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浴血圣魔》 第一章 引言 尽管距离那次魔族的肆意妄为已经过了百余年,魔族对这片大陆的创伤也没有多大缓解。 兽人族、精灵族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原本人口就很稀少的种族一蹶不振,战争过程中魔族气息感染到的动物通通变成没有理智的魔兽,紫色瞳孔黑色身躯的飞燕回狼不断徘徊在城市之间的荒野里。 几百年前的人族,人口稀少,科技落后,占有的资源自然就更少,以至于魔族在发动侵略的时候选择忽视,而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人族通过智慧在大陆上蓬勃发展。 战得两败俱伤的魔族在大陆的最西方,隔着一片海洋和迷雾,借着极强的恢复能力等待着东山再起的一天...... 巴图生在一座岛上,抚养他长大的是恩叔。 这座岛的名字没有人给他提起过,岛的外围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风从不为人知的远方吹来,拂过海滨沙滩,旋即带着海盐和沙砾的味道向山丘吹去。 一层不知何物的紫色云团包裹着岛屿和周围的海域,外人看这若隐若现的岛屿,像是隔着面纱,有人会进到这座岛屿来,但没有人离开过这座岛屿。 岛的中央有城镇,尽管隔海相望的另一端的陆地科技发达,常有霓虹闪烁,但在这座岛屿上只有古朴的建筑和袅袅炊烟。 恩叔家住在城镇外围,城里街坊邻居对巴图很热情,隔壁包子铺的老板不论时隔多久见到他都挥着手跟他打招呼: “巴图啊,这么久没见又长高了不少!” 换做八岁以前,巴图肯定想举起手冲着亲切的老板摇晃,但每次巴图想对街坊还以问候,恩叔都会拽着他的手催他离开,久而久之,巴图便不再想着去回应他们。 “难道你没发现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吗,”恩叔常常问巴图,“你从没察觉过街坊们有什么特别。” 这语气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述。分明是疑问句,却没有一点感情,语调也没有抑扬。 巴图每次都睁着两个大大的眸子,不懂恩叔在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一模一样。” 巴图望着街上穿着打扮如出一辙的人流说: “人本来就一模一样啊。” “唉......” 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八年的恩叔和自己一点不亲近,他们两个之间有种跨越了年龄的隔阂,恩叔的嗓音细腻,皮肤白皙光滑,可巴图声音粗犷,也不像恩叔那样柔和。 这天,恩叔早早叫醒巴图,吩咐他吃完早点到城里的药店抓药,自己要去以往经常去的山丘上砍点柴。 “恩叔,以前不都是咱们一起去吗?”巴图睡眼惺忪,从床上欠身坐起,迷迷糊糊问道。 “过两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恩叔说,“提早准备准备,省得再跑。”说罢,恩叔转身出了房间。 巴图穿好白色的长袍和长裤,拿起枕边的佩剑——这把剑和衣袍一样,都是岛上人人都有的物件,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裳,把剑插在白色的剑鞘里,和睦的岛屿上为什么人人都要配剑,无从得知。 客厅里已经不见了恩叔的踪影,只有一碗白米粥和两根油条,巴图油条就着稀饭匆匆吃完出了门。 恩叔家到药店有六里,为了省钱巴图都是徒步走一个小时。 去药店的路上,景色会越来越繁华,药店开在闹市区的所在,他在路上琢磨恩叔说过的话——难道你没发现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吗? 岛上的人从来都穿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剑,发型,甚至声音都一样——对,声音!周围的人包括恩叔,嗓音都细腻得像潺潺春水一般。 但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声音变得越来越浑厚,前不久他甚至发现自己嘴边长出了头发,巴图问恩叔头发怎么会长到嘴巴边上来,恩叔笑着说那是他长大了,他问恩叔为什么恩叔嘴上没有头发,恩叔立马敛起笑容,变得严肃。 “诶呦!这不是巴图嘛?来抓药啦?” 巴图忽地缓过神来,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凭着肌肉记忆走到了药店门口,柜台里的大叔正翘着兰花指朝他吆喝。巴图于是走进店里。“鹿茸、韭菜子、阳起石、海狗肾......”店长嘴里不停念叨着。 巴图很诧异,店长居然还记得自己要抓的药。店长看破了他的心思,解释说: “你是城里唯一的年轻人嘛~” “大叔,你知道我嘴上长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吗?还有我这声音,为什么越来越粗了?恩叔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我喝药,都喝了几年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 店长嗤嗤地笑了起来,说:“这是胡须,可不是头发!” “胡须是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有啊?” 店长大叔咳了咳,叫巴图当他什么也没说。 “反正没多久,你也会和大家一样了。”店长朝巴图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念着咒语。 