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仙宗堕世》 锲子 楔子: 物转星移,山河犹在。我等的人,去了哪里? 始终是红尘梦一场,南柯故人老罢了。长生不老,非我所愿。只此一世,你也要吝惜吗? 我正在打坐思忖着,老君走了过来,拂尘在他腕间斜倚着,步步生莲,仙雾茫茫,若隐若现。轻叹道:若你仍放不下心中执念,如何得道正果?徒儿,切勿枉做痴想,自断了仙缘,堕入魔道,为师好不容易将你的魂魄从万恶渊里找回来,倘若你还想为那女子,,哎,本君亦无能为力也。 我苦笑着,问道:老君,我生来便是天上仙,从未知人间情事。若非被贬堕入凡尘,我如今也只是个无知无情的小仙罢了。 究其过往,要从三万年说起。 第一章人参小仙 “老君老君!快来看呐。仙草园内的万年老人参终于结果了!”一个小仙童在太上老君的殿外大喊道。换平时这种不合仙家礼术的行为都会受到老君的无情谴责。 但是,今日之事更为激动的却是老君,“天啊,我等了万年之久,终于等到了!” 话音刚落,太上老君一个腾云飞了出去,恨不能将孙悟空的筋斗云借来一用。 仙界的仙草园空间极大,仅次于仙界的养马场,太上老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玉皇大帝那里讨来的扩建令,明面上为天界众仙友提升仙阶,功德无量,实则,也是有点小私心的,他想要试炼更多的仙丹,一来提升自身仙法,二来锻造法器仙丹等仙物,好以大价钱卖给三界贵族。别以为金币在天界用不到,那真是大错特错! 在三界之中,存在很多的仙法铺,**天地奇术异法,而他们的通用货币就是金币,所以这不得不让三界都热衷于对金币的垂涎。话说太上老君已到深阔的仙草园内,雾气四散,仙足垂地,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人参树,树上万藤缠绕,周围仙气迷茫,树干有十人相围才能勉强抱住,可见其之壮大。 可树上之果,却萧条得可怜,有干瘪无用之果,都是仙女们摘下做蜜饯的原料,无他用处,准确的说,人参树七百年抽叶,八千年开花,足足十万年才结一果。没有耐心的药仙还真不敢种此树。人参果人服之,不仅可长身不老,还能位列仙班,飞升上仙;鬼服之,可以脱离苦海,起死回生;仙魔更不用说了,服之法力大涨,天地同寿。 可见这天界人参果功用之大。所以,三界若知这人参果已经长成了,必然引起纷争。 故太上老君转过身来用凌厉的口气对座下小仙童说道:“人参果一事,关系三界安危,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仙童们心下一震,立马跪下,乖巧应道:是,老君。” 当太上老君飞到树腰上,准备去摘人参果时,从下方窜出来了无数根形如人手的的藤蔓,紧紧地抓住了太上老君的脚腕。 太上老君进退两难,老君冷哼一声“想不到这万年树精还要护子,可惜你只是区区地阶二级,如何斗得过我?真是枉费力气!” 太上老君用仙法控制拂尘,将人参树伸出的藤蔓尽数捆住,自己却飞上树头,夺下来之不易的人参果后,便收回拂尘,笑意盎然地回殿去了。 留下两个守园药仙窃窃私语:“大概几千年没见老君这么开怀大笑过了。当然,人参果要是换做是我得到的,我可能开心地满天界乱跑。” “呵呵,你还是省省吧,平时偷吃老君的仙药还不够,如今却觊觎起人参果来了。”另一个仙童嘲笑道。气得小药仙直跺脚。 两个人打趣完后各自又去打理仙草园了,仿佛一切如往常,并无变化。 话说太上老君,藏着人参果回到了殿内,将仙童都支了出去,一脸贪淫的注视着桌上的人参果,细细打量,嘴里叨叨着:“我该是清蒸你呢,还是红烧好呢?哈哈,自是和你这个小东西开玩笑,当然是把你放进我的炼丹炉里炼个九九八十一天,到时慢慢享用也未尝不可呀!” 咚咚咚!!! 殿外有人使劲的敲着门, “老君啊,我是太乙,前来求药!很急呐!” 太上老君真的很烦太乙真人,没事就来骚扰自己,还欠钱不还,本来就对他没好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来捣乱,差点气得吐血。气急攻心的吼道:“没空!” “嘿嘿,没空,你个小老头儿坏得很,又在炼什么仙丹瞒着老弟我呀,今天见不到你无所谓,小老弟你炼吧,我不打扰你了,反正我没事,就在你殿外屈身一晚吧!” 话未说完,门慢慢的打开了,“嘿嘿,我就说嘛,老弟您怎么会舍得让我委身殿外呢。”太乙一脸堆笑着说道。 “太乙,你想多了,就算你睡在天牢里我也不会心疼你一秒,现在麻烦您出门右拐,回你的蜀山修道去!”太上老君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老弟,这话说得就生分了嘛,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嘛!” 太上老君越听越离谱,没好气说道:“谁和你一家人了,仙丹可以乱吃,话别乱讲呵!” “你别忘了我们都姓太呀,老弟,不和你废话了,我是真有急事才找到你,快让我进去,把我拒之门外可不是老弟你的待客之道呀。” 太上老君被怼地哑口无言,无奈让太乙进去了,“你要什么仙丹拿了就走吧,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碰倒什么仙药你就是道观香火再鼎盛也怕你....”老君一面说着,太乙一边找着急需的仙丹,连老君自己也奇怪只要有太乙的地方,自己的话就很多,可能忍不住想怼他吧。 寻药毕, “谢谢老弟的仙丹,他日将我酿的桃花笑提来与君共饮。”老君笑而不语,仿佛在说,你别来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了,太乙也没多想,就觉得打扰老君是一种好玩的事,乐此不疲。 正交谈之时,一声微弱的婴儿声从老君的袖中传了出来。 “老弟,你听见婴儿的哭声了吗?” 老君一脸懵地故作镇定道:“哪有啊,太乙你可能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吧,赶快回府休息吧。” “可能是吧。” 转身弥留之际,婴儿声愈大,此起彼伏,蔓延殿外。 太上老君觉知此事隐瞒不住,随即掏出人参果,坦白道:“不想此果已在人参树上修炼成精了。” 未多做解释。 “我当是何事将我置于门外,原是可爱的小人参果横空出世了,既然此果与你仙缘情深,愿意化为你袖中婴孩,那你就得当爹当妈咯!”戏谑完后,太乙大笑而去。其仙迹隐没于云海之中。 “仙缘,我看是孽缘呐!到手的果子怎就成精了呢。” 老君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所抱婴孩,见其毛发茂密,眉眼俊朗,肤如凝脂,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老君也只得无奈摇头。 “你呀,磨人的小妖精,我该如何隐瞒你的身世,而让众仙皆不起疑呢...说我凭空生出来的不成?” 但是编故事谁不会,只要有人问道此孩何来?太上老君只说是凡界寻觅来的有慧根的小童子,自此,天界也未多问,只知老君座下多了个采药炼丹的无名小仙罢了。 第二章天蓬情事 天界没有黑夜,永远一片光明混沌笼罩着清冷的天宫,若是想观赏宇宙星辰,就要到宿辰星君掌管的天文阁去看了。永生永世的白天不觉时光骤逝,一晃便是三百年。 每百年王母都会召集各路仙友,来参加蟠桃盛宴,共同享用能够增长法力的仙桃。 四百年前,孙悟空大闹蟠桃园之后,导致园内的蟠桃所剩无几,这也让王母十分头疼,若无丰盛的仙桃招待仙友,天宫颜面难看,故多次向太上老君求取仙土宝露助其生长。 七仙女照例到蟠桃园摘取新鲜的仙桃,路上有说有笑,互相玩闹。落定蟠桃园,红儿说道:“我们分头去采摘吧,免得误了时辰,叫母后责怪。” “好的,大姐。” 橙儿走到一棵长相很怪异的蟠桃树前,打量了一番, “这树怎么长得如此奇怪,树的中央轮廓像一张人脸似的。” 还未缓过神来,只见树里一张人脸跳脱了出来,把橙儿直接四脚朝天吓瘫在地。 “哈哈哈,小橙,你好傻呀,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像谁呀?!”橙儿怒气冲冲道。 “你跌倒的样子像龙王的龟丞相,哈哈哈!” 少年丝毫没有察觉橙儿面色已青,自顾自没心没肺笑着。 这时,六位仙女也凑了上来,听到少年此番玩笑,皆是嬉笑不已。 面前的少年正是当年太上老君阴差阳错养下的人参果精,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俊朗的面孔,层次分明的轮廓,眼神似波光清明,身着一身清爽的黄衫,坚实魁梧的手臂外露了一半,脚蹬一双草鞋,腰间别着一个小仙袋,里面装着太上老君在自己成人礼上送给自己的炼药小仙炉,可以炼制一些低阶的仙丹供自己修炼。 话说倒地的橙儿怒目直视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年。 “叶离!又是你!我可不觉得的好玩儿,待我去老君那里告你一状,看你还敢整蛊我不!” 橙儿气鼓鼓说道,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一听到要去找老君,立马吓得叶离一哆嗦,“呀!好姐姐,有话好好说嘛,这样好吧,我把我最新研制的驻颜丹分你一颗,别告诉老君好吗?” 橙儿毫不客气的拿下了递过来的仙丹,“给你个情面,哼!”说完转身就走。却在黑暗隐处默默道:“你完了!” 叶离回想到自己每当犯错时,老君的训斥都受不了。 几百年来,叶离可没少给老君添烦恼,大祸小祸,数不胜数,太乙倒是对天性自由不羁的叶离青睐有加。天界人人皆知老君有一弟子,顽劣至极,都有怨言却不敢发,毕竟天界众仙还都仰仗着老君的仙丹呢。 回到殿内,老君端坐在宝座上,双目闭合,养灵通识。“阿离,今天可有惹是生非呀?”老君不紧不慢地问道入殿的叶离。“谨遵老君教诲,不敢惹是生非。” “你放...”老君抑制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刚刚橙儿仙子来找过我了,说你私进蟠桃园,戏弄于她,可有此事?”老君质问道。 “言而无信的龟仙女,那老君她是否还说了她收了我的东西!” “好啊,小小年纪,你还学会贿赂了!”老君用拂尘指着叶离。 糟了,自己说漏嘴了。叶离心想,还真不能得罪小人。 “罚你去清扫天宫北外十里殿,扫不完不许休息!” “啊,老君~” 不由分说,叶离被逐出殿外,迎面走来一个仙童递来一把扫帚,白眼道: “叫你不守规矩。” 叶离习惯了仙童们的冷嘲热讽,每天都巴不得叶离被训地狗血淋头。究其原因,还是老君对他的关心太甚,过于偏爱。叶离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往天宫北飞去了。 “诶,叶离,上个月我们才见过面,怎么今天又来啦?”一个北宫守门小将打趣道。 “家常便饭而已,我刚刚可是看见你打瞌睡了,小心被哮天犬看见,到二郎神那里告状。” “呵,小子,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我现在不想和你耍嘴皮子功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小孩儿。” 才长我几百岁就倚老卖老,懒得理他,还是先干活儿吧,北宫十里啊,老君也忒狠心了,我要干三天三夜才能干完吧。”叶离心下想到。 一路扫到广寒宫,叶离已经精疲力尽,无聊至极。叶离转身找了一处阶台坐下,心思游荡,已经不关心还有好多的宫殿没打扫了。 “路上一个能说话的仙友都没有,可把我憋坏了,话说我这么爱热闹的人是怎么在这个冰冷无聊的天宫生活三百年的呀?幸好有太乙老头儿时不时来老君殿里闲逛,我才没那么无聊。” “老君说我是他在凡间捡来的,是我的父母抛弃的我吗?如果我还在人界会不会过得比天界好玩一点?” 叶离思绪已经完全飘离天外去了,等他神游回来,已是亥时。整理一下衣衫,准备继续打扫庭除,却见一身着红黑色盔甲,豹头虎腰的壮汉伫立在广寒宫门外,似乎在等着谁出现。 叶离好奇,走上前去,细看原是统领天河神将的天蓬元帅。问道:“天蓬元帅在此处是找嫦娥姐姐吗?” 天蓬没有回答叶离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今晚的月亮圆吗?” 天界的月亮并不是抬头所见,而是在天池里面看凡界投影到天界天池内的倒影,星星亦是如此。 叶离走向一旁的天池看了看,说道:“乌云密布,愁云不展,月亮残缺。怎么了?” “嫦娥掌管广寒宫,月亮的阴晴圆缺就是她的喜怒哀乐,我从天河里看见了河中倒影,所以过来看看。” “天蓬元帅好像喜欢嫦娥姐姐,我该怎么安慰他呢。可情爱之事我最没发言权。没想到威风一世的天蓬还是个多情种。”叶离心下想到。 看着天蓬元帅犹豫担心,而又愁容不展的样子,还真想帮他。 “那你进去拜访一下嫦娥姐姐也无可厚非嘛。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去追求呀。”叶离天真的对痴情的天蓬建议道。 “我曾多次向嫦娥表露过我的心意,可是却屡屡遭到拒绝。” “额,这就尴尬了。哦,对了!三天后恰逢王母的蟠桃会,那时,天宫热闹非常,到时候我猜嫦娥姐姐的心情一定不错,那时你在趁酒后壮胆,表白成功的机会可能会更大哟。” 叶离也不知道这种方式行不行得通,只是一片赤诚之心相助罢了。他从小也看过从其他小仙那里借来的凡界传说,一直觉得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虐恋太过悲惋,既然能帮月老积德,又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何乐而不为呢。 “真的..可以吗?”遭到太多次拒绝的天蓬没了自信地问道。 “天蓬呀,你反正被拒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个三四次又有何妨?” “好像是哟,哈哈哈!那叶离,三日之后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放心去吧,三日之后此地见。” 天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叶离在原地若有所思。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嫦娥姐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牵动天蓬元帅的心呢?” 叶离望着广寒宫用冰霜雕饰的牌匾,不觉瑟瑟发抖,还是早点干完吧,北宫太清冷,有点吃不消。 第三章堕入人族 三日后,天宫张灯结彩,仙女仙童们忙里忙外,四处张罗着王母的蟠桃盛会。 蟠桃会是为众仙中德高望重的仙友敞开的盛会,收到请帖邀请的仙友在仙女们的接待下依次入座,太乙受邀如期而至,蟠桃会殿内歌舞升平,仙酒仙桃盛好放置于东西两桌雕花玉石之上。 太上老君已在东桌坐定,太乙自觉地坐在了老君旁侧,故意说笑道:“住在天界就是方便呀,可怜我还要大老远腾云过来,平时天界议事老弟你也是走几步就到了。” “你不是一直觉得天界规矩多,人情薄,玩物少吗?可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人间可是逍遥地,我可羡慕不来。” “哈哈哈,我也就这么一说,对了,阿离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随你来,我好久没和他玩了。”太乙突然问道。 “别提那孽徒,他又给我惹事,罚他在清扫北宫。当年要不是你坏我好事,现在也没有这些事儿了”老君没好气地说。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是谁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教他功法?赠他宝物?你个坏老头儿,尽说瞎话。”太乙吹了吹他的小白胡子,老君对他的神情忍俊不禁,冷哼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众仙皆坐毕,上来一手持浮尘的小仙在殿外宣到:“天帝,王母驾到!”众仙起立,陈列东西两侧,拱手相迎道:“恭迎天帝,王母圣驾!” “众仙卿不必多礼,今日且开怀畅饮,品尝仙桃,现在开始吧!” 天帝威严中不失亲近,尽管众仙不常来往,天界面上还算一团和气。 仙娥们身着各色轻纱薄衫,依次登场,她们各个姿色上乘,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美艳却不显轻浮。 仙友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其中不乏欣赏舞姿者,暗送秋波者,唯有一人一直注视着殿外,这人就是天蓬,他在等一人出现。 “嫦娥今年也会表演霓裳羽衣曲吗?”他边想边等着。 蓦然,心中所念的仙乐奏起,众仙娥上方出现一条金黄色丝带,嫦娥顺丝带轻轻落定在众仙娥中央,一身白色流苏裙,裙摆上面如缀星辰般,闪烁耀眼而又典雅大方,其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薄情,未有疏离之感,却更教人爱怜。 白嫩微红的脸颊衬着红杏小嘴,不禁让人惊叹折服于其美貌。众仙娥在其周围骤时失了颜色,仙友们的眼神顿时被嫦娥吸引了过去。 此时的天蓬已有些微醺,当嫦娥出现在它面前时,他神色有些飘忽不定,却知是她来了,模糊的双眼中更添其美,静静坠落于这场温柔乡之中,不闻周围人,只觉着就他两人,眼中再无旁人。 叶离此时也已睡卧在广寒宫天池旁,手里捧着玉兔,说着:“小兔子,你的美貌是继承嫦娥姐姐吗?你看上去细皮嫩肉的,烤着一定好吃。哈哈。” 玉兔虽不能开口说话,却能听得懂,吓得玉兔一激灵跑得无影无踪,剩下叶离哭笑不得,静静地等着天蓬。 天蓬以护送之名,送嫦娥回到了广寒宫,叶离就躲在一旁看事情到了哪一步,再不行就上去给他壮壮胆,但是叶离看情况是自己想多了。 豪饮了几个时辰的仙酒,此时天蓬脚下漂浮,口中尽陈心中之情:“嫦娥,我喜欢了你三万年,从你住在广寒宫那天起,天河之下,每日所见,皆是你的倩影,你知道这种相思之苦吗?” “承蒙错爱,当我飞升为仙的那刻起,我的宿命注定悲凉,我不愿累及旁人” “嫦娥,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自私吗?你的默默承受何曾不是我的悲凉。”天蓬伤心道。 “你走吧。” 嫦娥依旧无动于衷,不为所动。旁边暗暗观察的叶离都快急死了,哎,一团火要多久才能融化一块万年寒冰呢? 叶离正走神间,天蓬已经被爱熏心,整个人扑向嫦娥,将嫦娥按倒在寒冰墙上,却未作猥亵之事,只是质问道:“嫦娥,你醒醒吧,后羿已经死了几万年了!” 嫦娥力小,挣脱不了天蓬的手臂,但是却触动到了她几万年的伤心事,眼中含泪,心痛如绞。 叶离被这一幕惊到了,发现事态不对,立马上前阻止天蓬大胆的行为。 “你疯了吗?!我叫你好好表白,不是叫你生扑硬拽!” “嫦娥,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那样...我...”天蓬语塞,也不知自己发什么酒疯,不过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即便是天雷轰顶也如释重负,万年来,他也受够了。 刚好这一幕被夜巡的神将看到,立马禀告了天帝:“天帝,我看见广寒宫外天蓬轻薄了嫦娥,其帮凶还有太上老君座下仙童叶离。” “什么!简直无法无天!这个天蓬视天规为何物?若不正法,难彰我天界之威。” “ 把他两个给我速速绑来!”天帝一怒,众仙皆知,齐齐赶来,听候天帝法令。 太上老君料到终有一天叶离会受此天劫。 “始终非我族类,必受天谴,今后之路,就看他自己了。”太乙无奈地摇着头,同时习惯性地吹着他的小白胡子。 蟠桃会后太乙借宿在老君殿内,得知此事前,二人正在下棋。 众仙已到,天将已将二人捉至殿前,听候公审发落。 “叶离,你乃老君弟子,不好好采药怎么会出现在广寒宫内,还伙同天蓬行不轨之事?”天帝质问叶离。 “我没有,请天帝明察,我只是感怜天蓬对嫦娥用情至深,就想成人之美。” “好一个成人之美,你先成全自己吧。来人!把叶离打入凡界,永世不得为仙!” 正欲行令,太上老君躬身下跪,求道:“天帝陛下,我不为这孽徒求饶,但求成全我师徒二人未尽之情,可否容我二人最后一别。” 话说到这个份上,天帝也不好不给这个情面。 “也罢,带下去吧。” 天将给叶离松了绑,由老君带了出去。 “天蓬,你可知罪?”天帝又转怒道。 “若用情是罪,那么我罪无可恕。悉听尊便。” “念在你为天界万年来的功劳,本座饶你死罪,但活罪难免。罚你去凡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五百年后重返仙界。来人,把他给我贬入畜生道!” “是!”天将应声立马执行。 天蓬被扔入了天池轮回道。堕入之时,天池下面依旧可见嫦娥那清冷的眉宇,随后慢慢地淡出了滑落人界的躯壳里的记忆。终是梦里无缘再相见,月影孤火阑珊。 叶离被老君带至殿内,叶离跪下,说道:“老君,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教诲之情,无论结果如何,今后我身在何处,这份恩情我永不会忘。” 老君扶起叶离,转开这个伤心的话题。 “你不是老是问我你的身世吗?今天也必须告知你了。”太上老君把叶离的身世详细讲述了一遍... “原来我是无父无母的果子精啊,知道也好,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叶离苦笑道。 老君随即把一张符咒封印在了叶离体内,“人界复杂,人心诡变,魔界近年猖獗,这个符咒我已封印在了你体内,凡玄黄低阶法术皆无法伤你半分,但是有副作用,这个你不必知道,我只想护你凡界生生世世平安,你是人参果幻形成精,即使不能成仙,也会有它途之成就。 叶离三拜恩师后,走出殿外,回头笑道:“老君,应该高兴不是吗?这次你罚不了我了...” 说完,转身离去。太上老君闻言落了一滴泪。 落入尘埃,洗尽往事。 老君没有跟出去,事已成定局,又何苦涂添悲伤,叶离又回过头去,目视着老君慢慢走回原地,闭目,打坐。 回到金殿内,众仙已散,只剩下天帝和两个执法小仙,仿佛这场闹剧只为了供万年里冰冷无趣的天神们的消遣,谁又在乎他人的结局和下场呢? 我在天界短暂的一生就像一场泡影,我的破裂,也许只能激起少数人心中怜悯微弱的水花罢了,而真正关心我的人却寥寥无几,我仿佛觉得这场堕世,更像是一种恩赐,下一世,即便是面对再残酷的世界,我仍希望在万仞无情冰霜里收获一丝人情的火焰。 微闭双眼,叶离纵身跳下混沌苍茫的天池,无悔落入转世轮回道中。 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可以离星辰这般近了吧。却笑孤星无依,独游以傲。随着刀刮似的裂痛,叶离失去了灵识,记忆,感觉....随风堕尘世,前生事已休... 第四章三界 传说远古时,天界有一处天洪乍泄,将冲破的结界石冲向人界各处,至此大陆被分割成多个结界,分别由四大家族统治着。还有一块天石跌入东海,众魔兽也在三界大战战败后寻得这个好去处,永久盘踞于东海的玄龙窟,与外界相隔绝。 刚说天石破裂,致使人界一片汪洋,黎民苍生哀鸿遍野,苦不堪言。女娲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于是四处寻找散落宇宙各处的仙石,待寻觅完后,将它们锻炼成一块补天彩石,凭借一己之神力,举石擎天,补好了天河石界。人们为纪念女娲的功绩,故称补天石为“女娲石。” 人界是一个炼级筑丹的大陆,这里犹如天然宝库,灵力聚集。在各个灵山之间,妖兽遍布于野,每个妖兽体内蕴藏着等级不同的妖丹,每个妖兽的妖丹属性都不一样,可以助人炼气。 所以在人界大陆捕兽业十分的发达。捕兽人将打来的妖兽,刨出妖丹,卖给炼药师,然后炼药师炼制成人可以服用的仙丹,来增长炼气之人的级别。炼药师专修炼药术和炼器术,分为高中低级炼药师,等级越高的炼药师所炼出的仙丹就越优质,所炼仙丹一颗顶上千颗劣质丹药,神器亦是如此。 一般,高级炼药师都被世家大族高价聘请了,专门为世家子弟配药炼器,所以普通炼气修士的升级速度远比不过世家大族,纷纷输在了起跑线上,但人界其中也不乏天资聪慧,悟性极高的炼气者,没有任何背景却能闻名遐迩。 大陆每个人出生便各自具备自身的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金木水火四种属性是大陆最常见的属性,唯有这土属性少之又少,原因是适合带土属性的大陆环境十分狭小,因为自身属性都由所生长的环境赋予。 比如生存在草原北境大陆的卓炎氏,那里的人以火系和木系属性为主; 生活在沙漠乱石一带的西境胡兰氏以金系和火系属性为主。 而丛林地带的南境隐川氏则是木系属性为主。最后,大陆之东,鱼米富庶,江河密布的东镜若尘氏以水系属性为主。 而且各大陆妖兽属性也因地而变,大陆差异性明显,致使各大陆种族矛盾冲突不断,利益争夺不止,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即为人界大陆的斗争法则。 而有力的斗争武器便是炼级筑丹,级别越高,内丹就越强大,内丹又可分为四阶,分别是“天,地,玄,黄四阶”最高阶为天阶,最低阶为黄阶,依次排位。每阶九级。 第一级是每阶最低段位,慢慢炼到第九级则是每阶巅峰瓶颈期,为突破瓶颈期,有的修士走火入魔,有的破丹而亡。部分资质较好的修士一生也只炼到了玄阶,他们大部分有的苦于优质辅助炼气的仙丹难求,有的苦于炼气瓶颈期难以冲破,最后止步不前,抱憾而终。 一般人更不用说,大陆最普遍的就是黄阶修士,他们大都是一些资质平庸之辈,既知修仙之途终与他们无缘,所以他们大多在闹市做交易炼丹材料和贩卖灵器的买卖。有的人也选择做了捕兽人,虽然被妖兽杀死或中伤都是常事,但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就算是刀口舔血的路子,也引得人们趋之若鹜。 至于魔界,如何由盛转衰的,要从三百万年前说起。当时人族力量微弱,而恰时魔界魔尊修炼到天阶三级,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一直怀有统治三界的野心不断膨胀。 于是在月圆之夜,灵气鼎盛之时,魔尊带领一众魔兽夜袭人界和仙界结界,横行于天地之间,摄人灵识,夺仙内丹,天地间霎时血流成河,哀嚎不断,天界众仙也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宁。魔界恶行累累,天人共愤!所以天界与人界联合起来,经过长达两千年的斗争才将魔尊及众魔封印在了蜀山九层妖塔之下,各路魔众没了统领四处逃窜,最后在东海落了根。 由于坠落于东海的天石成为了东海天然的屏障结界,追捕困难,故天人两界并未将其赶尽杀绝,没了魔尊,魔界犹如一盘散沙,不成气候。所以任其飘摇四散,只要魔界不再扰乱天人二界,就不再讨伐魔族。 自此,三界初平,战火方息。四大家族也在先人部落的原始积累下慢慢地在人界发展壮大了起来。 第五章叶城降世 “诶,王二,听说今天叶城主家的小公子要临盆了,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那当然了,这个孩子可是将成未来叶城的继承人,自然要来瞧瞧。我还听说,叶城李长老也来了。” 人群中的两人剽头大汉议论着。南境隐川族叶城中一处宅门前人声鼎沸,人流涌动,长得矮的还纷纷探出头去往叶宅里瞟,生怕错过一丁点的奇闻趣事。 “啊~叶安,我好像快不行了!好痛啊~” 叶夫人不断**,口里喘着大气,叫到一旁坐立难安,焦急等待的叶城城主叶安。 “夫人,别担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叶安平静地说道,其实内心无比担心。 叶夫人头上细微的汗珠布满了整张苍白的脸颊,痛到无奈时,也只有咬住嘴唇,嘴唇在用力地撕扯下,冒出了几点红殷的血迹。 “夫人,再使点劲儿啊,孩子已经快要出来了!”一旁负责接生的的产婆,更是焦急万分,因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是叶城今后的继承人,身负着带领叶城走向强大的使命,尤其不敢出半点差池。 两个时辰已经过去,宅门外的人也渐渐失去了看戏的激情,人潮逐渐退去,但宅前还是密密麻麻一片,只是人数少了很多。一炷香的时间后,只听从宅内传来“哇~~”的一声,叶城里的人终于等到了,都高兴的欢呼着,还有一些老人七嘴八舌地朝宅前叶家卫士恭喜道:“恭喜叶城主啊,叶家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卫士纷纷微笑点头表示感谢。 这时,紧闭的宅门慢慢朝两边打开了,人群目光纷纷投向面前走来的这个人,只见他文质彬彬,又不失炼气之人独有的超凡气魄。 “感谢大家对叶某孩子的关心,夫人已平安生下犬子,请大家先回去休息,日后必定设宴款待大家的恩情。” 原来,说话之人便是叶城受众人爱戴的城主,叶安。也难怪受叶城众人敬仰,孩子生下后还没来得及安抚好夫人,就来告知叶城众人,叫他们放宽心。 “叶城主,我们等了这么久,让我们知晓一下叶少主的属系吧!” “对呀,叶城主。让长老看看吧,我们也想知道呀。”众人也都地附和道。 “无妨,既然大家对犬子给予厚望,那就请李长老看看吧。” 卫士接到指令后,将长老和刚出生的孩子都请至宅前,叶安接过长老手中的婴孩,抱在怀里,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露出温柔的笑意。 “叶城主,那我开始了。”李长老问道。叶安点头示意。李长老用他手中斑驳亮丽的水晶法杖轻叩在孩子的头上方,然后双眼紧闭,细细感知从孩子身上散发出的细微的能量,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法杖上的光由暗变亮,由弱到强。最后光芒直接充溢在水晶法杖里。 众人都十分诧异,长老试验属系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迹象。 “怎么样了?” 李长老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叶安问道。 “好像不对,我再验证一下。”说完,李长老同样的动作做了两遍,确认后,躬身相贺道:“恭喜叶城主,是土属系。” “什么!我族立世几万年未出现过土属系,如今却在我家出现了,哈哈哈!真是奇缘啊~~” 叶安高兴地像是捡到一块世间至宝一般,众人也在惊讶过后,一阵欢呼。人群中,一个孩童不明所以,拉扯了一下身旁大人的衣角,仰头问道:“爹,为什么你们听到土属系的孩子这么高兴呀?” 大人将孩子宠溺地抱了起来,慢慢地解释道:“我们隐川族人呀,都是木系属系,土属性万载难逢,而且,据说这土属系自身法术加成比普通属系强个百倍。” “为什么比其他属系强百倍呀?”孩童打破砂锅问到底,老爹给他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因为在自然法则中,土可灭火,生木,扑水,藏金。所以较金木水火属系强阿,懂了吧?” “哇,那小弟弟岂不是长大后会很厉害!” 孩童听完老爹的解释,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崇拜地喊道。 “哈哈哈,是呀。” 老爹摇了摇手臂上的孩童,笑着附和道。太阳不知何时偷偷下了山,一抹夕阳,倾洒在了叶安和怀抱中婴孩身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触动。 意识到天色已晚,叶安向众人纷纷告了别,就独自抱着孩子回到了叶夫人的房间,叶安轻叩房门,见夫人还没睡,想必是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孩子,叶安慢慢地走到夫人的床沿,轻轻地蹲下,温柔得问道:“夫人辛苦了,身体好点了吗?”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炼气之人,哪有这么脆弱。”叶夫人娇俏地回道。 “孩子名字还没取,你来取吧。”叶安一脸欣喜地对着面色苍白却满面笑意的叶婉说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这乱世之中,希望我们的孩子像野草一样,意志顽强,永世平安,就叫他叶草!如何?” “额...这个...”叶安忘记他夫人叶婉以前是混江湖的,没怎么接触过文字。一时兴起,叫叶婉取名,还真是...一语惊人啊。 叶安故作满意地微笑点点头说道:“身侧之人与我所见相同。” 两个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不过呀,夫人,“草”字有些粗糙了,不如就取这首诗的第一个字为名,你看好吗?” “叶离...也不错,好好好,就依你了。” 叶安头冒冷汗,生怕改不回来了,幸亏叶婉在挥文舞墨上从不和自己较真儿。 话说回来,这个草字何止是粗糙啊,简直有些粗鄙了好么? 灯火映衬着一双人,此时的温暖,仿佛叶离也感到了,在襁褓中甜蜜的睡着。 “魔尊,请享用我给您准备的魔晶石,再坚持两千年就能修复”东海玄龙窟中,一个人面兽身的魔兵对着一块四周闪烁着黑色魔气的魔石躬身说道。 “狗屁两千年!我等了上万年,还不够吗?!要不是天人二界合力擒拿我时,我多长了个心眼,保留了我一成灵识,夺舍出元,不然现在被封印在九层妖塔之下的就是我所有灵识了,我将永世不得超生!待我修复好肉身,修炼到天阶九级,我势必诛杀仙人二界!” 魔尊的呐喊,在整个东海回荡,响彻海底。东海妖兽被震慑地四处逃窜。 “可是现在靠魔兵猎来的魔晶石远远不够在短时间内恢复您的肉体啊!” 魔将在其面前,悻悻地说道。 “当然不能指望你们,靠你们这些废物弄来的那些个低阶的魔晶石,还没等我修复,我就化成灰了。我灵识在近日感受到了强大的土系灵力从天而降,算算时间,太上老君种的人生果也成熟了,要是能吃掉它,我的肉体必然立马修复,你们去人界把它给我寻来!”魔尊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若是魔尊能尽快修复肉体,统一三界指日可待!”最后,魔将也不忘拍一下魔尊的马屁。事实证明,谁都喜欢被夸地天花乱坠,魔尊的怒火瞬时平息。 随后,魔尊跟前的魔将吩咐了下去:“给我搜遍人界四块大陆,尽快找出人生果的下落。怠慢了,小心你们就是明天魔尊的食物。” 这名魔尊的贴身魔将叫做“荒州”,是玄阶八级魔将,统领着在三界大战中残存的魔兵。苟延残喘,养精蓄锐至今。 “是!魔统!”魔兵们应声而去。荒州也不闲着,吩咐完魔兵后,独自穿行于黑洞中布满蝙蝠的玄龙窟,蝙蝠在荒州头上飞速盘旋绕过,黑压压的一片,使本就黑暗的东海石窟内更加阴暗深邃,神秘的魔族色彩笼罩在东海结界,密不透风,死气沉沉。也不知走了多久,荒州走到了自己的殿里,殿内两侧岩浆滚动在深凹的地下,由于温度过高,岩浆时不时冲出凹坑,碰撞冲击在大殿两侧烧的绯红的石柱上。 “人送来了吗?”一声令下,殿下走来两个魔兵,在他们前面还押送了两个分别是黄阶三,四级的初阶修士。修士被特殊材质制成的绳索捆地死死地,无法动弹,只能下跪求道:“求求大仙放过我吧。”一面哭求,一面磕头,完全没有了修士气魄,眼前只想着活命。 荒州平静的面孔渐渐地变得狰狞起来,“要怪就怪你们的主子,我可是无辜的哦,你们死后变成厉鬼可别找上我。哈哈哈哈。” 两个修士全身战栗了起来,整张脸抽搐不止,看来已经被眼前这个人面兽身的剽悍魔将吓得魂魄散。 荒州掐着这两个人的脖子,举了起来,两个人的脚悬在半空中,头上青筋暴起,血因流通不畅而充盈了整张脸,两个人的眼睛珠子仿佛快要在这种怪力的作用下暴突落地。 荒州似乎很想享受残虐人族的快感,所以用魔晶镶嵌的魔爪恶狠狠地捏住两个人的脖子,不断地加大力,感觉手里的玩物不堪一击,边蹂躏边笑着,人首快要分离之时,“哦,对了,死了就不够补了。”玩得尽兴之时,荒州冷不丁丁冒出一句话来。 说完,直接将两个停止挣扎的修士内丹挖出,吸入口中,一股让人上瘾的气流滑入荒州体内的魔丹内。“太爽了~~哈哈哈。”说完,大笑着将两具干尸扔进了岩浆里,化为灰烬,岩浆上的空气中就只冒出了两个灰色的光圈。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很久不绝,荒州闻着却也让自己倍感舒心。 荒州一个转身躺在了用魔晶铺就的石椅上,用手衬着头,邪魅一笑,自言自语道:“人族,终究安逸了太久,也该尝尝这烈焰蚀骨的滋味了。” 第六章洗髓 人界的光阴,永远都如此仓促。这已是叶离堕入人界的第六年。 在某日晌午,叶安率城卫扫清了城外发疯袭人的黄阶二级妖兽后,回到了叶宅。叶离的长势远超于常人,六岁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两个头了。 叶离见叶安回来,径直跑向叶安,扑到叶安怀里:“爹,你回来了,你去打妖兽又不带上我,哼。” 叶离小嘴一翘,假装生气的样子。稚气未脱,眉眼长得像叶安,浓密修长,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叶安回道:“原来我们阿离也想开始炼气了,那好吧,今天我就去藏书阁翻一下有关土系的功法秘籍,叫李长老教你,好不咯。”叶安觉得叶离也是时候开始接触炼气,将来迟早叶离也是要辅佐自己保卫城民,抵御外族侵略的少城主。 叶安在前面走着,叶离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紧跟在叶安的身后。他们穿过叶宅内的青柳湖,踏过湖中央精致而简雅的小木桥,顺便跟着叶安去了叶宅的练兵场,检验了一下城卫的炼气水平,刚巧碰到练兵场正在炼气打斗,只见练兵场正中央炼气擂台上一名裸露上身。 满脸横肉的黄阶三级城卫和一名穿着战甲的黄阶二级城卫已经做好了要打斗的姿势。 说时迟那是快,黄阶二级城卫率先向三级城卫,发起了攻势,三级城卫丝毫不慌,在二级城卫一拳冲向自己脸上之时,三级城卫一个轻盈巧妙地转身回旋便躲了过去。二级城卫有一丝露怯,又是一记铁拳打了过去,这次三级城卫没有躲,而是直接接下了这一击,铁拳在三级城卫的掌中摩擦,发现被他控制住了,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只见三级城卫得意一笑,心中势在必得今日的比试奖励,于是,快刀斩乱麻,一面左手控制住对方的拳击,一边右手摊开运气,一团棕色的气体出现在了三级城卫的手掌中央,气团中实外虚,仿佛一团棕色的烈焰在手掌之中盛开。 叶离这是第一次被这么精彩的打斗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心中对炼气更是期待万分。回到练兵场,棕色气团从三级城卫的手掌之中打了出去,正中二级城卫胸口,二级城卫“啊!”的一声倒地不起。 叶离远远地都能看见二级城卫所穿的钢甲被打出去的神奇的气团冲破,只剩一团焦黑留在了二级城卫的心口。连叶离都偷偷地为这个战败的城卫捏了一把汗,幸好他有自知之明,穿了一身钢甲,不然现在被穿破的就不是钢甲,而是身体了。 叶离在远处观看台上拼命喝彩:“哇哦!打得好!” 三级城卫获得了来自少城主的夸赞,心里更是爽翻了。举起双拳,朝着台下城卫挥舞着,这是叶城城卫们一种独特的庆祝方式。 看完热闹,叶安又带着叶离朝藏书阁方向走去,路上的叶离对刚刚精彩的比试还意犹未尽,对着叶安问道:“爹,刚刚那个大胖子城卫手里的气团是什么?” “那是木系功法的炼气修士从内丹里所爆发出来的气团,威力极大,力量相当于九头牛的冲击力。” “哦,那他们级别我看相差也不大,为什么力量悬殊这么大呢?” 叶安觉得十分欣慰的是,叶离才六岁,但是观察力却惊人的细微。 继续解释道:“每一级的力量差别都非常之大,所以炼气的修士每晋升一级都十分困难,除非有上乘的丹药辅助或者极强的炼气筑丹的天赋,那晋升速度又将另当别论。天地玄黄四阶中,每一阶又是一个分水岭,武力值悬殊会更大。”叶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小脑袋。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藏书阁,叶城藏书阁建立已有上百年了,在不断地修缮之后,藏书阁仍旧焕新如初。 进入藏书阁内,扑鼻而来的是富有年代感的檀木的香味。书阁下每层楼都放置了一个古老材质做成的圆木桌,三个木椅排列其下。阁内光线暗淡,故在木桌上还放的有香蜡点燃的灯烛。想必在里面看书也是一种另类的享受。 藏书阁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木系功法,专供高级城卫或者家族后代及长老们查阅学习,第二层则是用处不太广泛的各个属系的功法。因为在南境大陆内,还是木属系居多。 沿着灯烛照亮的方向,叶安带着叶离直接略过了前两层,因为都没有叶离适合的属系功法。直接走到第三层,第三层则没有任何摆件,也不见任何的桌椅,只有面前的阁窗下静静地躺着一个斑驳腐朽的老箱子,老箱子上堆满了灰尘,灰尘沿着阁窗透进来的光线轻轻漂浮在老箱子斜上方。 “爹,同样是你藏书阁的书,你还差别对待呀。” 叶离故作玩笑道。 “谁让你小子生来是土属系呢。这里很少有人上来打扫。因为用不到。这箱子里面都是我们老祖先留下的土系功法,你且用心炼气,等我有时间就安排丫鬟来打扫。”叶安低头对眼前这个想要学习炼气的小屁孩儿说道。 “好的,爹。” 叶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乖巧地回答道。 第二天一早,李长老将还在睡懒觉的叶离叫醒,把他带到了一间名为“洗髓阁”的房间里。叶离也不知道李长老要搞什么东东,只是按着他说的做就对了。 “把衣服脱了。”李长老平静的撂下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脱啊。”叶离被搞得不好意思了。这李长老不会有恋童癖吧。突然叫脱衣服,长这么大只有他娘看过他的身体。在外人面前还真不行。 “你个小屁孩儿,叫你脱个衣服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炼气了。”李长老无奈地说道。 “什么,脱衣服还可以炼气,早说嘛,嘿嘿。”叶离在看过练兵场上的城卫斗法之后,现在听见“炼气”二字都变得十分敏感,一切好说。 利索地脱光衣服之后,李长老指着身后的大木桶,说道:“进去。” 叶离走近大木桶,往里看,差点没吐出来,原来叶离爬上大木桶的小扶梯后,看见了桶里流动着绿色液体,这就算了,居然还冒着绿色难闻的气泡。叫人无法下足啊。 “李长老,确定要我和我共浴吗?”叶离嫌弃得问道。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儿一天都在想什么呢?先进去!” 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索性一闭眼一咬牙,跳了进去。叶离保证这是他泡过最恶心的澡桶子了。 “这是在为你洗髓,是每个炼气之人必经的第一步,你可别嫌弃这里面的东西,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泡过最贵的澡桶子了。这些都是上好的洗髓灵药,三个时辰后,你再出来。”李长老面无表情道。 “啊,学习个炼气真是要了我的小命。” 叶离等着等着,就靠在大木桶的扶手上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自己从土里冒了出来,长了很久很久才抽芽,然后全部冒出土外,鸟儿在耳畔鸣唱着,露水浸透柔软的身体,风儿拂过头上的嫩芽,带走一阵清凉。那种感觉太过真实,让叶离不愿从梦里回到现实来,还想继续静静地长者,开着,多么惬意啊。 这种舒适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突然来了许多的野兽,恶狠狠地啃咬着自己。这种感觉也同样的真实,迫使叶离不再留念梦境,惊叫地在大桶里醒了过来,然而这种撕痛感不减反增,侵蚀着自己每一寸肌肤。 “啊,好痛!长老!”叶离向长老求救道。 长老满脸担心,却没打算让叶离上来。 “阿离,你且忍一忍,这是洗髓,必痛无疑。再忍一会儿,我就拉你上来。”叶离双眼紧闭,眼角闪烁着控制不住滑落的泪水,这种经历,真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实在是分分钟痛得差点魂魄脱壳而去。 叶离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身体也渐渐地放松了。 李长老把痛得昏迷过去的叶离抱了上来。等叶离有了意识,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睡了三天,叶夫人叶婉就在叶离床边守了三天。 “都怪你,阿离还这么小就让长老带去洗髓,要是阿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用回来了。” 叶婉气怏怏地责怪道。 “夫人,我不是看阿离这么小就有志炼气,才冒险让李长老带他去洗髓的嘛。加上阿离刚出生就天赋异禀,不用担心的哈。” “爹,娘,我没死都被你们俩给吵死了” 叶离睁开了眼睛,对床边喋喋不休争吵的父母说道。 “啊,儿子,你终于醒了,都是你这个死鬼老爹的错,你先休息,我叫厨房给你做好吃的,想点吃什么呀?” “嗯..我想吃娘给我做的红烧猪蹄。”叶离回答道。脸上还笑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好嘞,乖儿子等着哈。”说着叶婉就和随行的丫鬟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了叶安和床榻上的叶离。 “阿离,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就感觉浑身上下轻盈了很多,气息更加的平稳,脉搏跳动地较之前更加的有力。”两父子一问一答。 “太好了,你洗髓成功了!” “哈哈哈,真的吗?,爹,那我可以炼气了吗?”叶离两眼放光地问道。 叶离不敢相信,自己离炼气已经如此之近了。心里的激动难以抑制 。 “当然可以,但是等你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再炼气吧。不然我又要被你娘唠叨惨了。” 叶安在外威风凛凛,回到家却也不得不宠着深爱着的夫人。这一点就能让叶城里的无数女人为之倾倒。 第七章叶如 一想到能够学习炼气筑丹,叶离做梦都能笑醒。因为在他心里,一个修士能拥有强大的炼气之术是非常骄傲的一件事。虽然叶离现在只有六岁,但是心理成熟度确是异于同龄人。 仿佛在他的心里,早有一颗炼气的种子种下似的,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宿命安排,又或是夙愿使然。反正接触炼气的每一天都预示着生命在澎湃,整个人都热血沸腾! “李长老,今天我们该学习土系功法黄阶八级了吧。”一如往常,叶离每一天都会比李长老早到藏书阁一刻钟,自觉地练习功法。叶离这五年来的努力,整个叶宅乃至叶城上下的城民都是有目共睹的。其他少年差不多在七岁多的时候开始洗髓炼气的,但是现在也都差不多炼到了黄阶二级。 同城小孩都被叶离恐怖的晋升速度远远甩在身后。令众人皆不敢相信的是,叶离的炼气级别远超同龄人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在几年前叶离和比他低级的一个孩子单纯的比试中,却输得一败涂地。这不禁让人怀疑土属系的价值,不然为何叶离高出他人两级还是输得毫无悬念,被一个区区木属系黄阶二级小孩儿打得鼻青脸肿。这个结果,着实令人费解。 所以,众人都认为土属系就是个废属系!纵然土属系被传说说得那样地魔幻风采。 可是叶离却不认命。你们说我是废属系,我偏要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什么废属系,而最好让别人闭嘴的方式,就是拿出真本事来。但是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即使自己炼气级别不断提高,但是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炼气法术打不出来的尴尬局面。 看着面前这个炼气成痴的叶离,李长老不忍看见叶离一直靠着无用的炼气欺骗自己,于是磕磕绊绊地劝道:“阿离,实在不行的话...” “为什么不行!”像是在对李长老说,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叶离隐忍了这么多年,听到怀疑而真实地劝慰,终于还是抑制不了自己悲伤的情绪,眼泪在眼里打转,似掉非掉的挂在瞳孔里,眼里充溢着不屈的坚定和被命运捉弄的愤恨,罕见地打断了李长老要说的话。 沉吟片刻,叶离站了起来,向李长老说道:“李长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李长老后悔说出这么重的话了,怕是伤了一向自尊心很强的阿离,但是却不遗憾说出来,因为阿离也是时候醒醒了,已经五年了,阿离的这根弦已经在心里绷了五年了,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迟早会疯魔。 叶离的天赋毋庸置疑,但是不得不承认土属系是废属系。这是叶离甚至是叶家都难以接受的事实。曾想是天赋异禀,哪知皆是命运戏弄。教人有点啼笑皆非。 叶离走了出去。走着走着到了远处的一座小山丘,小山丘上长满了青草,一片绿意盎然,而这种亮丽的颜色,在叶离此时的眼里,竟是死寂一片。任风再大,也吹拂不动一片落寞的情;恰时阳光正好,也暖不了一颗冷落的心。 叶离脑海浮现出了六岁那年,那时,看见炼气的修士手里的那一团棕色气团,历历在目,犹记于心,不敢忘怀。那一刻,叶离眼里真的能投射出光芒,是一道敬畏与期待的光芒。换看今朝的自己,不是所向披靡的修士,亦非资质平平的勇士,可笑自己是一个别人都看不起的普通人,这种普通接近废物,百无一用。 “离离原上草,可笑不能自主,生死随风,可春风又到何处寻呢?” 叶离想到了爹给自己取的名字,顿时觉得辜负了爹对自己的期望。抬头望天,天一成不变,心境却变得面目全非了。 正自惆怅间,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叶离的后面,只觉被人重重得推了一把,搞得叶离差点飞了出去。要摔倒的那一刻,又被后面的细手紧紧地拉住,又定在了原地。叶离转身一看,原来是李长老的侄女,叶如。一身红色修身裙,俏皮可爱,同时又妩媚动人。教人心生疼爱,就算被戏弄了,看见这般明媚的笑脸也瞬间没了脾气。 “你哭啦?” 叶如依稀看见了叶离脸颊的泪痕,本来嬉皮笑脸的想戏弄一下叶离,结果当叶离魂不守舍地转过身来才发现叶离好像很难过的样子,霎时笑容在叶如娇嫩的小脸上凝固了。 “哪有,山丘上风太大了,迷了眼。”叶离怎么可能当着女生的面说自己哭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以后恐怕叶如连耗子也不屑让自己打了。 “那就好,陪我去逛街吧,听说叶城里又开了一家仙法铺,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物件,原来有一家仿牌太不入流了,我去了第一次都不想去第二次了,还有...” “好!我们去。” 叶离爽快答应了,如果再慢半拍,估计就要淹没在女人对逛街的心得里面了。虽然比起逛街,自己更喜欢一个人上山打点野鸡,抓点野兔烧烤,或是做些简易的陷阱找点野兽玩儿这类的事情。 一路上叶如说说笑笑,看见这般天真烂漫的叶如,把叶离原来本对生活充满的绝望与迷茫都洗刷的干干净净,事实证明,难过的时候还是要有朋友在身边陪伴,自己才好从压抑中解脱出来。 一到叶城城中心,就十分热闹了,四处可听见叫卖声,砍价声,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上道路两旁的商铺陈列着各色各式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叶离在家炼气这几年,也时常伙同叶如出门瞎逛,一心想看看这花花世界。有时等叶如打扮成男装后和叶离一起藏在宜仙居某雅间看男女打架,时而蒙着面去偷隔壁傻子养的土鸭子。反正这些年也闲得蛋疼,别人家孩子都会炼气打怪了,自己除了呆在藏书阁看点奇门异传,就什么屁事儿没做,蠢事儿倒干了一大堆。 但偶尔想到自己一事无成,叶离便无心闲逛。幸而叶如时不时来找叶离玩,他一日不和自己出去惹事就怀疑叶离会闷坏在家里。“叶城二傻”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都是二人凭借多年浪荡出来的封号了。 叶如下意识的拉着叶离厚厚的手掌,径直穿过人群,向仙法铺小跑着走去。在叶如牵起自己手的那一刻,叶离心下感受到朋友亦或是家人传达给自己的温暖和鼓励。叶如不曾察觉时,叶离低眉抿嘴一笑,好似害羞或是感动。 “看,这就是新开的那家仙法铺。”叶如指着头上方那个金字牌匾对叶离介绍道。 走了进去,仙法铺的排面较普通的商铺的确要大个半间,且装饰高档,看房梁上挂着的玄阶三级赤魂兽的皮绒就知道了。仙法铺内盛放各种功法宝物的器皿也均由价值不菲的水晶彩石铸造而成,可见开一间仙法铺是很大手笔的投资了。 客人有很多,貌似也都闻名而来。毕竟仙法铺万里一家,可遇不可求啊。众所周知,仙法铺里面是做三界交易的场所,谁都说不清楚里面会有何种仙丹法器是仙界或者世外高人贩卖而来的。所以有很多炼气收藏家,或是家缠万贯者,会来仙法铺里碰碰运气,看是否能买到令自己心仪的功法灵器或是炼气仙丹。 叶离和叶如将店里的物品都瞧了一遍,最后在一个小货架上看中了一个名叫 “锁仙袋”的小物件,锁仙袋由黄色密致丝线锻造而成,上面还有条红色的符文。煞是好看,一眼就被叶如看中了。 拿起锁仙袋,叶如朝柜台喊道:“掌柜的,这是什么?” 掌柜见有人招呼,殷勤地走了过去,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锁仙袋是由玄阶五级级炼药师经过两年的试验,才锻造而成的上等法器,它可以装下很多件宝物,将它们浓缩在一个小空间内,出门携带法器十分方便呐。你要的话,便宜卖给你,三百金币,你看怎么样?” 叶离被这个价钱惊到了,平时自己每月才有二十个金币,一个法器如此昂贵,叶如怎么买得起呢。 叶如说道:“掌柜呀,大家都是熟人,我经常在你家买东西,你就便宜一点嘛。”叶如貌似不想放弃遇到的宝贝。 “小姑娘,这招对我不管用哦,我家法铺才开一天,哪来的熟人?这样,你今天买了,我下次给你优惠,你看如何?” 不亏是商界的老狐狸,掌柜不肯吃半点亏。 “那好吧,你说的哦,下次的优惠记得给。” “好嘞,不会忘。”掌柜喜滋滋的说道。 “给我拿两个锁仙袋” 叶如豪气地说道。 “好嘞!我这就让人为您装好。”掌柜像是遇见一个大财主般,喜笑颜开地回答道。 一旁的叶离坐不住了,对也如说道:“你疯啦,你哪来这么多钱?” 叶如噗嗤一笑:“我好歹也是个黄阶五级修士,平时和我李叔出去捕猎妖兽都能赚不少钱呢,别担心。” 叶离有时觉得叶如真幸福,有李长老带着她从小就到处捕猎妖兽,自己已经是黄阶八级却什么都不能做,有时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是不是生来就不属于这片大陆。 转过神来,叶离笑道:“那你为何买两个锁仙袋?” “笨蛋,送你一个呗。” 叶如戏谑道。 “大哥这么多年没白疼你!那就多谢富婆咯。” 叶离揖手一拜,爽快接受了叶如的心意。 包好后,掌柜将精美包装的锁仙袋递给了叶如。叶如放了五百金币在柜台上。掌柜不解,问道:“姑娘总共是六百金币,你怎么少给了一百金币呀。” “掌柜的,天地良心,你才说过下一次要给我优惠的。” “姑娘,此话怎讲,你这不是才第一次来嘛。” “我多买的一个,不就是多买了一次嘛,只是距离下一次时间近了一点,还没出门而已嘛。” 叶离在心里偷笑:“好家伙,跟着叶如出来买东西不会吃亏。” 掌柜纵横商界几十年,第一次碰到这么油嘴滑舌的买家,算了,就当是积攒一点回头客吧。 “好好好,拿拿拿。”掌柜被叶如绕得团团转,不如卖她一个情面。 “谢谢掌柜,请问你店里有没有适合土属系炼气的功法?” 叶离突然问道掌柜。 “什么!你是土属系吗?” 叶离知道掌柜听见土属系会感到诧异,毕竟整个大陆好久都没听说过有土属系的出现了。所以叶离淡然地点了点头。 “你且等着,我刚好最近得到了一件土系法器,我去拿来。”掌柜一收刚才的圆滑笑意,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这让叶如和叶离都捉摸不透。不多时,掌柜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炼药炉从仙法铺的内门里走了出来。 那炼药炉表面光滑,透亮,整个炉体呈青铜色,两侧炉把由两条小青龙盘旋构成,锻造精妙,浑然天成,工艺出神入化,细致入微。起码也是出自地阶级炼药师之手的一件灵器了。 “叶离,你别想了,掌柜这都敢拿出来卖,想必只是想把我们吓走,别挡着他做生意呢。” 叶如看见了炼药炉后,在叶离耳旁窃窃私语了一句。 “小姑娘,你这会儿可猜错了,我一直秉承着与灵器有缘者分文不取,无缘者千金不卖的原则经商。我获此宝,也是在等它的有缘人出现,不信叫小伙子摸摸。” 掌柜将手中的炼药炉递给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叶离。叶离看见这个炼药炉就感觉似曾相识,居然还有一种这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荒谬感受。 叶离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炉上,只见炉内像是被谁触动了封印,瞬时炉内一团烈火被点燃,悬浮与炉内,未曾有熄灭之意。叶离感受到了血液在炉内流动,好像炉里面也装有自己的鲜血般。掌柜心想:“终不负所托。” 仙法铺内闲逛的修士看见了柜台上的红绿色火焰,都凑了过去。其中,一个被卫士拥簇的公子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第八章来者不善 叶离感受到了有来者不善之人,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一伙人。一群打扮得像某家的卫士,簇拥着一个脑满肠肥,身着金丝虎纹服饰的胖子,步伐嚣张,走出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胖子拨开人群,走到柜台,对叶离等人说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城主家的小公子呀?”语气极其不屑和蔑视。 叶离记得眼前这这个胖子,名叫隐川月,他哥叫隐川年,分别是南境隐川家族的嫡孙和庶出孙辈,隐川月投胎投的好,是隐川氏族长隐川尧嫡子之子,一向嚣张跋扈;可惜了这隐川年,小小年纪炼气级别就达到了黄阶七级,但是由于贵贱尊卑之分,从小都不受重视,老是被同族人欺负打压。叶离也是在七岁那年隐川族祭祀大典上,见过他们。 “见过隐川少爷。”叶离不想和面前这个登徒浪子发生矛盾,只想避其针芒。 恭敬地行了礼之后,就将掌柜赠予自己的宝炉放进锁仙袋中,完全无视面前这个找茬的人。同时微笑地附上一句 “掌柜,谢啦!”就打算走了。 这时,卫士将二人拦了起来,周围的修士在一旁默默地看戏,想知道两个家族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那种人。 “隐川月,你什么意思?招呼也给你打过了,还要跪下来给你行礼不成?” 叶如愤愤不平地说道。 “叶如,有好东西就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嘛,哪有独吞之理呀?对不对?”隐川月直接将头伸向自己的家卫,笑问道。 家卫们也十分配合地点头应道“对对对,公子说得对!”家卫语气极尽阿谀奉承之意,让人忍不住唾弃。 “这是土系法器,想必和隐川少爷的属系不匹配,发挥不了它真正的实力。”叶离无语地解释道。尽量保持耐心和镇定。 自己无所谓,但是父亲要经常到隐川主城去执行任务,得罪了他,自己爹可能会混不下去。 毕竟众人皆知这个隐川月小肚鸡肠,眼里容不下沙子。 “土属系不就是一个废属系吗?你觉得本公子还驾驭不了一个废属系之宝了!?” “既然是废属系灵器,那就不碍公子观瞻了。”叶离隐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在言语上避让,不知道在哪一刻自己的底线会被眼前这个人所触碰到。 刚和叶如走到铺外,然而,隐川月和随从卫士跟上前去,毫无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变本加厉地羞辱道:“就算你炼到黄阶八级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废属系!我一个黄阶三级都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隐川月仿佛想在叶离身上找一种成就感,的确,放眼整个隐川城,隐川月也就自恃比叶城的废柴叶离道高一筹。想借机在修士小辈中立立威。所以,怎能能放过扬名之机?就看叶离时不时相了。 叶如警告道:“隐川月,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得寸进尺!” 面前的隐川月脸上堆着的假笑顿时收了起来,显出一丝怒气,让周围看戏的修士觉得隐川月这个人喜怒无常。 “叶如,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和我说话!” 原来是叶如十分不屑的话刺激到隐川月唯我独尊的玻璃心了,怒指吼道。 叶离则在旁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仿佛置身事外,身边一切都与他无关,与其说他是个戏中人,不如说他是个局外客。看见这般的云淡风轻,看戏的修士们都觉得叶离有胆识,临危不惧。但是却无一人敢上前劝和,毕竟自扫门前雪,是人之常情。 看见这样的无所谓,隐川月更是怒不可遏,放眼整个隐川族,谁敢对自己这般无视。叶离暗自笑道:“果然最好的打击就是无视别人。” “有本事来单挑啊!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隐川月故意刁难道。 “叶离,你别上他的当。” “不好意思了,叶离不会和你打了,因为你不配!”叶如明显怕叶离这个傻小子吃亏,帮忙拒绝道。 “来就来,谁怕谁。”叶离从小就上天入地,浪荡不羁,就算打架没赢过也没带怕过谁。 既然隐川月今天故意找茬,达不到他的目的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是生是死,今日必须要有个结果! “叶如,你先回去找李长老来,我今天和这个死胖子避免不了一战了。”叶离跟叶如耳语细声说道。 “可是..” 叶如掩饰不了对叶离的担心,毕竟叶离的炼气功法还使不出来。这个场面又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还是去找长老来吧。 叶如应声回道:“你且小心,我速速去找李叔。” 叶如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跑了出去。留下叶离和隐川月面面相觑。 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探出一个人,全身黑布裹身,体型硕大,装扮古怪,只留出一双眼睛。但是他可不是全场的关注点,矛盾点依旧集中在叶离和隐川月的对峙上。 “叶离,你可顶住喽,我怕你接不过我一拳就跪地求饶了!” “隐川公子都没倒,我哪儿敢先倒在你的前面呀?” 叶离完全无惧这种强权势力,天地公道,自有报应。 “嘴硬!” 隐川月完全被激怒。 还未酝酿炼气术,直接从右手中打出一团棕蓝色气团,虽然叶离打不出半毫的气团出来,但是一个如轻燕落地般的敏捷,躲过了隐川月发出的十成气团。 隐川月功法有一丝耗损,知道就不这么早打出自己十成的炼气术了。隐川月暗自悔悟道。 没等隐川月缓过神来,叶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隐川月面前,一个重拳朝隐川月的大肚腩上捶去,痛得隐川月直接趴下捂着受到重击的肚子。没想到自己还小看了面前这个小子了。 众人哗然,心下暗道,这次有好戏看了。隐川月自小依仗家世,成了此地有名的地头蛇。千百年的家风都被他搞地臭味昭著。 他一向目中无人,其中有不少修士都栽在他的手里过。背后都骂过咒过他,但也无人敢当面和他硬碰硬的。除非是不想在隐川城混了。 叶离虽没法和普通修士一样,可以运用炼气术和别人比试,但是叶离这些年靠增强身体素质来弥补先天缺憾。至少比面前这个养尊处优的胖子灵活百倍。但是,隐川月毕竟已经达到了黄阶三级的段位,就算叶离身体素质再强,也不能完全用身体去硬拼多长时间。 果然,就在叶离一个转身躲过隐川月的右手气团时,哪知隐川月左手也暗暗运气,八成气团打了出去,叶离躲闪不及,重重地被这一掌击中在地,随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蓝色的衣襟,斑驳的血也洒落在地。 叶离感觉头脑一热,头痛欲裂,额头上黄红色的光晕若隐若现。但是奇怪的是叶离身上的痛楚却奇迹般地减轻了。 黑衣男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在黑面内阴险一笑,随后离开人群,不知去向。 众人还在默默审视着叶离,只见叶离拍了拍沾了些尘埃的衣装,继续站了起来。 “你也不过如此嘛!” 叶离嗤之以鼻道。虽然身体已然遭受重创,但拳脚功夫输了,口上功夫可不能怂。 众人皆惊,听说叶离不是废属系吗?不是什么炼气术都打不出来的普通人吗?怎么被黄阶三级修士打中还能轻松站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隐川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疑惑地摊开手掌,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真是遇到鬼了! “二公子,需要我们动手吗?”什么单挑都是狗屁,一见自己势弱,隐川月也不顾什么君子之约了,再说自己也不是君子。 “给我打!”隐川月命令手下道。 “都给我住手!”这时叶如携同李长老赶来了。叶离暗下松了一口气,再不来我真的有去无回了。真是一场惊险的赌注。 “李老头儿,你也要和他们一起来打我吗?我可不怕你,我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爹不会放过你们叶城的!” 叶离轻笑一声,心下想:“难道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遇到事都喜欢搬出全家来吗?真是可笑至极,愚蠢透顶!” “不敢,二公子,是叶城照顾不周,害您受惊了,改日老身定去主城向您赔罪。”李长老打着圆场,想把此事大事化小,毕竟叶城依附于隐川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隐川月还未有了事之意,一个身旁的家卫对隐川月小声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李长老如果告到你爹那里,就...” 李长老是隐川族长老之中还算有声望的,隐川月也知道这一点,也不想闹到他爹那里去,不然又少不了一顿戒鞭伺候了。 “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 叶离对隐川月撂下的狠话照收不误。隐川月在他娘的骄纵下,平时无法无天,看谁不爽都想去招惹,如果还对他怯怯懦糯,那不被他欺负死也会被他羞辱死的。索性和他硬碰硬,迎难而上。 可是,叶安和李长老却不这么想。回到叶宅内,还未养伤休息,就直接被叶安叫到祖祠里面去了。 李长老把叶安带到叶氏祖祠后,李长老侍立一旁站着,叶离自觉地跪在了叶安面前,叶安背着叶离,面向祖祠供奉的叶氏族牌,供奉台上,有三炷香静静地燃着,烟火气在古朴陈旧的叶氏祖祠内弥漫开来。是叶安新上的三支香。 “叶离,你还记得叶氏祖训吗?” “爹,我知道我违反了祖训里面‘禁惹是生非’这一条,可是今天的冲突并不是我先惹出的。” “哎,世事无常,万不得已之事避之不及,爹不怪你,可是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人是谁吗?自几百年前我族人皆依附于隐川家族,就算有不满也不敢有异议。今日一来,就算隐川家族明面上不找你和我们叶城的麻烦,你敢保证隐川月不会伺机报复?!” “爹,就是因为我们忍气吞声太久,才使得隐川有些势利眼目中无人。我们为什么要依附于一群势利眼?” 叶离忿忿地问道。 “大家族是所有城的中心,脱离了大家族的支持,我们会被这乱世给撕得粉碎!” 叶安何曾想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只是这乱世如此,蝼蚁安敢独存? 叶离无话可辩,因为他不怕这乱世会是怎样的险恶,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到活着的尊严!连基本的尊严都卖给别人,任其肆意践踏。就算是盛世又如何呢?灵魂终究残缺,永不得自在。 但是,毕竟叶安不是孑然一身,他肩上扛着的是家族的振兴使命和保城民的安康无虞。人一旦有了牵绊,不用谁的束缚,自己便不能做自己了,这何尝不是一场廉价的灵魂交易? 叶离也理解他爹的身不由己,便不说话反驳了。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隐川月报复,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近期,你就在叶宅内好好修养吧,哪里也不许去!” “是,爹。” 叶离懂事地应承道。 虽然有时觉得他爹叶安太老古板了,不懂变通。至少在大事面前,叶离还是很敬佩他爹的,每天处理叶城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游说于众多权贵之间,这些年来真不容易,换做自己,早就疯了。 隐川主城一间豪宅内传出一阵阵嚎叫:“哎呀!轻点啊!娘!照你这样上药,我的肉不被你搓烂都不可能,我还想早点好呢。” 隐川月晚上趴在细软的金蚕丝被里,其上汉白玉床梁由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 床沿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却没有年老色衰之态,别有一番妖媚风韵。原是他娘正在给他上药。 “我怎么生出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我们堂堂隐川家族还被区区一个小城之人欺负了!”只见他娘用手指抵着隐川月的脑门儿抱怨道。 “娘,放心好了,今天的仇我记下了,你儿子何时吃过哑巴亏?” 隐川月撇着嘴,很不甘心地说道。 “你们在说吃什么?”从房门外走来一个身着虎纹服饰的中年男子,听到房间内有说话声,就走了进来。这人就是隐川家族的掌舵人之一,隐川石。隐川月见状,立马把衣服拉下来遮住受伤的肚子,生怕他爹看出端倪。 “呵呵,老爷,我们在讨论今晚都有什么好吃的呢,走,做好了就等你了。” “哦,是吗?去看看。” 隐川月暗喜,娘真聪明,把烦人的爹给支走了。 “都给我进来!”隐川月见人已走远,立马把房门外站着的两个心腹家卫叫了进去。 “说吧,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整死叶离,一条法子一千金币,前提是要有效果。”家卫们听着这么丰厚的奖赏,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倍,这就是所谓的见钱眼开吧。 其中一个家卫早已按捺不住,说道:“小的们一定献上最好的法子供公子参考。” 不愧是大家族,随便一件事都是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两个家卫们都忍不住同情一下下倒霉运的叶离,惹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眼前这个视人命如粪土的公子哥儿。 “公子,我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他自生自灭,又可以让别人怀疑不到你身上来。”其中一个尖嘴猴腮,面目不善的小厮建议道。 “有屁快放!”隐川月瞟了一下床边的家卫,说道。 “每三年,我们隐川族都会开通试炼之路,离试验之路开启还有三个月,到时...”还没说完,三个人都开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办法!你可以去管家那里领钱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赏!去安排吧。” 隐川月豪气地吩咐道。家卫高兴地叩谢后就关门离去。 “叶离,这次看你还有没有命嚣张!”隐川月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第九章封印! 经过白天的风波之后,叶如夜里久久不能入睡,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上喘不过气来,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渐渐睡过去。 可能是太担心叶离又或是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结束。这可能只是厄运的开始。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吧。 叶离可没想这么多,晚上叶离娘叶婉为自己敷好药之后,再把今天狗屎运得来的锁仙袋里面的炼药炉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研究了一会儿,就累得直接躺下睡死了,至于隐川月这个蠢货还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一夜过后,归于平静。星光稀疏,晨光破晓。鸟鸣入耳,花香扑鼻。叶宅里仿佛永远都这般宁静舒适,与外隔绝,让人不禁想抛却浮沉俗世,在此安度一生。 话说南境隐川内永世春季,植物茂盛,是大陆各境修士的向往之地,南境也是各族的包容之所,外族人也获得了南境的通行令,故与南境来往密切。叶如一大早踏着暖阳,沐着春风,向叶离房间走去。 叶离房门前两旁,种满了桃树,上面静卧的桃花因南境独特的气候,常年不谢,花瓣四处飘摇,将羊肠小道铺得粉红一片,竟有些不像男孩子的院落,不知道还以为里面住着一位大家闺秀呢。想来应是叶离心思细腻,觉得院落单调,故栽下如此多的桃树,供自己解眼前空乏罢了。 踩着落花走近,叶如脚下软糯芳香的桃花混合清晨的露水,让一夜没有睡好的叶如,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轻叩房门,屋内没有声响,叶如从小都了解叶离,最喜欢睡懒觉,打雷都不会醒。 叶如和叶离之间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界限,所以就没有太多的犹豫,叶如直接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没心没肺,果然...” 叶如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的,我一夜都未睡好,你却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叶如心下想到。 叶离听到了门前的动静,睡意熏熏地半睁开朦胧的眼睛,顺带还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得朝门口站着的叶如说道:“叶如,你来了。我还没睡醒呢。”说完,叶离揉搓了一下依旧疲惫的眼睛。 “别睡啦,我一大早就听说今天叶城挂榜了,三年一次的试炼之路就要开启了,你不想去凑凑热闹吗?”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隐川修士,又去送死罢了,每一次去试炼之路的人不是有去无回,就是终生残废,小爷我还想长命百岁呢。不知道是什么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名誉金钱呗,听说这一次隐川氏又加大了筹码,具体多少不知道,反正足以让修士们头破血流也想钻进这个名誉圈,金钱洞咯。” “无聊之极,我被我爹禁足了出不去,你自己去玩吧。”叶离倒头继续睡下。 “叶离,我可算看清你了,昨天是谁为你慷慨解囊?是谁为你勇斗恶霸?是谁为你请来李叔?”叶如使出了必杀技,教人不得不服。 “走着!”叶离像是全身打了鸡血般,从床上跳了下来,早说嘛,叶如得逞一笑。 叶离心里直呼,惹不起,惹不起。 打架从来没赢过,现在吵架也吵不赢,人生啊!苍天啊!叶离感叹道。 换好装后,叶离从内室走了出来。叶如看见了形象判若两人的叶离,不禁暗自感叹道,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 一身兰墨色上衣素而不淡,腰间挂坠着叶如送给叶离的锁仙袋,不觉累赘,反而精致贵气。再配合那一张尽显少年朝阳之气的俊姿,让叶如都看得晃了神。 “看够没有啊,看够了就走。”叶离向叶如双眉一挑,戏谑说道。 “谁稀罕呢,只是穿上好看的衣裳,更像个人了。” 叶如三寸不烂之舌怼得叶离哑口无言,叶离翻了个笑意的白眼,就先走了出去。 由于还在足禁期间,叶宅内都增多了巡逻看守的卫士,所以两人只能从叶离许久不用的狗洞里逃开卫士的视线,钻了出去。 当两人走远时,从叶宅大树旁露出了两个人影,可能由于两人的炼气段位都较高,让叶如都察觉不出异样,叶离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一副傻小子模样。 两个人影紧跟在叶离两人的后面,不知是何意图。叶宅离叶城中心还有一小段距离,隐川森木繁多,依山皆可见,需要穿过一小片森林才可以到达城中心。 进入森林地带,叶如本能般的提高了警惕,因为常年跟随李叔外出捕猎,这种敏感,谨慎,让自己避免了很多次妖兽的偷袭,死里逃生,转危为安。 叶如已经在手里酝酿好了一团棕红色气体,遇到危险,直接打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修士讲求的就是快准狠!眼力,心力,手力都是对修士的综合考验。谁在比试中妇人之仁,犹豫不决,下一秒可能就是生命的最后一秒,这也是炼气大陆修仙之人,在生存之中十分惨痛的感悟了吧。 但是,叶如撇了一眼身旁毫无戒备的叶离,哎,造化弄人呐,叶离从小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尤其是在炼气方面的进程可以说达到了整个隐川族修士都无法企及追赶的地步,只是,不知为何已经拥有黄阶八级之高段位的叶离仍旧普通人一个。 也正如此,叶离没有被这残酷,血腥,到处充斥着阴谋,权势,金钱的世界给污染。生来是一张白纸,至今未染黑墨分毫。再看一眼这个单纯,善良,不解世事的少年不知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伤心。 走到林深处,叶如突然感受到了四周有一股不安的躁动,直逼二人而来,霎时,风吹叶落,林鸟飞绝,叶如下意识地拉住叶离,停下脚步,警觉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叶如,你太紧张了,这条路我走了成千上百回,没有妖兽的。”叶离微笑地看着眼神紧张,四处打量的叶如。 “别说话!”叶如小心提醒道。 果然,不出叶如所料,伴随一阵直面吹来的狂风,叶如左手护着毫无攻击力和自卫能力的叶离,右手运着棕红色气团,凭借着多年捕猎经验的叶如,直觉告诉她,将要发起攻击的不是妖兽,而是来路不明者,黄阶五级的段位,足以嗅出空气中一千种不同的微妙气味,但是极高级别的修士又可以隐藏自己的段位。 关键时刻杀敌人于无形之中。至于此时胜率几何不知,只希望能够顺利脱险,面对着未知的危险,叶如默默祈祷道。 二人目光投向前方,皆震惊非常,“魔兵!” 魔兵,魔界中人,叶离叶如只在评书里面见过魔界的兵团,毕竟早在万年前魔界就被仙人二界,联合绞杀,早已隐没东方,销声匿迹。现在却重返人界,可知来者不详。此番是凶多吉少了。叶离心下想到,最近也太倒霉了,人界的恶霸和魔界魔兵都找上自己,前世是积了什么阴德啊。 树林那头还有两人,悄悄对话道:“公子也叫了魔界的魔兵来吗?” “笨蛋,公子哪认识魔兵啊,想必另有他谋。先看看再说。” “你!滚开!我要这个小男孩儿!”为首的一个魔兵指着叶离说道,其他大约十个左右的魔兵蓄势待发,静候指示。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每个修士都有一定的感知力,凭借本能的判断,叶如感知到对面这群魔兵,每个魔兵都大概已经达到了黄阶八,九级的段位,凭一己之力,难以全身而退,再加上还要保护叶离,叶如心里毫无着落,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拼了! 魔兵齐刷刷地拿着手中的魔刀砍了过来。叶离静静地待在原地,想到要让叶如一个人单枪匹马战斗,就觉得面前的死亡已不算什么,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叶如为自己出头了,从小到大,叶如都在保护自己,现在,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将安全的后背留给自己也想要护着的人! 叶如手中早已运着的棕红色气团正欲打出,哪知叶离忽然从身后一个飞旋,站到了叶如面前,直面蜂拥而上的魔兵。叶如惊恐,水灵的眼睛睁大数倍,无法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为自己挡刀的少年。 “叶离!回来!”叶如伴随着心碎的嘶吼,眼泪飞溅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就算不能救下叶离,但是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叶离去送死的! 魔兵强势进攻的刀锋落在了叶离头上,叶如掩面哭泣,这是她前半生中第一次不敢睁眼看这种可能会很血腥的场面,何况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惨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掩面时,叶如手指缝间射进瞳孔里数道光线,强烈而刺眼,让闭上眼睛的叶如都难以再睁开眼睛直视面前这道突如其来的光芒。 用力睁开眼,定睛一看,魔兵的刀刃只距叶离脑门数毫之差,而叶离头上又出现了昨天隐川月攻击叶离时的那道红黄色符咒,这个状况,自是经历昨天风波场面,躲在草丛观看的家卫最为清楚不过了。 叶离头痛欲裂,较昨日之痛更甚。难以控制体内被激化的能量,叶离被能量带上了离地数米的半空中,狂吼了一声:“啊~~!” 看见叶离头上愈渐破裂的隐形符咒,魔兵们惊慌失措,背后的叶如看不太清前面的状况,只觉眼前仍是刺亮一片。攻击叶离的魔兵纷纷应声惊叫,随即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叶离在空中吐了一大口鲜血,仿佛失了神识,落下地来,昏死过去。叶如连忙跑到叶离身旁,跪地检查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庆幸 道:“还好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 这一幕幕被还在暗中观察的隐川月家卫尽收眼底,太多讯息了,为什么几万年不出现的魔兵突然来人界,还找得是叶离?为什么叶离体内有封印的符咒保护?... “可以趁此机会杀了他们吗?”其中一个家卫缓过神来建议道。 “你傻吗?杀了他们不就是告诉全隐川族是公子打击报复吗?我们只需要拿走我们需要的东西就完成任务了。”旁边一个理智的家卫说道。 叶如扶起昏迷的叶离跌跌撞撞地出了这片噩梦似的森林,朝叶宅蹒跚走去...两个家卫此时从腰间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将树叶上残留的血液滑落了几滴进去,之后便也消失在了森林尽头。 第十章重生 叶如把叶离扛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李长老听说叶离遇袭后也赶到了叶宅。叶宅上下忙作一团,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叶安也停下了手里繁杂的事务,时不时地走来看叶离的伤势情况。 叶婉心急如焚地一直守在叶离身边,想到叶离平时心性简单,又不寻兹挑事,近日却灾祸不断,只得忙完照顾叶离后,还得时常去庙里为叶家和叶城祈福平安。 话说叶离受伤昏迷之后,叶如也站在叶离床边端茶递水,以减轻心里的愧疚,不是因为自己任性想去凑这个热闹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叶离生死未卜,叶如也寝食难安。 叶离到半夜时而做梦呓语,时而哭泣抽噎。看得两旁的叶如和叶婉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个什么不测。连续半个月,叶离都是这样高烧不止,噩梦不断,叶宅上下都为叶离提着一口气,叶婉每夜都掩面哭泣,叶安别无他法,只有束手无策地在一旁安慰着。 过了第二十五个日夜后,叶如照常劝说叶夫人回房休息,自己则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着大病不醒的叶离。 “叶离,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叶夫人整日为了你以泪洗面吗?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被隐川月打死一了百了。”叶如都快被叶离气哭了,哪有人昏迷这么久的啊。故意骂道。 掩面抹泪时,叶如不经意间瞟见叶离枕边的锁仙袋里隐隐发着红绿色微光。叶如拿起叶离枕边的锁仙袋,想了想,这应该是从炼药炉发来出的。 觉得有异样,叶如便将锁仙袋里的炼药炉取了出来,定睛一看,还真是从炼药炉内发出来的,此时炉内依然如叶离刚得到此炉时,那般烈火璀璨,红绿色的流火交相辉映着,在炉内呈太极的走向位置盘旋着,火光透出炉外,异常耀眼。 叶如心想,这个炼药炉是地阶灵器,又是叶离有缘得来的,可能炼药炉内另有玄机,于是叶如打开了炉盖,炉内焚烧着,但炉表面却透凉,沁人心脾。炉盖被打开后,炉内燃着的火瞬间熄灭,这时才看清楚了炉底居然还有一颗丹药! 叶如将丹药从炉中倒在了手里。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只见这颗丹药表面细腻光滑,但却不知有何用途。 等到了白天,叶如当着叶安和李长老的面,询问这颗丹药该怎样验证功效,毕竟验药这件事,属于炼药师的本领,自己对此一窍不通,幸亏长辈们对炼药术都有所涉及,不在其位,却不乏个别炼药精通者。 其中最具有发言权的非李长老莫属了。因为历代对长老的考核中,炼药术,炼气术,以及对人们属系的验证术都是必不可少的。李长老接过叶如递过来的丹药,先是用眼睛辨别了一会儿,然后嗅了嗅上面的气味,李长老依然表情严肃,从他脸上仿佛想要得到某种信息暗示是不可能的。之后又用手附着在上面,揉搓了一下。 验药完毕,李长老笑道:“叶如,这丹药从何而来?你可知它并非凡品,我也仅仅年轻时在一次四大家族举办的仙法铺拍卖会上有幸一见。而且我那时跟着我的师傅在各大家族聚会上历练,才努力争取到大会验药师的职位。所以才这般熟悉此药的形状,气味,触感。” “那请问李长老,此药是何来历?”叶安有些激动地问道。现在任何一种救叶离脱离魔魇的机会都十分宝贵。这仿佛成了多日绝望,无计可施,看着夫人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的叶安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叶城主且放宽心,阿离的病可能有救了。此丹药名叫‘还魂丹’,具有起死还生之功效。传说是炼自天界太上老君之手!只是...叶离怎么会得到此仙丹呢?” 说着李长老便将头转向了一旁正在倾听的叶如,想要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日由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叶如也只是向李叔和叶安简单转述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其中太多的细节和疑点叶如都没摸着脑袋,所以原先不好多说。现在事态恶化,情况紧急,也只有一五一十地坦白告之了。 “叶离无意获此宝,魔界又重返人界,直奔叶离而来。这两件事之间,会有直接联系 吗?”叶安问道。 “魔兵来时,指名道姓说要叶离,不会是想抢夺宝物这么简单,反而是对叶离这个人感兴趣。”叶安听叶如分析后,就更觉诡异。 叶离从小生活在叶安身边,又未曾去过除隐川族以外的地方,怎会与魔界的人有瓜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叶离生来属系异于常人,我大胆推测魔界的人是想要找到土属系的人来达到某种目的,具体的就难以再深究下去了。”李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如此,那叶离就算是醒了也是凶多吉少啊。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这颗丹药的来历。我们马上就去叶离去过的那间仙法铺,把掌柜叫来问清楚。”商量好后,三人骑快马飞奔至仙法铺。 一如往常,仙法铺客人来来往往,走近里间,这时掌柜的还在和一名修士议价。看见叶城主和李长老到来,掌柜向面前正谈话的修士赔笑后,让店里伙计招待了下去。向三人弯腰行了个礼,问道:“叶城主,李长老赏脸光临本铺,是有何物想买的吗? 看好了,我给你们优惠呀。”掌柜的依然很会做人,恭敬地说道。 “掌柜,打扰了,我此来并非是买宝物,你可记得半个月前,你赠予我儿的炼药炉,我只是想问你,这价值不菲的炼药炉出自何地,何人之手?” 叶安礼貌地询问道。 叶如见掌柜眼神飘忽不定,眼珠向左下方微移了一下,明显有事瞒着。 “你说不说!”叶如大声质问道。 “叶如!不得对掌柜无礼。掌柜,请你见谅,实不相瞒,叶离最近遭遇不测,已经昏迷了半月之久,想请问炼丹炉是出自何人之手?”叶安诚心诚意地再次解释道。 “叶城主,既然你如此诚挚地问我,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吧。我开办这家仙法铺没多久,仙法铺又需要大量的宝物充实库存,所以我游历坊遍大陆各族,花重金在大陆各处采购,就在我到了南境西陲之地蜀山时,有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道士看见我的打扮,就寻问我是在哪里经商,我告诉他,我将在南境隐川叶城开办一间仙法铺,于是他就给了我一个炼药炉,让我找到与它相配的土属系,然后赠予他。又给了我一千金币作为报酬。其他的,我就无从所知了。” “多有打扰,掌柜。”说完,三人就转身离开。未有停留。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掌柜在后面嘀咕了一句,又继续做他的生意去了。 “蜀山,一直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正派仙山,说明这丹药的来历清楚了,确实没问题,可以服用。道士赠宝,欲寻有缘之人,看来叶离便是掌柜口中所说的有缘之人。” 叶如分析讲道。 “如今事已明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叶安对二人说道。回到叶宅,叶安第一件事就是向叶婉说明了今天调查的情况,好让叶婉放心,这么多天,叶婉终于笑了一回。 “太好了,阿离有救了!”叶婉一边拉着叶安紧实温暖的手臂开心道,一边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从脸颊旁滴滴落下,梨花带雨,教叶安说不出的怜悯和心疼,好在现在有了救阿离的法子。 李长老轻轻地扶起叶离,将仙丹用温水慢慢地送入叶离口中,然后在叶离胸口缓缓运气,好让叶离顺利吞下和吸收仙丹的灵力。服完药后,又让叶离静躺了一会儿,众人目不转睛地将视线齐刷刷地投向床上的叶离。 但是,还是像平常一样,没有结果地等待着。等待仿佛成了叶宅难以再接受的事情,这种感觉很空洞,很孤独,亦是无助。 叶安劝慰众人,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感谢大家这半个月对叶离不离不弃的照顾,既然叶离服下仙丹,必然会醒的,就不要打扰叶离休息了。大家散了吧。” 叶如和李长老看见叶离服了药,心也放下几分,就各自回去了。叶安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叶婉也请回屋去,自己却在寒夜中与值夜的卫士,一起护着身边之人的安全。 “老君,我好想你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呀!” “天蓬,你别傻了,嫦娥根本就不爱你!”“太乙伯伯,常来玩,记得带上你的桃花笑,我要和你不醉不归!” 往事如流水般涌上叶离心头,叶离不停地说着梦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天界的那些人交流着。不舍,委屈,孤独,,,这些真实的感受像无尽的黑夜,紧紧地包裹着弱小无助的少年的心房。 泪水顺着叶离憔悴的脸颊,缓缓地滑落在枕巾上,叶离不愿再流连沉重的往事,簌地从床上惊然坐起,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原来是虚惊梦一场。 看了看四周,还是原来软软的床,透过窗纸,依稀可见爹高俊挺拔的身影。“可是,我却不是我了!”叶离醒悟道。 他在魔兵砍向自己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被彻底的颠覆了,在叶离被贬下凡时,老君给自己了一道护身符,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护身符多次救了自己,这一切原不是侥幸。 叶离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到大被人打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是老君留给自己的护身符一直在体内起着作用。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被打之后能够迅速的恢复伤口,却是由于自己是人参精,自愈能力较普通人强百倍。 符咒不仅用以护身,居然还在轮回道中同时封住了自己前世的记忆,以致前世记忆被完好的保存在叶离现在的记忆中,由于符咒破裂,封印解除,记忆也随之恢复了。 叶离的大脑,在醒来后飞速转动,思考着前世今生。那是否意味着我的炼气术也恢复了呢?!叶离突然想到。 为了试验一下自己是否已经恢复了黄阶八级的段位,叶离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口中默念功法,体内暗运气团,叶离感觉此时丹田内一股强大的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自己有点不受控制,想来也是正常,这是叶离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受炼气术的魅力,体内气团无法规律地控制住,的确心急了些,毕竟这一刻叶离等了整整五年! 气流从内丹里被叶离艰难地调到手臂,实在是一团乱气,难以控制,最后流过手臂,最终汇至到手掌心,只见叶离掌中黄红色的气团在掌中盘旋着,由小到大,这种感觉也由弱变强,微小的星星之火,却显燎原之势! 运载气团到了极致,叶离必须打出,现在自己还不会御气,不然突然止住容易反噬自己。所以,叶离直接将掌中气团打在了房梁上,还在门外巡逻的叶安和卫士听见叶离房内巨大的响动后,破门而入一探究竟。 门一打开,灰尘四起,直接把一部分卫士呛到了门外去。 叶安担心叶离安危,冲向房梁倒塌处,叫着:“阿离,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一面找,一面扑打着眼前的灰尘,前方一片乌障掩目,不见叶离人影。 卫士找来了火把,只见所照残屋光亮处,众人视线里,一个重生的少年踏着稳重,有力量的步子不紧不慢地从残垣中走了出来。 第十一章阴谋 叶安看见叶离无事,悬吊了半个多月的心终于落定了。叶安关心地询问叶离的伤势道:“阿离,你没事儿吧?这...”叶安环顾着四周突然倒塌的房梁,然后又转向叶离。 “没事儿的,爹,我已经好了。说来话长,明天我再和大家解释,您去休息吧。”叶离淡淡地回答道。叶安看见叶离的状态恢复的不错,不禁心里感叹还魂丹的功用之神奇。已是午夜时分,叶离被安置到了新的一间房间里,这一夜,对于叶离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现在已经毫无睡意。 屋内烛火通明,叶离穿着白色睡袍,站在窗前,仰视着天上明月,浩瀚星辰。可笑自己被命运戏弄,前世在天为仙,俯视万方天地;如今却堕为凡人,一心想着炼气,变得更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若再扪心自问,经历了这么多,是否还想重返仙界,叶离想说,人界虽然命运难测,人心难辨。 但是一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爱着自己,仿佛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所谓的天界永生,却意味着无尽的等待,而等待着什么,没有一个天界之人能够回答。对于生生世世住在广寒宫的嫦娥,她等待的是万年的寂寞;而天蓬则等待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爱上自己的人。 现在天界唯一让叶离留恋和不舍的只有老君和太乙了吧。想着老君送给自己的成年礼,随即将腰上的锁仙袋里的炼药炉取了出来。看破一切地笑道:“老君肯定知道了我投生在了叶城,所以叫太乙伯伯找个机会将仙炉送到了我身边。看来老君还是怕我忘了他老人家呀。” 睹物思人后又将仙炉好好地放回了锁仙袋中。 “我在人界还是叫叶离,这是怎样的缘分啊?”叶离庆幸道,名字如果换了,肯定会不习惯的,毕竟这个名字在天界已经伴随了自己数百年之久了。 “只是...当初老君本以为符咒会在我体内护我一世周全,却不知人界纷杂变化非他所料,今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叶离觉得夜深寒凉,好在有内丹之气护体,没有太冷,打了个喷嚏又挪回床上睡了过去。看来懒虫的本质还是难以移除啊。 天明之后,众人皆来慰问叶离的恢复情况。看见叶离生龙活虎地在院里帮着卫士们一起修理昨夜坍塌的房梁,叶如和叶夫人相视一笑,被眼前这个既折腾人又无拘无束的少年给逗笑了。 叶如仰头问道:“要帮忙吗?” “当然!”叶离嘴角弯弯地笑道,手里还拿着一块小木头,叶离的笑十分具有感染力,叶安,叶婉和李长老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阳光倾洒在叶离身上,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滴在他充满质感的手臂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叶如一个轻跳就跳到了房梁上,这种高度不在话下。看见老是欺负自己的叶如,叶离此刻无心修复房梁。露出一丝充满阴谋地挑衅:“叶如,我想和你比试一下。敢来吗?” 听到叶离发起挑战,叶如哼笑一声,说道:“好,那你可小心咯,虽然我怀疑你还没睡醒。” 叶安昨夜就发现事情不对,房梁突然倒塌,一定是受到了叶离的重击。难道...叶离可以炼气了?!叶安静静地看着房梁上的叶离细想道。虽然只是玩笑或者打闹,叶婉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我将我手里的小木头抛向空中,谁先抢到算谁赢,可以吗?” “来吧!”叶如此时已经开始锁定叶离手里拿着的小木条了,话说定,叶离就将手里的木条抛向两人之间的半空中,房梁之间缝隙众多,行动不便,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炼气术抢夺。房梁上正在修房的卫士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想看看叶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居然大言不惭地敢和黄阶七级的大神叫板,毕竟叶如的段位是多少修士炼气半生想达到的高度,叶如小小年纪有此段位,实属不易。 目光依然投向一脸镇定自若的叶离,就在木条抛出去的那一秒,叶如正将手里的气团伸向欲落下的木条,哪知下一秒木条不受控制的直接飞到了叶离手中,速度太快,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这样结束了,就连叶如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此刻洋洋得意的叶离。“叶离!你可以使用炼气术了!”叶如激动地问道。 千言万语不能表达出此刻叶离内心的骄傲,自信和释然。于是对叶如点了点头,又微笑地看了看房梁下眼含泪水的叶安和叶婉,可以炼气筑丹不仅仅对叶离意义非凡,同样也是叶安和叶婉多年来的一个心结,现在,解开了。 李长老欣慰地对叶安说道:“叶城主可以放心了,阿离天资聪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叶安朝李长老投去同样欣慰的目光。 只是叶安心里仍放心不下接下来要面对的事,隐川月一直未来叶宅惹事,必有蹊跷。而魔界的人又对叶离虎视眈眈,怕这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开始,当暴风雨到来时,又会是怎样的措手不及,掀起多少的腥风血雨!都未可知。叶安总是居安思危,半生中都在未雨绸缪着,所以整个叶城都被叶安保护地很好。只是担心将来棘手之事,绸缪亦无益。 “报告叶城主!试炼之路的修士名单已经送到,请您批阅!”众人都笑得很开心之时,从门外进来的卫士打破了难得的安宁与美好的聚会。 接过名单审视了一遍“叶离!”,叶安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震惊地问道:“叶离,你何曾去报了试炼之路?” “我一直对试炼之路嗤之以鼻,又怎会去报名,呵呵,我知道了,一定是隐川月搞的鬼!我最近连续受伤,隐川月一定在我不备之时,偷了我滴在地上的鲜血,然后替我在试炼石上报了名。” 叶离陡然记起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这一点不难想到。 相传隐川族每隔三年开通一次试炼之路。在此之前,有意报名的修士需自行将血滴在试炼石上,三个月后将正式开启试炼之路的封印。 叶婉强烈地拒绝让叶离参加,但是叶安知道反悔不去的后果,那就是要接受隐川族的族法处置,那时候想必挨下一千条戒鞭的叶离,比去参加的试炼之路的结局更惨。至今没人挨得过五百戒鞭就痛苦而死。这摆明了要将叶离推向死路啊!且众人皆知,试炼之路非生即死,九死一生,故又被称作“生死道”!参加之人每次都有三百之多,且修为极高,但是最后夺取宝物,取得胜利,只许三人通关,赛制之残酷,令人咋舌。 “娘,别为难爹,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惹出的祸端,就让我去解决吧!”叶离从房梁上飞身一跃,纤尘不染地着地,对着急的叶婉说道。 性急的叶婉知道此时不可逆转,于是转头走掉了,没人能理解一个娘亲从获得又到失去的绝望,只有她自己默默承担着。 “我支持你!叶离!别让隐川月看笑话!”叶如一如既往遇到可以挑战之事,爽快的语气伴随细眉舞动着,给叶离一种鼓舞感和冲劲。 “看我笑话的人还没出生呢!两个月后看谁笑到最后。”叶离撇嘴一笑,微风拂过少年头上须发,淡然随性地说道,却让众人不由敬佩叶离的骨气和傲气! 此时坐卧在隐川城中的隐川月手里也拿着一份试炼之路的名单,对身旁的家卫说道:“你们干得很好,这次我要让叶离有去无回!哈哈哈哈!”说完,隐川月豪饮了一杯酒。 “公子,你前些日随大夫人去仙山祈福,没能来得及向你汇报。那日我俩在林中看见一群魔兵拿着大刀向叶离砍去之时,叶离头上隐隐发亮的东西又出现了!” “魔兵怎么会出现在隐川城里?”隐川月皱眉思索道。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隐川月过多的兴趣。又继续问道:“接着说!” “魔兵在叶离吼了一声之后全都飞灰湮灭了。最后不知怎的叶离那小子走火入魔晕了过去。”家卫心有余悸地说道。 “又是那天的符咒,但是据我所知那个符咒并不能保证叶离刀枪不入吧。我还是不放心。”隐川月杀心一动,便将手中的试炼之路名单扔给了面前的家卫,说道:“给我去联系上面的修士,谁愿意为我在试炼之路上干掉叶离,赏一万金币!” 隐川月一想到那日在仙法铺里所受的屈辱,忍不住后牙槽嘎吱作响,眼睛发红,手中酒杯被捏地欲要粉碎,心中势要除掉叶离这个眼中刺,肉中钉,不计后果,无论代价! “是!”家卫们领命退下。 “阿离呀,你过得还好吗?” 叶离眼前一片迷雾遮眼,在一片朦胧之中一个慈祥又顽皮的声音传了出来。 “太乙伯伯,我很好。你怎么这般模糊,我看不清楚你啊?”叶离望着层层迷雾问道。 “傻小子,因为我在你的梦里面呐,天机不可泄露,人界之事,我无法插手,只有托梦于你。” “太乙伯伯,老君还好吗?”叶离伸头热切地询问道。 “他就是担心你咯,最近他告诉我他感知到当初封印在你体内的符咒破裂了,想来你近日必有劫难,所以让我来为你指点一二。” 太乙吹了吹他的小胡子,继续卖着关子。 “请太乙伯伯赐教。”虽然太乙一天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但是叶离依然敬重太乙,谦虚地说道。 “南境之地,极北有一片森林,里面有一颗修炼了千年的菩提妖树,这颗菩提妖树是佛祖遗落在人界的菩提种子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才生长至今。它的灵根锻造出来可是上好的地阶土系灵器,你值得拥有哦。”太乙依然诙谐地说道。 叶离听后两眼放光,要知道一般玄阶五级修士才有资格驾驭好灵器,且灵器可遇不可求,要找到与自身属系相吻合又阶品良好的灵器更是难如登天。如今自己在太乙的指点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么重要的信息,先不说有没有能力得到和驾驭它,但是,有准备的战斗总是让人有底气为之一争! 第十二章白衣男子 第二天一觉醒来,叶离就开始起身思考如何应对两个多月后试炼之路的来临。据叶离所知道的试炼之路,对自己现在的段位而言,去就是白白送死。若在这两个月中,自己不能更上一个层次,凭现在的伎俩,对抗大多数已经达到黄阶九级或者玄阶二级的修士无疑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所以,怎样在短短两个月达到参加试炼之路的水准,是当前最不容忽视的问题。 可是在短短时间内有质的飞升谈何容易。稍有资历的修士提高一级也需要三年的时间,之后越往上升级,耗时越长,炼气增长速度越慢,所需要辅助的功法丹药就越贵越多,所以没有雄厚的家族背景或者超人的炼丹术能力者,几乎进阶无望。 大多数人也正因此都走在漫长的黑夜而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这一点,至少叶离心中有数,只有对自己的定位无比清晰,才知道自己缺乏什么,自己想要寻找的是什么。恢复记忆的叶离思考时比之前多了一分稳重与成熟。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够让自己专心修炼不被打扰的地方,又得符合接近自然,蕴含灵气的条件,因为自己修习的土系炼气筑丹术,必要接近最原始,最天然的场所,自己的炼气术才能突飞猛进,这一点叶离在恢复记忆以前是不知道的,因为现在的叶离,深刻的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世。 一个来自天地,也将归于天地的自然之子,要成长也得依靠于自然,相生相存,血溶于水,不可分割。一时间,不知道去往何地。叶离突然转念想到了昨夜太乙伯伯托梦所提示自己的地方,霎时茅塞顿开,笑颜轻展。想得太入神,不觉叶安,叶婉走了进来。 “叶离,你也长大了,你有何打算?我和你爹都支持你。”叶婉上前温柔得拉着叶离稚嫩的手说道。 叶离此时无语凝噎,看着能够理解自己决定和谅解自己行为的娘亲,叶离更要坚持自己所选的路。无论自己有没有参加试炼之路,努力提升自己的段位,成了保护爹娘和叶城城民安危的唯一道路。这条道路注定前面是荆棘,后方是悬崖,但是人一旦心中有了信念,所做的一切也都甘之如饴。 “爹,娘,阿离不孝,害你们担心了。现在我打算暂时离开叶城,去我一位朋友推荐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在两个月后的试炼之路中有胜算。”虽然叶安和叶婉对这位叶离口中的神秘朋友一无所知,但是,现在也别无选择了。毕竟,现在叶城非安全之所,却乃是非之地。离开叶城修炼,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 思忖片刻,二老都同意了叶离的决定。 “叶离,你若是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吧,但是...此去不知路程多远,外面又危机四伏。” 叶安还是不放心让叶离一人独自外出修炼。叶离理解爹娘的顾虑,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从未离开爹娘视线太远。 叶离提议道:“爹,娘别担心,我可以让叶如陪我去,两个人互相帮衬着,现在该放心了吧。”叶安和叶婉都点了点沉重的脑袋。 看见这般难过离别的场面,悲伤的气氛,叶离突然放大声音,朝气磅礴地说道:“爹,娘,我都要走了,你们为了我也笑一个嘛!”叶离为了做好示范,率先向叶安和叶婉抛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叶安,叶婉为了满足叶离的心愿,也觉得成天愁眉苦脸的的确会影响叶离的心情。所以极为配合的勉强笑了一下,勉强的不能再勉强地挤出了两个惨烈的假笑。 叶离看后,笑容瞬间凝固在了稚嫩的脸上,嘴角尴尬地抽了抽,说道:“还不如不笑呢,比哭还难看。”于是耸了耸肩,也只有勉强收下这样的告别了,有爹娘的这份理解,其实叶离就满足了。 叶婉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挂在一匹黑色骏马马背上,足够叶离二人吃两个月的干粮,就开始正式送行了。 叶如已经在白马上坐好了,一身干练的男儿装,头上用蓝色丝带捆着一束高马尾,英姿飒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告别了送行的爹娘和李长老后,叶离也骑上一匹红棕烈马,牵着驼行李的黑马就此启程。 叶婉仍是不舍得注视着渐行渐远叶离的背影,最后连尽头的一点影子也消失在了叶婉柔情似水的眼里.... 叶离和叶如悄悄地出了叶城,一路上都尽量低头牵着马走,不敢太过招摇,时刻警惕着隐川月的眼线和隐藏的危险。外面不比城内,城内隐川月看在隐川族规上还有所收敛,只敢背地里阴你一爪。出了城,要是被隐川月知道了,还不晓得会明目张胆地攻击二人到何种变态的地步。 所以,叶离二人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不管是在叶城内,还是已经出了叶城。正如一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了城,已是黄昏。晚霞的余晖倾洒在战火斑斑的城墙上,显得整个叶城如一位年老沧桑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远去的勇士告别。 夜色落幕,月光如练,透过斑驳的树叉,投影在叶如白皙无暇的侧脸上,叶离无意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叶如,她依旧目视着前方,对自己说道:“叶离,从小到大你都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却是从没有认输的那个人,希望你这一次也不会。” 听见叶如对自己如此衷心地鼓励,叶离应声答道:“叶如...谢谢你!”感激之情满溢心中,一时语塞,叶离暂时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 “恶心!”叶如收到叶离正经的一句感激的话,嫌弃又得意的回了一句。 叶离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笑容消失得说道:“喂!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我练成神功打得你满地找牙。” “哼!到那天再说吧。”两人都默契地转头相视,给了对方一个不屑一笑。 叶离在天上也呆过三百年,百无聊赖之际就会去天河或者宿辰君宫中观望星宿方位变化位置。所以即便是从没有去过南境极北之地,也可以根据星宿的变亘和走向,轻松地找出要走的路线。不分昼夜地赶路,连续走了五天五夜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此时叶离心里迫切想要快一点到达太乙所指之处,毕竟所剩时日不多了,留给自己的任务又实在艰巨。所以,现在度过的的每一秒都是浩大的浪费! 晨光熹微,二人骑着已经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马儿在第六天到达了。不负所望,终于走到了。南境极北之地就在脚下!正如太乙所言,放眼脚下的这片秘境森林,还未进去,在林外都能感受到这里饱满的灵气,令神思疲倦的叶离二人不禁用力吮吸了一口,清凉入肺,顿时心旷神怡,疲倦之色一扫而光。 大致扫了一下秘境森林外围,映入眼帘之处,青山挺拔,绿水环绕,仙气弥漫,一点也不输天宫万物。只是森林外围,有数层迷雾包裹着,秘境森林仿佛如一位带着面纱的神秘少女,让人忍不住想揭开面纱看一看究竟是如何的天姿艳色,倾国倾城。 仙鹤立于穹苍之顶,看来这里真的是灵气汇聚之地了,就连久飞于天宫之上,对灵气环境要求十分苛刻的仙鹤也忍不住到此一游,可想而知这是怎样一处人界宝地了。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人居住呢?”叶如转向看得如痴如醉的叶离,问道。 “因为这里有瘴气结界!”一个空灵妖娆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 面对秘境之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叶离和叶如立马右手运气,做好防备姿势,以应对可能面临的攻击。 目光锁定处,从声音消失的尽头走出来了一名身着白色轻纱,手捧一只小白兔,细发及腰的年轻男子,男子渐渐走近叶离二人,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待走至面前,才看清这名年轻男子的面容,可以说十分地妖孽了! 叶离第一次见男人还涂胭脂水粉的,但是不得不说,这名男子精美的俊朗面孔配这些却不觉得有半点突兀,就连叶如站在他面前也是自愧不如,显得格格不入。 “死人妖!干嘛装神弄鬼?”叶离没好意地问道。 “是我不出这万虚境太久了吗?现在年轻人都冲成什么样子了。”白衣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摸着手里睡卧的小白兔说道。 “年轻人,你的戾气可比这里的瘴气重多了!”白衣男子又抬头对叶离娇气地说道。口气好似生气,表情却流露出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叶离观察了一会儿白衣男子的言行,这么气他都不生气出手,看来来者并无恶意,至少现在是这么感觉到的。 原来叶离有意想激怒面前之人,看见他并无什么大的反应,便知他并非凡夫俗子。要是他这么挑衅其他人的话,对方拳头恐怕就已经控制不住地砸过来了。 “是小辈无礼了,还请仙君见谅。”叶离作揖抱歉道。 “咳咳,本仙君大人大量,原谅你了。”白衣男子竟有些可爱地摆出一种老年人的姿态,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敢问仙君名讳,还想请问此地瘴气如何破除才能进入仙君所说的万虚境内。”叶离转而恭敬地询问道。 “本君贵姓南风,名谨。你们可以尊称本君为南南。”南风谨矫揉造作地介绍道。 恶心地让叶离和叶如差点没把昨晚吃的馊米喷吐到南风瑾的脸上。但是,眼前有求于他,也只有默默地忍下去,看看这个南风瑾究竟能自恋到什么程度。 “南...南,还是请您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叫出口的一瞬间,叶离羞耻到想找个地洞爬进去。叶如则在旁边憋笑,心想道自己可不会理会这么油腻的男人。男人之间的事,还是交给叶离吧,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有点雄雌难辨,却也独特新奇,就像刚刚所见迷雾般,忍不住地想要揭开隐藏在他风趣外表下的面纱一探究竟。 第十三章秘密 “看在你们这么虔诚待我的份上,本君还是乐意告知一二的。这里是南境极北之地,想必你们都知道,但是大陆各地之间都有结界阻隔,没有通天的本领还真不能轻易地从结界处来往通行。这所谓的结界嘛,各处又因地而异,南境森林密布,丛林众多,所以此地四周,女娲石陨落处便弥漫着环林瘴气。” “那请问仙君您是如何畅通无阻地穿越万虚境瘴气的呢?”叶离依然恭敬地问道。 “不妨告诉你们,我本就是在万虚境里修炼的精灵,如今已然幻化出人形,你们看我美吗?”南风瑾挑了挑柳叶般细密的眉宇,自豪地炫耀着自己的身形。 “那南南,你能带我们进去吗?”叶离开启了新一轮套近乎模式。 “我就是出来跟你们打个招呼,稍尽地主之情。谁说要带你们进我的万虚境了。”南风瑾一脸戏谑地说道。 叶离心想,这个南风瑾可真难搞,若他非此地所生,对瘴气的伤害完全免除,也不会在这里当起垄断户,山大王了。还不让进,诶,有办法了。 叶离灵机一动,打算投其所好,随后挤出一张生硬的笑脸,对面前的南风瑾说道:“若是你能带我们进去,我就帮你炼出玄阶驻颜丹,怎么样?”叶离把在天上糊弄橙儿仙子的套路同样用在了自恋男身上,希望有效果吧。叶如在一侧默默地听着,也不说话。 但当听到驻颜丹这类生疏的丹药时,叶如不禁用犀利的眼神瞥了瞥叶离,这小子还懂这一套炼药功法? “你说你会炼药术!早说嘛,请到寒舍一叙。”叶离听这话,南风瑾貌似对自己的驻颜丹没什么感觉,反倒对自己的炼气术饶有兴趣。不管这么多了,所剩炼气时间已经不容等待停搁,于是叶离叶如跟随着南风瑾用特殊功法驱散瘴气的方向,一步步深入秘境之中。 走的每一步,叶离叶如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绿林的变化。 游历此地,使人感觉置身于一片绿海汪洋之中,没有枯叶,没有寒鸦,有的是春意盎然,生命旺盛,天然排列的一棵棵参天绿油色大树。树形千变万化,有很多是叶离二人见所未见的树种。走到一半,居然还有周身能够散发出蓝色光亮的数棵青釉树,发光源来自树桩,里面仿佛住着无数个闪烁的萤火虫,映照得树干也微光粼粼。 三人周遭都似陷入于蓝色大海,到处都承载着浪漫,满眼都充溢着新奇。叶离二人沉浸在了梦幻般的森林秘境里,忘了来处,也忘了自己。 南风瑾见二人一脸喜悦的小模样,说道:“我寻遍了南境各处的山川森林,才得了这些个来之不易的奇树种子,为的就是装饰这片万年来都死气沉沉的万虚境,我的欣赏水平还不错吧。”这句自夸的话还真没什么好否定的,没想到南风瑾还有这般闲情雅致,让人更想去探寻这片秘境,以及眼前这个人。 叶离把三匹马解开放在了一个小木屋外修养生息,之后,南风瑾将叶离二人请到了他的小木屋内,小木屋的构造简单,外面缠绕着常青藤,给小木屋增添了些许生活情趣。 里面布置地小巧齐全,由藤条编织起来的吊床,半截树桩打造的茶桌,桌上的茶杯里还剩有半盏清露,看到这些,未知全貌的人,还真以为里面住着什么清心寡欲,不染风尘的主人呢。但是小木屋的空间却还是有剩余的。 目光又转向南风瑾,只见他伸手从袖中弹射出来数条青藤,青藤根据主人的操作,有层次地盘旋在三根立着的树桩上,缠绕纠葛,奇妙地编织成了一个吊床。叶离对此功法较为熟悉,藏书阁里土系功法中有记载。南风谨所施功法名为“唤藤术”,是控制草木之术,能使之为其所用。但仅仅是一种辅助功法,没有任何攻击性。当初想学来着,苦于封印,无法运用。 按此操作,南风瑾编制了两个相同的吊床,完后便收缩自如地把伸出的青藤召回袖中。 施法完后,转向二人说道:“万虚境是我给这片森林取的名字,意味万里空虚之境,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访之客了,看你们托着这么多行李,想必你们是有事前来,所以就勉强在这里住下吧。” 原来这两个吊床是为叶离二人专门编造的,看到这里,叶离二人完全信任了眼前这个清冷妩媚的男子,并想找机会报答他的指引收留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叶离有更重要的事去完成。 “多谢南南好意,今后若有困难尽管提!”叶离高兴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的。”南风瑾意味深长地回道。 说完就抱着兔子走出了小木屋,没有交代去处,留叶离二人相视无言一笑。 “叶如,我要开始炼气筑丹。你辛苦了,去外面放松放松。” 叶离时刻不忘着自己是身负任务来的。叶如闻言关门走了出去,的确这片万虚境还真长叶如审美上了,这次来访,见此美景,也算不虚此行了吧。叶如望着这一片充满浪漫,神秘,未知的秘境想到。 进入万虚境之时,叶离看见的满眼新奇并非最直接的感受,较之更甚的是这里充沛的灵气,似天河倾泻般源源不断地涌向自己。叶离在进来途中问了问叶如的感受,但是叶如却说不太能感觉得到灵气主动灌输到自己的体内,叶离想这应该就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自己天生属系与天然灵气相合,才有的这般特殊的感觉。 叶离端坐在半截木桩之上,闭眼凝识,双手相合,用心将周遭的灵气通过炼气术牵引至身体丹元内,一个时辰过去了,叶离不间断的吸收,聚合,试炼灵气,明显感受到体内丹元从一颗红枣大小变大到了核桃大小,这种力量增长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让叶离无法从其中抽离出来,一直沉浸在炼气的快感中。 叶如和南风瑾早已经休息睡下,看见叶离这般痴迷也不想打断,就让他自行修炼吧。 夜已深,叶离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就躺在了长宽约半米的树桩上。洗漱吃完早饭,叶离又开始了一天的炼气筑丹,叶如昨天在万虚境里又瞧见好多的灵树仙草,今天打算出门把昨天还没探寻到的地点再游历一番。 令叶如奇怪的是,南风瑾每天都按时出门,每次还走在自己的前面,去的好像还是同一个方向,叶如心中充满疑惑。但是,南风瑾已然走远,想上去问也找不到人了,还是自己玩咯。 叶如好奇地走出了小木屋,屋里又只剩下独自炼气的叶离。按照这种修炼速度,叶离推算还有一个月自己就能晋升到黄阶九级了,想到这里还真是令人神往啊。 一如往常,叶如在一天的仙境神游后睡去,叶离也在一天收获满满的炼气中沉睡,这种相处平静美好,岁月悠长。早上,阳光光线透过交织的青藤,沿木窗照进了年轮分明的木桌上,此时,三人正在用餐。 叶离,叶如手里端着南风瑾为他俩酿好的秘境仙露,抿一口便觉清凉入肺,朱唇留香,满齿甘醇。还不忘向二人夸耀了一下自己的煮茶手艺。 叶如说道:“有空教教我怎么煮的茶吧?” 南风瑾笑道:“独家手艺,岂可外传,到时候我的茶圣名号被你抢了去怎么办?” “哼!小气,不就是怕我茶艺高你一筹,比你聪明嘛。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也不想抢你的风头。”叶如淡定自若地回怼道。 南风瑾心想这小丫头嘴皮子功夫了得啊,想想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除了一千年前自己还是一只小精灵的时候,和其他精灵也是这样成天不喋不休地吵闹着。哎,怎么又浮想起往事了呢,南风瑾苦笑叹道。品完茶后,在两人用餐之时,南风瑾又先离座,向屋外走去。 叶如当即放下了手里吃剩一半的窝窝头,对叶离说道:“你慢吃,我先走了。”叶如匆忙赶了出去,看得叶离一头雾水,真是奇怪,平时不是一直吵着说我吃的太多了吗?今天居然不和我抢,也好,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叶离暗喜道。 叶如近日一直想知道南风瑾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南风瑾毕竟道行高深,在叶如跟上自己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拆穿,跟到了一棵树后面,却看见南风瑾消失在了眼前。 还是跟丢了,叶如短叹了一声,转身正欲离开,突然南风瑾悄无声息地在出现在了叶如身后,一个回头就撞在了南风瑾柔质幽香的怀里。 “啊!”叶如吓得不轻,惊叫了一声。 “我说大小姐,你没事儿干嘛跟踪我?”南风瑾温柔得责怪道。 “哎呀,这么巧啊,出门散步也能遇见。今天...阳光不错嘛,呵呵。”叶如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尴尬一笑地掩饰道。 “你娘没告诉你不诚实的孩子是要拉去喂妖兽的?”南风瑾低头在叶如耳边近似恐吓地说道。 “好吧,我就是好奇你每天都出去这么早,想知道你是去干嘛,真的没有恶意啦。还不都怪你!谁让你不教我煮茶的,让我找不到事情做。”叶如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 “呵!大小姐,你跟踪我,你还有理了!”南风瑾对叶如的谬论一脸地不可置信,但转过头去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谁让叶如这个女土匪这么地能言善辩,虽然有时候嘴碎了一点吧。但总是不经意间给人惊喜或者...惊吓。也只有莞尔一笑就过去了。 “等时机成熟,不用你跟来,我也会告诉你的。”南风瑾亲和地撂下一句话后,朝着以前经过的路走去。叶如听后便不再好奇,只觉得南风瑾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离奇的故事。还是逛逛别处吧,顺便为叶离找些仙草回去,叶如转念一想。 第十四章黄阶九级! 全身心投入的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消磨流淌,转眼,一个月如期而至。 叶离在这一个月中,丝毫没有一刻的松懈怠慢,休息的时间对于即将命悬一线的叶离来说,是一种极为奢侈的东西。而且,随着炼气筑丹段位的提高,叶离身体的疲惫感却不增反减,这也给了叶离夜以继日修炼的优越条件。 这一天对于叶离尤其重要,因为叶离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内丹能量已经到达了它的荷载极限,即将冲破原有的丹壳,形成新的丹壳,就好似金蝉脱壳般,获得一种新的生命形态。 对于炼气的修士则意味着晋级到更高的段位。叶离依然端坐在屋内的木桩上,屏着呼吸,双手放于双膝之上,体内默默运转能量已经达到顶峰的内丹,叶如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有出去浪了,就守在叶离身边,以防不测。因为运功时身体发热,叶离索性脱掉衣服,裸露出上半身,让灵气在身体里肆意翻涌。叶离的汗腺像失去了调试能力般,只见叶离发烫的身体表面倾泻下无数颗绿豆般大小的汗珠,木桩也被汗液染至深色。 晋级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叶离全身青筋暴起,体内所有神经都被内丹的膨胀所牵引,一时间所有的痛都集中在叶离小小的身体上,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看得一旁的叶如忧心忡忡,却帮不上什么忙,想自己在晋升黄阶七级之时,也是这般要人命的。就看叶离挺不挺得过这关了。又过了艰难的两个时辰,叶如都快等睡着了,突然随着一片巨浪,只听“哎呀!”一声,把睡意沉沉的叶如生生地从吊床上推了个底朝天,屋内装饰也被吹乱一地,一片狼藉。 这时南风瑾推开门走了进来,叶如立马站了起来,可不能让南风瑾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然都不知道他会嘲笑我到什么时候。叶如心下想到。 “哟,小伙子不错嘛,短短时间内都练到黄阶九级了,但是追赶我,还是要个猴年马月的。”南风瑾笑道。 “我看你厚脸皮的修炼段位才是无人能及吧。”叶如对南风瑾翻了个十足的白眼。南风瑾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争辩反而会失了风度,一切随性吧。南风瑾低头抚摸着腕中白兔,笑而不语。 仿佛世间再难寻得一个人有如此好的脾性了吧,叶离心想,吵架真没人能吵过叶如,想当初叶如凭一人之口,骂哭了三个小男孩,这件事儿叶离都可以笑上半辈子了。 正说笑着,小屋外面突然狂风大作,草石乱飞。叶离和叶如都不明所以,一脸惊恐的注视着窗外,只见一片蓝色荧光聚集的飓风正向这边涌来,光芒好似一个月前进入万虚境中,在蓝色大树里看到过的。将目光投向一旁伫立的南风瑾,却见其低头颔首,心事重重。叶离问道:“南南,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如当即想到南风瑾对自己隐瞒的事情,随即说道:“南风瑾,告诉我们兴许能帮得到你。” 南风瑾收起愁容,一脸严肃地对二人说道:“你们别出去!外面交给我就行了,兔子替我照顾好,回来再和你们解释。”南风瑾一个跃身,出了木屋,便淹没在了蓝色旋风之中。 叶如不想坐视不理,想要出去,当即被叶离制止住了:“既然南南已经说让我们等他,应该有他的理由,我们且先看看再说。” 叶如思虑片刻后,还是选择静观其变地看向窗外。 话说南风瑾被死死地包裹在了连续翻涌的蓝色飓风里,在飓风中依稀可见无数的精灵,它们长相极为相似且奇特,其触角处隐有蓝光,翅膀透明如蝉翼,面颊赤红,眼神无光,正向南风瑾发起不间断的疯狂进攻,只见南风瑾变幻出一根藤条鞭,抽离着扑向自己的精灵,却不敢用全力驱赶,目测南风瑾只用了三成功力,这一切都被屋内的叶离二人尽收眼底。 南风瑾不是精灵吗?为什么同族精灵会向南风瑾发起攻击?叶离叶如此时脑海里发起了同样的问题。南风瑾斡旋了一阵,边防御着铺天盖地地攻击,一边口中默念口诀,只见空中变幻出无数藤条编织的大网,密不透风,将精灵围绕组成的飓风阵破除,锁住。然后南风瑾继续施法,将网中束缚住的精灵们封锁在了木屋前一棵青釉树之中,青釉树瞬间从原来的暗青色变成了蓝色发光体。见屋外已平息,叶离二人立马飞身出来,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精灵族万年来本生活地无忧无虑,但是不知为何,就在一千年前,精灵们纷纷像着了魔一样,到处攻击同族人,每天出去的精灵都会有部分失去神识,同族精灵由于找不到原因,所以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与疑惑之中。最后,我族精灵都变成了你们刚才看到的模样了。”南风瑾伤心地解释道。 “那为何你没有失去神识呢?”叶离追问道。 “我...也一直不解。你不是会炼药术吗?一定可以炼出恢复神识的丹药来救我族人。”南风瑾迫切地说道。 “南南,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并不是丹药能够救赎的事情。你不是说这是一千年前发生的变故吗?你仔细想想一千年前万虚境内出现过什么怪事情。”叶离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分析道。 毕竟过去太久,南风瑾拼命地搜索着记忆中的残碎片段,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生怕放过什么重要的细节。 “千年前,天空落下来了一颗流星,这颗流星周遭散发着金光,一声巨响就落在了万虚境内,还砸出了一个大坑,后来在这个坑内还长出了一棵火红的赤枫树来,所以记忆比较深刻一点。”南风瑾也只能想到这件事还算非同一般,但是却找不出半分与之相关的疑点来。 “那就对了!你被它的外表迷惑了,它不是普通从天而降的陨石,它周身泛着金光是因为它乃如来佛所栽菩提种子,不料误落到了凡尘。所以,最后才长成一棵未沾佛法,却染妖气之树,霍乱此地。再根据精灵们双目无光且无神来看,应该是中了一种土系禁术功法‘摄魂术’,这种功法可以霍乱心神,摄人灵识。以达到增长自己修为的目的,因其背离正道而被列为禁术。”叶离想起太乙梦中所说的如来的菩提种落入人界一事,把二者联系起来,就解释地通了。但没想到这么巧,这棵赤枫树便是自己要获取的灵器。 “叶离,你是怎么知道它就是如来佛的菩提子?”叶如疑惑地问道。 “一位世外高人昨夜托梦给我的。你信吗?”叶离找不到完美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推断,随便一句糊弄道。 叶如听后,觉得叶离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这件事事关南风瑾全族安危之事,一向谨慎的叶离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 “若你推测是正确的,那怎么解释我的灵识尚存的呢?”南风瑾进一步问道。 “之前我看见你有使用过‘唤藤术’,此术有掌唤草木之能,故不会轻易为草木所控。你大概是在比一千年前更早时间学会此术,所以才幸免于难,我说的对吗?”叶离继续推测分析道。 南风瑾点了点头,并用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着叶离,心里暗想道:“他怎会知道我族如此多事情?虽部分情况是叶离推理出来的,但是不会做到如此准确,分毫不差,其后必有高人指点。兴许他就是命运安排来救我族人的。” 叶如同样打量着叶离,感觉到叶离在昏迷后应该是受到某种际遇,炼气术不仅恢复,而且整个人性格也变了很多,没了之前的木讷,傻气,多了几分的干练,精明。唯一没变的还是脾气倔,认定的事情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坚持到底。 “既然找出了事之根本,我们就要尽快去降服这棵赤枫树,把蕴藏在它体内的你族人的神识解救出来。不过,要免除它的摄魂术,必先学习唤藤术,现在我在此地所剩时日不多,你直接把你的功法传予我吧。”叶离对南风瑾说道。 “你小子的算盘打得好啊。不过也只有这样了,我现在把功法口诀传与你,你记好了。”叶离心中狂喜,我的算盘还没算完呢。降服赤枫树,救你族人,不仅欠我了情面,还骗到了唤藤术,最后还可以获取菩提根,一箭三雕啊。 叶离记忆力一直都很好,南风瑾教了两遍,叶离都已烂熟于心了。 为了检验一下功法是否已经掌握,叶离当即默念唤藤术,霎时便从叶离手掌心里伸出来了一根藤蔓,叶离试着用心法控制藤蔓的动作,于是便将右手伸向桌面,藤蔓蓄势而发,径直射了过去,粗中带细地将茶杯轻轻地缠绕扣紧,然后凌空端起,丝毫未洒。 南风瑾都不得不佩服叶离的资质,自己刚学此术时,都还无法完全如此自如地控制住藤蔓方向动作。由此看来,光复精灵一族,就近在咫尺了。只要联合叶离一起,降服赤枫树应该绰绰有余。南风瑾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想到。 “叶如,此去危险,就不让你和我们一起搅和了,帮我照顾好我的兔子。”南风瑾将兔子扔给了叶如。 “你们是看不起本小姐吗?我可不会帮倒忙!”叶如小脸一甩,带有一丝任性地说道。 叶离忙救场,劝道:“叶如,南南传我功法已经耗去一成功力,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如果你们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兔子红烧了当晚饭!”叶如深知南风瑾爱极了他的小宠物,走哪儿都抱着,遂以此威胁道。 “你敢动它一根毛试试!就凭你这句话,你给我等好了。”听到南风瑾的承诺,叶如噗嗤一笑,小脸似芙蓉出水般灿烂。原来南风瑾的底线还真是这只小白兔。 和叶如交代完,二人随即上路,往南风瑾带领的方向坚定走去。因为千年来南风瑾未曾再寻过此树,所以不知道现在赤枫树的道行已经炼到何种地步了。此去必是凶险万分,祸福难测,但是这却是二人必须要面临的劫难,选无可选,退无可退! 叶离记得太乙曾说,此树是在南境极北之地落种生根。所以跟着南风瑾一直朝着万虚境北面走去,大概是要一直走到尽头才能找到。 第十五章赤枫树 千年来,万虚境少有人甚至已经未有人再踏入过,加之南境极北气候阴冷潮湿,所以所行之地多有沼泽,冻土,寒冰,环境恶劣,让久居南境之南,长春之地的叶离越往前走,越觉胸口发闷,不爽至极。南风瑾倒也习惯,从容地在前面带路。走了许久,叶离已经喘不上起来,突然停下。 “你怎么了?”南风瑾关心道。 “我突感不适,你可带有清露?”叶离捂住阵阵发闷的胸口,问道。 “刚好身上还剩半瓶,咯,给你。”南风瑾说完,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琉璃容器,里面装乘的清露流光溢彩,波光粼粼地在阳光下闪烁着。 叶离接过琉璃瓶,再在腰间摸了摸,随即将锁仙袋里事先预备的清心草以及炼药炉取了出来。 “叶离,你这是要炼丹吗?现在?”南风瑾一脸疑惑地看着叶离问道。 “我虽身有你传与我的唤藤术,但是我感觉越接近极北之地,越是说不出来的心神不宁,一团乱麻,好似有异物相扰。我想是赤枫树已经察觉有生人进入,开始摄取我的灵识了。你久居此地,已经对它的干扰有所免除,我可不行。”叶离说完便开始着手丹药的炼制。 只见叶离左手拿炉,右手以炼气之术将清心草浓缩成巴掌大小,然后将其慢慢放入到炉内黄红烈焰之中,遂又将炼药炉置于雪地之上,双手以气操控着炉火的大小,经过极短时间的焚烧,试炼,叶离便将已经炼好的清心丹从炉内凌空取出,握于掌中。 只见这颗清心丹成色极佳,玲珑光滑。此丹一出,直接可与玄阶八级炼药师所炼丹药相媲美。这对炼药已有两百多年经验的叶离不在话下。 南风瑾在一旁怔了一下,感叹道:“看你的宝炉和炼药术,发现你很不简单呐。”南风瑾仿佛发觉了什么,豁朗一笑道。瞧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娴熟高超的炼药技能,加之持有地阶级灵器,便知眼前这个少年非同一般。 “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我亦然也。”叶离对南风瑾心照不宣地说道。服下清心丹,往前再走数百米,叶离已全然恢复鼎盛的灵识,胸口郁结之气也烟消云散了。看来时隔多年,自己的炼气术还是宝刀未老啊! 除了这颗刚炼好的清心丹,叶离早在前几天还炼得有一颗‘补气丹’,本想在自己炼气气虚时补充恢复体力,但是当时还没有用到,就进阶成功了。现在还在叶离身上存着,想着赤枫树的底细本就无法预知了,还没点准备怎么能行呢。 天渐黄昏,本就熹微的阳光逐渐退隐于山之一角。叶离二人突感林中一片肃杀之气,此时天色骤变,空中雨雪交融,怒风不止,想来赤枫树就近在咫尺了。 叶离与南风瑾背对背而立,全方位地保持着警惕。“叶离,准备好了吗?”南风瑾又幻化出了手中的紫藤鞭,问道。 “当然!” 二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且这种气息愈加强烈,直逼二人而来。叶离也暗暗运气,手中酝酿好的黄红流火气团蓄势待发! 果然,从叶离二人的对立面飞冲出来一群恰似怨灵般半透明状煞气,这些煞气还隐隐地发出惨烈的嘶吼声,教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似一阵风,急速翻旋,直扑二人而来。 叶离见状,两手运气,连续打出数拳流火气团,同时面前的煞气发出一声声惨叫后,立即化为一滩血水,溶于雪中,无踪无际。这边南风瑾挥动着手里的紫藤鞭,只见他双脚点地,白衣随风浮动,整个人凌空跃起,向面前的煞气用力一挥,空中翻旋肆虐的煞气发出骨头断裂般的咔嚓声,瞬间消散风中,只留下一声声撕裂划破长空,笼罩着整片森林。 煞气被二人以吹枯拉朽之势,片片击落,但是煞气却无休止地从一个地方源源不断地发起进攻。 发觉事态不对,叶离当即对南风瑾说道:“这是摄魂术!赤枫树是在消耗我们的功力,我们必须找到它,才能破除这些煞气!” 南风瑾也意识到这一点了。随后二人默契地朝煞气飞来的方向,势不可挡地将直面飞来的煞气灭地干干净净,不多时,煞气好似通灵一般,不再发起凶猛的进攻,空中恶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看来这棵赤枫树是玩累了,该轮到我们出手了!”叶离冷哼一声,朝前方一簇灌木丛看去。南风瑾和叶离都感受到了眼前这堆灌木丛后面浓浓的煞气,铺天盖日,已是隐藏不住了,但是眼前却混沌一片,不见其形。 南风瑾握住手中紫藤鞭用力一挥,便将这一簇灌木掀飞到了一旁,顿时浑浊之气四散开来,紧接着,眼前所见之景,让二人都怔在了原地。 只见这棵妖树高约八丈,通体发黑,其粗无比。树状分两半,一半菩提,一半枫树,雪盖枫叶,叶落菩提,恰似连体婴儿,结合在一起,两面却截然不同。其周围被煞气紧紧围绕包裹着,阴沉可怖,让人霎时后背一凉。 “好你个赤枫树,不修佛道,却堕妖门!竟还偷学了摄魂禁术,贻害一方!”叶离骂骂咧咧地训斥道。 “呵呵,一千年前我还是九天神殿上菩提树上的一颗种子时,佛祖就成天在我耳边训不完的戒,念不完的经。所以我才逃来人界!宁可为一世妖,也不要做万世佛!”赤枫树恶狠狠地从树体内发出低沉的吼声,怒道。 叶离突然在心里滋生出一种同命相连的同情感,自己当初又何曾不是那样,厌倦了天界数不胜数的天条天规,还被天将诬陷,不分青红皂白地判罪,众仙也是冷眼相待,不发一语。 还好堕入了人界,让自己重新拥有了选择人生,定义人生的权利。但是,这棵赤枫树最终还是行差踏错了半步,如今已是手染鲜血,不可饶恕! “为何你的情非得已,要拿我族人的命来换!”南风瑾目眦欲裂,满眼恨意地质问道。手中的紫藤鞭也随南风瑾身子的怒气上涨,不停颤动着。想来这口气,已经憋在南风瑾心里太久太久,如今找到了罪魁祸首,并且就在眼前,南风瑾再也忍不住地宣泄。 “因为!我就是要和佛对着干!他普度他的众生!我自然是要杀伐我的生灵喽。”赤枫树说完便发出阵阵狂笑,嚣张之至。 南风瑾再也不能忍了,手中紫藤鞭将近用了十成之力,猛地抽向正自顾自大笑的赤枫树。赤枫树似有发觉,下意识伸出了头上的一支巨大的藤蔓,作绿臂形状,格挡住了这一击,但是这条绿臂却被南风瑾手中的紫藤鞭打成两截,一节径直落了下来,只见地上飞雪一溅,把雪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另外一节,还悬掉在半空中,哗啦啦地向下倾泻出黑绿色浆体,其中还掺杂着多数精灵妖兽的残核,痛得赤枫树震天吼叫,直破云霄。从风中突来一阵恶臭,熏得叶离十分难受。 不禁心想,“这万恶的赤枫树是残害了多少无辜,才致使体内如此怨气冲天,恶灵难息。” 看到这一幕的南风瑾更是不忍直视,将头偏向一边,然后用更加凌厉的眼神仇视着赤枫树。此时的赤枫树在受到重击后,*周围妖气横冲直撞,便要还击。 只见它又以摄魂术,祭出无数煞气,这煞气较之前更为凶悍,似要将叶离二人生吞活剥一般,把二人团团围住,叶离二人背靠背作战,以免在视觉盲区受到袭击。二人在之前的战斗中法力已经消耗过半,加上眼前这些煞气一波未灭一波又上,完全不给二人喘息的时间。 眼看二人衣裳在煞气的撕咬下已有些许破损,但是由于战况太激烈,二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煞气咬伤数口,鲜血已渗透到里面一层薄衫中了,叶离边双手发功,一边大声对南风瑾道:“再不速战速决,就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别妄想了!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做我的盘中餐,腹中物吧!”赤枫树诡笑道。 “叶离,你很聪明。你出阵去和它闲聊一会儿,看一下有什么突破点,我来拖住这里!”南风瑾低声对背后的叶离说道,手里还不停地向空中挥舞着长鞭。 “也只能这样了,南南,别逞强,不行了叫我!”叶离关心道。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你放心去好了。”南风瑾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逞强道。 于是南风瑾把叶离身后跟去的煞气都灭了,掩护叶离跳出了阵外。自己则在煞气内拼命斡旋着。这时,所有煞气便更为集中地向南风瑾身上扑咬过去,避之不及处,腿上,背部被撕咬数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南风瑾的白色衣衫,雪地面上没过多久便也被染成了一片殷红。只是天色阴暗,让鲜血隐没在这一方白银深邃里,不见痕迹。 “哟!你不是很正义吗?怎么舍得放下你可怜的朋友,一个人在阵里独自战斗?”赤枫树用蔑视的口吻问道。 “不瞒你说,我早看不惯他了,不仅把我弄到荒郊野外来,还一天吵着要我救他族人,现在还让我陪他来送死!你认为我会那么蠢吗?!”叶离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 同时用他敏锐的眼睛观察着赤枫树的树体躯干,意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随着目光流转,叶离的明眸突然定在了赤枫树的腰间分叉处,也是菩提与枫树的交合处。只见此处仅长两丈,且力量分散,不失为一处突破口。 “哦?你以为现在对你的小伙伴倒戈相向,我就会饶你一命?天真!”赤枫树以为叶离是想活命,所以他才这样一说。心里还自以为看破一切般,暗暗对自己优秀准确的判断自豪道。 “我现在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我想亲手解决他,以泄我心中不平之忿。之后,你再杀了我,我也认了!”叶离近一步引诱道。 “那就尊重你的遗言!”话音刚落,围绕着南风瑾周遭的煞气瞬间消失不见,似乎是被摄魂术召回了。 叶离呆呆地怔住了,看见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南风瑾,叶离也只有咬牙控制住悲伤的情绪,朝法力几乎耗尽而跪倒在地的南风瑾大喊道:“你真该死!”并用手中气团打向已经遍体鳞伤的南风瑾,南风瑾受力,喉咙一热,直接吐了一口血,为了让天性多疑的赤枫树绝对相信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也不能伤及南风瑾性命,这一掌必须不轻不重。 南风瑾应声倒下的那一刻,叶离继续咬紧牙关,坚决不漏出任何破绽。然后,一个闪移到了南风瑾身前,扯住并提起南风瑾血红的领口,低声呢喃道:“南南,挺住!我找到了,我们一起进攻它的中间岔口处,它那里力量很薄弱。” “下手啊!怎么不动了?舍不得了?”赤枫树煽风点火道。 叶离背向赤枫树,随即迅速地从腰间锁仙袋里唤出那颗早已准备好的‘补气丹’,偷偷喂入已有些恍惚的南风瑾口中。服后,丹药效果立竿见影,南风瑾法力猛地恢复了三成,并点头暗示叶离可以行动了。 “受死吧!”叶离对着南风瑾头顶举起掌中的烈焰气团,做出要打之势,赤枫树一脸戏谑的看戏表情注视着叶离二人,这种自相残杀的戏码,赤枫树看上去有兴致到了极点。 可是这个气团打出时,却半路急转易道,直冲赤枫树腰间岔口而去,正中那处薄弱口,击中的区域被气团灼得黑得发亮,赤枫树全身战栗不止,叶子被震地在空中四处纷飞散落。两人会心一笑,果真,就是那里了! “你们竟然敢骗我!”赤枫树大吼道,正欲施展摄魂术,叶离抢先一步默念唤藤术,只见右手伸出藤条,将左面菩提树干牢牢牵制住,南风瑾会意,也使出唤藤术,把赤枫树右面枫树紧紧缠绕住了。二人两边齐齐地向各自一方用尽全力拉伸,赤枫树感觉全身欲裂,已经失去了凝神施法的能力,只剩下惨痛嚎叫。 叶离二人十分配合地将自己掌中这头藤条飞出,分别栓到了远处两棵绿萝树上,牵制住赤枫树两头之后,二人一起不留余地地将手中法力加诸到赤枫树身上,转眼之间,千年妖树被劈成两半,树间除了有黑绿浆体爆出,飞溅了出来,树体瞬间变为枯槁,还有无数个绿色透明气泡也随着赤枫树的倒落,四散而出。 气泡内蜷缩着精灵们畸形的肉体,“精灵灵识!南南,你看到了吗?你族人的灵识回来了!”叶离抹了抹满是浆液的脸,兴奋地说道。“是啊,都回来了。”南风瑾眼里泛起了泪光,眼角倒影着残破的树体,和漂浮在空中的灵识。 这一刻,南风瑾盼了一千年。 叶离将赤峰树根拔了出来,竟有一间小屋般大小。正愁道:“太乙伯伯不会是骗我吧,这么大的树根...我的法器...”叶离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南风瑾则将精灵灵识用变幻出的藤筐封装好之后,便叫上一旁一脸疑惑的叶离回去。叶离可不会就这么走了,毕竟太乙叫自己来找的妖树就在面前。叶离来回巡视了一遍未有异样,叫到:“我偏不信了!”说完便怒气冲天地朝拔出的树根打去一掌烈火气团,那枯死的树根顿时被点燃了。 “叶离,你没事儿吧?”南风瑾惊讶道。 叶离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这团烈火焚烧着,霎时,在乱风中招摇的火光把极冷,极暗的极北之地照的通亮,暖和,好似白昼。 已经是一片废墟了,空中弥漫的焦灼之气久久不绝。站在黑夜里的叶离突然眼睛里闪过一束金光,这时叶离跑上前去,用手中树枝挖了挖还是滚烫火红的废柴墟,刨出来了一条隐有金光的长木根,光看外表,这条木根样子普通一般,除了有两米之长外,与其他木根无异。但是,可以在这么大的火势焚烧中丝毫未损,且身发异光,叶离坚信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灵器了! 南风瑾看见叶离手里拿着的木根,好奇道:“看来,这木根是你此行想要夺取的吧。” “嗯!没有它,我赢不了那些人,就得任他们宰割。”叶离肃颜回道。就算叶离没有向自己诉说他的经历,南风瑾也已经大概知道了叶离来南境极北之地的目的了。因为仇人相逼。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无人之地苦炼功法,陪自己舍生忘死寻灵器,还势要打败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哎,小小年纪也是身不由己啊。南风瑾感慨万千地望向一旁稚嫩却笃定的叶离,在心里发出一声浅浅地叹息。 第十六章长生棍 二人在一夜的鏖战之后,已精疲力尽,正晃晃悠悠地沿着原路返回。 抬头望天,星夜霜花,浅云薄雾,皓月当空。 叶离还是老样子,无论自己是仙,还是人。总痴迷于对浩瀚天地的探寻。畅想能飞跃到九天神殿上,看一看三界的尽头。或者,一个人,一叶小舟,横渡东海,看一看天之涯,海之角也是不错的。也许少年时期的人都爱这般不着边际的做梦吧,但,,前路皆未可知...... 却说叶如在小木屋里等了一天,自从叶离二人出去寻找赤枫树开始,叶如都没闲下来过,一会儿逗一下南风瑾的兔子,一会儿又坐立不安地在屋里来来回回踱着步,目光时不时注视屋外的动静。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如果叶离真出事了我可怎么向叶夫人和叶伯伯交代呀 ?”性子急烈的叶如,简直要被这漫长的等待逼疯了,早知道任凭他俩怎么劝也要跟上去啊。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叶如一双疲倦虚脱的眼睛仍然注视着敞开的房门,坐在吊床上的身体也由于长时间的固定不动,直接瘫了下去。 叶如喃喃道:“小兔子,你主人再不回来我可真要把你炖了!” 叶如低头叹息,却没发现门口已然站着两个衣衫褴褛,拖着沉重步伐走来的少年。 “呵呵,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回来了。”南风瑾突然接话道。 叶如霍地从吊床上跳了起来,上前去激动地抓着两个人的手,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你们不就去灭个妖树吗?怎么伤成这个鬼样子了,哼,活该!谁让你们不带我的!” 叶离知道叶如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反倒是安慰起叶如的感受,笑道:“叶如,你都不知道那棵树有多难缠,我们差点都回不来了。下次真要带上你一起去才行!” 南风瑾冷哼一声,低声道:“马后炮!”叶离随即盯了一眼说大实话的南风瑾,心里想到,我才没有开什么马后炮,我这是冲破三界的求生欲啊! “好了,不怪你们了,赶快去清洗一下伤口,好好休息,我也要去睡了。”交代完后,叶如一个帅气洒脱的转身径直躺在了吊床上。心里的负担卸下之后,叶如立马进入了沉睡模式。 留叶离二人面面相觑,无奈一笑,这也太随性了吧。活脱脱一个男人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如外出磨砺了一番呢。不过,想到叶如又为了自己担心等待,叶离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希望试炼之路后,一切能够恢复如初,恬静如常。毕竟叶如在花一般的年纪里,不该让她陪自己颠沛流离,寝食难安地度日。 看着眼前这个安稳睡去的女孩,叶离的一切感动都在不言中,为她盖好被子后,就去收拾自己这身血衣残装了。折腾了这么多天,叶离也想尽情放松一下。首先就要补充一下自己这长达一月不足的睡眠。 平静安详的一夜很快地过去了,但足以让叶离等人睡得十分香甜。原本睡懒觉就是叶离的一大爱好,但是当被命运逼到无路可走之时,就会自动地放弃一个又一个自己的爱好,从而被动地选择一条又一条自己不愿又必须走的路。这或许就是成长带给自己最直观的痛楚吧。叶离感慨道。 伴随着东边旭日生起,三人早早地伫立在了小木屋外的蓝色青釉树前。 “我开始了。”手里提着精灵族灵识篮子的南风瑾庄重说道。仿佛这一刻对他来说很沉重,等待了千年,那么长。又是那么的如释重负,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听南风瑾口中默念:“仙道贵生,鬼道贵终,进!”字音刚落,篮中灵识纷纷得令飞进了镇压精灵的青釉树中,青釉树的树体渐渐从蓝色变为绿色,变成它原本的颜色,等到篮中灵识已尽,青釉树完全恢复本来面貌,通体发绿。 不仅是青釉树体颜色改变了,还有从树体里陆续飞出来的小精灵,从失去灵识发狂的时候,到现在温顺可爱,被控的躯体都已恢复了本性。小精灵闪着绿色微光,环绕在三人周围,犹如置身星海,教人沉迷于此。 有一只小精灵缓缓接近叶离的脖子,在他敏感的脖子上用微小娇俏地脸蹭了蹭,痒地叶离温柔得噗嗤一笑,害羞得立马脸红,在少年稚嫩温润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呵呵,叶离,小精灵好喜欢你呢。”叶如笑道。 “精灵不会说话,但是他们却会用肢体语言表达他们对你们二人相救的恩情。”南风瑾解释道。 叶离把小精灵捧在手心里碰了碰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太微妙了,很亲切,也很幸福。原来替天行道,助人为乐是这样一件有价值,有意义的事啊。就算此次不为寻找灵器,但是能救人于水火,自己就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也是叶离以前遵循也将一直坚定的原则。 “叶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升到玄阶吗?”南风瑾很关心地问到叶离的修炼进程,毕竟叶离已经算得上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自己不想看见他因修为不高而被人欺凌。 “谢谢你,南南,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了,如果还能在这里待上三个月以上,我想我是可以炼到玄阶的。但是,面对有限的时间总有做不完的事,剩下的也只有自求多福了。”叶离释怀道。 南风瑾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相信叶离所走的路一定是听从内心,不曾动摇的,从他此时坚毅且带有信念的眼眸中可以窥探得到。所以,微笑点头,以此表示支持和鼓励。 南风瑾自从恢复了精灵灵识之后,便带领精灵们去重铸破败的精灵居所了。叶如也主动前去帮忙修复精灵旧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开开眼界,看看精灵族的居所是个什么样子的。 叶离倒是没有跟去,因为留给他的不仅是炼气筑丹,还有太乙伯伯叫自己夺取的灵器--赤枫树根。 小木屋内,叶离一个人盘坐在圆木桩上,其左手位置前摆放着赤枫树根,右手位置摆放好炼药炉。这是叶离第一次炼自己的灵器,经验不足加上心里没底,所以久久不敢开始试炼。 心里犹记两百年前老君教自己的炼器术,“自身属系灵器,要以血祭之,方可通灵认主,合二为一,达到血脉相连,灵识互通的绝佳境界。” “那老君,我要是不这样做灵器还会听自己的吗?”叶离犹记得当时他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不血祭的情况只存在所得灵器与自身属系相异不相融,强制血炼反而会遭到灵器的反噬,所以灵器和主人还是讲求缘分二字。若实在是找不到与自身属系匹配的灵器,不血祭直接用也是可以的,但是所使威力不到血祭之后的十分之一。还没有炼气来得快。” 老君颇有心得。毕竟自己所炼灵器多多少少也有百件之多,且其中均是地阶或少许试炼成功率极低的天阶灵器。叶离的炼药炉便是出自老君之手,其中的火种还是老君用一件玄阶灵器从红孩儿那里骗来的三昧真火呢。炼药老君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所以叶离如今的炼药术之高也要拜太上老君百年来不厌其烦的教导所赐。 回忆了一下陈年往事和昔日所练炼器功法,叶离便打算硬着头皮试炼一把了,只能说是七分把握,三分天意了,毕竟自古炼器中,失败的概率很大。 深呼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思虑好后的叶离就开始炼器了。将左侧放置的赤枫树根以炼气术压缩至炉体大小,随着右手运气,树根慢慢下沉至炉内,炉内火光自动冒出,两种流火相互辉映着,在火光旋转的过程中,第三种颜色显现了出来。火种的成色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炼器或炼药的的成功率,而叶离炉内火种举世无一,浑然天成,所以成功率自然不用太担心。所炼之器的优劣便是要看炼器人火候掌握与功法运用的技巧了。 话说将赤枫树根以气之力移至炉内试炼过程中,看准时机,“就是现在!”叶离口中喃喃道,眼睛死盯着炉中烈火,生怕错过了最佳血祭时间。 话音刚落,叶离从怀里直接取出了一把准备好的锋利匕首,往手心一划,手起刀落之际,手中之血顺着手指,手腕,滴滴滑落在了炉内,只见炉内三昧真火似乎得到某种滋养,燃烧的愈旺,叶离收回划破的左手,右手照常以气运之,控制着所炼灵器的成色。 一个时辰过去了,叶离的炼气也耗费的所剩无几,炉中灵器貌似感受到了主人灵识的呼唤,簌得从炉中飞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闭眼运气的叶离跟前,叶离也同时感觉到了灵器在呼唤着自己,猛地睁开眼,发现灵器已经试炼成功了! 灵器浮于距离叶离眼睛一尺处,只见其身泛金光,似有佛光加持。其状仍是细微弯曲,整体笔直的树根,长约一米有余。唯一不同的是,树根两头多了两条似盘着绿藤的游龙,浮于其上,叶离不禁对自己的炼器术暗暗称奇,道:“地阶级灵器!” 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是成功,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加上灵器加持,就算自己现在还没到玄阶级别,但是配合灵器的使用,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可以抵挡住玄阶一级修士的进攻,甚至是反击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对方在注意的情况下,是没有可乘之机的,因为玄阶修士的五官随着段位的提高,已经非常灵敏。被黄阶偷袭的几率很小,二者之间仍是相差甚远。 所以,即便是试炼之路迫在眉睫,自己进阶无望,但是有了赤枫树根这个灵器,叶离就不怎么忌惮之后的危险了。 对了,还没给灵器取名字呢,叶离突然意识到这个正经的事情。正巧南风瑾和叶如忙完回来了,叶离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借鉴一下他俩的建议,于是笑问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我的灵器已经炼成了,尚未取名,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叶离,你的灵器之名,寄寓的是你对其的愿望,我可无法代劳哦。”叶如轻松地就推掉了这么费脑筋的问题,累了一天,脑袋都转不动了,哪还想思考。 叶离忽而转向南风瑾,眼睛眨巴眨巴地求助于他。 “叶离,你娘没有告诉你要尊老爱幼吗?我们都累了一天了,快去做饭。”南风瑾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埃,然而他的衣裳干净似月华,纤尘未染,却故作姿态说道。 好吧,叶离算是看清楚了,除了打架之事,一个比一个积极,到了要舞文弄墨时,都靠不住啊。无奈一笑,乖乖地转到后厨房去做饭了。 本来南风瑾以前都是食百草饮花露为生,没有厨房一说,但是当叶如和叶离来了之后,叶如就毫不客气地在南风瑾小木屋的后竹林里大刀阔斧地建了一个小厨房,供三人一日三餐所用。想着换一种伙食也还不错。平时都是叶如掌勺,现在叶离最为清闲,自然要感受一下人间烟火了。 走入陌生的厨房,叶离生疏地拿起一条水缸里面的鱼,不知道该用什么做法,心想,先宰了再说,不假思索地按照直男式杀法一刀下去,小鱼瞬间被叶离剁成两截,只见身首异处的小鱼在砧板的血泊里乱摆,血和水溅地到处都是,包括叶离白净的小脸上。 “鱼兄,看在我第一次做饭的份上,给小弟一个面子咯,不要挣扎了,自己跳到锅里去好不好?” 叶离对着砧板上的两截鱼用卑微的语气求道。 哪知小鱼越是摆动地厉害,直接从砧板这头跳到了那头,不知叶如何时进来的,只见她看见了厨房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五味杂陈,叶如还是先收拾了残局,把不安分的鱼都抓了回来,按在了砧板上,一边剔鱼鳞,一边对叶离抱怨道:“叶离,你笨死了,鱼应该这样弄,你这样直接把鱼大卸八块,是想让我们今晚都感受一下鱼鳞炖烂肉的味道吗?” 叶离低头挠了挠后脑勺,难为情地傻笑道:“那今后还请叶如大厨多多指教。”叶如抿了抿湿润粉红的小嘴,在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似拿眼前这个不问世事的少年毫无办法,谁让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再蠢也要忍着。 “那,烧火你总会吧,去给我添柴。” 叶如只好亲自上手,让叶离去打下手。 “好嘞!你要相信我,作为一位资深的炼药师,掌握火候什么的,我最拿手了。”叶离为他的一技之长能运用到厨房烧柴里面而瞬间感觉有了存在感,所以迅速地在灶台前坐了下来,丹田运气,缓缓从手掌里打出了一个小火团,小灶内的柴火瞬间被点燃。 叶离心想,这也太简单了,真是大材小用。守在灶前的叶离无聊之际,想起了自己灵器的名字还没取呢,于是取下别在背带上的灵器,想到,“我生来是人参果精,按三界物志之书中记载,如果我仍是仙界之人,拥有仙元内丹的话,那便是宿长生不老之躯,享日月同寿之命,可惜现已堕为凡人,与天地同荒难再求,长生之法不长存,就唤它作‘长生棍’罢,以此祭奠曾经的自己。”叶离竟有一丝黯然神伤地忆起往事,可叹少年不知岁月流,光阴一去不回头啊。 “叶离,你在干什么呀?锅怎么烧着啦!”叶如就在剥鱼时没看着叶离一会儿,一转头便见灶前大火飞扬,黑烟直冒,锅底生生被烧穿了一个大洞。叶离反应过来后,匆忙抱起大水缸往火上一浇,火才渐渐平息下来,但是黑烟较之前更浓,弥漫了整个厨房。 浓烟越过后竹林,飘到了正在逗兔子南风瑾的鼻子里,“什么味道?我去,我的后竹林被谁烧了!”吓得南风瑾立马抱着兔子径直跑到后竹林一看,黑烟弥漫,烟气熏人,从浓烟里还传来了无数的咳嗽声,咳嗽声离南风瑾越来越近,等到咳嗽声变为急促的呼吸声时,南风瑾才看见了狼狈而出的二人。 “可恶!还我清净雅致的后竹林!”南风瑾气得跺脚,双手插腰道。叶如想要指认是叶离的错,但是当转头瞧见叶离花猫似的脸,噗嗤一笑“哈哈哈,叶离你的脸,哈哈哈!”叶如霎时间对叶离这个冒失鬼所犯的错怒意全无,八字眉立马舒展开来,笑得直不起腰。 叶离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抹下来了一层黑灰,是说叶如会这么嘲笑自己。但还是尴尬地微笑着,不知该怎样收场。 “你们还笑得出来?摊上你们这两个小祖宗我算是完了。”南风瑾一脸心疼地看着被无辜火化的后竹林,自顾自地忿忿道。看见一向清高的南风瑾也有今天,两人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得愈发厉害,剩下南风瑾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狠狠给二人甩了一个傲娇的白眼。 便挥袖转身边走边说:“你们看着办吧!”狠话已经撂下,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南风瑾轰出去,叶离二人便乖乖地开始收拾残局了。 烟雾里,尘封着醉人的笑意。 万虚境被二人天真烂漫的笑声包绕着,时近时远,间续间断。难得的烟火气,让清冷的秘境也染上了一抹久违的热闹。 人间至味,却也不过是这简简单单的清欢罢了。 第十七章告别--万虚境 时间从指缝的间隙里悄悄滑过,不觉在万虚境内已经生活了快两个月。 叶离炼气到黄阶九级之后半个月里,还是从不懈怠,每日铆足了劲地沉浸在炼气筑丹中。叶如和南风瑾每天也不闲着,一会儿去修建精灵屋,一会儿又去别的地方采摘点什么新物种回万虚境来,顺便为叶离带点提前交代好的灵草,供叶离作为炼气的辅助药剂。 叶离在这半个月内炼气术突飞猛进,让叶如与南风瑾都不得不佩服叶离的进阶速度之快。 一日,叶如和南风瑾忙完回来得早,就在门外闲聊着。 “叶如,照以前的话,按照叶离这种进阶速度,就算不在我万虚境内炼气,如今也该到玄阶之上了吧,怎么现在还是区区的黄阶呐。”南风瑾靠着小木屋的窗角,对叶如问道。 其实南风瑾在与赤枫树一战时,就觉得叶离绝非普通修士,其中身世,必有隐情。但是叶离对自己这个哥们儿却不坦诚相待,居然只字未提。出于好奇,就想试探一下叶如。 “说来话长,叶离从小就不能炼气筑丹,已经有黄阶八级的实力了,却无法使出半招出来,也不知是何原因。但是前段时间,叶离被魔兵迫害昏迷后,醒来就完全恢复了炼气筑丹的能力。我后来问过他原因,可他只说是因祸得福,上天垂怜自己罢了,你说邪乎不?” 说完叶如若有所思地从门外把目光投向屋内安静炼气的叶离。南风瑾心想,连和叶离一起长大的叶如都搞不清楚,自己也没必要继续深究下去,只要认定一件事便足够了,叶离至情至性,资质非凡,今后绝非池中之物,但是看叶离现在的处境,还有一番风霜,百般苦难等着他咯。 “你们在门外聊什么呢?说给我也听听。” 叶离从木桩上轻轻一跃,走到叶如二人面前笑呵呵地说道。 “我们在聊你进步挺快的,但是比我还是逊色那么一点,嘿嘿。”南风瑾满面春风得意道。 “那可不是!多谢相待,我才能在短短的一月之余有如此大的进步。现在我已经炼到了黄阶九级瓶颈了,可是...” 叶离还没说完,两眼含着难以察觉的泪光,注视着正在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南风瑾。 “可是你们要走了对吗?”南风瑾猜到了下半句,补充叶离说完。 “啊,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算算时间好像离试炼之路开始也就十日不到了。”叶如露出愁容,小嘴撅地都可以挂壶了,南风瑾看出了二人的不舍。自己何曾希望二人离开呢。他们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又适应了有他俩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交朋友,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小可爱们,又不是不回我的万虚境了,不要愁眉苦脸啦,以后你们常来玩,我万虚境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说完,南风瑾挥了挥洁白无瑕的衣袖,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 叶如走上前去,抱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南风瑾,哭道:“南风瑾,精灵屋还没有为你修完我就要走了,好舍不得你呀!” 叶如和南风瑾身高差有点大,所以就抱着南风瑾的腰抽泣了起来。南风瑾宠溺地摸了摸叶如的头,无言安慰着。 “好了,叶如,我只想说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哦,不好意思。” 叶如赶快把眼泪收了收,哭笑着看了看笑容醉人的南风瑾。叶如心里笑道,人可真是善变的动物啊,一开始对眼前这个妖媚的男人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一丝厌恶,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叶如渐渐地被南风瑾的温柔,细心给打动了。 可惜两只在空中偶遇的大雁最终还是要飞向自己的族群,只在空中留下两道记忆的交错线后,便各自离去,不再交集。 收拾好后,南风瑾在前面为二人把毒瘴驱散,三人慢慢走到了万虚境出口,平时叶如一时半刻就能走到这里来,现在不知怎的却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南风瑾就站在万虚境出口内,向二人投去一抹淡淡的微笑,却不知有时候无声的离别比起挥泪的告别,伤人更甚,因为自己会在心里默默地伤感,往日的迎面而来,热情问候,现在,却是背影相对,眼前朦胧。 “南南,我们有缘再见!” “别忘了我们呀!”叶离叶如先后向南风瑾挥手告别道。 可是此时南风瑾已然消失在了万虚境的迷雾中,犹如初见时那般,不知来处,深邃迷人。但是,那一份神秘之感却不见了。 骑上马儿,叶离,叶如策马向南而去,整个万虚境又重归静谧。 “寂寂如昨昔,不见归来人!”南风瑾在目送着二人离开后,也悄然转身,向背后迷雾环绕的万虚境默默走去... 此时隐川主城隐川年屋内惊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叫喊声。 只见一群隐川月的家卫把隐川年的住处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正杵着三个大胡子彪头大汉簇拥着隐川月。 “拳头吃够了没有?你到底帮不帮你亲爱的兄弟在试炼之路上杀了叶离。”隐川月死死地抓着隐川年沾满血渍的领口,威胁道。 原来自叶离离开叶城之后,隐川月就广招将要参加试炼之路上的修士杀手,知道隐川年也报了名,便到隐川年府内,以教唆之虚,行羞辱之实。 周围的家卫也无视这个隐川家族没有地位的少爷,谁让他不配合隐川月的命令,隐川家族哪个少爷小姐不给隐川月面子呀,可唯独隐川年总是自成一派,极力想和隐川月划清界限。加上隐川年这人没脾气,虽然是黄阶九级又怎样?还不就是个软骨头?从来不敢还手。所以就连隐川月的家卫也能欺负到他头上。现在隐川年身上大大小小,红红紫紫的淤青都是拜隐川月身旁的家卫重拳重脚殴打所赐。 “二公子,我真的不能做违背道德的事。”隐川年哀求道。原本白净的脸也被打得跟猪头似的。嘴角上仍挂着一抹血痕。 “我是抬举你现在已经炼到了黄阶九级的段位,还能帮得到我。不然你以为我会光顾你的狗窝吗?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说完,隐川月把紧抓隐川年领口的右手放开,还十分挑衅地用力拍了拍隐川年的肩膀,站起来后大笑着伙同家卫大摇大摆地从屋内走了出去。 “今个儿天气不错,走!我请兄弟们去益仙居喝一场!别因为某个傻狗扰了兄弟们的闲情雅致!”隐川月走在最前面吆喝道。 “是啊,公子,为这种人生气浪费表情。” “小嘴儿真甜,回去重重有赏!”隐川月无情地嘲笑道。 跟随着隐川月离去的家卫们也轮番在隐川年屋外起哄。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慢慢隐去,刺耳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了隐川年屋外。 剩下隐川年还跪在屋内,没有起身。只是眼神之中突起一阵凌厉的冷光,抬眼处没了温度,如寒夜冰霜般漠视着窗外远去的人影。 话说在上次魔界派出魔兵去搜寻叶离下落时,便在隐川境内消失了。荒州猜测人参果就隐匿在隐川城内,于是又派出了更多的魔兵外出东海寻人。 但是东海之畔坐落着三座仙山,分别是永华山,凤仙山和道元山。当初三界大战时,魔界的衰落与作为人界主力军的三仙山脱不了关系,现在仍是死死地监视着东海魔族的一举一动,生怕魔界再次崛起,贻祸人界。 所以这很是令荒州头痛,每次派出的魔兵,稍有动作就会被三仙山上的修士盯上。所以,只能分成几批魔兵悄悄出动,若经仙山修士发现,只要发觉不能全身而退,必须自毁内丹自尽,决不能暴露魔界在东海的具体位置。故万年之久,魔界仍是画地为牢,丰翼犹存。 转眼之间,离试炼之路开启仅剩三天。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见你们把叶离那个兔崽子的行踪告诉我?”隐川月瘫坐在大厅盖有猛虎皮的长椅上,对两旁的家卫说道。 “公子,我们完全按照您的吩咐,每天都守在叶宅门前看着叶离的一举一动,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可是我偷听到叶宅里面的家卫说,叶离好像在他家的藏书阁一直修炼着呢。”另外一个家卫则在一旁赔笑着。 “也对,就他那点儿本事儿,再不练练到时候被我雇来的修士灭地连渣都不剩,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不收变成孤魂野鬼啥的,那就太惨了哈哈哈哈!”隐川月最近几天心情大好,因为越是接近叶离的死期,这种报仇的快感就来得越是强烈。 “试炼之路在即,不去叶宅吊唁一下将死的叶公子,显得我们没礼貌,走!”隐川月拖着肥硕的身体慢悠悠地晃着站了起来。 左右两名家卫也都跟在了其后,两两苦笑相视,心里只希望隐川月不要太嚣张招摇了,把事情闹大了,背锅的总是自己,每次隐川月一有错,大夫人为了帮儿子逃避隐川石的责罚,就把祸水东引,以不劝阻,归正其行为为由,统统怪到随从家卫身上。可是就隐川月这个脾气,阻难劝谏简直就是个笑话! 隐川月为了彰显自己显赫的家族地位,于是坐着八抬大轿,一路上晃晃悠悠地摇到了叶宅门口。下轿子时,还有仆人跪卧在地,甘为人肉梯,差点小命儿就在隐川月下轿子时被踩没了。 声势浩大,万人空巷。惹得众人齐齐排于大街两头,看看隐川月又要闹出什么名堂来。众人的目光随着隐川月的轿子跟到了叶宅门口。 “隐川月平时不是出没于花街柳巷,酒楼饭馆儿吗?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叶宅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几个月前隐川月被叶家小公子揍了,估计是来寻仇的。” “哈哈,是吗?这个小祖宗也敢招惹,有好戏看咯。” 人群里议论纷纷,全是关于两家恩怨的闲言碎语。隐川月可不管这些,今日来不为其他,就是来放狠话的,自己可没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私人恩怨闹得太难看。还是要平心静气地来‘问候问候’叶离,隐川月心想。 叶宅门前卫士看见有不速之客,便立马转身进门通报。 “叶城主,不好了!隐..隐川二公子来了,现在在门口等着呢。” 这个年纪尚小的卫士慌忙地口述着,口里还喘着大气。叶安眉头紧皱,心想叶离现在还没回来,要是被隐川月察觉,背上一个逃跑失踪等莫须有的罪名,再来一个先斩后奏,那就百口莫辩了。 “走,出去看看。”叶安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是大祸临头也沉得住气。但是心里却无比忐忑。叶夫人叶婉听见丫鬟说隐川月来了,也是担心地坐不住,所以在房门前看见阔步走向门外的叶安,自己也赶了过去。 “不知二公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叶安向前行了一个抱拳作揖礼,问道门前被众人簇拥站着的隐川月。 “不敢呐,叶城主,你这可折煞晚辈了。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关心一下贵府小公子叶离修炼情况,毕竟我也是试炼之路的开启人之一嘛,问候一下总不为过罢。” 隐川月和叶安说着话,一边头向叶宅内望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隐川月是想借此理由探一探叶离修炼的虚实,这一点众人也想知道,当看见试炼之路英雄榜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离都敢去参加试炼之路?!他可是一个妇孺皆知的废材呀!随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都能打得过叶离,如今却做此骇人之举,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但众人也不敢断定这件事的真假,其中因果,众人还只是猜测,要等到试炼之路到来的那一天才可见分晓。 话说突然被问道叶离的夫妇二人,站定原地,一语不发。见此情形,更是引得流言满天飞,猜测不断。 “叶家公子可能因为是害怕,所以才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吧。” “也是,现在叶公子哪有实力参加试炼之路呀,当初报名怕是出了什么纰漏。” 人群中一个瘦削男子对着身旁一个抱着孩子的胖女人悄悄说道。 “你们别乱说,叶公子既然有报名试炼之路的勇气,就会有走下去的实力。”前面的白胡子老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为叶家解释道。 