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灵咒之纹》 一.黑色操刀者 吼叫声,嘘声,口哨声,钱币掷到地上的叮咚声,烟草味,汗味以及血腥味彼此相互混杂,融合,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巨大的擂台和场馆围得密不透风。 这里,是寒公国下城区最大的地下拳场,而晚上一直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断掉肢体,甚至丢掉性命,但那些坐在观赛席上带着面具的人们丝毫不在乎这些,他们想要的只是吼叫的刺激,流血的疯狂。再把面具带到脸上的同时,他们彻底摘下了心中的面具,把渴望暴力与血腥的欲望彻底地展露无遗。也有一些自命清高者不屑与观赛席上的人为伍,他们坐在高处的包厢里,用望远镜看着擂台上的一切,喝着酒,笑谈着,仿佛只是在观看一些牲畜的厮杀。 其实观赛的人基本全是上城区的老爷们,因为那些还在为温饱问题担心的下城区人根本押不起那天价的赌注以及赌输后对一般人近乎致命的还款。当然,台上的那些斗士们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自然也竭尽全力地表演。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些对手根本就是那些老爷们花钱养着的打手,打手们在他们养主雄厚的资金支持下,用着定制的咒术装备,那是普通斗士东拼西凑组成的装备所不能比的。作为回报,圈养打手们也为各自的主人奉献上一场场的胜利,让那些人赢的盆满钵满。 “下面上场的是我们这个擂台上的传奇人物,灵魂斗士,断头台!!!”随着主持人高昂夸张的叫喊,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暗处走来,他便是之前所说的圈养打手中的一人,厚重的铠甲配上夸张的肌肉仿佛一座大山,铠甲虽然铮亮,但那尖刺上的划痕,胸前的战损和沟壑中请洗不掉的血渍已经向观众证明了它久经战阵,而他手中的是一把巨斧,斧头一面是巨大的镰型斧刃,斧刃末端装满了锯齿,另一面是尖锐的锥子,那斧刃和锥头都略显暗红,可见这凶恶的武器不知劈开了多少人胸膛和头颅!这个斗士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做一词,宛如一尊石雕。 “快!让我听到更多的欢呼,献给我们的挑战者,献给他那英勇无畏的气魄,献给他即将为我们展现的技巧和酣畅淋漓的打斗!有请,今晚最后的挑战者——菱!”一袭黑衣的身影走上擂台,和面前的大山相比显得如此渺小,身上唯一可以称之为护具的就只有脸上那副磨砂黑的面具,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两个狭长的孔洞,但没有人能从孔洞中读出任何感情,不论是惧怕还是兴奋。挑战者和擂主,没有说一句赛前挑衅的话,就这样默默站在台上。 “咚——”比赛钟声响起,断头台略一抱拳,眯起了头盔下的双眼,双手握紧巨斧,猩红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了武器,一部分甚至蔓延到了臂甲上。下一瞬间,斧刃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裹挟着破空声砍向那似乎无比瘦小的身影。 “抱歉了。”断头台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喔,不得了的咒术装备,看来又是哪户人家养的狗吧。”菱轻声暗笑,脚步一错,滑向旁边。 “彭!”斧头劈到了擂台上,台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断头台看着滑到自己左侧的对手,重心向左一沉,斧头顺势从裂缝中划出,双臂一挥,尖锥立刻砸向尚未站稳的菱。 “叮!”清脆的声音响彻拳场,尖锥确击中了菱,但不知何时菱面前出现了一副棱角分明的漆黑盾牌,上面遍布着雪白的纹路。正是这面盾牌帮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推到了擂台的边缘。 “把他打下去!” “砸碎他的破盾牌!” “快,断头台!来点狠的,给他点颜色瞧瞧!” 略一愣神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阵阵声浪。 “呼,有够突然的,这一下子。”菱略微有些吃惊,“不过——”悬浮在他面前的黑色盾牌渐渐的开始分裂,化为一柄柄黑色的菱形刀片环绕在他周围。刀片上同样闪烁着与盾牌上一样的纯白花纹。抬手一挥,黑色的刀刃如黑色的蜂群,呼啸着冲向断头台。 “哼”断头台冷哼一声,抓住巨斧中段,将那柄武器轮转成一面猩红色的圆盾,将急射来的刀刃打得四下纷飞,然而飞出去的刀刃又聚拢在一起组成两柄短枪,从断头台的身后射来。 “碍事!”断头台大喝一声,直接将武器抡向身后,两柄黑色的短枪顿时被打散,变成一柄柄刀刃跌落地面。没等他转过身来,菱的身旁又重新围满了刀片,这次刀片首尾相接,直接组成长链,又一次刺向断头台的背部。 看似粗壮动转不灵的断头台却头也不回,直接反手一抓将锁链攥在手里,“喝!”断头台奋力一拉想把菱直接拉到面前,却突然发觉使不上力,原来菱见到锁链被拉,当即截断了锁链,叮叮当当,刀片又一次散落了一地,然而,就趁着断头台拉脱后仰的一瞬间,菱突然发力,蹬地而起,直欺到那壮汉身前,双手中不知何时有各自多了一柄利刃。 头盔之下,断头台的嘴角悄然上扬,只见他斧柄尾端一撑地面,瞬间稳住身形,空余的手立马顺着菱冲过来的势头直向菱的咽喉抓去。 “嘁!”眼见断头台的手越离越近,菱手中双刀一叉挡下一击,稍一借力,左腿登上对手的腰甲,右腿抬高劈向断头台的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交手数招,两人又一次分开,各自跃到擂台一端,不待菱站稳,断头台直接将手中的巨斧掷了出去,红色的斧刃直奔菱面部而来。菱下腰躲过,刚直起身来,斧头竟又原路飞旋了回来!向两边躲势必会被那巨大的斧柄击中,情急之下,菱只得向前一扑跌倒在地,斧头擦着他的身体,回到了正向他奔来的断头台手中。 “结束了。”断头台接到斧子,再度扬手—— “是啊,结束吧!”菱轻声道,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刀刃突然又一次布满了白色的咒纹,从地上激射而起顺着盔甲间的缝隙直接插了进去! “当!”断头台挥起的斧头无力地垂到地面,鲜血从盔甲的缝隙间粘稠地留下来,菱从地上站起,挥手,利刃带着血珠从缝隙间飞了出来,再度环绕在菱的周围。 观赛人群沸腾了,无数的金币被扔到台上,无数张嘴就像呼喊那位现在倒在地上的人一样,呼喊着这位新进胜者的名字。 黑色的刀锋,白色的咒纹,艳红地血珠就这样漂浮在了空中,刀锋微微一震,血液被震下,在黑色人影的周围形成一道,血色的圆弧。血液震净后,刀刃整齐地插入了菱腰后地收纳箱中。 “今晚的胜者!就是他,这个擂台上的新星,冷酷的黑色操刀者———菱!” 拳场外某角落。 “废物!”一个壮硕的身影被架着他的两人扔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仔细一看正是那位断头台先生,但此刻的他没有了盔甲,没有了那柄骇人的利斧,重伤的他更没有力气反抗正在肆意**他的人。 “别怨我们这样,要怨就怨你自己吧,老爷给了你那么好的咒术装备,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打趴下了!” “丢人!你这样的废物还是赶紧自生自灭去吧!” “哦,对——了!”其中一个人仿佛想起什么来拖长了声音缓缓说道,“你好像还有一个,妹妹来着?是不是呀,哈哈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另外一个人演戏一般和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她吧!”说完向身后一抓,揪出了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儿真可怜呢,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哥哥,还是让我们老爷来照顾她吧!” “唔,呜呜呜呜……..”小女孩的嘴被布条勒住,双手被男子抓在手中,眼睛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人,泪珠滚落出眼眶,她想扑到哥哥身上,帮哥哥擦一下那些血迹,包一下那些伤口,替哥哥承受下那些拳脚。 “唔——————”凄厉的叫声从被勒住的嘴里传出。那名男子受不了手里小女孩的挣扎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人攥紧了拳头,肌肉隆起,他的眼睛因充血而变红,全身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但身上火烧般的疼痛都在阻止者他从暴行者手中抢回自己的妹妹。 “噗”是刀穿过人体的声音,抬头,只见两柄长刀穿过了那两名男子的心脏。收刀,血如同喷泉一般飞射而出,铺满了地面 尸体倒下后,露出了站在他们身后,两个带着兜帽的身影,一个钱袋被扔到了断头台的面前,“别指望我把今天晚上赚来的都给你,快拿着这些钱和你妹妹走,最近公国要开始修运河了,你这种一身蛮力的大块头他们挺喜欢。” 断头台听出来了,说话者正是今晚击败他的那个人,“为…为什么?”他断断续续地问道。但除了离开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二.邀约 “寒晔,总结一下我们刚刚所说的篆刻咒纹需要的注意事项!”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教室最后排的少年一跳,他慌张地把因为盯着窗外走神而涣散的湛蓝眼睛重新聚焦。 当然!以上画面全部出自想象!叫寒晔的少年,才没有坐在所谓的男主专座——教室最后靠窗的座位上。恰恰相反他坐在了人类历史上学生最不愿意坐的地方,教室第一排,正中央!而倒霉的是,他刚刚基本处于上课最糟糕的状态——睡眠状态! 这里是是寒公国,所以寒姓之人来头一般不小,而这位寒晔,则更胜一筹,他是寒公国之主寒巽的长子,正是这个特殊的身份,换来了这个似乎受到老师特殊照顾的“好位子”。 “注意事项,哦哦,好的好的。”寒晔挠了挠那一头柔顺的发梢带一点蓝色的白发,清了清嗓子,“所谓咒纹篆刻,必须要遵守灵咒的三大基本定律才行,首先咒纹所产生巨大能量并不是由于篆刻凭空产生的,而是由精神力转变而来,所以篆刻咒纹必须注意咒纹和使用者脑的相性,其次精神的能量是不可能完全转化为咒纹的能量,所以也要注意咒纹数量防止驱动武器或其他器械能量不够,最后就是,神纹是不可能被篆刻出来的。” 何为咒纹,其实是将一些灵咒浓缩以后篆刻在器物上的纹路,然后以使用者的精神力催动灵咒从而将它们通过使用的器物展现出来,而咒纹同时也分为两种,通用咒纹和特种咒纹,所谓通用,就是一些简单的刻在日常用具,工程器械或普通武器上,寻常人可以操控和使用的咒纹;而特种咒纹则是为特殊用途准备的专业纹路,比如断头台所用巨斧上的纹路,或者一些巫术需求的纹路,拥有这些咒纹的器物统称为灵咒装备。 灵咒装备的强弱,是由所篆刻的灵咒以及使用者的技巧的精神力来决定的,但有一些灵咒装备过分强大,它们的身影不只一次出现在厚重的史书中,浩瀚的文字里,这些灵咒装备以制造者的名字命名,名曰——伏羲。伏羲装,由六十四件单体装备组成,但没有任何史书记载六十四件装备同现于世,但一旦伏羲装出现,它的力量配合其使用者甚至可以改写历史,颠覆世界。另有一种说法,伏羲装其实只有一件,但在上古的一次大战中,碎裂成了六十四部分,散落各地,除了少数被大家族收藏,流传至今,其余皆无迹可寻,当然这种说法到底是民间传说还是确有此事,都无从考证了。 至于寒晔最后提及的神纹,更是罕见至极的东西,这种纹路由上古诸神的神识形成,它们无定形,且可以依附到任何事物上面,那些依附物则被称为神符。 准确无误地回答完问题后,寒晔懒散地坐下,左手托腮,盯着教室前面发呆,右手则无意义地转着一支笔,他也知道,上课睡觉着实不太好,但,课堂的奇妙之处或许就在于此吧,总能在不经意间控制你的大脑,让它进入无限的混沌状态。依据这种原理,能编写一个精神控制类的灵咒也说不定,寒晔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寒公国国立学院是这个小国中最高等的学府,它除了教授学生机械,工程,艺术,历史,灵咒使用等寻常学科之外,最主要的它是公国里唯一一所教授篆刻灵咒的学校,这也是公国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掌握这种技术的原因。 此刻。 学院中洁白的大理石长廊下,有一个身影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图书馆的方向。一尘不染的制服衬衫,墨绿色的长裙加上脚下的高跟鞋,将这道身影衬得修长而高挑,纤细的双臂将一叠资料抱在身前,她的头稍低,些微超过耳朵的暗红色短发时不时飘出几缕抚在她的脸颊上,眼睑低垂,本就纤长的睫毛在这种恬静下似乎又柔长了几分,不紧不慢的步伐更显她的文静,仿佛步步生莲,似那凌波仙子,又像那洛水女神。如此佳人在这个充满了公子哥的学院里没人搭话也可谓是相当奇怪了,所以—— “这位小姐,今晚有空的话不妨赏脸与我共进晚餐可好?” “……”少女继续低着头。 “别这么冷漠嘛……” “寒晔少爷!!”少女提高了音量。 “哦吼!又要凶我了吗?人家只是想请你吃顿饭啦…….”寒晔挠了挠柔顺的头发。 “我哪里有凶!再说,我是您的近身侍卫,陪您吃饭什么的……”少女的声音又提高了些许,双颊微红,引得周围人侧目,全然没了之前那一副文静的样子, 没错!这就是诺大学院里没有人向这么一位美少女搭话的原因——她是学院里大名鼎鼎的寒公子的近身侍卫。 “诶呀欸呀,怎么这样啦,吃饭的时候被人袭击近侍不在身边我可就伤脑筋了呢。”寒晔到一点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自然地打断了少女的话。 “所以才说,我应当在少爷进餐的时候站在一旁护卫啊,才不是……” “那么——”寒晔又一次打断了少女的话,正色说道,“我就以寒家长子的身份命令你,寒芮,今晚!暂停你侍卫的身份,陪我吃饭!”刚说完这句话,寒晔立马无赖地笑了起来,又一次凑近了寒芮,“小芮儿,这样说你就必须答应了吧,嘿嘿嘿” “……”寒芮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胡来地主人,奸计得逞的笑放在那张秀气的脸上,看着越发阴险。 “来我听听,这谁笑的这么猥琐?”话音刚落,一个男生越过走廊的栏杆跳了进来,金红色的头发杂草一般堆在头上,分外扎眼“哈,果然是你这个臭弟弟!又调戏你家小芮了?来,小芮芮不哭哦,摊上这么个猥琐也是没办法的,要么,考虑考虑来我这边?我保证——” “你保个鬼,小芮芮是你叫的,再这么叫,不用你保证,我保证让你这烽火台一样的头再也亮不起来!” “东..东方少爷”寒芮见到来人急忙招呼道。 “咦——”仿佛身上爬了虫子一般,红发少年打了个寒战,“你这么一叫我瘆得慌,快快快,叫我晟或者东方就好。” 东方晟,和寒晔一样同样是名门公子之一,东方家在公国里也是实力不弱于寒家的豪门,寒家主要掌管公国内的军政事务,东方则基本掌管着公国中的财政事务,而在这样一个靠海,掌管着盐类的国家,财政大权自然十分重要。寒家和东方家更是世代交好,甚至还有联姻关系,国家大权基本上被牢牢掌握在两家的手中。 “对啊,你看有他这样儿的少爷吗”,寒晔撇撇嘴“再说了,也和我叫你芮一样,叫我晔多好。” “额,少爷,跟在你后面喊’耶’是不是显得有点傻呢?”寒芮满头黑线。 “嗒嗒嗒”闲聊之际,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长及腰部的秀发和寒晔一样,雪白且发梢上有淡淡的蓝色,看到寒晔,东方晟和一旁一脸无语的寒芮,修长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她没有穿着制式的校服,而是穿着纯白的短裙和靴子,上身衣服右肩出则有金色的锁链和流苏,这,是寒公国国立学院学生会长的标志,而这位会长大人正式我们这位寒晔的亲姐姐——寒洛。 “寒晔我说你,还有你东方!是不是又欺负人家寒芮了?”寒洛一脸无奈。 “没,没有,”不等寒晔回答寒芮便抢着说道“小姐,少爷他只不过邀我一起共进晚餐而已。” “哦?就这样吗?就简简单单一个邀请?”寒洛表示怀疑。 “嗯嗯,没错!”寒芮使劲地点着头,笃定地很。 “嗯?是吗?你俩怎么说?”寒洛扭头问一旁的两人。 “对,寒芮说的没错”东方晟急忙说道 “嗯嗯嗯”寒晔十分配合,一个劲儿的点头,模样相当乖巧,在这个姐姐面前他不知怎么的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一点小怂。 傍晚,余晖倾洒,仿佛金箔铺满了道路,道路上的车和两旁的建筑也像是镀了一层黄金,一辆复古但又装饰繁复的马车徐徐驶离寒公国中心,它的目的地是一家餐厅,但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一栋庄园,庭院中整齐修建的树木花圃,错落有致的假山,清池,桥梁如园林一般无二,灵咒制造出的雾气参着一股幽香轻轻浮在空中,马车从中间的道路上缓缓驶过,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称之为宫殿甚至也毫不过分。这里便是寒公国最奢华的就餐场所——高唐宫,这里从来只为公国内特定的客人和家族服务,一般人甚至都不知道国内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里宛如传说中的高唐一般,美妙又神秘。 大厅内,此时只有一桌,两人,正是寒晔和他的近身侍卫寒芮,寒晔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晃动着高脚杯,眼睛盯着杯中那深红的液体,而寒芮则一直低垂眼睑,一言不发。 三.生日快乐 一滴汗珠,缓缓地划过寒晔的脸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寒晔心中呐喊,“我明明就是和老爸打了声招呼,然后和让管家随便安排一个吃饭的地方啊!这是要闹哪样!?怎么给我整到这儿来了!?” 诺大的大厅中,只有两个人,相顾无言。准确一点连相顾都算不上,因为寒芮她从坐下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喂喂,倒是看我一眼,和我说几句话呗!不然我很尴尬的啊,你就算表达一下吃惊也可以的啊!不过貌似是我把小芮芮拉出来的,该说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手中的酒杯还在摇晃,一旁的侍者几乎要以为这杯酒出了什么问题了。 “呼——”在侍者端上一盘精致的主菜后,寒晔下定了决心似的长出一口气,随意向后挥了挥手,侍者如同影子一般,悄然退下,几乎和大厅中的阴影融为一体。 “嗯哼”寒晔清了清嗓子,桌子对面的少女抬起了双眸,但一看到寒晔一双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一红就又低下了头。 “喂喂,老姐算我求你了,抬头说说话啊!”寒晔心中又是一阵吐槽。 算了,不管了! “寒芮。现在把头抬起来,但闭上眼。”寒晔轻声说道。 他怎么突然这么正经?寒芮吃了一惊,心下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衣服摩擦的声音,凳子挪开的声音,脚步声,近了,好像是……到了自己地身后?呼吸声清晰地响起,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左耳!寒芮此刻感受到了,寒晔的鼻息,轻柔地摩挲着自己的耳廓和耳垂,红晕漫上了她的双颊和耳朵,甚至雪白的脖颈,她的睫毛颤抖着,双眼忍不住就要睁开。 “芮,再等一下。”寒晔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似乎有什么东西垂到了她的胸前,礼服前面的开叉略有一些低,这让她更敏感了。 “嗯,啊-”寒芮微微喘息。一件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已经蔓延上红晕的前胸,接着是锁骨,然后停在了脖子后方。这似乎是……项链? “现在睁开眼睛吧,”寒晔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祝你生日快乐。来到这个家的第十年也同样辛苦了。” 已经十年了吗?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一个栅栏后面,那个顽皮又任性的家伙指着她和一旁高大的身影说了些什么。接下来她便来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中,并拥有了现在的姓名——寒芮,那一天,她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他当然也不会忘了第一次见到她,作为寒家的长子,到一定年龄,近身侍卫是必须的。当时只觉面前占了一排的如雕塑一般的人古板而无趣,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灵魂的躯壳。他果断地回头,从府中跑了出去,全然不顾管家在背后着急的呼喊。然后去了哪里,他记不清了,因为之后的回忆中只剩下了那一个娇小的身影,以及栅栏之后那双眼睛,红宝石般的双眸,不谙世事的纯真,这样一双眼睛绝对不能隔着栅栏看只有窗口大小的画面,她应当得到独属于她的自由的世界。那一天,他有了自己的近身侍卫——寒芮。 回到座位,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对面佳人双颊红晕犹存,端详着项链正中那象征着感谢,友谊,祝福的宝石,寒晔几乎失神。 “那么,就这样喽!开心吗?”寒晔又变回了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见他突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敦到桌面上,再度起身,一把抓住寒芮的手,“实在受不了这地方了,人声儿都没有,再坐下去,我真就得憋死!走吧!” “噗”寒芮笑了出来,晔,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任性呢。 “小芮芮,快来尝尝这个,这包子,欸呀,这馅儿。” “快快快,那家店买的又是什么,感觉见都没见过的感觉。” “我的天,这什么呀,好臭,走走走。”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炸串也香的很啊!来来来,啊,我喂你啊”寒晔手握两串金黄的表面还泛着油光的酥脆炸串,直接递到了寒芮的嘴边。 “少爷,我就不用了,我刚刚是饱了的。”寒芮微微笑着。 “快算了吧你,就刚刚那地儿,那些个东西能吃饱就见鬼了,而且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少爷,快拿住这个,小心我再用主人的方式命令你啊。”寒晔依旧不由分说,直接把的美食塞到寒芮手中。 “额……”寒芮秀气的眉毛略微挑了挑,最终还是屈服与寒晔期盼而热切的眼神,小嘴微张咬了上去,肉汁再口腔中炸开,这个东西,还真的不错! “嘿!我就说吧,这个超赞的!”看到寒芮不经意间享受的表情,寒晔终于满意的扭过头去。在高唐宫,你几乎一口都没有动过,饱了?怎么可能呢,傻瓜。 “向下一处进发!!!” 寒晔二人所处的正是寒公国远离中央都市的下城区,尖塔,屋梁,烟囱,码头,小桥,加上或陡峭,或狭窄,或宽阔,或弯曲的街道组成了无尽的迷宫,那些混搭风格的建筑,像小孩子用积木打起的城堡或村庄一样,角度,高度各异,有时紧密,有时稀疏。而其中一些还未建好,或者半途而废的楼房则散发着迷离的气息。此刻这些迷宫和积木上已经全部被点亮,粗大且五颜六色的灵咒灯管,告示牌和老旧的煤油灯相互交错,巨大的球型发光体上显示着对应区域的地图,但基本没有用,更何况一些发光体已经残破不堪,巨大的齿轮从裂开的外壳中暴漏出来,灵咒导线若隐若现。 路边地摊和小贩的叫声此起彼伏,街边酒吧饭馆更是混杂着逐渐高亢的猜拳声和嘹亮的叫骂声,当然粗狂的男声中也交加这尖锐而刺耳的女声,更有人会因为喝醉被直接从酒馆里扔出来,让那本就狭窄的街道会更加堵塞,当然扔出来难免会碰到人,新一轮的叫骂就此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下城区变得更加混沌与凌乱。 但,寒晔二人却丝毫没有被这杂乱的迷宫绕晕头脑,恰恰相反,两人看似漫无目的的吃吃逛逛,实际上却向着下城区的中心不断靠近。虽然街道依旧狭窄,弯曲,但路边的嘈杂声却减弱了许多,而那些告示牌也逐渐规整了起来,而且在个别路口甚至会有携带着制式灵咒装备的警备员。这些地穴一般杂乱无章的街道,最终通向的地方只有一个——突兀地杵在下城区中心的,高大环形建筑,虽然建筑外壁因为各色的灯光而显得金碧辉煌,每个窗口都闪烁着灯光,里面的喧嚣甚至隔着两三个街区就能听到,几乎完全掩盖了它的苍老破败,而建筑中进行着的残酷活动也如同它的断壁残垣一般被彩色的灯光,嘈杂的人声完美的遮掩了过去。 离圆环建筑还有大概三个街区距离的时候,寒晔停了下来,抬头,越过低矮的房檐,他能看到建筑物的一脚,但却能清晰的看到那直通云霄的灯柱。 “今晚也依旧这么热闹啊!”寒晔轻轻叹了口气。转进了身旁夹在一家修理店和炸鸡店中间的幽暗小巷。寒芮如同影子一般无声地跟了进去。 小巷的尽头,散发出微弱的光,是一家店的招牌,上面挂着几半亮不亮的字“工程师JR。”寒晔推门而入,大剌剌地往店内沙发上一坐。 “老板!假人老板!还活着呢吗?”一嗓子中气十足。 “臭小子!没大没小!”叮铃咣啷的声音从店后传来,接着同样中气十足的一嗓子。 “活着就好,你这个店也就我常来来,这不有几天没来,怕你没钱挣饿死了。” “你这没来,我还以为上回你叫人给揍死了,想着终于清静了,可给我高兴了几天。”说话间一个皮肤呈古铜色的壮汉来到了柜台前,此人留着个短短的寸头,裸漏的胸膛和手臂上肌肉虬结,脸上却十分斯文地带着个眼镜,着眼镜也是特制的,左右各夹着一摞镜片。寒晔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小时候这位老板曾在寒府上待过数日,好像是为了调试父亲的灵咒装备而来,这时恰逢寒晔开始学习灵咒,两人从灵咒的原理到灵咒的应用,从灵咒的开发到灵咒的篆刻,无一不说,无一不谈,渐渐也忘了年龄差距,而之后再下城区相遇,完全是因为寒晔第一次来的时候不认识路,走丢了,糊里糊涂来到了这个小店。再往后,来这个店里叨扰成了寒晔每次来下城区的“必修课”,次数多了知道老板自称假人,至于真名老板没有说,寒晔也没有去问。 “哟,寒芮也来了,别客气,坐坐。”假人老板丝毫不在乎自己再一个美女面前半裸,热情的招呼着。 “啊,我就站着服侍少爷就好。” “嗨!还是这么……欸,你说你寒晔,你好意思就让这么可爱的姑娘站着?” “少说两句吧您嘞!这马上时间到了还等着进场呢,武器保养好了没有啊,指着它们赢钱呢。” 谈及这个,老板也不再嬉皮笑脸,再次转身步入店后,随后传来一阵轴承摩擦转动的丝滑声音,齿轮咬合的哒哒声,和锁扣扣紧又松开的咔嚓声,假人抱着几样东西出来了,双刀,圆盾,黑衣和一个收纳盒。 寒晔轻抚在收纳盒上,感应到寒晔的掌纹,盒盖滑开,寒晔心下微动,一排排黑色的亮着白色咒纹的菱形刀片徐徐升空,慢慢地浮在寒晔身周旋转,刀刃之后拖着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寒芮则默不作声地拿起了黑色的双刀,翻腕舞动了几下。 