药材被包裹在棕黄色的纸里,系着绳子放在了柜台上,巴图从袍里掏出铜板递给店长,提着药包离开了药店。 他觉得店长字里行间都暗藏着玄机,但这必然是他百思也不得其解的秘密。他越发觉得自己患上了绝症。 回到家,恩叔还没有回来,自己郁闷得很,便躺在床上回想店长说的话,想着想着,眼睛闭了起来,酣睡过去。 第二章 恩叔叫醒他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落日肆意地挥洒着它的余晖,把屋子里的砖头渲染成它的颜色——那是种介于红色和橘色之间的颜色,就像浓稠的糖浆一样在地上流淌。恩叔手上没有拿着柴火,他肃穆地站着,像是在参加巴图的葬礼。 恩叔给他讲述起这座岛的故事。 “你从出生起,这座岛的人就要瞒着你的身世,对你来说这座岛就是全世界,这座岛上的人,就是所有的人类,” 巴图感到头晕目眩,像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话语。 “但在这座岛的外面,我是说穿过海洋,有更加广阔的陆地,我也是来自于那片大陆,那天晚上我从隔壁镇子往家里走,街上一个人没有,快要出城门的时候,一个妩媚多姿的女人穿着霓裳羽衣向我走来,她舞动着她的袖带,手从我的脸上划到我的腰间,婉若游龙,当时的我已经鬼迷心窍了,她朝我勾了勾手指,旋即走进了小巷,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这座岛上。” 恩叔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继续说道: “岛上的人告诉我,这里是魅魔的领域,我们都是被魅魔捉过来处以阉刑吸取了阳气的成年男性,割阉后的男性会痛不欲生,但魅魔不允许我们逃回大陆,要么自杀,要么为魅魔效力,苟且偷生。你的父亲就是承受不了割阉之耻,选择了自杀。” “既然只抓成年人,那为什么我也在岛上?” “不知道,”恩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里透露出思考的光芒,“或许是你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我想你的阳气肯定大于常人,所以这么多年魅魔才会让我好吃好喝的抚养你,你每次喝的中药,都是壮阳药。等你到了十八岁成年之际,魅魔就会来岛上吸取你的阳气。” 巴图听着恩叔说的话,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恩叔的眼睛,恩叔的双目中透露着坚定。 “我本来想着就按魅魔的指示将你抚养到十八岁,任凭发落,但一是我十八年来与你相处终究是产生了感情,二来我一直惦记着大陆那边我的家人,所以我打算让你在十八岁成人礼之前逃出这座岛屿,”恩叔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的问题还很多,但这十八年来你一直与世隔绝,你连男女都不分,这世间很多道理我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跟你讲明白。” 恩叔歇了口气,给巴图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些话。 “你要做的就是,在成人礼到来之前,逃离这座岛。” 可是逃又要逃去哪呢?巴图问他。 恩叔拿来一个指南针,拿出一张纸,用笔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说: “我还在大陆时,叫作‘吴淳’。镇上每晚都有宵禁,明晚你就趁着街上没有人和灯火,悄悄跑到我们砍柴的那座山丘,那座山丘是我们这儿离海岸线最近的路线,翻过那座山你就能看见海了,我为你准备好了船,届时你踏上船,一直向东划,两三天就可以到我的家乡。” 恩叔停下笔,把纸塞进一个信封。 “把我的信交给他们,再告诉他们我跟你说的事,他们肯定会收留你。” “恩叔,”巴图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既然选择了苟且偷生给魅魔效力,自然是已经回不了头了。” 恩叔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的落日。 “处以阉刑还甘愿被魅魔所控的我,回到人界的大陆又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没有话要说了,恩叔和巴图四目相对地坐着,他们要做的只剩下等待夜幕降临。 他俩就这样坐着,巴图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他伸出手,掌心朝着自己,像是能感觉到时间从他指缝间流过,感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又或是十八年也这么过去了。 太阳漫漫地隐匿在了山后,夜幕从天际一点一点织上了苍穹——是动身的时候了。 恩叔给巴图一个包袱,包袱里装的是足够吃三天的干粮和水,还有航海时必需的指南针以及恩叔写给家人的信。 巴图问恩叔能不能不这么着急走,可恩叔说: “等到你成人礼的前夜,想走恐怕就难了。” 巴图于是穿着那套白色的衣服,带上佩剑准备踏上一条自己从未涉足的路。 夜晚的小镇没有灯火和行人,巴图打开门的“吱呀”声都格外刺耳,他踮着脚走着,妄想不会发出声音,可在这静谧的夜里,一切都像是欲盖弥彰,巴图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恩叔家住在城镇的外沿,离山丘也就几里地,巴图翻过小镇低矮的围墙,马上奔向恩叔为他准备的逃跑路线,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麓之下,山麓的林子经过恩叔和自己十多年的砍伐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他来不及仔细回忆自己和恩叔的光景就沿途走了上去。 