隐川月看见大家都在议论叶离是怎样的懦弱,胆小,自己越是不肯放过已经很难堪的叶家夫妇,继续咄咄相逼道:“叶家小公子是怕了吗?其实不用担心,输了没什么的,到时候我会叫修士们都多担待着点儿。毕竟试炼之路凶险万分,保住小命儿才是最重要的,叶城主,叶夫人,你们说是吧?” 叶安和叶婉面对隐川月不留情面地口舌含箭相向,竟被逼到哑口无言。只是对叶离的担心胜过此时的愤怒。 “那就多谢隐川公子的提醒了,不过,照顾就算了,我可不敢坏了规矩。”人群中传来一句清晰的回答,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叶离和叶如站在人群的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人群之中的,且看叶离装扮与往常有些不一样,额头上系着一条红色丝带,格外耀眼。 换了一身稍显成熟干练的灰黑衣裳,后腰上还斜插着一根形状怪异的木棍。正意气风发地朝叶安和叶婉走来。说叶离缩头乌龟的流言此时不攻自破。 “爹,娘我只是陪叶如去丛林打了只九尾妖兽,回来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来我家门前呀?”一边问候道,还一边摊开手里拿着的九尾妖兽白色妖丹,摆出一副小孩子向父母要奖励的模样。叶安夫妇都万分欣喜且难以置信地看向突然回到自己身边的叶离和叶如,还好回来的及时,这也算躲过了一劫吧。 隐川月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身边家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他在叶宅里修炼吗?” “小的不知呀,明明今天没见人出去过呀。” 一旁家卫瑟瑟发抖地低头回道,不敢直视此时发怒的隐川月好似吃人的眼神。 而且隐川月生气的不止是家卫监视不力这点,还有叶离手里拿着的九尾妖兽的妖丹。据说这九尾妖兽的妖丹是上好的玄阶妖丹,要把它捕获再怎么也得有玄阶段位吧,加上叶离还没有受任何的伤,就得此妖丹。看来叶离的进阶速度真是让人细思极恐啊! 众人把这一切也都尽收眼底,私下议论之词又改说是叶离这次可能是要逆袭了。且看他试炼之路该如何表现,能否活着出来,这才是众人眼下最关心的话题。 第十八章离别前夕 原来叶离早就回来了,在回隐川城的路上就看见一大堆人密密麻麻地涌入叶城,便知道隐川月又来找茬了。 所以,为了应对隐川月的算计,就趁着隐川月路上来的功夫,顺便就和叶如在城外围费了一些功夫抓来一只九尾妖兽来当挡箭牌。为何非九尾妖兽不可呢?原是因为九尾妖兽是人们公认的中阶妖兽,狡猾异常且十分凶狠,要是捕获到它,一则能让隐川月的肆意羞辱适可而止,保全叶家颜面。二则,是想暗示隐川月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再继续这样剑拔弩张,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身边人,就算是尊王贵胄,赫族世裔又怎样?也一样视作草芥寇仇,杀之绝不手软。 只是隐川月还没有触碰到叶离的底线,现在的叶离就像是一只受伤后陷入沉睡的狮子,不知道何时苏醒,也不知何时会爆发出自己心里压抑已久的怒气。 隐川月一时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双溢满凶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年。 “他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散发出来?也不知道叶离这小子经历了什么,炼气术不仅恢复了,他妈的还比我高出这么多,可恶!” 只见隐川月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面色铁青,不再如刚才那般嘚瑟恣意,似乎发觉到现在有利的天平正在向叶离一方倾斜。 哑然失笑道:“叶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提前预祝叶公子平安归来吧!”隐川月故意在‘平安’二字上重顿了一下,好似在提醒叶离你可当心了,众人不以为意。 叶离自然听出来了其中的阴谋之味,淡淡地低下头,嘴唇微微一掀,笑道:“多谢隐川公子还专门走一趟来提醒叶离,叶离定然不负所望,活着回来。” 叶离也同样在‘活着’上重顿了一下,隐川月越是肆意妄为,拼命打压,叶离越是丝毫不让,决意要将这把嚣张之火灭地干干净净。 隐川月闻言冷哼一声后,架势十足地把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地走近叶离,窃窃私语地挑衅道:“如果你断了哪只胳膊,或是瘸了哪条腿,伤残费算我的。但是,,我怕你消受不了了。你说,给你准备口棺材会不会更省事儿啊?哈哈哈哈。”隐川月对着叶离的耳畔低声说完,叶离耳边便传来一阵阵阴险诡异的闷笑。叶离觉得隐川月的能耐也只能停留在耍嘴皮子上了。 不屑一笑地回道:“还是为你自己先预备着吧,我怕哪天英年早逝的不是我,而是你。” 隐川月听后脸色一沉,怒火中烧,气得面红耳赤,脑袋充血,但是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所以在众人还没看明白两人是个怎么回事儿时,隐川月便陡然转身,气冲冲地坐回到轿辇之上。 “我们走!”大喝一声道,随后便乘着轿辇一摇一摆地消失在了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 “叶离跟隐川月说了什么呀?怎么就走啦?” “是呀,好奇怪啊今天。真是的,还是走吧,回去做生意咯”两个小贩交谈后相继离开,众人也在一片喧哗声中,四散而去。叶宅门口蓦然就只剩下了还未缓过神来的叶安叶婉,和在二人面前站着的叶离叶如。 “阿离,想死娘了,快让娘看看你受伤没有?” 叶婉担忧的眼神在叶离身上来回逡巡着。 “叶夫人,放心吧,叶离这次去万虚境修为得到很大的提升,我们还遇到好多有趣的事儿呢,我和你说呀...” “噢,是吗?走,回屋聊。” 叶婉转身挽起叶如的手,相继走进了叶宅内。 “哈哈,你娘还是老样子。一听到有趣的事儿,就把你晾到九霄云去了。” 叶安玩笑后,继而蓦然沉吟,肃然道:“阿离,刚刚隐川月来叶宅示威你也看到了,此次试炼之路必定暗藏杀机,凶险无比,虽然我看你炼气术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 叶安欲言又止,转而沉默长叹。 叶离见叶安双眉紧蹙,两眼间透着焦急担忧,于是安慰道:“爹,阿离长大了。有些事必须自己去面对和解决,从小到大在爹的保护下阿离从未受过丝毫的委屈,阿离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不必担忧,且放宽心,等我回来.” 叶离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此番话来,因为和叶安一直都是互相内敛地表达心声,现在能敞开心扉说出来也好。 “乖孩子,爹等着你回来!” 叶安听了叶离的话后瞬间眉开笑展道,一只宽厚的手紧紧地抚在叶离稚嫩的肩上,不知为何这种温暖的传递,让叶离顿感心安满足,使原本还悬掉的心仿若找到了归属般,慢慢沉淀了下来。 “想喝酒吗?”叶安一改往常的严肃,陡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叶离小嘴霎时撑大了半分,叶离从小就生活在家教严谨的叶宅里,平时调皮捣蛋一下可能都会被训诫,何况是喝酒了,这次还是叶安主动提出来的,看见眼前这个面带慈笑的爹,叶离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爹,我不会喝酒,要是被娘知道了,我怕...”叶离老实的解释道。 “你不说我不说,不就行了吗。” “哦~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瞒着娘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好你个小子啊,爹没教过你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情吗?” “可是爹我记得你说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别说,你就算长到一百岁,在我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儿!” 叶安像哥们儿一般把手臂搭在叶离的脖子上,边说边笑,踏着落日的余晖,径直朝酒馆走去了。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时分,酒馆儿外路人早已隐没在街巷,酒馆内也是酒客散尽,昏黄的油灯依就亮着,火芯由于油尽灯枯,不断跳闪着,映在叶离烂醉通红的小脸上。 叶安也有些微醺,手边酒桌上大大小小的酒壶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一片杯盘狼藉。叶安低头看向趴在酒桌上沉睡的叶离,是因为阿离将又一次离开自己去承受他不该承受的一切而难受吗?还是由于隐约感受到前方未知的厄运?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都说借酒浇愁,却是愁上加愁!叶安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惴惴不安过,兴许是酒后迷乱,心里一团乱麻,想多罢了。 “老君,太乙伯伯,你们别吵了!” 叶离陡然从凳上惊起,吐出这句梦话来。 “傻孩子,在说什么浑话呢?看来时辰不早了,你娘在家也该急了。” 叶安抱起醉成一摊,不省人事的叶离朝酒馆儿外走去。 酒馆外寒风呼号,霜若冰针,狠狠地在叶安脸上刮过。环顾四周的凌冽,叶安把外套脱了下来,紧紧裹在了叶离瘦小的身体上,自己则是迎着呼啸不断地冰冷,抱着沉睡的叶离有条不紊地朝家中走去。 叶离尽管已经睡得熟透,但还是感受得到来自叶安宽实胸膛的温度,让叶离倍生安全感,所以叶离下意识地把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叶安怀里蜷缩成一团,犹如黏着竹叶的粽子般黏着叶安。 “分明还是个小孩子。” 叶安慢下脚步,往怀里瞅了瞅睡得十分香甜的叶离,宠溺地笑道。 话说隐川月回去之后,就痛打了那两个去监视叶离行踪的家卫。 “我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平时给你们这么多钱,叫你们看个人都能看丢,老子的心血算是喂狗了。”隐川月把手中的皮鞭一扔,砸在了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家卫脸上,瞬间在脸上起了一道血痕。 “小的该死,公子别为我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尖嘴家卫唯唯诺诺道。 “你是什么东西?我会为了你气坏我的身子吗!老子气得是叶离那个小杂种现在还他妈这么嘚瑟!”隐川月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想破口大骂。恨不得问候完叶离的祖宗十八代还要拉出来鞭尸才能解心头之恨。 “公子说的是,那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他叶离再跳腾能从我雇来的五十个高手手里逃出生天吗?简直痴心妄想!”隐川月斜眼一瞟,对地上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家卫说道。 人在屋檐下也只有连连点头称是,所有人都得惯着这个臭脾气的暴躁主。人命这种东西,在某些人眼里低贱到了尘埃里,是那么的不屑一顾,一文不值!隐川月身边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都看淡了这个道理。因为在权势至上的家族里面,不仅是家卫身不由己,就连同是族长之子隐川石所生次子隐川年虽是身份显赫,在隐川月的眼里不也是卑贱到骨子里了吗?想到这里,可怕的奴性更是突出的彻底,任主子说错做错,也都是天理。自此,无人敢反驳半句。 清晨坐起,叶离感到一阵头痛昏眩,看来是昨夜的烈酒还在发作。这时,叶婉手捧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走了进来。身后两名丫鬟紧跟其后。 “阿离,把这碗姜汤喝了。你说你不懂事也就算了,你爹都老不死了还带着你瞎折腾,真是的。”叶婉把姜汤端到了叶离嘴边,叶离接过后听话地把姜汤喝了个干净。温柔得注视着叶离喝完后,叶婉不由得心疼起叶离来,“你说你这么招人喜欢,怎么一天到晚都是多灾多难的呢?你走的这些天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唉,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叶婉摸了摸叶离的小脑袋,心疼地说道。 “我想吃红烧排骨,冬菜扣肉,土豆鸡丁,水煮牛肉,对了!还有酸菜鱼。” 叶离如数家珍地说道。 “这么能吃,出了家门我看你都得饿死哟。” 叶婉刮了刮叶离挺直的小翘鼻,打趣道。 “呵呵,所以呀,阿离哪儿也不去,一辈子都不离开娘,不就可以白吃白喝一辈子了吗?” 叶离撒娇道。看得叶婉身后两旁丫鬟也忍不住被叶离幼稚离谱的言语逗笑了几声。叶离感觉一切还是没变,要是没有隐川月阴谋暗算的话,这种相聚的时光会不会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多?或者说,分离的时间会不会来的再晚一些? 叶离想到这些,目光便更加炙热地看向叶婉,好想留住眼前的美好,但..终究还是负了此番好景梦悠长..... 第十九章开启试炼之路 “现在,我宣布!试炼之路正式开启!”隐川主城一处高台上,一声雄浑苍劲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宣告到。 这一天,如期而至。 叶离在同台修士之中仰视着此时正在高台之上宣布试炼开启的隐川族长,隐川尧。只见他身着一件虎皮大衣,发髻须白但看上去健如壮汉,一双横目神采奕奕,虽是古稀之年却无丝毫老态之感。 作为全族最具有代表性和权威性的族长,对于隐川族如此恢弘盛大的试炼之路的开启必须是亲自坐镇。高台之上坐着的有十几人之多,皆为掌管隐川家族的权势者。其中便有隐川石一家,位居高台,身着华丽服饰,尤其是隐川石大夫人身着的玄阶雪狐制成的披肩上,还镶嵌着数颗耀眼夺目的蓝宝石,活活把隐川族三年一届的试炼之路开启仪式变成了个人舞台比美大秀。 高台之侧还设有红色绸带围成的修士台,是高台的十倍之大,因为上面站着密密麻麻三百人之多,全是即将参加试炼之路的修士,其中男女老少,修为高低者,鱼龙混杂,稂莠不齐。 叶离也立于其上,由于他年纪是里面最小的,所以个头儿矮出周围修士好几尺,不是因为站在第一排,这个小不点儿就直接淹没在修士队列中了。叶离往身后修士中探头瞅了瞅,瞥见了隐川年也在此次的修士队伍里,只不过可能是过于低调,他站在了最侧那个不起眼的方位,木然地注视着前方,好似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细看他墨黑的眼中还透着一丝冰冷,令人不敢靠近,望而生畏。 他身旁的修士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都于他保持着一丈的距离,所以他看上去更是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想来他也是可怜人,他娘由于隐川石大夫人的打压,明面上是隐川石的二夫人,但是出身卑贱,受到隐川家族的各种唾弃,同样遭受白眼待遇的便是他的儿子,隐川年。因此,他娘从不敢出席这种大场面,害怕遭到欺辱,所以他娘半生以来都是这般低微做人,未敢有丝毫僭越。台下全是各路看热闹的人群或是参赛者家属,在最前列醒目地站着叶家数人,都往同一方向注视着同一个人。 叶离在听了族长发言之后,目光之余就一直定格在了台下家人身上,此去凶险之处,未知之地,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平安回来,也许...是最后一眼也未可知,现在趁着父母朋友还在眼前,叶离只想再好好看看他们,哪怕是多一秒的相聚也很是难能可贵的,对于如今朝不保夕的叶离来说。 “各位勇士,请往你们右侧聚灵峰一看 !”一位主持这次试炼之路的白胡子执事长老向着众修士右面,遥指那座试炼之峰--聚灵峰。 聚灵峰中央的幻虚之境便是此次试炼之路的入口了。幻虚之境耸立于山峰之腰处,好似一面巨型明镜般,镜面轮廓是由一圈岩层围起来的,其间波光粼粼,水波浮荡,犹如水月洞天,只见幻影,不见其形。阳光映射在幻虚境上,金光烁烁,煞是拨人心弦。 “各位修士看好了!试炼之路现已开启,那便是试炼之路的入口,幻虚之镜!”执事长老朝着聚灵峰中央郑重指示道。 按照传统规矩,该轮到隐川世族隐川石一脉发言了。 这种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隐川月身上。只见端坐于高台之上的隐川月缓缓站起,端着隐川家族继承人的姿态,昂头阔步地走到了高台中央,拿起一旁家卫呈上来的规则黄皮卷,开始念了起来:“现在,由我来宣读本次试炼之路规则。第一,进入试炼之路的众修士会被幻虚之镜自动安排到不同地点方位,而试炼之路的地点众多,地形复杂多变,这就要考验诸位的环境适应能力了。”隐川月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念到。 “咳咳,第二,试炼之路上生死由命!且时限为一个月,杀人者不作任何赔偿以及不受任何惩罚!”当宣读完这一句后,隐川月下意识地朝修士台看了过去,好似在与谁交接目光,动作转眼即逝,难以被人察觉。 但是这一切都被叶离尽收眼底,所以当隐川月在看向修士台上时,直接与叶离的目光相撞,叶离依旧漠然地直视着隐川月一双凶目,没有丝毫的逃避躲闪。 隐川月意识到自己还在宣读,差点就忘了正事,于是收回目光,压下愠怒,没耐心地念道:“第三!试炼之路为一圆形方阵,你们都会在圆阵四周开始试炼,谁先到达圆阵中心,取得沙漠之眼为最终胜利者。而这沙漠之眼便是试炼之路的核心,你们要自己把它找出来。” 众修士在听到‘沙漠之眼’这个生词后议论纷纷, “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什么沙漠之眼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听说过吗?”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高道士对旁边的同伴说道。 “每届试炼之路题目不都这么晦涩难懂吗?真是大惊小怪。我看这个沙漠之眼像是个地名,又像是什么具体的东西。”同伴的胖大汉解释道。 “你还不是不知道,一天废话连篇!”瘦高道士反驳道。 修士们争论热烈,近似要打起来的架势。一旁的叶离,则是在认真思考着沙漠之眼究竟为何物,沉思半刻也没有头绪。 “肃静!还有两人只要顺利找到出口即可,也就是说只有前三名才有机会获得丰厚的奖赏。其余修士会待角逐出前三名后,自动被幻虚镜送离试炼之路。也就意味着奖赏与你们无缘。都听清楚了吗!” 三百人的修士台上闹哄哄的,隐川月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可是却无一人回应,气得隐川月差点没手撕了掌中捏地快变形黄皮卷。 隐川石站了起来,轻声道:“月儿,你先退下吧。”隐川石上前一步,召回了一脸煞气腾腾的隐川月,自己则站到了高台中央,说道:“既然宣告仪式结束,那就请诸位正式开始吧!” “叶离!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你要当心啊!”叶如手作喇叭状,对着修士台上的叶离亮声喊道。叶离再次目光如炬,往台下叶家望去,在稍褪去稚气的脸上留下了一抹夹杂着心酸和慰藉的浅淡笑容。 叶婉则微侧着身子,朝向叶安怀里寻求安慰。叶安上身干净的衣裳在叶婉梨花带雨地涕泣中,竟被浸湿半截。 也不知隐川石何时举起了手中黄色法旗,随着右手挥舞比划之间,只见聚灵峰上的幻虚之镜闪下一道刺眼青芒,叶离在一片模糊青光的照射下,感到身子一浮沉,便和眼下的世界脱离开来。极短的一瞬,叶离再次睁开眩晕的眼睛时,眼前之景焕然一新--此时脚下踩的是一片苍翠绿林,头顶高耸入云的榆树,桦树,还有各色无名之树,虽是烈日高悬却也隐天蔽日,林中只有几道粗犷的光线从高树的缝隙里投射进来,光束里还泛着无数粒漂浮的尘埃。让原本阴暗的丛林多了几分明亮。 树四周之景与隐川境内森林无异,但叶离却明白这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隐川城了,这里皆是虚幻之镜的幻影,说它是假的,却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不过是这场试炼之路考核人策划出的景象罢了。 同此时幻虚镜外,高台之上的隐川尧对台下的隐川族人宣布道:“请各位族人回家等候!一月之后,让我们再次齐聚于此,见证英雄归来!”隐川尧阔臂一挥,对族人豪声宣告道。尽显族长特有的王者风范。 众人闻言后都各自而去,只剩下叶家上下还陪着叶婉,叶如犹豫踟蹰,还不愿离去。这一幕正好被隐川尧看见了,于是隐川尧一个健步,轻松地跃下数十丈的高台,稳稳地落在了叶家叶安面前。 “参见族长!” 叶安带领叶家数口人率先向族长施礼道。叶婉叶如则在其侧欠身道:“打扰了,族长。” “哈哈哈,无事。叶安,我还想告诉你,叶离可是个可塑之才啊!小小年纪便参加试炼之路,真是勇气可嘉呀!等叶离试炼出来,无论输赢,我一定好好地奖赏他。”隐川尧向叶安夸奖道。 “族长谬赞了,承蒙错爱,我替犬子先谢过您了。”叶安谦逊地回道。 “哈哈哈,虎父无犬子!放心吧。”隐川尧安慰道。叶安再次拜谢了族长的好意后,不便多留,便也带着众人回叶城去了。 隐川月在听了隐川尧和叶安的对话之后,冷哼道:“呵呵,奖赏,那也要他活着出来才行。” 日落西山,聚灵峰下人影消散,只留一处幻虚镜面仍持续波动着.... 幻虚镜内,叶离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只听得到林中某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蝉聒鸟鸣,或是妖兽的嚎叫,其余时间便安静的可怕。 叶离机警地在林中边找出口,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细微末节的变化,毕竟试炼之路内欲杀自己夺功的修士想必不在少数,当叶离站在修士台上就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仅仅只是站在修士台上,叶离灵敏的感知力也无时无刻地感受到来自身后修士群中无数冰冷的凶光和杀意。 那些修士身上多带有暗器和一些自身灵器,但他们的灵器根本入不了叶离的眼,大多是普通低阶炼药师炼出的残次品,无法和自己的长生棍相提并论。但是极个别修士远看便能感知修为不浅,道行深厚,对付起来可能会很棘手。单看他们穿着和行为举动,就知个别修士来头定然不小。叶离谨慎回想着刚刚修士台上所观察到的场面。毕竟知己知彼方可无往而不利。 叶离刚刚观察到他们之间最低的也才黄阶六七级,这一部分人叶离没有什么顾虑,可以在危机中排除。还有一部分和自己段位相差无几,但是叶离却有七成的把握战胜他们,因为背上所得地阶级长生棍对付同阶段位的修士完全绰绰有余。 最后,就剩下那部分玄阶之上的修士,他们的炼气术在这些低阶修士面前简直可以说是技压群雄,势不可挡。当然,这部分低阶修士中自然包括还未进阶玄阶段位的叶离。不知长生棍能扛下玄阶修士的几成攻击,叶离还没来得及一试这一天就到来了。 叶离穿梭于葱茏无边的丛林时,也不忘低头再次盘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前几天叶离一直忙着试炼各种丹药,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备无患。炼药炉也挂在腰间的锁仙袋里,平时也都随身携带,现在更是寸步不离。有了叶如送的这个锁仙袋,没准儿哪个修士在匆忙慌乱之中掉下什么稀世珍宝,被我捡漏了也说不定,嘿嘿,叶离动着小脑筋盘算着。 美滋滋正想着,叶离骤然抬头看见林中光束中的尘埃沉浮无序,离散四起。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从背后发出。 叶离蓦然感受到脚下的地面顿时凭空塌陷下去了三尺之深。 迅速回头一看,一头和头顶榆树齐高的棕红妖熊正长着血盆大口作吞咬状向叶离扑来,吓得叶离一激灵忙后退数十步,和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拉开到安全距离。 缓神一看,居然是玄阶五级妖兽,叶离心里骂道:“乖乖,这就难整了。搞不好没被修士杀死就先死在这些中高阶畜生嘴里了。” 第二十章纠缠 叶离此时真想把考核人拉出来谈谈,这他妈召唤来的是什么鬼啊,用这么强悍的妖兽来对付实力悬殊这么大的修士合理吗?叶离也来不及多抱怨了,先解决了眼前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通灵般把背后的长生棍唤至手中,还未来得及出手,棕红妖熊率先发起攻击。只见其整个身体直立起来,粗厚的熊掌朝叶离电花火石般狂挥过去,叶离一个纵身,躲了过去,跃起之时只离熊掌咫尺之近,落下地时,冷汗直接密布全背。 熊掌击在了离叶离最近的一棵榆树上,只听 ‘轰!’的一声,这棵榆树便应声倒地,被红棕妖熊似硬铁般的拳掌拦腰劈断,叶离只觉后怕,要是打中的换做自己,现在已经成一团烂泥了。 叶离惊恐地抬头看向这头红棕妖熊,想着不能硬碰硬啊,不然自己会死得很惨。还没想到应对之法,红棕妖熊见攻击落空,便猛力向叶离一扑,庞然大物劈头盖脸而来,犹如一座城墙塌了下去,叶离没有多想,使出了唤藤术。 从掌中‘咻!’的一声射出数条藤蔓紧抓住右边榆树,叶离一个移形换影转眼之间就闪出了红棕妖熊的攻击范围,妖熊一个扑地,本开放着红花鲜草的丛林地面顿时花草横飞,泥土四溅,竟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叶离也算看清楚了这头红棕妖熊的属性,原来是大力妖兽。竟教人硬接一击的勇气都在这般生猛地攻击中陡然消失。 两次攻击未果,红棕妖熊变得更加暴躁,朝叶离怒吼了一声,做势将再次进攻,叶离可不会蠢到一直被攻击,是时候轮到自己出手了!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柔克刚。 叶离两手齐用,只见其两掌左右分开,再次唤出掌中藤蔓,将红棕妖熊团团围在了较其数丈外的三棵榆树之间,红棕妖熊见此怪象稍显慌乱,左右顾盼周围不知是何物缠住了自己的眼睛。 叶离已知妖熊力大,这种小把戏只能起一叶障目的作用,控制不了它的,所以看准时机,叶离再次唤来长生棍,一个腾空灌顶,两手握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重重朝着正被藤蔓迷住眼睛的妖熊头顶挥去,当砸下去那一刻,叶离双手一颤,像是徒手砸向了一块铁球般,强大的冲击力使叶离在这一刻感觉十指骨节欲裂,双手刺痛难忍,手中长生棍竟瞬间挣脱了出去。 叶离也在这种强烈地猛冲下从半空中弹下地去,就在叶离落地时,红棕妖熊也在发出一阵痛苦喧天的狂吼后,应声倒地。只见妖熊的头顶被叶离手中的长生棍砸开了花,一时**迸出,血流一地。把地面绿草染成了红花的颜色,殷红一片,与此时天空中红粉色的晚霞交相辉映,天地一色。 叶离在这场恶斗之后,精疲力尽,十指剧痛,直接是躺在了妖熊的身旁。面对火红的夕阳大笑道:“哈哈哈,畜生终究是畜生,就算你段位比我高又怎样,能有我一半聪明吗?” 天色渐暗,危机四伏的处境不允许叶离有丝毫的停留。 所以,叶离在片刻的闭眼养神后便快速地从腰间掏出专门用于刨除妖兽内丹的唤离刀,每个修士几乎人手一把,因为妖兽内丹是各种灵丹的辅药,汲汲于捕猎的修士,就比如常年捕猎的叶如,在捕猎到手后,都会用到唤离刀。 叶离飞身跃到红棕妖熊的肥肚腩上,一刀下去,唤离刀透过表面皮毛以及内在血肉骨骼,直接将妖丹完好无损地刨了出来,唤离刀干净如新,妖熊肚腩也毫发无损,就这样轻易地把妖丹剔了出来,这便是唤离刀的妙用之处了。 取出来的妖丹如一颗鸵鸟蛋般形状大小,表面光滑紧致,丹内隐有红棕色光从内发出,在渐黑的天色下更是亮眼炫目。微微透明,可以透过表面看见丹内浓缩的一小团混元气体,相互充斥着丹体。 这种资质的妖丹叶离还是第一次见,竟有些晃了神。于是甩了甩小脑袋,回过神来,眨巴了一下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再次把它拿到眼前注视环转了一小会儿,惊叹道:“这不就是三界物志中记载的‘聚力丹’吗?歪打正着被我得到了。” 叶离在藏书阁可没少翻阅这些异志奇书,所以对一些稀有妖丹都留有十分深刻的印象。叶离仍清楚地记得聚力丹是自己七岁那年在书中看到过的,据说这聚力丹经试炼后服之化于自身内丹后,会得此妖兽五分之怪力,劈山倒树,不在话下。若是如此,那就真的赚到了,叶离爱不释手地端详着手中的妖丹暗喜道。 就在叶离看了好几眼后,正欲将得之不易的妖丹装进腰间的锁仙袋,谁想一道清影略过,随之手中的妖丹也被夺去了。 叶离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这个偷盗贼,只见她身着一袭青衣,眉眼清秀,唇红齿白,尤其是她那双摄魂夺魄,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如透明的宝石般清澈亮丽,一抹媚笑还挂在粉红的脸上,发髻上系有一方白纱,半遮掩住皙白的额头,年纪不大,仍是豆蔻年华。 服饰看上去不像是隐川族人。由于距离比较近,感受得到段位和自己不相上下。 回过神来,叶离手中的妖丹被无辜抢去,语气里带有嗔怒地问道:“干嘛抢我的妖丹?” “什么叫你的妖丹?试炼之路上,可没有仁义道德可讲,生死输赢,祸福造化各凭本事,你打你的妖熊,我抢我的妖丹,有什么不对吗?”青衣女子一脸理所当然得说道,毫无愧疚之感。 叶离许是知道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还是女人争辩,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所以上前一步说道:“好一个各凭本事,我今天就来会会你这个臭丫头!” 话音刚落,叶离便手握长生棍,脚下生风,疾驰到了青衣女子的面前,打出了三分力作为试探,青衣女子微微侧身,吃力地躲开了叶离迅猛地一击。青衣女子小嘴一撅,好似朝着叶离撒娇般说道:“你也太过分了,不就是拿了你的红棕妖丹嘛,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哼!” “呵呵,对于不懂得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人,我可不会来客气的那一套。” 在叶离手里握着的长生棍攻击落空,还悬在半空中时,叶离悠悠地回道。 一个转身又是一棍子朝后面的青衣女子打去,这次叶离在长生棍中混合运转了气团之力,所以尽管长生棍未挨到青衣女子半毫,但是却被隔空打出的棕绿色气团伤到了肚子。只听“啊!”的一声就飞出去了两丈远。 跌倒在地的青衣女子捂住受伤的肚子,还一边痛喊道:“哎呦,痛死我了,你个傻木头来真的呀!” 看来青衣女子还不晓得眼前这个少年是有多么地较真。叶离缓缓走到女子面前,补了一句,说道:“苦头吃够没?到底还不还?”叶离没好气地问道。 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准备接红棕熊妖丹,示意你赶快还,不然... 哪知青衣女子直接没皮没脸地拉着叶离伸出的手,站了起来。叶离未知其意,这青衣女子是听不懂还是怎样,还以为我要去拉她起来吗?有一些无语,但是从小到大还没被女生碰过手,除了叶婉和叶如以外,这是第一次。 所以叶离很快地挣脱开女子的细手,小脸有些泛红地偏向一边,说道:“你少给我耍把戏,今天不还我妖丹,你是走不了的。”叶离不敢看女子眼睛,声音害羞得有些细柔压低,不似先前那般直率无情。 “还你可以,不过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女子未有作罢之意,叶离倒想看看这女子能耍出什么名堂来,也不急着催了,回道:“既然咋俩有缘,在此地这般穷山恶水遇见,不妨告诉你,我叫叶离。你叫什么呀?” 叶离反问道。不能便宜被她一个人占完了呀,至少也得知道对方底细吧。 女子也是爽快地介绍道:“我名叫田杏儿,来自西境胡兰氏。” “西境大陆的人干嘛跑到南境来,你有什么企图?”叶离微眯着眼,问道。 “你们这破地方我才不稀罕呢。我是要去东境大陆拜师学艺的,但是前几个月到了隐川城金币就花光了,不过我听说赢了试炼之路的人会获得很多金币,所以我就来了。” “试炼之路可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这里高手如云,劝你早做打算,不要金币没赚到,反而赔了自家性命。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到试炼之路重启时再平安回去吧。”叶离像是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表示不屑,又好似关心地说道。 “你可别小看我,我还有必杀技没使出来呢,不是看在你还算善良的份上早就被我干掉了。”田杏儿依然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你这么厉害我就不妨碍你去找沙漠之眼咯,现在名字也告诉你了,把我的妖丹还来。”叶离转身重复这句话说道。 “既然刚才你说试炼之路高手如云,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要你和我一起找到沙漠之眼,到时候我才还给你。”田杏儿圆溜溜的大眼一转,近似恶作剧地说道。 “你又反悔!” “我说会还你,可没说什么时候还你。” “言而无信,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完全不知道,到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倒打一耙呀。所以,我拒绝和你一起。” “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田杏儿不知何时蓦然从袖里摸出一小罐金色琉璃盏,只见一群金色飞虫从盏上的无数个细空齐齐朝叶离疾驰而来。 “我去!什么鬼!?”叶离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叶离始料未及这个难缠的女人还留了这么一手,于是一激灵往丛林东边屁颠儿屁颠儿得跑了去。 “哈哈哈哈!”只听田杏儿站在原地一阵嘲笑着叶离逃跑的窘相。 “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啊啊~”叶离背部不小心被一只追上来的飞虫狠狠地咬了一口,竟有些钻心的疼。 田杏儿得意道:“中了我的金沙蛊没有解药看你怎么办,哼!”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好戏之后,田杏儿往叶离跑得方向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只在微光似波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倩影,便也很快消失在了这一方被搅得乌烟瘴气的丛林里面。 第二十一章遇险 叶离被田杏儿放出的金沙虫追地跑了数公里,背上被咬的伤口已经开始向背部四周皮肤糜烂开来,被叮咬处的小针口里还缓缓流着血脓。 话说在跑了几公里的过程中,叶离数次转身从掌内打出流火团,由于金沙虫攻势太过迅猛,所以无法正面消灭这群可恶的虫子,只能时不时转过身去灭掉几只已飞近欲发起攻击的飞虫。 短短数里,叶离要在漆黑似墨的夜里不断驰行,一会儿穿越布满荆棘的丛林,一会儿又要跨越充斥恶臭的沼泽,好一顿折腾。叶离在心里咒骂了田杏儿不下百次,这女人太狠毒了!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明明是她夺宝在先,撒谎在后,还要求合作,简直从没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叶离忿忿想到。 这时叶离已经头发散乱,泥泞满身地累瘫在了地上,细看衣裳各处还有奔跑时被树枝刮破的小口子,在皙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但金沙虫已被尽数灭掉,跑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要甩掉那个麻烦可恶的女人就谢天谢地了,心里暗暗道。叶离口里仍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也来不及环顾四周,差点小命儿都快不保了,更没心思观察自己到底往哪个方向跑又是要到哪里去了。 “唔...” 休息下来的叶离摸了摸身上几处被叮咬处,疼得眼泪都快憋不住了。摊开手掌,一片血肉模糊,看来伤口上的毒液已经开始蔓延开,叶离不禁恨恨道:“好毒的女人!”处理伤口要紧。 叶离抛下怨气,伸出沾满血灰的手颤抖地伸向腰间的锁仙袋,从里面唤出来了一瓶解毒散,据说此药能解百毒,是自己前几天和叶如在仙法铺买装备时看上的,于是买了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解这种西境蛊毒,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再不济也能暂缓一下毒性蔓延,总比疼死强。 没有犹豫,叶离脱掉上衣,露出稚嫩却稍显雄健的裸背,倒出一把呈颗粒状的白色粉末便抹在了后背和手臂被叮咬的皮肤上。 “滋..” 哪知长痛短痛都是要命的痛,解毒散刚触碰到伤口,只听发出了如炭烤烧焦的声音,一阵炙热的灼痛传至叶离每一寸毛孔,叶离眼前骤然一黑,蓦然眩晕后,痛得叶离在草地上直打滚。 已经化脓流血的肌肤在草地上这样一摩擦更是雪上加霜,血肉相融,已经变得不忍直视。 漫长又痛苦地忍受钻心之疼后,叶离的疼痛稍有减轻,但仍是隐隐作痛,动一下身子,灼痛欲烈,要好一阵才缓解地过来。回过神来,叶离将裤腿上的衣角撕扯下来一条,在手臂和背部伤口处做了简单的包扎。此时叶离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像极了流落街头落魄的乞丐,已经没有形象可言。 “我真的好惨一男的,试炼之路才刚开始,我的衣服就去了半截,要是到了后面那岂不得裸奔呀!”叶离躺在草丛上,口里还叼着一根杂草,二郎腿翘着,暗暗自嘲道。 这里的丛林稍开阔一些,还能看得到夜色。叶离顺着夜光,在身旁就近捡了些干树枝,将其点燃后,这一方丛林周遭便笼罩了几层慵懒的火光,时暗时明地扑朔着。寒气透凉入骨,但足以让叶离获得点片刻的暖和。 折腾完的叶离以天为盖,仰着面,望着天。微眯着疲惫的双眼注视着薄雾中的半弦明月,繁星点点。此时映入眼帘中的夜色单调,月光熹微,不久后叶离便沉睡在了这一小片丛林里。 深夜冷风不停地从叶离小小的身体上刮过,火焰禁不起狂风激荡,早已熄灭。本来温暖的四周顿起肃杀之气,叶离不由地蜷缩着身体,想借着身体的余温来暖一暖冰凉刺骨的肌肤。 这时候叶离竟还奢望能像那夜醉倒后,躺在叶安温暖安全的怀里该有多好。叶安宽实的手腕间太过舒服,以至于让叶离莫名地牵挂这种隐逸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温暖。 经过漫长难熬的一夜,寒风完全消失在了摇曳的树叶之间,取而代之的又是伴随强烈紫外线,烈日高悬的晴天。 天微亮时叶离就醒了,这里不比家里能够睡到自然醒。一睁开眼睛面临的就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叶离坐起第一件事就是伸了伸胳膊,同时还舒展了一下身体。暗自庆幸自己是长生果精,即使被化去了仙元,但自愈能力仍非常人可比。 经过一夜的休息,举手投足之间仍有牵扯肌肉时的灼痛,但这种痛感已减去七分,再摸了摸被叮咬的几处伤口,愈合的程度也不错,背上仍残留有粘稠的血脓,但部分已经结痂。 整理好衣衫后,叶离准备好就开始启程去寻找‘沙漠之眼’,此事不宜再耽搁了,自己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让隐川月看看自己真正的实力! 叶离寻思着:“可是据说试炼之路方圆百里气候各异,地形复杂,既然要找的地方叫做‘沙漠之眼’,又处于幻虚镜的中央,那我应该先走出这片丛林,去找荒凉之地才对。” 心里做好打算后,叶离便朝着丛林树木较为稀疏的方向走去,同时在经过的树丛间留下记号,以防在这偌大的丛林里迷路。 ‘锵锵锵!’ 走至一片密林时,叶离灵敏的耳朵微微一动,蓦然转头,目光落在自己左面的灌木丛处。只听一阵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从左边的灌丛隐隐传来,愈走近这种声响愈清晰。 直到叶离小心翼翼地扒开眼前的灌丛时,才看清楚原来是两个修士正在交战中。 只见一个身着黑袍,满脸胡茬,极为凶神恶煞的剑客,手里握了一把七星弯月剑,剑通体散发着黑色的剑芒,那便是他的内丹气团之力了,将之附着于剑身,便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威力,和叶离的长生棍一样是自身血祭后的灵器。 只见其朝着另一边气质儒雅的白衣青年一阵猛攻,白衣青年手握一把无名剑,拼命格挡对面胡茬剑客的攻击。只见胡茬剑客落手迅速,招招毒辣,交锋之间两人的宝剑上不断有火星冒出。 看上去白衣青年明显处于劣势,而且力量悬殊之大,从开始就一直对胡茬剑客无从下手,已经往后被击退了数十丈之远。叶离躲在灌丛后面看到这一幕,不禁默默为白衣青年提了一口气。 对面两人皆习得是剑术,但同样需要炼气术的法力才能把剑道发挥到如此地步,可惜胡茬剑客看上去已经有了玄阶一级的实力,加之有灵器傍身,就对面青年小生的黄阶水平,不用继续看下去也知此战他必败无疑。 胡茬剑客想要速战速决,于是悬于离地面数丈高的位置,使出了一招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姿势径直从白衣青年的头顶上悬空落下。 只听‘唰唰’几声,地面落叶飞扬,随着胡茬剑客剑舞的方向盘旋律动,落叶齐飞,狂风怒吼,向四周飞速旋转开来,白衣青年见状大惊,吓得腿软到陡然跪了下去,直接抱着头放弃了抵抗。 ‘噔!’ 片刻后,全身吓得麻木的青年缓缓睁开眼,颤抖着手摸了摸项上人头。 庆幸道:“太好了!头...头还在。”却已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白衣青年再次抬头,胡茬剑客已然立于地面,目光恶狠狠地望向另一处。 原来当七星弯月刀正要刺入白衣青年天灵盖时,叶离唤出长生棍,使其飞出为白衣青年挡了这致命的一剑。 “你就是叶离!哈哈哈,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却忙着跑来送死!”胡茬剑客眼中一丝光亮闪过,紧眉忽的一展,大笑道。好似发现宝物般,脸色畅快之极。 白衣青年一听面前之人居然是隐川月出重金要刺杀的叶离,竟然倒戈跑向胡茬剑客一方。 叶离看见了这一幕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同时微微地掂了掂手里的长生棍。 “嘿嘿,师兄,我知道我不该在你背后偷袭你,但是你也知道试炼之路上无亲无友,只有利益之争。我道歉,还希望你不计前嫌。现在有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所以还请你三思呀。”白衣青年一脸讨好之相,求着胡茬剑客的原谅。 叶离心想,原来是一丘之貉,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动这该死的恻隐之心,反倒害了自己。 胡茬剑客闻言微眯了一下眼睛,斜瞥向身旁的白衣青年。 “听说叶离这小子恢复了炼气术,还获得了一件高阶灵器,恐怕以我一己之力不足以获胜。先留他一命,杀了叶离再了结他也不迟。” 胡茬剑客贼眼一转,默默算计着,接着肃然点头,表示同意合作。 “看你衣冠楚楚,是个翩翩公子,没想到你的心却如此肮脏龌龊,救命之恩在金钱利益面前何时变得这般轻如鸿毛了!” 叶离拿着长生棍指着面前这个忘恩负义的白衣青年呵斥道。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话你还是死后留给隐川月去说吧!” 说完一剑向叶离心口刺去,叶离未有躲闪,只见嘴角不屑一笑,手中长生棍向前轻轻一挥,便将白衣青年手中之剑击飞数丈。 “废物!滚开!你在旁边等着!”只听胡茬剑客对白衣青年怒喝一声,白衣青年便远远地躲开,跑向了胡茬剑客的身后方。 胡茬剑客站定原地,握住手中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其凭空比划了几下,空中便突显数道黑光,“咻!”一声刺破长空后,锋芒迅疾向叶离闪去。 ‘嗡嗡嗡!’ 叶离挥舞手中长生棍,从不同方位将剑芒尽数挡了下来,但是剑芒力道之大,叶离不由被逼退了几步,背上的疤痕瞬间裂开了数道小口,叶离也只能咬牙挺住接下攻击。 胡茬剑客像切豆腐般,两旁的桦树在这几道剑芒的余波中连连倒地。叶离意识到此番是遇见劲敌了。 叶离飞身向前,将气团化于棍内,铿锵有力地和胡茬剑客手里的宝剑发生交接碰撞,长生棍在叶离手里行云流水般挥动着,让胡茬剑客有点吃不消,心下惊道,这小子可真有混力! 只见空中两股气流不断冲撞着,难分上下。 这时,找到可趁之机的白衣青年悄悄绕到后方,捡起了地上的剑,便口念剑诀,只见其剑在被控制后,浮于半空,化为一道白光直直地向叶离背部疾闪而去。 这边正自酣战的叶离浑然不知向自己飞来的剑芒,由于对面攻势太强,只能一心应付着面前的胡茬剑客,难以分心半刻。所以,即使处于致命的危险中也毫无察觉。 第二十二章荒原之地 哐当一声!正欲刺入叶离心口的白剑落地,随之落地的还有三支碧螺色的小型银针。 田杏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灌木丛一侧,见白衣青年在叶离背后偷偷暗算,当即打出三支独门绝针,接下了可能致命的偷袭。 叶离察觉到了白衣青年在身后放暗箭,于是怒不可遏,近似疯狂地用全力与胡茬剑客搏斗,胡茬剑客在叶离的用力一击下,握剑的手竟重重一颤,败下阵来。 就在胡茬剑客一阵恍惚之际,叶离一个向后转身,狂风卷地般地闪至白衣青年面前,白衣青年愕然失色,求道:“叶..叶离,我我...”结巴的话还未来得及从口中说完,叶离没有多听一个字,也不容他再多说一个字。面无表情地朝白衣青年的心脏一棍狠狠地捅去。 “额!你...”白衣青年突感眼前一黑,喉咙一热,瞬间口喷鲜血,轰然倒地,只见其心口位置被打出了碗大般的血口。死之后还有血不断地喷涌而出,眨眼间,从白衣青年心口倾淌下的鲜血顺着地面的凹槽竟流成了一道半尺长的血河。 “不是总想朝着我的心口来一爪吗?现在你该舒服了,这种滋味还不错吧?” 叶离仍是面无表情地对着脚下的白衣青年的尸体冰冷冷说道,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却浮现出了一抹妖魔般挥之不去的红晕。 “看来这小子还没学会控制血祭灵器,不想却遭到自身灵器的控制反噬了。”田杏儿侧身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幕。 “他妈的从哪儿冒出的多管闲事的黄毛丫头?坏我好事!再加上这小子被逼的有点儿疯魔了,还是先走为妙!” 胡茬剑客见叶离有帮手横插一手,便乘着白衣青年倒下后,如青鸟直冲蒲苇般迅疾没入丛林,消失得无隐无踪。 “喂!小子!你也没我想象得那么弱嘛,被我的金沙蛊咬伤这么久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居然还可以一挑二。看来是我小瞧你了。”田杏儿戏谑般地对眼前神情有些木讷的叶离说道。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后,叶离忽的身子一抖,蓦然从魔怔中抽离了出来,眼中红光顿时消散隐去。歪头一撇,原来又是这个女人!双目中顿显出凶光来,转身一跃,握住长生棍就抵在了离田杏儿玉颈二指一侧。 “做好被打的准备了吗?”叶离冷冷道。 “喂,刚刚是我救了你诶,不然你以为现在还有机会威胁我吗?”田杏儿丝毫不慌,叉着细手,振振有词地回道。 叶离冷哼一声后,转身就向原来要去的方向走了,完全没再理会还站在自己眼前,和自己说话的田杏儿。 走着走着,田杏儿没了动静,不太对劲呀,这个女人就这么..摆脱了? “啊!” 叶离突感背上被什么尖利物刺中,一声惊呼。 “你到底要干什么?!”叶离转过身来对田杏儿怒吼道。 “嘘~别激动,我在为你解毒呢。你背上现在插着的是我的解毒银针,我把金沙蛊的解药涂在了上面,呵呵,你不用感激我,都是作为你的朋友应该做的。”田杏儿笑眯眯地说道,一脸人畜无害地乖巧模样,让叶离对这个狗皮膏药更是束手无策。 “那我应该谢谢你奥,但麻烦你下次告诉我一下先,免得我把你当刺客杀了,到时候就怨不得你朋友我了。”叶离撂下一句话后,将银针从体内逼了出来,被直直地横插在了一旁的榆树上。转身再次向来处走去。 “喂!人家救了你耶,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太没人性了吧。” “少废话!要走就跟上!” 叶离小头微微扬起,两手捧着头,在田杏儿前面像个大爷似地往前走着,随意地说道。颇有一种爱来不来的意味在里面。 田杏儿跟上前去,心里一阵暗喜,脸上抑制不住兴奋地娇声说道:“你小子总算是松口了。早答应我不就没这些破事儿了嘛。呐,还给你,这个东西对我没多大用处。现在我只想和你一起找到‘沙漠之眼’,毕竟胜利后那五万枚金币才是我想得到的。” 田杏儿边说边从腰上系着的碎绿花锦囊里摸出来一颗原先从叶离手中夺来的红棕妖熊丹,将之原封不动地递给了叶离。 叶离不敢置信,这妖女还会将到手的宝贝拱手相让?不知道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但是眼前这颗玲珑剔透的妖丹的确原原本本地摆在了眼前,于是叶离将信将疑地伸出犹豫了片刻的手,略显迟疑地拿了过去。 田杏儿看见现在见了自己就疑神疑鬼的叶离竟是哭笑不得,说道:“放心吧,没问题的。既然要合作肯定要表现点诚意咯。” 叶离听后傲娇地对着田杏儿假笑了一下,就迅速地将妖丹装进了锁仙袋里,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像保护自己的玩具一样,警惕地将妖丹收好。以免田杏儿中途反悔。 叶离知道,这妖女的手段毒辣阴险至极,是敌是友目前叶离还不敢下妄断,既然她说是想合作,就暂且先相信她一次,要不是刚刚田杏儿真的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算是再被金沙蛊咬伤一次,都万万不敢答应她的联盟要求。这个小妖女表面泼皮无赖的很,但是貌似感觉得到她心地也不算太坏。 一阵内心波动后,叶离就又开始认真的找这片丛林出口了。 此时正是烈阳似火,普照万方,没走一会儿叶离就感到口干舌燥了。因为要在试炼之路中待上整整一个月,自己仅在锁仙袋里存放的几斤干粮远远不够撑到那时候,所以大多数时间还要依存于自然馈赠得到食物。 试炼之路上不仅要面临生死竞争,还要烦恼基本的吃住问题。叶离越想越是痛恨隐川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迟早要让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隐忍,委屈,痛苦,都尽数付之于他!让他也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百苦。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给你,这是我刚在路边摘的野果儿。”田杏儿手里捧着几颗如红枣般大小的小红果,在叶离面前比划了两下。 叶离接了过去,在身上简单地擦了擦后便放入口中,又饥又渴地一大口就是一颗地咬了下去。没想到野果甜地爆浆,果汁水分十足,沁入心脾。又是几颗下去,叶离的胃就完全满足了。 但还是抑制住满意的神情,嘴硬道:“这么点儿,还不够小爷我塞牙缝。” “马上给我吐出来!” 田杏儿气呼呼地说道,心里忿忿地,真是狗咬吕洞宾!叶离见田杏儿生气了,反而觉得内心舒畅,瞬间开朗多了。比起这个女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算的上是仁慈了不止千倍万倍。 随着二人不断走出丛林腹地,眼前的视野也不断地开阔许多。丛林上空没了树林的遮盖,也愈加地明亮了起来。苍穹之上还偶有雄鹰飞过,留下几声苍脆的鸣啸后便消失在空明无染的蓝天之角。 沿着小溪流一路走到丛林尽头,小溪流也在面前截然而止了。周围的空气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有些微微燥热起来。叶离二人足足走了七天,才在眼前一片空旷处,找到了丛林尽头。 迎面而立的是,乱石戈壁的荒原,只见方圆百里,目之所及,寸草不生,白骨骷髅随处可见,有几处动物尸体早已发僵发臭,引来无数的苍蝇蚊虫扑朔着。地面沙化还不是很严重,不远处还长有稀稀疏疏的数棵白杨绿洲。但是想必都走到了这里,那离沙漠应该不会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了丛林之地的原因,叶离没急着继续往前走,而是抬头望天,天空一片浑黄苍凉,万里无云。让人看不到尽头,眼前也迷失了方向,一时竟不知往何地走去。 到是田杏儿求钱心切,迫不及待地朝前走去。当步步深入靠近这片荒地之后,粉红的小脸诧然笑成了一朵奇域野花,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叶离前面。静静在后面看着,叶离感受到田杏儿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西域风情,如脱缰的烈马儿欢脱地跑向眼前这片荒原的她,像是回家般的亲切。 也难怪她一直生长在西域这种环境下了。她仿佛和这片荒凉连成一体,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热情劲..呸!分明是狠辣劲...叶离摇了摇头,赶快清醒了一下,提醒自己千万别被这个妖女迷了心神。于是径直跟了上去,不再想其他。 拖着有些疲乏的腿脚,叶离二人不紧不慢地一直向前走去,荒原之地没有任何地标,没有办法像丛林之地那般轻易地根据树木的疏密程度和小溪的流向判断出口去路。 到了荒原之地,唯一的方向提示便是感知风中偶尔吹过的尘沙,再沿着风口走去,但是荒原之地的风时停时续,没法给人以准确无误以及持久的感知判断,所以二人只有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信念一直找下去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叶离一路上都没怎么和田杏儿搭过话,路过一片石林,突然开口问道。 “别说一个问题了,一百个我都不介意。”田杏儿诧异后,回过神来笑道。 “不好意思,我对你没这么多兴趣,所以没有一百个问题问你。”叶离不改往日态度,一如既往地冷冷道。 田杏儿耸了耸香肩,也没太在意叶离的冷言冷语,毕竟在这么多天相处下,这还是叶离第一次主动说话,有时候不知道还以为他哑巴了呢,问他只会摇头点头,对于一个话痨来说,田杏儿几欲被叶离的冷漠憋死过去。有时还笑而不语,难道还在气自己放金沙蛊捉弄他? 可是田杏儿未曾想到,叶离是因为警惕试炼之路上隐川月雇来的杀手。叶离这么相信和帮助了白衣青年,却被其反咬一口,此时给叶离身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打击。 这是自己第一次为了一个弱者,冒着被胡茬剑客击败的风险,舍命相救。结果呢,却换来无情的暗剑所指。这也是叶离第一次杀人,让叶离深深地明白了不是所有弱者都值得被救,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值得被原谅! 害人之心一旦生起,便已是堕入万障孽门,杀之以祭善魂就势在必行!至于原谅他这件事,那是佛祖的事,与我无关。可...手染鲜血的滋味并不好受,虽然是替天行道,但是叶离心里泛起的怜悯之情仍在隐隐地波动,让叶离只剩下一声短叹,无可奈何。 自那以后,叶离不敢轻易再去靠近一个人,或者在没搞清楚对方身份意图之下,将一颗心全部袒露出来。这就是田杏儿觉得叶离不好靠近的原因了。 可是神经大条的田杏儿始终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是开始戏弄叶离的恶作剧惹得叶离一直心有忌惮,怒气未消呢。但叶离早就忘了并且已经原谅了她。只是叶离自己还无法对眼前的纷扰俗世怅然释怀罢了。 第二十三章一挑三 “试炼之路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要跟我合作?找一个玄阶修士当盟友不更好吗?”叶离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刚一进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不然我能找到玄阶高手还找你做什么。”田杏儿细声回道后,把头一低,把玩上了手里端着的金沙蛊。 “你!” 叶离听后本想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她定是瞧见了我好欺负才赖上我的,不然哪个男人会答应和这样嘴欠还手欠的人一起走啊。叶离没在纠结这个原因了,平静地继续朝这片荒原前路走去。 “你还是尽量克制使用你背上的那根棍子,不然你可能会遭到反噬。”田杏儿一脸风平浪静地提醒道。听不听由他,田杏儿觉得这只不过是萍水之交的好心提醒罢了,所以所说之话没有任何焦急的温度色彩,只是冷冷的一句。 “我也感受到了,但是...疯魔失控总比曝尸荒野强。我还得用它。” 叶离深知其中利害,田杏儿仿佛能从他说这句话的口气里听出微微一丝的叹气声。有一点疑惑的是为什么叶离御器术还没有掌控好就贸然来试炼之路,不是送死吗? “你是为什么来试炼之路?别告诉我你也是为了金币奥,我是不会信的。”田杏儿有种看破一切的神情,但还是忍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好奇心,问道。 叶离依然保持沉默,没有应答。 田杏儿见面前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叶离,顿时小脚一登,秀手一甩,气冲冲地走在叶离前面,就没在追问了。叶离为何被设计而来,又是因何人陷害流落,此时只有叶离心知肚明,没必要把伤口再扒出来给谁看。 “啊!” 前面娇小的身子突然倒地,叶离跑上前去细看,原是田杏儿走得太急,没多注意,被地上一块不起眼的黄石绊倒了。低头一看,黄石和荒地的颜色融为一体,难怪会被磕到脚。 “都怪你,我现在走不了了。” 忿忿说完,田杏儿把裙摆往上提了提,脱掉右边那只绣着鹅黄碎花的鞋子,露出了皙白纤细的小脚。 只见她小脚脚趾肿起来一块红枣大小的瘀包,看上去伤得不轻。叶离虽然小,但也明白非礼勿视这句话,加上和田杏儿也不熟,所以羞涩地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也随之偏向了别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清高什么呀!你身上有什么可以用的药,都拿出来。我快疼死了。”田杏儿蹙眉问道。 “哟!小妹妹怎么受伤了?哥哥们这里有良药你要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三个猥琐修士,对着受伤在地的田杏儿一阵眉飞色舞,垂涎欲滴。 见三个小厮迎面走来,叶离当即唤出背上背着的长生棍,紧握着横亘在胸前,犹如母鸡护崽般挡在田杏儿身前。 “野小子,这里没你的事儿,识相的就赶紧滚!”领头一个瘦削如柴的刀疤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大刀,指着叶离厉喝道。 “那先问问我手里的长生棍愿不愿意放过你了!” 话语刚落,三人齐上,一起帮领头对付起了叶离。 田杏儿试着站起来,由于刚刚磕地太重,一使劲又跌在地上,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叶离一人孤军奋战。 经过几个回合的打斗,虽然叶离是以一抵三,但田杏儿见几个来搞事的小喽啰都为黄阶七八级的样子,所以慢慢地没有了太大的担心顾虑,只在一旁默默地观战。 经过前几次的作战,叶离和手里的长生棍配合地愈发默契,只见三人齐上,叶离同样可以应付得如鱼得水,好在三人炼气术都在自己之下,不然叶离还真不敢保证不会再一次失控着魔。但是对付这三个修士绰绰有余了。 叶离在四周交错的兵器中游刃有余地来回攻守,让三人没有任何可乘之机。只见叶离手里的长生棍舞地太快,无形无影,把接招的三人差点看得昏吐过去。三人各自的武器由于出自低阶地不能再低阶的炼药师之手,所以在几次和叶离手中长生棍的碰触交接之下,都被打得变了形。 就在某一刻,三人在叶离花哨得毫无章法,劈头盖脸的棍法中恍惚定住,不知道下一招该接住还是该攻击时,只见急速游走在三人之间的叶离嘴角一掀,不屑一笑,挥动着长生棍像一个朗朗书生般,阔袖一舞,笔走龙蛇之际,三人齐刷刷地被击中不同部位,飞出数丈之远后,纷纷狼狈倒地。 “哎哟!我的屁股!” “啊!我的腰快断了!”三人被打得灰头土脸,鼻青脸肿,倒地后还不停得抚摸着身体各处伤痕。许久都浸于静谧的荒原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哈哈哈,打得好叶离!”田杏儿也不忘在战斗结束后,拍手叫绝道。 叶离拿起长生棍指着倒地哀嚎的落魄三人组警告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三人忙不迭得应声道,生怕怠慢了一点儿眼前这个高手,小命都可能随时不保。 只见三人再被一阵痛揍后,战战兢兢地从黄土上爬了起来,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武器还有救吧,于是三人又迅速地捡起飞落各处,被打得烂作一团的大刀,仓皇逃离了二人的视线。 留下叶离静静地立于黄沙之中,大风卷起少年所系的发梢红带,显得格外深邃迷人。 “帅也耍完了,能不能劳请叶大侠过来把我的脚伤治好啊?” 坐在地上的古灵精怪偏头问道。让叶离马上回过神来,走到田杏儿身旁随即从锁仙袋里掏出一瓶应急药瓶,上面写了几个医药符文,说是专治跌打肿痛的。 田杏儿一把接过,打开就往脚上淤青块上倒,只见她一脸复杂的表情将药粉立刻在脚上涂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涂好不快的。”叶离无奈摇头提醒道。心里觉得这个女人是想钱想疯了吗?这么迫切地想起来赶路。 “要你管!我可要赶在其他人前面找到沙漠之眼的,不然就白受罪了。” “你不是精通西域医术吗?又会蛊虫又会使针的,怎么连这点疗伤的急救药还要向我要呀?”叶离一挑横眉,不解问道。 “你懂什么,我们西境大陆尤以炼毒为主,只会害人不会救人。”叶离差点被田杏儿给逗笑了,分明也不坏却老把自己说成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的女魔头,倒有些令人无端发笑。 “害人精,还走得动吗?”叶离觉得这个外号挺适合田杏儿的,所以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 但田杏儿貌似不太喜欢这个外号,当即否决道:“谁是害人精?刚刚还不是那几个小喽啰觊觎本小姐的美色,花香蝶自来还怪我咯?” “那好,女魔头,脚没废的话就赶快跟上吧!”叶离看着光荣负伤的田杏儿依然精神百倍地和自己吵架,看来没什么大碍,于是转头先走了,但是步调减慢了很多。 “我去!给我起外号还上瘾了。你等着,我要和你说清楚!” 田杏儿疼得龇牙咧嘴地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拖着勉强恢复的小脚,上前找叶离理论去了。 叶离有时竟觉得在茫茫荒原上有一个人陪自己说会儿话也挺好的,不至于给自己留下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经过多天的相处下来,叶离虽然对田杏儿的来历还不甚清楚,但是就其本性来说,她除了喜欢恶搞别人外,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不知从何时起,叶离就慢慢地开始卸下对田杏儿的防备之心,现在是以朋友之情待之,而叶离对待朋友便是用一颗真心去换另一颗真心,如此才能走得长久。 一天不间断的赶路,让二人都有点吃不消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就昏黄无光的天空,更是一片阴暗,如墨色的黑夜很快降临,整片天空都被压低了数倍,叶离二人的呼吸也跟着沉闷压抑了下去,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出不上气。 叶离感觉会不会是因为吸入了太多黄沙飞尘才导致出现这般不适的。 在一片石林旁,叶离找到一块单独的黄岩,就此地安顿了下来。 二人背靠同一块黄岩躺卧,打算早点睡下,可能这种不适之感就会很快随着身体沉睡后的遗忘而消失。可是刚一闭眼,就在所处荒原之地的黑夜隐没处,霎时传来连连一阵阴呼鬼嚎,像是有一群野鬼来找人索命般叫声凄厉至极! 加上荒原辽阔百里,凄厉之声的回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了叶离二人耳畔,并声势浩大地响彻于混沌天地间。周围也是怒风涛涛,黄沙走石,让这种本就充斥着未知恐怖的暗夜显得更是可怖三分。 就算此时二人再怎么疲乏困倦,当听到这种莫名的凄厉之声后,也顿时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微小动静。 叶离担心田杏儿脚伤未愈,新的危险又若隐若现,于是从二人之间相隔的黄岩后面,立马绕到了田杏儿身前来。这一点细微的照顾,让田杏儿心里感到一丝温热,本来还陷于恐惧之中的自己,居然奇怪地暂时忘掉了周围躁动着的不安因素,可能是叶离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吧。 田杏儿看了看面前伫立的叶离,很快将目光从叶离身上抽离开来,又继续转移到眼前这片灰暗的荒原。 当越靠近叶离二人点燃的柴火光源,对面的东西慢慢地随着声音推进也显现了出来。 当看到迎面走来的‘怪物’时,叶离和田杏儿几乎同时小嘴不听使唤地撑大了半尺,嘴巴都快惊地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叶离二人所处光源之前,迎面走来了一个个人形干尸!当他们再走近一点,才看清他们个个瘦如干柴,无血无肉,全身上下只剩一层绿色干皮,紧紧包裹住了轮廓分明的一身骷髅骨架,面容更是吓人,一张张狰狞的脸上,血肉模糊,眼睛凹陷,没有了眼珠。嘴角都挂有像是刚吃过人的斑斑血迹,还在滴滴哒哒的往地上流着。正一步步向叶离二人缓缓移步而来... 第二十四章干尸! 先是一个个干尸出现,转瞬间,便出现了一大波的干尸军团! “喂!你干嘛?” “走!我们去石林!” 叶离二话不说,背上尚有脚伤的田杏儿往最近东面的石林跑去。叶离想必须先找到一处有障碍物的避难所,才做下一步打算。 后面干尸距离二人只有数丈,所以二人在向东面奔跑时,后面紧随而来的干尸还不断从糜烂的嘴里发出隆隆的哀嚎声,以及牙齿的打磨声,这些被叶离二人听得一清二楚,只感觉背后一阵阴森冰凉。 背上的田杏儿瘦瘦小小,所以叶离毫不费劲地就背着她颠簸地到了东面五十丈之近的石林。石林比较小,但是也足够二人暂时容身了,叶离背着田杏儿平地一跃,就躲到了石林中最高的一块石柱上。 石柱状似一面大鼓,离近一看,约有三丈之高。刚好给二人立锥之地,但是再多三四个人恐怕就站不住了。只见地面上的干尸大军像决堤的洪流,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而来,步步紧逼石林,明显向着叶离二人而来。 他们虽然没了眼睛,但是叶离凭借灵敏的感官,依然能感知到他们像一只只要扑向猎物的洪水猛兽,伸出已经发黑的指尖,近乎疯狂般的从四周涌现,好似要把二人生吞活剥。 “这是什么怪物?长得好恶心啊!”田杏儿低头望了望石柱下的干尸大军,一脸嫌弃地问道。 “不清楚,看他们的样子却像是已经死去很多年的修士,你看他们的穿着各异,但都是大陆各境的修士打扮。不是试炼之路的衍生怪物。”叶离仔细观察后简单分析了一下。 这时干尸已经到了二人所在石柱下,见二人躲在上面,于是用他们仿佛没有痛觉的血爪疯狂的推,抓石柱,叶离二人站在上面竟有一丝微微地晃动。 “你是说他们都是修士!那有可能就是近百年内,试炼之路上已死去的修士怨灵附体,又活过来了?” “是的,试炼之路上不乏有些中高阶修士死后凭借仅存的一点灵识,企图借尸还魂,我觉得,他们是想从活人身上摄取得来的新的灵识续命,以保残躯不腐。” 叶离顺理成章地推测道。 “这些修士死前贪慕虚荣,不小心成为了别人的刀下亡魂,没想到死后还不安分!”田杏儿鼓囊着脸腮,气呼呼地骂道。 二人本想在石柱上度过这不平静的一夜,不曾想大片干尸就在柱下一层一层堆叠了起来,陡然堆成了一座人墙,把石柱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 快要到二人脚边时,叶离二人只好用脚把涌上来的干尸一个个重重踢了下去。随着干尸越来越多顺着人梯爬向二人,田杏儿一个不留神小脚竟被一只干裂成骷髅的尖爪抓住了脚踝。 “啊”的一声。 叶离迅速反应后,一只手抓住了被拖拽的田杏儿。一面唤出长生棍,一棍将死拽住田杏儿脚踝的干尸爪,一棍截断,只见其手臂被截断面霎时淌出腥臭难闻且绿得发黑的腐液,干尸着力后跟着断裂的手臂飞了出去。 把这一面的干尸墙也顺带推拽了下去。正好给二人以喘息的片刻时间。 “真应了那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叶离,快想想办法呀!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田杏儿被刚刚那只干尸吓坏了,有点哽咽地说道。 “不要怕,女魔头。任何时候都不要怕!会有办法的。让我再想想。” 说实话,叶离自己也又有点害怕,但是毕竟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一个人的时候,面对危险就是一种生死由命,成事在人的求生本能。但是一旦身旁有了随行者,有愿意舍命保护的人,身上背负的便不再是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这种份量的担子了,而是拥着必须活下去,并肩走下去的强烈信念。无疑,现在给叶离这种想继续走下去的信念的人就是田杏儿。 田杏儿适应了这种被干尸群攻的环境后,完全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拔出腰间的断舍刀,朝着迎面而上的干尸就是一刀过去,被斩断的肢体如削土豆片似的,节节飞出,绿液浆体溅在地上,干尸群衣物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 想自己从小就在大漠生存,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不过刚刚还真被那只干尸突如其来的一爪吓到了。 思忖之间,叶离观察到干尸大多是从东南面涌来,而此时吹的正是西北风。 “我想到了!” 叶离随即顺手灭掉一只脚下的一只干尸,在其摇摇欲坠之时,迅疾地扒下他陈旧肮脏,发出阵阵腥臭的衣裳,又从腰间掏出许久未见的炼药炉。 “女魔头!为我掩护!本小爷要作法了!”叶离笑颜一展,胸有成竹地笑道。 田杏儿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叶离的话,在叶离周围来回挥动三尺长的断舍刀,刀法极准地朝干尸头部刺去,一击即中,刀法利落干净,只见干尸像雪花一般片片滑落下去,在其一面已经堆有半个石柱之高的干尸残躯了。 连叶离这个男人都要对身旁的田杏儿刮目相看了,好勇猛的女人! 话说叶离将长生棍插入后背腰带,双手拿着炼丹炉,将其炉盖打开后,用中,食二指发功,因为火种和炼丹炉是为一体,难以分割,所以叶离好半天才费劲地从炉内引出来一颗绿豆大小的火种,且三昧真火难得,引出一寸便少一分,用这种办法实属下下策,对于叶离真是形如割肉啊! 火种常年被封于炉内,只做炼器炼药之用,未曾想如今竟要引之为其所用。三昧真火可燃万物,且热度极高,非人界火种可比,且难以轻易扑灭,直到燃尽方圆所有可燃之物后方可熄灭。所以,叶离想到了引三昧真火,借西北之风,来消灭这群干尸! 将炼药炉一收,再次唤出长生棍,将衣物挂于一端,引三昧真火小心翼翼地凭空引至干燥的衣物上。 “刺啦!”一声。 衣物被瞬间电光火石般地点燃,只见黑夜中这一抹夹杂着奇异缤纷颜色的衣服,如微小的烟火照亮这一方石林。 田杏儿还在拼杀之际,只觉身子一轻,转眼就到了叶离的背上,叶离纵身一跃,从众多干尸的头顶呼啸略过,背着田杏儿转移到了另一处稍矮的一边石块之上,还没明白叶离要搞什么名堂,只见叶离挥着挂有奇异火种的衣物向近处正要扑来的干尸一挥。 “哗啦啦!” 干尸群内夹杂着阵阵尖叫哀嚎和骨头炸裂的脆响,转眼间化为一片灰烬。干尸在三昧真火的威势下,个个形如纸片人一般,片片燃尽纷飞。 石林蓦然成了一片火海。 叶离放完火后,背着田杏儿便立马离开石林,向着背风的安全地带默默走去。 而向风一带的干尸,在三昧真火的烧灼之下,无一幸免,皆化为荒地之上的层层黑炭,黄土地一夜之间,俨然变作成一片尸骨无存,只剩灰烬的黑土地。 火势之大,以至于走了一夜的二人仍能看见来处的火光,和漫天飞舞飘摇的灰烬。 就算是到了白天,天上之云也是呈墨色,笼罩在苍茫大地之上。但是火光燃处的上空,却是红霞似火,朝阳如血。 荒原此时像一个失明者,眼前望不见白昼。 或是一个对前路无望的失意者,满目疮痍,看不到远方。 但,叶离二人没有在这片充满危机,看不见尽头的荒原就此止步。依然心怀远方,步履坚定地一直向心里那个未知而神秘的‘远方’走去。 “放我下来吧,我脚伤好得差不多了。”田杏儿滴溜溜的大眼一转,暗自噗嗤一笑道。 叶离听见背上田杏儿发出了邪魅的笑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实在用了叶离给的跌打药之后,脚上的伤在昨晚过后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但是田杏儿觉得就在叶离宽阔的背上躺着也挺舒服的,偷了半天的懒也该放过他了。 “哦。”叶离应后,双手无任何征兆的一放,田杏儿一个屁股墩儿径直“咚”的一声落地。 “奥!你能温柔一点吗?”田杏儿倏地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道。 “呵呵,我的温柔只留给女人。” “呵!无语!”田杏儿白眼一翻,想让叶离怜香惜玉,怕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美女有谁不爱呢?田杏儿长得倾国倾城,这一点叶离心里是默认的。好几次和田杏儿对视,都仿佛被她玲珑深邃,干净纯粹的巧眼勾了去,叶离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女子,就算是拿天界上那些个仙子与之相比,也是逊色几分。 有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心动,叶离也分不清这种喜欢是朋友的那种还是指另一方面的喜欢... “叶离,你喜欢现在生活的地方吗?”田杏儿突如其来地谈心,叶离顿了顿行进的脚步,转头蓦然看了一眼一脸难得正经的田杏儿。 “喜欢...嗯..又不喜欢。”叶离回答后,想了想又转口道。 “我从小在隐川叶城长大,喜欢那里的邻里街坊,更爱我的家人朋友。但是我厌烦隐川城里面借着权势财势,作威作福的富家子弟。” “这种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田杏儿听后爽直得对叶离说道。 叶离露出了一抹超越自己年龄的笑意。 若是万般事端,皆能用拳头解决,那世间兴许便没有这般繁琐不公的定规定法了吧。转念一想,田杏儿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才造就了这样一个奇女子?于是叶离也敞开心扉聊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玄阶道士 “我很好奇你们西境胡兰氏生活在怎样一个地方?” “其实我们生活的地方很简单,无边大漠,遍地黄沙,你们生活在城墙内,而我们是以部落来划分领地。部落有很多,族长也有很多。所以啊,一件小的利益之争,都足以让各部落争得头破血流。” 田杏儿说完,摇了摇低垂的小脑袋,似有很多无奈诉说不尽。 “所以...这就是你不惜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而去寻仙问道的原因咯?” “佛曰:不可说。” 田杏儿被叶离问到后,肃然地卖起了关子。看来此行目的另有隐情,叶离心想。 但是沉吟一会儿,田杏儿又隐晦地说道:“我的言行举止总是锋芒毕露,那是因为我喜欢跟随感情,听从内心的声音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奈何人世非我一人,总会遭到多方掣肘,在不知不觉中就不免流于世俗,迷失了自己。我想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寻一片乐土之境,找一个答案。” 说完,田杏儿微微扬起玉白的脖颈,望向一片苍凉,但是叶离却能从田杏儿蓝宝石般深邃迷人的眼眸里,看见一抹炙热。 “叶离,虽然人生事事不尽如人意,但是我还是羡慕你有这么多爱你的人。不像我,我阿爹阿娘从小到大都没陪过我,关心过我。”说完,田杏儿不禁眼角泛起了一丝泪光。 “可能他们也有苦衷。” 叶离是城主之子,深刻的知道一个身负重担的人的无可奈何。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叶安每日案牍劳形,忙得不可开交,更别提陪叶离玩了,就算是一天能见上一面也是难得的。 但是叶离却不明白田杏儿父母是何情况,只是想先安慰一下她,毕竟家家都有本难练的经。 “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还是不说了。” 当田杏儿提到她的父母就怒火中烧,不胜其烦。叶离也懒得究其缘由了,免得自讨苦吃,还落得个多管闲事的骂名。不过还是打心底心疼田杏儿。 一路走来,试炼之路上的修士越来越多,仿佛越是靠近目的地,众人聚齐的几率就越大。叶离二人就在赶路时碰到过几名黄阶修士,不知道是因为惧怕叶离二人的实力,还是不想大动干戈,损耗法力。只是见着二人,就匆匆岔开道,从另一头走开了。 叶离还看见在一处断崖旁,四名修士两两一帮,互相厮杀,叶离二人见状只是默默继续向前走,不想卷进这些无谓的争斗之中。在试炼之路上,叶离不想去主动招惹谁,但是有人来主动挑事儿,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迎战! 但是,雁过留声处,还是会惊起波澜。 叶离感受到自己背后投来藏在黑暗深处的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再虎视眈眈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转过身去,一片荒芜,皆是尘土,却无一人。并且这种被监视窥探的感觉一直存在着,不知在某一刻会全数暴露出来,或许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出现的机会。 其身后藏匿为何许人,叶离其实心中早有数。无非是隐川月买通的杀手,早在试炼之路开启之时,隐川月充溢着杀气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事已至此,叶离不想逃避什么,只能是遇神杀神,遇佛**! 自己也庆幸试炼之路上多为黄阶,玄阶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所以,叶离推测背后跟着的许多修士有贼心却没贼胆,只是想趁叶离命危之时,因势利导,见机下手罢了。一群乌合之众,叶离根本没放在眼里。 所料实在不虚,叶离二人在干尸之战,走了数十里后,在一片乱石堆旁,迎面撞见了一名马脸道士,拦腰截住了二人的去路。不像是偶然遇见,对方却像是有备而来! “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道士你这样做挡在我们前面,恐怕不太好吧。” “对啊!臭道士,快让开,不然就削掉你的脑袋!”田杏儿附和着叶离,对跟前相隔数丈的马脸道士吼道。 只见迎面站立的道士穿着一身黑袍,手拿一把由红线串联而成的铜钱长剑。 铜钱长剑之身,还隐隐显现出数道红晕,叶离观其手中灵器,竟是中高阶灵器,而道士段位深藏不漏,让叶离无从判断。只有等到正式交手时,在打斗过程中才能感知得到。而越是高阶的段位,越是容易隐藏自己的实力,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好在敌人掉以轻心下,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之中。 当听到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儿喊话后,马脸道士先是对天大笑三声,满是不屑和鄙夷得对二人说道:“无知小儿,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叶离二人未知对方实力,故叶离拿着长生棍,田杏儿抽出断舍刀,只作防备之举。 只见马脸道士左手握住铜钱剑,直立于胸前,右手缓缓抬起处,叶离惊讶地看见了类似于气团又不像气团的流体。 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后,脑海里瞬间闪过从前所学的炼气功法知识。 黄阶只能修习得到气团之力,而玄阶五级便可以从气团之力进阶到气煞之力,地阶时为气灵,炼气术也只有气团,气煞,和气灵这三段之力。炼到最后一段气灵之力时,据说可使山崩海啸,引雷致雨。到了天阶后,内丹便开始幻化为仙元,那时可呼风唤雨,使日月无光!对于现在段位的叶离来说,距离天阶太过遥远,还有很长一条修仙路要走。 “难道是气煞?不可能,隐川族为了保证公平,所以明文规定参加试炼之路的各修士必须实力相当,悬殊不太。最高段位规定也就玄阶二级。可气煞术玄阶五级才能炼成,可是...这个道士掌中怎么会有流体气煞出现?”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道士将气流煞汇于铜钱剑之中,连连隔空打出数道铜黄色且呈流体状的剑芒,所略之处,尘土席卷,沙石飞扬,像有千军万马执枪踏马奔来,剑芒未到,叶离二人先被沙石迷了双眼。 叶离此时眼盲心却不能盲,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离唤出长生棍,用意念指挥着长生棍横于二人身前,使其飞速旋转,形成了一面旋风墙。 当马脸道士打出的剑芒朝二人直直逼来之时,被叶离旋于身前的长生棍生生的截住了一道,但由于马脸道士打出了不止一道气芒流煞,所以长生棍在第二道时被强击后,哐当一声从眼前落下。由于是意念控制,灵器主人本是一体,所以长生棍坠地后,叶离也遭到重创,一口稠血直喷而出。再加上最后一道剑芒在眼前一闪,毫无还手之力。 田杏儿用手中灵器还格挡了一下,但没了灵器的叶离完全用身体接下最后的迎面一击。二人齐刷刷地应击倒地,田杏儿感觉身体像是被一把利剑划破数寸,忍着剧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结果还真是,破烂的青衣之下,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快要见骨的伤口。 “诶?叶离呢?!”田杏儿在身旁没看见叶离,于是叫道。 “我...在这儿...” 目光跟随着细微的声音,田杏儿一转头,只听到旁边的乱石滩中伸出来了一只沾满血灰的黑手。见这只手万分的熟悉后,田杏儿颤巍巍地跑了过去。 “叶离!我来救你了!”田杏儿用一双小手拼命地刨挖埋在乱石堆下的叶离,纤细的手指哪抵得住这么一大堆尖利的顽石,在刨到第五块坚石后,田杏儿十指直往外冒血,但仍然把已经疼得发木,血肉模糊的指尖抛于脑后,用全力刨开埋在叶离身体上的石堆。 “哈哈哈,现在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现在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道士拿刚刚叶离对自己说的话反讥道。 石堆下的叶离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凭着一口气,艰难地从密闭的石堆下唤出了锁仙袋里的补气丹,补气丹顺着石堆中的缝隙,被叶离引至口中。在含着这颗补气丹时,叶离还能吃出丹药表面附着的石灰,让叶离好一顿呛。 “你怎么在咳嗽呀,别吓我啊!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的。”田杏儿带着哭腔向埋在石堆下的叶离呼喊道。此时田杏儿全然不顾已经磨去一层皮的手掌,又加大了几分力,但是叶离所埋太深,挖了好一会儿,田杏儿才看见叶离头顶露出来的红丝带。 见乱石滩半天没有动静,马脸道士欲走前一探究竟。 马脸道士还未走近,田杏儿就感到指尖微微一动,原来是石块在颤动,先是一块,继而五六块砾石一起颤跳了起来。田杏儿见震动越来越强烈,所以愣愣地往后推了几步。 “轰”一声! 叶离用掌中气团将身上石堆直接炸开。自己轻轻一跃,从所埋石堆中跳脱了出来。又将置于地上的长生棍唤至手中。 “叶离!”田杏儿还以为要永别了,现在又重新见到叶离,蓦然喜上眉梢。 但是,十指以及手臂上受伤的刺痛也反应了过来,刚刚心急之下完全忘却,现在当一切都恢复过来后,田杏儿连拿起一把断舍刀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可是铁石心肠的女魔头诶,怎么能哭鼻子呢?” 叶离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儿,向紧张的田杏儿憨憨一笑回道。但当目光无意落在田杏儿不断滴血的指尖,叶离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来的心痛。 “好小子,用身体硬接住我一剑还能站起来!”叶离再次完好地站在马脸道士面前,似乎让马脸道士有些意料之外。不过,没有太过讶异,毕竟马脸道士对叶离的段位知根知底,任他再怎么坚强地爬起来,还是会继续倒在自己的脚下。 叶离看上去表面安然无虞,但他最清楚此时的身体状况。虽说是吃了一颗补气丹,恢复了几分元气。但是在最后一道剑芒重击后,叶离的心脉俱损,被击飞的那一刹那,感受了到几根肋骨同时被乱石震裂的剧痛。现在叶离能站起来,已经是靠着很大的意志力了。 第二十六章隐川年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马脸道士厉喝一声。不想再和二人多耗片刻。 叶离此时慢慢移步到了田杏儿身边。 低声说道:“你怕吗?” “有你陪我一起死,我才不怕呢!”田杏儿释然一笑,豁达地对叶离说道。 但是叶离知道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不可能做到无牵无挂。 只是,或许这是一种修士在死面前应有的最后的尊严吧。 “道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我一人之命罢了!你也不必多杀一人,损了你的阴德。”叶离知道此劫是自己应该承担的,和他人无关。 “叶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 田杏儿听到这种傻话后,急切地说道。叶离分明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还故意这样说,让田杏儿的心霎时像一条麻绳般,扭在了一块。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今日就只杀你。”马脸道士冷哼一声,自己最见不得这种毫无意义的义气了。至少于一个志在攀登炼气更高峰的修士来说,‘情义’二字,无胜于有。 “女魔头,臭道士都这样说了,你快走!”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大不了和他拼了。”田杏儿和叶离较劲道,丝毫未有将走之意。 你平时这么聪明,现在怎么这么傻呀?他的目的是我,你不必做无谓的牺牲!”叶离怎么解释田杏儿都油盐不进,语气里有些烦躁。 “你告诉我,什么叫无谓的牺牲?如果我为了独活,可以放弃朋友。你当时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朋友?如果换做是我被人追杀,那你是不是会一走了之?” 叶离不再多做解释。既然躲不了的,就让它来吧! 无奈地朝倔强的田杏儿苦笑了一下。田杏儿也回了一笑。 