寒晔眯起眼睛,盯着眼前飞舞的黑色刀片,“该我上场表演了。” 假人老板这次从柜台中饶了出来,拍了拍寒晔的肩“这次也一样,加油而且务必小心。” 四.截杀(一) 再回到正路上,寒晔寒芮两人已换上了带着兜帽的一袭黑衣,寒芮两把长刀交叉的背在身后,而寒晔手中则把玩着一枚黑色的刀片。 “今晚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呢!”寒晔饶有兴趣,“希望不要太无聊吧。” “少爷,这种找乐子的活动还是少来为好”寒芮轻声说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爷问起来也不好回答。” “这么不相信我的吗,我可伤心了呢。” “不,我只是单纯不希望少爷受伤。” 突然,寒芮伸手,一把抓住寒晔的左臂,向后纵跃而出。下一秒,一个人手持匕首便扑到寒晔刚刚的位置上,手中的匕首直接插到路中。 “呵……呵……”来者嗓间发出沙哑的不连贯的浑浊声音,扭向寒晔二人。 油腻杂乱的头发垂在面前,几乎挡住了那双冒着血丝的暴突出来的眼球,双颊凹陷下去,破破烂烂的衣服遮不住他瘦骨嶙峋的身体,难以想象他干柴一般的四肢怎么能爆发出贯穿地面的巨大力量。 “什么吗,就一嗑多了药的流浪汉呐。” “少爷,请您退后。”说话间,流浪汉嘴里又吼叫着冲了上来,寒芮也直接对着冲了出去,低身错位,一把抓住了流浪汉持刀手,向上别去,猛一发力,直接掰断了对方的手腕, 流浪汉张嘴,还没来得及惨叫,寒芮欺身向前,一手锁喉,一手拿腰,直接举起了流浪汉,接着向下用力一砸,膝盖向上直接顶到了那人胃部,惨叫就这样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哇——”流浪汉张嘴喷出一口血还混杂着胃中不知什么东西的混合物。 “恶——”寒芮厌恶地感叹一声,直接将手中的流浪汉抛了出去,砸到墙上,几块不牢靠的砖应声而落。 “哟,干的不错嘛,小芮芮。”身后的寒晔笑着赞许道。 “哪,哪里,”寒芮慌忙说道,“要是连这种人都打发不了,哪里配做您的侍卫呢。” 虽然下城区大街上打架斗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着突然窜出来个人拿着刀行凶,自然会惊扰到行人,再加上寒芮解决的干净利落,大家更是驻足围观,终于也是把警备员引了过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警备员试图挤进人群中间,“说你呢,给我让开。”手中的制式警棍更是毫不留情地抽向挡路的人。 待他好不容易挤到人中,只见到瘫倒在墙角的流浪汉,还有两个正欲离去,带着兜帽的黑衣人。 “你们——” “嗯?”其中一个黑衣人扭头,看了一眼,一瞬间警备员只觉得一道冷气沿着脊髓蹿到了大脑,四肢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你们慢走,这狗东西惊扰到二位了,对不住对不住。”警备员不敢多说什么,就刚刚那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他可不想像他的前辈一样,莫名其妙就从岗位上失踪了。 “呼,今天似乎很轻松呐!”寒晔双手撑在脑后,缓缓走出了下城区中心建筑的专属通道。 没错,这座矗立再下城区中心,繁华的有些违和的建筑正是寒晔来过数次的地下拳场,当然表面上看上去它也只是下城区的高级娱乐场所罢了。 “你说,是不是那些老爷们都被我打怕了,都不敢放他们厉害的狗出来了?”寒晔皱眉,“这样难免太无趣了啊。” ”少爷,恕我多言,以您的身份来和这群无赖纠缠,本身就是不当之举。”寒芮在一旁面无表情。虽然她知道这个任性的小少爷是不会听进去的,但作为侍卫,提醒主人的不当之举还是必要的职责所在。 “欸……今晚就这样吧,好无聊哦,改天再来吧。” 果然,这个人没听进去,寒芮暗暗想着。 一二,向前走出两步,两人突然停下,然后收步,转身,步调惊人的一致。 “怎么,还不出来吗?”寒晔转头高声问道,“有一说一,你们这跟踪的有点差劲呐,这街上都没什么人了,要发现你们几个不是轻而易举?有事儿直说呗,大不了咱一起喝几杯?”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铁链抖动的声音从寒晔左上角传来,二人起跳,不及落地,一个闪烁着黄色咒纹的锤头砸在了两人方才的位置上。石屑飞溅,火星四射。 呼——钝器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啧”寒晔暗叹一声,侧身闪过,又是一只锤头!巨大的咒术装备落空,,丝毫没有减缓的势头噗,直冲着对面的砖墙撞了过去,只把那堵墙砸的稀碎! 接着一人从房屋上跃下,正是这件咒术装备的主人,连着锤头的长链并没有握在此人手中,而是如长蛇一般浮空,缠绕在来者的身周。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那笨重的链锤,宛如灵蛇一般,倒卷着再次向二人袭来。 寒晔心念一动,刀刃整齐地从腰间的收纳盒中飞出,再一次有序地组成了那熟悉的,亮着白色花纹地盾牌,护在二人身前。 但,此刻右边废弃的店铺中,只听一阵嘈杂,砖墙碎裂,一道人影直冲而出!双拳佩戴者巨大的金属拳套,奔着寒晔的背后袭来。 “当!”一声清脆的巨响迸发而出,原来是寒芮闪到了寒晔的背后,细长的双刀上泛起暗红的纹路,就这样交叉挡住了那拳套的凶猛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却把她震得几乎吐出血来。 寒晔当然也注意到这个人,但根本无暇顾及!在召唤出盾牌的那一刻,寒晔也同时操控着几枚刀刃,刺向这对链锤的主人。 然而,刀刃刚飞到半路,其中一只链锤突然改变方向,护到使用者的身前,几下摆动便将这几枚轻飘飘的刀片打得四下纷飞。 “啧,这家伙看来也可以啊,没想到竟然能将这么笨重的灵咒装备操纵的如此灵活!”寒晔心下暗暗吃惊,隐约觉得面前的敌人有点棘手。 另一只链锤此时却直接砸到了刚刚寒晔仓促间组合成的盾牌上,虽然把几枚刀片从盾牌上砸飞,但万幸盾牌没有散架。 “但这一下呢!”看到自己射向锤使的刀片被弹开,寒晔虽然吃惊,但并不慌张,左手伸到腰间,抓起一个东西直接抛了出去。抛出去的是什么呀?正是寒晔今晚赢来的,装满金币的袋子。 袋子在空中散开,密密麻麻的厚重金币散落空中,金币上居然也浮现除了和刀片上一样的白色纹路! 嗡嗡——,金币发出破空声再次向锤使射去。 那锤使操纵再怎么灵活。但奈何链锤本身就重,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无法及时护到主人身前,而且金币本身就比那小小的刀刃重得多,哪有那么容易被弹开! 这下锤使不得不矮身躲避,另一只锤子也被召唤到身前,虽然狼狈但也都躲了过去,那些金币则纷纷打到了背后的饭馆墙壁上,玻璃,砖屑,木头四下飞射!那面墙被打的是摇摇欲坠!, 五.截杀(二) “轰---”果然,那面砖土胚的墙果然还是吃不住那金币的狂轰乱炸,轰然倒塌! “呵!”那使锤者大喝一声,锤链收回,盘踞在他背部两侧,黄色光芒迸现,一面金灿灿的圆盾浮在空中,挡下了那散落的沙石。 “嘁,防御特化的灵咒吗?”寒晔微微皱了皱眉。 另一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住传来,寒芮的双刀和那名拳师的金属拳套不住碰撞,火花飞溅,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那拳套上的纹路正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逐渐染上了红色! 叮——又一次碰撞,寒芮的双刀把那笨重的拳套荡开,但此时红色已经填满了刻在全套上的纹路槽。 “着拳!”拳师一声大吼,一对由燃烧着的红色纹路组成的拳套,从他的双臂上脱离下来,浮在了空中。 “血影扇!”寒芮一声清喝,刀上暗红色的纹路更深了几分,双手向两旁张开,松手。 长刀并没有掉落,反而悬在空中,“展!”两侧各以双刀为核心,一柄柄暗红色的刀向两侧展开,此刻寒芮的手中恰如拿了两把暗红色的扇子。 双手合十于胸前,双扇和一,再变掌推出!一柄柄刀,旋转着向前推进,所过之处,青石路面不断地凹陷龟裂,甚至被辟出一道道裂纹,仿佛一把巨大的犁把整个路面刨了一遍。 拳师见对方的灵咒武器来势汹汹,也丝毫不敢怠慢,双拳挥出,空中燃烧着的拳套也直奔寒芮砸了过去! “轰!”两者就在者窄窄的街道上碰撞了,烟尘四起,深深的裂纹从撞击处展开,一直蔓延到两侧建筑的墙上,而撞击处地面上的青砖则基本上碎成了粉末。 一旁的寒晔和锤使两人似乎并没有被此影响,寒晔趁着对手低伏着身子,急忙召回刚刚散落的刀刃,重新将它们聚拢在身边。 这回,刀刃组成了一条条长链,链首处则由数枚刀刃簇在一起,组成了锋利的枪尖。 嗖——寒晔双手一挥,长链便向着对手扎了过去,锤使不甘示弱,也呼唤链锤冲着寒晔便砸了过去。 “你怎么敢!和!我!打!”寒晔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长链在寒晔的操控下,宛如几条黑底白章的毒蛇,流畅地绕过链锤,角度刁钻地从链锤的缝隙间穿插而过! 那锋利的枪尖,宛如毒蛇口中的利齿,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扎向锤使的要害。 叮——叮——叮——叮——,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那锤使动作也是相当灵活,见自己的武器没有挡住寒晔的长链,也不再起身,就地几个翻滚,躲开了知名的攻击。那些凶狠的毒蛇也纷纷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当然,百忙之中,他也没有招回自己的双锤,而是继续控制着它们向寒晔不断的攻击。 “小子,这回你把你这些小刀片都来打我了,我看你怎么防守的住!” “你真是烦的很呐!”眼见锤头砸来,也不见寒晔有什么动作,倏忽间拔地而起,越到空中! “谁和你说过,我的灵咒装备就只有那么一点啊!” 待寒晔越到空中,背着月光,锤使才发现,原来寒晔身后还有两条长链,只不过这两条上面直到此刻才显现出白色的花纹! 方才正是这两条长链,悄悄地缠在一栋破烂地房屋,裸露出来的房梁上,见锤头袭来,寒晔瞬间发动咒纹,两条锁链便把他直接拉离地面。 “这小子,到底是谁!”锤使暗暗吃了一惊,这些刀片加起来得有上百个,再加上他刚刚控制的金币,他的灵咒装备究竟是什么?到底有几个? 但他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灵咒装备和其使用者之间是有契约存在的,除非咋装备被强行摧毁,使用者身亡,或者强行解除两者的契约否则一个人只能使用专属于自己的那一件灵咒装备。 就这么一疏忽,他的躲避便慢了下来,就在这零点几秒之间,寒晔操控着其中一条锁链,当头扎下。 得亏锤使及时收回了心思,慌乱地把头向左一偏,但还是觉得右脸一凉,那锋利的刀刃还是擦着锤使的太阳穴,划了下去,拉出了一道从眼角到下颌的细长伤口! 他也顾不上伤口情况,正准备躲避下一波攻击,却突然发现,锁链全部暂停了挥舞,接下来更是缓缓缩回。 “哼哼——”不屑的冷笑从头顶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头顶,背对着月光再加上兜帽的遮掩,使他根本看不到那个少年的面容。 四根锁链支撑着少年悬在空中,剩下的锁链则是扭曲着,张牙舞爪地环绕,徘徊在少年的身旁,并轻轻地上下浮动着。锁链上的银白色纹路,似乎不再是静止,而是诡异地流淌着。 那些锁链似乎有了生命,它们不再像是由金属刀刃组成的物件,反而像是一条条细长的触手,从少年身上蔓延出来。那个少年,在月光的映衬和触手的环绕下,似乎也渐渐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怪物。 “嘶——”锤使失神间,突然觉得面部的伤口一痛,然后又是一阵冰凉,再然后自己右眼的视线竟然模糊了起来。 慌乱之间,他急忙用手揉了起来。 寒晔居高临下,嘴角阴险地上扬。 “我本来不想发动这个咒纹的,但谁让你这么不小心呢!老板篆刻的**功效的咒纹果然是独一家的。你就慢慢等着你的大脑被这个毒腐蚀殆尽吧。” 就在寒晔创伤对手的同时,只听得身后也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再然后就看到寒芮轻盈地跃到了一旁的建筑之上。 在看和她对打地那名拳师,左臂上则被砍出了一道深深地伤口。 寒晔回头,看向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街道,加上街道两旁几乎被拆平的店铺。 “你们打的还真够凶的”寒晔笑着调侃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作为少爷的侍卫,应付这种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抱歉属下巡视不周,竟然让其中一个人惊扰了少爷。”寒芮没有询问寒晔是否受伤,她知道寒晔最讨厌这种会显出在质疑他实力的问题。 “这么正经干什么啊”寒晔无语,“正好今天晚上拳场里打得无聊,用他们来活动活动筋骨倒也不错。” “喂,下面的二位,还打吗?”寒晔笑着挑衅道。 但锤使和拳师两人,似乎没有听到挑衅一般,安静地站在街中。 “那么——不好!”寒晔正要指挥者锁链再度突袭,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不远的平房屋顶上闪过一道银光! 那是月光照射在刀刃上的反光! 寒晔脖颈后面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那银光主人的力量非比寻常。 “寒芮,小心!”寒晔操控一条锁链卷住寒芮的腰,另外几条锁链飞速变幻并成两条,激射而出,钉到了不远处一栋楼房的墙中。 “起!”没等寒芮反应过来,便感觉腰腹间被大力一扯,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二人刚在锁链的牵引下离开所立之处,一道黑色剑气便贴着两人的后背掠过。 那是怎样一种霸道的剑气啊!仿佛飓风肆虐一般,整片房屋的屋顶被直接掀起,砖头瓦片四下纷飞!而房中的桌椅板凳,玻璃器皿,炊具灶台更是被吹到空中,一碰到那剑气便发纷纷变成了木屑,尘埃!只这一剑便几乎将这一排的屋子从中斩为两半! 就在寒晔,寒芮二人避开剑气,尚在空中之时,地面上的两人突然动了!巨大的拳套,布满尖刺的锤头一齐向两人招呼过来! 六.截杀(三) 眼见锤,拳齐齐打来,二人身处半空也避无可避。眼看着二人就要被击中,坠于地面。 这时,寒芮将右手刀柄末端与左手长刀刀柄相接,双刀合二为一,右手探向身后,取下的正是假人老板之前拿出的那面圆盾。 将圆盾举到胸前,寒芮喝一声:“开!”圆盾上立刻浮现出咒纹,紧接着咒纹脱离盾面悬在空中,并向四周不断延展。一面数倍于本身的盾牌就这样完全展开在了两人身前。 “当当!”厚重的撞击声传来,就在盾牌刚完成展开的刹那,锤使和拳师两人的攻击便轰到了盾面上。 有着盾牌的保护,两人自然未伤分毫,对手的攻击反而加快了两人向大楼逃离的速度。 寒晔用锁链拖着寒芮凌空飞到楼房的墙壁上,在锁链的支撑下,两人一个空翻便到了大楼的楼顶。 回头看向身后,锤使拳师二人已经跃上了两侧破烂不堪的房屋,直奔寒晔二人所在的楼房而来。 但令人担心了并不是这两人的追击,刚刚那道剑气的主人此刻也从建筑的阴影中现身,矫捷的身姿起起落落,奔走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上如履平地。几个兔起鹘落眼看便要追上寒晔二人。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寒晔双眉紧皱,只有方才两人的话问题到也不大,但这个耍剑的却相当棘手,被三人围攻,那今晚怕是没法活着走出下城区了。 “走!”眼看三人追来,寒晔也是二话不说,扯了寒芮一把,掉头就跑。 跑出数米,寒晔心下微动,刚刚动静闹得那么大,整条街快给我们拆平了,那些警备员却不闻不问,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看来这次追杀我们的人来头也不小。 眼看着寒晔,寒芮二人从视野中消失,锤使心下一急,便加紧了脚步,突然间,只觉得右眼前漆黑一片,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大脑中更是一阵眩晕。 他站立不稳,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便从房屋上栽了下去。 “可恶!”锤使咬着牙,右手死死地抓在右眼之上,疼的他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直接扣了出来。 “给,把它吃下去。”一个声音掠过他的身旁,是那名剑客,视野模糊的左眼依稀看到对方抛来什么东西,便探出左手一把抓住。 “这是大人给的药,但只能缓解一下疼痛,而且时效并不长,赶紧起来抓住两个人才是正解。”待得这句话说完,剑客身影已到了十米开外。 急忙将药一口吞下,虽然右眼的视野还是有些模糊,但那烦人的疼痛却立马消隐无踪了。 再看那剑客,此时已经到了方才寒晔二人所处的大楼之下,只见此人也不做停留,直接踏上墙壁就这么直直地向上跑去,待要向下落时,便拔剑插入墙中,略一借力便又向上窜出数米。 几次借力过后,剑客利落的一个翻身便也登上了屋顶。 也怪这剑客速度实在太快,寒晔刚拉着寒芮从楼房顶上跃过几个建筑降到一个店铺的屋顶,还没来得及下到巷中躲避,便又进入了剑客的视野。 一看到两人,剑客二话不说,手中长刃从左下斜撩到右上,再从右下斜劈到左上,一个银白色的十字划破夜空呼啸着向寒晔袭去。 “烦人!”这么大的动静,寒晔自然注意得到。 心念一动,五枚刀刃便跃到掌心,催动灵咒,白色亮光绽放在刀刃之上。 “嗖嗖嗖——”寒晔左掌甩出,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五枚刀刃对着那十字剑气的中心和四角打了出去。 “轰——”又是一阵爆炸声,这次是寒晔主动引爆了刀刃上的咒纹,他本就没指望着仅靠几枚刀刃挡下那骇人的斩击。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直接引爆咒纹,靠着咒纹爆炸的威力震散那两道剑气。 这一番交手自然拖慢了寒晔他们逃离的速度,锤使拳师二人也在这时登上了楼顶,向着两人全力追击了过来。 “该死”寒晔边逃边四下打量,全是些低矮的平房店铺,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这些巷子里也没有什么掩蔽物能够躲得开身后三人的追击。 “少爷,那里。”正当寒晔一筹莫展之时,只觉得衣袖被人拽了一下,是寒芮,此刻她正指着两人逃跑方向的左前方。 黑暗的夜幕下,一个巨大的工程器械巍然耸立着。 “塔吊?”寒晔疑惑了一下,这个他之前环顾四周的时候也看到过,但——,不对,等等,有塔吊的话,就说明那里是—— “修筑施工区。”一旁的寒芮发话了。 寒晔一拍脑袋,靠,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啊,如果在施工区的话那些建到一半的房屋岂不就是绝佳的掩护?更棒的是,在那里打起来的话,就不用顾忌房屋损失了呀。 “不愧是我的小芮芮!”寒晔大声赞叹一声,“抓紧喽” 左手一把搂住寒芮的腰,寒晔右手同时挥出,与之前相同的锁链再度飞射而出,钉到一面告示牌中,接着寒晔右手略一用劲,两人顿时改变方向,朝着巨大的塔吊处荡去。 “啊——”寒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腰肢被人搂住,接着便腾空而起,刚何况寒晔担心寒芮掉落下去,这一搂也是相当的紧,霎时间寒芮几乎忘了身处什么状况,羞的满脸通红。 “嘁,还挺能跑!”剑客眼见两人改变方向,借着这一荡的功夫再度和自己拉开距离,心下狠狠地想道。 “对了,芮,刚刚和你交手的那个人,他的灵咒装备是个什么情况?”百忙之中,寒晔问向怀中搂着的人。 寒芮感到羞涩,他又何尝不是? 刚刚为了逃命,顺手将寒芮搂在怀中,并没有察觉什么,这时候再看,如此佳人就与自己在咫尺之间,呼吸相闻,再加上寒芮此刻脸上也有一抹嫣红,寒晔的心也禁不住怦然一跳,既惊又喜,突然觉得这身后的追击似乎变得浪漫了许多。 当然尴尬还是难免的,所以为了缓解这一丝尴尬,寒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发问。 “啊,”寒芮略一停顿答道,“他的装备上刻着的应该是具象型和攻击特化型的灵咒,灵咒的触发方式似乎也不是即时,应该是蓄力触发。” “蓄力触发啊!通过承受伤害来激发灵咒,但不打他似乎也不行,真是有点麻烦呢。”寒晔一听也陷入了思索中。 “少爷,我们已经到了!”寒芮出声提醒。 寒晔闻言低头,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刚刚整齐的房屋基本上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没有砌完的墙,裸漏着钢筋的楼房,楼梯,没有加装门窗的框架。 突然,寒晔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身后紧追的那三人在刚刚一段时间似乎安静的过分。 “不对!”寒晔急忙扭头,心下顿时一惊,视野中那三人的身影此刻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七.偷袭 寒晔环顾四周,皆不见身后三人的身影。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被映在楼上拉的老长,那一个个空荡荡的窗孔和门框,仿佛一双双空洞的眼窝,一张张贪婪的大嘴,似乎随时准备将两人吞噬。 寒晔寒芮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慌张。 “来吧,我没先下去,怎么说也比站在这里当靶子强。”寒晔率先说道,言罢便再次搂住寒芮,两人抓着锁链降到地面。 两人站在高处是还没有察觉,此刻降到地面,站到这些还没有建筑完毕的高大楼房中间时,只觉得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浓厚的黑暗和寂静,仿佛巨大的黑色海绵一样,缓慢又沉闷地压向二人,四周地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甚至恐怖。 寒芮此刻手持双刀,一只胳膊上戴着那面圆盾,深红色地纹路此刻正在那对刀上流淌着。 而寒晔则是召唤出了全部的刀片,让他们一圈一圈将自己和寒芮层层环绕,黑底白章形成了一道奇特地光幕,同时也照亮了这些穿插在高楼中间,狭窄扭曲地小巷。 两人,一步一停,同时还不住地打量周围,似乎每个寒晔没有照到的角落,阴影中,敌人都会突然出现。 “呼——”刀刃破空之声传来!近在两人身旁,一团阴影渐渐扭曲,融化,一柄利刃破影而出!直接劈向正前方的寒晔! “小心!” “芮——!!” 殷红的鲜血泼洒在了道路和墙壁上,寒芮的后背自肩胛向下被斩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血如泉涌。 原来,在刀刃劈出的一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阴影中违和的一缕白色闪光。来不及多做提示,她便纵身越到了寒晔身前。 “不,不,不”寒晔伸手抱住倒向自己的寒芮,双手瞬间被鲜血染红。他能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嘴唇在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但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怀中那双眼紧闭,浑身是血的身躯,他似乎再也看不到一丝周围的景象。 “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在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原本环绕在寒晔身周的刀刃,此刻也都失去了控制,白色的咒纹消退,一片片如同落叶般,飘散到了地上。 “芮,芮!坚持住啊,芮!”颤抖的声音只能僵硬地呼喊着怀中人的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无用和单薄。 坚持住啊,芮!醒醒啊,快睁开眼,哪怕只是看我一下都可以,求求你了,快睁开眼,答应我一下啊! 不知何时,寒晔已经跪在了地上,颤抖的双臂紧紧抱着寒芮,面对怀中毫无知觉,文斯不动的人,他已经彻底慌了手脚。 在擂台上,他曾一次次地让对手血溅当场,但直到此刻,看着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过分白皙的脸庞,他才终于明白,鲜血,究竟有多么恐怖,多么令人无望。现在的寒晔除了心中一遍遍的祈祷,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可怜,可怜……”一个人影从高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的正是斩伤寒芮的那一柄白色长剑。 “哟,看来真是真的不打算反抗了啊。真是无趣呢。”剑客缓缓走进寒晔,但寒晔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是跪在地上,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怀中的芮。 剑客抬起右手,缓缓地招了招,一个壮硕的身影便出现在此人身后楼房的窗口处——是那位拳师。 “咣!”拳师带着拳套的双拳相碰,“永别了小子。”右拳举起,灵咒装备山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一声轻喝,便从窗口飞身砸向寒晔。 “当——” “咦?” “你干什么?!”烟尘飞扬,拳师一拳砸偏到对面楼房的墙上,那面砖墙应声被砸出一个大洞。 灰尘中,只听得到拳师又惊又怒的大吼。 帮寒晔挡下这一次致命攻击的是锤使,就在拳套要砸到寒晔身上之时,他刚从另一栋楼房后面绕出来,眼间情况紧急,立马射出一只链锤,狠狠地砸在拳师的武器上。 “靠!你想干什么!”锤使也直接大吼着回应。“我的眼睛!这臭小子给我眼睛上下的毒还没解,你tm现在杀了他,是想害死我吗!?” “怪不得你能蠢到被别人下毒!我把这小子杀了,他身上能没有解药?你解你的毒和他死活又什么关系” “那你呢,搜出来解药,你会用?” “解药嘛,都差不了多少,内服外用都差不多,再说了这是那位大人指定要的人头,不比你这条命值钱?” “你——” “住嘴,你们两个蠢材!!!”剑客大喝一声,“瞧你们干的好事儿!” 听到剑客发话,两人才停下了争执,依旧涨红着脸,但当他们扭头一看,两人的脸刷的一下又变白了。 烟尘略微散去,虽然还是看不太清,却无法掩盖那不争的事实——原先寒晔跪着的地方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散落一地的刀刃。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之时,地散落在地上的刀刃,重新遍布白色咒纹,低空掠起,从墙壁上被拳师砸出的打动飞进楼里。 “切……净耍写小把戏,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剑客不屑,领着身后二人边顺着刀刃飞行的方向边走了过去。 “对了”走了两步剑客回头嘱咐“待会遇到那小子,格杀勿论,至于你中的毒……回去大人肯定会想办法给你治好的,毕竟他的身份你们也清楚。” 虽然剑客走的笃定,但心下却忍不住稍有疑惑:刚刚明明见那小子一副心如死灰,任人宰割等死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这人……究竟玩的什么花招?莫非他刚刚只是想迷惑我们,其实藏着什么厉害的杀手锏?但看着也不像啊。 再度回头看向锤使,拳师二人,发现这两位也是皱着眉头,但他们究竟是在思索寒晔的动机还是仍然纠结刚才的事儿,这就不得而知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脑中却不住地思索着,三人就这样走入了大楼一层的大厅中。 “停!”当三人绕过一个石柱,剑客猛地举起右手。 离他们不远处的大厅中央,漂浮着一个白色的光球,定睛仔细一看,光球上一圈一圈布满了纹路,却又像是一只蝴蝶的虫蛹。 更诡异的是,这只虫蛹仿佛一颗奇怪的心脏,此刻正有规律的收缩律动着,透过那薄薄的蛹壁,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站立着的人影。 “这…..究竟是什么啊!” 八.混战 温暖与宁静,这是寒晔现在的感受,像是在家中的壁炉边烤火,又像是幼时被母亲抱在怀中。 没错,那个身处于白蛹中的人正是寒晔,透过半透明的蛹壁,他也能模模糊糊看到外边有驻足不动的人影。 我……这是在哪里? 就在刚才,他还怀抱着那身受重伤的寒芮,看着少女脸庞渐渐失去血色,感受着少女的身躯渐渐变得冰冷,他能感受到迎头砸来的巨拳,但没有一丝一毫想躲避的念头。 那么接下来呢?看样子我没有死,那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当——寒晔的脑中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对了,是那个使链锤的,他挡下了拳师的那一击。 “嘶——”蛹中的寒晔突然感觉头一阵刺痛,对了,就是攻击被挡下的瞬间,他的头也有这种感觉! 那时的痛似乎还要更强烈一些,仿佛脑中的一根弦,在一瞬间绷断了,但又有一阵轻松感,似乎某种一直被锁着的,被压抑的负重,在那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再然后呢?他回忆不起来了,自己似乎时晕厥了过去,但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这个虫蛹中。 嗯?外边的人影怎么越来越近了?三个人?他们,就是他们!用卑鄙的偷袭伤了我的寒芮!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方才在芮身上留下的伤,现在,你们,做好用命来偿还的觉悟吧! 正如寒晔看到的一样,三人正在缓缓地靠近那诡异的虫蛹,他们都攥紧了手中的灵咒装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白色的大蛹突然停止了律动,就这样静静的漂浮在了空中,下一秒,整个蛹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伸缩开始变得紊乱,白色的光也一闪一灭,蛹壁慢慢变得浑浊,里面的人影渐渐隐去不见。 剑客心中突然还有一阵不祥的预感,几乎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快后退!” 但,已经晚了。 哗——三人还未来的及动作,两根长长的锁链突然破蛹而出!那正是之前由寒晔的刀刃 组成的锁链。 突然的攻击,将三人都吓了一跳,也就剑客提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略微一怔后立马向后跃出,其余两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两条长链宛如毒蛇,倏忽间缠上了拳师的双臂,然后牢牢地收紧,拳套上立马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什么鬼东西!?”拳师大吼一声,用力将胳膊向后拉,企图挣脱锁链的缠绕。 拳套上的红色纹路再度亮起,企图抵抗那渐渐爬到自己胳膊上,越结越厚的冰盖。 还没等剑客和才反应过来的锤使决定出先帮拳师脱困,还是直接攻击锁链的源头,只听啪的一声,那蛹就直接碎裂开来,白色的蛹壁化作点点星光四下飘散,最后消逝在空中。 虽然蛹碎裂开去,但寒晔依然悬浮在空中,刀刃组成的长链如同一条条触手般从他背后伸出。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刀刃上没有再出现白色的咒纹,这也使得那些不断扭动的漆黑“触手”显得更加诡异。 而他的双手中则持着之前寒芮所用的双刀,同样这对刀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狰狞的白色纹路,但刀身却又似有似无地缠绕着一圈黑色的雾气。 “切,姿势摆的倒不错,花里胡哨!”面对着诡异却充满气势的姿态,剑客心下一惊,但随即便不屑道。 “这次没有女人帮你挡刀,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说罢也不理会一旁仍旧被困的拳师,挥剑直接砍上。 “你……再说一遍?”兜帽下的寒晔咬着牙狠狠的说着,声音几乎变成了蛇一般的嘶嘶声。 右手长刀直接挥出,指向仍被困在原地的拳师,左手长刀直接上撩。 叮——刀剑相击,金铁交击之声,清脆响亮。 于此同时,寒晔身后的“触手”则顺着寒晔右手利刃方向,呼啸而出。 漆黑的锁链在那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条漆黑的毒蛇,相互纠缠着,裹挟着,遵循着主人的命令,带着破空之声,直接袭向拳师的胸前。 “喝——!!!”眼见扑面而来的利刃就要将自己扎个透心凉,拳师也是放弃了从锁链的缠绕中挣脱出来。 伴随着一声大喝,他直接反手抓住了缠在拳套上的锁链。“嘿呀——”, 只见他脸部涨的通红,额头脖颈青筋暴露,肌肉隆起,竟然硬生生的抗衡着锁链的拉扯,将双臂交叉在了自己身前, “嗡——”拳套上红光大炽,灵咒脱离而出,伴随着空气的扭曲,一个冒着飘渺火焰的大盾竖在了拳师的面前。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大盾刚刚架好的一瞬间,锁链到了,砸在盾牌上,声如洪钟!! “哇——”这一下虽然挡住了,但拳师也不好受,直接一口血就要喷出。 然而,还没等他喷完,下一秒拳师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直接砸穿了一根支撑柱,摔入了一面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墙里。 真是,人与砖土齐飞,鲜血共黑夜一色!! 寒晔见一击没有直接击杀,心念一动,锁链被召回,同时在空中再次散成一片片刀刃,并再度组装成一杆杆长枪,击向寒晔的头顶。 在指挥刀刃的同时寒晔的手自然也没有落下,左手挥刀荡开剑客的斩击后,右手长刃立马回转,对着剑客挡头劈下。 但他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剑客反应也是极快,眼见一击被挡,立马矮身收剑,架在头顶,同时左腿扫出,直击寒晔。 这一下是寒晔反应慢了,右腿直接被扫到,还不等他劈到剑客所架的剑上,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诶呦,不好”寒晔心下一惊,但他的身子还没有倾斜之时,似乎有一种力量硬生生的将他的上半身在空中扭转,左手的刀也顺势插入地面。 虽然不明觉厉,但寒晔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直接在地面上一借力,整个人以刀为中心,一个回旋,踢向剑客。 而剑客由于刚刚矮身还未站起,这一记回旋踢所对的正好是其头部!!! 九.混战(二) 剑客这一下也着实没有想到,眼见避无可避,只得将左臂架在头侧,硬生生承受这一记飞踢。 嘭——,结实的肉体碰撞声,剑客直接被踢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柱子里。 寒晔刚想上前追击,但只听“叮叮”数声后,一件重物裹挟着风势向自己脑后砸来。 “啧,烦人!”寒晔嘴角一撇,左手长刀翻转,刀背向外,转身狠狠地砍了出去。 火星四射,锤使袭向寒晔身后的这一锤就此被荡开,但,刚刚在寒晔转身的一瞬间,另一锤再次从后背袭来。 “无聊,相同的把戏玩几次才够啊!”虽然在战斗中,但寒晔差点被对手两次相同的袭击逗笑,“拜托,搞偷袭也要有点创意啊!” 左手长刀未收,寒晔右手直接一刀,再度斩向背后的链锤。 “哼哼——”躲在远处操纵链锤攻击的锤使突然发出两声冷笑。 “不好!!”就在长刀要砍上链锤的一瞬间,那只链锤突然像毒蛇的头部一般,抬了起来。 没有熟悉的手感,没有刀剑相击的声音,自己这一刀,落空了! “小子,你不是要创意吗?”锤使阴森森的声音传来,“破!” 话音刚落,链锤上的尖刺便飞射而出,与寒晔相距,不过咫尺! 而刚刚被寒晔击飞的另外一只链锤此刻停在了寒晔的上方,尖刺同样爆发飞射! 虽然在刚刚斩空的一瞬间,寒晔就已经准备回撤,但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也着实让他心中一寒。 “糟糕”只见寒晔向后猛地跃出,双手长刀舞成一团。刀光闪烁,刀影绰绰,光影交织成的一张网,瞬间在寒晔身前展开。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飞射而出的尖刺,在碰到网地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 然而—— “噗!”这刀网,终究还是出现了漏洞,一大簇血花在寒晔的左臂上绽放。 左臂受伤,寒晔挥刀瞬间变得慌乱了一下,但就这一瞬,让另一枚尖刺扎到了他的大腿上。 “该死!”寒晔暗骂一句,脚步一趔,眼看就要迎面撞上尖刺。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空翻,三枚飞刺便擦着寒晔的鼻尖掠过。但躲过这三发并没有为寒晔赢得丝毫的喘息机会。 还不待他站稳,一道寒光裹挟着凶猛的剑气扑面而来! 正是刚被寒晔踢进柱子里的那位剑客,趁着寒晔被锤使打得措手不及,再一次凶狠地扑了上来。 刷刷刷就是三剑,剑剑都刺向寒晔的面门。 “真是难缠!!”寒晔心头火起,但却苦于无法招架,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向后翻出。 三剑不中,剑客也没有继续追击,反而原地矮身,握住剑柄将长剑架在肩头,仿佛准备投掷的枪,又仿佛满弓上的箭。 剑身上勾勒出白色的纹路,紧接着白光大炽,一柄由咒纹构成的长剑浮现空中,下一瞬便如流星一般,以破竹之势直奔寒晔刺去! 眼见避无可避,百忙之中,寒晔只得分心,召回刚刚组成长枪却被锤使打落的刀刃,堪堪拼成一块盾牌挡在自己身前。 “当——”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盾牌虽然成功挡下这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寒晔打得不住倒退,直到靠上大厅中一根圆柱才勉强停了下来。 而寒晔仓促之间组成的那面盾牌则更惨,直面冲击的刀刃已经碎裂,四下纷飞,其余刀刃边缘也如烙铁一般,变得赤红。 “呼—呼—”寒晔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不断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纷纷滴落,几道鲜血流过脸庞,不知是被光剑还是碎裂的刀刃所伤。 此刻的他,半跪于地,左手长刀撑在地上,右手则握着刀摁着自己左臂上的伤口。 双眼模糊间,寒晔看到剑客的身影向自己缓缓走来。 这就要结束了吗,寒晔心中苦笑,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害怕,有的只剩下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为什么自己为了找乐子一意孤行非要来参加这该死的地下角斗? 为什么自己只顾着好玩不为父母想一想? 为什么自己不听寒芮的劝告? 为什么自己答应了寒芮带上她一起来的要求? 对了,芮!我要是就这样死掉的话,他们一定会把芮找出来的。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们在伤害你了!寒芮! 快,快点,身体快点动起来啊,快挥出你的刀啊寒晔,快点—— “啊——”一声怒吼,寒晔瞬间蹬地而起,在身后柱子上一借力,挥舞着双刀,朝着剑客冲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刀刃则全部汇集成一条长链,以迅雷之势,全力刺向锤使!! 密集的刀剑声,回响在天幕里;灼热的血与泪,挥洒在夜空中! 长剑双刀,激荡碰撞;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双方的武器上此刻都布满了狰狞的白色咒纹,在漆黑的夜空中撕开一道道裂口的同时,企图撕开对手的身体! 轰——,一阵巨响传来。 攻向锤使的长链,被险险躲开,长链势头不止,一下扎穿了锤使身后的石柱,巨大的裂纹瞬间在柱体上炸裂。 这能撑住整栋建筑的石柱,在寒晔锁链的一击下,断了! 更不妙的是,这断裂的石柱,正好向着寒晔与剑客当头砸下! 剑客眼见情况不对,挡下寒晔的一次劈砍后,立刻飞速向后跃出。 寒晔却丝毫不做躲避,反而将全身力量汇于左臂,反握长刀向着剑客一掷而出。紧接着,便将手臂高举过头顶,仿佛要硬接下那断裂的石柱。 