山麓地带的路相比其他路段异常好走,巴图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曾经和恩叔砍柴,恩叔总执着得往林子深处砍去,自己劝恩叔砍砍四周的树更省路程,可恩叔依旧埋头朝前砍着。 原来这是恩叔早就想好了,为自己准备了一条没有树木阻挡也不易迷路的小径。 随着巴图攀爬的地段越来越高,坡度亦随之越来越陡,眼前也开始有稀疏的树木出现,再过不久,森林就在眼前,经过刚刚的奔袭跋涉,巴图感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虽然还是早春,但汗水已经从脸颊划过悬在了下巴上,前胸和后背也因为汗水而和衣袍黏在了一起。 巴图心想,此时出现森林,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雀跃,先前走在光溜溜的泥路上,生怕自己身后窜出一群追兵把自己捉回去割阉,自然就紧张得走得迅捷一些,现在可以匿身于森林里,也可以放慢脚步,休息休息。 月亮悬在天上冷眼旁观,光穿过密林的树叶,像芝麻一样撒在泥土上,巴图在这光影中穿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早上的森林路况清晰,他或许还能分辨出路径来,但现在漆黑一片,找不到参照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路的坡面从之前的上斜变成下斜,翻越山丘的路程才终于过半了。 当巴图明显感觉到小腿的酸胀感时,随之而来的是海风拂面的清爽,眼前的景象也不再只是一成不变的树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又开始变大,在间距中,他慢慢望得到沙滩了。 夜里的沙滩风很大,月光像颜料一样把沙子调和成灰色,潮汐掠过岸边又退去,不久再次冲上岸边。 巴图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出门时穿着的一尘不染的白袍现在也被树林里的树枝和灌木蹭得肮脏,他四处张望一番,恩叔为他准备的船停在右边几百米处的岸上潮水冲不到的地方。 “呼,还好没有走偏太远,”巴图望着那艘在目所能及的最远处的船感叹道,“要是再往左边偏一点可就麻烦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条曾经和恩叔一起外出打鱼的船,今晚,他就要用这条船永远离开这座岛屿了。 第三章 对于巴图来说,他正在摆动着船桨,驶向自己世界观的尽头,曾经他以为海是没有尽头的,就像宇宙一样,而岛屿对他来说就是地球。对他而言,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宇航员,驾着一艘飞船在银河漫游。 巴图来到海上的机会很少,如此想来镇上的人一直提防着自己靠向海边,原来是因为海外别有洞天,自己仅有几次和恩叔出海打鱼也只是到了近海。 “出生在四面环海的岛上,一直不让他出海反而很容易穿帮吧?”岛上的阉人肯定经过这番讨论才放任自己出了海。 不知不觉,巴图感到乏力了,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黑色的海更像是深渊泥潭,他既看不见自己出生的岛屿,也望不到彼岸。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达恩叔的家乡,他解开包袱看了看,干粮只能撑三天——也许这就是恩叔给他的暗示,最多三天即可到达目的地。 于是巴图把船桨收放到船上,枕着包袱小憩起来,他不敢沉睡过去,怕有风浪影响到自己航行的路线。 但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远不止风浪那么简单,魔族之所以能够隔着一片海苟且地发育,是因为魔域与大陆之间的海有十分极端的天气和魔族的屏障,上百年都没有人类能够自由地通过结界,对巴图这个从没踏出岛屿半步的毛头小子更是难于上青天。 克斯堡的后花园里,园丁们修剪着各式各样的草本花卉,从城垛俯身向下望,兴许只能看见绿油油的灌木和草地,但当你置身花园中,灌木上盛放着红黄蓝绿的花朵,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已经开到荼靡。 草坪的中间,一条宽敞的石径铺向深处与花园中央的庭院相连接,而后又放射状得扩散成几条小径四通八达。 花园中央的庭院边有一颗硕大的樱花树,初春时节,樱花正式开了,庭院里来了很多赏花的人,有的是城堡主人的儿女,有的是城邦里同样有头有脸的富人,院里摆着几张圆桌,他们聚集在一起,一边赏花一边喝早茶,周围还有端茶送水的佣人跟静候在一旁的管家。 樱花树下,一张圆桌边,白色石榴裙随风摆动,圣洁的白色裙上镶着蕾丝边,蕾丝用珍珠点缀,衣装的拥有者伸出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端起桌上的英式红茶,放到嘴边泯了一口,樱花般粉嫩的双唇刚触到茶杯便又放了回去。 城堡朝着花园的大门缓缓被两个身披铠甲的骑士打开,红毯从门的缝隙里滚出来,铺在石头筑成的阶梯上,红毯上、门之间,有一个伟岸的身躯站在黑暗处。 他向前跨了一步,走到门外,阳光得以照射到他的全身,乌黑的头发与烟灰色的头发混合在一起,额头和嘴角的皱纹以及茂密却又整齐的胡须,让人觉得既干练又成熟,眉宇间透露着和这座城堡一样的坚定与冷毅,让人望一眼都会心生敬畏。 