两人决定好要并肩作战后,便再次用伤痕累累的手握住各自灵器,做好防备之势。 “哈哈哈,我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嫌自己活得长的人!那好!老道成全你们!” 说完,马脸道士立马从袖中摸出来了几张黄符,其上还印有一些古老的黑色篆字。只见马脸道士将五张黄符引至半空,环绕在其头顶,遂又举起所持铜剑,口中默念:“无量天尊,万法归元,急急如律令,去!” 一喝之下,黄符蓦然燃烧了起来,并朝着叶离二人急速打去。 不管这次能接住马脸道士的几成攻击,叶离都拼命地握住长生棍,将身体全部法力都倾注在了灵器之中,叶离见田杏儿受伤太重,连拿起手中断舍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微微向田杏儿身边靠拢,打算在黄符迎面打来之时,用身体为田杏儿档下这一招。 只要自己死了,想必马脸道士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没必要为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多费法力。 叶离双眼一闭,转身就紧紧抱住田杏儿。 “哗!”一声,叶离感到背后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沉吟了一会儿,才发现二人都相安无事地紧靠着。 此时一名紫袍少年陡然出现,用手中的千钧刀为叶离挡下了急速而来,火势突然迅猛的黄符。 只见黄符在突然一击下并没有坠下地,反而幻化为妖灵般,张开充满黑焰的大口,向紫袍少年扑咬而去。 “好了,叶离,你可以松手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叶离还沉浸在田杏儿香软的怀里,当被提醒后,傻傻地对田杏儿憨笑了一声,立马把手轻轻地从田杏儿背上松了开。 叶离也感到有人来救自己了,但没有立即转身回头看,不知为何,田杏儿温柔的怀里散发有一股异香,教人流连忘返,控制不住地就多呆了一会儿。 若不是田杏儿提醒自己,或许叶离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直到紫袍少年扫平眼前的魔障后才转身也不是不可能。 当转过身去,叶离愕然:“怎么会是他?” 叶离认出了眼前之人,隐川年。叶离心知二人并无交集,为何隐川年会冒着再次被他弟隐川月报复的风险,帮着我和臭道士作对呢?叶离心里先存疑,然后继续静观其变。 马脸道士还在远处操纵着手中铜剑,当看见隐川年出现后,原本还一脸冷静,稳操胜券的他,立马脸一黑,口中法决愈念愈快。只见冒着阴火的黄符柔如溪流,任隐川年怎样挥动手中的灵器--千钧刀,也触不到黄符半分。只能任由黄符在自己周围阴魂不散地围攻扑咬,但是都被隐川年招招挡下了。 叶离由此更知玄阶和黄阶的差距之大。玄阶要想杀你,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聂崇明!还不快停手!是想让我把你和隐川月的勾当都抖出来吗?” 隐川年对马脸道士毫不避讳地喊道。手里仍不停地挥舞着千钧刀与死缠的黄符斡旋。 当马脸道士听到隐川年说出这句话后,也不知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见其停下了作法,念念有词的嘴角也骤停了下来。 叶离见马脸道士脸上留下一抹晦涩隐秘的神情后,未留一字,便转身飞速离去。而且走时还盯了几眼隐川年。叶离觉得应该是隐川年发现了隐川月的阴谋,抓住了马脸道士的把柄,所以才能这样轻易地逼退马脸道士。 “多谢小哥哥!” 田杏儿已没有了原先的灵气,面色惨白,浑身无力地欠身一笑谢道。 “多谢年公子搭救,才让我二人脱离了臭道士的魔爪。”叶离亦躬身谢道。 再次与隐川年目光相对,他的眼神中不似前两次见他那般冰凉冷漠,多了一些温纯,但一双黑夜般迷离暗邃的眸里,让人看不透他分毫。 “你们不必多礼。说来我还应该向二位抱歉。哎,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竟用如此恶毒的计谋来对付你们,我真感无比痛心!”隐川年低头叹气道。 寒暄后,田杏儿方知隐川年是那个坏人隐川月的哥哥,且皆出生自贵族隐川氏。 但是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一个家庭中教育出来的孩子差距就这么大呢? 田杏儿无力地站着,渐渐地听不清楚叶离和隐川年还交流了几句什么,一时间顿感脑袋一空,周围忽的模糊一片,眼前一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就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田杏儿发现自己就睡在一簇篝火旁,是火光不停闪烁的光影将自己催醒。稍稍抬起细小的胳膊,发现受伤的双手也被谁身上的衣角粗糙地包扎好了。仔细一看,原是叶离身上的红白色衣角。 微眯着的眼睛疲惫地睁大了些,才看见叶离和隐川年就坐在这一簇篝火对面,手里纷纷拿着用木枝串着炙烤的野味,香味在火堆中弥散开来,野味上还伴有油脂流下来的滋滋声。 “好香啊!” 田杏儿捧着饿瘪的小肚子突然如诈尸般站了起来,对叶离叫道。 叶离走神之际突然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差点就把手中烤熟的野鸡吓得丢了出去。 “你流的哈喇子都快把我刚生的火浇灭了,咯,给你。” 叶离考虑到田杏儿还是个伤员的份上就没有怪刚刚被吓一事。无奈一笑,将香喷喷热腾腾的野鸡小心地递给了田杏儿。 叶离能在荒漠孤境看见缕缕人间烟火气,还有满溢人情味的闲谈,竟也感到有趣知足,不虚此行。有时候,叶离觉得自己很容易因一件小事满足,也容易被一个陌生人感动。自己的感情就像一池春水,任何一滴春雨落下,都会扬起一圈圈细腻温柔的波澜,向着自己内心的深处静静荡去... 虽然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但是不知道隐川年给自己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将自己原本受损的心脉一一修复,断裂的肋骨也在一天之内尽数接好,想自己在天界炼药无数,也只知老君所炼还魂丹才有此神效。 “年公子,你昨天给我吃的是什么神药呀?我感觉身体好的很快。所以有些好奇,方便告诉我吗?” 叶离还是忍不住心底对丹药方面的求知欲,在三人都百无聊赖时,问道。 “你是说‘归元丹’吧。奥,那是我从一个西境朋友那里无意要来的,听说此药对内伤有奇效,如此看来,我那位朋友所言不虚啊。”隐川年细心解释道。 “你是说西境?可我们西境以炼毒闻名天下,未听说还有人肯研究此类救人之药的。” 田杏儿听到‘西境’二字,嘴里便停下正咀嚼着的野鸡,十分敏感地反问道。 “杏儿姑娘有所不知,这事事无绝对,我那位朋友就刚好研究的是救人之药,而非害人之药。叶公子都说恢复得很好,所以还请杏儿姑娘不必担忧。” 隐川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脸上还带着一抹礼貌的笑意。火光映照的隐川年墨刀眉上,一点火星反射到透亮的眼眸里。看不见底,教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田杏儿听着隐川年一句句温柔解释的话语,仿佛如青鸟在耳畔呢喃,觉得此时坐在自己面前,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隐川年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时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自己眼里发出的熠光。 一时忘记把目光收回来,可笑自己花痴一犯,手里的野鸡突然就不香了。 “那年公子之后如何打算?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田杏儿后又问道。正好叶离也想问来着,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三人一起恐有拉帮结派之嫌,而我作为隐川家族一员,应当以身作则,严守试炼之路规定。所以我打算单独行动。还请二位路上自己小心,恕在下不能多陪。” “没关系的,年公子,你能帮我们这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田杏儿连忙回道。 叶离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后面的路只能靠自己了,分开走也好,叶离其实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为自己受伤了。 “多谢杏儿姑娘,叶公子理解。早点睡吧,明早又要启程去寻沙漠之眼了。” 说完隐川年便闭上双眼,坐着休息了。 田杏儿抿了抿吃完野鸡留香的樱桃小嘴,安逸地回去躺在了原来铺好的草垛上,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离见二人都相继睡去,自己眨巴了一下睡意朦胧的眉眼,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后,也缓缓伴着眼底下忽明忽暗的焰火,融入了他们的梦里... 第二十七章合作 天还未亮,远处枯树上的黑乌鸦就呀呀叫个没完。 像是在催促着迁徙的旅人该启程了。 “叶离,年公子走了。” 田杏儿睡醒后,看了看荒野四周,就只有叶离和自己了。从草垛上坐起,第一句话就告诉还在睡梦中的叶离。 “那好,我们也开始赶路吧。” 叶离抖擞了一下精神,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确定自己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后,小脸红光满面地转头对田杏儿关心道:“你的手还能拿的了你的断舍刀吗?” “我可不像你,皮糙肉厚的,我的手现在还在愈合中呢。” 田杏儿娇俏地耸了耸香肩,浅浅笑道。 “没关系,我保护你啊。” 叶离用大哥对小弟般的语气,承诺道。 “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你保护啊。” 田杏儿似笑非笑地回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而受伤的,接下来的路,请你相信我。” 叶离眼里闪过一丝笃定,让田杏儿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产生莫名的信任感和依赖感。而且这种感觉放在叶离身上,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都会让自己坚信不疑。但要是其他人对自己说这种自不量力的话,指不准自己就是一拳上去了。 “不过我们必须先说好,如果我们再遇上玄阶高手,只要我打不过,你就必须得跑,而且躲得越远越好。”叶离肃然道。 “好啊。” 田杏儿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知道是故意哄叶离开心还是真得想明白了。 叶离听后,也只有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田杏儿时而狠辣,时而又重情的性格,让叶离真有点看不穿了。 二人弯弯绕绕,曲曲折折地在荒原之地寻找着前往沙漠之眼的路,却总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走走转转,又是七天。一路走来,地上的荒草愈发少了,脚下的黄沙犹如一根伸长的手指,遥指向脚下前方的荒漠腹地。空气中的水分也在毒辣的强光照射下,挥发殆尽。一股股热风扑面而来,如一个个热情的西域少女,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让客人都有些招架不住,最终汗如雨下,口干舌燥。少年在暴露无遮挡的阳光下,原本白嫩的皮肤,晒得有些黝黑,汗液从轮廓分明的面颊滑落,勾勒出叶离稍显成熟的气质。 “气候变化有点明显,看来我们应该要接近荒漠地带了。” 叶离一边扇动手里捡来的枯叶,一面对田杏儿说道。 “诶,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热呀?” 面对这般恶劣的环境,叶离看了一眼依旧气定神闲,如沐春风的田杏儿,疑惑地问道。 “废话,我可是从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在沙漠里打滚儿了,这点热量对我来说已经属于凉爽程度的了,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西境胡兰氏可都是火属系的,怎会对热有反应呢?” 田杏儿傲娇地解释道。 “吼,瞧我这脑子!那你真就舒服了,接下来的日子,小爷我还要继续饱受太阳无情地炙烤了。” 叶离在这时突然有点羡慕起了火属系的修士来。 “火属系有什么好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我们天生不畏炎热,但是面对寒冷,就会较平常人更惧怕。” 田杏儿坦白了自身属系的优势和劣势。在和田杏儿一路上的闲谈中,叶离补充了不少原来残缺在脑海里的,对人族的认知。 “躲在角落里听人说话的感觉如何?可否出来一见呀?” 叶离蓦然停下了行进的脚步,站在原地喊道。 田杏儿听叶离对着半空高声一喊,才知二人被跟踪了,而且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早在多天以前,田杏儿就已经有所察觉,只不过距离太远,四处观察人又不在身后,所以就没再多留意,只认为是自己有点精神恍惚,如今叶离也有这种被跟踪的感觉,看来所料不假,定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 果不其然,从一小堆石滩旁,晃晃悠悠走出来了五个修士,看服饰还都是隐川族人。 其中一名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子率先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再不出来见面。明白告诉你,我们就是来杀你回去领赏的。” “哈哈哈,就算你们欺负我们人少还受伤了,也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吧。我也告诉你,即使我们还受着伤,你们也休想动我们一根手指头!”叶离嘴角一裂,笑这群没有本事还来找茬的修士自不量力。 可这群主动找事的修士可不这么想,那日亲眼目睹叶离二人被一名玄阶道士 打得遍体鳞伤,明想这只肥羊会被那道士劫了去,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了隐川年。 本以为叶离二人有隐川年罩着,自己没有可趁之机,但是一路上并未看见隐川年同叶离二人一起,便越跟越近,企图找个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料他叶离再厉害也就是个黄阶九级,还有伤在身,凭一人两招就能打趴下叶离。所以,在叶离的一声招呼下,五人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 “叶离,你让开,对付这几个小喽啰,还用不着你出手!” 田杏儿从腰袋里掏出了金沙蛊,对叶离笑道。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圆头呆脑的修士疑惑道。五名修士见状,不敢妄动,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眯眼打量着田杏儿手中灵器。因为每一个修士的灵器,不是家传珍宝就是炼药师所赠予的异宝。家里没有点背景或是自身实力超群,是不可能拥有灵器的,而每件灵器的属性都五花八门,有的见血封喉,嗜血如常。有的剧毒非常,两步倒地。 田杏儿身世就更优越了。一共拥有金沙蛊和断舍刀两件灵器,外加独门秘针,这些装备要是拿到仙法铺去当的话,少说也能在隐川城内富豪榜上排到前十。起初,当叶离看见这些灵器法宝时,自然不难推出田杏儿在西境胡兰氏中的家族背景必定强大。 “诶,怎么什么都没放出来呀?”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嘀咕道。 “呵呵,叶离,我的金沙蛊在追你时,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养呢。” 田杏儿恍然大悟地尴尬笑道。金沙蛊用完一次后还需以毒液配新毒种,这一茬竟然给忘了。 说完,田杏儿还懊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叶离,悬赏平分!” 带头青年蓦然指示道。眼里略过一丝狂热。 “你待在原地别动!”叶离对田杏儿说完,径直抽出长生棍,疾驰而去。 五人围攻而上,将叶离团团围住,像撒网般对叶离发起密不透风的阵阵狂击。 五人皆是运气打出,十足的炼气修为者。五光十色的气团在叶离周围旋转波动,一招气团打出,叶离便挥动手中长生棍,一棍又挡下击出,如水之柔,乘风之速,各个修士打出的气团招招都被叶离拆分,无处下手。 所接气团有时被叶离加以利用,又反弹出去,直直地反作用到施法者的身上。让五个修士好一阵疼。田杏儿怀着看戏的心情,坐在一块小石头上,看叶离如何玩转这五个修士。 但当看见叶离背后一个修士微微从袖口摸出来了什么暗器之内的毒镖,不着痕迹地朝叶离后背旋射出去,田杏儿飞快反应,当即摸出五根琉璃针,不仅接下了那名修士的毒器暗算,五名修士还纷纷中针,一时间心如蚁钻,无法再继续发起攻击。 五名修士霎时停下检查伤口,看见针扎处,皮肤之下,似有很小的黑虫在血液里蠕动,五名修士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纷纷叫苦不迭。 “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叶离放下手中的长生棍说道。 “我也想啊,不过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哦。” 田杏儿走近叶离,在其脚下捡起刚刚飞向叶离的毒镖,得意地说道。 “是谁发的暗器?站出来让小爷看看。”叶离摆弄着手里接过来的毒镖,撅着小嘴喃喃道。 此时躲在五人之中的青年修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做贼心虚地瞟了瞟旁边四人,想要蒙混过去。可是这一切的动作都逃不过叶离敏锐的眼睛。 不用田杏儿指出来,叶离直接走到那名圆头呆脑的修士面前,举着毒镖,还没问出口。只听圆头呆脑的修士跪下求道:“叶离,我..我一时财迷心窍,冲撞到你,求你放过我吧!” 其他修士站在一堆,一声不吭地看着叶离该如何出手。脸上皆露怯色,眼神躲闪不敢与叶离直视。 “我就不明白隐川月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一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叶离面色平淡,但口气生硬地问道。 “他...他答应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一人三千枚金币。我知道错了,求叶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绕我一命吧。”说完,圆头修士还磕了几个响头。 在死亡面前就不管尊严不尊严了,能为了金币害人,亦能为了活一命而求人,这就是这些利欲熏心的修士们的处事之道。这些人的嘴脸看多后,叶离都见怪不怪了。 “我干嘛要杀你呀?我非但不杀你,还要和你合作呢。” 叶离灵机一动,如果能和这些修士一起寻找沙漠之眼,那就可以排除一些不必要的纠缠麻烦。 田杏儿没有明白叶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插话,且继续看看。 “你...你不杀我?”圆头修士竟有些不可思议。叶离被自己差点杀害,还对自己...笑?怎么觉得这个笑在自己看来这么渗人呢?圆头修士狐疑地把头低下转了转眼睛。 “都说了想诚心诚意和你合作,怎么就不信呢。我对钱没什么想法,所以最后我若能有幸得到前三的名额,那五万奖金我分文不要,都给你们。怎样?比隐川月所压的筹码大吧。”说完,五人都瞳放异彩,对叶离给出的条件满意地纷纷点头。 说实话,叶离对金钱的需求确实不大。整片大陆之所以对金币十分之渴望,也无非是上好的辅助炼气丹药太过名贵,而这一切都建立在金币的基础上。想要变强大,前期通过努力便能有所进步,但到了黄阶五级,最终也要依靠金币,还是逃不了它的诱惑。而叶离本身就是炼药师,对炼气丹药的研究也把握的炉火纯青,金钱对他来说只是维持生存的工具,足够就行,不似其他修士这般疯狂。 “叶离,你疯啦!”田杏儿压低嗓门儿,对叶离说道。就觉得说出这种话来的,简直就是脑袋被门夹了,要不就是被驴给踢了。 “呵呵,你们先等一下哈,我朋友有话要和我商讨一下。你们先玩儿。”叶离招呼完眼前修士们,就一把拉了拉田杏儿的衣角,转过身去就开始解释。留这一群修士在原地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 “这么多钱,你让给这些小喽啰?他们能帮你做什么呀?没准儿还要拖我们后腿。” 田杏儿连连问道。 实在是不能理解叶离这种将钱拱手让人的做法。叶离看到田杏儿这般视钱如命的小模样怎么就想笑呢。但是这么多人在,还是忍了下来。 “如果没有这些修士给我撑场面,恐怕走到后面会举步难行。告诉你吧,隐川月在试炼之路安排了不止我们遇到的那些杀手,还有更多的在后面等着我们。与其让他们站成统一战线,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先笼络过来。” “我怎么觉得和你一起走,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呢。我太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田杏儿似乎发觉了自己做得愚蠢之事。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也不后悔交了叶离这个蓝颜知己。 “呵呵,现在才发现太晚了吧。早的时候可是你缠着我不放的。” “那好,那你怎么保证接下来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随你,又不会突然倒戈?” “不是还有你的琉璃毒针吗?你忘了?”叶离对田杏儿邪笑道。 “好小子,有你的,我都忘了还有这一手。交给我吧。”田杏儿和叶离交流完。 转身肃然道:“我刚刚非常生气,因为你们居然在我眼皮子下谋害我的朋友。叶离劝我原谅你们,我答应了。但是,至于合作嘛,我就不放心了。” “那姑娘要怎样才信得过我们?”其中一名秀气的修士弱弱问道。 “也不会将你们怎样,只想告诉你们,你们都中了我的琉璃毒针,毒性已经开始慢慢在你们身体内蔓延了,但是,我保证在此期间不会让你们丧命,最后你们真的能做到老老实实合作的话,我就给你们解药。黄天为证,诚不欺也。”田杏儿三指竖起,对天发誓说道。 “这...如果你们到时候反悔怎么办?”五名修士急急嚷嚷地问道。 “你们认为你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田杏儿咧嘴冷笑道。 叶离恐难服众,也怕狗急跳墙,人一旦被逼到绝境,难免做出什么同归于尽之举。所以,田杏儿任性可以,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刺啦” 叶离衣角又被自己撕掉一块。庆幸自己多准备了一件衣服,不然这一路上还真不够自己撕的。众人见叶离撕下一方衣襟后,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血字:“本人叶离,与尔合作,同进共退,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其中有两名隐川修士对叶城家小公子温和,诚信的人品也是略有耳闻的,所以,与其他几名修士交头接耳后,都欣然接受了这次合作。 第二十八章意外进阶! “接着!那就走吧。” 叶离见众人心悦诚服后,将血书扔给了其中一名修士手中。便和田杏儿转身向前走去。 后面五名修士也紧紧跟随其后,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互不打搅对方,才是现在两派人最舒服的关系了吧。 “诶!叶离,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贝!嘿嘿。”田杏儿突然欣喜地叫道。 原来是她从黄沙里抓出来了一只正蠕动的黑头红身的百足蜈蚣。其尾部还在微微颤动,并发出了渗人的响声。 “哇!什么东西?拿开拿开!好恶心!” 叶离红彤彤的小脸竟被吓得一阵雪白。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透露出嫌弃。 但是,叶离越是害怕,不知为何田杏儿就越兴奋。不顾叶离地百般推阻,反而捉住黑头蜈蚣越离越近,差点就到了叶离眼前。 “啊!别过来!” 叶离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犹如弦上之箭,射出百丈之远。 “噗嗤!” 田杏儿捧腹大笑,一发不可收拾。笑一个大男人还怕虫子。 虽然想笑,但是后面跟着的五名修士可不敢像田杏儿这般肆无忌惮地狂笑。只敢憋在腮帮子里笑,不料纷纷把脸腮胀地通红。 “女魔头!你还想不想去找沙漠之眼了?想去就把虫子收起来!”叶离在百丈开外,大吼道。 本来叶离从小就对恶心的虫子没什么好感,在试炼之路上又被田杏儿放出的金沙蛊这样一追一咬的,活生生被吓出来了后遗症。 “呵呵,好,不吓你了。” 田杏儿发出银铃般的嘻笑声,丝丝入耳,不觉神色微微一颤,五名修士的魂儿差点就在田杏儿的香甜软语中化掉了。本来还非常痛恨田杏儿对自己下的毒药,就在她一颦一笑之间,恨意顷刻化为乌有。 此时,五名修士直勾勾地注视着田杏儿蔓妙绝伦的身姿和精致典雅的脸庞,不觉神魂颠倒,垂涎欲滴。 “喂!你们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听到没有?不然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叶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五名修士的身后,低声警告道。 “不敢不敢。”五名修士一楞后,齐声应答道。 “你们在聊什么?我也想听。”田杏儿一脸纯真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就交流交流怎么走。”叶离立马转脸笑道。 “哦。”田杏儿边说边将手里的‘宝贝’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金沙蛊中,又从腰袋里摸出来了一瓶琉璃小盏,只见里面的绿液随着她的行走移动,微微左右倾荡着。 田杏儿熟练地滴了一滴绿液在金沙蛊里,将其拿到耳边晃了晃,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只见她小嘴一翘,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又开始炼制毒虫啦?” 叶离目睹了这一炼毒过程,略感好奇地问道。 “这只蜈蚣毒性不强,但经我这么一炼呀,三日之内,剧毒无比。你要是敢惹我,嘿嘿。”田杏儿清纯的脸上突露凶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微微张开,这一刻叶离仿佛看成了一对尖利的獠牙,叶离终于明白了叶安为什么在自己小时候就告诫自己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尤其是母老虎。 “你可是女魔头呀,我哪儿敢欺负你呐,你还是省着点毒虫对付敌人吧。用在我身上简直有点儿浪费材料。” “那倒是。” 田杏儿秀眉轻扬,似乎很享受这种让人惧怕她的感觉。 五名修士在后面乖乖地跟着,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这一点让叶离还是很满意。真是非利益不上钩,非暴力不合作。田杏儿这样的铁腕手段有时候还蛮管用的,君子就以君子之道处之,至于小人嘛,就要不走寻常路,以非常之道待之。如此才能和平相处,各求所需。 荒原的落日总比任何一个地方的同一时间点的落日要美许多。 此时落日半悬于海角天涯,在远处升起的缕缕薄烟,朦胧迷离,萧瑟孤寂。 燥热的荒原在烈日一天的炙烤下慢慢褪去炎热,剩下一丝丝从远方吹过的温煦凉意,抚平了众人的倦怠。 疲于奔走的心,也在这一份宁静美好中,偏安一隅。 夜深人静,风动虫鸣。众人纷纷都已在温柔的夜色下熟睡。只有叶离盘坐在一处杂草上,炼气筑丹,刻苦炼级。 今天,是叶离来到试炼之路的第二十天,距离结束只剩下十天了。 每一天晚上,叶离一有时间便会独自一人默默炼气,再这样朝不保夕的竞技场里,自己每提高一分炼气术,就意味着比敌人多一分胜算,活下来的几率也会随之增加一倍。所以,周遭的一切无时不在催促着叶离必须变强,一直鞭挞着叶离向着更高的段位进阶! 叶离运转着体内气团,将其迁移流转至奇经八脉,骨髓灵识之中,口鼻呼吸之间,吞吐天地灵气,吸收大地精华。土属系的灵气来源多吸收于大地之精,立根于土,炼气术的增长也要依存于土。 叶离吸收大地灵脉之气,犹如新生婴儿吮吸着母亲的奶液般,不知何为满足,凭借本能,叶离贪婪地向大地深处,索取牵引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将其灌至于身,从毛孔到骨髓,叶离感到通体发热,筋骨剧痛。无疑每一丝吞吐都是折磨。 灵气在全身上下如鼠乱窜,又似洪水乍泄,不断被灵气冲刷着周身各处,想要停下这痛苦的炼气过程,又因沉迷于炼气的增长,始终欲罢不能。 经过近一月的炼气,叶离每晚都有要破丹进阶的错觉。但是,从来都没实现过这一转变。这条分水岭还真是难以跨越,叶离没想到这里,不禁陷入沉思,是自己哪里还没有做好?但是,破丹进阶的感觉就是十分强烈啊?而且明显感到这层丹壳已是如纸之薄,一戳即破。 但就是命运弄人,这层丹壳竟半个月了,还久久顽固抵抗着丹内满溢的灵气,没有任何破裂的迹象。 “喂!大晚上不睡在干什么!”刺耳的女声直戳叶离耳膜,吓得正屏气凝神的叶离差点走火入魔,顿时猛吸了一口灵气,直冲内丹。 “噗噗!”叶离喉咙一股甜腥,喷涌而出。一口鲜血喷洒了出去,叶离直接陷入昏迷后便倒地不起。任田杏儿怎么叫都没有声响。 “啊,叶离,我不是要害你呀!我不知道你在炼气,只..只想吓吓你..而已。”田杏儿委屈地抽噎道,小手还不停来回地摇动着叶离没有知觉的小身板儿。 蓦然,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从黑暗处伸了过来,田杏儿突感胸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扣住,挣脱不开。 “啊!你是谁?”田杏儿一时不明情况,花容失色地叫道。 “过了今晚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哈哈哈,叶离有什么好的?不如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身后急切躁动的粗气径直扑面而来,让田杏儿一阵作呕,但是却挣脱不了。后面男人的手如双钳般紧紧抱住她,头已经快要埋进细白如雪的香颈之中。 “啊!”沉闷一声,田杏儿背后的束缚蓦然松开。 顿感到脸上一股粘腥洒过,还闭着眼,就惊惶地摸了摸白皙的小脸,定睛一看,血! “啊,老大!这...这..” 四名修士听到一声动静,忙赶过来一看。就看见他们的老大此时已身首异处,死状之惨,无法直视。 “我之前都说过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谁再敢动歪心思,有如此人,定杀不饶!”叶离阴沉地警告道。 也不知道叶离何时突然苏醒的,只见他眼里又出现那日怒杀白衣青年的绯红,那双无神无欲,无情的眼睛里,只剩下腾腾的杀气。 “哎,又失去控制了。” 田杏儿朝走火入魔的叶离打出了三针定魂针,此三针有安神定心的作用,针上泡制过的精华取自安神草,还是叶离无意教自己学的一些救急药草中的一种。 说是不能老是研究毒液,还是得多多了解救人自救之法,以免害人害己。当无力回天之时,无良药可用就完了。 叶离额头中针后慢慢在田杏儿搀扶下,静静躺睡下了。 留下神经紧张,战战兢兢的四人,手足无措地站在田杏儿面前。眼神还不停地来回在他们“老大”尸体上惊恐地徘徊。 不知道同伴做了这等龌龊之事后,自己性命还能否保得住。毕竟田杏儿手上握住了四人的生杀大权。 “我虽然蛮不讲理,但是非曲直,我还是拎得清的。这件事错不在你们,你们不必害怕,去休息吧。”田杏儿水灵的眼睛向四人一瞥,淡淡地说道。 “多...多谢姑娘。” 说完便火速离开田杏儿的视线外,生怕她气头一上来,把四人都扔去喂她的毒虫。 “灵气外泄,体内似有狂盛之力冲刷经脉。”田杏儿手握叶离腕间,感知他体内气团的流向盛衰。 “呀!哈哈哈...你居然冲破了黄阶九级。真是太妙了!有了你这个高手,金币我赢定了!”田杏儿得知叶离进阶为玄阶后,就开始想入非非自己的金币该如何花了。 一夜风波过后,清晨荒原的热浪照常扑面而来,将叶离从熟睡中无情唤醒。 “咳咳,我怎么身上这么痛啊!?”叶离一醒来,就感到周身剧痛,尤其是骨骼经络像被谁撕裂了般,酸痛异常。就连呼吸之间都牵引着丝丝隐痛。 第二十九章叶伯的指示 “恭喜恭喜呀!”田杏儿这时走了过来,对叶离贺道。 “恭喜我什么?没看见小爷我现在浑身上下痛得要命吗?”叶离一脸茫然地回道。 “看来昨晚上的事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忘了也好,不过有件事你可不能忘哦。你晋阶啦!”田杏儿由衷地为叶离开心道。好似比自己进阶还要兴奋数倍。 “我...我进阶了?” 叶离嘴角张大着吃惊道。 又在脑海疯狂搜索昨晚上的记忆碎片,沉吟片刻后,叶离记起来了,昨晚被田杏儿吓得昏死过去。之后发生什么就无从问津,全然不知了。 “还有,对不起啊,叶离。昨晚我不该在你炼气的时候吓你的,我保证,我真不知道你在炼气,不然...”田杏儿低声认错道。 是一道外力冲破了自己的内丹,叶离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久久不能进阶的真正原因了,黄阶最后一层需要外力打通,这种外力可能有很多种途径完成,但正好误打误撞被田杏儿这么一吓,灵气陡然涌入内丹,刚好将运气的自己内丹冲破。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造化。 “女魔头,谢谢你,哈哈哈!” 叶离激动地一把抱起田杏儿,后又放手朝一旁撒腿跑去,边跑还边嚷嚷。 “这小子不会疯了吧?” 田杏儿看见叶离一系列诡异的举动,不禁嘀咕道。看来需要给叶离留点时间来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了。 静下心后,叶离站定一处,双眼紧闭,静静感知体内蓬勃之气和新丹之力。 破壳而成的新丹,明显感知到已有苹果大小,源源不断地从内而外释放着一种半气流的真气。 “气流!”叶离圆目一怔,顿时想起了那日马脸道士对自己打出的气流。 原来玄阶一级便可以使出气流决来,不过是一种气流体,介于气团与气煞的中间物质。所以,那日马脸道士使出的只是气流决,而不是气煞!难怪叶离一直疑惑不是玄阶五级才能使出气煞来的吗?原来气流只是气煞的前部分功法,威力仅为气煞的十分之一而已。不过,也能够打得黄阶满地找牙了,叶离和臭道士的石滩对决就是最好的例子。 气流决由内丹调动。叶离凭意念,将丹内气流缓缓运转至周身经脉,运转一周后,叶离手臂青筋忽的暴起,汗液一部分顺势滴落,一部分随风蒸干。留在手臂上的颗颗盐粒,摩挲着少年手臂愈加粗犷。气流决打通至掌心,此刻感到手心剧痒,一股强流正蓄势待发,犹如荒原火山,高悬瀑布,随时准备喷薄而出,喷涌成江。 “呀!”少年一声狂吼。 闪着棕红色光影的拳头从上至下,急速猛烈地朝脚下荒地上砸去,田杏儿和四名修士此时突感大地一震,走近一看,叶离数丈之外脚下的黄土如蛛网般裂成数条长缝,向田杏儿一方延伸开来。 “好厉害!”众人皆瞠目结舌地叹道。 叶离打出这拳后,便不紧不慢地朝田杏儿走去。只见迎面而来的少年眼里多了一分坚定和倔强。 “诶,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叶离看见五名修士只剩下四人愣愣地站着,疑惑地问道。 “这...这这.”四名修士一时被叶离问得哑口无言。不是你亲手杀的人吗?还反过来问我们。难道昨晚炼气把脑子烧坏了? 正欲告诉叶离真相之时,田杏儿突然解释道:“呵呵,没什么,就是昨晚,那个小白脸儿非要自己去捕什么妖兽,结果今早上我们发现他就被咬死了。” “哦哦,对对对,就是这样。”田杏儿悄悄地给四人使了个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田杏儿要这样做,但四名修士还是见机连连应声称是。 “那好吧。”叶离转身便又开始新一天的历程了。 田杏儿知道叶离心性纯良,虽然所杀之人都该死,但是每当叶离因失控杀一人后,嘴上虽未多言语,但是田杏儿能感受到嗜血杀人对叶离心灵的伤害还是不小的。所以,这件事还是隐瞒下来为好。 把一切的善恶都留在这片荒原之上,交给风沙去沉淀洗濯吧! “叶离,我饿了,你身上还有没有干粮呀?”田杏儿乖巧地问道。 “有,拿着,这些还够我们吃五天。”叶离从锁仙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半掌大的窝窝头,递给了田杏儿。 “我娘做的饭菜可好吃了!试炼之路结束后来我家玩儿,我叫我娘做给你吃。”叶离招待朋友般自然地邀请道。说话间,还有一抹来自小地主骄傲的神情挂在俊俏的脸上。 “呵呵,好啊。我在隐川城里也逗留过数月,吃过不少这里的美食,不过我猜呀,你娘的手艺肯定不错!” 田杏儿一听到可以吃上美食,霎时笑得像个孩子般烂漫。她的嘴角如莲花一展,芬香四溢,隐隐地浸润着少年干涸的心。 一路走来,叶离的办法果然奏效了。 觊觎叶离脑袋的修士见对面人多势众,就不敢轻易出手针锋相对。不然最后别说悬赏了,能捡回一条命就谢天谢地了。 日夜兼程,从咫尺到千里,众人终于看到了这片魂牵梦萦的沙漠之地! 越过一片光秃秃的小丘后,一阵黄沙席卷而来。掩面后,遥望前方,金黄如麦的沙漠,映入眼帘,满溢双眸。众人皆暴露于沙漠之中,在这一方**裸的广阔中无处遁迹。 烈阳似火,让叶离无法睁开眼,只能半眯着双眼,站在小丘上朝无尽的橙黄眺望着。眼前的大漠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除了黄沙还是黄沙,黄沙的小孔下偶尔有一两只蜥蜴蜈蚣爬过,一转眼便消失在眼前,如小石沉江,掀不起一点一滴的波澜。无声之间,就给人一种扑面而来死亡气息。 四名修士看后,竟都不自觉地齐齐退后半步,不敢有涉足之举。只有叶离和田杏儿佁然不动地矗立一处,他们思量片刻后,步伐坚定地默默朝这条“生死道”,阔步而去。 “走了这么久,胜利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你们却止步不前了吗?” 田杏儿转身对这群怯怯懦糯呆在原地的修士说道。 “无论你们来或是不来,沙漠之花终将盛开。它只是在等一群人,亲眼见证这场繁华而已。”叶离下意识的一句话,不知为何陡然唤起了四人的一腔热血。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决定跟随叶离赌一把。 叶离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和田杏儿继续走在了前面。四人决定好后,也跟了上去。原本暗藏心里的恐惧,在叶离的鼓励下已消去大半。 走在沙漠上,众人像是踩着火炉般,脚底发烫。全身上下像进了汗蒸房一样,汗水止不住地从额头一路流到了裤腿上。其中,只有一人怡然自在地莺步走着。 这个人就是不畏炎热的田杏儿。 她犹如盛放于大漠的一朵清水芙蓉,水汪汪的一双巧目,吹弹可破的脸颊,目之所及,皆是一阵清风徐来。随意一瞥,目光落在田杏儿身上,叶离燥热不安的心总能寻得一丝凉意。 再加上叶离进阶玄阶之后,就能够自如地运转周身气流,让自己保持着一种适宜的体温,不至于热死在这里。 可段位稍显低微又无先天属系优势的四名修士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们身上大量的汗液不停地蒸发,都有一些脱水的现象。 “真是没用!”田杏儿看见奄奄一息的四个修士怒道。 接着她在四人体内都灌注了一些灵气,火属系的灵气与木属系融合后,四人身体的灼热感降下来了一点。 “还能继续赶路吗?”田杏儿问道。 “多谢姑娘,应该还能走一段路。”圆头修士虚弱地回道。 “走这点儿路就把你们累成这样,看来现在的年轻人要多加强锻炼呀!” 一 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之间。 蓦然回头,众人目光皆投向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儿,正弯着腰杆儿肃然立在了众人面前。也不知道他站在背后看了众人多久。只知道来者必有用意。 试炼之路上出现年龄较大的老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试炼之路上派出的指路人,亦或叫做启示者。这都是试炼之路上的惯例了。不过面对这位不速之客,众人皆稍微楞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请问老伯伯有何指示?”叶离恭敬地问道。 “既然你们知道我前来的目的,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老人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慢悠悠地说道。 “试炼之路自开辟以来,便在最后阶段设有指示修士这一条。我叶伯阅人无数,古往今来,能走到这里来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够通过我的指引找到沙漠之眼的嘛,哈哈,却是屈指可数啊!” 虽说不卖关子,但是众人还是恭着晚辈的姿态,听了叶伯大半天的闲话。 “你们听好了,漏听一个字都可能与沙漠之眼失之交臂。”叶伯郑重其事地交代道。 众人皆竖起耳朵,静心铭记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 “月满大漠北云落,风卷黄沙莫回头!”叶伯字字话里珠玑,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低沉吟诵道。 众人还竖着耳朵想继续听点儿什么的时候,一缕青烟蓦然飘了过来,正认真记忆的叶离顿时一脸懵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叶伯!回来讲清楚再走啊!”田杏儿朗声唤道。 “我还要去告知别人,自己参悟吧!哈哈哈。” 伴随着沙漠中隐隐的回声,叶伯幻化的青烟也最终消失在了半空中。 “人呢?我去,不想让你讲的话喋喋不休个没完,想听的重点又一笔带过,是要怎样啊!?”叶离心里骂骂咧咧道。 “叶离,怎么办?那老头儿刚刚说的话我就记住了三个字,是什么月满...风..什么鬼的。”田杏儿见叶离一声不吭地沉默着,便又转身问道在旁边立定的四名修士。 “喂!你们记了几个字,我们来拼凑拼凑。” 四名修士面面相觑后,一脸茫然地对田杏儿摇了摇头。 “哎,你们真笨!别说参悟这句诗的奥义了,就连一句话都没记住。”田杏儿小嘴一撇,秀眉紧蹙地唉声道。 第三十章月圆前夜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叶离自顾自地重复道叶伯的那句话:“月满大漠北云落,风卷黄沙莫回头...” “叶离,还是你厉害。居然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了!”田杏儿顿时眉眼笑弯了。 又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句诗有何深意吗?” 对于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田杏儿最是头疼,但说是炼毒杀人什么的,自己确实手到擒来。 “你们等我一下,我需要时间想想。” 叶离低头颔首,立马进入了沉思。 众人听后,都安静地坐了下来,让原本静谧广阔的沙漠,更添沉静。耳畔只有狂躁的热风携黄沙呼呼飘过。众人不发一语,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乱了叶离的思绪。现在除了风动,就只剩叶离飞速旋转的脑子在动了。 “月满大漠北云落,风卷黄沙莫回头...” 叶离口里不断重复嘀咕这句诗,想要从中获得某种启示。 “满月,北云,风...” 叶离经过一步步细细推敲,有一种意境快要在脑海中托盘而出的感觉,慢慢地由模糊,到渐渐地清晰起来。 “我知道了!”久久沉默思考的叶离突然叫道。 差点没把昏昏欲睡的田杏儿吓得灵魂出窍,但好在有点眉目了。 “快说快说!”田杏儿和四名修士不约而同地把头凑了过来。 “我是这么想的,‘月满大漠北云落,风卷黄沙莫回头。’是不是就是在暗示我们,于月圆之夜,寻大漠之北,到云落之处,那风卷黄沙之地,可能就是‘沙漠之眼’!”叶离推理地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信服叶离的记忆和推理能力。 “莫不是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吧?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一句诗里藏有这么多话呢?”田杏儿半信半疑地看着依旧自信地叶离说道。 “因为你笨呗,这是一句藏头诗,字字皆暗藏乾坤。虽然我推理地不完全正确,但八九不离十。”叶离操着双手说道。 四名修士心中一股敬畏感油然而生。早知道自己就多读一点书了,也不至于一个字都看不出来。 “那好吧,这里除了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以外,他们都是来凑数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田杏儿说完,就朝叶离所说的大漠之北走去。 众人心想,不是你也没推出来吗?还说我们。暗自冷哼一声后,四名修士也跟着二人走去。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后面跟从的圆头修士有气无力地问道。看样子燥热环境下还要托着肥胖的身体走这么久,他的身体还是遭受不住了。 “你们再坚持一下!沿着大漠之北,一直走,直到看见圆月我们就能找到沙漠之眼了。正好离满月还有两天。”叶离回头和颜悦色地安慰道。 “我...我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你们走吧,别管我了。”圆头修士此时赖在地上,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念头了。 看来是沙漠又燥又热的极端环境,加上身体耗能达到了极限,已经没有继续支撑他走下去的理由了。就算是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也不能让圆头修士重新站起来。 “现在不是你自暴自弃的时候,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 田杏儿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对啊,大头,你快起来吧,我们走慢一点都好。”其中一名看上去瘦弱的修士劝道。 “我说了动不了了就是动不了了,让我死在这吧!”圆头修士依旧一意孤行,还是瘫软在地,所有人都拿他没了主意。 “我们先走,他自己会跟上来的。”叶离低声对众人说道。采纳后,众人真就佯装走了,看他有何反应。 “喂,你们这么狠心!真打算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吗?”圆头修士有点拗不去了,拍了拍屁股,扭扭捏捏地起身喊道。 大头蠢态毕露,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啊!”大头忽的一声惨叫。 众人猛地停下笑声,看见圆头修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往下一拉,半个身子一瞬之间就滑入了沙口里面。 “大头!”四名修士纷纷跑向了大头一方,但反应的速度终究还是输给了流沙旋涡‘吃人’的速度。 还是那名瘦弱的修士,从还有离大头一半路的时候,就飞身坠地,抓住了流沙上仅剩有的一只胖手。看得出来二人是挚交。 “大头!抓住!”瘦弱修士一时间脸涨得通红,血液像要冲破脸颊,喷涌而出般火热。 众人也赶了上来,一人抓一人的脚,顷刻间连成了一串人形链条,防止再有人被强大的流沙吞噬入土。但微薄人力终究抵不过大地之力,大头很快被黄沙吞没,最后留在地面上的只剩下一根手指头,但瘦弱的修士依然不肯放手,含着撕裂之痛的泪与黄沙抗衡。 到了最后,就连大头的一根手指头也湮没在了光滑的黄沙之上,像是没有人来过般,重归静匿。 流沙如一个吃饱喝足的孩子般,在吞噬掉大头后,立马停止了喧闹,只留众人累瘫在地上,口里喘着粗气,还无法从刚刚的噩梦里透过气来。 叶离刚刚紧抓住的是瘦弱修士的手,他能感受到瘦弱修士的挣扎和难过。 “人死不能复生,对不起,我没能好好护你们周全。”叶离自责地抚了抚瘦弱修士瘦削的肩膀。 “对!都是你的错!没有你,我朋友就不会死!”瘦弱修士猛地甩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就是一拳朝叶离脸上揍去。把所有悲哀,气愤,懊悔的情绪如潮水涌来般,全对叶离爆发了出来。 叶离可以挡,或是还击,但是他都没有。此时他的心情没有比瘦弱修士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自责,如果自己只是和田杏儿一起来寻沙漠之眼,就没有他们的牺牲了,又或者说,他们的牺牲与自己无关。 “你是疯狗吗?生气起来谁都咬!又不是叶离把他推下去的!”田杏儿觉得不可理喻,嗔怒道。甚至还想冲上去为叶离还他一拳,但被叶离拦下了。 “女魔头!你别管,这件事我也有错,你别怪他...他现在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给他一点时间。”叶离抓住田杏儿的手,劝说道。 田杏儿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叶离坐下,一个人气呼呼地一旁待着。 叶离也不知如何安慰,两边都得罪了,加上自己也十分地自责。一时,大家都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收场。 不一会儿,一名白衣青年上前劝慰道:“二狗子,我们和大头混了这么多年,兄弟之间都有感情,你很难过,我们都理解。”其余一名修士在旁频频点头,哀悼之色,流于无言。 然后白衣青年又接着说道:“但是,刚刚若不是叶离带我们先走一步,可能掉下去的就是我们一群人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大头再也回不来了!”瘦弱修士,就是白衣青年口中的二狗子,霎时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不禁让闻者心酸,见者流泪。 “但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啊!不是吗?”白衣青年直接抓起二狗子的衣领,大声吼道。 片刻后,二狗子又是一脸木然的站了起来,低头晃脑地冷笑了三声。没说一句话,静静地向前走去。没有等任何人,只是独自踱着步,把孤独的背影留给了落日余晖。 “我们也走吧。”叶离肃然道。 众人也都跟在二狗子的身后,踏着一地昏黄,默默朝大漠之北走去。 走了许久,天色渐暗,月色的光晕渐渐洒满了整片沙漠。 当它完全升起时,众人才看清这轮渐满未满的月亮,像是被谁啃了一口的中秋月饼。周身都透着一股清冷和漠然。 “大家今天赶路都累了,我们就走到这里吧。”叶离发话道。 众人直接累瘫,在原地径直倒下就睡去了。 “你怎么不睡啊?”田杏儿在叶离旁边问道。 叶离转头望向田杏儿,不小心就沉溺在了她的眼里。一双眸子闪溢着月光,一湾秋水似从眼里静静淌过。 “我担心还出现今天的流沙,所以我得守着。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的疏忽而丧命了。” 说完,叶离坐了下来,双手撑在松软的沙土里,目光流转处,停留在了远方触手可及的月亮上。 “那我陪你!”田杏儿抿着薄唇说道。也加入到了熬夜行列中,自然地靠在叶离一旁坐了下来。 “你可知人之一世,所求何物吗?”叶离淡淡说道。 “呵呵,你怎么突然聊这么深奥的话题?”田杏儿咯咯笑道。 “非我突发奇想,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你是说今天?...” 田杏儿继续说道:“叶离你真没必要自责,试炼之路上,生死存亡,本就各凭本事,任何人的死,都与你无关。就算...就算是我不幸...” “别说了!”叶离突然打断田杏儿欲说出口的话。 “我之所求,非金非银,非权非势,只求身边之人能够安度一生,仅此而已。所以,你千万别说什么傻话来气我。”叶离激动地对田杏儿说道。 叶离也不知田杏儿何时走进的自己心里,今天看到二狗子的挚友离他而去,自己心里也万分不好受,就因他能感同身受这份痛苦。 本想在试炼之路里孑然一身,没想到生命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女魔头,占了自己心中一块柔软之处,自此也就成了心灵的羁绊。可想而知,自己都无法舍弃只是萍水相逢的挚友离去,何况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呢? “叶离。” “嗯?” “谢谢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田杏儿一反往常,柔声道。 叶离听后轻轻一笑,嘴角勾出迷人的弧度。 “从小到大,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哈哈,也对,就你这暴脾气,谁受得了你呀!”叶离率先打破沙漠中的宁静,大笑道。原本还悲伤的气氛在一刹那,化为乌有。 “你是不是又想尝一下我的金沙蛊了?”田杏儿作势正要掏出腰间的金沙蛊,被叶离立即制止了。 “我错了,我错了,呵呵。”叶离又是道歉又是赔笑脸的,才阻止了田杏儿即将放毒虫的冲动。 虽然二人成了挚友,但是叶离依然相信田杏儿生气起来,是会做出石破惊天的骇人之举的。这一点,自己深有体会。 夜过三更,田杏儿还是睡了过去。叶离知道她怕冷,所以,不忘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自己以前的破旧衣裳。 自己仍然强撑着眼皮,守着他们一群人,平安过夜。 第三十一章人多势众 “叶离,你守了我们一夜吗?”晨光破晓,二狗子走到盘腿而坐的叶离面前低沉沙哑地问了一句。 他面色有些惨白,应是丧友后悲伤过度所致。但是,看向叶离时,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你们没事儿就好。开始赶路吧。大头的死我很抱歉...”一夜过后,叶离抬起略微肿黑的双眼,仍然对二狗子细心关照道。 “叶离,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相信大头也不希望我再继续萎靡不振下去。所以,我希望能带着他未完成的使命,继续走下去。” “想通了就好。”叶离笑道。这一笑,仿佛云雾见开,愁云舒展。洗刷了两派人的新仇旧怨,两人三观天差地别,但此时,让二人也算有了片刻交心。 “喏,这是解药。” 田杏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旁,一只小手伸过递来血石红的长颈瓶。 “谢田姑娘。” 田杏儿还是一股傲娇地小模样,没有回应二狗子的答谢,只是默默地对叶离莞尔一笑。从叶离对三名修士的交谈中,她清楚叶离现在的想法。能够化敌为友,虽不知能走到哪一步,但珍惜这段缘吧。 三人敷完解药后,隐藏于皮表面下的蛊虫无声息地化为一点脓黑血水,便透过针孔,缓慢流了出来。三人不禁感慨西境胡兰氏的秘法妖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心中没了顾虑,身后没了牵绊,三名修士想要寻找到沙漠之眼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了!他们紧随叶离地脚步,似乎也已忘记沙漠的燥热,内心的不安,只管往前走就对了。 无论在丛林还是在荒原,叶离总能在路过这些地方时,在路边偶尔看见几具战败修士的尸体。但到了沙漠后,所经之地,便无一人尸体横陈在眼前,想想也对,沙漠中流沙数不胜数,活人都有被吸食的可能,何况是平躺在沙漠之中的尸体了。 身处沙漠之中,诸般厮杀都了无痕迹,黄沙不仅掩埋了这里的无数尸骨,还隐匿了诸多的杀戮,罪恶。辽辽大漠,给叶离只有五人在行走的错觉。 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太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迎面气势汹汹走来二十多名修士,声势浩大,令叶离随行的三名修士不觉倒吸一口了凉气,反应过来后,簌得慌张紧握拳头,左顾右盼。 叶离目光冷峻地扫了扫对面一群修士,他们之间,男女老少都凑齐在内,如一锅乱炖。所来之人,皆目露凶光,手持重器,摆出一副副像是对某物或是某人势在必得的样子。没错,他们前来的矛头都指向一人---叶离。他们像看猎物般,死死盯着叶离,恨不得将其身体看穿。还未出手,光是冰冷刺骨的眼神,都能将人看得千疮百孔。 以叶离现在的修为不难看出对面所站之人的炼气术在黄阶七级至九级不等,但就没看见一个玄阶修士,也对,玄阶修士大多凌世傲物,要来也是独身前来,怎可能和一堆乌合之众平分叶离这个香饽饽。 “二狗子!凌霜!品秀!你们不会是站错位置了吧?” 修士群里走出来一名瘦削黑袍道士,粗眉斜挑,指认道。 “你...你们还是停手吧!大家都好好地活着回去不好吗?” 叶离一方的白衣青年凌霜悻悻说道。 “哈哈哈,大家看啊!他们都被叶离给洗脑了!放着悬赏不拿,还倒贴脸做起叶离的小跟班了!” “小跟班怎么了?也比你们做隐川月的走狗强!” 田杏儿伶牙俐齿一针见血地讽刺道。 黑袍道士闻言,讥笑之声瞬间收敛,只见黑脸一沉,嘴角因怒微微抽搐地有些变形。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公然羞辱自己,黑袍道士此时把眼前这群人生吞活剥的冲动都有了。不过气归气,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首先,这群修士早早密谋串通好说辞,尽量避免自己这边流血伤亡。 “叶离!你给我们听好了。你一人之事就不要拉上你的朋友们一起陪葬了!只要你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就此了结自己,我们答应不杀你的小伙伴们。若是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的话,我们所有人齐上,别说你了,估计你的小伙伴们也要化成灰烬!” 黑袍道士感觉自己放出的狠话能把叶离吓得当场尿裤子求饶,哪知叶离不为之所动,反倒是哭笑不得:“哈哈哈...” 黑袍道士又吃一瘪,面如土色,吼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一头黑猪在乱叫。” “噗嗤...” “哈哈哈!” 对面修士碍于同伴的面子,只在叶离的回答声中闷声嘲笑。而田杏儿则是直接毫无掩饰地破声捧腹大笑。 黑袍道士下意识瞅了瞅身着的黑袍,迅速反应道:“你他妈骂谁是黑猪?!” “谁问谁就是咯。”叶离又皮了一下,冷哼回道。 黑袍道士再也忍无可忍,这要是被道友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同道修士里立足?一时怒发冲冠,面红耳赤地挥动手中双剑戟,作势便要砍向叶离。 对付这种段位低微,有头无脑的修士哪用得着长生棍。叶离不屑地冷哼一声。 一双莺眼飞快锁定黑袍道士的双剑戟,轻足一跃,顿起半空之上,黑袍道士一招落空,慌忙抬头,叶离早已内丹发力,以手引气,道士眼前一闪,无数道蓝红异光猛射入眸,原是叶离右掌所发气流决,犹如无数气团交织成流星,呼啸坠击。 “额...”随着一声惨叫,一抹鲜血喷射长空而去。 众人皆看见叶离使出的是气流决,或是被误解看作是气煞。反正已经达到玄阶段位就对了! 修士群一片愕然,各种表情蓦然凝固在他们脸上。听隐川月说叶离不是才黄阶段位吗?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进阶?难道是叶离已经早升上玄阶,只是瞒天过海了过去?众人心里此时有千百个疑问郁结于心。 不差毫分,正巧击中了黑袍道士的心脏。被击之处,烂肉横飞,血流一地,滴滴渗入了无尽流动的沙里。九尺壮汉就这样轰然倒地,掀起阵阵黄沙。他的头径直插埋进了沙堆里,血腥在热气蒸腾下,更显恶臭难闻,令人发呕。 “还来吗?小爷我随时奉陪!”叶离拍了拍手,凌若冰霜地对修士群说道。 但这世上就有人不怕死,又有一名满脸横肉,虎头熊背的修士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他不就是个玄阶吗?就算再厉害,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屁孩儿了?!” 这名修士貌似很是嚣张,连田杏儿这类黄阶的段位都给自动忽略了。自以为人多势众,就狗仗人势起来。 众人看见道士惨遭叶离毒手后,本来还摇摆不定,畏缩不前。但是听到这名修士如此洗脑后,又各自心怀鬼胎的一心想要得到丰厚的悬赏,即便找不到叶伯提示的沙漠之眼,也能得到另外的犒赏,也是种不错的选择。虽然这种悬赏,存在着风险。 但人的情绪就是这般容易调动,瞬间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掂了掂各自灵器。脚步试探似的缓缓向前移动。 两派人就在言语对峙后,大战一触即发。 转眼间,黑压压的一片成掎角之势,簌得就压了上来,两派人立马厮打起来。 灵器之间叮当碰撞作响,发出一片铮铮刺耳之声。就在这方天地,各种灵气相冲,气团相向,一时间黄沙肆虐飞扬,把这一处搅得昏黄一片,以至于都快要看不清双方的脸了。 田杏儿一面有两三个修士围拢上来,且都是较年轻的小辈,但是年纪都要比田杏儿大得多。单拼灵力,田杏儿哪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所以在用断舍刀拼命格挡应付三人灵器的穷追猛打时,跃至一方,又灵巧熟练地掏出了她的得意灵器--金沙蛊。 田杏儿一念之下,顿时金沙蛊里窜出七八条毒蜈蚣,对付面前三人是够了。这些都是田杏儿一路上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几只毒蜈蚣,殊不知这些沙漠毒虫很会利用地势,见有人来,如地蹿鼠般,转眼即逝,不像西境大漠毒虫的习性,没想到竟这般警觉。 田杏儿还想到把它们留到最后,遇见高手才把这些小东西祭出来呢,没想到提前被这些修士抢了先。 七八条蜈蚣顺溜的从蛊内爬出,动作迅猛急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蠕动,受到田杏儿毒液培养后的毒虫在速度,毒性方面都有提高增强。只不过毒不至死,只要方法得当,都是可以慢慢排除体内的。金沙蛊只是田杏儿应急保命的小把戏,偶尔也来恶作剧一番,不过被咬后,还是会把人痛得够呛。 当看到这些形态恶心,来路不明的毒虫,三人旋即手足无措地张牙舞爪般扑打这些‘怪物’,想把脚下的毒虫都踩死,可是金沙蛊炼制的毒虫哪有这么轻易被这般没有尊严地灭了,反倒是绕过三名修士的脚踝,一路爬上几个人的大腿,脖颈,手臂,身体各处,一口咬下去,毒性即刻蔓延至所咬部位,隐隐发黑处痛如骨裂,心乱入麻,体内灵力乱窜,再不受他们控制。三人齐刷刷倒地大喊救命。可是局势混乱,无人响应他们的求救哀嚎。 毒蜈蚣向所指之人输入毒液,完成了主人的命令后,便滑落地上,精气衰亡而死,变成了一条条干虫躯壳,陷入了黄沙里。 田杏儿抿嘴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理会被自己毒虫咬伤的三人,而是将目光缓缓移至地上的几只干尸毒虫,心想,毒液也用完了,又要重新炼毒炼虫了,可真麻烦。 与此同时,二狗子,凌霜,品秀这边也是打地如火如荼,三人紧靠着左右照应着打,他们四面有三四人围攻,不太好应付。躲闪不及处,被利剑所刺有数道深痕,段位本就不及来人,在这般下死手地打压下,更是吃不消。三人节节败退,被打出阵外。 叶离这面有近十人围攻过来,其他修士都是为了牵制住叶离的同伴,而在叶离面前迎战的,无疑都是此次悬赏谋杀的主心骨。 随叶离与之过招下,得知他们个个皆有黄阶八九级的段位,在群起而攻之中,齐齐整整,连成一线地向叶离扑杀过来,确实让叶离手脚有些慌乱。毕竟修士太多了,一人一击自己都要应付好久,体力也跟不上啊。 第三十二章沙漠之眼! “凌霜!” 从另一面的打斗处传来二狗子的呼豪。 闻声,叶离猛地转眼一瞥,一个白衣青年此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上已中十多处剑伤,白净的脸上面目全非,不是二狗子叫出他的名字,叶离很难辨认出地上之人是凌霜。他的同伴围着受重伤倒下的凌霜继续奋战,田杏儿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形,与左右修士纠打在了块儿。 一刻的出神,那名之前叫嚣的修士直接抡起一把金刚锤,径直朝叶离头上砸去。可叶离就算分神,区区一个黄阶,怎能让他钻了空子,叶离一个侧身轻易地躲过去了。 难以分身之际,叶离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离自己不远处不断有修士陆续倒地,动静极小,在混乱中难以被察觉,不是叶离洞察力优于常人的话,也很难发现隐藏在黑暗之处的杀戮。 先是一个,再是两个,三个.... 他出手迅速,刀法凌厉辛辣,见血封喉,几乎都是一招毙命,而且刀法千变万化,都不带重复的,像变戏法般,这刀法有点熟悉啊! 说实话叶离想杀尽眼前之人也只是时间问题,加之自己不想再平添杀戮,毕竟这些人多半都是追逐一时利益而乱了心智,迷了心窍。 叶离见来人虽是友方,前来相救。但这般不留人生路的做法却是不可取的。前两次所杀之人,都是死有余辜,罪大恶极,若非自己失去意识,走火入魔,叶离认为他们都罪不至死。叶离承认这种想法的确有点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了,或许是因自己始终心有一片怜悯是留给还有机会回头的人吧。 “隐川年!”心里一震,叶离识得这般凌厉的灵器。却乃隐川年的玄阶灵器---千钧刀。 这种‘暗箭’,普通修士最是难防,又遇见隐川年这般变幻莫测,快刀斩乱麻似地攻击,其间有两名修士感知到了背后有人偷袭,还未转头,却已喉头一热,惊恐倒下。叶离眼前所立修士,顷刻间尽数倒地,黄沙霎时成了朱砂,原本无味之大漠,此时也充斥着血腥,恐慌和悔恨。 看见这片尸海,叶离几乎是楞在原地,不发一语,毫无战胜之喜悦可言。 隐川年诛杀毕,一刀灵敏入鞘,动作连贯,杀尽数十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视他的眼睛,如坠冰窖,如临深冬,让在场之人都不觉打了个寒颤。但回过神来,能再逢故友,内心还是欢喜的。 “咦...是年公子!”田杏儿惊叫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凌霜,你坚持住!我们现在安全了!”叶离跑到倒下的凌霜身旁,查看伤势并安慰道。凌霜的伤势不容乐观,他所受之伤太重,灵识受损严重,从凌霜迷离无神的眼睛可以判断得出。 “叶...离..”凌霜几乎是用尽全力,吊着嗓子眼儿在说。 “我在。”叶离握住凌霜似从血缸里拿出来的手忙回道。 “和我兄弟好..好活下去。我做了太多错事,现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霜一直以来为金钱所惑,做过不少伤天害理,打家劫舍的下作事,所以生命终结之时,总觉得欠自己和荒唐过往一个道歉。 “咳咳!”凌霜又咳出几口鲜血。 “凌霜!”围绕在他身边的二狗子和品秀泣不成声地叫道。 在交代完后,凌霜嘴含笑意,欣然离去。 凌霜实在受伤太重,叶离尽管身携良药无数,对凌霜而言,也是无力回天了。 “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和大家走下去。”见证了太多的生死,不舍,叶离已然心如止水,波澜不惊。死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苟活长存。 “叶离,我和品秀在此地葬了他,你们先休息吧。”二狗子伤感地说道。虽说黄沙漫漫,自会掩埋,不过风沙无情人有意,能尽微薄之力,为逝者做点什么,心里也好受一些。叶离微微点了点头。 “隐川年,好巧,又遇见了。”叶离转身后,才蓦然反应过来,隐川年还站在一处,默默看着这场道别。 见叶离招呼,隐川年慢条斯理地慢慢走近。 “我方才走来,看见一群修士在打斗,走近一看,原是叶公子和杏儿姑娘正遭人围攻,所以前来搭救。”隐川年还是那般彬彬有礼说着话。 “哈哈,年公子,你又救了我们一回。还有,你刀法真是无懈可击!什么时候教教我呗。”田杏儿像只跳脱的小麻雀,欢快地说道。 “此刀法太过凌厉嗜血,你个女孩子家家学什么?” 叶离低声对田杏儿说道。声音极低,不想让隐川年听到,却也是有事说事,对事不对人。 “哈哈,叶公子说得极对。此刀饮血,越是以血养之,就越锋利。使用不好还会伤到自己,我看杏儿姑娘那把断舍刀也是上上品阶的灵器,加以练习,也能发挥出它的实力来。” “这隐川年的耳朵是招风耳吧!这么小声也能听见。”叶离暗暗道。 “那好吧,那出去有时间向你讨教一下刀法总不为过吧。”田杏儿笑靥如花地请教道。教人没有理由拒绝。 “那是自然。”隐川年淡淡地回道。 “切!”叶离转身一哼,走出了二人的视线里。 “叶公子他,好像不怎么开心。”隐川年不解地说道。 “他脑子可能抽了,经常这样,别理他。对了,年公子,你还会和我们一起去找沙漠之眼吗?”田杏儿岔开方才话题问道。 “叶伯诗中所指方向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说呢?”柔声细语道。 “我还一度怀疑叶离那小子是乱猜的路呢,听你一说,那还真就是这样走的了。”田杏儿戏谑地调侃了一下走开的叶离。 叶离没有听见田杏儿当着隐川年的面损自己,只在一旁想着一些事。 “原以为千钧刀是把刚阿之刀,不曾想竟是一把靠饮血进阶的嗜血刀!” 叶离微微摇头,蹙眉叹道。 灵器有灵,可以入炉再造,也可炼级升阶。叶离所背长生棍便是靠入炉锻造,正途进阶的灵器,而千钧刀的进阶升级,说得不好听就是违背天道人理,所获之人用之愈久,心性损之愈烈。这一点叶离不信隐川年不明白,不过联想到隐川年从小到大的境遇,也不难猜出他是因何故而暴走捷径,放弃正途修道的。好在如今隐川年品行端良,还再三出手相救,不畏引火上身,自己还是得找时间和隐川年谈谈。 至少不是现在,出去在说! “安葬好了!出发吧!” “哇!发了发了,好多金币灵石呀!”从死人堆里忽传来一阵欢声。 田杏儿一咕噜钻进死人堆,利索地把尸体衣服上下都翻了个遍,转眼间,小手上就提了大大小小的数十个锦囊和腰袋。 “诶,你们还站着那里干嘛?来和我一起搜刮!不要白不要,这可是我们的战利品哟。嘻嘻。二狗子,品秀,你们不是没有灵器吗?这里的灵器虽然普通,但是宿主已死,血祭解除,你们可以挑几件自己喜欢的,作防身之用。”听见田杏儿这般招呼,二人心动地上前也跟着搜罗了一番。 闻言,隐川年和叶离相视一笑,“真是个小财迷,幸好她没当个什么官儿,不然绝对是个大贪官儿!一天天的,像掉进钱眼子里似的,这辈子跟钱过得了。”叶离笑道。 虽是这样说,但如果面前死的都是玄阶或者以上段位的修士,叶离到有兴趣翻一翻他们的腰包,不过眼前的都是些黄阶段位的修士,他们身上也无非是一些低阶的小玩意儿,自己完全看不上。 “女魔头,搜刮好了吗?好了继续赶路。”叶离看田杏儿一心想着搜刮钱财,未有将走之意,故而催促道。 “好了好了!叶离,借你的锁仙袋一用,我的腰袋里只装得下几件我的贴身灵器,多的装不下了。” 田杏儿早之前就注意到叶离的锁仙袋能装很多东西,一时打起了锁仙袋的主意。想着先借用一下叶离的,出去自己也弄一个。 “不必劳烦叶公子,杏儿姑娘,我刚好身上有多的锁仙袋,在我身上也累赘无用,就赠予你吧。”隐川年递上前去。 不愧是大家族,几百金币的宝物说送就送,想当初叶如磨破嘴皮子,兜了几个弯儿,才套的掌柜减价卖给她。 “呵呵,这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诚实地伸手接过,麻利地将搜罗来的宝物一咕噜就装了进去。 叶离和隐川年见折腾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下,离叶伯所提示的月圆之夜将近,所以,率先走在前方,众人再拖沓,也不得不疾步赶了上去。 风卷残云于某处,大漠之北疾风驶过,卷起数道通天高的沙尘风暴,席卷黄沙,于大漠之上狂舞旋转,步步紧逼一处而去。 与之相比较的,是远处那轮明月,清丽无尘嚣,恍若隔世的璀璨,整片沙漠在其笼罩下,晃如白昼。圆月之清冷透亮,沙漠之燥热狂浪,怒风呼号,暴风不止,这般一静一动之下,更觉诡异无常。 “我们快到了!” 说着,叶离眼里透着皎月幻影,闪烁微微光亮。 “可是这么多风暴,哪个才是沙漠之眼的入口啊?”田杏儿问道。狂风吹得她眼睛有点干涩发红,在嫩白的小脸上,显现了出来。 “你还记得叶伯所说的‘云落之处’吗?现在风向不再错落,而是一致朝一个方向吹拂而去。你们再看天上之云,它们随风而动,风息处而止,那里就是沙漠之眼的入口。”叶离挥手遥指那片乌云集聚的上空。 隐川年不得不佩服叶离的聪明才智,自己在得到叶伯指示时,只能推知一个大致方位,却不想叶离居然能完全理解透彻其中奥义。 众人目光紧随着叶离所指处望去,二狗子和品秀的眼里此时隐泛着泪光,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啊,失去了多少兄弟啊,才换来如今的结果。不过自以为这是试炼之路的结局,却未料到只是个开始。 第三十三章巧入洞天潭 向着叶离所指方向,众人迎着沙尘狂风,举步维艰地朝那片黑云下挪步前进。 田杏儿瘦小身轻,看上去挺弱柳扶风,差点被一阵旋风给刮跑,所以,左摇右晃下,还是一把扯住叶离腰带,防止自己真给这里的妖风一股脑卷走咯。 别说田杏儿了,众人好似脚下被强风拖着,所行每一步都在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 越向黑云之下走近,大漠圆月光芒越盛,闪耀地如同白日中天。最后众人终于三步作一步走地摸索到一处沙陇边---最接近乌云之下的暴风卷之处。 头顶之上,雷霆激荡,电闪雷鸣。一簇目前所见运动最剧烈,气势最喧嚣的暴风卷横亘在了众人眼前。暴风卷中吞吐着黄沙,碎石,甚至还有人骨! 暴风卷旋转剧烈,似有一种一踏足其中,便能旋即粉碎撕裂之感。教人望而却步。 “叶离!你确定沙漠之眼就在这里面?我怎么感觉是那老头儿在忽悠我们呀!这要踏进去,那不变成人肉馅儿的暴风卷啦?”田杏儿一脸不可置信地大声问道。风雷声太过嘈杂,使得她不得不提起嗓门儿说话。 “诗中之意却是如此,我可不敢拿命开玩笑!”叶离说道。 “杏儿姑娘,确是此处。你看周围其他暴风卷都随风而动,顺势而移。只有这一处暴风卷死死守住此地,未有分毫走位。风口之下必为沙漠之眼无疑。” “哼,抢我风头。”叶离小声道。风雷之声交汇,也没人听见叶离这么一句醋坛翻滚声。 确定好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先叫谁进去,毕竟一失足可能就是千古恨。 “呵呵,你年纪比我小,我娘从小教导我,大的要让着小的,你先进去吧!” “我娘也说了,大的要保护好小的,所以,还是你先进吧!” 后面二狗子和品秀嚷嚷了起来。 “叶离,你不是说沙漠之眼却是此处吗?” “嗯哼。” “那你先进去探探风,我们随后。” “......” “好你个女魔头,好事想不到我,这种阴沟里摸蛇的事倒推得神速不比啊!我偏要吊你们一起下去,嘿嘿嘿。”叶离暗自嘀咕道。 “你们没听到叶伯说的‘风卷黄沙莫回头’吗?何为‘莫回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畏头畏尾,那我就满足了!金币我一个人正好够花。” “你说谁畏首畏尾呢?还有,沙漠之眼藏于暴风之下,若贸然进入,你能保证能够活着看见地下的金币吗?!” “莫回头!”隐川年低沉地从牙缝里喊出了这三个字,且字字都带有无穷的信念感。 闻言,四人目光都偏向了他,透过他的眼,细看其中仿若闪有一丝寒冰之气,这种眼神叶离在试炼之路开启时,修士台上见过!不过较之前冰冷之感更是入木三分。 说罢,隐川年纵身一跃,飞过沙陇头,便一头扎进怒号不止的暴风卷中,一身青衣蓦然消失无影。 “年公子!”田杏儿惊慌失措喊道。明显没想到隐川年会率先入内,卷进这未知的风眼之中。 “哇!这么刚的吗?小伙子做事还真容易冲动。”叶离忍不住拍手叫绝道。 找不找得到沙漠之眼他才不管呢。反正都是被迫进来的,能活着出去就谢天谢地了。至于隐川年这么汲汲于找到沙漠之眼,必有他的考量在,贵族之子,迫不得已万千呐。叶离感慨着。 “说得你多老似的!”田杏儿白眼一翻道。 “小样儿,小爷我的岁数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出生到现在都够你们轮回个千八百回了!”叶离暗暗道,自然不能说出来。 “你们说年公子在里面怎么样了?这完全没影儿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锁定着隐川年消失的一处风口。 四人探望了几回,隐川年还真如坠海之石,一溜烟儿就不见了。本打算再停留一会儿,看清情况再下手。哪知暴风卷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忽以十倍之速朝四人猛地斜卷而来,其所罩沙漠之眼风口处却纹丝不动,紧抓黄沙,只有风身近似狂舞般扑向四人而来。 “啊!~” “呀!~” “我不想死啊!~” 四人不知嘴里都呼豪了什么,一股强风犹如沙地拔萝卜般将四人连根拔起,无一幸免地都被一咕噜卷进了风口之中。 风中凌乱的四人一时顿感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眼前模糊混沌,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当四人再睁开眼时,周遭已换了天地。 叶离揉了下还嗡嗡作响的脑袋,抬眼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有彩色钟乳石,潮湿的地面和石壁,石壁角落处还偶有数只黑蝙蝠吱吱飞袭而过。就大致知道自己一行人正身处于一个潭洞之内。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本不想进来,没想到却被暴风卷强行带到这里来了。”叶离叹道。 “谁说是无心之柳啊?”忽地,有些熟悉的苍老之声从耳畔传来。 “叶伯!”叶离有些吃惊,连忙又道:“你是不是发现上次给我们的提示有点儿少,所以想来补充点什么呀?” 田杏儿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附和道:“对呀,叶伯,我和你一见如故,就知道你面慈心善,一定不会冷眼旁观的。”说完,秀眉一蹙,杏嘴一弯,可人的小巧模样我见犹怜。 “哈哈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放心,该讲的,我会一字不差,这不该讲的嘛,我身为试炼之路引路人,为了比试公平,也就爱莫能助了。” “叶伯,你说吧。不要又是字谜来折腾我们就行了。” “哈哈哈!年轻人,你怎么知道我又出字谜呀?” “...呵呵,不会吧。”闻言,叶离笑容凝固在了僵硬的小脸上。 “我开玩笑的,我一天这么忙,哪有时间挖空肠子去想这些无聊名堂?” 叶离尴尬一笑,你也知道无聊呀。 “长话短说,此洞名为洞天潭,我在其中设有多道关卡,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潭内机关重重,道路奇多,你们需要凭借所学,自己判断,最终通过正确提示,方可找到‘沙漠之眼’。” 说完,又是一阵风飘过,叶伯再次凭空消失。四人也不想去再追问什么,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这次提示等于没有提示呀,比上次的还水。让人不得不怀疑叶伯只是在试炼之路混饭吃的主。这一引路人之职,简直形如虚设啊。 “叶..离,我们应从何处找起?”小个子品秀听了叶伯的提示,莫名后怕。机关重重,搞不好触碰到哪里的机关,就会立马变成刺猬。 田杏儿道:“你有脑子别一天都叶离叶离问个没完好不?自己去找!” “哦!”品秀噘嘴应道。 环顾潭洞四壁,刚好在对称的潭壁四周各一处设有一道石门。 每扇石门中央都刻有鬼画符般的咒印,横七竖八,奇形怪状。难以直接看破其中玄机。 “我们分头去看看四扇石门有何玄机之处。”叶离分散了众人,四人各自走近石门,自行观察起来。 叶离走到最左边石门面前,目不转睛地把目光镶在石门符咒之上,静静观察其中玄妙。 其上所刻符咒,用的是上古篆字书画而成,是由篆字围成的一个图案,好似人形。但据叶离对一些符篆的研究,只知符篆通常以血书于黄宣之上,且书写规则皆是从上而下,真就没见过如此怪模怪样的符篆--一个圆圈似口微张成椭圆,中有一条篆字串联若长舌,伸出圆内,斜偏一方。不仔细看,还真难看出所偏何向。因为如舌篆字所出圆外不多且所偏方向不是很明显。 “欲盖弥彰,必有蹊跷!”叶离为了看清篆字所示方位,不断地靠近靠近,最后连人带脸都贴了上去。 “叶离,你亲石墙干嘛?”田杏儿笑道。 “我哪有?我在看呢,别闹!”叶离没有理会她,继续观察自己这扇石门。 其余三人都看得各自面前的石门符篆出了神,却没半点收获。 唯有叶离像个老黄牛似的,辛勤地在自己这片土地上耕耘。直到叶离的额头都杵在石门上,眯眼细看,才依稀看清小如蝼蚁般的篆字在圆外的走向,从圆内伸出去了一个半字,刚好是其右边方向,也就是篆字所偏左边方向。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加推测,不能盖棺定论,还得继续摸索下去。 叶离走到右边田杏儿所站方向,又是一头凑过去。 这个图案与自己那扇石门完全不同,其上所刻有两圆,似人眼,之所以像人眼是因为圆内分别还有一小圈如瞳孔般形状陈列的篆字,且较之前所观篆字更加微若尘埃。 田杏儿退后一步,让位道:“需要离这么近吗?你应该去找大夫看看眼睛了。” “是你应该找大夫好好看看脑子吧,照你这样看下去,人家都带着金币回家了,你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你!哼!”田杏儿一怒之下,朝叶离屁股就是一脚猛踹下去。 “嗷!” 叶离感到屁股一痛,现在不是脸贴在墙上了,感觉整个人都黏在了石墙上。这一脚踹得太狠,以至于叶离的整张小脸都仿佛凹陷到墙里去了。 叶离正转身欲要发难,结果脑海闪过方才脸紧贴石墙上时的篆字虚影,就是在一头栽上去的一瞬间睁眼所见。 没有那一脚,可能自己永远也不会看清里面的篆字玄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叶离转身回头又细瞧了一遍,也没有方才的一瞬下所见一半之清晰。 田杏儿见叶离举止异常,小声嘀咕道:“我踢这么狠这小子居然都不骂我?不会是刚才在看符咒的时候脑袋被石门夹了吧?” 叶离紧闭双眼,墨眉微皱,再次回忆了一下刚才所见篆字虚影。正常情况下,瞳孔都位于人眼居中位置,而方才所见,明显右眼位置略高于左眼,且偏向的是上方!那么说,机关就在... 叶离目光蓦然向所站位置的右上方滑过,就在所依石门的正右上方的石壁处,一小块黑岩微微凸出,和四周石壁一对比,却有异样。 锁定那处,叶离忽唤长生棍,长生棍应声而出,径直朝右上方黑岩冲去。 “咔咔咔” “石门开了!”三人叫道。 长生棍触击黑岩后,又簌得归于叶离背上。 只见品秀所处位置的石门陡然打开,因太久没人打开过,石门之上全是抖落的石渣灰尘。扑了品秀一脸的灰,门缝中隐隐发出吱吱呀呀的推动声。 “哈哈,我真是个旷世奇才!”叶离自诩道。满脸骄傲神色毫无掩饰。 透过石墙这头黑暗的石室,石墙打开后,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抹黑暗。只不过是一条通道,如一条黑河,往深处延伸过去。 洞天潭内黑得倒是恰到好处,刚好能够看见前方的路。但是石壁左右周围却是模糊不清。 第三十四章暗箭阵 石门一开,一阵阴风袭来。四人背后顿时一凉。直视前方窄窄的潭洞,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你干嘛呀?”二狗子突然嫌弃道。 一见前方漆黑阴森。品秀一把手擒住二狗子的脖颈,差点没喘过气来。 “我...怕黑。靠着你安全些。呵呵。”品秀压低声音说道。生怕一放声,就会有恶鬼钻出来。 “...好吧,那你至少把脚从我身上移开啊,不然你让我跳着走吗?” 品秀的腿此时完全如蛇绕树般紧紧缠在二狗子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 “呵呵,不好意思哈。”品秀依依不舍地慢慢放下盘在二狗子身上的腿,但是身体如连体婴儿般紧黏在二狗子身上。二狗子不忍对他白眼一翻。 “多大的人了,还怕黑,像我就,啊!鬼啊!” ......黑暗里无数只眼睛簌得亮了起来,一闪一闭地似扑朔的微光。 “你打脸来得是不是太快了,下去!” 田杏儿不明情况地一惊一跳,蓦然间就在叶离身上挂着了。 “哈哈哈!还说我。”品秀觉得田杏儿说大话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脸,终于忍不住大笑发泄了出来。 “品秀,看得出来你很嚣张啊,我欣赏你的胆量!敢不敢和我一起走在前面开路?”田杏儿最见不得有谁藐视自己的胆量,西境胡兰氏有谁不知道自己‘毒手摧花’的威名?品秀的嘲笑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一贯原则,不服就来比比。 “我我我...不行。”连忙拒绝道。品秀在恐惧面前可不知面子为何物。 田杏儿莫名追求的尊严算是挽回了一点,但是要证明自己‘毒手摧花’的胆量,还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不能让区区隐川草莽轻视了自己。 “好,我带头!”说完,便大踏步地向黑暗处摸索而去。 叶离紧跟其后,知道田杏儿好大喜功,以免发生不测。品秀更不用多说,自是躲在最后面,想着前面有这么多人挡着,再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自己身上吧。如意算盘在心里敲了又敲,说白了还是怕大祸临头,阴沟里翻船。 叶伯所说没错,洞天潭里的确道路奇多,走到一条通道的终点,又出现了一两条分支,有时竟站定原地犹豫半天,不知哪条路是正确,或是安全的。后者倒没多奢求什么,一入此洞深似海,哪有安全无虞之说? 绕了半天,潭洞里除了石壁夹缝中不时飞出几只结伴而出的黑蝙蝠,就是脚下穿过一两只灰胖的大老鼠,没有任何异样,让叶离都怀疑自己穿梭的是一个普通的潭洞。 四人又走过寻常的一条通道里,在路过一半左右的石壁边,品秀左顾右盼时,发现一处石壁中镶嵌有一颗晃晃透明的蓝宝石,众人齐齐走在前面,直视前路,都没注意品秀的片刻停留。 “哇!早就听说这洞天潭内以前是座宝库,如今观之,诚不欺我也!这么亮的蓝宝石一定价值不菲,出去拿到仙法铺里一卖,嘿嘿,得来的金币,够得上我祖辈几世家当了。”眼睛一转,喜上眉梢。 忽的抽出身上一把匕首,往上狠狠一凿。 “噗!”品秀身子一颤,背上顿时插满十多道利剑。颤抖低下头,身前全是血口刀锋,发现这些突如其来的利剑已经横穿自己背部,到了胸前。 闻声,三人猛地回头:“品秀!” 闪到品秀身边,二狗子轻抱起品秀置于腿上,泣声道:“你说你在干什么啊?我们都快回家了。你还给我闹着出!”二狗子眼泪如断线白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叶离和田杏儿也低着身子,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你看,石壁上的宝石是不是美若星辰?二狗子,记得帮我摘下来,我送给你好不好?”品秀强撑着低垂的眼皮,血手轻指向石壁上镶嵌的那颗依旧明烁的蓝色透明物。 二狗子目光顺着品秀所指,不觉愈加心痛。傻小子,那哪里是宝石啊,那分明就是暗器机关。品秀半睁着眼,忽见眼前有处石缝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震。 “小心!额...” “品...”二狗子未及反应,血泊中品秀一把护住了自己,此时二人身上鲜血尽染,找不到一丝干净之处。 机关内还隐有一剑方才并未齐发,最后一剑,还是被品秀挡下了。 “二狗子,我希望你接下来跟紧我们,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叶离讲到一半哽咽了一下。