无数银白色的触手从寒晔左掌喷薄而出,瞬息之间便缠绕上了石柱!下一秒,白色的触手便仿佛篆刻的灵咒一般,深深地嵌在石柱表面。 略微有些下沉后,巨大的柱子就这样被寒晔单手举在了空中。 剑客看着眼前托着巨物的身影,一时间也忘记了攻击,忍不住发出了刚进入大厅时的感慨—— 这,究竟是什么啊!? 但,还不等剑客感叹结束,寒晔动了。 他一跃而起,抡圆左臂,手中的石柱向着剑客狠狠砸下! 十.水龙吟 一声巨响,满屋烟尘,砖土石块四下飞溅。 灰尘渐渐散去,一个白色的光球在朦胧中显现出来。散落的石块砸在上面,扩散出一圈圈波纹。 原来,剑客发觉避无可避,便也不在闪躲,当即将长剑插入地面。一个咒纹符阵瞬间展开,紧接着,一个白色的光罩从符阵中升起,把剑客护了进去。 “呀——”寒晔当然预料到,这一次简单的攻击不可能成功。 半空中的他,在掷出石柱后立刻双手握刀,大喝一声,借一跃之势,凌空劈向剑客。 当——这一刀依旧劈到了光罩之上,不过这一下,已经足够了。 刀劈处蔓延出细长的波纹,与之前石柱砸出的相互交错碰撞,那仓促间召唤出的光罩在两股巨大的冲击下,消散了。 寒晔顺势借着一击之力灵巧地翻到剑客背后,接着光速回身,一道斜斩再次挥出! 对手已经来不及转身了,寒晔的攻击在剑客的死角,剑客已经完全没有机会挥剑防御正后方的攻击! 然而,剑客根本不挪身闪避,也没有挥剑。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反转从肩头闪过,斜置于背后,左手反手捏住一侧剑刃! 刀剑之间刮出耀眼的火花,剑客完美地格住了寒晔的攻击。 “切——”寒晔一撇嘴,飞身向后跃出,落在一处碎石堆中。 不待他思考下一步怎么偷袭这棘手的剑客,一声怪叫在他的头顶响起—— “小子,我今天必须得把你捶死!!!” 半空中的人,正是之前硬生生吃下寒晔万钧一击的拳师! 此刻的他,双拳抱在一起,巨大的拳套上布满了赤红的纹路,这纹路似乎并不静止而是如同岩浆般缓缓流淌着,甚至周围的空气也一起出现了扭曲。 拳师整个人,仿佛一颗小陨石般,燃烧着,以雷霆之势冲着寒晔当头砸下!! “怎么还活着……命挺硬哈,跟个小强一样。”寒晔抬头,无情嘲讽。 但嘲讽归嘲讽,寒晔自然也没有傻到认为自己可以去硬吃下那一次攻击。 因此,再度灵巧一跃,拳师的攻击还未到眼前,寒晔便已远远闪了开去。 “轰——”陨石坠地,砸到寒晔刚刚所处的碎石堆中,坚硬的石头霎那间化为齑粉。 同时大厅的地面上也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同样布满了那如同岩浆一般,炽热猩红的纹路。 “喂喂,搞偷袭怎么声势这么大,是生怕我躲不开吗?”寒晔再度嘲讽,但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转动,自己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两个人。 等等,不对——,应该是三个!!寒晔瞬间反应过来,但是,还不等他寻找锤使的位置,一道阴森森的笑声,从他身后响起。 “嘿嘿,小子,再找我吗?”正是之前锤使那阴冷的声音。 “!”寒晔急忙瞟向后方,不知何时,锤使悄悄绕到了自己身后。 原来,刚刚拳师虚张声势的偷袭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锤石营造一个绕后的好时机,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三人的包围中了!! “为你刚刚的嘲讽和自大,付出代价吧!!”火焰咒纹在拳师双臂两侧形成虚拟的巨拳,他双拳一碰,吼叫着便冲了过来。 剑客沉默着,但依然挥剑跟上。 “小子,你很强,但,到此为止了。再给你展示一下我更深的创意吧!”语毕,盘绕在锤使身周的链锤便向着寒晔直击而来。 链锤上的尖刺再度爆射而出,但这一次却不同了,尖刺下所隐藏的机关彻底展现了出来。 那夸张尖刺下面藏着的竟然是黑洞洞的火铳口!!! 哒哒哒哒,火舌喷涌,灵咒子弹如蜜蜂般倾泻而出,仿佛要将寒晔直接打成蜂巢! “呵呵”兜帽下的寒晔嘴角上扬,“到此为止吗?我看未必!!!” 是啊,我这个自大的笨蛋到此为止了没关系。但,为了寒芮,为了我的家人,我又怎么能选择到此为止呢? 一层白光缓缓地笼罩了寒晔的全身,这白光的来源是之前被寒晔召回身边的仅存的刀刃。 此刻那些刀刃正在寒晔的身周飞速地旋转,盘旋。刀刃上遍布了狰狞的白色纹路。 不仅如此,白色咒纹也同样攀上了寒晔藏在肋下那黑色的长刀。 与盘旋在空中的刀刃不同的是,咒纹并没有覆盖整柄长刀,反而在长刀上组成了一列如图画一般的古老文字。 “水龙吟?圆斩!!!” 苍白的刀光,在圆舞的瞬间绽放,伴随着龙吟在整个大厅回响。 巨大的冰锥拔地而起,如晶莹的巨浪层层叠叠。跟随着刀光,蔓延向远方。 而那些原本盘旋在寒晔身旁的刀刃,在圆斩释放出的一瞬间也都激射而出。 刃上篆刻的咒纹在半空中被寒晔纷纷引爆,尖锐的爆破声不绝于耳。爆炸过后,原本的刀刃化身成一簇簇细小的冰凌,飞快地袭向对手三人。 厚重的冰锥和爆裂的符咒完美地抵挡下了重拳,利刃和子弹。而那些支撑着整栋建筑的石柱,在圆斩掠过后,柱身上都出现了一道极细的切痕!!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石块纷纷从众人头顶坠落。没错,在经历了刚刚寒晔的一斩之后,这坚固的大楼开始摇摇欲坠!! 下一秒,这栋大楼就像被定点爆破一样,伴随着巨大的烟尘和轰鸣,从一层大厅开始土崩瓦解。 巨大的倒塌声之后是无限的寂静,大楼周围的房屋只剩下了被尘土笼罩着的残垣断壁。 “咳咳……”良久过后,一阵咳嗽声从废墟中响起。紧接着是砖土被刨开的声响。 “那小子,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锤使靠在一块石头上说道。 “喂——那边儿的,快拉我一把!!”拳师半截身子被埋在碎石中,一边还骂骂咧咧“我今天一定要锤爆那个小杂种的头!!” “我们现在还要继续找吗?”锤使并没有理会拳师,反而抬头问道。“说不定他已经被这栋楼砸死了。” “嗯,找,那位大人交代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回答他的是站在另一块石头上的剑客。 此时的剑客,抱着左臂,似乎因为大楼的倒塌受伤,而兜帽的遮掩也让其余两人看不到此人脸上的表情。 “哗啦”又是一阵响,拳师终于把自己从石堆中挖了出来,但一个不稳再次从石堆上摔倒滑了下去。 而伴随着他的摔倒,一堆石头再次把他埋了起来。于是乎,他只能继续骂骂咧咧地继续挖自己。 环顾四周,剑客看到的只是低矮的断墙和被压塌了大部分的小房子。 “分头行动,找到那小子。然后,将他拿下!!” 十一.击杀 此刻,寒晔怀中抱着寒芮躲在一堵矮墙后面。就在方才,趁着圆斩释放出的冰锥挡住众人视线的时候,寒晔飞身来到大厅尽头,抱起藏在楼梯下方的寒芮越窗便逃。 “总算是逃出来了啊,幸好他们没有仔细搜查那个大厅!”寒晔看着怀中的人暗暗庆幸到。 突然,寒晔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之前寒芮还毫无血色的脸,现在居然有了淡淡的红晕,而她背上那道可怖的伤口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愈合了! “这……”寒晔呆了。 “嗯——”怀中的寒芮突然嘤咛一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正在寒晔怀中,而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寒芮顿时羞红了脸,声音忍不住变高,甚至伸手欲打。 “嘘——”这一下顿时让寒晔回过神来,慌得他急忙捂住了寒芮的嘴。 “唔——”略一挣扎后寒芮也明白了过来,对啊,还有三个疯子跟在我们身后呢。 但,为什么周围突然变得这么破破烂烂的?我晕倒后他们到底打了多远? 看着寒芮安静下来,寒晔也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捂在寒芮嘴上的手。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你的伤,好些了么?”寒晔小声问道。 “能保护少爷的话,那点伤不足挂齿。”说完这句,寒芮便开始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找你的刀呢?”寒晔苦笑一声,“放弃吧,刚刚应付那三个人的时候,我用了,现在两把都报废了,对不起啊。” 确实,第一把刀被自己直接扔向了那个耍剑的,第二把刀在施展完水龙吟后就碎了一地。 欸…..明明用的已经不是经过正统篆刻的水龙吟了,那把刀居然还是撑不住。 “两把刀而已,少爷别放在心上,倒是您没有再被伤到吧。真是对不起,作为您的侍卫…..” “得得得,要真怪还得怪我给你带过来了。现在没空说这些了,得想想办法解决掉那三个人才行,不然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对了你现在能自己走不?要不要我继续抱着你?”寒晔低头问道。 “不不不,不用了!”寒芮急忙摆手。 “那好”寒晔也不多说什么,轻轻地把寒芮从自己怀中放下。 “现在的话,我们唯一的武器就只剩下你的盾牌了,而他们为了找到我肯定会分头行动,所以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只能利用现有的掩体躲避,等他们快找到时给予与致命一击!而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座塔吊,那里是制高点,同时也有助于搞清楚我们目前的位置。” “喀拉”脚踩在瓦砾上的声音响起。在断墙后面慢慢摸索前进的寒晔二人吓得一抖。 “嘘——”寒晔立马将食指竖在唇前,“有人来了!” 寒芮缓缓将头伸出墙头,“是那个用拳套的,还有些距离,但往我们这边走来了。” 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拳师正在不断靠近两人藏身的矮墙。 寒晔寒芮屏息凝神,后背死死地靠在墙面上,一动不敢动。 突然,寒晔对寒芮做了个手势,指指她胳膊戴着的盾牌。 虽然不明就里,但寒芮还是听话地将盾牌交给寒晔。 接过盾牌,戴到自己的右臂上,寒晔继续凝神细听。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 鞋底与石块的摩擦声,碎石之间相互的刮蹭声,愈发的清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寒晔的眉头也越锁越紧,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终于,那脚步声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拳师的气息也出现在两人头顶的正上方。 在拳师准备探头看向矮墙后的一瞬间,寒晔突然暴起,左手撑墙头翻到空中,右臂上的盾牌布满了白色咒纹,咒纹汇集到盾的边缘,形成一圈泛着寒光的利刃,冲着拳师当头劈下。 可怜乎,拳师的头直直地撞上了盾牌,“嚓”的一声轻响,不待他后退半步,脑袋已经被寒晔劈掉一半!! 整个面部顺着鼻梁被斜劈开来,半边脸庞,连带着一半大脑和颅骨被削到地上,半边脸上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充满着吃惊与不甘。 白色的红色的液体在那一瞬间喷溅出来,洒到了盾牌上,地面上,墙面上。 噗通,拳师的尸体跪倒在地上,带着拳套的双臂无力地垂在地面上。寒晔低头站在尸体旁边,右手的盾牌上还滴着鲜血,他一身黑衣被血浸透后显得更加深邃,沉重。 “呕——”下一秒,寒晔跪在地上开始呕吐,虽然之前在擂台上他已经重伤过不少对手,但自己用双手亲自砍下一个人的头还是第一次。 浓烈的腥味直冲大脑,刚刚劈开一个头颅的感觉还存留在手上,寒晔浑身颤抖,疯狂呕吐着,几乎要将胆汁也一并吐干净。 “少爷!!”寒芮低呼一声,上前搀扶,却被寒晔拦下。 “我没事,快,他的拳套,快卸下来带上,我们赶紧走。”寒晔一边指着身旁的尸体一边费力地把自己的身子从地上拔起来。 “啊,少爷小心”寒芮急忙上前搀扶,顺带着将拳套从拳师双臂上摘下。 “哗啦——”石块倒塌的声音再度传来,显然是剩余二人之一。 “快,走!听声音离咱们不远了,而且我觉得会是那个使链锤的,耍剑的那个不会弄出这些动静来的。”寒晔催促着,半个身子靠在寒芮身上,任由她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着。 两人再一次隐入了那些残破楼房地阴影中。 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拳师地尸体旁边,正如寒晔所说,是那位锤使。 “唔——”锤使看着满地的血液**,倒下的尸体,落在地上的半个脑袋和一地的呕吐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小子下手还真狠”锤使细细端详了一下尸体倒下以及血液喷溅的角度,“偷袭吗?干脆利落,不错不错。” 他蹲下身子,仔细看向地面,用手掌在地上轻轻摸索着,时不时向四周顾盼比对着。 紧接着,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倏尔起身向着一个方向轻手轻脚地追了过去。 惨白月光的照映下,高楼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在身后月轮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 这位监视者始终注视着五人之前的一举一动,但寒晔他们毫不知情。 晚风吹过,一缕头发被吹出监视者宽大的帽子,在月光下展现出一抹金红。 十二.单挑! 月光渐渐地偏斜,一面面断墙和破败倒塌的楼房在地面上投下狭长的影子。 