他叫上官鸿园,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一个率领着几十万人族大军与魔族对峙的将军。 上官鸿园挎着剑,从红毯上走下来,皮鞋厚底踩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哪怕很远都能听得清,他迎着众人的瞩目,一路走到了庭院中来。 随着上官鸿园的出现,穿着白色石榴裙的少女放开手中的瓷杯,用原本拿着瓷杯握把的右手捋了捋被微风抚乱的头发,把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脸颊。 她在樱花的飘落中回过头来,肤色洁白得几乎与身上的白裙浑然一体,蚕眉下的两个眸子楚楚动人,她抿了抿嘴上的唇釉,小嘴上的光泽更加均匀透亮。 这一瞬,人面桃花相映红,樱花和她都是粉色。 “父亲!” 少女站起来朝上官鸿园喊道,两个眼睛因为笑容弯成了桥,露出可爱的卧蚕。 上官鸿园微微一笑,胡须随着嘴角的上扬也摆动起来,他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少女,坐了过去。 或许是将军气场过于强大,刚才鸿园从城堡走出来一直到庭院的几十米路,众人只是远远地望着,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露出和蔼的笑后,才有人上前搭话。 先是他的三个儿子相继过来跟他打招呼,后是一些富豪、**官员跟他攀谈。 一个白发老头在人群中,他穿着蓝色格子西装,衬衫的领子上打着一个紫色领结,金丝眼镜的背后是一双深邃而细长的眼睛,虽然又细又长,但绝非是鼠目寸光,那更像是一种疲惫或是思考的状态。 他慢慢地杵着金属拐杖朝鸿园和少女走来,鸿园看见他也推掉了与他人的对话。 “毕比老师,您也来喝茶了?” “我这次来,是学院的事情有了进度。” 说完毕比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少女莞尔一笑,他也回以礼貌性的微笑。 鸿园是统领着几十万人族军队的将军,自己的三个儿子也都在战斗方面天赋异禀,十二三岁就参军训练,虽然女儿的母亲不允许她的女儿也参与这些纷争,但是女儿似乎很愿意跟父亲、兄长一样。 “晚雪是有资格进华森亚宗战斗学院的吧?” “不错。” 毕比点了点头两只眼睛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体测结果出来了,令媛的身体素质虽然不强,但是精神力的天赋却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鸿园皱着眉头问:“可晚雪这样柔弱的女儿身可以通过学院的初试吗?” “这可不是当初你在学院里的年代啦,”毕比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明显,“学院里从来不缺身强体壮的学生,可像晚雪这样精神力开发上限这么高的孩子,就算是华森亚宗战斗学院也志在必得!” 上官鸿园眉头舒展开来,拍了拍晚雪的肩膀。 “雪儿,听见了吧,毕老师说你的资质很好,是可以上华森亚宗的。” 晚雪看着父亲的脸咬着嘴唇点点头,脸上的红晕泛得像打了腮红一样。 “三天之后下午三点华森亚宗初试就要开始了,后天早晨你就派些人护送晚雪小姐去华森亚宗吧。” 说完,毕比端着茶杯走去环视花园,鸿园也去招呼其他客人。 第四章 大理石堆砌的城堡高高耸立在城市中,就像巴黎的铁塔,上官晚雪坐在窗台边,窗户打开着,不冷不热的风吹进房间还带着淡淡的樱花味道。 上官晚雪一边嗅着风里的樱花味,一边搂起蓝色丝绸睡衣的长袖。 她看着接近手肘位置的一块小伤疤,那块伤疤就像钢铁栏杆上突出的一滴油漆——那是自己要求父亲给自己注射血清留下的伤口。 当初魔界发动的侵略战争,让兽人族和精灵族,以及一些本来就人口稀少的异人族雪上加霜,近些年人族通过科技和人口政策发展得很快,马上成为了大陆第二强大的种族。 但即便如此,单单依靠人类科技和人口与魔族对抗是毫无胜算的,凭借人类弱小的身体素质,魔族在战场上杀死人族战士就是弹指一挥间。 因此人类一直寻找加强人类身体素质的方法,经过日复一日的研究,终于在十三年前,在异人族的血液里发现一种含量极少的微量元素,经过调和后,人体可以在一定剂量下注射血清,提高身体的基础属性,让人类即使没有异人族与魔族一样天赋爆表,也不会显得那么脆弱。 上官晚雪打进身体的就是精灵族的血清,血清这种东西因为在异人族血液中也很稀少,因此产量特别小,而想进入战斗学院的人类如果不依靠注射血清是很难通过初试的,于是父亲找到华森亚宗的毕比博士,让他分析最适合晚雪的血清。 精灵族的异人通常都有极强的精神力,能驾驭住他们血清的人在任何种族都少之又少,但晚雪是一个至善至美的孩子,她拥有和精灵一样的对大自然的保护与同情之心,这一气质让自己的精神力天赋高于常人,也与精灵之血完美契合。 正当晚雪看着这块伤疤看得入迷,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上官喆走了进来。 “哥哥,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上官晚雪急忙把衣袖拉下来挡住自己的疤痕,看着妹妹惊慌失措,上官喆也慌了神。 他迅速地摆着双手,说:“没有,没有,我在外面敲了好几分钟门了,你都没有理我,才擅自进了房间。” “呼。” 上官晚雪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肘上的疤。 上官喆看了一眼她的手肘,说:“其实你不必在意你手上的疤痕的。” 说着他坐到了上官晚雪的窗台上。 “可有人告诉我注射异人族血清是不受认可的。”上官晚雪看着哥哥说道。 “我们注射的血清是用异人族血液提取出的,如果人族公开认可,异人族肯定会被人族大量猎杀。” “阿?