一群兄弟,最后只剩他一人。此时该有多绝望。还以为需要给他时间缓和心情,没想到轻放下已逝的品秀后,奋然起身,低沉道:“走吧。” “好...” 二人应声后,紧跟了上去。在这条窄道的尽头,最后还回望了一下血泊中静躺着的品秀后,又继续找路。 一段风平浪静的路上,田杏儿朱唇轻启,蹙眉而谈。 “品秀前一刻还和我打赌谁更胆小,下一刻就...哎,世事难料啊。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能把机关看成宝石?虽然那宝石我看过,的确很美,让人动心。” “这么说,要是你看见了,也会按咯。像你这样的小财迷,那些奸诈的设计者一套一个准。” “我机灵着呢,就算再贪财,也不会乱碰这里面的东西。只不过,经品秀一事,看清了很多,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金币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只叹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错不在金币,错在人欲。当欲壑难填时,神佛难度哟!” “说得好像有道理吼,可我还是爱它,哈哈,没办法,天生的。”田杏儿黛眉轻展,没心没肺笑道。 虽这般说,但叶离还是知道她心中还是爱财有度的,不会像其他修士那般把钱置于他人甚至自己性命之上。钱这个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叶离不可否认。但一旦超出了自己所满足的范围,那各自本来的用意就不再如先前时那般纯粹了。 “啊!” 三人走过一处,一声惊叫。齐齐踩空落进了一个黑洞之中。 快落到底,四面灯火齐亮,将潭洞四壁照的通明。 “诶?我居然不痛,这地板还有点软嘿!” “你他娘坐在我的身上,能不软吗?” “啊?叶离,你...没事儿吧?”田杏儿恍然道。忙起身扶起叶离。 “谢谢你,我还活着。”叶离无奈道。 “这又是哪里呀?”二狗子警觉起身问道。 只见四面灯烛闪烁,久处黑潭的三人,顿时眼睛舒服多了。 三人此时处于一小方石洞中,四周方方正正,三人正位于此地洞中央。 “看样子,应该是到了叶伯所说的关卡之中。你们小心!我听见了一丝暗器盘动声。”叶离提醒道。 环顾四周,灵耳微微一颤,看似平和的环境却暗藏杀机。一种齿轮蓄力转动的声音传到了叶离耳里,这种细微的声音,在叶离灵敏巧小的耳畔,无处遁迹。 “咻~咻”三声,三支利箭脱墙飞出。不难看出,正好是奔着三人而来。 “噔噔”三支暗箭,皆被三人挡下,各甩一面坠地。 “叶离,不错嘛,还会预知危险。”田杏儿赞道。 “少废话,现在我们都困在了关卡内,要出去先想办法,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叶离不得不说她心真大。自己却担心着他俩的安危要死。 三人背靠背格挡,以防后背遭袭。 “咻咻~”暗箭又连连射出,不过这次是十箭齐发,较之前更多了。 三人面对出箭口一阵狂挥。地上密密麻麻的箭乱坠一地。 打掉一波又来一波。还有从三人头顶之上射下的!三人立马溃散开来,抵挡住头顶之处的数支暗箭。 机关设计者貌似早就料到他们会聚成一团,所以又在入洞者上方设有多道机关,就为了打乱这种抱团阵容。 “这些暗箭从四面八方出来,防不胜防啊!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我们怎么办?”田杏儿吃力问道。 “运气,破机关!”二狗子道。 “不行,我打过几个,但是我发现此洞机关数超乎我们想象。此法行不通!”田杏儿道。 放眼一看,地上落箭,已铺一层。三人踩在上面挡箭,几欲摔倒。 “呜呜,我还没看到我的金币,就要死在此地了吗?” “什么时候了,还想你的金币呢!快想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儿。”叶离一句话说完,又挡下数支箭。 “此洞再无出口,叶离,你快看看石壁周围有何破解之处?”田杏儿身上已有多处飞箭射伤处,二狗子不如他俩灵敏,躲闪不及,已有大大小小多处射伤,手臂上还插有一支断箭。 “是啊,最近脑子用多了不灵光。我应该找找机关。”田杏儿一提醒,叶离顿时想道。 除了单纯挡箭,叶离旋转着小脑袋,环视四周可疑之处。 果不其然,真让叶离发现了一些东西。满地堆箭,只有一处小角落干净如新,但是不仔细看,加上手脚无空,更是难以发现地上那么一处‘事外之地’。 没有堆箭那处位于三人所处正北,那就是说他们头上正南方没有发射暗箭,但是具体是哪一处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女魔头!二狗子!你们在我身后为我掩护!我好像找到机关了!”叶离突然喊到匆忙挡箭的二人。 二人闻声缓慢移步至叶离身后为其格挡。南面石墙要说大也不大,但是若以拳头大小发出的气流决攻之,确非易事。 “帮忙挡好,我需要时间!” 话语落定,叶离内丹用力,气流一刻便流转全身经络,双掌运气,奋力一掌向南墙凌空打去。 “轰轰”两声。 没想到比自己预料到的伤害面积还要大得多,又是几掌下去,南墙在一次又一次猛力摧毁下,一个窟窿又一个窟窿悬挂在石墙上,石洞顿时如狂浪般震荡起来,层岩片片溃散掉落。原本完好光滑的石墙被叶离无情捣烂,满目疮痍。 正暗喜自己的气流决威力猖獗时,叶离突感屁股墩儿一紧。 “奥!”叶离往下一摸,一手的鲜血。 “呵呵,叶离,对不起。我没帮你挡下,方才稍稍晃了神。”田杏儿苦笑道。真不想幸灾乐祸,实在是这支箭所射位置太尴尬了。 “我去,你平时身手不是很好的吗?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叶离可是见过田杏儿在自己将被暗箭所伤命运之下,眼疾手快地救过自己两次,还亲眼见过她快刀斩干尸的凶猛场面,现在告诉我她晃了神,呵呵... 痛心一拔,叶离感觉屁股都要漏了。伤哪儿不好,真是的。 没再多说,叶离轰轰又是几拳下去,南墙彻底毁了。 “好,就是现在,停!”叶离算准后,大声道。 “噗!我的屁股,不应该呀!”叶离屁股又中一箭。但没心情顾忌其他,只想着南墙已破,机关也该毁了呀。 不多时,狂射的暗箭果然骤停。叶离悻悻拔出右股上的箭。不是因为还有沙漠之眼要寻,真恨不得倒地上趴着,突然觉得做只千年王八也挺快活的。 第三十五章叶家密宗 隐川叶城内,迎来冬季,虽说四季如春,但是今年却下起了鹅毛大雪,飘摇轻落在年轻人的青丝上,仿若一个个已白发的老人。此时傍晚时分,家家屋内灯火通明,且门檐下皆挂有几只彩色灯笼。街上游人如织,灯火映照在流光溢彩的小桥流水上,游船仍旧轻荡,迟迟不归。街道小巷两旁,贩卖声声入耳,孩童追逐嬉闹,情人成双成对,一派喜庆,欣欣向荣。 叶婉透过窗扉,视线停格在了眼下的美好,完全没注意叶安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旁。 “在想阿离吗?”叶安轻轻将手搭在她的香肩上,温柔的问道。 “是啊,上元节就快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阿离都会来厨房看我做元宵。就不知道今年阿离能否赶上佳节了。”叶婉秀眉微蹙,轻声叹道。她的一双婉转巧目直投向远方。 “阿离命中有贵人提携,又生性善良,相信他能够度过此次难关,回到我们身边的,且放宽心。诶?不知今年为何突降大雪,记得上一次下雪的时候还是阿离刚满月的时候呢。早点睡吧,天变凉了,当心着身子。”叶安呵护道。 “你就知道说这些好听的来哄骗我,我看外面这般热闹非凡,也不陪我去外面走走。” “夫人啊,我这不是公务缠身,走不开嘛。”叶安眼神躲闪,有些委屈道。 “公务公务,又是公务,你和你的公务过得了!” “夫人,这...这,哎,睡了睡了。再晚睡当心长皱纹咯。”叶安慌忙劝道。生怕叶婉又挖出几个陈年往事,搜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讨伐’自己,今晚就别想睡好觉了。 叶婉白袖一甩,转身就回床上歇着了。想着外面真热闹,等阿离回来可要拉上他一起去逛逛叶城的夜市,叶安一天天的就知道处理他的公务琐事,也没时间陪自己。想到这里,每每都有一种恨不得把他踢到床下去的冲动。 但是想着他是为叶城族人谋福利,也就咽下了这口气,自古身负重任者,哪个不是舍小家为大家?自己身为城主之妻,还是要大度一点。想到这里,怒气也就消去大半。只想在梦里,看看阿离小时候可爱的模样,现在叶婉偶尔回忆起阿离小时候,还是会喜笑颜开,真是个淘气包,可人儿。 宜仙居内,见有贵客来,宜仙居肥婆店主早早就躬身候在店门台阶处,一声洪亮的吆喝声,高飞天外,惹得路人抛来数个白眼,暗自发出几声唏嘘。 “哟!我们的贵客隐川公子来了,小二!当心伺候着,要是照顾不好隐川公子,小心你的狗腿咯!”店主像一个双面人般,一面指着小二头上指指点点道,另一面又躬着身,点头哈腰地对着隐川月陪笑脸,一副势利的市井姿态。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快给我们公子安排上好的雅间,我们公子有要事要办!”隐川月身边的小厮吩咐道。 而背手仰面于众家卫中央的隐川月像一尊大佛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斜视着店主,就等着家卫把自己想说的话都一一吩咐妥善。到了隐川月这里,貌似对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百姓多说一个字,都是十分掉价的事情。怪不得惹来路人的一阵无情唾弃和不屑。 但也是走心里过程,哪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有的人还真试过,走到隐川月身边忍不住对他翻了个十足的白眼后,隐川月也没当面找他的麻烦,但是第二天,他家的房契,地契都莫名划到了隐川月手里,就不得不被变卖为了隐川月的家奴,受尽屈辱,最后自尽身亡,含恨而终,结束了自己悲凉的半生,那叫一个惨啊! 进到天字第一号雅间门前,家卫自觉地上前为其打开房门,门内传来一阵刺鼻的胭脂浓香,只见里面约有五六个浓妆艳抹,穿着露骨的风尘女子,姿态妖娆地扑到隐川月肥硕的身前,也不知娇声软语地在隐川月耳里惯了些什么迷魂汤,隐川月听后骤然脸红道:“宝贝儿们,想我没有啊?爷我可想死你们了。” 一面浪荡地在她们身上逡巡着,一面口含污言秽语。让一旁看戏的家卫们都浮想联翩地低头憋笑。还因为隐川月和这些姑娘们搔首弄姿的窘态,就好如一头猪在和一群猴子乱舞,让家卫在心里笑得差点憋出内伤。原则就是不能让隐川月看见自己在笑,不然少不了他的一顿乱揍。 隐川月周围每个花团锦簇的姑娘手里都拎着一小壶烈酒,一面舞,一面灌酒,此玩法说是宜仙居的‘待客之道’,美其名曰:风雅情趣。隐川月哪抵得了如此玩法,不过一巡,就已意乱情迷,魂不守舍。 “砰砰砰!~” 还未尽兴,房外敲门声豁然大作。众家卫猛地一怔,吓得齐齐看向隐川月。还以为是他爹隐川石叫人来抓公子回家受审,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谁他娘,娘,娘的,胆敢来扰我的好事?”隐川月肿眼微眯,半醉半醒地骂道。 “你,还有你!去,去看看。”隐川月指着侍立于门旁两侧的家卫道。此时,女人们也都默不作声,怯怯地聚在一处,观察门外来人。 被叫到后,手心一凉,颤巍巍地慢慢打开后,一个人高马大的黑面人肃然直立在众人面前。负手于后,不置一词,只是静静站着。 原来不是隐川石派来的人,也就不用畏惧了。四五个家卫陡然怒目相对,正要走上前去暴揍一顿这个不识货的家伙时,黑面人蓦然开口道:“诶,我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我来,是有要事相商。” “你们别动,我倒要看看你的狗,狗,狗。”隐川月半天吐不出下面的字来,叫家卫们跟着隐川月的话一头一顿地听着,属实捉急。 片刻未语,众人还以为隐川月睡着了,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嘴里吐出什么,什么象牙来。”终于说完了,家卫们长呼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向行为诡异的黑面人身上。 “叶离之事,可有兴趣?”黑面人试探地说道。 当听到这两个字后,隐川月像打了一针强心剂般,顿时肿眼睁大半分,头脑也瞬间清醒起来。遣散了这些女人后,不知何时脱掉的鞋也忘记穿,踉踉跄跄扶下床就一把拉住黑面人说道:“你,是说你知道叶离之事?”隐川月半信半疑地双目微眯,问道。 “当然。”黑面人斩钉截铁道。让人无法怀疑。 “你是谁?又为何要告知我叶离之事?”隐川月也不傻,虽说叶离之事的确能让自己动心,但也并不是任何人的话都会相信。 “我当然不会白帮你,我是游走四方的赏金猎人,前不久偶然听说你悬赏重金想要叶离的项上人头,我自然是去收集叶家的有关历史过往,在叶家藏书阁还真被我翻到了一纸秘密文书。”说完,旋即从他黑色内衬中摸出一张黄皮纸尘封的密卷。看成色是有十多年的岁月了。 隐川月看后眼前一亮,一把抓去,黑面人当没看见这一幕,直接又将亮过相的黄皮密卷放入怀中揣好。右手落空的隐川月,好似抹去方才的尴尬般,凌空手一挥,嘴角挑起一抹假笑,道:“好说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来人呐,把我家的票据拿来一张!”一只手已经放在半空中准备接过。 家卫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票据来,另有一名家卫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只墨笔,已经在隐川月手里都放好了。 “说,你想要多少?”隐川月抬头问道。作势欲要写上去。 “要知道叶家藏书阁门禁森严,偷看不易,加上这样做会得罪不知道多少叶城权贵,所以说啊,这个金币嘛,我就要十万,你看怎么样?” “你他娘的狮子大开口啊!我就算得不到你手里的密宗,靠我在试炼之路上雇来的修士,也能把叶离干掉!”在听到黑面人报的天价后,隐川月差点气得把手里的墨笔,生生拌成两截。 “不,小宝贝儿,你才不是这样想的呢。你要早这么想,我一敲门,你们一开门就应该上来打我了,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闲话半天,就说明,你的心在告诉自己叶离并没有死。”黑面人信心十足地推理道。 “你怎知道我如何想?做我肚子里的蛔虫你都没资格!”隐川月双手交叉道。黑面人听到这番厥词后,并没有大怒,反而笑道:“哈哈哈,小伙子,照你这样斗下去。是永远没有结果的。那好,退一万步想,叶离不能活着回来,那叶安之子死于你手,你觉得叶安会原谅你吗?到那时,叶安手握重权,叛而攻之,又当何如?” 闻言,隐川月彻底被说服了,顿时眼神飘忽离乱,沉吟片刻,粗眉紧紧拧成一条麻绳,似有所思。 黑面人见隐川月动摇,再次添油加醋道:“如果能借此良机绊倒叶家,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隐川公子就一劳永逸了啊!” 哪知黑面人凭三寸不烂之舌所说之话,竟比那迷魂酒还要迷醉三分。把隐川月及其家卫都说得是一愣一愣的。让人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来予以否决。 十万金币啊,虽然肉痛,但为了出一口恶气,还是忍了!隐川月暗自痛心道。要是被隐川石知道自家金币铺少了这么多钱还不得打死自己啊?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丈夫不惧小钱,隐川月一向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拿起手中墨笔,不敢直视地朝上面涂鸦了几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章,哈了一口气,随即按盖了下去,一个‘隐川金铺’的红印顿时在白字黑纸上显现出来。 “现在,把你手里的密宗拿给我,我先要过过目,如果上面所述内容,不足以扳倒叶家,那么你和这张金票也注定无缘咯。” “无妨,那去看吧。”尝到甜头,黑面人大大方方地将怀中密宗又摸出来,递了过去。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次我要一锅端!”看到隐川月满意地过目后,黑面人一把接过金票,被黑面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旋即转身朝木窗一跃,消失在了人流车马中。 第三十六章星辰灭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身旁那名尖嘴猴腮的家卫凑近问道。 隐川月嘴角噙着一抹怪笑,道:“走!我要把叶家做的好事告诉我爹!” 身旁家卫浑然不知隐川月手中所持密卷究竟所载叶家何事?能让隐川月如此迫不及待地如稚鸟归巢般喜悦。哪有插嘴多问的份,跟着隐川月大摇大摆地就走出了停留不多时的宜仙居。 看见金主贵客离开,肥婆店主还以为是姑娘们照顾不周,平时隐川月都要玩到第二天下午再离开的,于是用手指抵着姑娘们的头好一顿训。 坐上轿辇,打听到隐川石还在隐川大殿上和众长老会谈后,直接就马不停蹄地朝大殿赶去。抬轿子的家卫们虽然个个气壮如牛,身手了得,但是在豁然高强度地抬举隐川月下,顿时口含白沫,如犬哈气,呼出的气雾混合着雪花,滴滴挥洒。不禁嘀咕道,平时还是得少给隐川月点些荤菜,太重了!简直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半死不活地将他抬到了隐川大殿之下,家卫径直瘫倒于地,还有两个家卫直接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看到自己手下如此颓靡的样子,隐川月喝道:“真没用!一天喂你们吃这么多,权当喂狗了!快起来!”在隐川月拳打脚踢中,倒下的两名修士弓着腰慢吞吞地半歇半起地挣扎了起来。 边登玉梯,隐川月还一边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工匠,把大殿设计地这么长,要我怎么走?别让我知道是谁!要我知道了,不得刨了他家祖坟!” 扶着隐川月的一名肌肉男子憨憨笑道:“公子,你忘了,这是你太祖设计的。” 隐川月面色一白,想自己骂人无数,如今却骂到自家头上了,不由分说,直接拿身旁家卫出气:“叫你多嘴,叫你多嘴!”隐川月一怒之下,朝着这名家卫的头上,就是一阵猛抽。家卫直抱头呼救求饶。 “谁在殿外喧哗?”坐于金镶宝座上的隐川石肃然问道。 “爹爹爹,我,您儿子。您又在深夜议事啊?您可千万当心着身子。别熬着了。”隐川月满脸笑意地走上前去,回道。 在座长老见隐川月仍是这般莽撞无礼,更是头偏一处,不予置眼。 “你个逆子!平时叫你来大殿帮我处理公务你却到处寻欢作乐,现在我正和长老处理要事,你却来装神弄鬼,无所事事!”隐川石怒拍椅案,没好气道。 “爹,谁说我没正事儿了?我最近听说叶安行为不轨,与外族暗通沟渠,所以我就去到处收集证据,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隐川月蓦然停下片刻,微微抬眼朝隐川石一瞥。 只见隐川石横眉一紧,面露惊疑之色,但未有太大的动作。而在座的数十名长老闻言,皆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安静清雅的大殿顿时如煮沸之粥,沸腾不止。 越是这个时候隐川石越不能乱,只是淡淡道:“叶安乃我族英豪,从未有过僭越不谋之举,你若随意冤枉好人,我也不会因你是我儿子!而偏袒半分!” “爹,你要的证据我当然找来了。”隐川月随手就递给了身旁的家卫,接过泛黄陈旧的密卷后,家卫小心翼翼地递上前去。 通敌叛族的罪名可不小,若是罪名成立,按照隐川族规,叛族者及其党羽是要满门抄斩或是流放荒原之地苦役的。而叶安在隐川族内也算得上是显赫一族,虽族内资产不太富裕,但手下的精兵城卫也是羽翼丰满,不好得罪的。所以在接过这状密宗后,隐川石面色略微凝重,八字眉久久不得舒展。 随着他的目光不断在密宗上扫过,面色愈发黑了起来。 “好啊!我隐川族一直待他叶族不薄,他居然不满此护城之位,还企图妄想联合西境胡兰氏吞并我隐川族,真是罪无可恕!”隐川石阅后狂怒而起,手臂青筋也随之暴突。 “石宗主,此密宗来路不明,尚有可疑之处,叶族世世代代护佑我族,千万不能轻易判罪啊!”一名百岁长老拄着拐杖,秉手劝道。 “此叶家密宗之上,全记载的是与胡兰氏的勾结之语,其中不乏我族极为机密之事,包括只有上层城主,族长,长老才知道的事。而且,上面还印有只特属于胡兰氏的狼油章,若此书作假,那假从何来?”隐川石一一列举了数项所览之处,皆让人不容置喙。百岁长老闻言也只剩低头惋惜。 “我就说为何胡兰氏近年来不惧我族威势,常在我族边陲之地作乱,原来早就有人暗通贼寇,为自家谋取私利!”隐川石愤慨道。 “爹,我可以为你分忧。你让我先去把叶家的人抓来审问,问清楚后在做定夺也不迟。我和爹一样,也不想冤枉好人。”隐川月一反往常地肃然道。 “既然是你发现的叶家密宗,让你去抓人也名正言顺。但是有一点,若叫我发现你以公之便行己之私的话,决不轻饶!文清,你跟着公子一起去吧。”隐川石吩咐道。 “文清领命!”隐川石身旁一脸木然,身手看似极为矫捷的家卫躬身应道。 “我靠!分明是对我今日所说存疑。还叫人监视我,你以为这样安插一个人在我身边我就会老实办事吗?嘿嘿。想都别想。”隐川月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文清,事不宜迟,咋们现在就走!”隐川月背过身去,凌空手指一勾,叫道缓缓踱步走来的文清。 如此无礼之举,在隐川石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偶尔看不惯顶多骂上几句解气,打还是很少打他,毕竟有他娘护犊子,众人皆知隐川石有名的惧内,所以,对于隐川月无礼之举,也只有睁一眼闭一只眼过去就行了。实在感到眼前污浊的话,闭眼清净即可。 星辰如斗,月色在一片雪白之间,朦胧清冷。忽的,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踩碎月华,激起层层飞雪,打破了巷道久违的宁静安详。 深夜时分,街上行人变得稀疏起来,但还有勤勤恳恳的小贩,清了清叫卖一天的疲惫嗓门,继续低声招揽着游人散客。 “滚开!别挡老子道!”隐川月骑着烈马,率着五十余人直接飞渡巷道,一手鞭策马尾,口中还大声遣散游客,激起不小的公愤。 “隐川月在搞什么鬼?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掀我铺子了!”小贩怒吼道。当然是在马蹄声远去时才敢一股脑发泄出来。 “看这仗势,不知哪家又要遭殃咯。”对面一名行人撇嘴摇头道。面露可惜之色。哼着小曲又摇头晃脑地默默走开了。留一众小贩暗自痛惜地捡拾起散落一地的商品宝物。 叶家城卫远在隐川月到来之前就已听到动静,立马向浅睡不久的叶安报告道。 “叶城主,远处有大批人马向叶城赶来。看方向是从隐川城而来!” 叶安着好衣装,便欲要走。叶婉也穿好了一件红衫,上前道:“隐川族深夜赶来,必有要事,我也跟你去。”劝说未果,叶安答应了叶婉的请求,二人正欲出门,这时隐川月有恃无恐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密密麻麻一大群人马。 “隐川月,你夜闯我宅有何要事相告?何不等清早再来?” 隐川月阴沉一笑,未有开口。这时,从侧门外爬进来一名肢体残缺,满脸鲜血的家卫,耗尽最后一口力气叫道:“叶城主,快跑!”随后还未爬过门槛,就已流血过多,气绝身亡。冒死前来相告,也算是尽了主仆情分。 “隐川月!请你务必给我一个夜闯私宅,杀我城卫的理由!不然,我必定找族长要一个公道!”叶安紧握拳掌,怒目而视道。 “哟!这就生气了!那你私通胡兰氏族之罪可也要找族长给各族民一个公道?!”说完,隐川月把手中的密宗展开给叶安瞟了一眼后就很快地收了回去。 十万两啊,可不能叫叶安给毁尸灭迹咯,到时候要讨伐叶家该向谁说去! “哈哈哈,简直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我族人世代与胡兰氏形如水火,不相来往,怎可能与之相勾结!我要请求族长,重新验明此密宗真伪!” “叶城主,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对我说一个‘不’字吗?”隐川月走近叶安耳旁,讥诮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真为隐川族人为有你这样一个败类而深感羞耻!”叶婉毫无顾忌地骂道。两家情分已荡然无存,不必留任何情面给他。 隐川月露出从未奸拧扭曲的神情,把身旁家卫都委实吓得不轻,身子一震,头不偏面不移地眼珠微微朝隐川月撇了过去。 隐川月胖手握成一拳,猛地朝叶婉挥去。离叶婉脸上还有三寸之时,叶安一把手就截住了这一击。 哪知隐川月左手将早已备好的匕首当即抽出,叶安没注意到隐川月还有阴招,当即腹部被捅了一个血窟窿,“叶安!”叶婉声嘶力竭地叫道。 隐川月身旁两名家卫见势,立马一把抓住叶婉细腕。 “公子,宗主只叫你抓人不是来杀人的。”文清侍立一旁,淡淡说道。脸上依旧木然无神。只是把他该说的话再次复述一遍而已。 “你他娘的没看见这老东西要杀我吗?他出手我才杀他的,不关我事!”隐川月害怕文清告状,连忙解释道。 “隐川月!你信吗?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倒在地上的叶安嘲笑道。 “是吗?”隐川月挥起手中利器,朝叶安腹部又是十多刀刺去,鲜血豁然喷洒而出,肆意横流。“不!”叶婉哭得声音嘶哑,眼泪榨尽后,一滴滴血泪,涌现在了雪白的玉颜上,一度差点昏厥过去。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十多刀都不解恨,隐川月还不忘唾了口唾沫在叶安身上。 “你们滚开!”叶婉奋力一推,还真挣脱了两边的利爪。无力地扑在叶安倒下的血泊之中,手指颤栗地抚摸着叶安瘦削憔悴的脸庞。 “阿离还没回来和我们一起过上元节呢,你不能丢下我们,你起来,起来啊!” 叶婉无力地推着地上还留有余温的叶安,见他没了响动,直接将脸抚在了叶安宽实的胸膛上,笑道:“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每一个心爱之人走后,都会化作一颗星辰悬于九天之上,护佑活着的亲人一路明亮。夜空清冷,星辰无依,就让我们一起化作星辰,护佑阿离一世安康吧。”带着遗憾,衔着血泪,将地上的匕首举至玉颈一抹,便含笑而去了。 窗外霜花无意飘了进来,一朵朵血晶在二人身上齐齐绽放开来,倒地共眠的二人如霜花高洁美好,双双融入了黑夜。此时夜空薄雾中透过的两颗星辰,莫名闪耀,交相辉映... “额!”此时洞天潭内发出一声低吟。似有锥子一刺入心。叶离猛地捂住刺痛的胸口。 “叶离,你怎么了?”田杏儿一怔,微微皱眉问道。 “我...我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很心痛。”哽咽一声后,叶离眼泪如流星坠地,止不住地往下流。方才脑海里闪过恐怖的一瞬,叫叶离不敢再回想。 “我们赶快去找沙漠之眼,我要回去!”叶离豁然说道。这种不祥之感越来越压上叶离心头,教他喘不过气来。 说完,匆忙地迈着大步朝更深的潭洞内走去..... 第三十七章屠城 “公子...都死了,这...”隐川月身旁家卫怯怯地瞥了一眼此时面无表情的文清,结结巴巴地问道。 “心虚什么?!是叶安先负隅顽抗,不肯就擒在先,至于这个女人,是她自己一心寻死,更与我无关!”说后,冷眼一转,撇向了将此事过程尽收眼底的文清。 “文清,你也看见了,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都是他们自找的,和我没任何关系,到我爹面前可不能乱讲哦。”隐川月看见面不漏色的文清,不知道他是否识相,还是先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以免引火烧身。 “是,二公子。”文清简言道。隐川月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文清不告自己乱来之罪,就不用担心他爹降罪自己了。 “公子,那叶安夫妇尸体该如何处理啊?”家卫道。 “死罪之人,还要给他们留颜面不成?等他们的好儿子回来,亲手来为他们收尸。传令下去,谁要是敢靠近叶宅一步,格杀勿论!” 隐川月阴沉的肥脸上忽闪过一抹大仇得报的快感之笑。把身旁家卫都吓得不禁哆嗦了一下。 又转过肥硕的身子,对着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一众隐川城卫发号施令道:“今夜,我要为隐川族清理门户,凡是与叶安有关的直隶下属或是贴身城卫,都给我一一查出,一个不留!” “都不许走!”文清在久不发言后,蓦然冒出一句。阻断了隐川月的命令。 “文清,你什么意思?”隐川月怒目转眼道。 “二公子,从刚才到现在你的所有行为我都可以不说什么,但是,宗主只要求你把人抓捕审问,却没说让你清除余党。此事非同小可,动辄会动摇隐川根基,请公子三思而行。”文清仍是口气平和地劝道,冷静地都有些诡异,超出了正常人的表情管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背自己的命令,隐川月平生最痛恨这类与自己唱反调的人,早看文清不顺眼了,顿时怒道:“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更何况,一旦被叶安的忠死之士发现是我们逼死了他俩,你敢保证他们会在群龙无首之际乖乖地缴械投降吗?” “......”此时文清已知隐川月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消灭余党,永除后患。也不想再做无谓的劝告,到时隐川石那里只需要照实禀告即可。为了让自己夹在中间好做人一点,文清当下心里想着回去若要禀告,还是真假参半为好。免得隐川月又找自己麻烦。 “好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众城卫听命,跟我走!”隐川月跃上自己的彪肥宝马后,率着一众城卫,在叶城内肆意扫荡。只要路过宅前插有卫旗的高层城卫,隐川月率先冲入宅内,将他们统统拉出宅门,命令手下城卫将其一家老小尽皆斩头,无一幸免。在隐川月杀得尽兴,难以收手之时,更有滥杀,错杀之人,都成了其刀下冤魂。 此夜,叶城城空中,不时传来厮杀嚎叫地哭声,怨声。还有纷杂破碎的马蹄声...在城民卧室中绕耳一夜不绝。以至于叶城城民闻声都躲在了床下以及柜中,把可以躲的隐蔽处都利用了起来,唯恐今夜之祸会殃及自家家中。 一夜之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肆意地杀戮下,白雪大地被染成了一片又一片掺杂血肉的‘血地’,原本欣欣向荣,和睦热闹的叶城,在隐川月精锐城卫的铁蹄格杀下,蓦然间,就成了一座怨声载道,怨灵四起的‘荒城’。 这一夜,大雪纷飞,呼啸之声环绕在空城之内,怒风连连拍打着这座苍老不堪的城门,似有怨灵在仰天哭诉着悲怆的命运。星河隐晦,摇摇欲坠于天之一角。直到黎明,喧嚣一夜的叶城终于归于平静,浸染了一身昏红的朝阳,向着红殷斑斑的雪地投下一束金光,照映得地上惨死之人的白色面容恰有泛泛红光,却已是僵冻长眠之人。 此时,隐川主城族长殿内一声暴怒之声震慑天外:“给我跪下!谁叫你私自屠城的?!” 隐川尧犹如猛虎怒号,一阵阵强烈的声浪直冲玉阶而下,直直打在隐川月脸上,隐川月身子不由一怔,腿一软,陡然跪倒在地,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要知道隐川尧平时待人醇厚,让他动怒除非有天大的事情,不然平时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但却人人心知肚明他是只‘笑面虎’,笑里藏刀,唇舌藏剑,人送外号“虎爷”。只要不明摆着和他作对,一般不会找茬。 隐川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一时之快,却惹得千年不动怒的隐川尧如此气愤。被叫到主殿一侧坐下的还有隐川石,遇到这种情况,再舒服暖和的椅子都如坐针毡。 听到隐川尧的训斥后,隐川石连忙走到隐川月身旁,对隐川尧跪求道:“父亲,都是我教子无方,才酿此大祸,还请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啊!” “你还知道你管教无方,纵子肆意妄为啊?这些年来,你知道你儿子的名声在隐川境内传得多么风光吗?你要清楚,我儿子不止你一个,你的宗主之位,想爬上来的人多了去了。”隐川尧低沉冷哼道。 “父亲,我知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个逆子!”隐川石央求道。毕竟他众多儿子当中,不乏有些资质超凡者虎视眈眈着自己的宝座已久。 众人皆知隐川大陆族长隐川尧大老婆只有一个,小老婆却遍地而起,儿子自然多得几只手都数不过来,对他的儿子们不是封地就是赐宅,待遇还算不错。唯有隐川石出自正室,资质稍平却稳居宗主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他能在隐川大陆呼风唤雨一点也不夸张,光看隐川月一天的架势作为就知道,依仗着他爹宗主之位,自知事起,便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了起来。 隐川石转头向隐川月抛来一个眉色后,隐川月又缓了过来。 “虎爷,我有叶家人通敌叛族的证据,不信我拿给你看!你先看了再打骂我也不迟。”隐川月随即从怀里掏出从黑面人手里得来的密宗卷。 隐川尧怒气未平地接过隐川月递来的密宗,不看还好,翻开两眼一扫,一张老脸更是涨的血红,直接将其用力一扔,直直打在了隐川月肥白细嫩的脸上,一道红印当即显出。 “呵嘶~虎爷,你怎么看完了还打我呀?”隐川月委屈地一边揉了揉刺痛的脸蛋儿,一边疑惑道。 “这纸密宗从何而来?” “我...我从叶宅藏书阁里偷来的。”隐川月贼眼一转,瞎编道。 “撒谎!此书是伪造的。”隐川尧怒道。 “这上面明明印有两家私章,铁证如山,您不能冤枉孙儿呀。” “哼哼,你好好看看,西境胡兰氏惯用的是大漠紫狼之狼油,以此所制章油气味刺鼻,百年不消。但章印却会逐年暗淡下去。而此书仅十年之期,章油气味却已平淡无味,而章印却崭新如初,似是新印不久。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姜还是老的辣,隐川尧一眼便看出其中蹊跷。 “可恶,该死!竟敢骗我。”闻言隐川月心头一抽,心血都快滴出来了,不光十万金币没了,还被别人利用,为别人做了嫁衣。想想隐川月的牙根都快气得咬断了。可是转念又想,还有谁与叶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又是伪造密宗,又是骗自己上钩,还要借刀杀人呢? 未及多想,眼下当务之急是平息隐川尧的怒火。这把心火一烧上来,指不准就把两人家当烧地一穷二白。俩父子都知道,‘虎爷’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你们可知事态的严重性?隐川月,你一夜屠城,现在闹得人尽皆知,都说我们隐川族不分青红皂白,滥杀城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今千里之堤即将倾覆!我祖辈打下的隐川大陆都将覆灭于你这个蠢货之手,你想怎么去收拾这场残局?” “叶城之人,死有余辜。他们城主都是这般假公济私,与外族沆瀣一气,哪知底下人会是何丑态?全杀了一了百了...更何况我也没有赶尽杀绝呀。”隐川月越辩解越没了底气,最后一句话索性直接嘀咕含糊了过去。 “我先不管外人如何看,我先教训了你这个不肖子孙再召开联合长老会谈。隐川石,请戒鞭!” “啊~虎爷爷,孙儿知错了,你就放过我吧!你这一鞭下去就是我的半条命啊!” 隐川石一咕噜爬了起来,没有为隐川月求情,而是径直走到大殿贡神台,取下悬挂于隐川图腾虎神之头上的戒鞭,乖巧地送到了隐川尧手中。 “咻呲!”一声刺耳的凌空挥打声传来。 一鞭下去隐川月立马就皮肉开花,痛得他跳起身就满大殿乱跑,隐川尧老当益壮,毫不示弱地追着隐川月鞭打了一鞭又是一鞭,噼里啪啦的抽打声,叽里呱啦的求救声霎时贯穿了整座大殿。 最后,隐川月直接昏死过去,隐川尧气消后,命人将隐川月直接像抬死猪般拖了出去。剩下隐川石侍立一旁,听候训责。 隐川尧绾了下袖子,活动了一下吱呀作响的手臂,郑重道:“你去张贴一下告示,就解释叶城一事,说我们已查出整座叶城都已结党叛族,故我才派人星夜出兵暗杀叶城叛族之人。记得伪造一些证据,让叶城直接坐实叛族之名。哎!你看看你们父子俩干的好事!生生让一整座城为你们所犯的愚蠢之过陪葬。”隐川尧直接指着隐川石的脑门儿恨恨道。 “多谢父亲体谅,那叶离出来后该当如何处置?” 隐川尧闻言老眼一虚,暗暗道:“叶离年小,对外宣称他通敌叛族难以服众,看来只能采取阴损的办法以应之了。” “我自有办法,你去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就行了。”隐川尧道。 “是。”隐川石领命后,转身快速朝殿外走去。背过头后,憋在嗓子眼儿的一口长气才慢慢顺着气道吐露了出来。隐川石一张黑脸方才被隐川尧吓得一阵白一阵红,再多呆一会儿,恐怕就和隐川月一起被抬出去了。 第三十八章巧夺沙漠之心! “叶离,你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二狗子上前关心道。 “不碍事,早点找到沙漠之眼出去就行了。”叶离眉头紧蹙,看似提不上心力,无心他顾般回道。 从机关被叶离找到,启动新洞口后,三人又晃晃悠悠地沿地下密道,走了一阵。 “不是说试炼之路高手如云吗?怎么我都没见到什么修士出现呐,真奇怪。”田杏儿喃喃道。 “那不是更好吗?少了阻碍更有利我们拔得头筹啊。”二狗子道。 “你懂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谁知道走到最后,会不会有很多个高手来索命呢。”田杏儿微微皱鼻,反驳道。 密道一头,两人口中低沉地对着话。 “人都清干净了?”昏暗的密道里,隐有一人冷冷问道。 “主人放心,除了你交代不能杀的人,其他妄图涉足此地的修士,我都一一清理干净了。”另一处老沉之声回道。 “很好。你且自行找地方隐没,别叫人察觉。”青年硬朗沉吟道。 “是,主人。”话音刚落,中年黑影便隐退到了黑暗深邃之中,了无痕迹。 不多时,叶离等人身后出现一句呼喊声。 “叶公子!杏儿姑娘!” 众人陡然无措回头一瞧,这不是隐川年吗? 此时叶离心里压抑,提不上气,转不过神来回答,只是相视一笑。 田杏儿就不一样了,当再次见到这位阔气赠宝的‘大财主’,顿时欢呼雀跃道:“年大哥!”热情之态,就只差扑上去了。叶离和二狗子听见如此亲昵的叫法,鸡皮疙瘩先掉一地,心里不约而同嘀咕道,真是世风日下,金币为大呀! “咳咳,矜持。”叶离戏谑道。 “哼!”田杏儿小脸一转,没有搭理老是泼自己冷水的叶离。 又转头换脸地对突然出现的隐川年说道:“年大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呀?还有,你当时跳进暴风卷后,被带到哪个地方了啊?” “我被卷进了一个石洞内,叶伯告诉我这里是洞天潭,我就在洞潭内闯了几关,然后就在此地听到了你们说话。”隐川年对三人缓缓道来。 “哦,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这个洞天潭还真不止一个通道。幸好能遇见你,有你的加入,要找沙漠之眼,我们就事半功倍啦!”田杏儿黛眼一转,笑道。 田杏儿一般不轻易交友,多半都是见财起意,再不就是见色起意。隐川年吧,有颜又有钱,见到她内心自是欢喜,但是总觉得这种感觉每次来的强烈,去的也强烈,说不上来,总觉得在隐川年身上还缺了一件东西,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体会不到。 到是叶离,虽然说他还算俊美,但是身上连半个子儿都没有,完全不符合自己见钱起意的优良交友对象,可是和他在一起却很心安自在。想到这里,不禁瞥了瞥有点傻乎乎的叶离。刚好叶离也转过脸来,无意撞上了田杏儿的星眸。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贴金。”不解风情,不明所以的叶离,直直说道。 “我脸上的妆花没有?” “黑黢黢的洞里,怕只有鬼才关心你长什么样了吧。”田杏儿想转移话题,不曾想叶离继续嘻嘻补刀道。 “...”田杏儿白眼暗暗道,算了,这个男人没救了。 同样的问题,田杏儿非要一个满意的回答,继而又乐此不疲地转问隐川年:“年大哥,叶离眼神儿不好,你瞧瞧我妆花没有?” 一个‘眼神儿不好’气得叶离差点骂娘。但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就懒得跟这个女魔头理论。 “杏儿姑娘就算略施粉黛也是貌比天仙,哪怕是淡妆素面,也是倾城之色。”隐川年淡笑道。 “呵呵,真的吗?”田杏儿听到别人这般夸赞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真实美貌了。 “诶,隐川年,看你仪表堂堂,是个沉着稳重之人,怎么老往姑娘家耳里灌迷魂汤呀?教教我呗。”叶离靠近,用肩膀撞了撞隐川年,玩笑道。 “叶公子哪里的话,我都是实话实说,无半句糊弄之词啊。”隐川年见状,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呵呵,别紧张,我只是想向年公子你呀,讨教一点知识,术业有专攻嘛。” 田杏儿越听越不对劲,当即娇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不学无术吗?年大哥是正人君子,不是你说的那等人!” “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吗?走,隐川年,我们好好聊聊。不带她说。略略。”叶离朝甜杏儿吐了吐舌头,熟络地搭着隐川年的肩头,朝前走去。 “怎么我一和隐川年说话,这小子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了,真不懂。”田杏儿嘀咕道。 在洞天潭内,隐天蔽日,不见昼夜,只能心里估算着时辰。想来到达洞内也有一日之久了。穿过一个有一个潭洞,打破一串又一串机关,都不知这座洞天潭是不是个无底洞了。 “嗷~~”一声闷响巨吼,从前方绿潭陡然冲出后,洞天潭内跟着也抖了抖。震威之猛,令人咋舌。 四人闻声忽地一怔,身子一颤。 “乖乖,什么鬼?吓死小爷了!”叶离微微一怂,呵道。 “试炼之路时辰已到,即将开启,看来我们就要找到沙漠之眼了!”隐川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奋然说道。 叶离提了提胆,说道:“我先去前面试试水,你们先待着。”毕竟在众人中,叶离的段位最高,应当自告奋勇,一马当先地自动请缨一下。 “那你当心点。”田杏儿蜻蜓点水般关心道,但是心里却是忐忑不已。 “叶公子小心为上,不要逞强。”隐川年关心道。 “是啊是啊。”二狗子连连点头。 三人齐刷刷地你一句,我一句劝道。 “哈哈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微笑转身,威风凛凛地就走了过去。 “嗷!~~”又是一声震天响,声浪从绿潭中发了出来。震地近处的叶离脑仁都猛地颤了颤。 已经到了洞口边的叶离豁然转身往回跑,对三人说道:“我..我还是有些怕,你们要不..再鼓励我几句?” “...”见状,三人整齐地楞在一旁,刚刚的气势呢? “好好,我再试试。”叶离深呼一口气,转身又朝前面发出怪声的绿潭口默默走去。 这次说什么也要进去一探究竟,时间所剩不多了。下定决心的叶离走得更是坚定。 又是那阵嚎叫传出。 叶离脚步轻顿一下后,继续走到了绿潭口,往内瞅了瞅,没看见任何异物,绿潭内隐有绿光照耀,以至潭内不是很昏暗,但此潭绿光似水般在洞壁内徘徊游荡,更显诡异气息。 打算深入进去瞧瞧,叶离迈着沉稳警觉的步子,走了一会儿,不觉已经走到绿潭中央,中央石岩低洼处,有一口约莫十丈之宽的潭水,潭中绿光映照在周遭潭壁之上,隐隐闪烁着绿宝石的透亮荧光,表面一派风平浪静,无迹可寻方才震天响动的声音。 叶离再走近了一点,步子已经放得轻微如羽,但还是吵醒了沉睡的妖兽,只见面前这口绿潭,犹如煮沸之水,腾腾晃动起来,潭面绿水波澜突起,一层层铺荡开来,两条黑色长须率先露出水面。 紧接着一个三丈之高的恶龙头颅暴露在绿光下,表情狰狞丑恶,不似书中祥龙,威武雄霸,倒像是一条变异妖龙。一身绿甲似的鳞片紧紧包裹着龙身。 刹那间,整条龙身浮出水面,叶离小嘴半张,从头到尾横扫了恶龙一眼,约有两层楼阁之高,在他面前如蛇摆尾,血口大张,准备发起进攻。 叶离见势不觉小腿一软,趁恶龙还未发起攻击,笑嘻嘻道:“小龙兄弟,来者是客,你嘴下留情哈。” “嗷!”恶龙迅猛一声咆哮,继而龙尾一摆,直把叶离挥飞数丈之远,一头栽在一束绿乳石上。 “哎哟!我的老腰可是要拿去造福世上美人儿的,可不能被你这畜生糟践了!” 自语一句道。叶离瞬即唤出长生棍,五步一跳,十步一跃就到了绿潭中央的恶龙面前,朝它头上猛地打去,恶龙身子轻盈敏捷一缩,轻松闪开,叶离一个扑空落到潭中一处小凸岩上,片刻稳脚后,从恶龙背后闪过,又是一棍下去,还真被叶离击中了,击中龙身那一刹,就好似打在了铜墙铁壁上,手指隐隐发酸,但还是触动了几片龙鳞。不禁感慨它的这身龙甲还真是坚不可摧呐。嘿嘿,要是能扒下来炼制成护甲,绝对是上上品! 恶龙身上的数个鳞片,被打掉入水,激起不小的涟涟波澜。恶龙血液如墨,滴滴侵染于水,把它身下的一方潭水,染得绯红。 “嗷!~~”恶龙嚎叫大盛,痛得直摇头摆尾。 见恶龙怒气发作,叶离一溜烟就躲到了绿潭岸上数丈之远。 “叶离!你没事儿吧!”田杏儿突然叫道。 “你们怎么进来了?”叶离眉峰一转,看见三人也进来了。 “我们听见打斗声,就循声而来了。”隐川年回道。 “进来也好,不然靠我一人之力,真无法降服这只恶龙妖兽。” “但这只恶龙乘地势之便,恐怕不好对付咯。”叶离道。 “龙的逆鳞向来致命,不如我们齐攻一处如何?”田杏儿建议道。 “杏儿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可以一试。”隐川年道。 “明明她是一肚子坏水...”叶离低声喃喃道。 决定好后,四人手持各自灵器,向着正盘旋在潭上一处细长石岩上的恶龙,发起猛攻。 还未近身,恶龙突然血口一张,从中就冒出一簇簇绿色火焰,冲在最前方的叶离飞速旋棍,硬生生挡住了扑朔而来的火焰,但是由于棍棒太热,长生棍还是落到了地上。 “我去!这恶龙的灵技是喷火!但是可惜它只有一个头,没法同时攻击我们四个人,我去引开它注意,你们去打它逆鳞!”叶离大声道。 四人正欲分工打龙,此时龙身一颤,豁然从另一处脖颈处分离出了两个同式龙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四人下巴都快惊吓到地上了。 “呵呵,恶龙兄弟,你这样千变万化的,让我很为难呐。”叶离手足无措,无处下手了。 “三头喷火龙!”隐川年暗道。 “你们小时候跳过绳吗?”叶离问道。 “什么?”三人同款疑惑脸朝叶离看去。 “我们来为三头虫脑袋打结怎么样?”叶离狡黠地笑道。 解释后,三人都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四人极为配合地左右绕着龙头打斗躲闪,三头喷火龙变幻的头一多,脑子就不容易听使唤,见人就喷火,四人移动到哪里,龙头就跟到哪里,最后绕来绕去,三头龙才感到龙头猛地一沉,直坠潭边。三只脑袋横七竖八地绕作一团,活像一个周身打满结的绿粽子。 叶离随即从锁仙袋里,掏出了那把唤离刀。飞跃至龙背上,三刀两下就把三头龙身上最坚硬的鳞片剥下来了数百块左右。本还不停挣扎的三头龙,因鳞片被夺,流血过多,渐渐失去了知觉,沉闷地嚎叫也缓缓停止了。 “哈哈,我要把你身上的宝贝刮个精光。”说着,又是抽龙筋,剃龙骨,手法干净利落,三人饶有兴趣地静静呆在一旁,注视着一幕。 “好,现在,我要掏龙心了!”表皮剥尽后,叶离清眸一闪,打定了‘三头虫’龙心的注意。 手起刀落,一刀直剥龙心,就在此时,绿光大盛,四人眼睛一刺,都闭上了眼。 “恭喜叶离!成为此次试炼之路的第一名!”熟悉的苍老之声贯穿潭洞传入耳畔。 “什么?!沙漠之眼居然就是---龙心!”隐川年切齿道。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为了什么!可恶!隐川年心中暗自滴血,神色突变,却微不可查。 “叶伯?” “对,没错,我又来了。”叶伯从潭水中升了上来,如莲出水,浮出潭面。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叶离恍惚道。手中绿丹还在手中隐隐跳动着。 “小子,你没听错!你已经找到了沙漠之眼,就是你手中之物!”说完,叶伯还面带慈容地指了指叶离手中那颗龙心。 第三十九章后会有期 “哈哈,太好了,叶离,你听见了吗?你是第一诶!”听到这个有些意外的答案,田杏儿笑道。历经千难万险,终究还是苦尽甘来了。 当看到叶离微皱的眉峰,田杏儿微笑着的面容簌得又渐渐暗淡了下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觉得有人比我更需要这个名次。”叶离心下想到,目光已经游离在了隐川年身上。 “还要谢谢叶伯关照,我才能顺利找到沙漠之眼。”叶离回过神来,转身谢过。既然结果已定,天意如此,也没什么好在多想,安然接受吧。 “沙漠之眼意为永不干涸之心,象征着勇士不畏生死的隐川族训。此次试炼之路中,你们四人都完成的很好,以至于能在百名修士中拔得头筹,脱颖而出。根据你们四人在试炼之路中的表现,现在,由我宣布你们四人的试炼名次,第一名,叶离!第二名,隐川年。第三第四名,分别是田杏儿和王二狗。” “第三名也不错,跟着高手混,不愁没钱花,哈哈。”田杏儿俏笑道。 “我...我也有份?兄弟们,你们看见了吗?我成功了!哈哈哈!”当听到宣布后,二狗子此时欣喜若狂,涕泗横流地激动哭喊道。 叶离和田杏儿见到此幕,不觉眼角溢满泪水,死去的二狗的兄弟,看见二狗的成就一定会为他高兴吧,对他的段位来说,一路能活着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而隐川年仍看上去沉稳,好似心无波澜。田杏儿不由撇嘴暗暗想道:“还是这么能沉住气,要换做是我得了第二名,想到第二名比第三名丰厚了多的奖励,哎,我做梦都能笑醒。” “出去领奖吧!”叶伯阔手一挥,口中施法,众人眼前就幻形出一面透明光镜,这便是万虚镜了,与出口那面一致。 四人轻身一跃,飞至镜中,再见到日光时,就已换了天地。 “呵呵,待在洞天潭这么久,终于见到阳光啦!”田杏儿在修士台上不由敞开怀抱,沐浴起了暖阳。此时,修士台上只有叶离,田杏儿,隐川年三人,其他修士被分别传送到了台下的某处小台上等待试炼奖励。 “好!好!好!”只见修士台下人头鼎沸,沸沸扬扬地对着修士台上的三人齐声呐喊道。台下舞龙舞狮,鞭炮齐放,锣鼓齐鸣,好一派宏盛场面。叶离一想到是为自己举办的庆功会,不觉压抑在心里的乌云消散开来。 叶离俯身下视,换看人群之中,各修士的家属亲眷大多都到场迎接各自灰头土脸的儿子女儿们,找了一会儿,仍不见叶家的人来迎接自己,忘了吗?不会呀,大家都知道,没理由叶家一个都不知道。目光搜寻了半天,也没见半个叶家人出现,叶离心里开始慌乱,眼神更是急切地快速略过人群。 “感谢大家能如期而至,共襄盛举!”从对面高台上,传来隐川石豪壮地颂词,打断了叶离游离不定的目光。 但是他心却不由得一阵乱跳。就连气流也不受控制,在体内横冲竖撞,搅得叶离已无心再集中精神,听隐川家的这些废话。 “历经一月之久,各修士终是不负众望,取得了满意的试炼成绩,弘扬了我族代代传承的勇士精神!值得嘉奖。” 念完这一段后,台下掌声如雷响起,不绝于耳。 “恭喜叶离以第一名的成绩,荣获我族第两千八百一十九场试炼之路的勇士头衔!” “叶离,叶离,说你呢,别走神儿。”田杏儿小手激动地拍打了几下恍惚的叶离。叶离微微点头回应,但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从出来就这幅模样,田杏儿都快怀疑叶离的魂儿还留在试炼之路上。 “现在,有请族长隐川尧,为叶离戴上勇士图腾水晶!”隐川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三人旁侧,脚步铿锵,缓缓走上前,轻轻拿起侍从递上来的勇士水晶,佩戴在了叶离的脖颈上。 田杏儿好奇一瞥,只见叶离脖上的勇士水晶,内雕虎符黄纹,倒是把隐川族嚣张狂躁的气焰刻画地入木三分,水晶体无时不散发出耀眼的璀璨。看成色,应该是上乘的灵石,价值不菲。 隐川尧依然笑容不改地夸口赞道:“叶离啊,你现在长大了,修为也打磨地足够好!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我们隐川族的英雄!” “族长,你看见我家人了吗?”叶离默默道。眼神里满是疑惑急切。 当听到叶离说完这一句,隐川年不觉冷冷得瞥了一眼叶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捕捉的幅度。隐川尧先是一怔,面容却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气定神闲笑了笑。 “叶离你获如此殊荣,家人自是在家中摆席设宴,恭候你归来呀!”隐川尧附耳沉声道。 “那好吧,多谢族长相告。”叶离礼貌回道。心下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洞天潭脑海闪过的的幻影应该是错觉,自己身处远方,加上思亲心切,看见那些血腥场面也是正常的,叶离**道。 为叶离戴好勇士水晶后,隐川尧向左移步,走到隐川年面前,说道:“年儿,表现不错,不愧为我隐川族的骄傲!”隐川尧慈爱地拍了拍隐川年的双肩,满意说道。 “虎爷,可我还是有愧隐川族厚望,只... 只得了第二名。”隐川年墨眉紧皱,狠狠咬唇道。 “已经很好了,下次有的是机会!我等着为你戴上勇士水晶!”隐川尧鼓舞道。 在隐川尧不断对隐川年地安慰声与鼓舞声当中,叶离的触动很大。在叶离心里,隐川尧和众人口中所说的‘笑面虎’‘两面刀’的外号,始终无法感受到一分半毫其中之意或是将隐川尧和那些词汇联系在一块儿。从小到大,参加过族长隐川尧主持的盛会倒有很多,可每次他一发言,无一不让人受到鼓舞启发,看到如此威武霸气的族长站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谈的样子,叶离不由心生敬畏之意。 和叶离佩戴不同,隐川年得到的是一枚魔晶戒指。 期盼了许久自己的奖励,隐川尧终于到了田杏儿面前,走近一看,两人各生熟悉之感。 “小姑娘,你...” “你..你看错了,我们没见过!”未等隐川尧说完,田杏儿脱口否认道。 “哈哈!我又没说我见过你,不要紧张嘛。”隐川尧失笑道。 “我去,我心虚个什么鬼?害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的。就算这老头小时候见过我,也肯定忘得差不多了,只希望他不要说出来呀!”田杏儿心里祈祷道。 “许是我人老眼花,看错了。”隐川尧早已看破田杏儿的小心思,还是选择为她圆了过去。 “呵呵,哪里哪里,是小辈多嘴了。我的奖励是什么呀?”田杏儿岔开话题问道。 “看你是胡兰氏人,那就不便佩戴我族族物。或者你想要什么?能满足的都可应你!” “我要求很简单,就想要钱。嘿嘿。”田杏儿甜美笑道。 “哈哈哈,好说!我们隐川族最不差的就是钱。” “呵呵,这是变相的在损我胡兰氏缺钱吗?看你这老头儿能给多少。” “二十万!够吗?” 听到隐川尧虎口一震,台下一片哗然,隐川族不愧是隐川族,从来都是拿钱当废纸,出手即阔绰。 “二十...十万,我的天!”听到这个天文数字,田杏儿顿时脑门儿一热,脚下一软,差点咬到舌头。这可是我们整个族半年的总收入了,从此以后我就是小富婆啦。发达了,发达了... “看小姑娘的表情是满意了,那就这样定吧。”说完,伸手唤出一张崭新的票据,上面印有‘隐川金铺’熠熠生辉的四个大字。田杏儿接过后,如获至宝般揣进了怀里。台下这么多人看着,谁知道有没有见钱眼开的人会在半路上就劫了去。 一见迎接仪式完毕后,叶离绕过隐川年,走到田杏儿身边悄悄说道:“你这般生硬的索要钱财,不知道的以为胡兰氏有多穷呢。你就不能为胡兰氏长长脸面嘛,你说你想要什么魔晶妖丹之类的,别人不知道的,说不准还会敬佩你是一位有才佳人咯。” “呵呵,我还嫌把胡兰氏的名声搞得不够臭呢。何来助长胡兰氏的威风,光耀我族门楣?都是屁话。” “哇哦!女魔头,你这番话说出去是要被挫骨扬灰的,下次记得回到你们西境,最好是当着众人面前说,还得大点声儿。” “说过了。” “什么?”叶离眉心一挑,不可置信道。 “我说,这些话我早在八百年前就当着胡兰氏众人的面说过了。”田杏儿不以为然说道。 想自己在长老大会上口无遮拦了多少回,不是有胡兰烈出头,自己不知道淹没在那些老头儿们的唇枪舌剑,怒声辱骂中多少回了。 “好,女魔头,你赢了。我甘拜下风。”叶离无奈笑道。 “叶离,年儿,你们留下吃庆功宴。”隐川尧吩咐道。 “啊?不是吧,我想回家呀!我娘这么多天没见到我,肯定想我想坏了。”叶离气呼呼道,可是碍于族长设宴,完全无法推脱,只好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哦。” “叶离,那我就走了,认识你很高兴,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你,不多玩几天再走吗?我还说请你上我们家吃饭呢。” “不便再多停留了,我们有缘再见。”田杏儿默默走下台去,看见有些落寞的背影,叶离满眼不舍,终究是萍水相逢,匆匆一眼罢了。希望能再见到吧。 田杏儿挤进人流后,其后紧跟上来了一个身着胖宽黄袍,头上戴着一顶南瓜帽,五官匀称,走路似披风的俊俏人儿,冲冲撞撞了一路,最终拨开人群,大喊道:“小兰花儿!等等我啊!” “别墨迹,取钱赶路!”田杏儿头也不回地说道,大步向前走去。 “小兰花儿,你可急死我了,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里面的妖怪吃了,答应我,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 “哎呀,胡瓜,我知道你等的辛苦了,走,我得了好多钱,我请你把隐川城吃个遍。” “你又转移话题,还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姓氏呀,我叫胡兰光,不叫胡瓜。” “都叫了好多年了,求我也不改!” 原来胡瓜是田杏儿贴身侍从,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她每次一闯什么祸,信纸一张,扔下就开溜,剩下的就让胡兰光清理后事,这回出走又是信纸留书一张,拍拍屁股走人,胡兰光以为从此解脱,可以逃离她的‘魔掌’,可他娘的,走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也顺带捎上了路... 想自己以前多么地玉树临风,潇洒帅气,就在电闪雷鸣,天显异象之时,胡兰光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果不其然,上一刻还在葡萄架下面悠哉地吹着风,吃着瓜,下一刻,田杏儿研制的毒蜜蜂就一拥而上,被蜇过后,就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了。容颜虽在,但是体型却大了数倍。 第四十章圈套 “这女魔头,居然走得这么决绝,果真应了我取得外号,真是无情!”叶离取笑一声后,就随隐川尧走了。 叶离跟随近百名簇拥的仪仗队伍,穿过人潮,走在去往隐川宅邸的路上。一路上,叶离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指点和闲言碎语,却是模糊不清,听得不太真切。人声鼎沸,有些什么言语对话,都给掩盖住了,其中多有叹惋之声。 “就是他呀?” “哎,可惜了...” 叶离感到气氛有些奇怪,于是走至隐川年身旁,低声问道:“为什么他们看我的眼神都这么奇怪?” “许是叶兄年少有为,又一战成名,他们羡慕不已,所以不由向你投来奇异独特的目光也是自然。”隐川年低沉解释道。语气中仍透露出一股儒雅之味。 “是吗?可我怎么感受不出来...”叶离默然。觉得隐川年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他们绝对不是此意。叶离此时很想从大街上拉来一个人问清楚,不然刚放下的心又被他们莫名其妙的感叹给提起来了。 “对了,年兄,我今天怎么没见隐川月来?”隐川年听后哑然一怔,叶离觉得自己问错话了,众人皆知隐川年与隐川月自是水火不容,怎会想听到这个名字?而自己也只是出于警惕,想知道隐川月又想明里暗里搞什么鬼。 “对不起啊,我..我不该提他的。” “无事,叶兄不必介怀,我只是在想我那月弟每日游手好闲,别说我了,我爹也不清楚他的去向。” “哦,没事儿就好。嘿嘿。”叶离尴尬地用笑掩饰道。 隐川尧宅内外,房梁红布漫天,张灯结彩,人流涌动,隐川尧宅内上下,家卫来来回回忙里忙外,忙累了喘息几声又开始手上的活。 “你,去那边放鞭炮,还有你!动作麻利点儿!没吃饭吗?”隐川月对面前手忙脚乱的家卫呵斥道。 “是是是,二公子,我们马上去。”唯唯诺诺地应声后,马上溜走了。再慢一点,他的脚就应该贴上自己的屁股了。 “公子,今天怎么想到为隐川年布置这些门面儿啊?”家卫不解道。平时阴晴不定也就算了,隐川月此举,更是难以捉摸。 “你懂个屁,前几天我的事把虎爷气得七窍生烟,再不表现好点,拍拍他的虎屁,怎么求得他的原谅?”隐川月道。 “公子真是智勇无双,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哈哈哈,那是!你们都学着点儿!别没事儿就掉链子。” “是的,公子,但...” “嗯?” “但你布置地..怎么这么像拜天地的..” “爷就要这种装饰,喜庆!”隐川月撇头斜眼道。 “公子品位真是高呀...”听到这般没皮没脸的话,身旁两名家卫仍盲目地夸赞道。虽然这个布置是真的有点辣眼睛... 路过的人倒是很诚实地噗笑后,漠然走开。撞上这个霉神,就没好事发生。 喧闹声由远到近,人潮随隐川尧涌动,最终停在了尧宅外。 “鞭炮,鞭炮!”见虎爷一来,隐川月一激灵立马指挥远处准备的家卫道。 “月儿,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些都是你弄的?”隐川尧白眉一皱,眼神中透露嫌弃道。 “是的,虎爷,都是我一手为年兄弟操办的。”隐川月一脸讨喜之意,与平常判若两人。 前来凑热闹的人群见到这般布置后,不断发出讥笑声来,传到隐川尧耳里不觉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口舌之人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隐川月则摸了摸头,“奇怪,难道是我的‘喜’字没贴对吗?他们笑什么?” 这时,从人群里走来一位翩翩少年,笑道:“原来鼎鼎大名的隐川小公子还有这般情趣啊?” “叶离!你!”隐川月一怔,圆目瞬间睁大了数倍,他竟然还活着,真被那个黑面人猜对了。隐川月心里一时翻江倒海,思虑万千。 “哈哈,叶兄说笑了,我月弟只是为了迎接我所以办得喜庆了些,莫要见怪,里面请。”隐川年破解尴尬道。 “呵呵,哪里哪里,令弟的布置超凡脱俗,我也喜欢。”虽是这样说,叶离嘴角一挑,明显的不屑嘲弄之意,一个眼色也不留地默默向尧宅内走了去。 “你还嫌我隐川族的脸没丢干净吗?都给我撤掉!”隐川尧气急败坏喝道。 “我!..是。”欲要辩解,还是忍下了,隐川月下意识低头白眼一翻应道。 见隐川尧一进去,只剩隐川月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如一块石雕般全身僵硬地挺立在宅前。 “都给我滚!看什么看!”隐川月怒气无处释放,所以对着人群一吼,众人吓得识趣地拔腿就四散而去,原本还热闹的大街上,只留下一阵风吹草木的淅淅声。 “你说虎爷脑子是不是有病!?不杀了叶离以除后患就算了,还把他浩浩荡荡地往家里带!” 此话一出,家卫立马瞟了瞟周围,见没人听见,才长舒一口气道:“公子,虎爷一向做事有他的道理,你看,叶城被灭一事,虎爷不都把知情人士一一清理干净了吗?以叶离如今的段位,恐怕一天不除留着就是祸患,想必其中利害,虎爷比我们谁都懂,我们只需要,等。” “哼,我现在一刻都等不了,见他我就不爽!” “晦气!走走走,打道回府!”隐川月甩手转头就走,未做任何停留。 叶离跟随一众家卫侍从,到了主厅,尧宅宴席中,左右两侧座椅处都已摆满新鲜瓜果和美酒。座无虚席,人满为患。且请来的都是各家族名流,他们各自谈笑风生,笑逐颜开。但见叶离一踏进门内,立马鸦雀无声,沉默不语。有几个直接笑脸还凝固在了叶离进来的那一瞬。 叶离也不在意他们看自己的怪异且异样的眼光,既然是族长请了自己,便是座上宾,席上客,既来之则安之。 “下面由我隆重向各位介绍此次试炼之路的夺冠者---叶离!”隐川尧大声道。 “恭喜恭喜。”看在族长的面子上,众人微微起身,勉强地贺道。 “当然,年儿能有幸成为试炼之路的第二名,也应该表扬!” “对呀,对呀!这是我们隐川族无上的荣光啊!”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普天同庆的喜悦。 “呵!一群马屁精。给脸就要,有缝就钻。真让人长见识了。”叶离腹谤道,有点哭笑不得。 “请上座。” “族长先请。” 迟来的三人纷纷落座,隐川月和叶离分别坐于隐川尧两侧落席。 “今日是我族盛事,来!我敬大家一杯。”隐川尧首先端起一盏犀角琉璃杯干完,众人后饮下各自酒盏。 “叶离,你为何不干?”见叶离拿起酒杯迟迟不动,隐川尧问道。 “我,我不会喝酒。”叶离怯怯道。 “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叶小兄弟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这让我下不来台呀。” 隐川尧摊开双手,劝酒道。 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干就干!叶离闭眼,没有品茗烈酒滋味,端起就痛饮一杯。烈酒一入喉,辣味锁喉,肚下一阵猛涛袭来。就在叶离饮尽杯中之酒后,一阵醉意扑面而上,如血的绯红爬满脸颊。 “叶离,这酒如何?” “太..上头了..”叶离摇头晃脑地醉醺醺答道。 叶离迷离飘忽的眼中,看见有人放声大笑,嘲讽之意在一顿恍惚中,传入耳内。 让叶离有点不知所措,不由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毕竟隐川家族人多势众,以免落人陷阱。 “没事儿,多喝就不会醉了。以后多适应适应!” 叶离微微点头。已无法集中精神再去回答。眼里人影攒动不止,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乱飘,有时人影还重叠在了一起。想自己第一次喝酒时,像得了叶安的真传,豪饮数杯酒也是信手拈来,醉而不倒。今日如何成了‘一杯倒’了,真丢人! “族长,时辰不早了,叶离冒昧请...请求离席,回家歇息了。”叶离晃悠悠地说道。 众人一听,低声议论纷纷道:“叶族不是叛族被灭了吗?哪还能回去?”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族长怎么想的,居然原谅了这个叛族余孽,还如此重用于他。” “估计是叶离年小,想想也不可能参与他父母的叛族之列,如今又斩获榜首,按族规是可免一死的。” “或是族长惜才,不忍判处于他,也未可知。” 人云亦云,有些话竟飘进了叶离耳里。叶离蓦然清醒了几分,颤巍巍起身,一脸震惊问道:“族长,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叛族?” “叶离,你先别激动,本来想明日再告诉你的。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隐瞒。叶...叶族叛敌,已被处置。”隐川尧一脸无奈,叹气道。 “叛族?!处置...什么叫被处置?!”叶离猛然转头喝道。 “叶族小儿!休要猖狂!你们叶族上下叛族还有理了?若不是族长仁慈,留你一命,岂容你在这里叫嚣!”席中一名虬髯大汉呵斥道。 叶离一个闪步,陡然到了虬髯大汉眼前,只见他抓起他,怒目而视,吼道:“你再说一遍!”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席上众人见势一下子也乱了阵脚。完全没想到叶离不仅不知悔改,还如此嚣张。不禁咋舌相视。 “叶离!不得无礼!”隐川尧起身阻止道。隐川石在座毫无所动,依然端杯饮酒,心下想到:“呵呵,看不出来我爹这么会演戏,连我差点都要被他的仁义之举给感动哭了。” 叶离漠然的眼神中充满恨意,把人用力一扔,那人后腿一颤,差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族长,你要为我做主啊!” “对对对,族长叛族欲孽留不得,请你三思啊!” “不可!虎爷,叶离对叶族叛族之事浑然不知,不能牵连无辜呀!”隐川年急切劝道。 叶离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唤出长生棍后,一头闯了出去。没有虎爷的命令,围拥而上的家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罢,随他去吧。他现在需要冷静!” “族长,不能放虎归山呀!” “叶离尚年幼,且是可造之材,先等他接受这个事实后再议吧。”隐川尧满脸不惜之色,叹惋道。 “哎,族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叶离有任何叛动,我当第一个杀了他。” “对呀,族长还是太仁慈了。” 众人言论一边倒,全是族长如何的君子之心,叶离如何的恩将仇报,不思悔改。隐川尧无意与隐川石贼眼一聚,心下暗道,总算瞒过了这些个名族世家,现在是墙倒众人推,叶族必将在隐川大陆除名,且已冠上这行径劣迹斑斑,名声臭名昭著的帽子,任他如何摘,都难以摆脱。 所以,无论叶离现在做什么都对隐川家族没了威胁,反倒是他现在百口莫辩,罪孽深重了。 第四十一章归家 隐川尧一发话,所有家卫均退居一旁,不敢擅动。任由叶离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此时众人见叶离眼中笼罩着一圈暴虐,透露出血红,瞳孔浸满寒光,眼角还噙着一抹热泪,一看便是怒极,伤极,恨极。 有些人也算理解叶离的悲恸,换做自己的家族被灭,父母惨死,无家可归,任谁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坐下谈笑风生。 “诶,你干什么!这是我家老爷的马车!”小厮激动地叫着。 叶离直接斩断尧宅门前的某一辆马车缰绳,便骑上烈马,踏雪朝叶城乘风疾驰而去。后面任由他人叫唤,怒骂,叶离皆充耳不闻。渐渐地,已经消失在了冰月寒夜之中。 “不会的,怎么可能?”路上叶离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一个月前,床边还说一家人永远不分离,还跟叶安高歌饮酒,说好等自己回来不醉不归... “都是骗子!都在骗我!”前路银白尽染,叶离泪眼盈目,一时失了方向。只能维持着原先残存的一丝记忆摸索回城路线。 奔驰至一处,雪地过膝,烈马无法再前行,叶离只得自己下来走。即便现在想马上就到回家里。 尧宅内仍在热议叶离,隐川尧则是高坐其位,任流言发酵发酵再收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请大家安静!叶离年幼无知,我相信叶族叛族一事,叶离从未参与过,也请大家多一些本族的情谊和宽容,给他点接受的时间吧。” “族长所言极是,任凭族长做主!”下面有些人受触动而发,起身道。 “今日大家远道而来,我未能尽地主之谊,款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家见谅。”隐川尧深鞠一躬,以表歉意。 “族长,哪里的话?是叶离那小子不识抬举,以下犯上,还请族长注意身体啊。”席中一人慷慨陈词道。 “大家不必忧心此事,天色不早了,请各位移步后堂休息。”隐川尧给家卫使了个眼色,家卫旋即意会到了,领命后率众小厮伺候去了。 宾客散尽,大厅内还站着隐川尧和隐川石,当然隐川年也未有将走之意,留下来看一下后事如何处理。 “年儿,叶离一事我自有定夺,你先下去吧。”隐川尧低沉道。他知道隐川年在试炼之路上和叶离有些交情,所以不便让隐川年知晓他的计划,故意支开道。 “是。” 隐川年没做坚持,轻声应道。随后就乖乖地关上大厅门扉,走了出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终在尧宅院落一棵櫆树下停了下来。 等候不久,一个黑面人如影子般从櫆树上跳落着地。 下来后,先嬉笑几声道:“年公子又有什么好事想着我呀?最近那十万两刚好花完了。” “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隐川年冷冷道。 “说说说,还有什么事是我隐川野怪揽不下的活。”黑面人拍了拍胸脯道。 “简单的也不会找你了。我想让你帮我截杀一群人,而且他们个个修为不在你之下,这就需要你动动脑筋了。”隐川年讪笑道。 “年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廉价劳力。这一群人,还个个修为高深,叫我这小喽啰如何使坏,才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啊?你是太高看我, 还是太轻视他们了?”黑面人似乎难以置信哼道。 “我可听说隐川野怪精通无声暗器,练得一手无色无味剧毒,能在一夜之间灭掉你买家仇族上下百人,想必你担心的并不是难度吧。”隐川年道。 “不愧是年公子,什么都瞒不过你。”黑面人魅笑道。 “隐川月百分之一的家产,够吗?”隐川年道。 “哦?看来年公子以往步步为营,处处设棋的目的就要达到了,那我就提前恭喜年公子了。”黑面人脸上狞笑陡然加重了几分。 没有理会黑面人的溜须拍马,胡搅蛮缠,只撂下一句:“地点是隐川城去叶城的路上,去办吧!” “好嘞!等我的好消息!”黑衣人原地旋转一圈后,蓦然消失在了櫆树之下。隐川年交代完后,也骑上宅内一匹千里红鬃马,迅疾向城外驰去。 “那三十个杀手备好了吗?”隐川尧道。 “请爹放心,已经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今夜叶离深重剧毒,必死无疑。”隐川石狞笑道。 “很好!”隐川尧顿感心下已无羁绊,一时睡意浓郁,就准备回房睡觉。近日因叶离一事,还真费了不少心思。 雪地中,少年踏着蹒跚艰难地步子一步一脚印地痛苦走着。叶离照常走着,不知何时,就在刹那间胸口一痛,瞬间一口精血喷出,染红了脚下的皑皑白雪,体内的气息异常紊乱,正在以流水的速度,慢慢从丹内消逝。 “可恶!居然下毒。看来隐川尧所言非假,叶族可能已经....所以想杀了我,以除后患!”叶离没了力气,跪倒在雪地上,得知隐川族阴谋的他,早已泣不成声,此时心痛大于肉痛。 族长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神圣,现在的族长还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带领族人浴血杀敌,保疆卫土的族长吗?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呜呜呜,我不知道。”叶离泪如细珠,流过脸颊,落到雪地上,结成一颗颗剔透的水晶,滚落血水里,注满悲凉。 “叶兄!”隐川年踏着红鬃马,在叶离最无助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年兄。”叶离撑着一口气无力道。 “你好像中毒了,来,吃了这颗药。”隐川年下马后,跑到叶离身边,旋即掏出一颗黑色丹药,喂叶离服下。 “谢谢你,年兄,我好多了。我的马走失了,你能带我回叶城吗?”叶离悻悻道。 “好。”隐川年扶起虚弱的叶离上了马,二人一同朝距离不远处的叶城飞快驰骋而去。 天色依旧低暗昏沉,浓郁不展的雪雾久久笼罩在叶城周遭,不肯散去。 叶城以往的集市早已开始叫卖,人流在街上行人如龙潜水,来回荡漾。如今,叶城街上空无一人,就连叶城著名星河桥之下的流水,也因没了行人船只,而似永久封冻的冰河。萧条败落至此,令人叹惋唏嘘。 叶离到达叶城,已经站在了家门前,但是看着悬倒一侧的门扉,和血流一地一路延伸至门槛,就没了踏进去的勇气。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前,区区几步,竟犹如脚上绑了千金之石,举步维艰。 “爹!娘!你们在哪里?阿离回来了!”叶离几乎奔走了叶宅所有角落,但是空无一人,只在地上留有诸多血迹。 一路找到藏书阁,听见叶离的呼喊,一个龟缩在桌底下的老汉眼前一亮,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小公子!”老汉沙哑地哭喊道。 “管家!我爹我娘呢?”叶离扶起羸弱不堪的老汉,激动道。 “小公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老汉继续以泪洗面道。 “你快说啊!”叶离急死了。 “老爷夫人他们,他们在几日前被隐川月逼死了!”老汉鼓起勇气说完更是泣不成声。 “什么....”叶离眼里此时没了光,瞳孔的颜色暗淡消沉,一时满脸煞白。完全不敢接受这个结局,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那他们的遗骸现在何处?”叶离冷冷道。 “那日我躲在柜中听到隐川月叫家卫们把老爷夫人的遗骸丢到了寒门山。”老汉低沉叹道。 “寒门山...那不是叶族的乱葬岗吗?!”叶离痛首疾心,拳头瞬间攥成一团,指入皮血,滴滴寒血坠地。 叶离跑了出去,没等隐川年,直接出门骑上红鬃马,又向寒门山奔去。 翻过死人堆,推开挡在自己面前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冰凉的身体,凭着感觉,终于在一处山崖下面,找到了叶安与叶婉的尸体。 慢慢走近,他们身体上已覆有一层又一层冰晶,叶离默默跪下,两眼通红,双目无神地静静看着沉睡不复醒的二人。看见二人双手紧握在一起,他们面容安详,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叶离却知道,他们死之前定是受尽隐川月的刁难折磨,不然也不会在叶安脸上留下数道被殴打所致青乌的痕迹。 “爹娘,阿离回来晚了。不能再和爹您把酒言欢,也不能再吃到娘您做的饭菜了...”叶离低头抽泣道。心如刀绞,痛如刀割。不知不觉已在雪地里痛哭了一个时辰,欲要站起时,双腿已经麻木了。 找不到发泄,叶离就低头捶腿,痛恨自己的无能害了父母,害了叶族。 “阿离。”如往常轻柔的细声陡然出现。 猛地抬头,叶离眼前雪雾般朦胧地映着两个幻影。他们走到叶离的左右,抚摸着叶离被寒冰浸染的湿发。 “爹,娘!你们回来看阿离了吗?”叶离仰面哭泣道。 “阿离,别难过,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牵挂的孩子。爹和娘没有走远。不信你看天边那两颗闪烁的星星。”叶婉依旧对叶离温柔似水道。 叶离以袖拂面,只为看清叶婉纤手所指处。还真有依稀两颗明星在寒光浓雾里,散发着异彩。 “阿离,是谁说的自己已经长大了?大人可不能哭鼻子。”叶安慈爱地安慰道。 “我不哭,爹,娘,你们安心走吧。阿离能好好照顾自己。”叶离知道这些幻象是叶安和叶婉为见自己最后一面而保留下的精气。在最后一面里,叶离即便万千不舍,也必须强忍伤痛,开心地向父母告别。因为那样,叶安和叶婉才能真正地放下。 “好孩子,多保重。”从二人面颊滑落的两滴冰晶,滴在了叶离脸上,和着叶离的泪水,一齐入土,化为一瞬心安。 将叶安和叶婉遗骸掩埋好后,叶离慢慢起身,眼里仇恨蓦然染成一抹血光,隐隐道:“灭族之恨,是时候清算了!”叶离一手扯下脖颈上的勇士水晶,以流火倾之,水晶于其掌中瞬间粉碎。 起身背向墓碑而去,他浑身隐有魔光覆盖涌现,腾腾煞气瞬时冲破迷障,向四面八方挥散射去。 第四十二章复仇 仙益居内一如往常,客来客往,酒香四溢,人声如沸。 隐川月风风火火踏进门内,依旧传来老板娘尖锐,故意拉长许多的尾音,热情招揽道:“哟,月公子!里面请!”躬身相迎,笑脸相向,不在话下。 “今天这栋楼被公子包了,你们这些闲杂人等都可以走了!”隐川月身旁心腹叫道。 “这...”老板娘哑然,不知如何是好。隐川月一来出手是阔绰非常,但毕竟店开招广宾,门敞揽贵客。 隐川月不时这一包场,就会引来熟客们的不满,以至于益仙居内生意也日渐萧条下去。一两次还好,但隐川月来的日子一久,生意更是难做下去了。 “现在我的家卫说得话都不管用了,是吗?”隐川月难得张口说话,一说出口便是极不耐烦,满含威胁之意。 闻言,老板娘心悸了一下,比起赚钱,还是小命要紧,于是立马向隐川月赔了十多个不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这等哀求之语隐川月早就听烦了,他只关心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这些人是否能够顺从。 有几个熟客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想老板娘难做人,于是站出一位衣着得体,文质彬彬的小生主动说道:“凤娘,你起来,我们走就是了。” “大家走吧,走吧。”小生身旁随行者会意,紧接着招呼了左右客人,也让他们散去。 客人们灰头土脸地慢慢从刚坐热不久的凳子上移开,正欲出门,这时,隐川月怒道:“小白脸,你看上去很不情愿呐?”他的拳头已经捏成沙包大小。随时准备上去把他的头给打爆。 “要是你被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这般无缘无故赶走,想必你会舒坦?”白面小生毅然道。 众宾客听到如此撼天动地的话后,一时有唏嘘惊叹者,神情骇然者,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他们纷纷思绪齐飞,眉眼互挑,站在原地,目光一致投向隐川月与这位‘勇敢’或是说‘嫌命长’的小生身上。 随行低声惊呼道:“公子,你赶快认错啊!我...我们惹不起这个小祖宗!” 小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此时隐川月已经气得肝肺俱裂了,平时就老是听说隐川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如今观之,还真忍不下这口恶气。一心只觉不公。 小生继续说道:“你说谁是小白脸?呵呵,就算我是小白脸,也比你这个成天只知道唱黑脸的人强多了!” 隐川月忍无可忍,厉喝一声,他的拳头猛冲向小生。小生一脸惊恐,惊惧地眼睛一闭,双手豁然护在了脸上。 “咔嚓!”一声。 “哦...啊啊啊,嘶,奥!我的手!”隐川月的手受到一阵巨力的扭曲,疼得嘴里一通狂叫。一见来人,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叶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定是知道了隐川月灭了他全族,所以寻仇来了!”宾客见叶离气势非凡,浑身上下透露出骇人的杀气,于是众人都退到了门外观望。包括神魂未定的小生一行人,老板娘却早被吓得没了踪影。 “叶...叶叶...”陡然心中一悸,隐川月的手逐渐被叶离撇变了形,手臂已有多处骨折之声悄然从内而外冒出。痛到极致之时,舌头已经不由自主地颤动地叫唤着叶离的名字,但是‘离’字一直疼得说不出口,却把‘叶’字悬挂在颤抖的嘴边。 门外看戏的客人憋笑道:“哈哈哈,这隐川月也有今天!求饶还知道叫人家‘爷爷’。”颇有大快人心之意。还偶有人口中大声称好的。感觉这句话憋在了心里快八百辈子,终于可以喊出来了。简直太爽快了!恨不得现在面前有个桌子,直接可以拍烂的那种! 隐川月身旁家卫左顾右盼,前进一步又退后一步,都不敢上前救主,徘徊在二人左右。不是不敢上,而是叶离此时的神情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两眼爬满了红血丝,一双无穷深邃的瞳孔黑暗得似乎能吞噬一切,手臂上青筋暴起,犹如青蛇出洞,猛龙过江。血管内的精血似要爆裂而出。众人明显能够感知到他身上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和恨意,光是什么都不做,只要站在那里,似乎都能粉碎世间万物。 “这双手,沾满血腥,罪孽之一,不能要!”叶离冷冷宣判道。酷似晚秋般苍凉的言语里,杂糅着不容置喙,不容否决之意。 话语刚落,只听隐川月一声惨叫,两只胳膊就被叶离活生生拔断,并扔飞到了门外众宾客的脚下。吓得几个宾客直接跳了起来,并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别说是门外宾客,就连门内的隐川家卫此时已是八魂吓走了七魄。镇定后,抬起头来,又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两个焦点身上。 隐川月悚然,脸白如纸,受尽折磨的他,此时眼里透过绝望。 众人以为这样就算给隐川月一个教训了,毕竟他还是隐川贵族,名门根基,也该收手了。哪知对于叶离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叶离暴虐地在隐川月身上阴狠一瞥,嘴角一扯,又冰冷道:“这双脚,踏破叶族领地,扰乱家园宁静,不能要!”隐川月一听此话,猛然揪心,于是惊恐万分地磕磕绊绊朝后面奔走而去。 叶离迅猛拔出长生棍,狠狠朝隐川月双腿一抽,正欲迈开而逃的双腿,顷刻间被叶离的长生棍生生截断,随着一声悲鸣般的嘶吼,隐川月轰然倒在血泊之中,大嘴微张,口中精血顺着嘴角一路流进血泊。他面色灰暗如土已是将死之人,但仍在地上如鱼临岸般挣扎着...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戏之色逐渐收起,面容变得惶恐了几分。 “叶离怎么把他打死了?!” “打死了也好,省的一天到晚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他罪有应得!” “估计又有一场腥风血雨咯。”有些宾客不愿受到牵连,所以默默地走开了。 但是,叶离完全意犹未尽地慢慢走到隐川月面前,恨恨道:“隐川月!这就是灭我族人,杀我至亲的代价!”叶离怒吼一声,凶光大盛,如雷悲憾。 长生棍径直落地,隐川月血淋淋的一颗头颅骨碌碌地在血泊中滚了几滚,最终在叶离脚边停下。 叶离面色木然地提起隐川月的头颅,不慌不忙地朝门外默默走去。留下四五个家卫躲在一处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地眼巴巴看着叶离提头离开。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大道给叶离。他手中所提头颅颈部,还流淌着鲜血,走了一路,也淌了一路。 须臾,益仙居内回过神来的家卫,才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喊道:“快!快去找宗主!”扶起仍腿软心悸的这名家卫,隐川月身边的几个小厮如丧家之犬,悻悻地朝隐川殿如箭射去。 街上行人视线几乎都追随着叶离和他手中隐川月的头颅而移动,纷纷驻足观叹几逗留。叶离目光直视前方,不为周遭一切声音所动,最终走至一处豪华的酒楼下,他也不问主人,随便骑上一匹马儿,紧攥着血未流尽的头颅,便一骑绝尘,消失在了繁华的尽头。 一路驰骋,颅血飞洒,几乎在隐川城内那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都留下一丝血腥之味,暴虐之气。 寒门山内,寒气丝毫未减,山如其名,寒气不散,怨气难褪,戾气难平。 但唯有一处却是一团祥和之气,环绕在不远处山崖之角。 叶离此时跪在此地,面前还放着隐川月的头颅。 “爹,娘,阿离为你们报仇了,却没法为叶族讨回公道!”虽然隐川月已被自己正法,但叶离一想到叶族冤屈仍未昭雪,就无法释怀。 于寒门山中,久久陪在叶安叶婉墓前,忘了时辰,忘了自己,直到一队人马蜂拥围了过来。打破了寒门山墓穴的宁静。 “叶兄,别来无恙啊!”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离听出了背后之人,还未转头,两行银泪却已然滑落脸颊。 背对着黑压压的一群城卫,叶离默默拔出背上长生棍。蓦然转身,对峙前果然站的是隐川年! 隐川年未及出手,旁边的小厮一哄而上,叶离快刀斩乱麻般,将上前之人一一击倒在侧,毫无悬念。 叶离视线完全被上前之人涌满,当发现隐川年已经离开了方才所立之处,叶离方察觉不妙,霎时间两眼仇红更深,心血欲滴。隐川月不满自己就算了,连并肩作战的兄弟都利用自己! “叶兄,停下!不然...”隐川年立在叶安和叶婉之墓前,且以他的千钧刀紧架在墓碑之上。 “别!我...不动就是了!”叶离气势陡然弱了下来,立刻收起他手中长生棍。若不妥协,叶安和叶婉魂魄还未曾走远,这样一刀下去,即会被淬灭。隐川年城府极深,知道不是叶离对手,便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在这一瞬,叶离对隐川全族原本还隐留的仁慈,如今全然破灭! 被隐川年抓住致命的把柄后,叶离只好束手投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看见叶离没有任何斗争之意,隐川年带来的小厮们便看准时机,心领神会地将叶离用特制的捆仙锁紧紧套牢。 “叶兄,谢谢合作,哈哈哈,走!”隐川年邪笑道。阴险面孔在毫无掩饰下,暴露无遗。知己知彼果然是百战不殆!隐川年自知了如指掌叶离善良敏感的天性,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轻而易举地教叶离缴械投降,天纵英豪也不过手下败将! 第四十三章下狱 当隐川月身旁的家卫们一路跌跌撞撞抵达隐川殿时,刚好遇见隐川尧与隐川石正在召开长老大会,是有关对于叶离的处理事宜,隐川尧一如既往唱白脸,在众长老面前始终维护着叶离。 