寒晔低矮着身子,努力地把自己藏在那些阴影中,艰难地移动着,刚刚亲手击杀一个人的手感和心悸仍然存留着。 “真是太粗心了”寒晔自言自语道,不到几分钟前他才发现,自己身上那浸透了鲜血的外衣一直没有脱下来,衣服上的血迹无疑是留给追踪者们的最好线索。 但脱掉外衣就意味着放弃兜帽,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份无法隐藏。那么,为了防止以后不必要的麻烦,最终的结果怎么看也只剩下一种—— “那就拜托你们,去死了。” 低语完,寒晔又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刚刚从拳师那里缴获来的拳套正牢牢套在他的手上。 其实很早前寒晔就发现自己可以突破灵咒装备的契约关系,强行使用他人的武器。当初他只是以此为乐,直到现在他才发觉—— 这能力,真是太救命了啊!! 藏在阴影中谨慎挪动着,寒晔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座尚未倒塌的小二楼静静地立在路边。 麻利地从几堵断墙中滚过,寒晔顺利地来到了小二楼面前,左右看看,便从一楼的窗洞中翻身而入。 一道人影拉长在地面上,锤使缓缓地走在矮墙之间,链锤在他的身后漂浮着,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偷袭。 他正是跟着寒晔衣服上留下的若隐若现的血迹来到了这里,但现在线索突然断了。 “看来那小子也反应过来了啊。”锤使喃喃自语。 锤使缓缓走到那铺满碎石的路上,双臂护在身前。 看到之前拳师的惨状,他实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只敢一步步向前挪动。 “嘶——”锤使倒吸一口冷气,是他右眼上的毒再一次发作了,虽然痛觉减弱了许多,但视野中还是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脚步变得更慢了。 此刻的寒晔,蹲伏在二楼的窗口边缘,他时不时向外望着,终于看到了锤使走到了路上。 但,为什么他的速度突然变慢了?是发现我了吗?寒晔看到锤使突然减速,心下不免疑惑。 应该不会……寒晔摇摇头,努力打消心中产生的顾虑。 十、九、八、七,随着锤使一步步走近,寒晔开始读秒了。 三、二、一! 锤使的身影正好出现在小二楼下方。 咔!寒晔手中拳套一紧,灵咒浮现,翻窗而出,从天而降,对着锤使的头部就是一拳。 但,这一次—— 当—— 漂浮在锤使身后的链锤突然间动了。 锤头灵巧地位移到了锤使脑袋正上方,挡下了寒晔的致命一击,反倒是寒晔自己被这一下震的手臂发麻。 “啧!”寒晔咂了咂嘴,借力向后跃出。 “呵呵,小子,还搞偷袭这一套呢!”锤使在链锤的掩护下冷冷笑道,“这一套在我这儿不好使。” “……“寒晔静静站在那里,不做一辞。 “你那个同伙呢?让他也出来算了,想暗算我,没门儿的。” “对付你这种货色,我一人足矣!”寒晔轻声说道。 在寒晔扔掉自己的外衣时,他已经和寒芮分开了,毕竟对方还有一人没有现身,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对方所有人全引出来,好让寒芮作为攻击的后手。 “大话说的倒挺好听,我承认你是有点本事,但别把我和刚才那个弱鸡相提并论。” “感情之前在街上被我打得躲来躲去的人不是你啊?”寒晔嗤笑道。 寒晔话音未落,一对链锤便一前一后,呼啸着朝他砸了过去。 寒晔也不躲避,反而加速朝着链锤冲了过去,临近时一个滑铲,从第一只链锤下方闪过。 链锤上的尖刺堪堪擦过寒晔的发尖。 滑铲结束寒晔丝毫没有停顿,曲身前翻,手掌在地上一撑,直接拔地而起,空中一个转体,再度将第二只链锤躲过。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名华丽的舞者,几个起落,寒晔瞬间便欺到了锤使身前。 “呵!”还未落地,寒晔便轻喝一声,照着锤使的面门就是一拳。 锤使也不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眼见那闪烁着白色咒纹的拳头在眼前越变越大,他也急忙后撤,拉开身位的同时召唤着他的链锤倒卷而回。 彭——寒晔这一拳砸到了地上,火星四射,石屑飞溅,几道裂纹从拳头中心蔓延开去。 一拳落空,寒晔刚想追击却只听到身后链锤破空之声传来,无奈之下只能再度翻身躲避。 但谁知那链锤在空中突然反转,接着—— 破! 远处的锤使大喝一声! “可恶!又来这一招!”寒晔恨恨地一咬牙,纵跃而出。 果然,链锤上的尖刺又一次激射而出,但这一次,尖刺产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漆黑的尖刺上,突然浮现出了土黄色的咒纹,下一秒,黄色咒纹从尖刺上剥离而出,由灵咒实体化而成的尖刺带着轻微的爆破声,加速向寒晔射来。 “靠!” 这些玩意儿,一看就很不妙啊!!!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突然之间寒晔脑筋一转,这个拳套上好像刻着一个防御型的咒纹来着。 虽然记不太清这个纹路的具体走向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撤退可言! 只能赌一把了!! 周围的空气,在霎那间变得粘稠了起来。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那些原本呼啸而来的尖刺,在这个瞬间似乎静止在了空中。 此刻寒晔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已经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他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凭着印象将其填充到拳套上繁复的灵咒纹路中。 终于! 嗡——一声轻响,空气似乎也随之震动。 一面白色的圆盾凭空浮现,将寒晔和那些凶险的尖刺隔开。 灵咒形成的尖刺撞到盾上荡起一圈圈波纹,那些普通的尖刺则直接被震飞出去老远。 “呀——”顶着那还没有消散的灵咒刺,寒晔举着那面盾牌就朝着锤使冲了过去。 来不及回收尖刺,锤使直接挥锤砸出。 咣——又是一阵巨响,寒晔的那面灵咒盾硬生生地接住了那柄链锤,细微的裂痕在盾面上展开,巨大的冲击力和气流让寒晔脚步一趔。 “撑住啊啊啊!”寒晔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咆哮。 此时此刻,裂痕已经遍布了盾牌,仿佛随时就会破碎开来!! 十三.梅开二度 不知是不是这份心意过于强烈,虽然此时裂痕已经布满了这面盾牌,但它仍然顽强地守护着它的主人。 链锤,尖刺和盾牌彼此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这面白色的灵咒盾,始终没有碎裂开来。 “嗨呀!起!”寒晔明白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现在这么大动静,那剑客必然注意得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给自己一剑。 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双臂,精瘦的胳膊上也有肌肉隆起,“呀啊啊啊!”下一秒,寒晔爆发了! 轰——濒临破碎的盾牌,在寒晔的爆发下,瞬间将那些尖刺和链锤压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轻响,盾牌和尖刺都化为点点光屑。 寒晔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一脚,继续将那链锤踩在地上。 这时,呼啸声从左侧传来,是锤使灵咒武器的另一只。 寒晔看也不看,直接架起左臂,挡在侧方。 “咣!”链锤狠狠地砸在了寒晔的左臂上。 虽然隔着拳套,但一阵钻心的疼痛还是从左臂传来,寒晔知道,自己的左臂断了。 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不拦住那锤头,而是选择其他部位的话,那凶险的链锤必然会绕回来给他致命一击。 以断掉手臂为代价,寒晔换来了没有攻击的一秒钟。 一秒钟,已足够。 右脚发力,将脚下链锤踩的更深的同时,寒晔的身形爆射而出。 瞬息刹那间,寒晔已经来到了锤使面前。 那两柄疯狂倒卷而回的链锤已经完全无法跟上寒晔此刻的速度,与他还相差着好几个身位。 看着寒晔狰狞扭曲的脸,锤使下意识退了一步! !!! 他的身后是一面墙,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无路可退!! 此刻,那凌冽的拳风已经近在咫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冷冽的声音。 “拜托你,去死了。” 噗——仿佛熟透的瓜果被砸开,一声闷响传来。 寒晔的右拳正正地砸在了锤使的鼻梁中央。 锤使整个脑袋仿佛纸糊的一般,被寒晔一拳锤爆在了身后的墙上,砸的稀烂!! 红白相间的液体在灰色的墙面上绽开,仿佛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人狠狠地砸到了墙上一样。 锤使无头的尸体靠着墙缓缓滑落,半空中的链锤也瞬间失去了活力,咣咣两声,落到了地上。 寒晔,再杀一人,梅开二度。 “哈…..哈……”寒晔弯腰,右手扶着左臂,半身瘫软地靠在尸体旁边的墙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左臂钻心地疼痛甚至让寒晔怀疑自己的臂骨是不是彻底粉碎掉了。 冷汗不断地从寒晔的额头渗出,左臂的同感已经让他的意识出现了模糊。 但,不行,不能放松! 寒晔死死地咬着牙,他明白此刻那那位剑客一定已经藏在了什么地方,就在等那致命的一击。 不久之前,寒芮被偷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是那该死的剑客从阴影中袭来的一记暗剑! 相同的错误,绝对不允许再犯第二次!! 正在寒晔战战兢兢,左右顾盼时,他没有注意到,他所靠那面墙正上方那半塌的阳台处,一块阴影正在缓慢地变形。 一袭白光破影而出,正是剑客手中那柄细长地白剑,锋利的剑刃从寒晔的头顶直刺而下,眼看就要直接贯穿寒晔的头颅!!! “少爷!!小心!!”一道凄厉的声音划过夜空,是寒芮! 又一次,在那柄利剑刺向寒晔时,寒芮冲到了他的身旁!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这一次寒芮用右臂上的盾牌成功地挡下了那阴险的白色剑芒! 她一把抱住寒晔,将他扑倒在一旁的空地上。 “啊——”虽然逃得一命,但着重重地一扑,还是让原本就有伤在身地寒晔痛得叫了出来。 “少爷!!”寒芮脸上顿时布满了担忧与自责。 看到之前主人和那锤使激斗时,她就忍不住想出手相助。 但寒晔命令过,不论如何,在剑客出来之前绝不允许她现身,所以她才按捺下心中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寒芮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有什么对不起,你这回……不是赶来的…正好吗…..咳咳…..” “呦呵!这少爷叫的还挺亲切哈!”细长的黑色身影慢慢在二楼的阴影处显形,随后轻轻一跃来到地面上。 月光偏移,照亮了寒晔的面庞和那带着些许淡蓝色的柔顺银发。 虽然满面血污,五官也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但仍然遮掩不住寒晔本身的俊秀。 “是哪家的公子哥吧,长的还蛮好看,可惜可惜。”剑客一边感叹道,一边缓缓走进,手中的长剑随时可能宣判寒晔生命的终结。 “你休想!”寒芮起身,将盾牌架在身前,一手向后护着寒晔。“只要有我在,你别想来到少爷身边!!” “哦?既然这么说,证明你已经有相应的觉悟了吧!!” 说完这句,剑客整个人如同箭矢一样,飞射而出,挥剑直刺! 寒芮自然毫不示弱,对着剑客便冲了上去。 当——清脆的撞击声响彻长空! 盾牌和利刃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突刺,劈砍,斩击,截剑。 格挡,平削,挥砸,斜撩。 空翻,旋跃,进攻,闪避。 盾牌与长剑,不断交互碰撞着,点点火花在二人之间绽开,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绝,仿佛一首充满激情与肃杀的舞曲。 两人缠斗着,仿佛干练却又疯狂的舞者,伴随着那舞曲,将自己最有魅力却又最危险的姿态展示得淋漓尽致。 谁都不敢发动自己武器上的咒纹,因为也许就在咒纹发动前的一秒里,对方的武器就会斩断自己的身体!!! “咚!”这是钝器撞击人体的声音。 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打破两人缠斗的,正是寒晔。 原来,趁着剑客与寒芮打得难舍难分之时,寒晔偷偷地挪到了一旁,是锤使的链锤掉落的地方。 仍然带着拳套的右手,轻轻抚在铁链上,厚重的锤头悬浮而起,寒晔心念一动,链锤对着剑客露出空当的左肩狠狠地击了过去。 “可恶!”剑客一声轻喝,右手刷刷刷三剑急刺,逼退了打算趁机下狠手的寒芮。 虽然瞬间爆发逼退了寒芮的进攻,但左肩吃了这一记重锤后还是阵阵钝痛,更不妙的是,剑客自己的兜帽因为这一击滑落。 乌黑的秀发,顺着夜里的风轻轻地飘扬着,肃杀的表情为那精致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冷冽的美感。 寒晔,在这一瞬间,愣住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之前面对他招招致命,出手毒辣的人,竟然是一位妙龄少女。 