异人族不是人族的联盟吗?人类要这样利用他们?” “放心吧,”上官喆笑了笑说道,“你注射的血清是父亲从正常渠道拿到的。” 上官晚雪眼睛睁得很圆,呆呆地望着哥哥。 “魔族的强大,人族、异人族联手才有可能战胜,异人族自愿给人族提供血液,人族不会大量采集,而作为代价,人族的战斗学院会接纳异人族的战士。” 听完,上官晚雪莞尔一笑。 “听哥哥说完,雪儿才放心了。” 上官喆眼眸垂了下来,敛起笑容,不知道看着何处。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哥哥是不赞成你的,去华森亚宗战斗学院就意味着几年后,不,随时有可能去抵御魔族进攻......” “能和父亲还有哥哥们做一样的事,从小就是我的梦想,”晚雪笑得比刚刚更加灿烂,“如果连父亲和哥哥都不能打败魔族,我肯定也逃不掉啊。” 上官晚雪看起来比哥哥更坦然,上官喆觉得妹妹说得也对,而且事到如今也已经阻止不了她去华森亚宗了。 “后天去华森亚宗,要穿过华尔城外的平原,平原上有些魔兽,要不要哥哥送你去?” “哥哥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父亲后天会派骑兵护送我去华森亚宗的,”上官晚雪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世界继续说道,“而且华尔城离华森亚宗也不远,骑马很快的。” 月光撒在上官晚雪的脸上,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在这皎月的照耀下就像月亮上的广寒仙子。她望着这座城外的远方,人族首都华森亚宗的方向。 小渔船在黑色的海洋上慢慢漂泊,一点一点朝着那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结界漂去,天上开始飘起雨点,成千上万的雨珠滴落在海上,原先平整光滑得像一面镜子的海,现在每一隅无不荡起涟漪,雨滴洒在巴图的脸上,像是有人在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巴图,再不醒可要出事了哟”,他于是怔地一下坐起身来,用的力太大,险些把船给晃翻。 睁开眼后,眼前已经换了一个世界,巴图望不到天空,周围全是迷雾,昏天黑地,时不时有闪电在迷雾里闪现,把视线照亮,两秒后再次堕入黑暗,风在自己身边呼啸,卷起海水,水珠打在他的脸上像被鞭挞一样。 船只开始随着波浪大幅度摆动起来,巴图已经不能坐以待毙,他慢慢地尝试欠身站起来,但几次快要站起身,一波大浪便把他打回原形,他只得单膝跪在船上,双手扶住船只,通过臂力维持船和自己的平衡。 “我明明只眯了十几分钟啊,刚刚还风平浪静的,现在怎么会这样?” 紫色的迷雾越来越浓郁,巴图感觉自己周围像刮起了紫色风暴,自己和小渔船在这风暴的中央,摇晃越来越剧烈,像是海底里藏着一双巨人的手,扼住了他的小船。 海水淋得他全身湿透了,他感觉寒冷、眩晕和无助,脑袋一胀一胀的,但是他还是竭尽全力抓着船,每秒钟他都感觉自己的力气用尽了,但下一秒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死抓着不放,他掐着木头,又或是木头掐着他,疼痛不已。 巴图死命地黏着小船,似乎早已与船连为一体,但一个大浪打来,他依赖的船终于翻了,他和船一起沉进了海里。 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的巴图仿佛在海里看见成千上万条鱼在旁边游荡,这些鱼就像自己十八年里遇见到的千奇百怪的人,又或许他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 梦里他在蓝色的大海里摆着腿游着,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暗流涌动,无论他怎么用力,也只是随波逐流,被推向一个他注定要到的地方。 海草随波摇曳,鱼张张嘴,吐出一串气泡,巴图不知道自己是脱离了风暴还是身处风暴中央,周围已经看不见紫色的迷雾和闪电,至少现在很宁静,宁静得让人感到恐慌。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开始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海水的触觉,视线也慢慢变黑,最后昏了过去...... 第五章 离开华尔城的日子如期而至,上官鸿园还有晚雪的三个哥哥把她送到了城门口。 晨光微熹,骑士的铠甲被日光镀上一层金边,他们都拿着长剑、盾牌,骑在马上,上官晚雪全身上下都穿着父亲在华尔城最好的铁匠那儿打造的盔甲,只看得见她眉目清秀的脸,黑色的长发从头盔里顺下来,凌乱地散在她白皙的脸上,盔甲坚硬厚实,倒更显得她娇小。 城市街道上的人还不多,十几匹马驻足在城门边,准备走向华森亚宗。 “从华尔城到华森亚宗要途径一块大平原,但凡是荒凉的地方都会遇到魔兽,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雪儿。” 鸿园眯起眼睛,眼角出现饱含沧桑感的皱纹,他倒吸一口气又将其叹出来,双眼瞭望着城外那块无人之境。 上官喆走到父亲身旁,对父亲说:“父亲放心吧,平原上低等的魔兽单挑我们的一个骑士都难分胜负,更何况是十几个骑士?” “哥哥说的对!” 上官晚雪说着对父亲笑了起来,这笑容的治愈能力就像是阴霾里渗出的一道光,照到上官鸿园的心脾。 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女儿会被魔兽袭击,而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第一次要出远门,到华森亚宗战斗学院接受封闭式管理,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他一时也难免会动容。 