但是,当把隐川月被害一事对当场众人一说,所有人的脸都一片愕然。 “你说什么?!我儿被叶离杀害了!?”隐川石目眦尽裂,顿时心悸道。 “我的月儿啊!”隐川尧痛心道。隐川月平时的确调皮了一点,但是却是隐川尧最疼爱的孙儿,亦是隐川石的独苗子。隐川石的夫人孙莹莹中年患有不孕之症,隐川石总觉家中人丁稀少,几欲续弦,一山不容二虎,但都遭孙莹莹的强烈反对。如今隐川月一死,隐川石岂不后继无人?断子绝孙了?所以,听到隐川月的噩耗,都快气绝升天了。 “族长,你这是养虎为患啊!叶离如今所为,较之禽兽无异!还请族长早做了断。”座下一人,苦口婆心道。 “没想到我的一心维护,却给月儿带来杀身之祸!也罢!隐川石,你速去将叶离抓来!我倒要问问他如何这般铁石心肠!” “是!”隐川石气冲冲转身欲走,此时隐川年带着叶离走了过来。 “虎爷,爹,叶离我已找来了。”隐川年虚眼冷笑道。 “呵呵,我以为你这般苦心盘算是为了什么?原是抓我来邀功啊。”叶离哼笑一声道。 “叶离!还我儿性命!”隐川石完全忘了宗主的身份,当众暴吼道。且气愤地朝叶离走过去,做出将杀之势。 隐川年揖手向前一步,挡住了隐川石的下一步动作。 开口作委屈状说道:“爹,请您息怒。当我发现月弟惨死后,就立马将叶离抓了回来。但此时还不是杀他报仇的时候。” “假惺惺!”叶离偏过头去,不想再看面前这个虚伪至极之人半眼,多看一刻感觉都是侮辱。 “年儿说得对,叶离是叶族仅存的一脉,而叶族叛族一事还欠隐川族人一个交代,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按隐川族规处置!”隐川尧言之凿凿道。 在隐川族规面前,私人恩怨算个屁,隐川石也只好作罢。恨恨剜了叶离一眼后,便悻悻走开。 “叛族,呵呵,好一个叛族!”叶离摇头笑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族长还一直拥护你,没想到竟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呸!”座上一名壮年男子愤愤不平道。 “你说我叛族,那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叶族叛族了?就凭隐川月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叶族叛族,若隐川月告你叛族,那我是不是也应该为你摇旗呐喊呐?真乃滑天下之大稽!”叶离坦然回道。 “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壮年男子怒道。 “好了!我不想再看见他,把他带到隐川石牢吧。”隐川尧伤心过度地无力摆了摆手,示意将他带下去。隐川年领命后,紧接着就牵着被捆仙锁紧绑住的叶离离开了隐川大殿。 自叶离昨日怒杀隐川月,隐川月惨死益仙居一事一传十,十传百后,传言像长了长腿的大嘴,第二天隐川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家酒楼里,三四个人围成一桌正在闲聊叶离怒杀隐川月一事。 “叶离太厉害了!昨日我看见他一根小指头微微一动,隐川月的手臂就被生生扯断了!我看他还想逃走,没想到叶离灵器一挥,隐川月双腿也遭齐齐打断,死得惨咯!” “对呀!当时我也在那里,那场面真是极其的血腥,暴力!不过,也太大快人心了!你们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终于再也不用看隐川月的眼色了!” 几名青年男子热火朝天地热议道。也没想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因为现在整个隐川大陆都在讨论这件事。 “你说什么?隐川月被叶离打死了?!”田杏儿豁然出现在了四人酒桌前,疑惑问道。原来田杏儿领了钱后,带着胡兰光在隐川城玩了两三天,吃饱喝足,兴致消退了,本打算今日吃过午饭就走,没想到竟听到了这般骇人的听闻。 刚到嘴边的美酒还没来得及品尝就洒了一地,毛毛躁躁地走了过去问到。 四人相视一笑后,其中一人饶有兴趣道:“诶,你是试炼之路第三名吧,幸会幸会。你难道没听说吗?叶离昨日在益仙居把隐川月打死了。” “何止是打死,那简直就是分尸呀!”旁边一小伙觉得他解释不到位,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怎么会?叶离一向心善,虽然之前也知道隐川月这个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也不至于把叶离都逼到这个份上吧。”田杏儿心下想道。 “小兰花,这不是我们该问的,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胡兰光拉扯道。 “别闹!”田杏儿挣脱道。 又继续问道面前四人:“可叶离为什么会杀了他?”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查出叶族叛族,隐川月带人把叶城一族都灭了,那时叶离和你当时还在试炼之路,肯定不知晓外面的情况,这不,叶离出了试炼之路,就去找隐川月报仇了。” 信息量太大了,又是叶族叛族,又是叶族被灭,田杏儿此时听得稀里糊涂的,叛族?灭族? “那叶离的爹娘岂不是...”田杏儿听后特别能感同身受叶离的难受和恨意。这种感同身受不是来自自己对父母的爱,因为没有。而是来自叶离对父母的那份爱。和他相处的一个月,叶离成天没事儿就在自己耳边叨叨他们家那些琐事,自己还依稀记得叶离说过还想请自己去他家做客,尝尝他娘做的饭菜...如今这番光景,却是故人已去昔日非,相思遥隔生死间阿! “喂,姑娘,你没事儿吧?”矮个子小生见田杏儿反应有点异常,半天恍惚不动,故问道。 “哦,我没事儿,还想请问一下,你们知道叶离现在何处吗?”田杏儿急切道,现在基本了解了来龙去脉,只关心叶离现在情况如何,毕竟隐川月惨死,隐川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可以,田杏儿打算找到叶离后,就带他一起上东境大陆求道去。 “嗯...不知。” “多谢相告!小二,这桌酒钱算我身上。”田杏儿道。丢下一枚金币后,就急冲冲跑出楼去。后面胡兰光累呼呼得带着行李紧随田杏儿也一同离去了。 “多谢,多谢!姑娘慢走啊!”四人挥手道别道。 “小兰花儿,你别再引火烧身了,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胡兰光边跑边乞求道。 “胡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这件事你别管我。”田杏儿肃然道。 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扭转,胡兰光不再强求,就跟随田杏儿的想法去做吧。 虽然不知道叶离身在何方,但只要在这隐川城,就会有找到叶离的线索。田杏儿走走停停,留意身边的一切动静。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就有找到叶离的可能。终于,在一处隐川墙门招贴处,看见了有关叶离的通告。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小个子田杏儿根本挤不进去。 “胡瓜,蹲下。”田杏儿抬头对高大的胡兰光说道。 “什么?哦。”开始还有疑问,但当看见田杏儿魅笑时,便心领神会了。从小和田杏儿生活在一起,没人比他更了解田杏儿这个笑意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蹲下,免得自讨苦吃。 田杏儿如愿以偿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跃,坐在了胡兰光粗粗大大的脖颈上,这样坐着,她前面告示所载文书便一览无余。 “叶族欲孽叶离,勾结胡兰氏,泄露隐川族机密,残害同族隐川月,罪孽深重,不容辜惜!于后日一早执行火刑!”田杏儿微眯着眼,顶着烈日,勉勉强强把上面的字一字不落地读完。 “吼!叛族就叛族,干嘛扯我胡兰氏?真是的,隐川草莽太没能耐了吧。一有事,就拿我们胡兰氏开刀。”田杏儿一脸无奈嘲讽道。 “可以了,放我下来吧。”田杏儿若有所思地恍惚道。听后胡兰光把田杏儿轻轻抱了下来。 “小兰花,上面写得是什么呀?”胡兰光挠了挠大头,弱弱问道。 “不行!得想办法救他!”田杏儿回过神来,坚定道。 “小兰花,这里可不是胡兰氏境内,这里没有你的毒兵。你如何救?” “我知道,不能以量取胜,所以我们就得以智取胜。”田杏儿黛眉一挑,胸有成竹道。 “‘智’这个东西你有吗?”胡兰光泼冷水道。田杏儿反手就是一爪朝胡兰光后脑勺打去,口里还念念有词道:“说谁呢你?!” “我错了,我错了。”胡兰光连连认错道。趁田杏儿不注意还白了她一眼。 “走,和我去后山。” “去什么后山呐?”胡兰光贫嘴道。 “哪来这么多话,按我的要求做就是了!”田杏儿撇笑道。没等胡兰光回复,她已经早走一步了。胡兰光只得悻悻跟上。谁让二人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呢。 隐川大牢内不时传来一阵鞭打声。 “叶兄,早点招了的话,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如果还这样耗下去,就没必要了吧。”隐川年端坐在叶离面前,一手端着茶,一面悠悠说着话。 “呵呵,年兄此话何意?我本无此行,何来此罪呀?”叶离强颜欢笑道。 “叶兄一直是聪明人,怎么现在还装起糊涂了啊?劝你乖乖识相,免得再受这牢狱之灾,皮肉之苦,好早点解脱,也好比这般瞎耗下去,于你我都毫无意义。”隐川年咂了咂嘴,悠然道。狱卒见叶离嘴硬,继续挥动着手中长鞭抽打。随着一鞭鞭打去,叶离皮肉一道道绽开,血肉模糊,面色苍白如雪,但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嘲讽笑意。越是到这个时候,叶离越是不能放低姿态,就是要和他们隐川家族硬到底! “来人,上一点辣椒水为我朋友洗洗尘。”隐川年脸上邪笑更甚。 “哈哈哈...”叶离连续哼笑了三声。 “叶兄,对我的招待可否满意?”隐川年喋喋不休地问道。 “我一直以为隐川月已是十恶不赦,恕我眼拙,你比令弟更胜一筹啊。” 叶离耸拉着眼皮,含着一口精血,唏嘘道。 隐川年一反常态,听后怒气大盛道:“别跟我提他,他不配!”说完,便将手中茶杯一掌捏碎在手心。 辣椒水上来了,狱卒按照隐川年吩咐,将满满一桶的鲜红刺鼻的辣椒水奋力一泼,叶离身上绽开的血肉入遭火灼,似有刀割般剧痛。无数次想叫出声,但都被叶离噎住了,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怂!尤其是在仇人面前! 第四十四章本相 “大公子,这小子嘴太硬了!我们今日从早到晚,刑具都用了个遍,就是死不招供!”狱卒小兵两手一摊,无奈抱怨道。 再看叶离全身上下已无一完好之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还沾满了辣椒水,随时侵染皮肤,渗入骨髓,几欲痛晕过去。 “不是还有一天吗?你们先休息,明日再慢慢来。”隐川年轻声道。 “是。”两名狱卒领命后,就走了出去。 偌大一间石牢,灯火昏黄,映照在叶离垂耷的硬朗面孔上,略过一丝倔强。此时,只剩下叶离和隐川年两人。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叶离低眉问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算计你。”隐川年回道。 “呵呵,就因为我是隐川月的死敌,所以就激我之怒,借我之手,刚好能为你把权杖上的毒刺拔掉,还能洗清嫌疑,如此借刀杀人,一石二鸟,还真是高明啊!”叶离冷哼道。 “叶兄,的确如你所言。不过,你还是太年轻。这只是我计划里的一个小目标而已。看在我们曾经还是并肩作战的道友份上,我可以选择告诉你。因为除了向你倾诉,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这般心平气和地畅聊了。”隐川年略带笑意,低沉道。 叶离仍旧低头闭眼,默不作声,隐川年继续讲道:“在试炼之路开始前,我的‘灭虎之计’就已经筹备就位了。你知道什么叫‘灭虎之计’吗?呵呵...”当讲到‘灭虎之计’,隐川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并付之扭曲一笑。叶离仍是默不作声,不予理睬。 隐川年继续道:“我早买好了人,等到试炼之路结束之前,就为我那月弟奉上我精心准备的大礼。那份大礼就是我伪造好的一卷叶族密宗,里面不巧正是叶族叛族的密文。” “隐川年!原来我父母之死,叶族之殇,都是因为你!”叶离猛然睁眼,锥心痛吟道。 两只手还不停扯拉着捆仙锁,恨不得将面前站着的仇人碎尸万段,可是用力一分,捆仙锁便捆得愈紧,伤口就愈深一寸。以至于叶离挣扎后,全身每一寸毛孔都在颤抖。 “叶兄,终于舍得抬头看我了?我还没说完呢,先别着急。隐川月本就恨你入骨,又获如此良机,必然绞尽脑汁发难叶族。叶族一灭,那隐川月自有你去为我收拾了。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没有!对于隐川全族在我和我母亲身上泼的脏水,我要用隐川全族的血来洗干净!他们万死也难辞其咎!”叶离仍愤怒颤抖不止,隐川年像是一人在自说自话,当讲到自己伤心之处,便大声愤然宣泄。 隐川年一时思绪飞回小时候,每次私塾先生讲完课,在收拾书本回家的路上,就会有一群小学徒围上来,推推搡搡指着隐川年鼻子骂道:“小杂种,没有家,爹不疼,娘不要!”说完后就对隐川年拳打脚踢,那些小学徒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极其肮脏之语,不忍卒听。 当小学徒们一走,隐川年就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不是小杂种...我娘说我爹只是没空陪我,虽然出生之后就只见过父亲一面而已...”隐川年回家把这些话向他母亲倾诉后,他母亲无不以泪洗面,久而久之,隐川年也不再把这些话说于他母亲听,只是自己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人分担,无人倾诉,所以隐川年常常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杀尽欺他之人。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惜忍着流言蜚语,对隐川石卖力讨好,才求得隐川城内安身之处和一官半职之位,以图将来能往上爬。无疑这些年来也招到了隐川月母子的不满报复,三天两头就派人到家里翻箱倒柜,肆意搜刮。不管外人如何羞辱自己,隐川年都只是忍。 思绪被痛苦和心酸一把牵扯,又回到现在,隐川年背对着叶离悄然无息地仰面落下了两滴泪。 “所以,我早料到隐川月势必会先斩后奏,等到叶族一灭,隐川尧就会发现叶族密卷造假,误杀了叶族,便只能顺水推舟地为隐川月隐瞒这件事,当大家都对叶族叛族一事深信不疑之时,我再为叶族洗清冤屈,到那时除我之外,隐川全族在隐川大陆各族族人眼里一直所宣扬的仁义忠善的形象就会溃于一旦!” “一个冰冷的族长之位,你居然要用这么多无辜族人的性命来换取!我终究看错了你!”叶离切齿道。 “别人如何看我,在背后如何诋毁辱骂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认清了自己。” “呵呵,这真是我这一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并没有认清你,只是迷失了你。”叶离无情拆穿道。 隐川年听后蓦然上前猛掐住叶离脖子,恨恨道:“你!”叶离被扼住咽喉后难以呼吸,脖颈上青筋暴起,一时小脸涨的血红。 “也罢,我为何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白费力气。”理智后,又缓缓放下手,转身出了这面冰冷透风的石牢。 第二日清晨,还是昨日审问的两个狱卒再次手拿戒鞭,晃晃悠悠走到虚脱的叶离面前。 其中一名满脸横肉的狱卒问道:“小子,我就再问你最后一遍,招还是不招?”狱卒手执戒鞭指到。 “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叶离挑衅般激道。 “啊哈,够爷们儿!小四儿,你来!”说完,转脸向另一名狱卒道。 “小三儿,还是你来吧,昨日我一直抽了他半天,手都摩出泡来了!” “那怎么办?我的手也打不动了,大公子又只让我俩负责。” “大公子今日不会来,不用担心。我们就把叶离晾在这里,甭管他了。”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一大早路过城门听其他人说的,说是看见大公子在布置明日火刑场。” “哦,那就去喝会儿酒,反正没人知道。” “好好好,刚好酒瘾犯了。” 说完二人便吊儿郎当地悠悠离开了。 “可笑!你以为一根捆仙锁就能困住我吗?”叶离嘴角得意一挑。 叶离想到了锁仙袋里炼药炉内的三昧真火,倒可以借来一用,不过这般背手捆绑着施法很费时,但足以熔断束缚住自己的玄阶灵器--捆仙锁。 叶离口中默念法决,炼药炉即刻被唤醒,随即一粒绿豆大小的火种悠悠从袋中飘出,悄悄绕到了叶离的后背手腕下,静静地悬留一处,三昧火种就这样默默地朝着捆仙锁燃烧了一夜... 第二日卯时后,当捆仙锁快被烧断之时,叶离算准时机,收回到了火种。明明可以脱身逃走,但叶离却选择留下,只为在火刑执行之日,把隐川族的罪过昭告全族。不管能否为叶族平反,都必须一试! 辰时已到,朝阳似火,地面层层白雪化尽。叶离被带到了昨日就搭好的火刑场。火刑场由十丈之高的木塔堆成,经过的人都闻得到上面一股刺鼻的油味。几人齐上,把叶离五花大绑在了一根木桩之上。 与之相对处,对面高台上坐满了各族长老,其中当然不会少了主持大局的隐川尧,隐川石还有现在身份已高,捉捕有功的隐川年这祖孙三人。 两处高台设于集市中央,人头多如蚂蚁,密密麻麻一片,台下之人互相摩肩接踵,仰面而视。在另一处楼阁窗前,露出了一大一小两颗脑袋,也在张望着高台上的情况。 “小兰花儿,你又用这出损招,能打过隐川族那些老头儿吗?”胡兰光望着窗外喃喃道。 田杏儿没有理会胡兰光的话,当看见隐川年也在场时,微微皱眉道:“奇怪,年大哥怎么不去救叶离?还堂而皇之,神气活现地坐在上面?” “蛇鼠一窝呗,都是隐川族的人,不帮自己人还会去帮一个叛族之人吗?”胡兰光理直气壮道。 “你不懂,年大哥他是好人,在试炼之路上他救了我们好多次,只是现在...”田杏儿倒有些看不懂隐川年是何用意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们什么时候下手?”胡兰光直奔关键道。 “不急,再看看。”田杏儿道。 等到午时,隐川尧才站起来,道:“叶族叛族,罪无可恕!我念在叶离年幼,不知全情,本想饶他一命,甚至不计前嫌,委以重用。不曾想叶离竟然恩将仇报,杀我孙儿,你,可认罪?”隐川尧虎指一曲,遥指对面高台被捆绑的叶离。 “隐川月的确是我所杀!”叶离坦然道。 台下众人听后居然一时暗爽,还有鼓掌欢呼之人,其中叫嚷的最大声的就有那日在益仙居被隐川月欺负过的白面小生。 “杀得好!杀得好!”白面小生叫道。 隐川尧听到此话当即老脸一黑,面如土色。但是为了维持刑场秩序,隐川尧不得不克制隐忍心下愤怒。只腹谤道:“无知小儿!” “呵呵,叶离这小子居然认罪认得这么坦然,不愧是他呀。”田杏儿笑道。 “那好,我再问你,叶族叛族,你可认罪?”隐川尧自是清楚叶离绝对是死鸭子嘴硬到底,也没奢望过他会承认,只是知道他即便是否认了,也不会有任何翻身翻案的机会。死无对证,任凭他一张嘴能有多大能耐。 当众执行火刑,只不过是为了昭告隐川大陆,叶族余孽已除,以严明族规,彰显权势罢了。让叶族好彻底在隐川大陆除名。 第四十五章重回万虚境 隐川尧万万没有想到叶离却反问了一句:“叶族叛族证据何在?你敢将其公之于众吗?” 隐川尧微微一怔,不料叶离到现在还对复查密宗一事念念不忘。可在那日得知叶族密宗造假之后,隐川尧就已将密宗烧毁。哪还会留到现在? “长老们已经审核过叶族密宗,的确不假,哪容你再狡辩!”隐川石恨恨道。不管叶离今日如何狡辩,隐川石都不会忘记杀子之仇!他要亲眼看见叶离化为灰烬。 “呵呵呵,族人们!你们听见了吗?若为人端正,行事磊落,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又何惧复查!分明是你心中有鬼,欲盖弥彰!” 台下凑热闹的隐川各族听蒙了,看他也不像说谎之人,反而是隐川贵族之人一语带过,含糊其辞。可换个角度也说得清楚,这等叛族机密一向是隐川上层长老通过联合商榷,各方调查做出的审判,这些判决只会在人后开展,怎会把机密公开? 台上一众长老闻言,老脸豁然垮掉,铁青着脸看叶离如何表演。 “你们若是一口咬定我叶族叛族,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话说回来,人命于你们这般嗜血成狂之人算得了什么!你们一心想守住的哪里是隐川大陆的安危?分明就是担心你们用人血捂热的宝座冰寒刺骨,坐不安稳罢了!” “住口!”隐川尧怒吼道。 在一方窗台看戏的田杏儿灿然一笑:“哈哈,再多说几句,气死他!气死他!谁让这老头老是污蔑我们胡兰氏。哼!” “诶?小兰花儿,你不是很讨厌胡兰氏吗?怎么想到为胡兰氏说话啦?”胡兰光道。 “等我被胡兰氏除名了我就可以不管它了。现在,只有我能损胡兰氏,别人不行!”田杏儿郑重其事道。 视线回到叶离身上,当看见隐川尧火冒三丈的样子,叶离继续讽刺道:“你们隐川世家子弟个个依权仗势,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可曾问过隐川城民,当隐川月胡作非为之时,他们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就连我们叶族之人一直以来勤勤恳恳地拥护你们隐川家族上百年!也终究抵不过隐川月的一句污蔑之词!我父母何罪?要被你们这般肆意羞辱,死后还不得善终,曝尸于野?!就算我们叶家叛族,叶城城民又何辜?要惨遭屠戮!你们隐川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诅咒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永堕畜道,不得轮回!”叶离几乎是含着泪嘶吼地朝隐川一族说完。 台下各族族民听后,掀起了一阵惊恐骚动。 “叶离说得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对呀,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哪个族被灭。” “是啊是啊!” 台下对隐川族的反对之声渐起,让隐川族顿时坐立难安。 这时,隐川年一手掀动白素襦裙,微微站起,走上前去,对各族人道:“大家不要惊慌。” “嘿嘿,你看,我就说年大哥不会...”田杏儿正向胡兰光炫耀自己的判断不会失误时,但之后听到隐川年的一番话里,每一个字都让田杏儿痛心难堪。 “隐川族千百年来祖祖辈辈都恪守族规,立誓要与隐川大陆各族族民友好相处。叶族叛族事实已定,大家不要受叶离蛊惑!将死之人想要拉几个垫背的,是人之常情!但是,大家应该心怀明镜,洞察是非才对。我承认隐川月平日待大家不好,但是他也得到了应得的惩戒!我作为隐川族后辈斗胆代表隐川族向大家承诺,今后隐川各族必将繁荣昌盛!和睦长久!” 台下众人闻言,渐渐平息了怒意和指责,还是有一部分人心有存疑,惴惴不安,但都被大部分势利份子压了下去。 隐川尧和隐川石都向隐川年投去了满意之色。平息众怒,才是当务之急。 “哈哈哈!呵呵...隐川年,是我小看你了!”叶离大笑道,脸上挂着一抹苦涩。 “好!就是现在!”田杏儿向窗前扔下一团麻袋,接着一袋,两袋...一股脑全扔了下去。 隐川年见有人装神弄鬼,故拿起千钧刀,就向叶离奔去。七八个麻袋内顷刻间飞出数以万计的毒蜂蜂拥而出,将晴空万里的天空顿时弄地一片混沌黑暗,毒蜂分成几大波追着台下众人以及台上隐川族长老一顿猛锥。所有人逃的逃,跑的跑,修为再高也禁不住这么多毒蜂的一阵乱咬。所以,隐川尧和隐川石也在各个长老城卫的拥护下,一路败走出城。 隐川年跃至叶离面前,正要出手,却见叶离挣脱掉已经融化的捆仙锁,不知从何处唤来他的长生棍,一招便轻易挡下了隐川年的攻击。 二人正欲打斗,被一群突如其来的毒蜂蒙蔽了视线,毒蜂虽为田杏儿所培养,但是见人就咬,除了田杏儿能指挥控制它们的行动。 田杏儿不知何时爬到了叶离身后,对面前毒蜂指道:“咬死他!”随后毒蜂通灵般转移了目标,径直朝隐川年咬去。 隐川年见势不妙,也悻悻跟着隐川族人落荒而逃。 “女魔头,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就该让我杀了他!”叶离懊悔道。 “现在不是杀他报仇的时候,毒蜂拖不了多久,隐川族那些人很快就会想到应对之策,到时候你想走都没机会了!” “好!走吧。”叶离还是随田杏儿逃出了隐川城。一路向北,三人马不停蹄地逃离了隐川大陆这个伤心之地。不眠不休骑马奔走了好几天,后面仍隐隐听得见追兵的马蹄声。 渐行渐远,想必是隐川族已经无力再追,叶离后面马蹄声渐渐淡了下来。 “叶离,今天我才知道隐川年居然这么烂!亏我还一口一句年大哥称呼他,现在想来真是恶心至极!呸!”田杏儿骑在马上道。 “事之至难,莫如看破人心。隐川年立公于私,倚邪于正,而以胜惑人心。我们都被他利用了。呵呵...”叶离摇头涩然道。 “等我们有机会了,一定回来讨回公道!”田杏儿撇嘴道,她想让叶离开心一点,所以才说了很多安慰之语,她说完微微偷瞟了一下叶离,看他脸上有些笑意,便也放心了。 多日后,叶离三人走到了南风瑾的住处---万虚境。 “叶离,这里有毒瘴封印!你别往前走,先停下看看。”田杏儿紧张叫道。 “别担心,这里面有我的老熟人。”叶离淡淡笑道。 接着,叶离未开口呼唤,南风瑾就踏着纤纤碎步,抱着他宠爱的兔子缓缓走了出来:“叶离,别来无恙啊!想我没有?”语气亲昵,开口便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叶如也没有...哎 见叶离一脸悲伤惆怅,南风瑾走上前来,一把将叶离拥入怀里,心疼道:“可怜的孩子,诶?这是哪个小可爱呀?”南风瑾转眼间,注意到了站在一侧面容姣好,眸亮如鹿的田杏儿,欣然问道。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朋友田杏儿,另一位是胡兰光。”叶离道。 田杏儿躬身一礼道:“姐姐好!” 胡兰光嗤笑道:“小兰花儿,这分明是大哥哥呀!” “啊?”田杏儿讶然,又仔细瞧了瞧面前之人。 南风瑾闻言掩嘴一笑,风姿优雅,较之女人更是妩媚三分,南风瑾巴不得所有人都把他认作女人,因为对他来说,女人才是这个大陆最可爱的生灵。 “你们是想通过结界吧,走,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南风瑾亲切地牵起田杏儿的小手,田杏儿也不拒绝,还极为乐意地上前靠近一步,挽着南风瑾的皓腕走了进去。 胡兰光一脸疑惑地望向叶离,好像在说,你朋友还真与众不同呀。 叶离意会到胡兰光所想,于是答道:“南南一向如此,没事儿的。”随后一齐进了万虚境。 到了南风瑾的小木屋,叶离更是触景伤情,叶如在这里陪自己打闹过,还在后院把南风瑾的厨房和竹林一起亲手毁掉过,那段时光还真是无忧无虑呀... 南风瑾招待三人坐下,自己则在一旁为他们倒好刚做不久的拿手好茶。 “南南,对不起,这次只有我一人来赴约。叶如她...她来不了了。”叶离不想说出那一个冰凉的字来。只说是叶如来不了了。 “事有定数,人有祸福。希望叶如在另一个地方能安然度过吧。”南风瑾似乎能领会到叶离的意思,没有继续询问,只是云淡风轻道。 “南南他,真的知道这件事了吗?如果真的知道,或许也会难过吧。”叶离微微蹙眉,想道。 “来,尝尝我新酿的如梦茶。”说完便端了上来。 “如梦茶?以前怎么没听过?南南,你居然藏的有私货。”叶离微微虚眼调侃笑道。 “哪有,这是新酿制出来的,你先尝尝好不好喝,嗯?” “哇!姐姐,这茶真好喝,还有吗?”田杏儿笑弯了眼,问道。 “还有还有,姐姐的茶管饱。”南风瑾又呈上一杯。 叶离细抿了一口,丝丝入心,仿佛滑入一片熟悉朦胧的梦境,闭目静静感受,似有人在耳畔呢喃细语,叙说往事。 “南南,为什么取名为‘如梦茶’?”叶离悠悠放下手中茶杯,问道。 “人生如梦,往事随风。忘了该忘的,找回该找回的,人生二字也无非是‘拿起’和‘放下’。”南风瑾摇晃杯中清茶,喃喃道。 “他朋友怎么神神叨叨的?”胡兰光头偏向田杏儿问道。 “你还是多看点儿书吧。”田杏儿白眼道。其实自己也没怎么听懂。就想拿胡兰光开涮。 三人饮完茶,闲聊片刻后,谢过南风瑾招待,就整装重新出发了。等到送走三人,南风瑾回到了小木屋,缓缓坐下。对着后墙自语道:“出来吧,人都走了。” 话音刚落,一名脸遮轻纱的女子走了出来,这人就是叶如。 “叶离既然来了,为何不相见?看得出来他很想你。”南风瑾道。 “想我又如何?叶族已经覆灭,我对于他来说只会是修炼路上的绊脚石,他现在有他的家族之仇要报,而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能做什么?” 那日隐川月灭族之时,李长老用命才保住了叶如,但是在逃亡打斗过程中,她的脸不幸中了隐川月刀口上剧毒,因此毁了容。逃出城后一路向北,才到了南风瑾的万虚境。南风瑾发现叶如时,她已经昏倒在万虚境前一天了,好不容易用了各种救命仙草才救回她一命,只不过叶如的脸怕是永难恢复了。 “哎,所以你让我对叶离说那番话,是为了换得他的一些安心,又或者说是你的一丝安心?” “都有一点吧。若能各自心安,互不相扰便是最好。我和他...有缘自会再相见。”叶如遥望远处,似乎在寻某个远行之人的影子。不久又收回目光,端起一杯自己酿制的如梦茶一口浅浅饮下,回甘续味,愁上心头。 第四十六章初到东境 出了万虚境,一路向东出发,由于大陆各境之间跨度较远,所以,三人足足骑马走了三个月,才到东境大陆。 当看见某处大路一旁设立有“东境大陆”地标,三人才知道脚下这片土地便是东境大陆的区界了。沿路直走,大路两侧的水域渐宽,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偶有行人路过时,瞥见叶离以及田杏儿和胡兰光,无不投来稀奇的目光。 可能是大陆四境各自为安,鲜有往来,即便是到了也会提前换好东境服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吧。但由于三人情况特殊,既非游历也非探亲,而是避难或是求道而来,没有做任何准备,就如此唐突他族境内,的确会惹来一些诧异的眼光。但都没有什么恶意,好奇罢了。 走至一条大江,江岸停靠了数百叶小舟,每叶小舟可乘大概三四人,规模都不大。容纳叶离三人倒也绰绰有余。 “大叔,三仙山走吗?”田杏儿走近一处小舟,问道。 上面的船夫大叔方才还在整理满载的莲蓬,见有人来问询,一脸笑意道:“走,上来吧!” 三人一蹦一跳上了船,船夫似乎没有赶路的意思,优哉游哉摆弄好手边忙活后,才轻轻撑浆向江心悠悠划去。叶离想或许是东境这边的生活慢节奏,才造就了这里人们闲适懒怠的脾性吧。这样倒也好,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潇洒惬意一世也好过那般明争暗斗。 田杏儿和胡兰光一上船就看中了船夫摘得莲蓬上的莲子,毫不客气地坐在船头吃了起来。叶离倒是满眼欣喜地站在船头,洗漱春风,环顾起了江两岸的琉璃世界。 遥望两岸,陇首云飞,烟波满目,十里桃花。 乘舟溯游,冰河消涨,两岸春花开得正艳,却艳而不俗,浓淡相宜。 听娘说过,东境大陆内,不比我们南境那般四季如春,这里一年到头都是四季分明。这里四季犹如一张色彩斑斓的画纸,每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韵味。 桃树枝头处处莺歌,两岸小贩叫卖声中没有嘈杂之意,吴侬软语香入耳,惹得些许沉醉。 叶离心想,‘四境图志’诚不欺我,以前还不相信东境大陆会有这么美,如今观之,还真是这样! 风景如画,美女如云。 楼阁之间,错落有致,相得益彰。只是简单陈列的白墙黛瓦,就显得干净优雅。其中还穿梭着小桥流水,闲散人家。让人不觉眼前一亮。 置身其中,宛如画中游, 放眼而去,皆是画中人。 不觉双眸深陷一汪春水中,寻寻觅觅,客来客往。 江上偶遇一些打渔人,他们笑意浓浓,看上去平易近人,和谁都亲近得来。招呼几声后便悠悠撑浆,一蓑而去,民风淳朴至此,令人神往。 沿江还会偶遇一些才子佳人,与他们交错而过之时,才知他们是在一路吟诗作对,时而又引吭高。这里的山水不仅蕴育美女俊才,还给每个人都赋予一身的才情诗意,惹人艳羡。 游览所见,还有更绝之处。闻得江头这边琵琶起,江尾那头玉笙和。音色宛转和谐,在不经意间,撩人心弦。 站得有些倦了,叶离也安静地坐了下来。船夫笑问道:“三位去三仙山是求道的吧?” “是呀!大叔,你能给我讲讲有关三仙山的传说吗?不然到了那里,一问三不知就不好了。” “三仙山顾名思义有三座仙山。分别是永华山,凤仙山和道元山。它们分别由永华君,凤仙君和道元君掌管,各执一脉,但终属一统。” “那你知道三位仙君哪位好惹吗?”田杏儿捣蛋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先了解了三位仙君的脾气,或许在里面才好混一点。 “哈哈,小姑娘,你要说哪位脾气好,这我不就不得而知了。我又没进去看过,更未曾见过三位仙君,但三位仙君威名却是名扬海内外的。想必都不好惹哟!” “那传说,传说呢?”田杏儿挂出一脸的求知欲望,问道。 “传说万年前三界大战之时,三仙山的开山祖师若尘明已经修炼到天阶之高的段位,在他的带领下,人界各族才得以压制住魔界众人的势力。”船夫边讲,还边捋了捋他的花胡子,看上去对于讲述这些民间传说也是饶有兴趣。 “那后来呢?这位若尘明大师怎么了?”叶离兴奋问道。在天界之时,叶离也对这些奇志异闻颇有乐趣。在隐川时也只是从书中有所见,还未曾这般近距离地听人讲述过。本来还睡意昏沉,一时间都化为夜间白露,烟消云散去了。 “后来嘛,若尘大仙为了天下黎民苍生,在与魔界魔尊一次斗法中,丹毁人亡了。哎,这也是我们东境一直以来的遗憾呀!” “怎么会丹毁人亡?”叶离讶然道。 “因为魔尊在斗法中,使了奸招,致使若尘大仙不得不舍丹将之镇压,然后联合各界,将之永久封印于蜀山的锁妖塔内,自此三界才得以太平。”船夫耐心答道。 “那现在的三仙山又和若尘大仙有什么渊源呢?”田杏儿也冒出一句。传说毕竟是传说,不管是真是假,都会有无数个问题想寻找到答案。 “若尘大仙独自修道成仙,三仙山原来只由若尘大仙收徒修道,自他消陨后,东境大陆为了将这份侠义之情延续下去,自当有游仙继续在三仙山里开宗立派,延绵至今呀!年年复年年,世世复世世,就轮到了开山祖先们的弟子,就是如今三仙山上的三位仙君掌管了。”船夫讲完后,付之洒脱一笑,颇有一丝豪侠意味。或许若尘大仙拯救苍生的影响过于深远,以至于一提起他都敬由心生吧。 畅聊了几个时辰之久,不觉天色已深,鸥鹭都已归巢,鸣声渐渐熹微。田杏儿不禁抱怨聊得太欢,船夫大叔都忘记撑浆了,一路上都是顺水推舟,流速本就慢,加之船夫大叔的慵懒迟缓,其实早该抵达岸边的,生生拖到了傍晚,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急着赶路,就也淡然了。 终于停靠至三仙山脚下,不过离三仙山还有一段距离,到达的地点是一处繁华的集镇。下了船,和船夫热情地告了别,三人就如土孩子进城般先到处闲逛了许久。 放眼而去,满目琳琅,华灯前,千门万户。其中穿过打渔人收拾渔网,晾好蓑衣,满手鱼虾换酒吃。香径里,渐天如水,素月当空,地遍九陌罗琦,目不暇接。 “叶离,我们到了天堂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也...太美了!”田杏儿轻轻摘下随处可见的芳芽嫩绿,嘟囔道。 “不是做梦,是真的。没想到东境大陆这么繁华。看来书中所载,也不及如今所见之万一呀!”叶离叹道。 叶离而后圆碌碌的眼睛一转,轻声对胡兰光道:“你想看猴屁股吗?” 胡兰光不明所以,还是答了声:“想。” 于是叶离猛地摘下一把红花趁田杏儿不注意砸到了田杏儿娇嫩欲滴的小脸上,红花胭脂的浆从内渗出,将田杏儿的脸瞬间染成鬼脸。惹得田杏儿一阵狂追猛打。 玩累了,三人于是找了一间看上去还算高大上的酒楼进去了。踏进楼内,里面桌子旁还七零八落躺着几个烂醉的男人。 “三位是住店吧。”掌柜见有客人来,热情招呼道。 “是的。”叶离答道。 “好的,小二!带客人去楼上客房歇息。” 此时,地板微微晃了晃,一顿零碎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三人耳畔。 “等一下!”迎面走来了五人,面如冠玉,个个生的俊美,他们均身着素雅儒袍,胸口处镶着碎花锦绣东海珠,腰带配有双鸾点翠红珊瑚。白净华贵,不容忽视。 其间一人虽配饰与其他小生无异,但其独特的气质在一群小生中彰显无遗。 清冷又不失温润的面庞让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仿佛朝他走近一步都是都对他莫大的亵渎。他的双眸深沉宁静,隐有明亮,与之对视,他的瞳孔视线迷离而分散,却散发着炯炯异光,让人看不出他的目之所见,心之所想。 上前一人温文尔雅向三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各位,看你们穿着是远道而来吧。自然对这里的情况不太清楚。东境内表面看上去繁华太平,但实则暗藏危机,三位若是游玩,便要注意安全了。” “什么危机?”田杏儿快人快语问道。 “这...”对面小生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转头望了一眼那位气质少年,当他微微点头,得到同意后,白衣小生才慢慢解释道:“东境大陆内近来修士莫名失踪,我们正在全力调查中,所以无意触犯到三位,请多见谅。” “哦,原来如此,你们想查什么随便。”田杏儿配合道。 “得罪了。”白衣小生掏出一件罗盘似的灵器,在三人身上周遭纷纷扫了一遍,发现无异常后,便躬身告辞而去了。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第四十七章若尘风 “哈哈,太好了!有玩得了!”叶离暗爽道。 “嗯?”田杏儿一脸诧异地看向莫名兴奋的叶离,疑惑道。 “呵呵,没事儿,我想说这件事我很感兴趣。”叶离抿笑道。 “掌柜,那小生所说之事到底是什么呀?竟搞得如此神秘。”叶离转身问道。 “几位客官有所不知,东境大陆修士失踪一案,这年年三仙山上的修士都在调查,但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幕后主使,东境内的修士还在持续失踪啊。”掌柜低声告知道。 “这就奇怪了,照你这样说,失踪的还都是炼气的修士,普通人从未失踪过吗?”叶离继续问道。 “对,对,失踪的都是些黄阶修士。”掌柜点头连忙称是。 “那有没有可能是魔界所为?毕竟魔界之人就坐落于东境大陆东海毗邻之处。”叶离道。 “嗯...不太可能。三仙山修士一直把东海看守得牢不可破,更别说是出来为非作歹了。他们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贼胆呀。。” “谢谢掌柜。那我们先上去了。”叶离三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找到了各自房间,但当二人进门之时被叶离都叫了过去。 三人环坐在叶离厢房木桌边,房内灯笼透亮,映在三人红扑扑的脸颊上,叶离抚住下颚,微微皱眉思索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不怎么看,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们想吧!”胡兰光转身欲走,只听田杏儿高声咳嗽一声,胡兰光见势,又极为自觉地坐了回来。并郑重其事地指出:“我觉得这件事啊,它必有蹊跷!我们得好好研究研究,嗯!”说完还顿了顿头。 “...此事蹊跷还用你说啊?”田杏儿骂咧咧道。 “掌柜方才说失踪之人都为炼气修士,普通百姓都安然无虞,这说明什么?而且在他们失踪后,如掌柜所言就再也没找回来过,也就是说失踪修士在东境大陆内彻底消失。”叶离双眸闪烁着,每当叶离分析事件时,都显得格外魅力四射。 “幕后之人目标明确,还深藏不露,连三仙山的修士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可见幕后之人背景极为强大。不然也没有本事在东境大陆内如此嚣张行事还不露出狐狸尾巴。”田杏儿顺着叶离的分析往下继续推理道。 “没错。但我们初来乍到,对东境大陆的情况还不甚了解,等以后有机会再继续往下查吧。”叶离不仅对听这些个奇闻异事很有兴趣,甚至还痴迷于对这些迷案地调查。因为生活已经如此苦闷枯燥,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的话,早晚都得憋死。 从前跟着叶安也侦破不少什么凶案呀,惨案呐,奇案啊等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光是静静站在一旁偷看叶安断案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好,叶离那我去休息了。明早还要去探访三仙山,早点睡。”田杏儿和胡兰光都出去了。留叶离还在桌前伴着微弱的灯火,细想了会儿。直到眼皮上下打架后,叶离才慢慢摸到床榻上,安然睡过去了。 夜过丑时,田杏儿厢房内惊现一抹黑影。 “啊!” 叶离敏感的尖耳立刻捕捉到这份突如其来的危机。于是直接飞身破窗,果然屋顶之上,田杏儿被一团黑影包裹席卷而去,幸好叶离感知敏锐,及早地扑捉到不测。 黑影在月空下窜动翻涌不止,像极了一团无形的黑色风暴。见叶离出来阻拦了去路,这团黑影顿时动作一滞,警觉地站在原地翻涌来去。 “老妖怪!哪来的胆子敢在你爷爷的眼皮底下偷人!”叶离拔出长生棍朝黑气一指,霸气震慑道。 “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拿命来!”黑气闻言猖獗吼道。 叶离毫无畏惧地朝黑气袭去,但这团黑气无形无肉的,过招半天也无一处可下手,因为黑气中间还卷席着田杏儿,怕出手一重就伤及无辜。 正当无计可施时,天边飞来一名手执长剑的翩翩少年,月光如水映照得这名男子俊逸秀美。夜风浮动,拨撩起他腰间如蝉翼轻薄的一袭衣带,缠绵潇洒。叶离近看便很快认出了他,原来就是刚刚三仙山来调查过三人的气质男子呀。 之所以叶离在心里这么称呼他,是因为他气质脱俗,犹如耀眼明珠,便是将其置于人群中,也是一眼万年,过目难忘啊。 “若尘风!”只听这团黑气失声悚然道。未等若尘风双脚落地,便扔下田杏儿独自逃窜而去。 “若尘风?这么厉害吗?这团臭气怎么一看见他就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了?看来今后我要好好抱他大腿了。”叶离心下戏谑道。 若尘风轻身落到屋檐后,便俯身检查了田杏儿的伤势,看见只有些许微微擦伤,并无大碍后,才仰面对叶离缓缓说道:“黑煞乃极阴极邪之物,不好对付,这是我们永华山的通讯仪,你先拿着,有事随时唤我。” “诶?这不是一面镜子吗?多...谢啊。” 还未等叶离说声谢谢,或者闲聊一两句,若尘风便转身御剑而去,划破一汪如水夜色。 “不是吧,我们才来就被幕后之人给盯上了,不会这么霉吧。”叶离边说,还边打量了一番若尘风递给自己的通讯仪。其上红玉金镶,七宝点缀,形似镜子,却比普通镜子不知金贵到哪里去了。 “不愧是名门仙山,连一个通讯仪都如此大气精致。” “我头好痛啊!”田杏儿醒了,摸了摸隐隐抽疼的脑袋,嘴里嘟囔道。 “哇!这是什么?看上去好值钱的样子。”田杏儿典型的见钱眼开,见到叶离手中宝镜时,两眼放光道。 “小财迷,别打它的主意,这叫做通讯仪,是若尘风借给我们急用的。”叶离一把收回被田杏儿一手夺去的通讯仪,郑重道。 “小气鬼,人家就想看看嘛。对了,谁是若尘风啊?是他救得我吗?”田杏儿思绪又回到正题上来了。 “他就是我们今晚见到的那个大美男。”叶离没有细指,因为常人一眼便瞧得见他的美貌。 “哦,是他呀。哎,怎么走得这么快啊,太可惜了。”田杏儿苦闷地摇了摇头,叹道。 “可惜什么?”叶离问道。 “人家还没有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呢。”田杏儿一脸花痴地手捧粉扑扑的小脸,痴笑道。 “得了吧你,你的以身相许报的不是救命之恩。”叶离嘴角一挑,煞有其事道。 “那是什么?!”田杏儿杏嘴一撅,问道。 “要是贤惠的美女报的才是救命之恩,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杀身之祸。”叶离知道说出大有不妙,所以当一讲完,就如鼠穿洞般身形一晃便钻进了自己的厢房去了。 “叶离!”田杏儿暴吼道,气得小脚直登屋顶。硬是把胡兰光的房梁上踩出两个窟窿来,碎瓦径直落空,不巧正好砸在了胡兰光的大脸盘子上。当即脸颊红肿了两大块出来。 “嗷!”胡兰光呼噜声骤停,疼得下床跳脚喊道。 “谁他娘晚上不睡觉躲在屋顶上搞偷袭?!疼死我了!”胡兰光疼得骂娘。 “活该!我都被抓走了,你还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哼!”田杏儿透过房梁瓦落空缺处,骂咧咧道。 “啊...原来是你呀。幸好我脸皮厚,不然又要再一次被你毁容了,呜呜呜...”胡兰光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大晚上就想睡个好觉,招谁惹谁了。要是知道这一火球是叶离点燃的,胡兰光绝对活剥了他。 第二日清晨,叶离打开窗扉,伸了伸懒腰,从楼阁边一眼望去,轻旭微暖,香风暗度。街上游人如织,这里每日仿佛都是一派新气象,不变的皆是满眼的好风光。 收拾好后,便推开房门,刚巧田杏儿和胡兰光也晃晃悠悠走出了门。 叶离转过头去,准备想打招呼,便看到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霎时心中一惊,叫道:“你谁啊!?” “呵呵,我是胡兰光...”胡兰光勉强撑开肿胀的眼睛,张开犹如腊肠般丰腴的嘴巴,叹气道。 “你昨晚偷吃什么了?”叶离嘴角一抽,尴尬一笑道。 “我们今天不是要去拜访三仙山吗?走,先吃饭。”田杏儿有所掩饰地推着二人下了楼,便点了满满一桌的美食佳肴。 坐好后,叶离还是不放心胡兰光的伤势,关心道:“你不是好好睡着觉吗?怎么搞成这副鬼德行了?” “你问她。”胡兰光眼神向田杏儿飘忽了一下,委屈道。 “该不会是昨晚,糟了。搞半天是因为我昨晚惹得女魔头一怒之下踩踏屋顶才...呵呵呵。”叶离心虚想到。 “还不是因为...”田杏儿话未出口,就被叶离当即打断。 “快吃,多吃点!好早点赶路!”叶离端起饭碗,便一个劲儿地往田杏儿嘴里狂灌。田杏儿白了叶离一眼,见叶离眨巴了一下认错悔改的小眼睛,便也没有继续发难。 “我有手...”田杏儿一把抢过叶离手中的饭碗,自己开吃起来。 “奇奇怪怪,莫名其妙...”胡兰光撅着肥嘴,抱怨道。 饭吃一半,田杏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叶离和自己都有志求道,但胡兰光不论是从心性和修为都不适合陪自己去三仙山求道,于是试探问道:“胡瓜,三仙山取人要求严苛,你恐怕会被三仙山的考核主管排除在外。你可想好了?” “我...又可说要和你们一起去寻仙问道,拜师学艺。”胡兰光嘟囔着嘴艰难吐字道。而且跟着田杏儿苦果子自己是吃够了,田杏儿若是如此问,便肯定有她另外的安排打算,胡兰光如此推测到。 “那你觉得这里的生活环境你可喜欢?”田杏儿又问道。 “还..行。”胡兰光诚实答道。 “那好,我的金币分你一半,留你在东境内置办产业如何?”田杏儿语出惊人,让还在大快朵颐的叶离差点没噎住。 “好,那我试试,赔了可别打我。”胡兰光深知田杏儿视财如命,所以丑话先说在前面。 “你敢赔一个试试。”田杏儿明显不吃这一套。威慑道。 “那...我尽量赔少一点。”胡兰光弱弱道。 “开玩笑的,生意场上嘛,输赢常事,我看好你哟。”田杏儿媚笑道。 “胡瓜,那你准备去做的话,打算在哪里干起?”叶离问道。 “就在这个集镇吧。离三仙山比较近,有事的话还可以互相照应。”胡兰光虽然心里常想着摆脱田杏儿去过自在日子,但是心中终是牵挂着她,从小到大二人形影不离,赏罚共享,祸福相依,真叫独自离开生活还真不习惯。 第四十八章入门 三人决定好后,田杏儿留下一半金币就携同叶离离开集镇,前往三仙山。 “你为什么留胡兰光一个人在那里呀?”叶离不解道。 “你傻啊,如果我们顺利进去了,胡瓜以后又在山下有了根基,那我们下山玩啊什么的,不都要什么有什么了吗?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他赚钱的本领还没有得到我的真传呢。” “会的,他很机灵,一定会在东境大陆有一番作为。”叶离肯定道。 “呵呵,希望如此吧。”田杏儿灿然一笑道。 穿过花花草草,遇见许许多多人后,他们周遭环境逐渐清幽,这一带路上闲人也变得稀少起来。直到二人走到一处山门脚下,才知已经到达了听闻已久的三仙山。 山门四周仙气环绕,耸立云端,山门牌匾之上也没有特别标识,映入眼帘之处,只刻有‘仁信忠义’四个金镶大字,便无特殊。 山门两侧有两名年轻的小生值守着,见到叶离二人来,其中一白净小生便上前问道:“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拜师求学的。”田杏儿道。 白净小生闻言立刻反应道:“二位请随我来。” 白净小生遂在前方引路,二人紧随其后。先要进入山门,山门前是一条很长的石梯,每日修士进进出出,又经历千万年的风霜,故脚下的每阶石梯都略有细长的裂痕,以及绿绿葱葱的青苔密布其上。一路走,白净小生还一路温柔得提醒,当心脚下路滑。叶离不禁感叹在这里生活修行的人,脾性也太好了吧。要是换做我们隐川族来招待,定会是另一番光景。 这里环境清幽,道路两旁陈列着规规矩矩的竹林,风吹叶落,颇有脱尘出世,远离尘嚣之感。看上去三仙山的人都酷爱竹子啊。竟栽得满眼皆是,处处皆有, 已到了无处不在,伸手可触的地步。也是很疯狂了。 空闲下来,田杏儿主动对白净小生谈道:“诶,小哥儿,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呀?” “到了自然知道。” 这里的人温柔是温柔,但是对于该说的不该说的,完全套不了他们的话,一个字能说清楚的就不会多说两个字,万事都守口如瓶,有理有据,有模有样的,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拘谨’二字。 这就让人不禁联想到这里的三位仙师平时到底是如何地严于律己,才能教育出如此优秀自律的门生来。再再联想到自己和田杏儿若是真进入了三仙山修炼,那肯定是会犯难的。毕竟平时都在外野惯了,称得上是半个野人。真要规规矩矩做起事来,不掉肉,也会落一层皮的! “好吧,那你是从属哪座仙山?师父是谁呀?”田杏儿见眼前小生木讷,又百无聊赖,竟变本加厉地问上了。 “小生隶属永华山,师承永华君。”白净小生缓缓答道。 “那永华君应该是那种慈眉善目,待人特亲近的那种吧?哈?”田杏儿继续试探,恨不得把三仙山上所有仙君的脾性摸个清楚。 奈何想摸的是血肉,最后摸着的是皮毛。白净小生闻言,朱唇轻启,目光下视,回道:“门规有言,禁在背后论人长短。” 在这之后田杏儿依然死皮赖脸的一顿问题铺天盖地而去,再好的脾性也被磨得失去耐心,白净小生索性视而不见。觉得无趣,慢慢地田杏儿也安静下来。 “到了。”白净小生长舒一口气道。 二人到达的是一座厅堂,白净小生在前面指引着路,二人紧跟其后,对着新鲜的装潢左顾右盼,笑谈风声。 穿过古香古色,年代久远的大堂,再往里走一些,来到一处敞亮的小室花林,门洞左右耸立着两棵长青松,园如其树,长青不腐。放眼而去,花林中央是一潭小池,里面养着些许小金鱼,在阳光底下穿梭自如。 “你们先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白净小生走了进去,片刻后,从一间清室内请出了一位鹤发童颜,神气不输年轻人的六旬老者正向着二人缓缓而来。 白净小生完成引见后,便自觉退出花室内,向门外离开。 “你们若要入我仙门,就要按照我说的做。通过后,便可入我派修炼。”老者道。 “好,先生你说。”叶离回道。 “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小子,你先随我来。你就先在此等候。”老者安排完后,先带叶离进入了一间封闭但却温馨的小室,烛台内燃着松油,青烟缭绕。清香持久不绝。 室内装潢简单,除一桌、一灯、一香炉、便无其他。 “请坐。”老者礼貌地伸手让座。仙门礼仪果然是面面俱到。 叶离乖乖坐下后,老者在他对面就坐。 老者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何来我门修炼?”两眼熠熠地直视叶离,一种**、不容欺瞒的神色让叶离不敢说谎。但又不能全然告诉老者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于是叶离圆滑答道:“因为我有太多想做而不能做,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只因来三仙山修炼,或许能让我找到我想做的事,去战胜我不能做的事。” 老者若有所思,心下道:“我问过许多人这个问题,他们无不是想来匡扶正义,济世安民,就是想得道升仙,求得长生。他的回答倒是很新颖。” “嗯。”老者欣然点头。叶离蓦然心下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把他唬过去了。 “你家住何处?”老者又问。 当听到这个问题,叶离神色不由变得黯然几分,回答稍顿道:“我...家住隐川。”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家了。叶离尽力压制悲伤的情绪,现在听到隐川二字,心里仍会隐隐作痛。曾经的伤心之地,现在的悲悯之词。 “你对‘家乡’一词为何有些触动?”老者一眼便看出叶离所表现出来的异常情绪。 叶离心下道:“不愧是专门负责审核的人,这都能看出来!还得我把话圆回来。” “呵呵,先生。我的确对家乡有着很深的眷恋。若不是对东境三仙山有着特殊的执念,我也不会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此地修炼了。希望您能理解我这份难舍之意。”叶离诉苦道。 “好吧。问题我已问完,接下来是灵根测验。若你没有灵根,或是资质平庸,我仙山自当不留。”老者肃然道。 叶离已是玄阶,又有先天属系优势,自然不会对这个测试犯怵,反倒是那几个奇葩的问题让自己心虚不已。 老者叫叶离平摊双手,置于半空。老者也伸出双手,默默运气,将自身灵力与叶离体内灵力交换些许,一股强大且浑厚的灵力充斥老者手心,他便很快感知到叶离的段位。 “玄阶一级,土属系。”老者喃喃道。他开始紧皱着眉心,遂又舒展开,继而极为满意地笑道:“资质尚佳啊!你的属系更是难得呀!这样,道元君座下弟子还有空缺,你到他那里去吧。” “是,谢先生。”叶离躬身一谢,老者随即递给他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点的沉香木腰牌,上面刻着三个古文红字‘道元山’,说这是道元山的通行令牌,仙山无牌不可入内,只有凭此令牌来去。 叶离领了牌后,便从其他门出去了。门外站着一名年长的胡茬大叔,像是在等候里面的人。 “师兄好!”叶离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三个字。心想既然已经通过审核,那这般叫法应该可以吧。 “我叫贺修,敢问师弟名讳?”胡茬大叔笑吟吟道。 “哦,我叫叶离,幸会。”叶离躬身一礼,把小辈的姿态端的极好。 “小师弟,你被分到哪位门下修炼啊?”胡茬大叔又道。 “道元仙君门下。”叶离答道。 “道元君门下,哈哈...”胡茬大叔一听到叶离所属门下是道元君后,不禁摇头闷笑起来。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师兄,你这是何意?有..什么不对吗?”叶离疑惑道。 “哦,无事。就是道元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忙着云游四海,降妖除魔呢。”胡茬大叔侃侃道。 “不会吧!就算我再资质尚好,也不能无师自通吧。”叶离苦闷道。 “哈哈,叶离,不必担心。道元君虽然远游,但还是会对你们负责的。他早已把本门的独门心法,还有炼气绝技都传给了他的大弟子司空。所以今后你的修炼就由你大师兄来传授了。”胡茬大叔安慰道。 “行..吧。”叶离还没开始修炼心都凉了一半了。原来是个无头之山,无师之门啊。看来接下来的修行都要仰仗这个司空大师兄了。应该靠谱的吧。不然道元君也不会将偌大一座仙山交由一个小弟子打理。叶离开始自我安慰道。 “那请问贺修师兄,道元山弟子有多少呀?方才听说道元君座下弟子尚有空缺。”听到道元君是个甩手掌柜,叶离本来心就凉了半截,索性一通问完,来个透心凉。 “嗯...山中弟子不足五人。” “不足五人?!那...其他山门弟子呢?”叶离咂舌道。 “都有几百号人吧。”胡茬大叔有些憋笑地说道。 “...” “我来了!”田杏儿也走了出来。 “既然二位都已出来,那就跟我走吧。”胡茬大叔转身,于前方带路。 见田杏儿一脸欣喜,叶离好奇道:“他怎么问你的?” “没问什么,我进去后给他看了我的求学书就可以了。”田杏儿一脸得意道。 “这样都行?什么叫做求学书啊?”叶离疑道。 “求学书就是...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通行证就是了。”田杏儿心下一虚,差点说漏嘴。这求学书就是每个大陆名门望族才有的,是三仙山自古以来心照不宣的规定,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一两个入学名额。意在培养各大陆望族之后,以图学成归去,力担巩固四海,护佑苍生之责。田杏儿手中的求学书家族也分得一份,本来是她父母留给她小弟求学之用,没想到被她偷了去,把三仙山当成了她的不学无术,离家出走的避难所。 “你分到哪座仙山?”叶离自取其辱道。 “凤仙山。听说这座仙山女子较多,出行较为方便。那你呢?”田杏儿道。 “我,就算了吧。不过我们都顺利进来了,恭喜呀!”叶离绕开伤心的话题后,喜上眉梢地打趣道。 “也恭喜你啊!呵呵。”竹林草木间回荡着二人的马屁之声,聊了一路,石阶终于走完,当眼前清明无遮拦后,在另一处高山之上俯视下望,二人齐齐望见了重重仙雾环绕的三仙山全貌。 第四十九章道元山 三仙山不愧是名门仙山。双眸映景处,万丈仙山耸立入云,笔直如削,常楼高舍鳞次栉比立于峭壁之上。群壑拔地而起,侧立千尺,山下亦有湖泊千万,溪流响腾,不知其深浅。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兽鸣。山间栖鹤,闻人声惊起,鸣鸣云霄之上。远山鼓楼中,扣而聆之,偶闻清越之音,余韵徐歇,掷地有声。 千岩万转,迷花倚石,乱入人眼,却巧获一片芳心。 “真美啊!”田杏儿来到东境大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大概就是这句感叹词了吧。除此之外,其他溢美之词都显空泛。 “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修炼宝地啊。”叶离连眼放光道。 “哈哈,二位,以后有时间多逛逛三仙山,这里的环境是真不错!现在我该送你们去各自所属仙山了。”贺修见二人流连忘返,不忍打断道。 只见贺修走至山崖边,两指蜷曲靠嘴一吹,嘘声在空山绵延而去,回声激荡之后,引来了两只大象般硕大的仙鹤。 贺修对两只仙鹤指示道:“这位小姑娘是去凤仙山,叶离则是去道元山,知道了吗?”两只仙鹤听懂后,频频点头,长喙在二人面前上下哗啦。 “哇,好可爱!小白鹤,你能带我去凤仙山吗?”田杏儿轻轻靠近,像是在说悄悄话般,伏着娇小的身子,在一只仙鹤耳边再次甜美询问道。 仙鹤又频频点头,以回应田杏儿的提问,惹得她嬉笑不止。 “哇,这么神奇,我也来试试。”叶离学田杏儿走近另一只仙鹤,喃喃道:“小仙鹤,你能带我去道元山吗?”问得话差不多,叶离还以为会得到一样的回应,哪知仙鹤听后,朝着叶离头上一顿猛啄。 “嗷!~~”叶离尖叫一声,立马捂住了脑袋。 “哈哈哈,叶离小师弟,你有所不知,仙鹤们常常遭到道元山弟子们的捉弄,所以对那里的人都不太友好。所以你还是少招惹它为妙。”贺修笑道。 “啊?仙鹤乖哈,我可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呵呵。”叶离当即求饶,和道元山那群弟子立马划清了界限。 仙鹤一般都通人性,一听叶离所言,傲然地伸了伸修长的脖颈,像是示威,又好像是在示好。反正没有再对无辜的叶离‘下嘴’了。 二人骑上仙鹤后,仙鹤自动带路,二人破风直下,各飞一方去了。 “田杏儿,有时间再会!” “再会!” 二人暂别之声,回响天际。 展开翅膀,扶摇而去。田杏儿这边仙鹤飞得柔美轻灵,稳稳当当。而叶离这边就飞得大事不妙了。叶离座下仙鹤貌似对道元山的罪孽仍是耿耿于怀,竟连新晋弟子也不放过,一时带着叶离上下翻飞,前滚后浪。 “啊!~~仙鹤,你慢点飞!我快要掉下去了!”叶离口里不停嚷嚷,一边手里紧攥住仙鹤的白绒毛,生怕跌入谷底,粉身碎骨。 仙鹤对叶离的呼喊充耳不闻般地继续上蹿下飘,浑然一片随风自在起舞的落叶,不问来处,不知归期,肆意翻飞。 “大哥~~大叔~~大~~~爷~~~饶了我吧。我骨头要散架啦!”叶离往上蹭了蹭,一把便抓住仙鹤的脖颈。拼命在空中稳定自己。 心里不停骂咧咧道:“等我学会飞天术,还怕你不成?我非得治死你这长毛不长心的畜生不可!” “呕~~”叶离一落地,便吐出早日残羹,脑子里仍在天旋地转,以为自己还在天上盘旋呢,脚下如醉酒般轻飘飘地。 这时走来几名年轻男子,扶住了脚下生风的叶离,并关心询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你这畜生,还不快走!等着我们把你烤来吃吗?”又一男子对仙鹤骂咧咧道。仙鹤不屑地长鸣一声后,便转身飞走了。 留下一群人簇拥着晕倒在地的叶离。 “我还好,就是感觉脑子嗡嗡的。呵呵。”被一只畜生欺负了,叶离面上有点挂不住,尴尬笑了笑。 “奥,没事儿,那只仙鹤平日里就是欠打!别管它了,我扶你起来吧。”年轻男子道。 见叶离恢复好后,五名师兄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这里的大师兄,名叫司空。”一名长相敦厚,笑容可掬的男子先介绍道。三仙山上的弟子什么都按礼数来,所以介绍也是按照年长辈分或是大小级别来的。以此类推下,大家轮番介绍了起来。 “我叫思文,是你的二师兄。” “我叫丁卯,你的三师兄。” “齐乐,你四师兄。” “我是西门,哈哈,我终于不是这里排行最小的了!”西门窃喜道。 “你呢,小师弟?”西门激动道。看上去对新来的小成员充满了期待。 “我叫叶离,各位师兄好。今后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师兄关照。”叶离嘻嘻道。开始还对即将见面的五位师兄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一见如故,缘分真有些妙不可言。 “既然你排行最后,那我们就叫你小六吧。”西门建议道。 “行!”叶离畅快道。 用完晚膳,六人围着一张长方形饭桌开始聊了起来。 “诶,小六,你是什么段位?”司空先开口问道。毕竟自己作为大师兄兼道元君座下传道弟子,理应先对小师弟有个大致的了解。 “玄阶一级。”叶离淡淡道。 “什么!?哈哈,这么说,我们道元山也有资格和别人论道比武了!”思文讶然道。没想到叶离年纪不大,段位倒不小。大师兄司空在他们五人之中已有黄阶九级之高的段位,但是放眼三仙山众弟子中,达到玄阶之上的就有永华君的大弟子---若尘风,二弟子还有三弟子。黄阶弟子更是满地皆是。 其中,就属若尘风始终占据修为之首,才二十出头,已是玄阶三级。纵观东境大陆,年轻之辈中,可说是无人能及。无不受到万家仙门弟子敬仰,以及各位仙师地爱戴。作为自己一手培养出的精英,永华君对他更是赞不绝口,视如己出,授其毕生所学,命他处理门内门外各种大小事宜。他所行之事,有条有理,从未让永华君失望过。几乎成了永华君的左膀右臂。 还有已达到玄阶二级的凤仙君女弟子---冥恩。她是所有弟子中出了名的性格孤僻桀骜,不与常人来往,一人吃饭睡觉修炼,整日里形单影只,独来独往,众人倒也习惯了。 其他弟子多在黄阶八九级不等。当然,三仙山上早期培育出的玄阶中高阶弟子都已离开师门,出门闯荡游历。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小生们,正在仙山中靠着不断地修炼,以图顺利出山,完成家族使命。三仙山规定,玄阶五级就可以完成仙山考核了,但要到达这个段位,多数人是难以企及的。 “如此再好不过,我们道元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司空眉心舒展憨笑道。 “什么是论道比武啊?”叶离初来乍到,对三仙山中一切传统都一概不知。故疑惑问道。 “论道比武是我们三仙山每年的传统比试,是前辈们为方便各山门间弟子交流修炼心得所设,但越到后面就慢慢演变成大家比武炫技,光耀自家山门颜面的比试了。哎,可怜我们道元山仙君远走高飞,游历四海,剩下山门中弟子少且修为又低,年年都被仙门其他弟子吊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小六加入了我们!看谁还敢小瞧我们道元山。”齐乐扬眉吐气道。 “是啊!大家一起好好修炼,振兴道元山,指日可待!”大师兄司空激励道。只有叶离“嗯!”了一声,重重点头道。对于其他师兄来说,这些话耳朵早就听得起茧子了,就司空整日里乐此不彼地对大家灌着这些毒鸡汤罢了。 “小六,还有一些琐事向你交代。我们三仙山没有仆人,各弟子都是自力更生,所有衣食住行都是自己负责,还要实行轮作制。我们都各司其职,你就负责在后院田地里种菜摘菜吧。还有每人每月都要在山门值守,轮到谁就是谁,谁也跑不掉,所以你可别学你其他师兄该他们做事时就逃去玩,结果被杖罚,全仙山的弟子都笑话咋们没规没距呢。”大师兄深有感触地向叶离倾诉了一大堆仙门琐事,引以为戒。 “哎哟,大师兄,当着小师弟也给我们这些做师兄的一点颜面好吗?你这样说,让我们今后在小六面前怎么树立好一个良好,无私,大义的形象嘛。”丁卯闻言幽幽抱怨道。 “哈哈,没关系,三师兄,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学习的好榜样。”叶离见机排解道。见叶离如此机灵识相,丁卯满意一笑,并转脸抛给苦口婆心的大师兄一个白眼。 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夜已深。众人聊累后,纷纷归去。司空则领着叶离来到大院,在大院弟子居处,为叶离挑了一间别致安静的小室,让叶离先住下。不合适再换。一言一行间,叶离感受到了师兄们的关爱之情。让渐渐冰凉的心,仿佛又找到了家的温暖。 安顿好后,叶离暖笑着送走了对自己无微不至,关怀有加的大师兄。片刻后,自己却毫无睡意地从室内走了出去。找了一处石凳坐下,遥望天阶,夜凉如水,微风拂面,吹走了心里那层浓雾,无意抬头,便悄然望见天边那两颗时明时暗的星星。叶离心中一时思念之情难以压抑,不觉眼角含泪,嘴角却衔着一抹清冷之笑,无人言语之际,便自语道:“爹,娘,我看见你们了。阿离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交了好多新的朋友,他们待我都很好,请你们放心...” 第五十章守园 翌日,师兄们都起得很早。叶离也在房外一片喧闹声中坐了起来。 出门,看见了西门小师兄正在对着大院内的大缸炼气,缸里的水随他双手摆动的方向,或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渐成一缸旋涡。 还有的师兄在院落捡柴抱去厨房烧火,那大师兄应该就在厨房里忙了。在房门前懒怠地站了会儿,方想起昨日大师兄交代好自己的事情。忙走上前去,问道:“五师兄,菜地在何处?” “绕过后院,再穿过一片小竹林右面靠山崖处就是。”西门边运气边告知道。 “好,谢啦!”得知菜园所在,叶离屁颠儿屁颠儿就按照西门指示走去。 绕到了后院,羊肠小道两旁规规矩矩地陈列了几排竹林,****以鹅卵石铺就。 “这里的人古板就算了,连竹子竟也栽得如此死板,还是喜欢桃树。”叶离转念又想起了家里自己亲手种下的桃树,现在可能已经树枯叶落,也随故人而去了罢。 到了西门所指后院山崖菜地,小小三亩,但也够道元山的弟子饮食,毕竟只有区区六个人... 菜园里眼界倒是很开阔,位于道元山山腰边上,还可以遍览群山,颇感仙士归隐之乐。拿起脚下摆放好的农具,叶离就开始给菜苗松土了。三亩地看着不大,但足足松了半个时辰叶离才弄完,有点累了便坐于田垄外天然的岩石上休憩。 屁股还没坐热,就远闻群山之间激荡起的鹤鸣之声,叶离遥望天边,一个白点正向自己徐徐飞来,这个声音...好熟悉,哦!是那只白毛怪! “还敢来!?”叶离撸了下袖子,跳下岩石,气冲冲地向山崖边走去。昨日白鹤对叶离做得可恶事叶离还未忘尽,居然还敢主动上门来寻事挑衅? 走了一半,叶离脚步一顿,“诶?不忙,还是先看看它来做什么。”叶离身形一晃,便躲到了岩石后面默默观察。 仙鹤挥动着丈长的白翅,缓缓着地。落地后,先是转动灵巧的小眼睛,晃动着细长的脖颈四处张望,见四周安静,便往菜园挪步。 “这只贼鸟莫不是想偷菜吃?”叶离在岩石黑暗处,悄悄注意着仙鹤的一举一动。 仙鹤身子灵巧,每走一步都入细针坠地,寂然无声。 “这么谨慎一看就是惯犯!”叶离暗道。 仙鹤走到菜园里便开始细细地用它那粉红的长喙啄土里的大白菜,小土豆等蔬菜。瞬间将菜园里的菜捣得千疮百孔,跟一个个破麻袋似的。 终于不能再忍了,叶离陡然从岩石后跳脱出来,喝道:“贼鸟!你在干嘛!?” 仙鹤一惊,长脖一头差点栽进土里。被叶离打搅到自己的早餐,仙鹤自然不爽,蓦然兽性发作,仰头尖鸣一声后,两脚犹如激流之浆,迅疾地朝叶离奔来。 叶离站定原处,嘴角突显一抹戏谑,“天上我斗不过你,平地还斗不过你吗?笑话!” 快到眼前,叶离身形一闪,迎面一把便紧攥住了仙鹤的长喙。仙鹤一看斗不过道元山这个人,立马怂了下来,双翼不停地扑腾拍打地面,可任它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叶离的一只手。 叶离凑近被束缚住的仙鹤耳边,笑道:“你小时候你娘亲难道没告诉你要做一只好鸟吗?” 仙鹤通灵性,一听便知叶离在损自己,于是双翼更是扑闪地厉害。 “诶,好好好,你别乱动,我就放了你。”叶离觉得给这只坏鸟的教训差不多够了,再闹下去估计真要出事。 仙鹤乖乖停止了动作,叶离知这只鸟既然通人语,便有意示好道:“小仙鹤,你是不是很饿啊?我...刚刚没有恶意的,就想出来给你打个招呼。你若是想吃,我的那亩田都给你吃,但是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去啄那两亩田地呀?” 叶离见仙鹤听后点了点头,便欣然松手。 “哈哈哈,那说好了,你以后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吃菜,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会伤害你的。”叶离说完后,笑得露出了两排大板牙,既然这只小鸟这么听话,也没必要一直和它过不去。毕竟以后自己还想好好种菜呢,若是真惹怒了这山中大王,今后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片刻,仙鹤果真在叶离指定的那亩地开始吃了起来,没冒犯到其他田地,也没有如先前那般满院子乱啄,看后叶离欣慰地点了点头。 “鹤兄,吃开心啊!呵呵。”叶离畅然一笑。玩闹归玩闹,叶离又默默拾起地上的农具,开始劳作起来。不勤劳不行啊,现在要养活的可不止是六个人,还得加一只肥鸟。 仙鹤蹭饱饭后,满意地对天长鸣一声,便扬翅而去,消失于山壑群峰之间了。 终于忙完,叶离装好新采摘的菜叶放篮,又到后院小溪泉边洗了洗手,便回大院了。 大院里,四位师兄做成一排,前面站着大师兄,正在讲着什么。 “小六,你忙完了?快坐过来,我们正在讲炼气功法。”司空做了个勾手的动作,示意叶离也去听讲。 “哦,我来了。”叶离直接放下菜篮,靠西门身旁席地而坐。 “《悟道篇》第一章,所谓天地道者,即存乎人心,唯有吐纳浊气,吸纳灵气,以清化浊,如此周而复始,方可有所感悟。” ...... 叶离第一次听到如此兮兮嗦嗦的讲道,不知为何会出现无数只扑食的苍蝇,绕自己耳边,头顶盘旋的幻觉。时间一久,头便有点昏沉,睡意猛地袭来,失去意识后,‘咚’一声,一头便栽进了西门师兄的怀里。 “小六,你睡着了?”西门憋笑道。此时所有师兄都齐刷刷地望向叶离。 “没..没有,刚刚脑袋抽了一下,就倒了,呵呵...”叶离心虚道。 司空平静道:“小六,我方才讲的,你可背熟了?” “背?别说背了,我连听都没听下去。”叶离暗自想到。 “大师兄,我想问一下其他两座仙门都用的一样的炼气书籍吗?”叶离突然问道。只是觉得刚刚大师兄所念的道法,并无高深特别之处,要学就要学最好的仙法进步才快。 “这,肯定不一样。我们道元山基础较其他两座仙山都差,所以即使给了我们同样的高深仙法也学不了。其中最厉害的仙法秘籍听说是归永华君弟子所研习。”司空道。 “哦~~”叶离点头道。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了起来,“至于把山中弟子分个三六九等吗?这多耽误其他弟子修炼呀。有时间我非套两本儿来看看。” “那我继续讲了。”司空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 “好,我讲完了。各位师兄弟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今天讲道就结束了。” “大师兄,我想学飞天术。”叶离道。 闻言,座下师兄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叶离不解,问道旁边师兄:“五师兄,你们笑什么啊?” “呵呵,我们在笑小六你的志向真高,飞天术要靠很强大的内丹御剑才能飞行,目前只有永华君最得意的门生才有资格练习飞天术。其他人想都别想!”西门对此事嗤之以鼻道。 “这老头儿这么护私偏心的?”叶离讶然道。 “等你哪天出人头地被他看中了,也许会教你的哈。”四师兄齐乐调侃笑道。 其他师兄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永华君如此护短,看来要想学到真本事还真有点棘手了。”叶离腹谤道。 用过午饭后,折腾了半天的叶离本想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哪知一名小生在门外叫道:“叶离师弟在吗?” “找我干嘛?我刚进山不久,又不认识任何人...”叶离埋怨归埋怨,还是应声出去了。走出门外,一名长相秀丽,身材高挑的小生正站在大院等着。 “师兄找我何事?”叶离问道。 “今日轮到你去山门值守,我来通知你一声。今后此时,便是你值守的日子,千万别玩忽职守,不然自有门规处置。”这名小生先把丑话说了一遍,满脸的权威不可侵犯,让人不觉生怯。 “啊...我的清梦啊,做不成了呜呜呜...”叶离满脸挂着隐藏的委屈。 “谢师兄告知,我这就去。”叶离应承完这名师兄,便转身对桌上的师兄们告辞后,便晃悠悠地跑下山门去了。 一边跑还一边骂咧咧道:“什么狗屁门规,这么多事儿。还让不让人好好修炼了?真是的!” 等叶离下了山,到了刚进来时的长梯时,已经是全身湿透,口中喘气不止。 “这条下山的路未免也太...太长了吧。刚吃的饭都给消化了。”叶离扶腰抱怨。 “诶,上面的!快下来值守,我要走了。”下面轮守完的小生急切叫道。 “来~~~了!”叶离白眼上翻敷衍道。隔得远,石梯下小生并没有看见叶离的小表情。 叶离和方才催促自己的小生擦肩而过,叶离并没有看他,目光则是被自己不远处,清丽挺拔的背影所吸引了。 “诶?这背影莫名熟悉啊!”当走近一看,居然是与自己在山外有过两次谋面的若尘风。难道他也是来山门值守?看他站得那个笔直样,应该也轮到他来值守山门了。 第五十一章值守 “若尘兄,好巧啊,你也值守这里吗?”叶离走到另一边山门前,热情招呼道。 若尘风见到叶离招呼,平淡地转头并报以微微点头,算是问好了。但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叶离也不奢求他会开口打招呼,因为对于这里的大多数弟子来说,古板木讷才是正确的见面和相处方式。但越是这样,叶离却越是想去招惹。 过了一会儿,叶离又转头道:“若尘兄,你是永华君门下弟子吗?”若尘风这次干脆头也不转,直接对着正前方顿了顿头。 “哦,听说永华君很会传道解惑,那你学的东西肯定很多吧!”‘传道解惑’自然是反话,只不过对于像若尘风如此优秀的弟子,永华老头儿肯定是倾囊相授。别人嘛,皮毛都别想沾到。 叶离以为提到他的爱师,一定会有所交流的,没想到若尘风还是只会点头。 “若尘兄,你就陪我说会儿话嘛,你别一直点头呀。”叶离苦闷道。 若尘风闻言,或许觉得身旁之人太过聒噪,于是两眼直接给闭上了。 “若尘兄,你可不能这样对你的小师弟,你们门规不是有训,:要‘敬老爱幼’得嘛。你再这样对我,我可要去你师父那里参你一本咯。”叶离以为这招有效,于是瞟了一眼目不斜视,身形端正的若尘风。 看见他微微转过头来,叶离心血莫名沸腾起来:“他终于要说话了!” “门规亦有言:‘值守之中,不得言语。’”没想到若尘风直接放了个大招,叶离的胡搅蛮缠在他的清冷无情面前完全不顶用,若尘风轻声说完,便又像个木头人般直直挺立在山门边。 “天啊,地啊!谁来救救我,他根本就是个木头!真要和一个木头呆一下午,我会疯的!”叶离仰面假哭呐喊道。 “叶离,你想挨板子吗?闹什么闹,好好守山!”身后蓦然传来巡逻的大叔浑厚的叫喊,撞见叶离不老实,便大声对他吼道。 叶离无奈闭嘴。见巡逻大叔走远,就又开始躁动起来。站得一久,全身像是长了跳蚤般,叶离一会儿以手抚墙,一会儿蹲下去又站起来,就想不断变换姿势让麻木的腿还有酸痛的腰好受一点。 站了两个时辰之久,天色已渐渐暗淡,叶离站得已是双目无神,缓缓瞟了瞟一同值守的若尘风,心下惑然道:“为什么他就一个腰板挺到底,从头到尾都没见他哼一声?就自己在这里百般不适,千般不愿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若尘兄,你就不累吗?你该不会真是木头转世吧!啊?” 若尘风对于叶离的提问依旧是闭目不见,闭口不答,任他磨破嘴皮,就是不理。 叶离心头算盘又敲打道:“我就不信了!还扳不动你这块小木头,既然你对礼数门规如此看重,那我就冒犯了,嘿嘿。” “若尘兄,我都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了,你却对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以前在隐川时,就常听说你们三仙山弟子个个修为品质皆高,现在看来修为高不假,这品质礼数嘛,却不真呐。” 叶离讲完,嘴角邪笑,头微微偏向若尘风,看他是何反应。若尘风闻言,脸色依旧无变化,但双眸之中,已明显带有一丝嗔怒。 “嗷!”叶离大腿一抽,单膝直接跪地。 “若尘风!你耍赖!说不过我就想灭口!”叶离痛兮兮地揉着被石子打中的大腿,一边对若尘风毫无征兆的袭击骂咧咧道。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说我可以,但,门规不可侵犯!”说完,若尘风转身便朝山上离去。这时,刚好轮到其他弟子轮换,只见两名小生缓缓走下石梯来。 “师弟,时间已到,你可以离开了。”叶离听后,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上若尘风。没想到若尘风出手这般重,现在叶离的腿还直不起来。 追上了若尘风,叶离紧紧上前道:“若尘兄,刚刚是我言不由衷,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哈?” 若尘风衣带飘飘,脚下生风般,一转眼又与叶离拉开很长的距离。叶离只好悻悻跟上,继续道歉道:“若尘兄,你就原谅我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我最近和我大师兄学了一道菜,江淮口味的,你绝对喜欢。”叶离不厌其烦地在若尘风左右嘀咕,就想求得若尘风的原谅。 若尘风似乎稍有打动,脚步微微一顿,漠然道:“不必。我已经原谅你了。各自回山吧。” “啊?回山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我双腿无事之时,从山上到山下都累个半死,现在...”叶离委屈巴巴地低头盯了盯自己的大腿道。 若尘风意会到了叶离的鬼想法,是想让自己送他回山,摊上这个霉神算自己吃亏,于是口中念决,背上长剑出鞘,平平地悬浮于二人面前。 叶离一惊:“飞天术!” 若尘风熟稔上剑,双手负于身后,两眼直视前方,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呵呵,谢若尘兄体谅,那我上来了!”叶离轻轻一跃,因第一次踏在剑上飞行,有些站不稳,在若尘风的清虚剑上摇摇摆摆,几欲坠地。 “抓住我的衣袖。”还未起飞,若尘风先告知道。 “衣袖还是会不稳啊!”叶离晃悠悠道。 “那你想怎样?”若尘风有些不耐烦,但口气还是平淡道。 “我可以抱住你吗?”叶离不正经笑道。 沉吟片刻,若尘风无言以对道:“随便你!” 终于在一番无聊的讨论中,若尘风平地御剑而起,叶离则两手紧紧抱住若尘风的细腰,若尘风恨恨地低头,看见叶离两手将自己的腰环环抱住,眉心不觉一皱,嫌弃至极。 二人直上青云间,在天边与星辰并肩,于如雪月色中穿行。 “若尘兄,我去道元山。”到了三山分界处,叶离提醒道。 若尘风脚下之剑,如一般灵器那般,凭意念驱使,随心而动。听到叶离所居之处,若尘风立马驱使脚下之剑转向道元山。 空中叶离的嘴也没有闲下来,“若尘兄,人口失踪案调查的怎么样啦?可有什么进展?” “山门绝密,不便透露。”若尘风道。 “哦,那好吧。那你可以教我飞天术吗?”叶离不依不饶道。 “仙师绝学,不可外传。”若尘风守口如瓶道。 “呵!?这么小气的吗?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来日方长,没准儿哪天我自己顿悟了,到时候我要让你们永华山的人刮目相看!”叶离在若尘风背后神气活现地吹着牛。可若尘风却是一脸淡然地御剑飞行,把叶离全然看做空气,恍若未闻。 “到了,到了!若尘兄,我就住在前面那个菜园子后面。你送我到那山崖上就行了。”叶离在黑暗上空,指着路。 顺利着陆,叶离晃悠悠一跳,一时忘了腿上还有伤,于是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你这个人太太太~~无情了!这条腿快要被你折腾断了。” 若尘风还未飞远,只听地上清脆一响,一个金瓶掉了下来。 “诶!你掉东西了!”见人已飞远,叶离抿了抿口燥的嘴。悠悠低头,看见金瓶上赫然刻着三个金字“伤痛散”,便知此药不是若尘风无意掉落,而是有心赠予自己的。 想自己身上药也已经消耗完了,这瓶药刚好能解自己的燃眉之需。便眉开目展笑道:“这个木头人,还知道弥补自己的过错,好,看在你诚意满满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循着前院的微光,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大院住处,叶离师兄们都已回房歇下了。此时大院除各处传来清脆的虫鸣声外,就一片肃寂。 回到房中,慢慢坐下,掀起司空给自己的新校服,看后悚然:“若尘风出手可真重!这腿算是废了!看来这次真惹到他了。下次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门规的不是了。白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惹得一身骚气。” 上完若尘风给的药,疼痛有些缓和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睁眼想事情。 “这里的人这么古板,也不知道田杏儿过得怎么样了?多久才能下山见一面呐!~~~” 叶离翻了个身,又转念道:“诶!我之前不是得到了很多宝贝吗?现在不炼更待何时?额...我好像还缺少一些炼器药草,还是先放着吧。” 叶离辗转来去,想累了不知何时默默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叶离便一路风风火火地一脚踏入青烟袅绕的厨房。 “大师兄!道元山哪里有草药或是妖兽出没的地方,我想弄点来用。” “在凤仙山山下一带可以找到你说的这些,三仙山的弟子们也都在那里有活动,你小心便是。”司空关心道,手里还端着一支饭勺子。 “吃完饭再去吧。”大师兄作为道元山最年长的,可算是为这些小师弟操碎了心。 “不用了,我在路上摘些果子吃就行了。”叶离听到这个地点后立马飞身出去,声音还飘忽在房门内外。 第五十二章冥恩 一路绕过山崖到达了山底,竹林逐渐变多起来。 到最后每隔两步都有一根擎天青竹耸入云端,不见其顶。 “就算是树林也全被竹子覆盖得密不透风,果真四境大了,连只鸟都不是一个样的。”叶离嘴里嘟囔道。隐川境内全是些粗腰大树,想见着一根竹子都难,而在这里却随处可见,不禁奇特到。 “哎呀!糟了,刚刚走得急忘了问凤仙山怎么走了,这鬼地方这么大,该怎么找啊?”叶离一顿,气呼呼道。 “不管了,我记得田杏儿那日被仙鹤送走的方向,嗯...好像是中间靠左那条路,嗯!先走走看。”叶离靠着直觉和模糊的记忆,朝左边密林中深入而去。 走了一会儿,叶离停下脚步,余光不自觉瞥向一处被竹笋竹叶覆盖的三尺界碑。拨开小竹一看,上面石刻着‘凤仙山’三个字。 “这也能撞对,哈哈,天助我也!”叶离一改原先不太确定时的小碎步,直接两步作一步地朝前方奔去。好久都没一展身手,手都痒痒了。待一会儿抓两只妖兽来试试手。 叶离过处,风吹叶动,极速略过。玄阶段位在速度与反应上面都较黄阶厉害不止百倍,眼疾手快是万不能相比较的。叶离像极了一只欢脱的兔子、脱缰的野马,在竹林间四处游走寻找猎物。 就在叶离走到一簇竹林草堆前,看见里面有东西在窜动,但是看不太清楚。叶离没有多想,这里静僻无人,定是哪知小野怪在里面找吃的。 于是小脸闪过一丝邪肆,“对付你这只小妖无需我的长生棍,看我徒手抓妖兽!嘿嘿。”叶离猛扑上去,两手紧紧擒扣住小妖,双脚也似剪刀擒拿腿般死死盘住地上妖兽,让它动弹不得。 “哈哈,跟我...斗。”叶离一看身下所压妖兽,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只知道闯了大祸。这哪里是小妖?!分明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这时两人靠得很近,叶离脸都快贴上去粘在一起了。由于贴的太近,二人呼吸都已相斥,叶离眼下这名女子如水清冷的眼眸,精致的鼻梁,水润粉红的杏唇都一览无余,就连身下女子衣襟上韵留的清香也默默流入叶离脑中。叶离不觉猛吞了口唾沫,一抹绯红立马爬上叶离的脸颊。 “下来!”女子恨恨道。语气里溢满杀气。 “哦,好好好...”叶离缓过神后,蓦然从误伤女子娇软的身上离开。绯红似火已经焚烧蔓延到了叶离耳根。女子面色从始至终都安然淡定,但是她的心却已经跳动不止,几欲脱胸而出。 “淫贼?!”女子皓腕一伸,玉剑陡然出现在叶离脖颈边。 “别误会!我...我叫叶离,是道元山新来弟子!方才路过此地就想抓只小妖来玩儿,不想你...请姑娘手下留情啊。”叶离忏悔之情流于眉眼,口中辩解迅速,生怕女子一急,错手把自己结果了。女子似有所动,眼中怒气少了许多。叶离见势,微微尝试用手轻轻扳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夺命长剑,哪知刚放下一点玉剑又被女子提起。 “凭什么信你!”女子眉峰一转,冰冷道。 “看,这是我的腰牌。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呵呵,这回总该信我了吧。”叶离弱弱道。 “听师兄们提起过凤仙山有个名叫冥恩的玄阶二级高手,脾气大不好惹,只希望不要是她啊,不然就算澄清了,她也不会轻易饶了我的。”叶离侥幸默默祈愿道。 “冥恩师姐!诶?这个小生是谁呀?”二人身后忽来一群女子,确认过眼神,都是凤仙山的女弟子。 “我嘞个去!我的嘴不会开过光吧,茫茫人海,真让我碰上了,呜呜呜...”叶离眼里透露出一丝无助跟绝望。 “他是淫贼,你们别过来!”冥恩警告道。 “啊?我们三仙山已经几年没出过淫贼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又来一个。”火上浇油的冥恩小师妹叹道。 “我真不是淫贼啊!谁来帮我澄清一下啊。大师兄~~~”叶离对天哀嚎道。对方级别若是稍低跑了也就算了,毕竟逃无对证,但对面之人级别远在自己之上,又人多势众,只有任其宰割了。 “师姐,干脆把他阉了,让他永远当不了淫贼,怎么样?”又是那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师妹无良建议道。身后众多女子更是笑开了花。 “不会吧...你还是人吗?亏你想得出来!...”叶离腹谤道。嘴巴张的老大,颤颤地往自己下面悻悻看了看。 “仁义礼智信,仁义礼智信,仁义礼智信...”叶离知道三仙山的人最看重门规,于是念经般地口中重复默念这五个字。 “门规有言‘不能妄处死刑’,但是小惩大诫一番却是在所难免。捆兽锁呢?”冥恩问道,她的小师妹当即从腰间锦囊内掏出一把长绳来递了过去。 冥恩口中念决,捆兽锁应决飞速缠绕在叶离双脚上。 “不是吧,啊!~~~”叶离瞬时被捆兽锁腾空提起,倒吊在了一根长青竹上。 “师姐,仙君还等着我们采药回去呢,没必要和这个淫贼置气,我们回去吧。”小师妹玉鼻一耸,给叶离抛了个白眼后,对冥恩安慰道。 冥恩往回冰冷地看了一眼垂吊着的叶离后,蓦然转身,在前面带头便走了。 “诶!别走啊!什么时候放了我啊?”叶离倒吊着喊道。 “三日之后,仙锁自动解除!”人已走远,远处传来隐隐娇声回复。 “不是吧?三天!我没被饿死,都会被妖兽吃了的。谁来救救我呀!”叶离欲哭无泪哀嚎道。 吊了三个时辰后,叶离已经没力气求救了。本想再借锁仙袋内三昧真火一用,但一想到前两次出炉火力已经受损不小了,再如此消耗,今后炼器炼丹什么的,火候都把不准了。三天就三天,熬过去就好了。说是这样,但这般倒吊三天三夜,最后下来了,怕是路都不会走。 “我太倒霉了吧~~昨天被若尘风打得腿抽筋,今天又被冥恩污蔑成淫贼,还要饱受三日倒吊之苦,呜呜呜,我太难了。”