当然,寒芮并不为之所动,被格挡开后不做丝毫停歇,再一次冲了上去! 可惜,她始终不是剑客真正的目标。 寒晔虽然一击偷袭得手,但此刻的他为了偷袭,已经远离了寒芮身后,他的前方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物了。 更为致命的是,寒晔在看到剑客的真容时居然愣在了原地! 破绽!!! 面对进攻,剑客整个人突然像影子一般,一个夸张的扭动避开了寒芮,她右手的利剑也在这一刻举起。 嗖—— 仿佛一颗洁白的流星闪过夜空,布满咒纹的长剑从她手中飞射而出。 下一瞬,长剑出现在寒晔面前,对胸穿过!!! 十四.原始本能 炽热的血液从寒晔的胸膛喷洒而出,在下一瞬间又变得冰凉。 寒晔低着头,努力看向自己的胸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但这代表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光彩,也正从寒晔的眼中消逝。 “少爷——”一声绝望的呼喊,在寂静的黑夜中久久地回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这么没用,明明是少爷的侍卫,却始终不能尽到自己的职责,甚至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少爷身边,有什么脸面继续活着?? “哧,哧”又是剑刃破空的声音。 这一次,剑客的目标是寒芮了。 但此刻的寒芮,早已心乱如麻。 下意识地架开第一剑后,第二剑躲避不及,脸上终究是被划出一道斜长的伤口。 但,对于这一剑,寒芮却丝毫没有理会,盾牌象征性地向前一挡便倒跃而出,此刻她的眼中、心里,只剩下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寒晔。 “少……少爷!寒晔少爷!晔!” 寒芮跪坐在寒晔身边,将他的上半身轻轻抱在怀中,不断地呼喊着,焦急有力却又小心翼翼。 此刻心急如焚的她早已经忘了寒晔那不能暴漏姓名的嘱咐,她现在心中想着的唯有通过自己的声音,把寒晔从死神手中拉回。 “晔!醒…….醒醒啊!求求你了,快醒过来吧,晔!求求你,不……不要离开我啊!” 焦急的呼喊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寒芮的声音中也早已带上了哽咽。 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断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庞流下。 直到这一刻,寒芮才忽然发现,原来寒晔在她心中的所占的位置,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多得多。 剑客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她细长冰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与怜悯。 看着怀中丝毫没有动静逐渐冷下来的身躯,寒芮几乎绝望。 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晔!! 巨大的痛苦,让寒芮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她死死地抓着寒晔的衣领,将脑袋紧紧埋在寒晔的胸前,企图听到那个人的心跳。 哪怕再微弱也好,让我听到吧!!! 就在刚刚寒芮低头的那一刻,一滴血珠顺着寒芮脸上的伤口,不偏不倚滴到了寒晔微张的嘴中。 但,这一滴血,谁都不曾注意。 “可怜呐,可怜呐”剑客摇头感叹,斜拿着长剑缓步向二人靠近。 虽然心生怜悯,但她还是决定为二人送上最后一击。 毕竟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剑客扬起手,白色的剑刃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冰冷的光。 “对不住了。” 然而,此刻的寒芮似乎已经与整个世界隔离开了,外界的情况她无法感受到丝毫。 不管是剑客缓缓逼近的身影还是那凛冽的剑光,她一概没有注意到。 就在方才寒芮靠近寒晔胸口的那一瞬间,她的脑中突然传来一阵钝痛,随之而来的则是强烈的眩晕感。 接下来,便是那种灵魂被强行抽离身体的不适与虚脱感。 短暂的黑暗过后,寒芮的眼前是一片暗红色的天地。她的身周则是一些根本没有见过的断壁残垣。 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儿?少爷呢? 快让我回去!!寒芮急得大喊,但却诧异地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 突然间,寒芮脚下的大地展绽开一道道裂纹,暗红色的液体从裂纹的底端慢慢上升,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在裂痕中流淌翻滚。 是血!霎那间寒芮反应了过来,填满那巨大裂纹的液体是无尽的鲜血!! 呕,寒芮见状忍不住干呕,那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寒芮的脑髓深处! 虽然血液已经填满了裂痕,但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猩红的液面继续上涨,渐渐溢出了裂缝,淌到了寒芮的脚边。空中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雾气,空气也逐渐变得粘稠,将寒芮紧紧包裹。 这是在哪里?快让我走!那个剑客,我要阻止她! “噗通!”寒一手抓着自己衣领,一手撑地跪倒在血泊中。在厚重雾气和鲜血腥臭味的压迫下,寒芮几乎无法呼吸甚至都无法发出干呕的声音。 此刻,鲜血已经淹过了她的手腕。 不!我要回去!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再靠近晔一步了! 突然寒芮脑中浮现出了那白色的剑刃从阴影中探出,劈向寒晔右臂的剪影。 快!让我阻止她!不要让她挥出那一剑啊! 鲜血加速上升,淹没了寒芮的肩头,沾上了她暗红色的发梢!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现,寒晔被长剑对胸穿过的那一幕再度展现再寒芮眼前。 不!!!寒芮再一次发出那无声的绝望呐喊! 那腥臭的鲜血继续上升,淹没了她的鼻子,染上了她的睫毛!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我要阻止她! 不!等等! 我要……. 杀了她! 虽然此刻的寒芮已经被鲜血淹没,但之前的窒息感却在那一瞬间消影无踪。 她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心中剩下的只有人类与生俱来的,渴望鲜血与杀戮的原始本能!! 鲜血渐渐褪去,雾气缓缓散开,暗红色的天上出现了弯钩般的新月,那一抹皎洁显得分外扎眼。 现实中的寒芮,早已停止了哽咽,她的双眼也像幻象中一样,变得赤红!! 她伏在寒晔的伤口附近,眼神中的心疼已经变成了充满欲望的贪婪。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下一秒,她突然张嘴,那一对刚刚张长的犬牙刺破了伤口旁的皮肤。 伴随的贪婪的吮吸,寒芮眼中的红色又加深了几分。 长剑破空,就在这一瞬间,剑客的长剑当头劈下!!! “当——“ 寒芮突然伸出左手,就这么接住了那柄长剑。 原本娇柔的肌肤在那一瞬间尽然坚硬的堪比玉石! 剑客目光一赦,当即撤剑后跃,落地直接把长剑架在胸前。 “可恶!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比一个变态!”看到寒芮的反常变化,剑客几乎要抓狂了。 原本简简单单的刺杀任务,怎么从自己出场开始,剧情就开始在奇奇怪怪的轨道上越走越远!! 但还没等她吐槽完,寒芮已经一个发力,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人发现,远处躺倒在地的寒晔,身上的伤口竟然开始缓缓愈合! 十五.怪物 此时寒芮眼神中的清澈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混沌的猩红。 她每一下进攻已经彻底舍弃了招式和防守,剩下的只有绝对的力量与速度。宛如一头只有原始进攻欲望的野兽。 当!当!当! 碰撞声不绝于耳,剑客此时已经有点疲于招架。 对手的速度几乎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反应的时间,她只能一剑剑硬接下那野蛮的攻击,但锋利的剑刃却根本无法在寒芮的皮肤上留下丝毫伤痕。 “呵……呵……”寒芮的喉间发出浑浊的咆哮。她双手成爪,疯狂地抓向剑客,似乎要用双手硬生生将对手撕裂。 这样疯狂野蛮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然而寒芮却没有展现出丝毫的疲惫。恰恰相反,比起一开始寒芮的速度甚至快了几分。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已经是剑客今天晚上第三次发出相同的疑问了。 发生在寒晔寒芮身上的种种变化实在令她难以相信,剑客甚至有一种感觉,她的世界观在这短短的一晚上被彻底颠覆了!!! 在寒芮的步步紧逼之下,剑客只能不住后退。 轰! 寒芮又是一拳挥出,剑客向旁一闪,她身后的矮墙在寒芮暴力一拳下直接倒塌。 此刻寒芮还未收拳,剑客闪出的方向正好是寒芮的侧方! 机会! 剑客当机立断,手起剑落,斩向寒芮后背! 寒芮丝毫不躲,她甚至没有回头,直接迎着剑刃便是一记侧踢! 哗啦! 又是一阵墙体倒塌的声音,剑客被这一脚踢得倒飞而出,砸穿一面砖墙摔进后面的瓦砾堆中! 不待她起身,便觉得天空突然一暗,又是寒芮! 刺耳的刮蹭声传来,长剑和双手之间擦出了明亮的火花! 千钧一发之际,剑客将长剑横置于身前,挡住了寒芮抓向自己咽喉的双手。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双爪。 寒芮坚如玉石的双手上爆起了根根青筋,细长的指甲前端也不知何时往回卷曲,形成锋利的倒钩。 可怖的双爪就这样抓着长剑,一点一点地压向剑客的脖子。 细密的血珠从剑客的咽喉处渗出,寒芮混沌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鲜红,嘴唇微张,露出两颗锋利的犬牙。 剑上的力道明显加大了。 救……救命……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死亡,剑客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呼唤。 但除了寒芮粗重的喘息声外,没有人应答她。 谁…..谁都可以….救我….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仍旧无人应答。 呼声越来越弱,剑客几乎绝望了,她的双臂在颤抖,她已经完全无法抗衡寒芮的力量。 锋利的犬牙,兴奋的猩红双眸。这,是剑客生前看到最后的景象。 这不是人!是怪物!是怪物!!! 咚! 剑锋斩于地面,剑下之人身首异处。 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喷溅了寒芮一头一脸同时染红了整个地面。 “呵….呵呵呵….”寒芮,或者说那住在寒芮体内的怪物,笑了。 “呵呵呵呵呵”在发出诡异笑声的同时,怪物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鲜血,接着送到嘴边细细品尝。 “嘻嘻….嘻嘻嘻…..”满足的笑声从怪物喉间发出。 “芮……芮!寒芮!”一个微弱,又充满震惊的声音在寒芮身后响起,是寒晔。 就在方才,寒晔终于从重伤的昏迷中醒来,正好瞧见了身首异处的剑客,一地的鲜血以及发出诡异笑声品尝鲜血的寒芮。 听到这声微弱的呼喊,寒芮的身子猛地一颤,混沌的双眼中瞬间多了几分清明。 “少….少爷……”寒芮发出嘶哑的声音,慢慢地转身向寒晔走去。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寒晔身后,一击将寒晔打晕,接着迈步向前,将晕倒的寒晔护在身后。 “啊…..”前进中的寒芮又发出一声咆哮,但不等她行动,那个身影出手了。 一柄燃烧着的袖剑从他掌中飞射而出,黄色火焰中闪烁着一丝银光。 袖剑轻松地刺入了寒芮那坚硬的皮肤,寒芮立马发出凄惨的叫声,那叫声中包含的仿佛是灵魂深处被灼烧的痛苦。 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寒芮眼中的猩红慢慢散去,尖锐的双爪也逐渐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细腻的双手。 当啷! 袖剑掉落到地上,寒芮也随着晕倒在地。 “小芮芮,你还真是能给我惊喜呢!”身影低头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说罢便转身蹲到寒晔身边。 “怎么是你啊,寒晔!你说你一个人来这里送死就行了,为什么要拉上小芮芮呢?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身影说着掀下了自己的兜帽。 金红的头发即使在晚上仍旧那么扎眼,这位正戏谑地看着寒晔的人,正是寒晔的好友——东方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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