做了简单的告别后,上官晚雪和骑士们走出了城门,她的三个哥哥和父亲站在城门,直到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开。 人族相比其他种族,更容易受到魔兽干扰,因为人类所聚居的大陆西部,在人族没有崛起之前是一片的荒芜,草木野蛮生长、虎狼横行,同时也是大陆靠近魔域的那一边,因此当时魔族与三族的大战过程中,大量魔族的气息、血液散播在此地,动物们受到日积月累的污染,大多数都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魔兽。 而相较之下,兽人族生活在东部的高原、山地,地理环境孤立几乎没有受到魔界气息的干扰,就算有漏网之鱼,凭借兽人族高超的运动、战斗能力,清除它们也相当于探囊取物。 精灵族自然不用说了,大陆北部广阔无垠的森林里,就是精灵族的领地,高超的精神力甚至已经突破种族的界限,蔓延到周边环境。你可以在森林里看见比翡翠更晶莹剔透的树叶,潺潺的流水声如鸣佩环,森林里的梅花鹿带着无邪的眼神走近你,用鹿角蹭你的手掌。精灵族用精神力构造出了一个屏障,一直隐居与深林里,就算是与之联盟的人族和兽人族,都很少有人进到过森林里。 而魔族,和被污染的大陆西部隔着一片汪洋大海。 起初的人族饱受魔兽的折磨,往往要十几个人才能制服一只低级的魔兽,而高级一点的魔兽摧毁一座村庄更是轻而易举。 饱受战争之苦的兽人族和精灵族没能为人族做什么事情,那时的人族几乎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每天都居无定所。 再后来的人类在百年前,无意间开采到了一种能够提供巨大能量的晶体,还有一种对形态具有记忆性的矿石,用晶体作为能量枢纽,矿石作为载体,便可以变幻成各种武器的形态。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晶体不仅可以为矿石充能,也可以用于工业发展,电能、燃料,晶体都可以替代。人类也是凭借这两个法宝,开始摆脱魔兽的掌控并兴修了城市。 上官晚雪骑着马,走在马群的中央,走在风呼啸而过的平原上,她迎着风,风把她盘在盔甲里的头发吹散出来,在空中飘洒,也把低矮的绿草吹弯了腰——就像是被人为拂过的绿色毛毯一样。 马蹄践过土地,发出“哚哚哚”的声音,这群人不说话,上官晚雪就听着这马蹄声,走着走着,走到了哪怕回头也望不见故乡的地方。 现在是早春,刚摆脱寒冬不久,白昼仍然很短,他们从华尔城出发,走过一段荒芜的旅途,抵达途中的村庄时,阳光俨然躲藏在了云的身后,眼前的景色都不再鲜明。 他们骑马走到村庄前,村子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在最前面的骑士下了马,和妇人说了几句后,掏出一沓钱交给妇人,回过头叫大家都下马,把马牵进村子里。 他们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牵着缰绳,把马带到了驿站里,妇人去给马槽里加草料,一个男青年又把他们带去了酒店里吃饭。 从早上离开华尔城到这个村庄,大家一路上都没有吃东西,就喝了点囊里的水,倒也不是出行在外没带足干粮,而是上官晚雪这样娇贵的姑娘对这种干粮没有胃口,至于骑士们,想必是太紧张了。 九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边,桌上摆着好菜,面面相觑。 “大家为什么都不动筷子呢?” 上官晚雪望着骑士们问。 “上官小姐,还是您先动筷子吧。” 那个领头的骑士说道。 上官晚雪看着桌上的菜,还是没有什么食欲,桌上的菜已经很丰盛了,但对于每天吃山珍海味的她,还是挺难接受的。 “没事的!” 上官晚雪亲切地笑道,想劝他们先吃,但看着他们尽管饿得心慌却依旧保持严肃的样子,心想,看来自己不动筷子这帮人肯定是不会吃饭的,于是她拿起筷子开始吃桌上的菜。 这一个举动也像是两军交战前军鼓被敲响,其余八个骑士也动作整齐划一地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菜狼吞虎咽起来。 上官晚雪听着筷子敲击在盘子和碗上的声音,用碗挡住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些骑士还闷头自顾自地吃着,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舍不得中断。 男青年从离餐桌不远处的柜台边发问: “您们是要去华森亚宗的吧!” 那八个骑士还忙着吃饭,连抬头的空隙都没有,只有上官晚雪端坐着,看向青年。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我们这个村啊,就在华尔城与华森亚宗的中间,来往两个城市的人都要经过的。” “难怪这村庄虽小,驿站和酒店却格外的多。” “是呀是呀。” 青年客套地笑着,上官晚雪也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骑士吃饭吃得很急,也吃得很快,十多分钟时间,他们已经把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瘫坐在椅子上打起饱嗝。 青年赶过来收拾桌子上的剩菜,一边收拾一边叮嘱他们:“等你们从这里出发不久后,有一片密林,可得小心碰到魔兽。” 说着,青年看了看桌边的八个骑兵,转而又说道:“不过小姐有骑士们保护,想必魔兽也奈何不了的。” 