叶离嘴里嘟囔抱怨道。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叶离口中默念师兄们名字,希望心有灵犀,能够快点找到自己吧。 第二日晌午,经过昨夜风吹雨淋,又历经今日阳光曝晒,叶离面色尽显苍白垂危之态。嘴唇发白,双眼微睁,双手无力地垂吊在头下方。 “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个活人啊。”叶离心中骂咧咧道。嘴皮是磨不动了,但心里还是忿忿不平。 细微的女声从叶离所吊不远处传入耳畔,叶离瞬间清醒,眉心一挑,再耸立尖耳听了听。 “仙君说得仙药应该就在周围了吧?咦?还是没有啊?”女子在地上四处低头寻找未果,喃喃道。 “仙友!救命啊!”叶离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竭尽全力呼唤道。 女子听后,走了过去,掀开挡在眼前的竹林一瞧,心中又惊又喜。 “叶离!” “女魔头!啊~~~你终于来了~我快被那群臭婆娘给整死了!”叶离见来人原是田杏儿,更是诉苦不断了。 田杏儿见叶离脸色难看,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二话不说,口中便念了锁住叶离脚踝上捆兽锁的独门心决,捆兽锁像进了钥匙般,咔嚓一声,叶离直接放倒在地。 田杏儿走近嘲笑道:“原来师姐她们口中所说的淫贼竟是你呀!哈哈,你想女人想疯啦?竟把注意打到冥恩师姐头上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她们胡诌的那样,我是清白的。”叶离叹气无奈道。 “哈哈,我当然信你。你在道元山还过得好吗?”田杏儿鹿眼闪动着微光,问道。 “道元山的师兄都待我不错,只是出了这道元山,就感觉事事不顺。我也是奇了怪了!”叶离摇头道。见田杏儿笑容徜徉,便问道:“那你呢?和那些女人相处如何?有没有欺负你?” “师姐们都超有趣,比西境大陆的人好玩多了!但冥恩师姐就不太好接触了,每次我和她打招呼,她都面无表情地回我,之后我就不敢对她打招呼了。”田杏儿讲道冥恩时,笑容淡了几分,看来大家给她‘仙山冷玫瑰’的绰号不是白来的。有刺又冷又傲,不好惹哟。 “女魔头,那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山门吗?”叶离近来还只想一心悟道,提及此事只因为出山游玩做准备。当万事俱备时,说走就走,免得三仙山上的人又拿门规说事。 “我听师姐们说,每月底各弟子都能出山。所以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玩呢。”田杏儿抿笑道。说到‘玩’字顿时笑靥如花,山中日子平淡,还是向往人间的烟火之味。 “哦,不和你闲聊了,我师君急须命我采药归去,那我先走了,再会!”田杏儿一溜烟儿便消失在叶离眼前,叶离笑送田杏儿离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脚伤,于是脱下白鞋一看,脚踝被捆兽锁绑了一日半,显出了一圈深深的红勒痕,深陷皮肉,紫红一片。 “幸好昨日木头人给的伤痛散还没用完。”叶离从锁仙袋里唤出那瓶金瓶后,便打开洒在脚踝上。一阵剧痛包裹着叶离神经。 “唔...我只能爬回去了。”叶离忍声道。 “小六!小六啊!你在哪里!”一阵低沉男声飘过叶离耳边。 “是大师兄来了!哈哈!大师兄!我在这儿!”叶离大声指引道。 司空走来,见叶离坐在地上,脚上还没有穿鞋,便知叶离受伤了。 “小六,找了你一夜,终于找到你了。你这是被妖兽袭击了吗?”司空走近问道。 “呵呵,算是吧。”叶离不知如何述说此事,顺水推舟就过了吧。 “来,我背你回山。”司空一把搂过叶离,将他挪在背上,粗壮厚实的腰背,把叶离背得稳如洪钟。这种温暖的温度就像当初醉后躺在叶安怀里一样。叶离幼小的心再次被软化了。 “大师兄,你真好。”叶离声音地软软说道。 “呵呵,你是我们道元山最小的师弟,不疼你疼谁呀。”大师兄一如既往地温柔道。叶离折腾了两日,精疲力尽下,在司空背上安然入睡,也不知道何时到的山门,也不知道何时躺在了自己床上,就觉一路上花香袅绕,阳光微旭,睡意绵绵。 第五十三章夜潜永华山 翌日睡醒,叶离又开始到菜园子里去松土除虫摘菜了。当叶离到达菜园子时,仙鹤也恰巧在那里啄菜吃。 “诶?小鹤,你也来了!对了,菜被你吃得差不多了,你悠着点吃,注意别啄到小菜苗,它们会长不大的。”叶离像哄孩子那般笑吟吟道。 仙鹤闻言,抬起正香喷喷啄菜的白顶,警惕般地望了叶离一眼后,又默默地吃了起来。 叶离一边松土一边对仙鹤聊道:“鹤兄,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你有名字吗?我今个儿心情好,要不要我给你取个呀?”叶离讲道取名字时,停下了手里的锄头。见仙鹤默不作声,叶离又道:“既然你没有反对,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叫你什么好呢?嗯...看你身上长那么多五颜六色的毛,干脆就叫你叶小花吧。跟我姓,你不亏。” 仙鹤听后,嘴里的菜顿时就不香了,对着叶离厉喝般尖声长鸣了一声,像是在表达不悦之意。叶离立马妥协道:“好好好,不跟我姓,叫你小花总行了吧。” 仙鹤这才略微满意地顿了顿首。叶离讶然:“诶嘿,还真成精了你!” “小花啊,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是有多倒霉...”叶离找不到倾诉对象,干脆一肚子苦水全都对着一只鸟吐露了出去。讲完后,叶离顿时开心起来。 小花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吃完后,居然蜷缩在叶离身旁打起了小盹儿。 这时,叶离也休憩在自己从房间里搬来的椅子上。沐着阳光,吹着暖风,赏着百川之景。 “小花,我好难过。我现在是废人一个,还要养伤,哪里都不能去。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天高任你飞,地阔却不能任我行。”说后惆怅地望向天边。 小花领会到了叶离的伤心之处,于是觉也不睡了,站起来就在地面转了两三圈。 叶离不明其意,嘟嘴不快道:“小花,你这是在和我炫耀吗?” 闻言,小花又焦急地扇了扇自己的白翼,叶离当即笑道:“呵呵,你是想带我去玩是吗?”小花豁然点头。 “那我上来了!”叶离缓缓坐上小花宽实的两翼之间后,小花朝着山崖,一个轻灵的展翅,就轻松地起飞了。 “哇!小花,这次你可别耍我哦,我已经是半个废人了,你在戏弄我,我可真就没命了。”叶离怯怯道。 不想这次小花还真没有戏弄叶离,而且飞得十分平稳。叶离才得以好好地俯瞰这三仙山的群山万壑,飞瀑流泉。 飞得高自然看得远。叶离把三仙山的大概地理位置算是掌握完全了。三仙山形环抱之势,两两相对,道道相通。道元山对面之山便是若尘风所在的永华山,而道元山的左方,就是田杏儿所在的凤仙山。足足飞了半个时辰叶离才算看完,可想而知,要是靠一双腿走遍三仙山,那还不得累死。故三仙山各自在自己山门中修行,互不相扰,也互不交流。难怪道元山从来没有什么其他山门弟子来探访。除非有要事相告,非来不可之时才偶有人来访。 “谢谢你小花,送我回去吧,回去晚了大师兄又该担心我了。”叶离在空中道。小花迅速转身,朝回飞向道元山去了。 叶离不禁得意道:“木头人,这时候真应该在你面前显摆显摆,我不用飞天术也能上天,哈哈!”叶离开始幻想如果木头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究竟是怎样的?突然之间就特别期待,嘿嘿。可是叶离并不知道,就算若尘风看见了,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顺利抵达菜园子,叶离一下来就温柔抚了抚小花的白羽彩翎,柔声道:“乖,去吧。” 小花长鸣一声后,如往常那般逐渐消失于天际。只是鸣声里多了几分欣喜。 叶离依旧提着菜篮子回到大院,吃完午饭后,大师兄召集师弟,又开始讲道了。 “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开始。《悟道篇》第一章,所谓天地道者,即存乎人心,唯有吐纳浊气,吸纳灵气,以浊化清,如此...” “大师兄,《悟道篇》你都重复讲了三天了,道元君还传授给你了什么绝招没有啊?我想学。”叶离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大师兄,眼里溢满了亮光。 “小六啊,学道没有捷径,讲求的是徐徐渐进,温故才能知新嘛。这件事急不来呀!”大师兄道。 “可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呀。”叶离闷闷道。没有大声反驳,见叶离没有继续提问,大师兄又接着讲道。 叶离心里捣鼓着,“可不能这样下去,我得先发制人。” 到了夜里,夜深人静之时,叶离独自一人来到山崖边上,默默道:“那日贺修唤小花就是吹的口哨,不知我唤它,它会不会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叶离蜷曲手指,有模有样地对着空山一吹,口哨声悠悠回荡来去,不久后黑暗中出现一点依稀可见的白影。 “哈哈,还真来了!”叶离激动地向黑暗处挥动着手臂。 小花落地,长脚不停地踱步,还在地上划拉了几下,好似神宠那般热情。 “小花,你耳朵真灵!这么远都听得见。现在能带我去永华山吗?我想去借几本书来看看。”叶离诡笑道。小花重重顿了顿头。 “哈哈,没白养你!”叶离熟稔地一跃而上,乘着风,一路飞快穿梭而去。 永华山上,万户紧闭,灯火方息。 “小花,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叶离压低声音道。生怕惊动一只苍蝇。 叶离在黑暗中一闪一晃,慢慢就摸到了永华山弟子们的居所。 “哇!这里好大,有几个道元山这么大的规模了。”叶离躲在一处竹林间嘀咕唏嘘道。 “永华君肯定把最好的功法都传给了他的宝贝弟子。我得想办法找到木头人的住处才行。可是这里大得像个养马场一样,该怎么找啊?头疼...”叶离正扶额焦虑时,被一处利剑舞动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这么晚了谁还不睡觉啊?”叶离循着声音悄悄潜去瞧了瞧。 月色里,一袭白衣随风飘逸,他手中玉剑犹如竹叶,锋利清婉,随风而动,随手而舞,每一招都张弛有度,破空之声,悠悠传响。让暗处观察的叶离忍不住拍手叫绝,可是周遭的环境不允许啊! 待那人转过头来,叶离不觉眼眸中清光激荡:“是他呀!呵!也难怪,大晚上不睡觉地练剑,也只有他这个木头人才做的出来。”叶离腹谤道。 叶离目光向若尘风身后一转,“那这么说他身后的房间就是他住的地方了。可他在这里我怎么进去呀?”正当叶离无计可施之时,一切都好像老天眷顾般,若尘风收好剑后便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哈哈,今晚也太顺利了吧。看来是老天开眼,知道我最近太背运了,想帮我一下。那我就等他睡熟之后,便开始行动!嘿嘿。”叶离先不着急,于是在竹林之中先自己闷了一会儿。 等了半个时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如猫步般轻盈地踩着木板,摸摸索索地走到若尘风房门前,叶离为了此次‘借书’,还特意准备了一根撬锁工具,可并没有用上,因为一当叶离靠近房门,房门就微微敞开了一点。 “诶?门居然没锁,木头人该不会仗着自己修为高,连盗贼也不防了吧?管他呢!当务之急先找书。”叶离微微开了一下房门,见没有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心便安稳了半截。 走到一个木柜前,叶离轻轻地翻动里面的书籍,找了半天,翻到的不是若尘风的手稿就是他的书法,“木头人会把书藏哪儿呢?这里都没有啊。” “你要找的是这本书吗?” “《炼气要诀》,对!我就是...呵呵...”叶离转过身来,头差点吓掉。 一把寒光凌厉的剑豁然出现在了自己脖颈边上。 “呵呵,若尘大侠,你们三仙山的人怎么都爱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啊,这样不太好吧。”叶离憨笑道。 若尘风眼神犀利,面若冰霜,口中略含怒意道:“我问你...” 叶离当即机灵打断道:“随便你问,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统统坦白,不知道的我也会绞尽脑汁,想破脑袋回答你的。” “不想和你废话!为什么深夜鬼鬼祟祟到我房间?你方才又在找什么东西?”若尘风冷冷道。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来了是不是?所以故意引我到你房间,好来个瓮中捉鳖,对吗?!”叶离眉间一挑,故意转移话题反问道。 “我是在问你!”说着,若尘风手中清虚剑离叶离脖子更近一分。 “好好好,若尘兄,我全说就是了。我来你这里只是想向你借几本书来看看的,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真的!”叶离道。 “你!油嘴滑舌,不可理喻。”若尘风先平息了一下怒火,后又缓缓道:“你想看书,光明正大向我师君借便是,何故偷偷摸摸潜入我房?”问完后,若尘风放下了清虚剑。 “呵呵,永华君才没这么大方借书呢。我想着向你要你也会藏私的,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叶离以为说完这句话会招来另一番风浪,但也都是实话实说,于是说完便后退了一步。 哪知若尘风没有动怒,似有所思地微微皱眉,片刻,向叶离递出了方才那本《炼气要诀》。叶离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若尘风额头。 见叶离毫无征兆地靠近自己,若尘风猛地后退,像躲异物般伸手撇开了叶离的无礼拨弄。 “你该不会被我气傻了吧?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山门秘诀,不得外传吗?” “...此书却乃师君所传,但也并非私密之书,你若需要,便拿去研习,不用还我。”若尘风道。眉目间依旧凌厉,未对叶离稍加辞色。 “若尘兄,你太伟大了!我回去一定烧三日高香,为您立碑歌功颂德的!” “荒唐!还不快走!”若尘风偏头怒道。 “哈哈,那我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你啦!”叶离便后退而去,小手还不停地挥动道别,一晃神,脚下稍不注意,‘咯噔’一下,连人带书齐齐飞出门外,就在若尘风眼前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喂~~~老天眼睛又闭上了吗...”叶离口里喃喃道。一手撑腰,晃悠悠地起身后拍了拍白衣灰尘便离开了。 若尘风没好气地恨了叶离一眼,心中道:“毛毛躁躁,毫无修养,三仙山怎会收下此人?” 第五十四章认错! 叶离回去后,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秉烛夜读若尘风给自己的《炼气要诀》,翻看一览,过目几行,随手一篇都是精华,名门藏书果真不一般! 《炼气要诀》篇幅虽不多,但都是仙家智慧之结晶,在精不在多,所以叶离在碰到好多生词或深意时,无法融会贯通,深解其意。看了几眼后,便昏昏欲睡,书上之字再难入眼,入心。所以,日久天长,慢慢研读吧。反正好书已经骗到手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半月后,叶离日日照常作息。早起种菜松土,午休听学,傍晚研读《炼气要诀》。 一日早饭后,叶离走至司空面前求道:“大师兄,我的伤真的完全恢复了,你就许我下山吧。” “那好吧,但必须按时回山。路上切要小心。哦,对了,今日刚巧是三仙山的捕兽祭斋日。妖兽出没较多,你可以多捕一点。”大师兄一字一眼交代道。 “何为‘捕兽祭斋’呀?”叶离疑道。 “今日是若尘明祖师爷的祭日,众弟子都会下山捕猎,祭以妖丹,以表哀思。”司空解释道。 “原来如此,好!我一定按时回山。”叶离两脚生风般夺门而出。大师兄在叶离上次受伤后,便严格山中师兄弟进出,责任感之强,无人能及。所以,自上次受伤后,叶离多次想下山的请求都遭到司空的拒绝。见叶离完全好后,司空才勉强松口答应。 “这次再碰上凤仙山那群女修定要避而远之,说来也是烦人,这永华山弟子可独揽奇书,凤仙山下又是妖兽群聚之地,蕴涵千万灵草,可笑我道元山却独独空占一座仙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可恨可叹可悲哟。呵呵,幸好我还长着一双腿,可以三仙山到处跑,坐吃山空可不是我的风格。”叶离暗自嘲弄道。 下了山,按照之前的路线,叶离很快就到达凤仙山界碑,在这个区域内,如鬼魅般游走搜寻所求之物。 地面若有奇花异草,灵石彩土便随手采下,遇见些中高阶妖兽,便稍稍周旋,取其妖丹,最后,将所获之物统统放入锁仙袋内。 叶离躲在暗处观察到一只玄阶野猪兽,其獠牙冲天,黑毛似剑,硬如玄铁,可以说一身是宝。其他妖兽多半肉有微毒,味同嚼蜡,常人不敢下口。但这野猪兽刨去妖丹后,上了桌也是一道美味,叶离想着为了报答师兄们对自己的爱戴,再累再难也要把这只猪妖收了,拖回山上去。 叶离暗暗运气,流火已在手中默默运转数十周,待到时机成熟,当即打出,任它猪皮再厚,也难当这一击。 待野猪兽走近,离自己还有三丈,叶离猛地一挥,野猪轰然倒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长箭插入野猪头顶,瞬时精血迸出,血流一地。 叶离抬头一望,七八个结伴而行的小生正缓缓持剑而来。 为首一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小生一马当先走到倒地不起的野猪兽旁,道:“抬走!” “不好意思!师兄,我比你早一步杀死它的。上面还有我留下的流火痕呢。不信你看。”叶离小头一拽,打断道。面前八人低头一看,猪妖身上的确有很大一块灼烧的黑炭灼痕。 “可我们分明看见是卓炎师兄先你一步杀死它的。我们这么多双眼睛还不够你一双眼睛看得清楚吗?”卓炎非身旁小生掺和道。 “呵呵,那可不一定!别说你们就长了一双眼睛,就算你们都没长眼睛,心只要长偏了,那说辞就会一边倒。”叶离激道。 “你说谁没长眼睛呢!你哪个山的?你师君没教你门规吗?”卓炎非怒道。 “怕说出来吓死你,我,叶离!道元山的。”叶离自报山门道。 “哈哈哈,我当是哪座名门仙山,道元山上的废物也敢在我永华山面前耀武扬威?”卓炎非嘲讽道。 独骂叶离可以,但是如此诋毁道元上的人,叶离可就完全不能忍了。 “今日我就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的废物!”叶离暴吼道。此时他的青筋暴起,气势升腾,不可抵挡。长生棍豁然出现在手中,正要劈头而去时,一把长剑横亘在了二人之间。 “若尘师兄,这小子以下犯上!不能饶了他。”卓炎非躲到了若尘风身后,煽风点火道。 “若尘风,你让开!”叶离恨恨道,满眼血丝盘桓。 “认错!”若尘风眼眉低垂,语气凝重道。 “小子!叫你认错听见没!”卓炎非得意洋洋笑道。 若尘风微微转身偏头道:“我叫你认错。” 卓炎非闻言,一脸错愕道:“凭什么叫我认错?我又没错!” “欺瞒真相在前,辱没师弟在后,难道要我把你之过告于师君你才肯认!?” 若尘风原来自在一处,暗暗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同门师兄弟毫不偏袒,直接指出其过错,为叶离主持公道。 “师兄,我们才是同门师兄弟啊!你为什么帮着外人说话呀...”卓炎非一脸不情愿道。 “认不认?”若尘风冰冷道。 “对不起。”卓炎非白眼一翻,如蜻蜓点水般轻声敷衍道。 叶离怒气消了些,并未理会卓炎非,一手提起野猪妖的两只短脚,就往回走去。 “若尘师兄,你看他这态度!完全不把我们永华山的人放在眼里呀!”卓炎非忿忿不平道。 “此事是你有错在先,休要再提!”若尘风冷哼一声后,便收起清虚剑,转身回走了。其余弟子也跟着他们的大师兄若尘风而去。剩下卓炎非独自站在原地,心火难灭,怒意难消。 “叶离,我记住你了!别让我再逮着你!”卓炎非杀气腾腾地望着叶离还未走远的背影,怒道。 “平时木头人一句话都懒得说,没想到他关键时候,还是很明事理的嘛。”叶离心中有点感恩默默道。 拖了一路,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到了道元山门口,叶离已是汗流浃背,衣襟尽湿,终于把这头死肥猪拖上道元山了。 “各位师兄!来帮忙啊!”叶离老远就往大院喊去。实在没力气再拖它了。 “哇!小六,你在哪里抓的这头野猪啊?我们有口福了,哈哈!”西门率先来到叶离跟前。两眼直直看着叶离捕来的这头野猪妖。 “快别说了,我为了这头猪妖,还和永华山的那群人起了争执。”其余师兄也闻声赶来,边帮忙托猪,边听叶离讲述事情的因果。 “卓炎非那群乌合之众,不提也罢。他来自北境卓炎一族,是响当当的暴躁氏族,在他们北境,一点小事就要发动战争,一年里多半时间都在起冲突。还要我们东境不时派出使者去调和他们的争执。不然战争都有可能打到东边儿来。”思文道。 “呵呵,他的脾气果然是祖传的,怪不得这般暴躁。”叶离戏谑道。接着又问道:“那他族里把他放到三仙山这种门规众多的地方,是来好好学规矩,磨性子的咯。” “嗯,应该是。”思文点头赞同道。 “大师兄,野猪妖丹你们留下吧,烤好了给我留一点,我给我朋友拿去。”叶离想着田杏儿这般爱吃肉的人吃素应该也吃吐了吧。给她带点去改善一下伙食也好。 叶离回房后,倒出忙了一早的收获物,零七八碎地摆了一桌。 在桌面放置好炼药炉,叶离把之前所获数百片黑龙鳞片,龙筋,龙骨都依次摆好在面前。再选出几样方才在凤仙山下所采灵草灵石配比。 叶离打算以龙筋为线,赋予其韧不可断之性。再穿鳞作甲,授予坚不可摧之固。加以九尾龙葵花,龙骨幻心石等同性草石熔炼其中,太烈或太刚时易损,故又辅以芝雪草,三清露等柔性之物调和其中,炼制三日,便可化形出炉。 不同的时段要以不同的火势炼之,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会功亏一篑,所以炼药师一直以来都是大陆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受人敬仰。只是叶离无心这些凡尘噱头,从未与他人讲过这些。 “小六,野猪烤好了,给你朋友送去吧。”司空扣门轻语道。 “哦,好!大师兄,你先把它放厨房吧。我忙完就去。”叶离道。一段时间内固定一种火候就行了。但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叶离先稳定火势后,便飞速出门送肉了。 叶离提着小篮子走到山崖前,吹响口哨后,小花应声飞来。 “小花,你吃吗?”叶离在小花面前晃了晃。惹来小花的厌弃,朝叶离头上乱啄一通。 “嗷!我错了,我忘记你只吃素了。下次给你做蔬菜大杂烩,呵呵。”叶离憨笑道。 飞往凤仙山的途中,叶离道:“小花,现在好了,除了道元山的人,其他山都叫我得罪完了,还说有时间到处拜访拜访,现在别人不来找我报仇都谢天谢地了。” 小花闻言长鸣了几声,叶离一句都听不懂,道:“小花啊,我不懂鸟语,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呀?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安慰我对不对?”似乎猜对,小花只长鸣了一声。 “小花,还是你懂我。”说完,叶离把头伸进小花的白羽中亲昵地揉了揉。此刻,叶离为又多了一个朋友,而不是敌人欣慰着。 第五十五章好的,娘子 到了凤仙山,一眼看过去,满眼的花草绿萝,春池垂柳。引得蝴蝶款款而来,蜜蜂采蜜忙,莺莺燕燕枝头流连,池中鱼儿往来翕乎,于莲花之间半藏半隐。 但最直观的还是凤仙山山崖旁的流泉瀑布,飞流直下,好似从天而来。 “没想到凤仙山布置地还挺美,比其他山那些臭男人的欣赏水平高多了。”叶离手里提着篮子,还不忘四处观望一下周边美景。 “哦!对了,上次忘问女魔头住哪儿了?”正当抓耳挠腮之际,一名面善的女修走了过来。 叶离上前躬身一礼道:“姐姐,请问你知道田杏儿吗?我找她。”叶离问完报以微笑。 “诶?我们凤仙山已经好久都没小生来拜访过,你找她有什么要事吗?”这名齐发善目的女修反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要事,就来送点东西,姐姐如果方便的话,帮我通知一声吧。”叶离乖巧地请求道。 “那好吧,你等着。” “好嘞!谢谢姐姐!”叶离看着转身离开的女修,殷勤笑道。 “看来这里的人也不是非凶即恶嘛,嘿嘿。”看这名女修好说话,叶离暗喜道。 片刻后,一群手里握着长剑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蜂拥而至,其中奔来的就有方才帮叶离带话的齐发善目的女修,哦,不!已经不是‘善目’了,叶离现在看这里谁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见此阵仗,叶离一脸错愕,心中悚然:“不是吧!~~~” “就是他!他是淫贼!”那名带头的女修指认道。大约十几个女修站成一条战线,举起长剑,准备向叶离围刺而来。 “我我我,不是淫贼,我就是单纯来送东西的。”叶离小手摊开无措道。 “谁知道你这里面放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名横眉冷目的女修恨恨道。 “你们这群娘们儿也太胡搅蛮缠了吧,好说歹说就是冥顽不灵!”叶离难得解释了,直接开口骂咧咧道。 “叶离!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呢,你怎么来了?!诶?这是?”田杏儿原是拿着一根扫帚在后院扫地,听到叶离的声音,便兴冲冲跑着来了。没想到一来见到这般对峙的场面。 “师妹,你快过来,他是淫贼!别上了他的道。”那名女修招手连忙叫田杏儿过去。 “哎呀,师姐们,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叶离是我好朋友,他的品行我最了解,他吧,的确长得有点招蜂引蝶,但大家别被表面现象给骗了。”田杏儿怅然一笑,耐心解释道。想要打破两者间的坚冰。却没想越描越黑。 “那日凤仙山脚下,冥恩师姐分明就说这小子是淫贼,难不成师姐还会拿自己清白来撒谎不是?”人群之中又有异议冒出。 “哎呀,这...”田杏儿欲要反驳,被叶离一把拉住。 “女魔头,别和这群呆子讲,讲不通的。这个你拿着,这是今早我在你们山下打得野猪肉,可香了,记得趁热吃。我先走了。”叶离递了过去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众女修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气得一些女修直跳脚。 “师姐,我们就这样放过这小子了?” 这句话让叶离给听见了,叶离边走边道:“不让我走还想让我这淫贼留下来陪你们不成?哈哈哈~~~” “呵呵呵~~”就在一众女修怒不可遏之时,田杏儿倒是独树一帜笑开了花。 “亏你还笑得出来!哼!”众女修见叶离乘鹤走远后,也四散而去,唯独田杏儿在飞瀑下的石桌木椅前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叶离回到道元山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炼器时光。连下午大师兄的讲道时间也被叶离找理由推脱掉了。在自己屋里,一手捧着书,一边余光又瞟着炼药炉的火候,消磨起了充实的三日光阴。 最后一日是出炉关键期,叶离放下了手中之书,一心把精力都放在了这个时期。只见炼药炉中,一束束黑光夺炉而出,笼罩着整个炉体,显现非常。叶离两眼放光,直直盯着炉内宝甲情况。 时间一到,叶离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老规矩,叶离划破指尖,溶血祭器。若炼成此甲后,穿上则刀枪不入,就算是中高阶灵器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抵御能力也是极强。最多只会伤及皮毛,但有个缺点就是对于那些重器所加诸于己的伤害却是丝毫不减,只针对抵御利器有用,且随着使用次数增加损坏程度也会加大。不光是此宝甲如此,其他灵器在不断消耗过程中也会慢慢被淘汰,这就要看炼药师所炼质量与其自身属性成色了。 叶离半睁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边激动地慢慢揭开炉顶,随着炉顶完全揭开,一件黑鳞宝甲幻形后便从炉内凌空升至桌面之上,叶离轻轻将其拿到手中,初到手中之时,抚摸上面极富层次的纹理,未曾想把原来至坚至至厚的鳞片淬炼地如此薄如蝉翼,轻柔如棉。 “哈哈!成功了!” 叶离脱去外衣,将其穿在最里一层,薄如纸的宝甲宛若无形,在身上毫不占地方。 “灵器皆有名,何况是个中高阶灵器,这样吧,就唤你作‘天堑甲’吧。”叶离摸了摸身体内的天堑甲,悠悠道。 “咚咚咚~~~”这时门响了。 “小六,在吗?快来大院,大师兄有话跟你说。”西门叫道。 “好,我马上来。”叶离把炼器现场收拾一番后,就向大院走去。 到了大院,五位师兄齐齐立在叶离面前,除大师兄表情严肃外,其他师兄都面带笑意,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见事情不简单,叶离悻悻上前询问道:“大师兄,这是...” “小六,师君不在山中,你们的品行教化都由我负责,可是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对你没有尽到我这个大师兄应尽的督促之责。”大师兄低头委婉道。 “大师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严不严重啊?需要我帮你一起处理吗?”叶离热心道。但换来的却是各位师兄们的憋笑,见此光景,叶离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玩闹的师兄们。 “小六啊,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三仙山中已经传遍了你...说你是淫贼...”大师兄脸红羞涩道。 “什么?!”叶离下巴都快惊落在地上了。 西门上前挽着叶离肩膀,打趣道:“小六啊,这山中修行是清苦了些,但是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你若是想美人作陪,告诉师兄一声,下次我们出山去玩啊。” “胡闹!”大师兄当即打断道。被震慑到的西门立马闭嘴,怯怯窜到了齐乐怀里躲着。 “其他山的人不信我可以,但是你们却不能不信我。我真没有非礼凤仙山上的女修。”叶离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排解地愁闷道。 “既然小六你都这般说了,我们肯定信你!只是...我怕众口铄金,对你的影响很不好。”大师兄皱眉道。其他师兄也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相信叶离。 得到众师兄信任的叶离便已足够安心了,畅然道:“我才不管他们呢!流言止于智者,就算此山无智者,那也随他们去,等哪一天他们聊得没兴趣了自然消停。” 本想此事就如此了,不曾想流言愈演愈烈,愈传愈邪。光是下山采药,传到叶离耳里的就有‘什么叶离色胆包天,光天化日非礼凤仙山女修。’...还有更难听的叶离听到一半后便气绝离开。 跑到房中,把门重重一砸,‘哐当’两声,瓦片都掉落了下来。 “我去!我想息事宁人,便有人暗中搞鬼,毁我清白,呵呵,冥恩,你给小爷等着。”叶离邪笑道。 若不是那日遭冥恩诬陷,自己也不会落人话柄,叶离越想越气,到了晚上,叶离终于坐不住,独自一人悄悄走出房去,唤来小花,一路溜到了凤仙山来。 飞湍瀑流,日夜不息,高悬于凤仙山之上。 夜中凤仙山上还有夜巡之人,张着油灯,细细盘查。听说以前凤仙山中从未有夜巡规定,自传出山中有淫贼后,山中戒备开始变得森严。 叶离在暗处差点笑出声:“哈哈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派这么多人来巡视,也太看得起小爷了吧。哎,可惜了,你们都不是小爷的对手。” 见有一女修从面前走过,叶离身形一晃到了女修身后,捂住她的嘴后,把她拽到一处隐秘丛中,轻声道:“你别叫,要是惊动了别人,我可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哦。”叶离近似玩笑般地恐吓道。 快吓傻了的女修连忙点头配合,“好,告诉我冥恩在何处?”叶离问道。手轻轻松了一截。 “她...她就在前面大院第一间房。”话语刚落,叶离手心朝女修面前一挥,这名女修便昏睡过去。原来叶离手里早就涂了‘幻神散’,闻者会立刻入睡。 但无任何副作用。 叶离又避开了几个巡视女修,慢慢摸索,找到方才女修所指之处,从怀里掏出铜形勾,三五下门锁便叫叶离解开了。这还要得益于小时候没干什么正经事,整日的聪明才智都给了敲门开锁,上房揭瓦了。 兮兮嗦嗦一步踏进房门,便利索地紧闭好门扉。但全过程叶离都轻声如影,没有弄出任何响动。不然事情一旦搞砸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难说明白。 转头看向熟睡的冥恩,此时月光透过泛黄的窗纸,盈盈地洒在冥恩性感有致的身体,冥恩睡姿偏向门前,所以叶离一进门就看见她魅惑清冷的脸庞。 “没想到睡着的时候还挺老实的。”叶离暗暗道。 “不对,不对,我来是报仇的。不能轻饶了她。”叶离立刻打消了心中的怜悯。飞身过去,转眼间就再一次贴到了冥恩的身前。 又回到初见时那般亲密无间,但二人完全不认识,甚至现在成了敌人。 “你不是说我是淫贼吗?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淫贼!”叶离嘴角突显一丝邪肆。话音刚落,叶离在月光下折腾片刻,但只是他单方面的挑衅捉弄。 冥恩双眸恨意一闪,眼里隐隐泛红。想要动手,但才意识到任自己如何挣扎也难以起身拿剑。 “我在嘴里藏了化力散,但提前自己吃了解药,哈哈,即便你之前再厉害,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叶离身形一转,便坐到了床头。对冥恩戏谑道。见此荒唐行径,冥恩面庞泛红,又羞又怒,难受至极。 “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冥恩药效未散,口气凌厉但声音却是极其细微。 “还是算了吧,我怕脏了师姐你的剑。而且我又没对你做别的,呵呵。谁让你在背后乱说我坏话。”叶离继续调侃道。 “我没有。”冥恩一听是强加之罪,便一口否决道。 闻言,叶离心想:“她也不像是撒谎的人,难道我...误会她了?就算她没有散播我的谣言,此事也是因她而起。” “那我不管,第一个说我是淫贼的人是你,你必须帮我把谣言破除了。”叶离翘着二郎腿,耍脾气道。 说完,冥恩投来冰冷似剑的目光,叶离便知她受了我这般侮辱,定不会帮自己,可能她此刻把自己千刀万剐、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对付这样的清高人士,叶离自有办法,随后邪笑道:“你若是不帮我,我便把今晚我俩的好事抖出去,看看到时是你脸面无存,还是我面上无光咯。”叶离转身欲走,冥恩一咬牙,喊道:“你...回来!” 叶离早料到结果,一个漂亮转身,得逞道:“谢谢娘子!” “你还说!”冥恩怒道。 “好,我不乱说。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小人,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想让我怎么负责,你说。”叶离头低向冥恩,蓦然故作严肃道。 “滚!”冥恩没好气道。从小到大真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的,娘子。”即达目的,叶离便晃悠悠骑着小花浪出了凤仙山。 第五十六章玩笑 “小花,你说如果不是冥恩搞的鬼,那会是谁在背后散布我的谣言?”。在飞回道元山的路上,叶离在小花耳边喃喃道。 小花听到叶离提问后,发出深沉的鸣叫。 “哎,小花,你看,我真把你当人了,但是你又不会说人话,鸟语我又听不懂,不过呀,我还是只喜欢和你说这些事。”说完,叶离倒头就睡在小花背上,忽而一声嘘声传来,小花蓦然惊慌,空中身子一颤,叶离好好躺着的身体陡然腾空一晃。 “小花,是贺修找你吗?你赶快送我回去!上次就害你差点因私废公了。”原来小花和另一只仙鹤都是三仙山的传送仙兽,专门负责山外新来弟子报道之用。当初叶离和田杏儿初来乍到就是这两只仙鹤相送。只不过现在小花和叶离感情较好,交情渐深,所以小花除了听贺修的,就是唯叶离是从。 小花听贺修嘘声不止,且嘘声含怒,看来是他们等得有些着急,所以小花便飞得有些急切。 “小花,咋们不急,你直接带我去贺修那里吧,有什么事我替你挡着,他不会为难你的。”叶离轻拂小花彩翎道。 小花欣喜一声,飞快驶过云端,一展翅便是数里开外。远处山头,贺修携两名新晋弟子在那等候多时。 “贺修师兄,不好意思,耽误你正事了。呵呵。”叶离赔笑道。 贺修眯笑打量道:“我当是谁拐走了我的宝贝仙鹤,搞半天原来是叶离师弟呀。” 听出贺修口中一丝责怪之气,叶离委屈道:“贺修师兄,这各仙山相隔数十里之远,我又想到处走走,拉近一下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惜我不会飞天术,这要徒步走到其他山去,天都黑了。所以才斗胆借你宝鹤一用。下次我保证一定不占用你的时间,呵呵。”说完,叶离右手还摆出一个发誓的手势。 “那好吧,时候不早了,你就帮我把这两位师弟送到永华山上吧。”贺修看了一眼天色昏暗,只好放过叶离,做出让步道。 “好嘞师兄!保证把人送到。师弟们,上来吧。”叶离笑道。 贺修转身离开,两位师弟与叶离共乘一只仙鹤。 “师弟们,你们是去哪座仙山呐?”叶离问道。 “师兄,请送我们去永华山。”一名乖巧矮个子小生道。 “居然是去永华山,这就好玩儿了。”叶离暗自窃笑道。 “师兄,你笑什么呀?”另一名黝黑高个儿小生莫名道。 “呵呵,没什么。你们可知永华山上有个叫若尘风的人。”叶离故意套话道。 “知道,肯定知道!整个东境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尘家族的大公子若尘风!三岁结丹,四岁洗髓,五岁炼气,现在更是所向披靡,万人敬仰啊。我和他就是慕名而来。你方才说,他...有什么问题吗?”矮个子小生一听所说之人是若尘风,便滔滔不绝,赞不绝口地把他捧到心之至高。 “你们还是太年轻呀,凡是要看内在,可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我想和你们说得秘密就是,他...”叶离低声肃然道。 “什么?!你是说若尘风他...咦~~~”闻言,二人齐齐做出鄙夷的神情。 叶离快要憋不住了,霎时歪头一边坏笑。 “原来高手都有这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呀,谢谢叶离师兄告诉我们。不然我们真就被他外表给骗了。”二人揖身拱手道。 “不用,不用。应该的,嘿嘿。”叶离眯眼笑道。 到了永华山,山上站着几人,貌似早叶离一步知道会有新来弟子,故在此等候。 叶离随二人走了过去。等候人之中,便有若尘风,旁边所立弟子则是他的亲随弟子兼好友。 随行两位小生见人来,便亲自上前相迎问候:“三位师弟旅途劳顿,辛苦了。” 原来每当有新弟子前来,都会有大弟子若尘风亲自相迎,以尽师长之礼,山门之仪。 “诶诶诶,我我不是新来的,我是道元山的弟子,叶离。三位师兄好。”叶离礼貌招呼道。还特意对独立一处,满脸清冷的若尘风挥了挥手。意料之中,若尘风站定一处,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直接略过了叶离。 “哦,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日山门外,客栈里的那位客人吗?你也进山了?”这名面净如玉的小生新奇道。 “我...” “慕松,休要多言,正事要紧。”叶离正欲奋奋答复,哪知被他二人身后若尘风呵住。 “若尘风,你会后悔的。”叶离暗暗邪笑道。 “二位师弟,请随我来。”若尘风上前招呼道。 哪知新来的这两个小生齐齐后退一步,警惕道:“不用麻烦,我们自己会找住处。”说后便慌慌张张绕道走了。 “诶,奇怪,这二人怎会如此无礼?”慕松疑道,心中开始回想方才礼数也算尽善尽美,毫无不妥之处呀,怎会无辜遭到二人冷眼相对? 若尘风一眼便看出端倪,缓缓走至叶离面前,面色却较之前难看许多,近在叶离咫尺处,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然心中无愧,又..又何惧他人言语?”见若尘风双眸凌然刚正,叶离理亏,但又不好承认的确是自己想要恶搞一下他,所以才胡编乱造说了一些胡话出来。 “我确实无愧天地,无愧于心,但你!就让我捉摸不透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尘风低沉道。双眸直直凌厉看向叶离。 “我只想逗你这个木头人玩玩儿,谁叫你成天板着张脸啊!我又没欠你钱。”叶离无奈坦白道。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让你消失!”若尘风掌心微微发功,叶离两眼瞪得老大,心中大呼:“不好,又玩脱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走,小花!”叶离眼尖,骑上小花,便火速飞走。最后,在空中留下一抹远去的白影。幸好反应快,预计再多呆片刻,小命儿都将葬送在于此了。 叶离总不自觉得在生死线上试探。赌的就是若尘风不会杀了自己,几次下来,也正中叶离下怀。 听见二人的对话,慕松和广禄嘴角一扯,面面相觑地低声道:“这叶离是何许人也啊?居然把我们修为修养并重的大师兄都气得如此模样?” “回去!”若尘风微微偏头怒道。不等二人直接转头负手而去。留下一段冷漠的背影。 “诶,大师兄,等等我俩啊。”二人知道说错话后,白衣飘飘地齐齐跟了上去。 “小花,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啊?还好我没把我和那两个师弟说的原话讲给他听,不然,这次我就真消失了。”叶离问道。小花微微两声,似作答复。 “你觉得不过分呀,呵呵我也觉得。木头人就是个书呆子,一天只懂炼气修行,我再不逗逗他,谁知道他哪天真成了木头人,这山中冷清,到时候就更没人陪我玩儿了。你说是不是?”叶离凑到小花耳畔叨叨着。 道元山内,叶离推开房门,第一眼便看见西门坐在自己椅子上。 “小六,你一天满山乱跑,一夜未归,是不是瞒着我们干什么坏事呀?”西门质问道。 “我...我,我迷路了。”叶离好不容易搪塞过去的理由,却被西门一眼看穿。 “一次迷路情有可原,你三四次都是如此,叫我怎么信你?”西门悠悠端茶品茗道。 “呵呵,五师兄,老实告诉你吧,我去凤仙山是去找田杏儿玩儿,就是上次我和你总提起过的老朋友。”叶离道。 “凤仙山!?那你可曾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特别漂亮的女修?”西门突然激动道。知道自己情急后,又故作镇定地喝起了手中之茶。 叶离见状,暗笑道:“诶嘿,有情况。” “五师兄,这凤仙山上的女修个个高挑漂亮,美若天仙,你指的是哪位啊?难道是什么眼里出西施...”叶离故作玩笑道。 闻言,西门脸红难掩,好似情窦初开少年郎才有的懵懂,羞涩道:“她叫红红,名字好听吧?” “好..听...”叶离眼角轻转,眉心一挑,苦笑道。心里暗暗道:“好...土的名字啊。” “我们是在凤仙山打猎时认识的。我看她第一眼就被她独特的气质给深深吸引住了...”还未说完,西门就两手托腮,一脸痴笑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顶。 “呵呵,五师兄,你开心就好。所以说你来是找我谈心的?”叶离咧嘴笑道。 西门两手扶住叶离,询问道:“师兄们从小都在山中修行,不知道怎样哄女孩子开心,我知道小六你在外经历丰富,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帮我?” 平日师兄们都待自己不薄,此事叶离自当绞尽脑汁为西门出谋划策,两眼一转,便计上心来,悠悠道:“七日后便是出山日,五师兄可以把红红姑娘约出去携手游玩,山中门规众多,不便交心,到了外面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生相待,红红姑娘保准被你拿下。” 闻言,西门一掌拍头,欣喜若狂道:“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啊!那就谢谢小六啦。”说罢,立马走出门外。 “我当五师兄找我是来兴师问罪,没想到是有了意中人。诶?不说差点忘了,七日后就可以出山了!可以出山咯!哈哈!”一个月终于熬了过去,叶离可以轻轻松松在外玩上三日。这三日之假,便是山中规定。期间山门弟子返乡的返乡,办事的办事,游玩的游玩,各取所需,各自安生。 叶离和田杏儿也能好好聚聚,顺便出去探望一下胡瓜的生意情况。叶离猜他应是没有做亏,想也不用想,跟着田杏儿这种财迷身后这么多年,就算只学皮毛也能富甲一方。叶离有时觉得以田杏儿的生意头脑,不当生意人惜才了,谁让她一心只想着炼毒捣蛋,却无心他业呢。 七日中,叶离可谓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出山。闲下时,仍会认真考究若尘风偷偷给自己的那本奇书,每夜按书中所载老实炼气,但有一二不知之处,照那般一炼,差点走火入魔。越是这样练下去,叶离就越发感知体内气流不稳,几道不知名的气流从头到脚到处乱窜一通,难以把持,导致近期叶离都无法过度或用力使用气流煞,以免遭到丹元反噬。等今后有机会,叶离不管若尘风那木头现在有多恨自己,横竖有能力叫他为自己指点一二。 再说说这七日内的意外收获,冥恩没有食言,澄清那日凤仙山下误会后,山中流言果然瞬息而止,其中偶有作妖者,流言稍有反复或颠覆,但正主已作证,也掀不起什么狂风巨浪来。经此一事,叶离暗暗发誓,势要找到三番四次中伤自己之人。 第五十七章突袭 第七日,薄暮冥冥,空山新雨。叶离早早起身,到了山崖边,唤来了小花。 “小花,我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的,但是今日出山,山路漫长,时间又紧,还好有你在。”现在小花对叶离来说就是自己的羽翼,没有它自己哪儿都去不了。 离凤仙山已经不远了,在山腰处便望见轻装便行的田杏儿,身着花红碎白裙,腰间依然斜背着她的小口袋,正一跳一蹦地下着山。 “女魔头!看这里!”叶离陡然起身,脚还站不稳地在空中晃了晃,向田杏儿挥了挥手臂。 “诶!呵呵,叶离,我在这里!”田杏儿听见了叶离的呼唤,激动地跳脚高喊呼应道。 小花在山崖边疾驰而过,“手给我!”叶离伸出宽实有力的右手去接咫尺外的田杏儿,她把手一伸交给了信任的人,安全坐到了小花背上。 “叶离,你怎么这么厉害?!这只仙鹤平时见到我们三仙山的人都避而远之的,你是怎么收服的它呀?”田杏儿奇道。 “仙鹤有灵,只是不能言语罢了。我刚认识小花的时候,脾气可坏了!”叶离说完,还宠溺地恨了恨眼前穿梭遨游的小花。似听见坏话,小花直接来了个后体旋转向下俯冲。 “啊~~~”田杏儿径直甩了出去。叶离抓得较紧,所以逃过一劫。 尖锐的呼叫响彻云端,在声音终止处,田杏儿正好落在了小花的背上。 “哈哈哈~~”见此囧样,叶离捧腹大笑。 “臭小鹤!吓死我了!脾气现在也很坏好吧。”田杏儿反驳了方才叶离夸赞小花的话。 “诶,女魔头,我们小花是听得懂人话的。就我们听不懂它说的而已。所以,你小心又被甩出去哦。”叶离坏笑道。 “呵呵呵,我在夸它呢,刚刚你听错了吧。”田杏儿怯怯道。 叶离话锋一转,道:“诶,说正事,我们出去是先去找胡兰光,对吧。” “那是自然,我还要验收一下他的生意成就呢。赔了我可是不会轻饶他的。”田杏儿插手傲娇道。 小花将二人送到了山对面。 “小花,我在菜园子放了一碗蔬菜杂烩。专门做给你的,记得吃啊!”叶离挥手告别道。小花一声奋奋长鸣向远方飘散而去。二人不慌不忙地朝山口走着。 “小花还真听得懂你说的话呀!那你听得懂它说的吗?”田杏儿惊道。 “起初是听不懂,但交流多了之后,它就是叫一两声,我也大概能猜出些苗头来。”叶离回道。 “那方才小花飞走时都说了些什么呀?”田杏儿一双波光似的剪瞳眨了眨,问道。 “它说...你这女人心肠歹毒,要离你远一点,哈哈!”叶离说完撒腿就跑。 “叶离!我要杀了你!”田杏儿一路追到了山门口,才得以休止。 到山门口时,二人都眼前一亮。山前停靠了许多轿夫,还有敲锣打鼓者,舞龙舞狮者,一派欢天喜地。 只看见山门前值守的弟子一个劲地赶人,口里嘟囔道:“你们别在仙门清净之地胡闹!快走,快走。” 叶离偏头询问旁边小生道:“好热闹啊!我们仙门是有谁结婚了吗?” 未等小生开口,这时从红轿中走出一位胖小哥,头戴鎏金点翠富贵帽,腰缠孔雀彩翎带,两手扶着圆润肥腩,走姿九分嘚瑟,十分浮夸。 “噗!胡瓜?!” “胡兰光?” 二人惊掉了下巴。迟疑良久,不敢上前认人。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有一月之别的胡兰光。 “二位,我在此等候多时啊!看我为你们二人精心布置的场面!还满意吗?”胡兰光豪声道。 不管此时的胡兰光多么做作地显摆,田杏儿依旧毫不客气上前一把将胡兰光帽子打歪,打量道:“胡瓜,你现在出息了!穿得...怎么,嗯...这般人模狗样!” 胡兰光慌忙整理被田杏儿一手糟践的装扮,“小兰花儿!现在我好歹也是坐拥三家酒楼的大掌柜了,走,此地不便交谈,我们楼中一叙!” “这轿子...还是免了吧,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人呢。”田杏儿一瞅眼前迎送长队,不禁尴尬道。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们都去领赏钱吧!”胡兰光手一挥,极尽富人姿态,遣散众人道。众人得令后便都朝回走了。一场闹剧随他一句话,就此收场。 三人也向山外悠悠走去。回头那一瞬,若尘风与叶离擦身而过。 “诶,木头人!你也出去吗?我们结伴游玩可好?”叶离在后呼道。 若尘风枉若未闻,依旧慢条斯理地朝前先行,其身旁随行小生慕松则转头笑道:“我们有事,下次吧!” “一言为定!”叶离回道。 慕松赶上若尘风毫不减缓的步伐,道:“大师兄,我觉得叶离这人挺好的,你再怎么吼他,都对你一股子热情劲儿。” “寡言多思,切勿乱语。”若尘风一字未提叶离,却直接告诫慕松,不要像叶离那般喜爱耍嘴皮子功夫,最后变成胡搅蛮缠,不通情理,不讲礼仪之人。 广禄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若尘风三番四次对叶离无感,便道:“是呀,叶离行事做派都与仙门礼仪背道而驰,我们大师兄应该远离此人才对,而且,越远越好!” 慕松则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叶离的出现,让从小到大都古板无情的若尘风,脸上至少多了几分人情味,虽然几乎每次都被叶离气得怒火冲天,但都好过从前那般冷若冰山,不近人情。 叶离上下审视了数眼胡兰光,嘲弄道:“胡兰光,你驼着这身肥肉还不够呢,戴这么多金银首饰在身上,少说都有十几斤吧,看着我都替你累。” “这是富人的快乐!尔等草莽如何知晓?”胡兰光洋洋得意道。 “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草莽呢?”叶离故作玩笑道。 “来啊,不服打一架!我可是有护卫队随时待命的哦!”胡兰光摩拳擦掌道。 “哟!我们胡瓜短短一个月便混得这般风生水起了!看来我是不是该享福了?”田杏儿岔开二人幼稚的对话道。 胡兰光虎躯一挺,不过脑子承诺道:“那是当然!我是老板,你就是老板娘!” “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把你开的店砸了?!”田杏儿秀拳一伸,威胁道。 胡兰光憨笑道:“不敢,不敢,你永远是我的小兰花儿。我清楚着呢。” 叶离道:“大老板,给小弟讲讲你的生意经呗。” 胡兰光清了清嗓子:“做生意无非是钱生钱,利滚利,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官府朝南开,有钱人多好办事,这有钱...” 叶离当即举手鼓掌:“呵呵,厉害,厉害!” 许久未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经走到了江心之畔,桃柳之东的一处三层大酒楼。 楼内生意兴隆,客源滚滚,才子酒客都往返于酒楼大门内外。 田杏儿仰头一看,赫赫几个鎏金大字在烈日下熠熠生辉,牌匾处刻着‘杏花楼’三个大字,左右还有门联一对,‘杏花酒香十里店’‘兰草茶郁此门中’。 田杏儿指道:“你为什么拿我的名儿放你牌匾上!问过我吗?” 胡兰光道:“这不是感恩小兰花儿你的解囊之情嘛,没有你的那十万金币,哪有我今日之事业呀!所以我就想啊,第一家店肯定要以你之名来取才对嘛。” 田杏儿笑靥如花道:“你还挺懂事的哈!” 叶离道:“大老板,好对子呀!到这来一个月,你的才华也长进不少啊。” 胡兰光心虚道:“呵呵,是呀是呀。”其实是自己花了几吊钱在算命老瞎子那里求来的。 进去后,就将二人请到了楼上最好的厢房饮酒。 三人就坐,上了满桌的山珍海味,不在话下。胡兰光叫退侍女后,亲自为二人倒酒。 “我替你们满上,今天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好!”叶离举杯,自上几次醉倒后,叶离今日定要看看自己酒量倒底如何。 所以,杯杯一干而净,滴酒不剩。 大漠东境胡兰氏,从小便会弯弓射箭,踏马打猎,饮酒如水。这些酒在田杏儿和胡兰光眼前自然排不上号,西境有名的赤峰酒不知比这里的酒烈到哪里去了,此酒比之如清水,饮至数坛,毫无醉意。 一坛过后,叶离一倒, “咚”一声脑袋就砸桌子上了。 “这才一坛就醉了,真无趣,才开始呢。喂!叶离!”田杏儿推搡了几下倒头昏睡的叶离,但毫无响应,便知叶离已经醉倒下了。 “叶离还是男人吗?放西境是会被笑死的,来!不管他了!我们来喝!”胡兰光举杯道。 田杏儿碰杯丽声道:“喝!” 酒过三巡,此时楼外已是黄昏,烈酒渐渐上头,田杏儿和胡兰光也支撑不住了。 “来人啊!伺候田杏儿和叶离回房沐浴更衣睡觉。”胡兰光摇摇摆摆晃到门外,对侍女吩咐道。 “是”俯身领命后,七八个侍女便一齐进门,将二人扶起收拾去了。 忙活一阵后,叶离被带到一间敞亮舒适的厢房门中。折腾好一会儿,此时叶离神思稍有清醒,但还是醉眼朦胧,天旋地转。 门外一女子倏然出现,凝视眼前这扇门。玉指狠狠握住长剑,凌空一斩,门霎时横飞出去,断一为二。门下客人一听,手中筷子或酒杯一顿,神色惊慌朝上看去。只见头顶楼层缝隙中,还抖落了一层灰下来。 “谁呀...”叶离醉眼惺忪看向门外。见到那人之后,睡意豁然消去三分。 “冥恩!?” 冥恩玉剑一指,喝道:“小人!受死!”同时手持利剑,飞身直取叶离性命。 叶离惊慌而起,一个侧身想逃过去。哪知冥恩出手迅速,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这一躲倒是没躲过。 “唔...你好狠呐!”叶离一手捂住中剑流血处,叫道。 见叶离中剑,冥恩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恨意还是更胜一筹。顿时清醒道:“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了呢!胆敢毁我清白,我定要你以命偿还!”话音落时,利落抽出叶离胸口之剑。然后继续朝叶离身上刺去。 “哇!娘子,你真要害你夫君性命不成!?”叶离爬下床,逃到窗边,质问道。 “你!”冥恩受激后,怒气更甚,玉颜又成羞红,再难原谅叶离。 叶离这些天炼气气息紊乱,且本就不敌冥恩一通乱杀来袭。所以朝窗口跳了下去。 “啊~~”一声,重重坠入人潮。冥恩也跟跳了下来。 “大家给我评评理啊!我娘子她天天家暴我,还跟踪我!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还满地乱滚,求爹告娘的,把路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见叶离满身酒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离信口胡说,在发酒疯呢。 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冥恩心下一慌,不知该当众杀了他,还是他日在找他算账。 冥恩惊措道:“我,我不是他...” 几位老太太过路,逗留时劝道:“哎呀,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这日子还得过呀。” 这时,胡兰光也跑了出来,道:“对呀,小姑娘,你相公不就来我酒楼里喝点小酒嘛,也不用每日都来酒楼里看住他呀!你放心,他不会和我家姑娘跑了的!” 路人见此,深信不疑二人是一对夫妻。冥恩又被流言左右得不知所措。叶离连忙起身,脚下飘忽着向冥恩靠近,咫尺之间,道:“娘子,别叫我难做人嘛,我们回去吵好吧。” 冥恩后退一大步,和叶离保持距离后,玉剑直接架在了他脖子前,众人齐齐悚然。 “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日后与你算总账!”说完,便拨开人群走了。 胡兰光立马扶起腿软的叶离,道:“这女人是谁呀!?竟敢公然持剑伤人?” “没事儿,有点小误会。我会搞定的,走,我们回去睡觉。”叶离若无其事道。 胡兰光注意到叶离胸口血迹,急道:“你流血了!我给你请大夫。” “不用,我有护甲,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方才跳完楼,现在还有点晕。我只想回房好好休息。”叶离在胡兰光一手搀扶下,伴着路人惊奇的目光,摇摇晃晃走回了杏花楼。 第五十八章花衣男子 翌日,田杏儿猛地推开叶离房门,把叶离从被窝里直接惊醒。 “你又来了!?” 田杏儿白眼道:“我不是冥恩。” “你...都知道了?”叶离低头卷着被角道。 “叶离,上次的事师姐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杀你泄愤呀?难道你又做了什么...” “哪...哪有啊!我叶离江湖仇人无数,她想杀我还得排队往后靠靠!没准儿是我先降服她呢?也未可知呀!哈哈。”叶离道。 “你就嘚瑟吧,总有你好果子吃。不说她了,今日天气正好,你也别睡了,我们今日安排去游湖,你快点儿起来!”田杏儿道。 “游湖?好呀!我马上起来。”叶离听到出去玩儿,活脱脱像只早起的兔子,欢跳起来便立马穿衣下床。 “你们上来吧!船我已备好!”胡兰光在杏花楼前江水畔呼道。船有十丈长,可以说这只游船规模很大了,气派也做得十分足。如此铺张,旁人一看便知是当地有名的富商胡兰光带人出行了。 二人上了船,船上摆放有桌椅数张,侍女五人,纷纷手持酒殇,伺候左右。 胡兰光举杯邀请道:“来!我们今日饮酒赏花。不醉不归。” 叶离神色紧张道:“算了吧,我现在最怕听到‘不醉不归’这四个字。就是‘不醉不归’害得我昨日差点真就走上不归路了。” 胡兰光道:“叶离,还在为昨天不快之事苦恼啊?不必理会那些个女人!” 叶离道:“也不全因这个,经昨日之后,我是真发现我喝不过你们,与其喝得烂醉,不如欣赏一下沿途美景,也不虚此行了。” 胡兰光道:“那好吧。小兰花儿,我们来。”田杏儿举杯一饮,春风入怀,酒香味甜。 叶离道:“女魔头,你知道冥恩何时来的凤仙山吗?” 不知叶离为何突然提起冥恩,没有多问,只是回道:“听师姐们说,她好像是一年前才进山的,说来还挺佩服她的,短短时间内,就凭借超人的天赋,一跃成为凤仙山的顶梁柱。还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叶离睁大眼睛,道:“嗯?” 田杏儿故作神秘道:“她是若尘风他爹若尘良推荐进来的。” 胡兰光讶然道:“呵呵,还有这等事?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按名字来说,这冥恩又不是他的远方亲戚吧。就算是,据我了解,若尘良掌管的若尘一族雄踞一方而屹立不倒,就是因其做事做人有礼有节,怎会主动开后门推荐一女子进山?” 叶离心想,胡兰光说得不无道理,若是冥恩本就资历尚佳,又何须托人引荐,其中必有猫腻。一想此事居然和木头人也有关联,叶离就更加想顺葫芦摸瓜,看看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个什么瓜。 蓦然,一串声音从船顶传来:“死胖子!你再敢提若尘良我就把你舌头拔咯!”侍女们身子一抖,酒壶全部掉地,吓得个个脸色惨白,花容失色。奇怪的是,此男子声音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像极了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的语气,但为何让侍女们闻声色变呢? “谁!?”叶离警觉站起喝道。 “别找了,这儿呢!”众人身后惊现一名年轻男子,约有十五六岁,和叶离年龄相仿。只见其面抹桃花胭脂,发髻上端插着一支桃花,面若美玉,精雕细琢,实乃人间少有之绝色。但面相魅惑,亦人亦妖,似人似鬼。手里握着一把玉骨折扇,正摇摇扇着风。一袭花裳飘飘,更像是一位唱戏的名角儿,此时于众人面前粉墨登场。 侍女们听声音便吓得魂飞魄散,见到此人后,更是晕的晕倒,跳江的跳江,逃命的逃命。落魄至极,惹得不速之客放声大笑。 花衣男子好似到了自己家般,笑过后,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直接坐到了三人旁边的酒桌上来,自己为自己满上,饮下了叶离方才未饮的空杯。 田杏儿见此人甚嚣尘上,欲上前问罪,被叶离一手拦下了。 叶离于花衣男子对面坐下,像对小孩子连骗带哄道:“天不生无名之辈,地不长无名之草。小弟弟既然来我们船上做客,总得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来吧。” “呵呵,不想。”说完,便把刚喝过的半杯酒笑喷在了叶离脸上。 田杏儿和胡兰光发现事态严重,两手已经马上做好了充足准备。 叶离狠狠把脸上酒渍抹干,怒道:“你完蛋了!你们不要拦我!”二人豁然阻止道:“冷静!冷静!” 花衣男子傲然道:“本公子最烦人说教了,问名字也不行!” “这是什么歪理?谁说教呐?你这小屁孩儿,姐姐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田杏儿撸了撸衣袖,上前道。 花衣男子下一步正欲挥动手中折扇,暗自发力,预计把眼前三人一同干掉。哪知远处游船驶来,飞来一名白衣男子。还未等他上船,花衣男子便面带怒色,恨意逼人。手中折扇更是拼命握紧了几分。 见此人是若尘风,叶离奋奋道:“诶?若尘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后悔没跟我一起来游玩啊。” 若尘风略过叶离口中胡话,径直走到花衣男子身前,恨恨道:“你又出来作祟!是想逼我杀了你吗?” 花衣男子不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对我说这种话了!要杀随你,但你抓到我再说!”花衣男子扭头便向江心飞去。还未出船,叶离豁然唤出长生棍,坏笑道:“想跑?!” “嗷!”花衣男子后腿被叶离飞出的长生棍击中后,从空中落船。 三人欲要上前攻击,但若尘风一手一剑为花衣男子挡下了后续的围攻。 “喂!木头人,你为什么拦着我!他刚刚那样侮辱我,我还没给他点教训呢!”叶离暴躁道。 若尘风无奈转身,未有做任何答复,飞身便向自己那只船去了。留下三人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你跑什么呀?回来说清楚啊!”又是叶离一人在唱独角戏,若尘风根本不予理会。叶离飞身一跃,也跟跳到了若尘风的那只船上。 胡兰光不想自己一手包办的游湖会就这样泡汤了,于是尽力缓解气氛道:“我们还喝吗?” 田杏儿满面愁容道:“还喝个屁呀!人都走完了!都怪你,没事提什么若尘良呀!” 胡兰光低头苦闷了一下,蓦然反应道:“诶?不是你先提的嘛!我哪知道这个小屁孩儿对若尘良有这么深的仇啊,提都不能提了!什么来头啊这是?!”胡兰光望向花衣男子消失处,摸了摸一头疑问的胖脑袋。自己怎么里外不是人了? 那头,叶离随若尘风上了一只小船。 见叶离阴魂不散,前来闹事,广禄率先奔上船头,慕松也起身朝叶离走去。 广禄拦道:“叶离,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大师兄没空理你。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们各自好过。” 没有理会广禄的恶语相告,或是广禄自以为的好言相劝。叶离对已经到船里头的若尘风,道:“木头人,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就,我就不走了!”叶离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径直坐在了船头位置。 慕松被叶离的勇气给逗乐了。这般不依不饶,自己就站在一旁看若尘风该如何收场。 “广禄,休要多言,随他去吧。”若尘风饮茶淡淡道。 “大师兄!你就让这小子跟着我们办事吗?”广禄叹道。 若尘风茶杯重重一顿,略带怒意道:“广禄,师君平时如何教你的?” “是~戒骄戒躁,平心静气。”广禄思过道。 慕松噗的一笑,没憋住笑出了声。但是微不可查,只有自己听到。 独自暗暗乐道:“大师兄这次居然没轰叶离走,真乃人间怪谈呐!”慕松看戏的心就更足了。 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起了个大早,叶离就毫不客气得平躺在若尘风船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广禄便又忍不住喃喃道:“大师兄,你看他,睡没睡相,毫无仪态可言。你怎么还如此迁就他呀?” 慕松道:“叶离又未像你我二人受到诸般礼仪规束,豪侠之风超脱陈规外,但在情理中嘛。” “哎呀!”扑通一声,叶离翻身落水。二人视线齐齐朝船头望去。 广禄笑道:“哈哈!这就是你所谓的豪侠之风?分明是痞子之气吧?” 没有理会广禄的冷嘲热讽,慕松独自走到船头,对黄昏里的波涛叫道:“叶离,你没事儿吧?!” 水下一只手蓦然握住船头,随后一个头也露出了水面,笑道:“我没事儿,呵呵。天热,就想洗个澡。”叶离编了个离谱的借口,随便囫囵了过去。可不能在木头人面前丢脸,叶离还是很好面子的。虽然已经丢了很多次了... 就在三人言语闹腾之中,无人发现身后端坐着的若尘风嘴角微微一掀:“天下怎会有如此滑稽之人?”终于,还是对叶离奇怪的言语动作有所动容。 托着潮湿的衣衫,下了船。四人到达一座死气沉沉的富豪宅邸。此时天气昏暗,乌云沉沉,方才路过之处,都是晴空万里,暖风和煦。唯独到了此地,一片死寂,笼罩着周遭小镇。站至门前,富宅内隐隐传来一抹子扑鼻的血腥味。恶臭难当,宅内阴风呼号不止,呼啸而出,拍打着四人耳郭。 叶离偏头一瞥,便见若尘风低头蹙眉道:“还是来晚了...” 慕松安慰道:“大师兄,此事不怨你,若不是你及早告知,半路就转了船。不然我们还被瞒在鼓里呢。” 叶离道:“难道我刚刚睡得太熟?我怎么没感到木头人中途易辙呀?” 广禄气道:“你会抓重点吗?现在重点是陆家被他灭了!” 叶离疑道:“他?哪个‘他’呀?” 广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闭口不谈,眼神极不自然的飘忽来去,还往若尘风那边看了看。 若尘风双眸凌厉地望向陆宅内,满脸惆怅,唇齿紧闭。站定一会儿,他便踏着沉重的步子,手握清虚剑,径直踏入宅内而去。叶离也紧紧跟上,想随若尘风进去一探究竟。 第五十九章童心结(一) 一进去,走至宅院深处,目之所及,尸体横陈,血污满地。凶手似乎还没过瘾,竟将数百间楼阁葬之火海中,浓烟熏得地面和房梁黑灰一片,已经看不清上面所刻之字。 叶离见此惨象,不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叶安和叶婉沾满鲜血的脸庞,此时正默默凝视着眼神呆滞的自己。 叶离不觉心痛如绞,泪水喷薄,一时溢出眼眶来。继而怒意顿起,大声道:“隐川年!我要杀了你!你出来!” 若尘风心中讶然:“隐川年?所言何人?” 本就看叶离不爽,广禄讥道:“你又发什么疯?”慕松上前靠近,被叶离甩开了半丈。 慕松悚然:“叶离...” 若尘风眉心微皱,直视叶离现在异常波动的情绪,见其眼尾发黑,眸子里溢满血光,两臂稍稍向腰间两侧内蜷曲,两颊因怒气和恨意不停地抽搐抖动,过眼便知这是炼气时灵脉错位和过往仇恨所共同引起的‘疯魔症’。 叶离如失去控制般跳到房梁之上,左顾右盼寻找着仇人,双目中煞气腾腾,气场之强,生人不敢接近半步。 还未等形势缓解,这时,花衣男子凭空出现在了叶离相对处。再次见到花衣男子,屋顶下二人皆露出惊色,只有若尘风冷眼相对,但又暗含一丝温情,在如夜深邃的眸里微微流转。 叶离狂舞手中长生棍,猛地朝花衣男子冲了过去:“隐川年,拿命来!啊!” 花衣男子嘴角不屑一撇:“走火入魔了还跟我斗,不自量力!”说完,他玉扇一展,从里面飞射出无数根冰针,直直打在了叶离身上,有天堑甲的保护,叶离只受了点轻伤,不然已经变成了刺猬。 中招的叶离被击落到了地上。慕松向前急促走近,抱起倒地昏迷的叶离,道:“大师兄,怎么办?叶离中了他的寒冰针。” 闻言,若尘风面若玄冰,不为所动。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对叶离视而不见,只是方才若尘风早知叶离体内煞火旺盛,是火毒征兆,好巧不巧,花衣男子的寒冰针可以以毒攻毒,暂解叶离的‘疯魔症’。所以,若尘风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胸有成竹。 花衣男子见二人对话,嗤笑道:“慕松,枉费你从小一直跟着他修炼,难道就没看出来他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墨守成规的人吗?!” 叶离尖耳微动,睁眼嘲道:“呵呵...你的第二点,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花衣男子惊道:“中了我的寒冰针毒还能站起来,不错嘛。对了,我刚刚没听错吧,你也赞同我?” 叶离慢慢站起,又道:“不过,第一点就有点欠考量了吧,他虽然是个木头,平时是有点不近人情,不苟言笑了些,但也并非寡义无情之人吧。” 广禄傲道:“算你还有点眼色。”听到叶离为自己崇拜的大师兄辩解,广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自豪的笑意。慕松也暗自笑道:“我没看错人。叶离心里一直都理解大师兄。” 若尘风则是淡淡一瞥,一改从前看叶离那般凌厉的目光,早在船上就已变得平和几分。现在依旧淡然如水,宠辱不惊。只是心里没再如之前那般抗拒叶离了。 花衣男子怒道:“呵!虚伪!我为何要跟你们废话!人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有本事你们一起上啊!” 若尘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持剑飞身,与花衣男子对峙而立。 若尘风临风虚指,冷冷道:“跟我回去认罪伏法!” 花衣男子嘶吼道:“怎么?心痛那些人就直接杀了我啊!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回那个恶心的地方!”劝说无果后,若尘风直接动手。叶离在下面看二人攻势难解难分,难分上下,但若尘风对花衣男子招数明显谙熟于心,在对敌人招数的了解程度上就更胜一筹。 叶离问道:“慕松,这疯子是谁啊?为何木头人对他招招留情?他和木头人有关系吗?木头人让他回哪里去啊?”慕松闻言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广禄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在旁边安静呆着便是。” 叶离无心于他计较,回道:“切~~不说,不说我不知道去问木头人吗?” 花衣男子对招时,怒道:“你别让着我!杀了我啊!” 叶离吼道:“哇,既然提这么贱的要求,木头人!满足他!”叶离手舞足蹈在下面看着戏。 花衣男子逐渐失去耐心,甚至是对生的渴望。交手半刻后,花衣男子蓦然停手。刹那间,若尘风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惊慌,想即可收回手中清虚剑,但已经来不及了。清虚剑直直穿过花衣男子的左胸膛,其间精血豁然喷薄而出,若尘风手中之剑与他心脏仅有半厘之差。 若尘风拔剑怒吼道:“若尘羽!你就这么想寻死吗?!” “若尘羽!?难道他是...”似听见天大的秘密,叶离眼睛顿时睁大数分。 中伤之下,“噗...”若尘羽跪地吐了口精血。 继而诡笑道:“哈哈哈...你记住今天,你不杀我,我就会继续杀人,直到你亲手杀了我为止。”说完,便转身托着血红的花衫,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 若尘风含泪望去,一直死死拽着手中之剑,有无数次想要替天行道,手刃了他,但血肉之亲又不由自己能够释怀割舍的,从小书中便言‘大义灭亲’,可真当自己要做出选择时,却是如此地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若尘羽虽未伤若尘风毫分,可是一时怒火攻心,情难自已。一口精血夺口而出后,一抹血痕便默默地挂在若尘风嘴角。 人已走远,若尘风此时双目无神,心绪低沉。停留一阵后,飞身下来了。 叶离道:“木头人...你这样可不行,先去我们酒楼休息。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一个人回去的。”知道若尘风死鸭子嘴硬,肯定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所以叶离先死皮赖脸挽留住他。现在若尘风的情绪不对,真要放他一个人回去,没事都会变得有事。 若尘风眼角低垂,恍若未闻。慕松见此,叹气道:“那叶离,只好如此了。先去你们酒楼暂歇吧。” 叶离点头后,便带着三人从水路离开了。 已是夜间,杏花楼内仍是人满为患,欢歌笑语的不夜之楼,酒席中央有歌女伴奏,亦有舞女翩跹。楼内外更是人声鼎沸,华灯千盏,不眠不休。 胡兰光在门口等着叶离回来,直到傍晚,客人稀少时,才见叶离带着三个踟蹰归来。 胡兰光上前问道:“你们...” “哎呀,别问这么多了。马上为我师兄们找几间上房。他们今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叶离当即说道。 胡兰光也懒得问他们之事,叶离回来了就好,简单应道:“哦...” 慕松和广禄纷纷谦逊地躬身谢过,若尘风则魂不守舍地淡淡点头后,便跟着侍女指引上了楼。 三人各自回房安歇后,叶离在酒柜里寻了几坛好酒来,待若尘风回房后,顶着被拒绝的心态,敲门道:“木头人,我可以进来吗?”半响无人回应。 叶离只好硬着头皮道:“你没回答就当是同意了哈,我进来了!不许打我哦。” 缓缓推开门,若尘风果然不出叶离所料,此时正独坐灯前,难以成眠。 轻轻放下酒后,叶离转身欲走。 “留下喝一杯吧?”若尘风破天荒地挽留道。 “没问题。呵呵。”叶离转身又径直坐了下来。手里已经迅速地倒着酒了。 “来!一醉解千愁!”叶离递上去,道。 若尘风微微锁眉道:“可是我没喝过酒。” 听到此话,叶离蓦然喜上眉梢,:“哈哈!太好了,本来只想赠酒助他解愁,没想到他居然没喝过酒,等他喝醉后我定要好好套他的话。看看这个木头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叶离又道:“没关系,重要是解愁化忧嘛,一杯不行就两杯,一坛不行就两坛,我今晚陪你一醉方休!” 若尘风淡淡点头后,一杯下肚,叶离也陪他一起喝下。 三杯后,叶离拐弯抹角探问道:“若尘羽极端嗜血就算了,还十分嚣张,你...为什么当时不杀了他?” “他是我胞弟,我下不去手。”若尘风说完又仰头狂饮数杯。 叶离暗暗惊道:“果然如我所料。手足相残呐,难怪把一向处事不惊的若尘风都搅得如此神魂不宁。” 叶离毫不掩饰道:“你这般嫉恶如仇,品行端正之人怎会有这种弟弟!?呵呵,真是大开眼界了。” 若尘风叹道:“明暗一如表里,立于太阳之下,便肯定会出现影子。我族家规严明苛刻,于我受用终生,于他,却如致命毒药...一世难解....”又是数杯下肚,心泪和酒一同饮下。 叶离恍然大悟:“所以你弟是被你家族族规活生生逼疯的了?难怪...” 若尘风低眉道:“难怪什么?” 叶离道:“难怪他会疯癫!换做我,怕是一样如此。” 若尘风驳道:“亦不完全如此。” 一番交谈后,若尘风心绪飞回了童年,心结又在心头打了一个死结。 叶离安慰道:“说出来吧,也许说出来后我能帮你分担一些。” 若尘风道:“小羽小时候,不是现在的样子。我作为他的大哥,自他出生后我便负有兄长之责。从小我就被送到永华山修炼,学了几年小有收获。每次一回到家,我爹就让我教小羽炼气,小羽他很聪明,一学就会,而且也很好学。” 叶离插话道:“难怪今日若尘羽出招之前你就已经猜出他下一招要出什么了,弄半天都是你教的呀。” 若尘羽微微顿首继续道:“小羽他热衷于收藏民间手艺,所以每次我回家都会从街上王爷爷那里买些手艺品回去送予他。但是,族规严禁后生小辈收藏此类戏耍之物。” 叶离探头道:“为何!?” 若尘羽唏嘘道:“玩物丧志,有背祖训家规...” 叶离骂咧咧道:“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当若尘风面,叶离可再也不敢直接说出些有损纲常伦理之语。 又道:“然后呢?” 若尘风道:“我爹就将小羽收藏的手艺品,当面烧毁。” 叶离不能忍了:“你家老爷子也太狠了吧!简直是童年阴影!玩具对于一个人的童年来说就是朋友啊!烧毁他的玩具,这不就等于烧毁了他童年所有的美梦吗?!怪不得若尘羽如今这般叛逆独行,视家规如寇仇呢!” 若尘风道:“严明无情的家规只是小错,但我们却犯了大错。” 叶离叹道:“木头人,你总算开窍了。现在及时醒悟也不晚。心结解开就好。” 若尘风道:“不晚吗?” 叶离微笑着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回应道。若尘风不知是否能够唤醒故人将死之心,但听了叶离这番话后,他的心结却也没之前那般凌乱如麻了。 二人喝了数坛酒后,叶离醉醺醺道:“呵呵...木头人,我终于把你喝醉了!” 若尘风暗道:“他又在胡言些什么?” 叶离微睁着艳红的双眸,嘟囔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狗屁功法!害得我炼岔气咯!你要赔我。嘿嘿,你得再赔我一本功法书作为补偿。”说后便晃悠悠起身走到若尘风面前勒索。 若尘风瞥目淡淡道:“你醉了。” 听到‘醉’字,叶离陡然不服,便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醉!?呵呵!我可是千杯不醉!万壶不倒!在世酒仙!你才醉了。我还能吟诗呢,你听我给你吟诗......” 叶离说完这句后片刻没声儿,以为闹剧就此收场,若尘风准备扶叶离回去。哪知叶离突然乍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追鸡捉鱼!” 隔壁酒客嫌吵,隔空吼道:“还偷鸡摸狗呢!大晚上还人不让人睡了!?”若尘风被叶离现编的怪诞之诗当场逗笑,但又瞬时收起笑容。他最怕打扰到无关之人安静,于是将叶离搀扶到他的房间睡下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想到叶离对自己给他的那本《炼气决》有所不解,差点酿成大错,于是,在房间找来纸笔墨,将此书的难点疑点一一陈列了下来。改日再交于他手。 第六十章童心结(二) “木头人!我们继续喝!”叶离踢开被子,举手道。 又在床上滚了数圈后,被自己闹腾醒了。 眼眸猛地张开,疑道:“诶?不对呀?我怎么在这里?”瞬时起身下床,破门而去。出门便瞧见慕松和广禄跟随若尘风已经开始下楼了。 叶离紧跟上去,问道:“喂,木头人!你昨晚居然骗我,你不是说你这是第一次喝酒吗?” 广禄一听,立马火冒三丈,但是碍于大师兄颜面也并不好当面指责叶离的不当行为。只好硬憋回去,并未发作。毕竟昨晚喝酒之人中,就有大师兄若尘风。权当叶离那小子把大师兄带偏的吧,大师兄平时可是滴酒不沾,洁身自好的,心中不解他怎么就被叶离这混球骗得七荤八素。 若尘风淡淡道:“的确是第一次。” 说完未在楼间多作停留,随广禄下了楼。 慕松好意提醒道:“叶离,你有所不知啊,我们东境大陆多是水属性灵根,对酒的抵抗作用是很强的,尤其是以大师兄这样的修为来说,喝酒如喝水呀。” 叶离哭丧道:“啊?白忙活一场了?”本想趁他酒醉之后,使唤他一阵的,顺便再看看他的丑态,没想到自己倒先醉倒。 想到这茬,叶离又暗自蓦然惊道:“那岂不是我的丑态暴露无遗了?!” 慕松道:“白忙活什么?” 叶离道:“哦,无事,本来想安慰他的,一醉解千愁嘛。没想到我先醉了,呵呵。” 慕松笑道:“没关系,叶离,大师兄知道你这般为他考虑,他一定会想通的。” 叶离腹谤道:现在想不通的是我... 叶离道:“那你们现在是要回山吗?” 慕松微笑点头后,便跟了下去。叶离仍在原地为昨夜之事苦闷不已。 田杏儿从背后吓道:“喂!” “啊!”叶离脚下一滑,屁股直直摔在了楼梯间。 叶离怒道:“女魔头,你干什么啊!你又吓我!你还记得上次差点把我吓得走火入魔吗?”叶离起身拍了拍灰尘。 田杏儿道:“若不是我,哪有你白捡的段位。还好意思怪我呢。莫非是你昨晚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叶离没好气地插手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胆儿再肥也经不住你这样吓人啊!” 胡兰光慢悠悠走到楼梯间,对二人嘻嘻笑道:“二位贵客,今天我们又去哪儿消遣啊?” 叶离沉默半刻后,道:“你们去玩儿吧。我要去办件事儿。” 田杏儿道:“何事?” 叶离嘟囔道:“这个嘛,保密。嘿嘿。” 胡兰光搂住叶离的肩膀道:“还是不是兄弟!?什么秘密还瞒着我们?” 叶离道:“真不是我小气!这件事牵扯太多了,现在不便透露,今后有机会我一定慢慢跟你们讲哈。”说完,便向楼外离开。 胡兰光道:“这人说来说去还是太不厚道了,不管他。小兰花儿,我为你专门准备了份大礼,你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田杏儿白眼一翻:“什么?” 胡兰光从兜里摸出一个肉球来,道:“看,像不像你!我在街上看见的,发现它很可爱,就打算买回来送给你。”只见他手中活蹦乱跳的肉球披着一身白棕绒毛。 田杏儿接过肉球,道:“哇,小仓鼠!你为什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了?” 胡兰光咋咋舌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了,今日是你生辰!” 田杏儿抬眼凝视胡兰光,道:“胡瓜,你真好。一直都帮我记得。我爹娘都不记这些的,还好有你每年都送我小礼物。” 胡兰光见田杏儿有些伤情,便忙岔开话题道:“哈哈,看吧,我就说你一定会感激涕零的。你知道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老鼠,它是灵鼠,很有灵性的。我如今不能伴你左右...但是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和它说,它都听得懂的。” 田杏儿蓦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胡兰光,胡兰光腾空的手反应半天后,才悠悠放下,轻轻拍了拍田杏儿娇小的后背。 松开后,田杏儿泪光闪闪地将灵鼠置于手心,道:“它有名字吗?” 胡兰光道:“仙法铺的常客都认得它,所以大家都叫它小胖。” 田杏儿眯眼笑道:“小胖,呵呵,还说像我,明明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吗?”闻言,胡兰光憨憨地挠头对田杏儿笑了笑。 根据昨日记忆的水路,一路向下,叶离又站在了陆家被火焚烧后的门外。 “通过昨晚和木头人一叙,发现若尘羽并非是毫无良知的杀人狂魔,而是隐藏在童年阴影下的可怜人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木头人当局者迷,那就要我这个旁观者来插手这件事儿了。所以,现在必须要知道若尘羽郁结于心的真正心结是什么!”叶离仰面沉沉地凝视宅内,虽然自己已经完全不想再看见这种灭门惨象了,但是为了消除二人心结,叶离咬着牙说什么也得再次进宅查访。 宅内大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的被火烧后,已经变得黑焦难辨,面目全非。还有的尸体上已经爬满蛆虫,四周苍蝇乱扑一通。 望见周遭一片漆黑的炭灰,叶离不禁想到:“原来放火烧宅并不是若尘羽一时兴起,空穴来风。听木头人一说,既然‘火’摧毁了若尘羽童年的美好,那在若尘羽的潜意识里,‘火’也能摧毁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所以若尘羽杀了人后,还把这种强烈的报复心理强加给了陆家。” 叶离不觉单手捂鼻,在尸体间盘桓来去的同时,视线也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 最后,在不远一处歪脖子树下,翻开一堆的尸体中,找到了一具保存较为完好的男子尸体。 叶离蹲下来细看其身上伤口,和昨日自己中的一样,是他的寒冰针,毒性蔓延身体后,全身上下泛着黑色光纹。 叶离微微起身思索:“他当年叛出若尘一族后,竟然自己偷学了毒术功法。呵,还真是叛逆!哎,真难把以前那个纯净烂漫的小孩,和现在的杀人狂魔联系在一起,话说他爹烧毁他最心爱的玩具也不可能直接就造成他如此模样,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木头人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或者说他常年在永华山修炼,自己对他弟的遭遇也不是全然清楚。那只有靠我把这些陈年往事给刨出来了...”叶离摇了摇头道。 “这是陆家?我水路上可见这方圆数里都有多家富宅,为何他偏挑陆家灭门?这绝非巧合。可惜木头人单单认定他弟滥杀无辜,却白白放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看来他还真是个认死理儿的木头。” 叶离出了陆家后,想找人询问,但听说陆家惨死后,这一带的百姓都别居他处去了,可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决不能就这么断了。于是,叶离向西步行了整整十里,才找到一处人家。 此时,门外一位白发老人,手里拿着蒲扇,正在乘凉。 叶离上前询问道:“爷爷,我想请问一下东畔陆家是做什么的?” 闻言,老头儿有些惊恐,准备关门谢客,被叶离一手拦住了:“爷爷,你别紧张,我是三仙山的弟子,受师君之命调查陆家灭门一案,我知道你也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你以后也好高枕无忧不是吗?” 当门关地只剩一条缝隙时,老头儿在门缝里低声叹道:“哎,我只知道陆家以前是靠贩狗肉生意起家的。”说完大门一闭,顿时吃了计闭门羹。缓了缓后,叶离还是隔门道了谢。 叶离扶颚道:“呵呵,狗肉贩子?这就好玩儿了。” 这边小镇过于偏僻,叶离来这一趟都快用了半天,所以,调查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便转身又回到了陆家口,乘船归家了。 驶入夜光粼粼,挺立船头,瞻望江畔,满眼华灯千万。此时,万物寂然,自己也好静心凝神,理一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放火烧宅,是源于他小时候一次不堪回首的经历。那么陆家灭门和陆家从事贩狗行业又有何瓜葛?” 叶离心绪一下子就断裂开来,随船下波浪层层散开,弥漫心头,不知其解。 回到杏花楼,叶离直接去找田杏儿解闷。今日之事,真是搅得他一团乱麻。 叶离敲门道:“女魔头!我可以进来吗?” 田杏儿道:“进来!” 踏入她的房间,便看见田杏儿正在逗弄手心里的小仓鼠。 叶离道:“你哪儿来的耗子啊?” 田杏儿白眼道:“这不是耗子,它叫小胖,是胡瓜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叶离咂舌道:“今日你生辰?!哈哈,恭喜恭喜!” 田杏儿道:“没心没肺!亏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空手来就算了,还一个人跑出去玩。哼!”说完,便娇嗔地扭头玩起小胖,把叶离晾在了一旁。 本无意怠慢于她,叶离腼腆道:“呵呵,礼物以后再给你补回来,肯定比他这个好!这胡兰光也是有趣,竟想得出送你这么一只小灵宠。” 灵光一闪! “宠物?!”叶离惊叫道。 “你没病吧!叫那么大声,都吓到小胖了!”田杏儿护犊子般回头吼道。 叶离双眸闪光,似有所思道:“宠物,小狗,礼物!”此事总算有点眉目了。木头人以前绝对送给若尘羽这种小东西过。自己没猜错的话,这类小宠物也算在若尘家‘玩物丧志’被灭之列。所以,若尘良也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小狗或是其他灵宠杀掉过!他如今之所以灭了陆家,就是因其痛恨滥杀小狗之人,矛头一指,所以对陆家动了杀念! 田杏儿小手在出神片刻的叶离眼前一挥:“我没怪你,你不会在生我的气吧。啊?” 叶离道:“哪有啊!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哈哈!”田杏儿不解,怎么就是幸运星了?从他进门就一直骂他,所以这是...把他骂傻了? 胡兰光在楼底大声喊道:“小兰花儿,看窗外!” 