必开口，接着自顾自说下去：“如今这场祸事，当是我檀苔山庄最大劫难，渡则生，不渡则死。援军还有十日左右方能抵达，在此之前，只有靠我等殊死抵抗，决不能让这群江湖贼子，玷污了南逍关押重犯的宗法之地。但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诸君若有牵挂，可到赵都统这儿领纹银二十两，自另一处暗门离开。返乡之后，置办一间产业，余生自给自足，绰绰有余。” 陈战非说完不再吭声，那赵虎向前一步，身旁摆放着几大箱银两。 众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挪动半步。 陈战非见众人不吭声，继而开口道：“诸位放心，要走便走，我陈战非说一不二，绝不会为难大伙丝毫。” 然而，还是没有一人挪动脚步，却有一人突然高喊：“陈大人待我等不薄，如今檀苔山庄告急，岂有援军未到，守军先弃城而走的道理？我等当与陈大人同生共死，与檀苔山庄同生共死！” “对！与陈大人一同战斗！” “绝不离开檀苔山庄半步！” 兵士们斗志高昂，一浪盖过一浪。陈战非看着这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纵是征战半生，看尽生离死别，此刻都有些动容。 “。。。好。”陈战非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激昂的兵士们见陈大人开口说话，纷纷自发地安静下来。 “陈战非谢过诸君高义。既是愿意与檀苔山庄共存亡，就请诸君，同饮！”陈战非豪情万丈，双手捧碗，将其递到嘴边，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但，陈战非在饮酒之前，有一瞬间的迟疑，虽然短得难以看见，却尽收赵虎眼底。 众兵士见状，也纷纷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同生共死！”陈战非将空碗狠掷到地上，摔个粉碎。 “砰！砰！砰！”摔碗声此起彼伏，众兵士也纷纷将空碗摔个粉碎。 陈战非欣慰地笑着，环顾四周，却看见赵虎仍是端着碗杵在原地，默不作声，那碗中酒，仍是一滴未动。 众兵士不满：“赵都统，你为何不与大伙共饮？” 赵虎冷笑一声，将那碗连着酒，狠掷在地，摔个粉碎，碗中玉液四散飞溅。 “赵都统！你这是何意！”众兵士见赵虎不仅不喝，还将酒也给糟蹋了，登时怒火中烧！ 陈战非看着赵虎的举动，哑然道：“阿虎，你。。。” 就在下一瞬，方才还斗志昂扬的兵士们，突然瘫软了下去，一个个失去意识，栽倒在地。 赵虎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意外，待众兵士都倒下之后，他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我赵虎，与陈大人同生共死！” 陈战非一时语塞，仰头看天，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语调中满是悲凉：“你可知这趟，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知情者都必死无疑？” 赵虎毫不犹豫：“阿虎领会得。请大人放心，阿虎会死在与贼子的争斗中，绝不需要大人动手。” 陈战非双目圆睁，猛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陈战非，谢过了！” 赵虎连忙扶起陈战非，充满斗志地道：“陈大人，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了，还是在贼子们进来之前，把兄弟们都抬到暗室去吧。” 陈战非强忍悲伤，点点头道：“不错，事不宜迟，你我二人尽快动手。” 二人抬起昏迷的兵士们，此时侍女们也从偏门拎着包裹缓缓走出，陈战非对她们说道：“粮食、水，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大人，够二十日有余的。”侍女们无比伤感，有几人都哭了出来。 陈战非温柔地轻抚侍女秀发，柔声道：“记住，等兄弟们醒来，你们便告诉他们原委。那暗室是我用最纯净的红色等级星辉，灌注在砖瓦之中建成，外面的声音进不去，里面的声音出不来，所以不必担心会被发现。那暗室门一经我关闭，除非时日到了，或是修为在我之上之人强行破坏，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你们。你们只管在里边呆着，十五日之后，暗室门便会自动打开，那时你们再出来便是。” “是。。。大人。。。”侍女们泣不成声。 陈战非想到什么，凝聚星源，周身红色星辉绽放，向着众侍女手中飞去。侍女们抬手一看，各自手心都红光闪耀。 “这是我的星辉凝聚成的护身符。”陈战非苦笑道，“拥有这护身符的人，可以互相接触，若是有人对你们图谋不轨，只要你们心神一动，那人便会被击飞数米远。这群兄弟，最高的修为也只是堪堪黄色三重，断不可能胜过我这红色等级。。。” “大人，诸位弟兄都是好人，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侍女们领会了陈战非的良苦用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心下却是无比感激。 陈战非微微笑道：“我得对所有人负责。好了，你们先去暗室，我和阿虎把兄弟们抬过来，就帮你们关门。放心吧，十五日之后，一切都结束了。记住，好好活着。” 安排好一切，用红色星辉关上了暗室大门，陈战非对赵虎道：“阿虎，你去机关屋，待那群贼子闯入，便开启檀苔山庄全部机关，拖他们十日，绰绰有余。” 赵虎点点头：“大人是要回黑屋那儿吗？” 陈战非笑道：“极星令·幽影的传承，马虎不得，我必须时刻看守。”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小子争取时间，对么？”赵虎道。 陈战非没有回答。 赵虎抱拳道：“大人，放心吧，您还可再多算一日。” 陈战非一怔：“阿虎。。。” 赵虎替陈战非打开前往檀苔地牢的门，笑道：“大人，请。” 陈战非不再答话，与赵虎四目相对，微微颔首，接着头也不回地向下层走去。 赵虎轻轻关上门，一改方才温和的眼神，肃杀而冷冽。 “来吧，贼子们！” 陈战非踱步在下层地道中，一言不发。良久，轻声叹道： “永别了，阿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