上官晚雪点了点头,九个人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待青年把东西收拾完,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奔波一天的上官晚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那是酒店里最大、最松软的双人床,她心里还有对父亲和故乡的思念,可疲劳的眼皮终究抵抗不过地心引力,闭了下去。 次日,大家整顿好,跨上了喂养了草料的骏马,又向华森亚宗走去。 大陆上的魔兽,是失去了疼痛、感情的生物——又或者说它们已经不能再被定义成生物了,而是游离于三界之外的存在,这也是人族不能直接注射魔族血液的原因。 被魔族气息感染的动物,拥有超常的运动能力,它们没有痛觉,甚至连食物都不需要,它们攻击其他种族的原因仅仅是他们进入了自己的领域而已。 上官鸿园派来保护晚雪的八个骑兵都是注射过异人族血清的战士,每个人单挑魔兽都不成问题,再加上魔兽不会在平坦、广阔的平原生活,而去华森亚宗路上的密林,面积不是很大,而且也不容易出现凶悍的群居动物,相对来说也是很安全的。 就这样走着,森林赫然摆在了骑士们的眼前。 “这回走得好快啊。”一个骑士喃喃自语道,但周遭太过安静,他的声音大家全都听见了。 “是啊,这么快就到森林了吗?”领头的骑士也感到不解。 众人也没想太多,骑着马就往森林里去了,进了森林,大家看着这熟悉的路,松了口气。 “平常大家走得没今天这么快吗?”上官晚雪骑在马上,问和她并肩的一个骑士。 “应该也差不多吧,只是今天要护送您,或许有些紧张了,过了五六个小时居然都浑然不知。” “五六个小时?” “对啊,从村庄来这片森林少说也要五六个小时,所以我们才一早出发,要是出发迟了,到森林就是晚上了。” 上官晚雪眉头紧蹙,感到一丝不安。 “可我们,只走了三个钟头不到啊。” 说着,上官晚雪从自己的盔甲里艰难地取出一块怀表,给一旁的骑士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不到,早上八点大家就出发了,怎么这就到了森林呢? “别紧张,不会错的,”领头的骑士沉着冷静地说道,“这片森林我少说也来回走了十几遍了,今天就是走得快了点,忽略了。” “我想我们还是走得快些吧,要是遇着魔兽虽然能对付,但就怕小姐受到什么波及。”上官晚雪身旁的骑士提议说。 领头的骑士点了点头,于是大家拉了拉缰绳,让马奔跑起来。 马在森林里奔跑是件难事,树木横生的地方,马跑的同时还得越过障碍,所以这速度相比起在平原还是慢了些。 但闻茂密的丛林里有一些骚动,领头的骑士提起绑在护腿上的长剑就往左边一挥,长剑发出碰撞的清响,一头黑色躯体,双眼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麋鹿就站在了大家眼前。 其余的七个骑士旋即也拔出剑鞘里的长剑,准备迎接战斗,右边的丛林里又蹦出一只麋鹿,它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几乎要与树齐平,短暂地滞空后,用自己的鹿角朝着领头的骑士冲下来,他把长剑放在自己的头盔上方,左手右手一并用力,挡下这蓄力一击。 “你们四个留着保护小姐,这两只鹿让我们三个解决!” 说罢,走在前面的三名骑士就挥剑冲了上去,其余四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围成四边形,让上官晚雪置身于阵型中间。 麋鹿的角壮硕无比,分散开来就像是老树的树枝,左边那只先冲出来的鹿,鹿角上被划了一刀,也只是出现了一丝划痕。 领头的骑士骑着马冲上去,灵活的麋鹿却不和他硬碰硬,低着头、屈着膝,绕过长剑的劈砍,跃到了他的身后,长剑在半空中划出银色的长虹,距离剑刃还有半米远的树干上留下了长长的裂缝。 “怎么这魔兽还突然有了心智?” 领头的骑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麋鹿,它的眼睛也看着他,就像是和人在对视一般。 另外两个骑士看见领头人愣在原地,和麋鹿对视着,赶紧手持长剑冲了过去,一左一右使了一套剑法——回风拂柳。 长剑快而轻地扫过麋鹿的左角和右角,鹿都轻松挡下,第三下则是重击,骑士像前两击一样晃动着肩部,让鹿错以为他又要攻击左侧,身体像左摆动,实则用力给予右侧重击,麋鹿果然上当,但重击速度过慢,鹿得以反应过来,迅速调整了身位,勉强接住这一攻势,长剑狠狠地划过鹿角,麋鹿发出悲鸣,露出骇人的尖牙。 领头直呼:“这根本不是魔兽!” 大家望着黑色躯体的它们,甚至能发现周围空气里散发的魔界气息——这不是魔兽又是什么呢? 眼前的麋鹿后脚一蹬,不约而同地朝中间的领头跃过去,力度之大,把地面都蹬出来几厘米深的脚印。 两只鹿同时朝左右两边袭来,领头人右手挥舞起剑,抵御住右边的攻击,而后向后弯下腰,并且用左手的钢铁护手迎向左边的鹿角,鹿角受到护手的阻挡改变了撞击方向,可还是撞到了领头的胸甲上,他差点跌落下马。 两边的骑士马上支援过来,可麋鹿速度很快,可以说只要它们不想打,骑士就碰不到它们。 领头的骑士看了看刚刚抵御攻击的护手,钢铁材质的护手已经凹陷进去,如果再被撞到,铁很有可能插进小臂里,于是他脱下了护手,活动起手腕来。 “我们也去支援吧。”上官晚雪一旁的骑士提议道。 “别,保护小姐是更重要的任务,而且对付两只魔兽,三个人够了。” 于是他们继续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这些鹿力量不是很大,但是速度快、行动灵活,”领头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说,“我们暂时脱下盔甲,对付他们会方便一点。” 说着,他们三个脱了身上笨重的盔甲,盔甲丢在地上扬起灰尘。 长剑再次被强壮的武士挥舞起来,麋鹿一改之前骁勇善战的模样,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三个骑士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上官晚雪和剩下的四个骑士见状也跟了上去。 褪下战甲的骑士如释重负,不仅身体变得灵活,马也跑得更快了,他们跑在两只魔兽的身后,即便追不到他们不久后也能跑出森林的,这样一来小姐的安全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没想到从丛林深处忽地射出来一支箭,领头一直操控着马越过障碍奔跑,根本没有精力专注于听周围的环境,于是那根箭深深插进了他的右肩。 伴随着领头人的一声惨叫,他失去重心跌落在地上,他的坐骑受惊后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上官晚雪和骑士全都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前面的两个骑士下了马,回头搀扶起领头,上官晚雪身边的四个骑士则举起长剑做好防御的姿态。 草丛里又射出几支箭,全都针对已经受伤的领头,但通通被搀扶他的两个骑士挡下来。 右边的丛林里发出声音,一个人骑着黑色身躯的强壮麋鹿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弓箭,背上背着箭筒。 “打过兽族血清的人类就是不一样啊,”麋鹿身上的人发话道,“两只小鹿看来是解决不了你了。” 保护上官晚雪的骑士们把手上的剑攥的更紧了。 “你以为多个你,就能解决我们吗?”领头的人咬着牙说道。 “都这个样了还嘴硬!” 领头的话激怒了鹿背上的人,他旋即拿起弓朝着领头又是几箭,但通通被两个骑士挡下。 鹿背上的人不怒反笑,从他身后出现了两只紫色瞳孔、凶神恶煞的狗熊。 “两只鹿解决不了你们,就弄两只熊咯。” 话音刚落,两只狗熊就扑向受伤的骑士,两个骑士一人抵挡一个,但从体型上就完全输了,狗熊的一个膀子都比他们腰粗,它们以压倒性优势压倒了他们。 上官晚雪身旁的骑士看不下去了,留下两个人保护她,其余两个也冲杀过去。 五个骑士,受伤一个,剩下四个有战斗力的,对付两个狗熊还是有点困难,狗熊抬起熊掌拍下来,虽然速度缓慢,但是力量太足,伴随一声闷响,格挡的骑士整个脚踝都陷进了土壤里。 在熊攻击一个骑士的时候,其他骑士便拿长剑劈砍狗熊的手臂,熊的手臂献血直流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上官晚雪突然说道:“我能给伤员治疗!” 说着她就下了马要跑去中箭的领头那里去,身旁两个骑士当然是拦住了他。 “我们八个人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能去!” “现在两头魔兽和四个骑士打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管我的,”上官晚雪焦急地望着战场说,“但是他们的打斗一旦波及到中箭的伤兵,他很有可能就会死!” 于是上官晚雪顾不了太多,一个人冲了上去,两个骑士马上也跟着他冲了上去,熊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和骑士搏斗,她跪在受伤的领头面前,两只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祷告着什么。 “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快点跑......” 听声音来看,领头已经十分虚弱了,但上官晚雪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她祷告了一会,把放在胸前的右手伸向他中箭的肩膀,绿色的光就飘散在肩和手掌之间。 “帮他把肩上的箭拔出来!”上官晚雪一边治疗着领头一边告诉一旁的人。 两个骑士先是犹豫了一会儿,但看见上官晚雪笃定的眼神便照做了。他们让领头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一人扶着他的右肩,一个人抓住箭头用尽全力拔了出来,血溅到了上官晚雪的鼻翼边。 疼是固然疼的,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想必是上官晚雪的治疗起的效果,拔箭的时候溅出了一些鲜血,但血没有持续的再流下来,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上官晚雪皱着眉头,似乎很专注于治疗,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汗水从头盔里划到到脸颊上。 “你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上官晚雪松了一口气说道,“但是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伤口还会裂开。” 一旁骑士们和魔兽的交战落了下风,没人能抵挡强壮的狗熊连续三次的攻击,他们虽然还没受伤,但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很快就会露出破绽被熊掌拍到,而只要被这些熊攻击到一次,结果便是非死即残。 “你们也快去前面帮忙吧,这里我来守着。”上官晚雪说道。 两个骑士犹豫了一会,领头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放心赶去支援。 但这刚好中了敌人的圈套,躲在暗处的之前骑士追击的两只麋鹿高高跃起,而后从半空中落下来,上官晚雪看着从天而降的鹿角,晕了过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