二人视线齐齐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走到窗前,夜空中一阵隆隆声惊起归巢鸥鹭。 是烟花! 田杏儿笑靥如花叫道。眺望窗外烟花,腾腾上升,又淅淅沥沥绽放落下。她此时的眼里溢满比烟火还美的圣光。有一人却无心空中绝美绽放的烟火,胡兰光仰面望着田杏儿娇美灵动的脸庞,看见她如此开心,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满足。田杏儿眼中此刻升满烟花,而胡兰光此时眼里倒影着她。 “真美。”叶离叹道。 烟火散尽,田杏儿俯身下望,欣喜道:“谢谢你!胡瓜!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辰啦!呵呵。” 第六十一章西门之死 三日很快便浅浅地流逝尽了,到了二人回山的日子。 和胡兰光依依惜别后,二人都各自回了山。 道元山内,大师兄很少外出,一直都守着山。其余师兄这三日出山后回家的回家,交往的交往,也就人走山空了。 一回来,叶离就急匆匆跑到西门房间里打探他和红红的交往情况,一打开门,四处无人,又到大院找了半天,还是没见着西门。于是,他就跑去问大师兄,司空也说没见到他。可三日之期已过,就算再难舍难分他俩也不会放着门规不管,我行我素吧。所以叶离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这时,大院砍柴的齐乐抬头看见站在树下傻愣愣发愁的叶离,便道:“小六,你别担心西门,他是我们这儿最不守规矩的人,估计在外玩得兴起,晚上才会偷偷溜回来呢。” 叶离释然道:“哦,那好吧。”其实自己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管西门了,因为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叶离回到房间后,闭门静思:“我该怎么把我知道的这些事告诉木头人呐?他知道了肯定会嫌我多管闲事的,保不齐还会揍我一顿!...哎呀!不管了,就当是报答他的借书之恩吧,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 蓦然,思维一转,从叶离心里又出现另一个自己,反驳道:“不行!你现在不能说。你说了只会让木头人因其没照顾好若尘羽而更加愧疚自责,会让木头人的心结更加难解的!”一时叶离陷入了思想混沌。 “费脑筋!不想了,睡觉。”叶离躺床上后,便酣睡过去。 睡了没多久,大院蓦然响起一片哀嚎,把叶离从暖床上,惊了下来。 “谁一大早上哭哭啼啼的啊,多不吉利啊!”叶离昏昏沉沉走出房门,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 走到大院,看见了永华山和凤仙山的弟子站在一旁低首丧气,满脸阴郁。 眼前跪倒一片师兄们,在围着谁嚎啕大哭。发现事情不对,叶离立马跑上前去,推开师兄们往里一看,便看见眼前躺着一具发黑的尸体,叶离当场悲恸流泪。 地上尸体居然是西门! 叶离不敢相信,以为还是在梦里。那种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糊的感受特别真切,仿佛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叶离止不住坠落的泪珠,心灰道:“前几天,你都还好好的...” 继而含泪嘶吼道:“是谁干的!” 旁边所立小生走近,伸手摊开,几枚寒冰针赫然于眼前。 叶离双眸含怒,泪水飞溅而出:“若尘羽!”转身便向山崖走去。 司空哽咽道:“小六,你去哪里!?”叶离走得十分决绝,没理会身后任何人的提醒和劝阻。 叶离走到山崖口,嘘声吹拂,唤来了远处小花。 骑上小花,叶离眼里仍饱含泪水,心痛难已,无法自拔。低头的瞬间,几滴泪如断线珍珠,滴滴打在小花的彩翎上。感到叶离的悲伤情绪,小花亦为之悲鸣数声,以表哀思。 ------------- ------------- ------------- 永华山弟子此时正在校场练剑,山崖之处,绵延数里,弟子陈列开来,约有百人之多。若尘风则在百人之前,傲然挺立,监督众人练剑。 叶离心中一时被悲愤积满,没管人多人少,人多嘴杂。众多弟子的视线顿时跟随着叶离的步子而去。只见他直接走到若尘风面前,噙着泪水恨恨道:“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他!若不是你拦着我,五师兄也不会惨死!” 若尘风一脸冷峻,但眉头始终紧锁,喃喃道:“对不起。” 叶离道:“你原来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出去杀了他?!” 百名弟子见到叶离突闯永华山时,都停下了手中之剑,默默看他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其中就有虎视眈眈想趁机落井下石的卓炎非。 待事情闹大后,第一列的卓炎非悄悄从旁处溜走。企图去找永华君告状。 若尘风余光一扫,叫道:“回来!” 卓炎非被喝住后,微微提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只好怯怯回到原处去了。 “不告诉我,你就能瞒天过海吗?!”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此人紫袍加身,不苟言笑,身板儿挺得笔直,脸上似乎写着威严尊贵四个字。 “师君!”若尘风立刻躬身行礼道。起身后,两眼担忧地凝视叶离。 永华君对叶离道:“你是哪座山的弟子?竟敢扰乱我山弟子练剑?!” 叶离躬身行礼,淡淡道: “弟子道元山叶离,因师兄惨死,来找若尘风讨要公道。” 永华君大怒道:“放肆!此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更轮不到你来过问!而且,你私闯山门,扰乱人心,必须严惩!若尘风,你来执行。”听到永华君对叶离的呵斥,此时卓炎非在弟子中间幸灾乐祸笑开了花。 若尘风深感自责,此事皆因自己胞弟一手酿成,但师命难违,只能照做。于是,若尘风极不情愿地领命后,将叶离带到了永华山的‘杖刑室’领板子去了。 ------------ ------------ ------------ 杖刑室的两名执刑弟子见三人押送叶离前来,上前问道:“师兄,他要挨多少板子啊?” 根据门规,若尘风回道:“三百。” 执刑弟子悚然,怯怯道:“是..是。”三百板子可以说是近年来,执刑弟子第一遇见,所以当听到这个惊人数字后稍微晃了神。 这些板子可是由木性灵器铸就,非同一般。打在身上骨头索性不断,屁股和腰间的肉也是要烂掉几层的。平时一百板子就有人熬不过去,他们大多被送出山门外养伤,最后落下个半残废。不觉疑惑这人是犯了什么大错?竟接到三百板子的惩戒。 话不多问,是三仙山弟子最基本的素养。听到板子数后,二人将叶离竖放至方凳,一左一右手握长棍挥动了起来。 “咚..咚!”一边放下,一边又抬起。密密麻麻地落下,棍棍落实在叶离屁股和腰上。棍棒紧凑至极,连呼吸也难以喘上几次。叶离狠狠要紧牙关,纵然再痛,也绝不出半点声音。 慕松和广禄也跟着若尘风,在一旁监督。 慕松紧张道:“大师兄,叶离肯定熬不过去这三百板子的!我们去劝劝师君吧!” 若尘风凝重道:“门规不可违背!今日若为他一人开了先例,那日后门规还如何服众?” 叶离咧嘴道:“慕松,不...唔..不用劝他。我挺得住。”若尘风见叶离身体如此遭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十分不好过。 慕松道:“可是你身子又不是铁打的!逞强干什么啊?” 广禄看不下去了:“慕松,你冷静点,他都说没事儿了,你着什么急啊?” 慕松转头怒道:“你!”说完,便甩袖置气不予理会。 挨了一百多个板子后,叶离双眸还有过挣扎,但之后还是慢慢耸搭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微弱,连痛苦的闷气也不出半声。他的屁股和腰间衣衫皆被鲜血覆盖住了。血肉透过衣衫,侵染了原本干净的方凳。 慕松急地泪花儿都快出来了。见叶离生命垂危,但执刑弟子依然没有停下的动作。 若尘风道:“停下!” 执刑弟子面面相觑后,对若尘风道:“师兄,还打没完呢?还剩一百五十个板子呢。” 广禄道:“大师兄,你不是说...” 若尘风淡淡道:“门规师命自然不可违背,但是门规却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代人受过。接下来一百五十个板子,我替他补上。” 执刑弟子为难道:“这...” 广禄心头猛然一凛:“大师兄!” 慕松道:“大师兄,你还有任务在身,还是我来吧。” 若尘风坚定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只要把叶离平安送回道元山去就行了。” 说完,便轻轻扶起昏迷的叶离,交到了慕松手上。自己却面不改色地躺了下去。 慕松送人走了之后,广禄则在一旁守着他的大师兄,不忍离开半步。 执刑弟子道:“那...师兄,得..得罪了。”若尘风单手按住方凳,承受住自认为应得的那份罪过。 “呵...我们责罚对半,算是两不相欠了。”若尘风心中释然道。自己每挨一计棍,若尘风对叶离的愧疚之感便释放一分。不然,自己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叶离。 一百五十棍挨完后,若尘风白额布满细密汗珠,面色也难看至极,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后背出血格外严重。若不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出叶离许多,体内又有气煞支撑护体,恐怕也早就挺不过去了吧。 广禄忙上前扶起重罚后的若尘风,若尘风脚一落地,便立刻单膝跪倒在地,寸步难行。 广禄还从未见过一向高高在上,傲然凌世的大师兄这般落魄受气,不禁泣诉道:“大师兄,你何苦为了他遭此罪过啊!呜呜...” 若尘风无力低沉道:“此事我难辞其咎,你不必伤怀。”于是手握清虚剑,借力起身,又在广禄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若尘风想到其他弟子见自己这般模样走出去一定会有所猜忌,到时候叶离就更难逃追究。 于是若尘风道:“广禄,你去我房间为我找件白衫来,我不能这样回去。” 广禄气道:“这个时候你还在为他考虑,好,我去就是了。” ---------------- ----------------- ----------------- 那头慕松御剑,悄悄将叶离背回了道元山。他几位师兄都陪在他左右,为他上好药,包扎好了。见叶离已无大碍后,便又匆忙赶回永华山,去看看永华君的伤势。 经此一事,慕松便真正看清了若尘风对叶离到底是怎样想的。以前一直以为他就是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满脑子只有他所谓的门规礼法,没想到叶离还是把若尘风的死性子给扭转了过来。看见若尘风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慕松真心为他的大师兄感到欣慰。 第六十二章童心结(三) 一间破烂寺庙内,两个人正在相对而谈。 若尘羽道:“你穿这身打扮,是去抓人了?” 荒州一手摆弄着黑尖爪,漫不经心道:“我是去抓人了,但是我差点被抓。” 若尘羽展开暗含寒冰针的折扇,弄眉道:“不是听你说过,有人养你吗?何必亲自动手,只身犯险,白白地自讨无趣?” 荒州提到一人,便口中含怒道:“那老头儿畏首畏尾,磨磨蹭蹭的,叫他抓几个人来,十天半个月没个动静!等到他慢慢送来,我何时才能进阶?” 之后荒州说的一番话,口气明显缓和太多,甚至有些难堪的意味,道:“你也知道我在抓人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一不小心被那两人看清了我的真面目,祸不单行,不巧三仙山上的蠢货又追我追到了那里,所以我只好杀了他俩灭口。” 这有什么好稀奇?若尘羽挑眉道:“杀都杀了,何必跟我说?” 荒州嘴角僵硬道:“因为我怕逃得仓促,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我杀死他们时,使用的是你的寒冰针。” 若尘羽稍有惊色,道:“师父,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怎么拉我来垫背?” 荒州道:“正所谓养徒千日,用徒一时。你反正已经手染鲜血无数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若尘羽转身低眉道:“呵!杀人我也要光明正大!这种烂锅下次别往我头上乱扣。” 荒州仰面怒视道:“这是你跟师父说话的态度吗?!小白眼儿狼!” ------------------ --------------- --------------------- 三日后,道元山 叶离室内 四人侧立在叶离床前,大师兄端着药正喂叶离服下。昏迷期间,田杏儿也来探望过一两次,见他没有醒来,往往复复,又跋山涉水地回去。每次走时还不忘对师兄们交代说叶离醒后,立刻通知她一声。 “大师兄,小六什么时候醒啊?西门已经...小六再有个什么闪失,我们道元山真就成空山了。”思文多愁善感地为问道。 司空叹了口长气道:“哎!三百杖罚啊,也不知道小六怎么挺过去的?按照历年挨板子的弟子伤势来说,小六可能好不了了...” 闻言,其余三师弟都长吁短叹,唉声叹气道:“啊...”其实这些他们都了然于心,只是不敢接受现实罢了。几日内连连送走两名师弟,叫他们心里如何好受? 蓦然,叶离嘴角翕动,难受道:“咳...咳咳,我还没死呢。不要咒我好不好?” “小六!你醒了?” “太好了!”思文心中难过之情憋在心里太久,此时见叶离醒了过来,泪水终于憋不住地洪水乍泄般夺眶而出。 叶离抿笑道:“凶手都没抓到,我怎么可以早他一步升天?!”见叶离无事,把师兄们几日来低沉的情绪都给一一送走了。 大师兄道:“思文,别在这里哭哭啼啼,没事儿去凤仙山一趟,告诉田姑娘小六已经醒了,一切平安。” 思文道眼泪一抹,道:“诶!” 叶离着急下床,一抬起腿发现自己腰部下面全裹着白布条。上面黄陈陈的,一看便知是自己留的脓水和药粉混合的杂质颜色。看来伤口很重,一时很难痊愈。 司空一手扶住叶离,道:“小六,你先别急。若尘风今日奉命要出山抓捕若尘羽归案,你只管养好伤,静候佳音便是。” 叶离震惊道:“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和我说?不行,我得起来!”叶离知道自己必须去。道元山的公道必须自己去讨回来。而且若尘风心结未解,若尘羽心魔未除,到时候二人又要僵持不下,难解难分。这次一旦再放过若尘羽,寻仇之路真就遥遥无期了。 司空第一次对叶离吼道:“你不许去!你伤口未愈,站起来都成问题,怎么帮忙?” 叶离恨恨道:“大师兄,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我若不去,五师兄尸骨未寒,何时才能为他昭雪!?” 司空知道叶离的倔脾气,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转身低沉道:“你若回不来,我便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叶离蹒跚跪地道:“大师兄请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回来谢罪!”话音一落,司空头也不会地朝门外大步流星走去。 ------------------ ------------------- --------------------- 惨死之人中,也包括凤仙山名叫红红的女修。故凤仙君派了冥恩大弟子随若尘风一齐前去,捉拿若尘羽归案。 一行人之中,除了若尘风以及亲随小生,慕松与广禄二人,就是冥恩。 四人清晨已相约抵达了山口。 早晨一起来,广禄便再三在若风耳边絮叨:“大师兄,你伤好的怎么样了?没事吧?” 若尘风淡淡道:“无事。” 又过一会儿,广禄又叨叨起来:“你为何不和师君推迟任务时间啊?你伤口都没愈合,怎么打得过他嘛!” 启程的片刻后,广禄不放心,又道:“真没事儿了?” 慕松烦道:“你有完没完?我们保护好大师兄不就完了?” 广禄委屈低声道:“哪有这么容易啊。以若尘羽的修为可是第二个大师兄,我们自保都成问题...” 若尘风担忧的不是伤口未愈的问题,伤口顶多影响一些自己的实力。在对其他恶人身上,自己出手如鸿毛之轻,一出现霎时间便能破敌千万。只是,每次未见到若尘羽之时,千万次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但每次一见面,之前所有的自省都形同虚有,化作烟云。对若尘羽始终狠不下心,每次交手,手中清虚剑还未碰到他毫分,便已重至千钧。 不因其他,只因自己欠了他许多,也错了许多,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多年来,若尘羽独自一人心酸舔舐,却无人懂他。所以,若尘羽如今的十恶不赦,有一半都在自己。 越过石梯,四人一路走到了山门口。 “喂~~~师兄们!等等我呀!”叶离不知何时一瘸一拐地到了石梯上,喊道。 五人回头一看竟是他,心绪繁多。 冥恩:“他怎么跟来了?!” 若尘风:“他伤口还未痊愈,怎么也来了?” 慕松:“太好了,叶离也来了!” 广禄白眼:“这小子估计又来捣乱。若不是大师兄替他挨了一半,还有他蹦跶的时候?” 冥恩和若尘风见到他后,便转身走去未做等待。慕松本来想等等他的,但是若尘风一走,自己只好跟了上去。叶离脚下一慌,还有十几阶梯时,径直从上滚了下去。现在不仅是屁股和腰疼了,现在浑身都是伤,浑身都疼得要命。 叶离趴在山门口,嚷道:“哎哟喂~~~你们有点儿良心好不好?我好歹也是负伤缉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值守弟子见此窘态不觉捧腹而笑:“叶离,私自出山是要受罚的,你可想好了?” 叶离道:“管他呢!我屁股已经被他们打烂了,不在乎再烂一点儿!” 值守小生哗然道:“是条汉子!” 五人依然没有等待之意,步履矫健地朝前走了。无人搭理之下,叶离只好苦不堪言地艰苦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扶腰追了上去。 先是招呼冥恩:“冥恩,你今日见我怎么十分反常?你原谅我啦?” 冥恩恨恨咬牙道:“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回山。” 叶离一听此话,识相地又挪到另一边三人那里。 “不好意思两位师兄,让一下,呵呵。”叶离挤开若尘风左右随行,憨笑道。 “你!”广禄正要上前指责叶离无礼行为,却被慕松一手拉了回来。 叶离道:“木头人,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有送狗给若尘羽吗?” 闻言,若尘风脚步稍顿,眼里闪过一抹失意。 沉吟片刻后,若尘风颔首继续向前走,道:“有过。谁告诉你的?” 叶离得意道:“嘿嘿!我猜的!” 又道:“那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那只小狗的模样吗?我想知道。” 若尘风不知叶离问这些陈年往事是何用意,于是紧闭玉唇,漠然无视道:“无聊!” 得不到答案,叶离拖拽着若尘风的宽袖,纠缠道:“不无聊,不无聊。师兄啊!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啊!” 冥恩暗道:“果然无赖到谁那里都死性不改!” 若尘风似乎已经被叶离闹腾地不胜其烦,终于松口道:“放开!” 叶离立马松手,嘻嘻道:“好好,我放。呵呵。” 若尘风颔首低眉,眉目紧锁,似是不愿回想这些伤情的往事。 沉默半响,才道:“黑色毛,短腿,两掌大小。” 叶离伸头试探道:“谢谢告知!我还有一个猜测,这只小狗最后是不是,死了?” 若尘风未做答复,只是狐疑地直视着叶离。心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便不再隐瞒,道:“我回来时,我爹只说是失踪。” 叶离不依不饶道:“那你弟当时怎么说!?” 广禄实在看不下去叶离的胡搅蛮缠,直接把他推开,道:“你问得都是些什么废话!?不要打搅大师兄。自己一边儿玩去!” 叶离腹谤道:“笨蛋!我不问清楚,怎么解开他们的心结!真耽误人!” 其实问题已经浮出水面了,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结果,自己所料确实不假。既然得到了若尘风的证实,那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好办多了。 叶离走到慕松身旁,低声喃喃道:“你有通讯仪吗?” 慕松道:“有啊。” 叶离道:“我先离开一阵,若你们找到若尘羽记得通知我。谢啦!” “诶!你...”慕松还想问他要干何事,他就已经说走就走,消失在人潮中了。 广禄没好气道:“看吧,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为了出来玩儿。他那种人哪有心思跟我们一起抓人呀。” 第六十三章童心结(末) 若尘风道:“慕松,寻人。” 慕松道:“是。”于是敏捷地从腰间储物袋中,唤出一个形似风水盘形状的仙门灵器‘追寻仪’,其上共有三转罗盘,最上方盘踞着一条张着大口的青龙。这是三仙山仙门独有的寻人灵器,可使所寻之人无处遁逃。 慕松根据若尘羽的生辰八字,独特属性将追寻仪上的刻度一一旋转对应以及将之前所获的寒冰针提炼成的冰晶置于其中,追寻仪上的龙头便自动判断方向,为他们引路。 -------------- ------------ ------------- 三仙山西郊 狗市 “西境纯种小狼狗,诶!公子,要吗?便宜卖了!” “这只小狗的确霸气,嘿嘿,但不符合我的要求。”叶离一边打听,一边走到了三仙山之外的西郊,来到了一座狗市。 “公子,先别急着走,我这里小狗众多,总有一款适合你哦。”说着说着,贩狗老板还对叶离挑起了眉。 叶离道:“额...好吧。我要那种黑色毛,小短腿儿,两掌大小的狗。” 老板听后,便立马蹲下身子在身旁众多的狗笼子里翻翻捣捣地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叶离不耐烦道:“老板,到底有没有啊?没有我换别家了。”大概竞争对手最怕听到这句话,于是老板蓦然诈尸般跳了起来,手里还拽了一只小奶狗。 贩狗老板满脸堆笑道:“有!呵呵,这不是为您找到了吗?” “老板,不对吧!我要的是短腿的狗,不是断腿的狗啊。你怎么还给我缺斤少两啊?”叶离无奈瞥见这只小黑狗后面右脚缺了一只腿。 “真是无商不奸,以次充好,我不买了。”叶离转身欲走,准备换几家再仔细选选。老板还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挽留。 叶离没走几步,兜里锁仙袋中豁然开始抖动。叶离迅速反应,把通讯仪给唤了出来。 叶离拿起形似铜镜的通讯仪,对着它另一面的慕松问道:“慕松,找到人了吗?!” 对面的慕松缓了口气,扶住貌似重伤的胸口,道:“叶离,你快来!我们在东郊鸣山寺内。” 叶离急道:“你怎么受了重伤?木头人他们怎么样了?!” 慕松来不及回答,一口精血瞬时喷在了通讯仪上,直接断掉了两头的消息。看样子那头情况极其不妙。 叶离敲打道:“喂!别走啊!”知道事态紧急后,叶离陡然转身买下了身后老板的那只断腿狗。抱着它马不停蹄地就朝慕松方才提示的东郊鸣山寺奔去了。 一路小跑,叶离心想:“不可能啊?!以木头人的修为怎么对付不了一个若尘羽?难道他又掉链子了?可即便如此,冥恩也在那里,怎么可能还会让慕松受伤?还向...我求救?没搞错吧?”一路颠簸,小黑狗在叶离怀里一个劲儿地嘤嘤乱叫。 “对不住了!十万里加急啊,顾不上你了!我尽量稳一点。”叶离边跑边低头安慰着这只‘身残志坚’‘命运多舛’的可怜小狗。 叶离一路没事,想了很多。就算木头人下不去手,那自保能力总该有的吧。现在却落得祸福难测,难道是在此之前,他还受过什么伤?!奇了怪了... 叶离一路上心一直悬着,所以跑了一阵后,又掏出通讯仪叫道:“慕松!还活着吗?!活着吱一声啊!” 这次再看见慕松,他是倒在地上,仰面道:“叶离,你快来啊!大师兄被他打成了重伤,现在只有冥恩一人在顶着!” 叶离十步做两步,大步流星喊道:“什么!我...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啊!”叶离再加了把劲,跑出了前半生从未尝试的速度。就算当初在试炼之路被田杏儿的毒蜂追赶,也没现在跑得快。 --------------- --------------- --------------- 三仙山东郊 鸣山寺 若尘羽对躺在地上的若尘风道:“若尘风!爬起跟我打啊!靠女人保护算什么男人!?” 此时,若尘羽已将数人击倒在地。屋顶对面还站着的,只有冥恩。地上躺着的若尘风身上已中数十根寒冰针,以及腹部也留下了他寒冰扇的累累冻痕。 若尘羽又仰面扇扇道:“小姐姐,确定还要做无谓抵抗吗?你已经中了我的十连夺命针了。若你杀了若尘风,我也好考虑留你一命!”说完还极其妖娆地闭扇蹭了蹭自己雪白的下颌。 冥恩干脆利落道:“废话少说!”手中幽冥剑蓄势待发。 若尘羽这次准备出大招,好尽快结束这场毫无价值的争斗。若尘羽猛地抬头,眼中杀气一闪,寒冰扇瞬势展开,其中寒冰针似火电般急速翻转射出。估计其势不可挡的威力让已经身负重伤的冥恩难以招架。 冥恩此时眸中闪烁着无数根寒冰针,如同置身冰雪极地中,漫天扑朔的冰晶正朝自己袭来。 蓦然,溢满白雪般的眸中,结果,意想不到,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红白衣衫男子塞满了。 眼见他手起手落,抵挡住了向自己铺天盖地袭来的寒冰针。此针寒毒异常,入骨即化,毒性会在体内飞速弥漫开来。所以,面对若尘羽多次击伤,冥恩其实早已经没了力气再做反抗,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也得亏叶离赶到及时。不过冥恩却丝毫不买他的账。 冥恩见眼前之人竟是叶离,极不愿受恩于他,恨恨道:“滚一边儿去!我不需要你救!” 叶离转身嘻嘻道:“娘子,这么说就生分了嘛。”一听又是极度荒唐之语,冥恩气得精血都快喷涌而出了,可叶离来不及顾上她,又转过身去与若尘羽对视。 若尘风暗暗道:“叶离?!” 广禄已被若尘羽的寒冰针毒晕在了慕松一侧,慕松还在挣扎着叶离到来,果真还是赶来了。虽然不知道叶离又要做什么惊天地的事,但心中总有一种信仰偏向于他,所以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少年的能力。 若尘羽闭合寒冰扇,又扇了起来,道:“哟~~好一个英雄救美啊。” 叶离瞥了一眼鸣山寺下死透了的几个中年和尚,道:“你刚刚又杀人了!” 闻言,若尘羽轻描淡写道:“他们已是出家之人,可还是背弃佛法教义,聚众吃肉。这般六根不净,心性不纯之人,杀之谢罪,有何不可?” 叶离偏头不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所说之肉,难道是狗肉?” 像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若尘羽听后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愕:“什么!?” 叶离道:“呵呵,我们许久未见,所以,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来。包你满意。” 若尘羽冷哼道:“礼物就算了!把你命留下吧!” 还未出手,叶离就从怀里拽出了一只小黑狗来,并于若尘羽之面,将之高高举起。 若尘羽将出之手立马放了下来,双眸中饱含的怒火瞬时消减,从内而外被空洞无神的瞳孔充溢了。若尘风见此挺剑站了起来。 满眼过去之事,交杂于心间。 此时,广禄也在慕松注入灵力后,毒性有所缓解,暂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见叶离单手居然高举着一只小黑狗! 叶离见此神情,认定应是此心结无疑。当时路上还有所顾虑,若猜错了他的心结,只有赔命的份儿了,但就在刚刚,又有两名酒肉和尚因此丧命后,叶离便就更加深信不疑,若尘羽小时候痛失过爱犬。 叶离将小狗扔向了他。若尘羽无措地两手接过后,凝视着小黑狗呆滞了半刻,直到小黑狗又嘤嘤地叫了起来,在若尘羽两手之间耍混打闹,他才缓过神来。 将小黑狗放在两颊上轻轻蹭了蹭道:“小黑,你怎么来了?” 冥恩以及慕松、广禄见他此状,一脸疑惑地默默于一方静观其变。 若尘羽已经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一切,慢慢放下它后,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继而大怒道:“谁把你的腿打断了!?是若尘良吗?是他吗!?”若尘羽仿佛失去意识般双眸发黑,两只手一个劲儿地摇曳着嗷嗷直叫的小黑狗。 虽然只是一只小狗,但叶离还是不想这样被若尘羽蹂躏了,于是走近一步,右手做出想制止的动作。 “额!”随他一声呜咽,只见若尘羽眼中暗黑的瞳孔陡然变回了正常人的眼色。 就在这一瞬间,叶离刚伸出的右手瞬时呆滞在了半空中。 只见一只长剑猛地刺穿了若尘羽的身体!这次毫无偏差,正中的是他的心脏位置。若尘羽慢慢转过身去,迎面眼中不是别人,杀死自己的正是他的哥哥,若尘风。 叶离颔首低眉,释然道:“看来,二人心结都解了...” ------------------ -------------------- --------------------- 八年前 若尘家宅 庭院 一个满身泥土的小男孩儿,手拿着小木棍冲向了正值青春年少的若尘风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来陪我玩儿,我发现了一个蚂蚁洞。” 若尘风轻轻把若尘羽从身上移开,道:“小羽,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一会儿爹看见又该说你了。” 一听是说教,小羽立马撇嘴转过头去,委屈道:“哥哥,你半年回来一次,就不能跟我说点开心的吗?” 若尘风安慰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知道是礼物,小羽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飞快转身接过一个油皮纸包裹的礼物盒。 满怀欣喜拆开一看,瞬间又嘟囔起了小嘴,囔囔道:“啊,又是竹叶蜻蜓啊...” 若尘风暗暗想道:“难道是我太久没回来,小羽又喜欢上了其他东西?” 于是问道:“你不是最喜欢手艺品吗?” 小羽道:“我是喜欢,但下次能不能送我铁质的手艺品啊?这样爹就烧毁不掉它们了...” 听到这里,若尘风沉默许久,心酸涌现出来。 淡淡笑道:“小羽,你别怪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好,也为了你好。” 小羽年少轻狂,哪懂家族如何,每次一想到若尘良对自己干的那些事都气得要死,好多次自己都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一关可能就是好几天。 说白了他哥还是一边倒,小羽气得直接丢掉手中的新礼物,朝房间跑去了。 若尘风默默拾起地上摔得变形的竹叶蜻蜓,温柔得揉了揉,试图矫正回来,但是小羽那小子莽力十足,硬是掰不回来了,只好揣回怀里,好好保存。今后小羽若是想要了,随时可以拿给他。 若尘风叹气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 ---------------- ----------------- 三个月后 “小羽?还在生哥哥气呢?”若尘风在小羽背后悠悠探头道。 小羽依然蹲在地上堆泥人儿,不予理会。 若尘风哄道:“别赌气了,看我又带了什么回来!” 小羽默默道:“不稀罕。” 若尘风温柔道:“那,我把礼物放在这里了。”转身便走了。 小羽没有回头,仍一个劲地拍打着手中泥人儿。忽地,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蹭了蹭,惊恐地跳起回身一看。 “小黑狗!” 立马用浮满泥丸的手把他抱了起来。若尘风没有走远,听见欣喜徜徉的童声,微笑着回头,见到这么美好的笑容出现在小羽稚嫩的脸上,不觉心中一股暖流袭来。此时此刻,他的笑,比自己参透一本艰深晦涩的功法还要满足。 可当若尘风再次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小羽离家出逃,若尘良全境搜捕,也未见小羽踪迹。出走那次,若尘风始终不明白小羽为何走得如此决绝。 时至今日,直到看见小羽抱着小黑失去了所有杀意,戾气的那一刻,若尘风才真正信了叶离所说的小羽失去童年挚爱的原因。 ------------- ------------- --------------- 若尘风拔出他体内之剑,哽咽道:“小羽...对不起...” 剑被拔出那刻,若尘羽径直倒了下去。 在场四人都黯然一旁,亲眼见证他俩的骨肉分离。 若尘羽颤抖着伸出一只血手,若尘风立马紧握住,一时泣不成声。 若尘羽道:“哥哥,小羽...小羽终于可以解脱了...” 若尘风默默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泛黄地随时可能迎风而散的竹叶蜻蜓,低泣道:“小羽,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来。”在他有光泛泪的眸前晃了晃。 若尘羽含笑,缓缓伸手:“竹叶...”还未说完,一只手蓦然落空,没再接住哥哥手中的竹叶蜻蜓。 若尘风嘶吼道:“小羽!”便一头埋进若尘羽的血衫中,仿佛又找回了小时候小羽冲上来抱住自己那一时刻骨铭心的记忆。可今后,再也不会有了。此时此刻,只能最后一次体会残存在小羽怀里的余温和回忆... 第六十四章送别 叶离走到若尘风身旁,抚着他的肩,惋惜道:“对他来说,这或许不是死亡,而是解脱,亦或是...圆满...” 鸣山寺某隐秘楼阁处露出一个黑衣兽头来。 恨恨道:“他娘的!老子十年含辛教出来的徒弟就让你们给结果咯!对了,那小子是谁?叶离...是他!哈哈哈,世界真小啊,竟然在这里把你找着了!” 眼看若尘风极度悲伤,也不奢求他能听进去任何话。可是,若尘风在拭去满面泪珠后,抱着小羽站了起来。没有言语,在四人注视下,径直走出了鸣山寺门外。四人不放心,也都跟了出去,叶离这时不忘带上可怜的小黑狗一同走了。 若尘风抱着小羽的躯身,迈着冰凉沉痛地步子,一路走到了一处十里桃花林。 四人只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走到一处被桃花簇拥之地,若尘风轻轻将小羽置于桃花瓣铺就的芬芳之中。 叶离看见他所在这棵桃树上,挂满了竹叶蜻蜓,此树也应满载着他俩儿时最珍贵的回忆吧。 若尘风唤出背上清虚剑,凌空持剑,雷霆雨下桃花落,树下即刻被若尘风削出一个安身地来。泥泞里,霎时间洒满旧日桃花,落尽了儿时芳华... 将小羽轻轻放入泥中,再将手里一直紧握住的泛黄竹叶蜻蜓放在小羽心上,一同埋入土中。 若尘风削桃木为灵碑,立于坟冢之前,跪于此间,伴黄昏祭奠。 知道小羽平生最爱与自己作诗,若尘风便于桃木之上执剑挥毫: 桃花一笑远, 入泥羽作尘... 只是少了下阙作诗之人,此诗句空缺一笔,心中也永留一人。 叶离则在一旁,为慕松与广禄散毒。冥恩嘛,誓死也不让叶离染指分毫。叶离无奈,只好把慕松排出寒毒后,再让慕松为冥恩散毒。 慕松道:“叶离,我没看错你。”随后淡淡一笑。 叶离道:“同门师兄弟,应该的,呵呵。” 广禄也掺和道:“叶离,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世的?” 叶离笑道:“我看人不靠眼,而是靠,这里。”说完,指着自己心浅浅一笑。 广禄苦涩笑了笑,暗暗道:“看来他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嘛,不过蛮不讲理是真的!” 转眼,叶离喉咙陡然一热:“噗!”一口精血喷涌了出来。 慕松急道:“叶离,你没事儿吧?” 叶离笑意未散,道:“我好像也中毒了,方才在抵挡他的冰针时,残渣射进了我胸口。” 慕松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傻!自己有伤还帮我们散毒。你知不知道,这可能会让你毒性蔓延丧命的!” 闻言,冥恩冰凉的眸中不自觉幽幽朝叶离那方瞥去。眼中杀意顿时化为乌有,心想:“难道是...为救我才...” 祭拜之后,若尘风也折返了回来,见叶离唇齿发黑,再不解救,随时可能因寒毒攻心而丧命。而且叶离旧伤复发,身体抵御能力就更加薄弱了。若尘风还好,水属性排毒能力很强,方才他身体就自行过滤了许多,但叶离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于是,连忙上前扶叶离盘坐下。倾注自身体内灵力,为叶离散毒。 灵力汇集掌内,一掌下去,叶离一口黑水猛地吐了出来。之后,一掌接一掌地不断从外施压,便将叶离体内毒素排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攻入心脉,可能在今后落下病根,只有在以后慢慢寻求解救之方了。 听若尘风如此一说,冥恩对叶离的杀意尽然全无,甚至还有些许歉意。仔细想了想,这样一个能够为了同门舍生忘死之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功过相抵,一时便全然忘记了叶离多次轻薄过自己的事来。 “好冷...”叶离颤抖道。全身好似冻僵般坚硬冰凉。 若尘风蹙眉低沉道:“我们现在回去。” 若尘风抱起叶离便往回御剑飞去。不过,若尘风如今也是负伤之身,又加之为他传送不少灵力,所以,到了三仙山口便寸步难行了。 停步喘息一阵后,这时小花携同伴侣展翅鸣鸣而至。 慕松道:“仙鹤!你来的真及时!叶离他受了重伤,快送我们去道元山吧。” 若尘风见冥恩与叶离水火不容,便道:“冥恩,你先回去养伤吧。这里交给我们。” 冥恩其实也不太放心叶离的伤势,毕竟是为了自己才身负重伤的。可是仇视心还未尽除,于是默默点头,乘小花的伴侣飞回凤仙山向凤仙君复命去了。 回到道元山内,慕松大致与叶离的师兄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师兄们都为叶离又傻又正义的行为担忧并骄傲着。若尘风静坐一旁,守着床上昏迷的叶离,其他师兄端水的端水,生火的生火,无微不至,让叶离很快便从寒冰中解冻了出来。 见叶离好转,若尘风也该回山复命了,于是默默在床头靠椅上留下一瓶散毒丸,下面还压着一本那晚为叶离做的《炼气解疑》一书,便携二人回山去了。 十日后,叶离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一下床,便看见椅子上放着很厚一本《炼气解疑》一书。 满怀欢喜一看,便笑得合不拢嘴:“木头人什么时候帮我写得注解啊!?哇,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些不会啊?我又没亲口告诉他...奇了怪了?难道他会读心术?” 叶离方才起得太猛,这才意识到屁股火辣辣地疼:“哎哟!屁股怎么还这么疼啊!?都这么多天过去了。真对那老头儿无语了,这么小一件事非要打我这么多板子!老古董!” ------------ ------------------- ---------------- 吃中午饭了,师兄弟们又坐在了一起。 齐乐为叶离挑了一大块瘦肉,道:“小六,现在三仙山的人都知道你是这次案子的功臣,我们也跟着脸上有光啊,快说说你是怎么降服若尘羽的?” 真正经历过此次事端之人,是不会因为立了功而开心半分的,因为整个事件都贯穿着兄弟相残的悲悯之殇。 叶离低沉道:“伤心之事,不提也罢。”说完,便低头默默吃饭。 叶离发现大师兄不在桌边,左顾右盼道:“大师兄呢?” 思文道:“他在后山祭奠西门。” 叶离一时放下了碗,出门朝后山走去。 循着香火味,叶离缓缓而上,走到一处竹林边上,默默看着西门石碑前的大师兄。 “西门,我们师弟他很厉害,已经为你报了仇,你可以放心去了。如果你在下面吃不饱,或是钱不够花,一定记得托梦给我,我都烧给你。”说完,又是一把纸钱扬扬于风中,随尘世记忆而去。 叶离低眉沉默片刻后,走上前去,点燃三支香,祭拜道:“五师兄,大仇已报,一路走好。” 司空转身道:“小六...”叶离嘴角微微一抿,清然一笑。这般告诉大师兄自己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让他也不要挂怀。 叶离所念,唯愿西门: 浮生一梦来, 挥袖清风去。 西望向天涯, 门庭花常在... 转身向回走去,司空神秘道:“小六啊,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离道:“先苦后甜吧。” 司空抚肩道:“坏消息就是你私自下山,要领一百个板子。” 叶离听见板子,屁股就疼。嘴角一扯,惊悚道:“什么!?那...好消息呢?” 司空笑道:“好消息就是你立案有功,所以...” 叶离庆幸道:“所以功过相抵,不罚我了?” 司空憨笑道:“所以,功过参半,只罚你五十个板子。不过,是在你伤好之后,还是很有人性的。呵呵。” 叶离苦闷道:“啊~~~我就知道,那臭老头儿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我又要变残废了!这是谁定的门规啊?太让好人寒心了...”于是叶离一路走,一路骂咧咧。 知道叶离身上有伤,师兄们把菜园子的活也揽了下来,好让叶离专心养病。至此叶离便无法亲自顾忌小花吃食了,于是还特意叮嘱师兄们见到小花不要惊扰了它,不过好像小花自叶离病在房间后,就再也没出现在菜园子里过了。 养伤期间,田杏儿也来探望过数次,有好友作伴,叶离也没那么闷了。顺便在她来时,还会和自己分享一些趣事,叶离也会将一些特别的心法分享给她知道,这对她的修为也是有长进的。 叶离也刚好得闲,对照若尘风给自己的炼气解析,慢慢将之前的误解一一纠正过来。不得不佩服若尘风的修炼造诣,以前叶离还自诩英明盖世,现在一对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方法正确是炼气的一方面,不过在自身体质方面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自上半年被若尘羽的寒冰针伤过后,叶离也曾自己配制过解药,但还是难解隐藏体内至深的寒毒。每每想要进阶破丹时,总有一口气冲不上去,一用力便全身如坠冰窖,如陷寒渊。如此一来,叶离就与玄阶二级只差咫尺,却又遥遥无期。 第六十五章谈心 转眼,半年过去了,叶离以为持续装病就能把那五十个板子囫囵过去,哪知永华山的刑罚司那里一直保存着叶离违反门规的记录,只要人没死,就逃不掉,躲不了。 这不,选了个黄道吉日,趁下午心情好,叶离就唤来小花,兜兜转转便来到了永华山。 可恨冤家路窄,一到永华山门前,卓炎非便带着几个随行小生,来叶离面前‘寒暄’了。 卓炎非一脸不爽,道:“哟!叶离来了。上次的板子估计还没挨够呢,居然还敢来?!看样子,你一天很闲呐!?” 见到卓炎非一副损样,叶离恨不得立马跳到他面前就是一拳上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想想就好。 还是采取隐忍战术,皮笑肉不笑道:“诶!还真被你说对了,本少爷就是闲人,可是我看你一天揪着我不放,貌似某人比我还闲吧。我就不打扰你日理万机了。”叶离转身便走,没给面前之人一丝眼色。自知多说无益,尽添烦恼。可有的人就偏偏不懂。 “站住!你有令牌嘛?就敢在我门随意走动。”卓炎非又拦了上来。 叶离冷哼道:“呵,我可没听说同门来往还需要令牌的。看来你已经闲到胡言乱语了。” 卓炎非很会抓字眼,道:“哦?同门来往?你这种人也配跟我们永华山的弟子来往吗?” 叶离道:“连你这种人都配和永华山的人来往,我为何不能?”本来是想激起叶离的愤怒,让他主动在永华山地界动手,没想到卓炎非自己先暴怒起来。 卓炎非准备出手:“你!我...”还未发作,就被旁边小生给硬拽了回来,还交头接耳嘀咕了些什么,卓炎非仍是怒不可遏,怒发冲冠地死死看向叶离。 眼见卓炎非乱了阵脚,他身旁小生上前,道:“据我所知,你一直缠着我们大师兄不放。难道,你方才说的同门交往之人不会就是他吧?上次害我们大师兄为你挨了一百多个板子不够,现在见他伤好了,又来祸害人是吧?” 叶离冷淡的眸里突闪过一丝异光:“所以...鸣山寺那时,木头人不是斗不过若尘羽,是因为他为我挡了板子受了伤,修为受损,才...是说那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晕倒之后,执刑小生就没再打我了呢,原来是他在默默替我承受着不该他受的那份痛啊?等会儿我得去问清楚。-” 站定思后,叶离完全无视了前来挑衅的几人。掀起翩翩白衫,便朝刑法司那座庭院走去。 身后一帮人见他走的方向是刑法司,顿时在原地笑声震天道:“哈哈哈,瞧他那副怂样,原来又是去刑罚司讨罚的呀!” 叶离背身冷笑道:“先让你们笑个够,该还的迟早我会一一奉上!” 到了刑罚司,还未走近,光是看见门前正上方那几个大字,叶离屁股就已经开始疼了。 门前执刑小生一见叶离,便招呼道:“叶离,你终于来了!” 见此神情,叶离心中一惊,没看错吧,他眼中还装满了期待?原来叶离自上次拖欠杖罚期限太长,这位执刑小生多次叫人去催,都不知道催了多少次了,现在终于把他请来。 叶离嘴角一抽,冷笑道:“呵呵,是好久不见,但...你也没必要想我吧!?” 见叶离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小模样,小生无奈摇了摇头,对着方凳向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离想做出一个真诚的笑脸来,以博同情,但当看见眼前曾经让自己丢掉半条命的棍子和方凳,顿时就硬憋了回去,假笑道:“哥哥,能不能稍微轻那么一点呀?你别多想啊,我皮厚,怎么打我都挺得住,只是怕哥哥你的手遭不住这样折腾呀,呵呵。” 执刑小生憨笑道:“哦,多谢叶离关心,我不怕疼,打多了就习惯了。” 闻言,叶离欲哭无泪,说了这么多,又是费口舌,又是费表情的,结果还是对牛谈琴... 叶离一鼓作气,道:“好!来吧!” “啪!~~~”一棍,两棍... 接下来五十个板子,叶离疼得仿佛做了五十个鬼脸。上次为了自己的颜面,可是连口一气都不喘的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一看周围都没人,便叽里呱啦嚎了起来。 “噢!” “噗嗤!” “啊~~~” 痛苦的五十个板子终于挨完了...对于叶离来说比这半年的光阴还要漫长数倍。刚挨完板子的叶离下来后,无法直立起身。于是颤颤地把背上的长生棍取了下来,作拐杖之用。 起身后,叶离便步履艰难地朝门口走去,身后执刑小生貌似对叶离的行事作风挺喜欢的,于是不忘招呼道:“叶离,经常来玩啊!” 叶离顿时就蒙住了,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吧!? 转身予以一笑,没有说话。只腹谤道:“我还敢来啊?这里简直就是在世阎罗殿呐!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叶离走出刑罚司后,便摸着上次夜闯永华山的大致记忆,朝众弟子居住大院颤颤巍巍挪去了。 如今, 叶离在三仙山可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大多数奇闻异闻都被他承包般已是人人皆知。从上半年叶离入门开始,就有传得沸沸扬扬的‘淫贼事件’,之后更是轶事不断,风声不止,人人都只拿此作笑谈,传颂什么‘勇闯永华山,喜获三百板’,闲言碎语传到其他仙君耳中,尤其是永华君耳里,心中甚是不悦,总以他为戒,教导众弟子严于律己,遵守门规,莫要坏了祖宗基业,风尚礼仪。 走至山内,弟子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见到叶离的表情,可谓是千奇百怪,异彩纷呈。不是像看见稀奇物那般盯着不放,就是见后一笑,低头不语。 叶离觉得自己不会在道元山呆久了产生幻觉了吧。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啊?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叶离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制服这群看热闹的小生。于是,只要是谁一直盯着自己,叶离也盯回去,有时盯得久了,不自觉就朝他们靠近,有的直接贴了上去。 “真是个疯子...” “走走走...” 这般见一个盯一个,把他们盯得都不好意思后,大家也都没兴趣看他了,反而是避之不及。 见人群散去,叶离得逞一笑:“哈哈,这也太弱了吧,让你们盯我!呵!” 又朝叶离走来两名小生,越走近叶离感觉越熟悉,“是他们!”叶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欲走。 却被二人左右拦住,那名皮肤黝黑的矮个头小生道:“叶师兄,你个大骗子!骗得我二人好惨呐,差点就误会大师兄了。” 叶离苦笑道:“没有...吧。”本来当初就为整蛊木头人,所以旧账一翻,叶离明显的底气不足。 白脸高个小生也是忿忿道:“对呀,叶师兄,你当初说大师兄他有断袖之癖,可我们所见所闻与之完全不符啊!可你嘛,不正经出了名,你说我们还信得过你吗?” 叶离哪还说得清?张腿转身就打算开跑,哪知这时慕松出现在了叶离身后,与他撞了个满怀,径直挡住了叶离的去路。 慕松温暖依旧,让众人如沐春风道:“叶离,你怎么来了?!你们方才是在讨论什么?” 白脸小生一看,是二师兄,便气呼呼地告状道:“二师兄,叶师兄他骗人!” 慕松一脸迷茫望向叶离,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叶离脑筋一转打哈哈道:“小事儿,都是小事儿。我之前从楼上摔了下来,脑子出了点问题,呵呵,可能说错什么话让你们误会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哈!?”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追究往事就显得他二人不大度了,只好就此作罢。 二人一走,慕松就道:“叶离,前来我山何事?” 叶离知道慕松好说话,便直言道:“我是来找木头人谈论正事的。”慕松闻言一笑,主动为叶离带路,叶离心中大喜,终于找到一座靠山了,现在应该没人敢来找茬了吧。果然一路顺风顺水就来到了若尘风的居所。 慕松轻叩道:“大师兄,有客人来。” 片刻后,若尘风推开房门,便看见叶离躲在慕松身后,一个脑门儿突露了出来。若尘风眼底,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少年模样,半年了,叶离除了身高长了几尺外,稚气未脱的神韵犹在他举手投足之间。 见若尘风气质依然脱尘出世,身材如塑,才貌俱佳,叶离忍不住调侃道:“木头人,许久未见,你又长俊俏了!” 慕松平时也挺严肃的,除非真的憋不住,见叶离满口市井之语张口就来,还是不禁笑出了声。 若尘风不解风情,略带怒意道:“荒唐!” 打算眼不见为净,关了房门,但叶离倏地上前拿棍子卡住了门缝,赔笑道:“木头人,我错了,别生气啊,我给你赔不是。你都不知道我来这一趟多不容易。我找你真的有事问你,可否出门一叙啊?” 本来叶离性子就不属于那种正门一派,若尘风也没真想过与他置气,于是悠悠放下推门之手,走了出来。 眉目一沉,冷冷道:“随我来。”便在前带路了。 叶离对身旁慕松眉心一挑,就跟了上去。身后慕松笑道:“大师兄上辈子肯定欠了叶离,所以这辈子就要还债咯。呵呵。”低头笑后,便也做事情去了。 ----------- ------------- ------------- 一路跟随若尘风,到了一处静谧竹林边,于一座凉亭坐下。四处风吹叶动,竹叶簌簌颤动声,一清二楚传入耳畔,周围静的可怕,叶离一想,的确是若尘风这个沉静冰冷的性格会喜欢的环境。 刚一坐下,火热的屁股一挨着凳子,叶离簌得呲牙咧嘴跳了起来。 “嗷!”心痛地摸了摸火辣刺痛的屁股,好久才缓过来。如果才遇见叶离,若尘风肯定是要‘请’他走人的,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石桌上放置了一壶茶,两个茶杯,叶离不客气地就倒了一杯,细细品茗,道:“嗯,好茶!” 若尘风道:“你不是为了喝茶才来的吧?” 叶离道:“哪有,专门来拜访您的!” 若尘风见叶离神情不一,遮遮掩掩,定是怀有心事,于是将其一眼看穿,道:“说罢,找我何事?” 叶离放下茶杯,探头道:“为什么帮我挨板子?” 若尘风道:“不想见死不救。” 当听到这句话,叶离心思也是透亮的,若尘风这个人一向只论门规,不谈私情。又怎会不顾门规,为自己揽下这些罪过? 可是有一点叶离猜错了,若尘风不会因任何人受罚而主动担错,但,叶离已经在若尘风的心角留下一抹痕迹,就难以眼睁睁看他受罪等死。 叶离道:“胡说!其实...小羽犯下的杀戮都渐渐随时间消逝了,我也没再怪他。你也别有负罪感。但我想说的是,今后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承受,我虽然修为没你高,又没你长得俊,也没你讨师君喜欢,但...还是可以帮你分担一点的!” 说完伸手拍了拍若尘风挺直的肩膀,在他面前任他如何愤怒过,叶离还是难以改掉这般毛毛躁躁,动手动脚的习惯。以为他会躲,但若尘风只是眉头一蹙,偏头一瞥,叶离见机立马收手,怕又招来不悦。 当见到叶离这一系列纠结的小动作,无所适从又拼命改正时,若尘风不觉嘴角微微一抿,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打娘胎里出来就不苟言笑的若尘风还会笑?!更难得的事,是对自己笑?!叶离以为是在做梦,用茶泼了自己一脸,“啊!好凉,是真的。” 若尘风无奈摇头,淡淡道:“改不了的,就随他吧。” 叶离道:“真的!?哈哈。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必须报答你!嗯...下次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若尘风见叶离好意相邀,也就默默点了点头。 叶离开心地像个三岁孩子般,笑道:“哈哈,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在此地也耽搁地差不多了,叶离得到若尘风的首肯后,一时忘了屁股上的痛,直接边往外走,一边挥手告别道:“木头人!下次见咯!” 第六十六章顶撞 若尘宅中某书房内,一名眉目凌厉,眼角低垂的中年男子正手捧书卷静静看着书。手边香烛紫烟萦绕,弥漫着浓浓的书香味。 簌得,一道黑影穿门而入,悄无声息地直直挺立于正襟而坐的若尘良面前。 若尘良见到此人,敛容而起,躬身一礼后,道:“魔统大人。”参拜完后,若有所忧地看向荒州。 荒州道:“我刚知道你痛失爱子的消息,所以特地过来安慰你。” 提及此事,若尘良倒没表现出多少的悲伤出来。若尘羽在世时,就处处和自己作对,叛逆至甚,家族和自己都难以容下这个祸患。他死后,若尘良还是会难过,毕竟虎毒不食子。不过,从家族利益和家族颜面出发,若尘羽一死也算是一种赎罪。由于他生前臭名昭著,故若尘良已经很早就宣称与其断绝父子关系,把他从族谱中除了名。 虽是这般说,但绝非如此简单。若尘良仍紧张不已,道:“多谢魔统挂念。” 荒州看出了若尘良的心慌意乱,怕是连续几月交不出黄阶修士,担心自己会怪罪。若没发现叶离之前,荒州此来还真会降罪于他,但是,既然叶离都已浮出水面,主动送上门来,那其他的事都不叫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叶离活捉回东海,献于魔尊,助他重塑肉身,复兴魔族。 荒州道:“切勿不安。此次我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另有他求。”说后,便转身对若尘良阴邪一笑。 多年来,若尘良一直受制于魔族,由荒州支配着。究其原因,要追溯到几十年前的东境局面。那时东境内各名门家族林立,若尘家族难以在众族列当众脱颖而出,杀出一片天来,于是受虚荣心以及贪念的自我发酵,若尘良暗地里投靠了魔族,让魔族连同若尘家族,暗地里削弱他族势力,暗杀他族英豪,若尘家族势力便这般犹如雨后春笋,一夜长成了擎天竹林。也才有了如今若尘家族鼎立东境的强盛局面。 若尘良十分恭敬道:“请说。” 荒州道:“我要你为我抓一人到东海。他叫叶离,是你大儿子的好友。听说此次你小儿子英年早逝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若尘风本来一听是若尘风的好友便难以下手,但荒州偏提醒一句,叶离是引发小羽之死的帮凶,便心中有数,杀意顿起。 若尘良道:“我会照做。可是...我对这个叫叶离的完全陌生啊,并不知从何下手。还请魔统指点一二。”说后躬身请求。 荒州细想道:“我只知叶离这小子此前受过寒冰针之毒,听说毒入心脉,十分难解。不知如今恢复如何了...” 话一说完,若尘良便立马有了对策。若不老奸巨猾,怎能在尔虞我诈的家族之争中脱颖而出。 若尘良道:“多谢魔统指示,我一定尽力办妥您交代的事。” 在东境大陆多呆一时,便多一分的危险。荒州闻言后,转身又从门前一闪,便消失在了若尘良的门口。若尘良还未缓过神来,无力一坐,渐渐松了口气。 门外敲门声响了:“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若尘良沉下气道:“嗯。” 庭院大堂下,若尘风独自手举长鞭,凌凌跪在门庭正中。 若尘良从大堂走出,语带怒意道:“你还知道回来见我啊!?” 若尘风依然高举长鞭,朱唇轻启:“爹,儿子不孝,前来领罪。” 若尘良慢慢于前堂坐下,肃然道:“你倒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若尘风颔首道:“没有尽兄长之责,致使小羽犯下滔天大罪,殃及无辜百姓,是为不仁。其二,我不得不违背伦理,亲手杀了小羽,让您和娘伤心难过,是为不孝。” 若尘良道:“既然你已知错,家法就不必了,起来吧。” 若成风似乎没有听见若尘良话语般,依然挺立跪于堂前,没有起身之意。 片刻后,才鼓足勇气,凝声道:“爹,孩儿还有一事相求!”说完,躬身磕了一个响头。 若尘良皱眉道:“你且说来。” 若尘风道:“请求父亲整顿族规,重振家风!” 一听此谬论,若尘良当即大怒,抓起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吓得两旁侍女陡然下跪,惶惶不安起来。 若尘良道:“满口胡言!我送你去永华山修炼,你就习的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回来气我?!枉费我对你苦心栽培!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若尘风坚定道:“如今家族年幼者尚多,族规弊病又尚存,如若教后辈只知家规礼法,而不顾常理人情,那么家族后辈中,谁又会是下一个‘小羽’?!” 说完,又磕一头。极力相劝下,若尘风恳切磕头,皙白的额头上,已留下了一圈血印。说出这番话时,若尘风早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叶离对自己无意吐露的心声犹言在耳,自己始终无法置身事外地默默修炼,从小师君就告诫自己要心怀天下,即便现在的自己还无能担起天下重任,但对于仅发生在自己身边之事,若尘风必须一力承担下来,绝不允许相同的悲剧在眼前重演。 若尘良被他的言辞彻底激怒,走上前去,拿起若尘风高举的长鞭,重重朝他背部狠狠抽了上去。 若尘风显然还未放弃,仍不松口道:“请父亲整顿族规,重振家风!...唔...” 长鞭一抽,就有一道血口显现在撕裂的白衣之下。 “请父亲整顿族规,重振家风...” 若尘良动作稍顿,怒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说后,便又是数鞭抽去,毫不留情。 听见大堂这般剧烈的动静,一名娴静娇美的妇女急匆匆走了出来。急切至极,却也没失了风度,这股端庄似从骨子里透露出来。这人便是若尘风的娘亲,上官静。 她上前拦住,嘶吼道:“停下来!快停下来啊!”若尘良这才丢开长鞭,怒意未消地盯着地上伤痕累累的若尘风。 上官静扶起若尘风,梨花带雨朝若尘良哭诉道:“小羽已经不在了,小风再有什么闪失,你叫我怎么活啊!” 若尘良道:“都是你平日里惯出来的。你听见他方才说的话了吗?现在都学会和我顶嘴了!” 若尘良方才气绝,差点忘了正事,神色一转,道:“此事以后再议。”便挥袖坐回了椅子去。 一听父亲话中有转机,若尘风磕头道:“是,父亲。”说后,上官静急忙心疼地用袖子拂去若尘风额头的血渍和白衫上的尘埃。 “扶夫人下去休息,我还有话要和他说。”若尘良是家主,亦是若尘一族的族长,凡是都是说一不二,侍女小厮听后,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于是忙不迭地连推带送地把上官静请回了屋。 若尘良道:“听说小羽死时,叶离也在场...” 若尘风知道他爹惯用铁腕手段,有仇必报,害怕此事殃及叶离,忙解释道:“父亲!叶离只是师君派去的随行,并未做任何伤害小羽之事,父亲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若尘良上前扶起再次跪地的若尘风,道:“爹没有怪罪之意,反倒是十分欣赏这位有勇有谋,年少有为的小生呐,听说他被小羽寒冰针所伤,现在还好吧?” 若尘风狐疑地看向若尘良,道:“父亲,你听说的...有点多啊...” 若尘良立马拉下脸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尘风一想也是,若尘家的眼线遍布全境,一打听便也知晓。不过父亲突然提及叶离,略显地突兀。他身边道法高深的修士也不缺,为何独独把眼光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生身上,的确有点猜不透父亲的心思。 还是照常回答:“是的,父亲。叶离他受了小羽的寒冰针,如今已入心脉,病根难除。” 若尘良道:“他毕竟是被我儿所伤,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这样,你将他请来家中做客,我顺便为他解毒。” 若尘风谢道:“多谢父亲理解。今日儿还有事,改日我一定请叶离来。” 随后,若尘良摆了摆手背,示意他离开,转身之际,若尘良又叫道:“哦,我还忘问一件事。东境修士失踪案查得如何了?”若尘良试探地提到。 若尘风颔首,锁眉不展道:“父亲,儿子无能,上半年刚有点眉目,结果凶手又销声匿迹,没了风声,线索也就断了...请父亲再给儿子一些时日。” 若尘良打断道:“无事,我就是问问。时间一久,凶手必定露出马脚。” 若尘风躬身行礼后,便回房去,上官静早在房内等着了,为若尘风抹了药膏,又换了新衣裳。相叙片刻后,若尘风就从家宅离去了。 ---------------- --------------- -------------- 折腾来去,天色已渐入黄昏。 杏花楼一间厢房内,叶离捣鼓着手中油纸内包裹的白散,一脸邪笑地将之灌入杯中:“试试我新研制的‘一杯倒’,我还就不信这样你还不醉,嘿嘿...”为了逃过若尘风极其敏锐的鼻子,此药散特地采用无色无味的药草,叶离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制成,对付若尘风那只小狐狸,他只希望能发挥十分之一也就满足了。 不一会儿,若尘风准时赴约而至。 “进来吧。”听到敲门声后,叶离立即把手边的作案证据都给销毁掉了。若无其事地乖乖等在桌前。 第六十七章突然表白 若尘风没有察觉任何异样,默默走进厢房内,端正于叶离对面坐了下来。 叶离道:“来,此酒是我特意找胡兰光要来的,是这里最好的美酒,今日包你喝到满意!” 若尘风见此劝酒的神情,倒也好笑。明知喝不倒自己,每次都还要尝试。何必呢?难道是为了见自己醉酒后难堪的模样? 若尘风丝毫不怵,豪饮一杯后,眉头微皱,抿了抿红润的唇瓣,道:“此酒,,很烈啊。” 这一停顿,差点吓得叶离魂飞天外,不是酒很烈,是药劲儿猛呀。 叶离笑道:“呵呵,是吗?我尝尝。”一杯后,叶离猛然点头表示赞同。 若尘风平静道:“你为何...只喝白水?”虽然他问得面无表情,但叶离心里似有一百只鼓点在心尖儿上跳跃。这可能就是做贼心虚惹得祸吧。 叶离尴尬道:“啊!?哦,不好意思啊,我拿错了。” 若尘风道:“无事,喝我的。”说完,便向一个空杯倒了半杯,缓缓伸手递到了此时嘴角略微一颤的叶离手上。 叶离暗道:“他娘的,平时不见你这般慷慨...” 叶离微微皱眉苦笑道:“好...呵呵。”眯着眼猛地一干,仿若朝自己胃里倒了一条长江水般,叶离眼前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眼花缭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若尘风喊道:“叶离?叶离!?”暗暗道:“平时不是挺能喝的吗?今日怎半杯就醉过去了?难道此酒真有这么烈?”端起闻了闻,发现较之普通酒水,并无奇特之处。 自己不信邪地又饮下数杯后,却实醉意来得迅猛,此时若尘风也只能安静地呆在桌前,哪儿也去不了。因为自己试过微微站起,但完全不能直立行走。 若尘风淡淡道:“算了,喝酒不就是为图一醉嘛,呵呵。”于是醉眼朦胧地抿了一口杯中残酒,一时醉上心头。 叶离不知何时,头渐渐抬了起来,喃喃道:“木头人,我又想吟诗了...” 若尘风头脑还算清醒,处于将醉未醉,半醒半醉的状态,只是神思容易跟着叶离的问题乱跑,仍自端坐着,偏头道:“只要不是之前你说那些阿猫阿狗的诗,其他随你念。” 叶离道:“哈哈哈,随我念。那好!容我想想...有了!‘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当他说到情绪激昂处,直接猛地起身,脚下缠绵,端着酒挥洒各处,不觉湿透青衫。 若尘风醉酒后,像个正经八百的乖孩子,坐在原位,只是微微探头蹙眉道:“故园何思?南望何人?” 叶离听到此问,不觉抱着酒壶哽咽道:“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想知道...” 若尘风嘴角一掀,笑道:“呵!叶离,你醉时就喜欢和我打哑谜。你明明所答非问,叫我如何去猜?分明没把我当朋友。”说完,撒气般背对了过去。 叶离径直躺在地板上,仰面道:“哈哈,木头人,你喝醉酒后脸皮怎么就变厚了啊?” 静静躺下,叶离一行泪水伴苦笑滑落:“你说,我是你朋友?” 若尘风嘟囔着嘴道:“对!” 叶离又道:“那,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吗?” 若尘风继续肯定点头道:“对!” 叶离捧腹大笑道:“哈哈哈,木头人,你就只敢喝醉酒后说这些话骗我开心!不过,听你一说,我是真的很开心呢...” 若尘风听到‘骗’这个词,立马敏感地直立起来,晃悠悠扶着桌椅,走到躺在地板上的叶离,指道:“我,若尘风,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不会...不会骗人!”他指得太过用力,加上地上洒满了洋洋酒水,一不留神,若尘风直接身子前倾,就这般倒在了叶离身上,把他直接砸晕在地,还苦苦为若尘风做了一夜肉垫。 --------------- --------------- -------------- 卯时鸡鸣声起,伴着叶离哀嚎,晨光微微透过窗扉悄悄爬了进来。 “哦吼吼~~~我的腰啊~~~”一宿之后,叶离以为自己是在床上,两眼紧闭着,但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下意识地向上推了推。 这一推,彻底将若尘风惊醒了。 若尘风猛一睁眼,发现眼皮底下居然躺的是,叶离! 当即起身整理白衫,并吼道:“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叶离撇嘴,委屈道:“木头人,我还没怪你昨晚把我当成你的床,被你稀里糊涂睡了一夜呢。你倒好,反怪起我来了!”说完,还不忘把压得褶皱的衣衫拍了拍。叶离倒觉无事,但见若尘风一脸无辜样,叶离偷偷瞥见,不禁暗自一笑。 若尘风后悔不已,颔首道:“那,我昨夜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看笑话自然要看个够,叶离小脸一拉,更委屈地抱怨道:“平时见你是个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没想你到了晚上,竟这般....哎!...” 随着叶离肆意编造,无中生有。若尘风瞳孔都放大了三分,悚然道:“哪...般?!” 叶离又不正经笑道:“这般好客啊。” 见叶离仍死性不改,满口胡言,若尘风当即取下佩剑,凌空指道:“说清楚!” 见势,叶离举起双手,服软道:“木头人,昨晚不是才说我是你好朋友的吗?还说什么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怎么一起来什么都给忘了啊。” 惊悚一波接着一波,若尘风低眉回忆,自己还真说了这样的话。不禁低声叹道:“真是酒后坏事!” 叶离纠正道:“是酒后乱性。”若尘风凌眉一瞥,剑锋直指叶离喉咙。 为了活命,叶离忙改正道:“我错了,我错了!是酒后吐真言。呵呵,你说的每句话实在感人肺腑,所以,我可都当真了。你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伤了你的好哥们儿。”憨笑后,轻轻从剑锋处,绕到了另一边,怯怯站了起来。 若尘风收剑回鞘,敛容道:“我是说真的...我到底有没有...” 玩笑归玩笑,叶离适可而止地正经道:“哎呀,没有!真的没有。你昨晚醉了一头扑来,就把我给砸晕了,你也醉得不知西东,哪还会有后面的事啊。” 若尘风闻言,便长舒了一口气。 叶离道:“那,昨晚你说的可算数?” 若尘风转身离开,道:“酒后乱语,做不得数。” 叶离紧跟上去,道:“怎么又变‘酒后乱语’了?和你们这些书呆子辩论可真吃亏!” 若尘风顿步,冷冷道:“和你这个市井流氓打交道,才是吃亏。” 叶离道:“什么!?市井流氓?你可曾听‘园居知风月,野居知星霜’?嫌弃我们市井之人,那衣食住行便不要靠我们!” 见若尘风仍是一副呆木头,叶离也懒得去烦他了。让他自己清净一会儿吧,毕竟一夜之间,经历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够木头人的榆木脑袋想一阵子了。 若尘风已然走远,暗自道:“他可真会断句...抛去流氓二字不谈,倒站在百姓立场,将我训了一顿。呵呵。” 胡兰光看着楼隔间发呆的叶离,打破氛围道:“叶离,想什么呢?!” 叶离道:“胡兰光,昨晚你为何不让人进来提醒我们一声啊?害我脑袋差点被他一剑给削咯。” 胡兰光一脸无辜回道:“不是你昨日叫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吗?” 叶离想把这页翻过去,微笑道:“你做的很正确。对了,又是一月有余,你生意又发展到哪一步了呀?” 胡兰光有底气道:“不瞒你说,此月中旬,我刚收购了好几家茶访,又用从茶坊那里赚来的利息,买下了方圆数十里的各大名访酒楼。如今我还在开拓金矿中。我打算啊,将东境大陆三分之一的产业都给包揽下来。” 叶离闻言惊愕道:“士别一月,当刮目相看呐!胡兰光!你还挺厉害呀,这么说,除了东境大陆两大巨头的若尘家和上官家,其他的产业你便会一一拿下咯?” 胡兰光道:“好男儿志在千里!当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我胡兰光可是立志要做陪同小兰花乘上巨帆,独下江南的男人,没有实力怎么行!?” 叶离眯眼靠近道:“呵呵,我知道了。你喜欢女魔头对不对!?” 闻言,胡兰光毫无掩饰地颔首低眉,微微点头承认了。此一来,叶离便知胡兰光心之所系,便是她了。如此也好,他二人青梅竹马,相守相依,若女魔头真能找到心之所属,那也是叶离的心之所愿了。 “什么?!胡瓜,你喜欢我?!我没听错吧?”田杏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穿过二人身后,跳到二人跟前惊道。 叶离道:“女魔头,你谦虚点儿,哪有自己说出来的呀?” 田杏儿依然嚣张跋扈道:“闭嘴!”叶离像嘴上打了封条似的,霎时闭了嘴。 田杏儿又将目光投向了胡兰光,指着他的胸膛道:“好啊,胡瓜,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把我当女人!?” 叶离吃了一瘪,暗道:“这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视线唰一下,又朝胡兰光脸上望去。 胡兰光肃然握住田杏儿的手,着实把二人都震住了。叶离转身欲走,想给二人表达心意的空间。 哪想田杏儿转头便指道:“我喜欢的人是他!”闻言,叶离后脑勺一凉,刚抬起的脚丫子,就这样凝滞在了半空中,如一只猴子般,许久单脚着地,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完全乱了方寸。 ‘啪!’一声,叶离脚没站稳,径直摔倒在地。 缓慢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向正自尴尬的一面,心中默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听到了田杏儿的心意,胡兰光的心在此刻仿佛碎了一块,胡兰光紧握住田杏儿的手轻轻地松了开。田杏儿一眼迷茫地望向早已动情的胡兰光,见他眉心低垂,眼底无光。心想,是不是方才把我想说的话都袒露出来,,无意伤到胡瓜的自尊了? 只见胡兰光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转身低声念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田杏儿不觉皱起秀眉,对叶离道:“胡瓜他方才念的什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叶离没好气插手道:“还不都怨你,胡兰光的一方热忱都被你给浇灭了!” 田杏儿是个直肠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会拐弯抹角。这一点她也很无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只会迟到,又不会改变,早一点或晚一点说出来,她一直都觉得差不多。反倒是一直拖着别人,反而会害他越陷越深。 田杏儿嘟囔着樱桃小嘴道:“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叶离道:“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是,这一点点的喜欢,也只是友情!我看得出来,胡兰光是全心全意喜欢你的。” 田杏儿道:“那,那我也承认。” 叶离道:“你承认什么?” 田杏儿道:“我承认我只有一点点喜欢胡瓜,而对你,我也是全心全意的!” 田杏儿没有深情地说出这句话来,却像极了小孩子任性口吻下表达出来的一种强烈占有欲。 此话一出,让叶离霎时神情一滞,不敢直接无情否定,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小孩子,不能以同样直白的话来伤她的心。既然不能扭转女魔头现在的念头,那只有坐看胡兰光对甜杏儿的坚持了。常言,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人心最难平,无情人之心更甚... 第六十八章魔族身世 仙门炼气讲究炼气的周天。不似以前那种以吸收天地灵气为主,仙门中注重的是对自身元丹的强化与炼化,直到突破旧丹,实现到新丹的转换。 所以,得到一本精良的炼气功法,在一段时间里,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若尘风给叶离的《炼气功法》及其解注,对叶离来说,在他玄阶一到五级的升阶中都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半年中,若非叶离体内残存的寒冰素在拖他的后腿,他早也就升级为玄阶二级了。同门师兄弟的进步也十分迅速,在半年里都有了很大突破。据三仙山告示中宣称,三仙山中成功进阶到玄阶人数,就已突破五十人之多。其中也包括叶离大师兄司空,还有卓炎非。 ------------------ ----------------- ---------------- 凤仙山中寒风呼啸 午夜梦回里,瑟瑟听人语 蒙了一层浓雾的梦境,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声呼唤:“冥恩,冥恩...” 冥恩:“谁在叫我?” 那人低沉道:“你叔父。” 冥恩对着眼前缥缈道:“我的叔父?你骗人!我从小是孤儿,你是我哪门子叔父?” 那人哼笑道:“呵呵,认不到我也属正常,因为你从出生时,就被你父亲扔给了一户人家,大了后才送到三仙山来修炼。” 冥恩道:“扔了便扔了,现在又回来找我作甚?” 那人道:“因为,你是魔族中人。根本不属于这里。” 冥恩惊道:“什么!?” 那人笑道:“我们魔族之人,出生时心口处便会携有专属于魔界的胎记,而你的心口则是一朵炼狱曼陀罗,我可有说错?” 冥恩一直疑惑为何自己的胎记这般奇特,之前也查过一些四境志异之书,上面就有记载魔界胎记一事,当时只觉是巧合,如今这样一说,便不可能是巧合这么简单。 见冥恩陷入沉思,那人又道:“呵!难道正派人士教导了你多年,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名门正派而忘却本源了吧?你要知道,你身体里流的永远都是我们魔族人之血!这一点你一辈子都抹不掉!” 冥恩依然难以面对这个事实,十七载行正义事,始终秉持正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现在突然有个人出来,打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设定与认知,无论如何都无法了然接受。 见冥恩晃神不语,那人又道:“我来并不是提醒你,而是来唤醒你的!之前,我将你生魂抽出了一魄,现在,物归原主!” 话语刚落,一片迷雾中,一个形似婴孩的魂灵蓦然冲破迷雾,朝冥恩径直冲了过去! 冥恩受力身子一颤,向后猛退一步,抬头处,双眸之间顿时隐隐红光散射,诡异无比。 --------------- ----------------- ---------------- 冥恩身世,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魔族体内魔晶与仙人二界元丹构造差异明显,导致其魔气难掩,故派去人界的伏兵或是监察兵,没有能逃过三仙山修士之眼的。为了安插一颗棋子打探三仙山内部机密,便于混迹人界之中。所以,魔界魔尊将自身残存的机体割下一块后,放入枉生池内蕴育出了一个魔婴。为了将她顺利置于人界而不被人察觉,就必须暂时改变她的魔晶构造,故出生时便将其生魂抽出一魄,她的前世记忆也随之消去,掩盖住了其魔界属性。 如今,时机成熟,冥恩此前一直习得是正派术法,魔晶成分也有了明显变化,就算现在魂魄归位,对于现在的冥恩来说,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 ------------- --------------- ----------------- --------- 值守山门之日 “木头人,都半年过去了,我们一起值守,,大概六次了吧,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叶离扳指数道。 “好吧,反正我也习惯了对牛谈琴。你安静听我说话就行。对了,忘了谢谢你。你送我的注解还挺管用,那本书我已经参悟透了。”叶离偏头谢道。 若尘风心下讶然:“半年时间就能参悟,还算孺子可教。” 叶离道:“不过,木头人,我还得想办法把丹内余毒给排出体外去。否则,你给我的书再好恐怕也难以发挥它的作用。你知道,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你的心意。” 叶离说得每句话若尘风虽未言语半句,但是句句存乎于心,若尘风自己时常纳闷为何会对一个市井流氓之事如此上心... 若尘风闻言,心想:“是否该带他去父亲那里治疗?可是一想此事,总会心神不宁。” 叶离道:“木头人,你看我们平时老死不相往来的,难得我们一月还有一日值守,可以有机会和你吹吹牛,你可别嫌我烦呐。” 若尘风心道:“看来他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过,有人在旁边说话,好像也没之前值守那般无趣...” 昨夜,叶离熬了一宿的夜,是为田杏儿制作上次答应弥补她的生辰礼物。 做好后,已是凌晨,眼见它黑夜来,骄阳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随之挂在了他双眸上。 若尘风耳旁一阵清风拂过,难得的清净。于是微微瞥眼处,叶离就这般靠在山门石柱边睡着了。他不由一笑后又默默转回头去,一人独守着万年寂然的山门。 “喂,叶离,醒醒!” “他怎么睡着了?”日落山岗,两名轮值的小生对靠柱昏睡的叶离喊道。 叶离猛然睁眼:“嗯!?”看见快要于石阶消失的若尘风,叶离一个劲儿地赶了上去。 若尘风看似走得纤纤细步,实则脚下生风,一会儿时间便能走得无影无踪。 费了好大劲,才追上了他。 叶离跑到若尘风面前,弯腰喘气道:“木头人,你的腿是借的吗?走这么快,又不等我。” 若尘风颔首低沉道:“出山之日,可否来我家做客?”说完,羞涩似的双眸瞥向别处。 叶离哼笑道:“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还会请我去你家做客?不怕我把你家搞得乌烟瘴气呀?” 若尘风淡淡道:“别想多了,我父亲知道你被小羽所伤,一直负疚在心。所以,,,想将你的顽疾治好,仅此而已。” 叶离挑了挑眉,道:“既然是你邀请我的,就算你家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呵呵。木头人,感动吗?” 若尘风道:“那好,半月后,卯时,我在山门等你。”话音一落,便御剑飞走了。 叶离背后道:“切,死要面子。我不追上你,你还打算不和我说了...等等,若尘良想帮我治疗?!我可是参与小羽之死的帮凶呀,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而且这老头儿能把若尘风教成木头,把小羽逼成疯子。一定腐朽呆板至极。早知道就不答应木头人了,哎,绝对不好惹啊~~~”一路上,叶离都在怪自己一时嘴快,活活把自己搭了进去,活该啊! 叶离乘小花,到了凤仙山,一到那里,远远便被凤仙山山门上张贴的告示吸引了过去。 叶离靠近,默默读道:“除叶离外,三仙山弟子都可随意进入...什么!?”叶离看后气得直接把告示扒了下来。 看见正中贴的是自己画像,嫌弃道:“画就画嘛,居然把我画这么丑!?明明就是故意恶化我的形象嘛!岂有此理!不可理喻!欺人太甚!” “何人来次喧哗!?”一名女修看见后,急上前阻止。定睛一看,居然是叶离。 “你来的正好,我问你,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我倒要好好问问她,为何把我画得如此不堪?”叶离理直气壮地指了指画上怪物。 那女修拔剑出鞘,指着叶离道:“你还好意思来?!” 叶离上前一步道:“为何不好意思?那件事你们师姐都亲自澄清了,你还耿耿于怀呢。别这样,容易老的。” “你!”女修怒道。 “住手!”冥恩此时走了过来。 “怎么是她?难道是想亲手解决我?”叶离暗自道。 “你下去。” “师姐~~~”冥恩凌厉一瞥,那名女修只好悻悻走开了。 ---------------- ----------------- -----------------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山崖飞瀑旁。 叶离道:“说吧,怎样才能消气?不会还想让我偿命吧?” 冥恩道:“我想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所以,我打算忘了之前你对我做的事。” 叶离一惊,蓦然捏一捏冥恩白皙小脸。冥恩忙侧身躲开。 叶离道:“原来你是真的啊。” 叶离道:“就是嘛,多个朋友好比多个敌人。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叶离。”叶离伸手试探,片刻后,冥恩转过身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指尖,就算和好了。 之后,冥恩起身便默默走开了。叶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视线尽头后,才瞬时收回了视线。不知为何,与她对视,叶离总会不自已地陷入她的一双剪水瞳中。 即便当初是冥恩拔剑扬言要杀自己时,也逃不过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宛若初见,一见倾心。叶离心中毫无疑惑,她就是自己一眼便喜欢上的人。 兜兜转转,才想起正事来。此行不是泡妞来的。还要去找田杏儿呢。 于是偷偷在凤仙山上寻寻觅觅,终于在一处花圃下,找到了她。 走近一喊:“女魔头!” 田杏儿眉眼一展,起身笑道:“叶离!你怎么来了!” 叶离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古朴小盒子,问道:“给你送礼物来了。猜猜里面是什么?” “吃的?”叶离笑着摇了摇头。 “玩得?” “呵呵,还是不对。你看!”叶离懒得再卖关子,当即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颗散发着棕红色的金丹。 田杏儿微微皱眉疑道:“这是?” 叶离委屈道:“你忘了?试炼之路上,你抢了我的红棕妖熊丹,我还因为和你抢它,受了非人的虐待呢。” 田杏儿道:“呵呵,你把它给我,岂不是之前为它受的伤都白受了?” 叶离坦然一笑:“哪有白受啊?不是因为它,我们还成不了挚友呢。不是吗?” 笑着点了点头,田杏儿便欣喜地将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家宴 步入深秋,三仙山上的竹林褪去青衣,渐渐枯槁。但一眼望去,仍是一片青葱,与往常无异。落叶铺满一道道幽长小径,渲染成了黄昏落霞之色。 一月之后,卯时,秋高气爽的早晨,若尘风准时候在了山门口。 “木头人!我来了!”叶离不多时也出现在了山口石阶上,对着下面挺立如山着的若尘风喊道。 若尘风见人一来,还未等叶离走近,便直接转身朝外走去。叶离就更加马不停蹄地赶了上去。 叶离气喘吁吁道:“木头人,我和你什么仇啊?老是这样对我?就不能等等我嘛?” 若尘风冷冷道:“你迟到了。” 叶离道:“啊?就迟到了一刻钟而已,我真不是故意的,昨夜我三师兄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一直喊疼,我就自告奋勇地照顾了他一夜,现在还困着呢。” 若尘风知道事出有因,加之叶离爱护同门,古道侠肠,便也稍转神色,道:“如此便不和你计较。” 叶离闻言暗自眉毛一挑,“老是口是心非。就算你要和我计较,我还怕你一个木头不成?呵呵。” 去往若尘家的路似乎有些长,要从三仙山这里向东直行二十里,然后还要乘水路,顺江而下,直到东海之畔。 若尘风道:“路途较远,我们御剑前行。” 叶离道:“诶!别啊,好不容易出山有机会看看你们当地的俊男美女,就这样错过了多没趣儿啊。” 稍加思索后,山中清苦对于野惯了的叶离确实难受,就依他吧。于是默不作声地徒步向前走去。 走了五里地,街市依旧繁华,仍是人潮人涌。东境幅员辽阔,光是江心岛就有上百座之多。市井商铺更是数不胜数。但东境最最繁华之地,还要数坐落于东境之南的‘景阳都’,那里花开四季,游人如织,商旅骚客常年不绝。实是东境名都,览景胜地。 二人偶然走到一家名妓坊下,过路时,空气里还依稀飘散着女人胭脂水粉的气息。一经此处,若尘风便本能地提袖遮鼻,目不斜视,匆匆而过。 叶离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想趁机捉弄一下六根清净的若尘风,不觉深吸一口气,叹道:“木头人,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啊?哈哈。” 终于走过时,若尘风这才轻放白袖,斜视怒道:“少在我面前念这些淫词艳调。简直羞辱斯文!” 叶离大笑道:“哈哈哈!你都睡了我一夜,还跟我提斯文。” 叶离笑后,周围路人纷纷驻足朝二人看来,惹来路人十分诧异的目光。此言一出,若尘风玉面羞红地颔首穿过人群。这件事对于十几年都清高自傲的若尘风完全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虽没有多少人认得自己,但还是顿感无地自容。 叶离喊道:“诶!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啊?别害羞啊。等等我,我不乱说了还不行吗?哥哥啊!”叶离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了,于是百般讨好地跟上去求原谅。他哪知道木头人这般害羞啊? 走到了人群稀少处,花木渐渐多了起来。再走数里,路上就只有叶离二人了。 叶离道:“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请你喝酒?” 若尘风道:“不用。” 叶离又道:“那请你游湖?” 若尘风面色铁青:“...” 叶离道:“好吧,木头人,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那,那我只好以死谢罪!”说罢,叶离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胸膛刺去,心想,既然不肯原谅我,反正我也有天堑甲保护,干脆就来一出苦肉计求原谅吧。 还未刺入,话音刚落,若尘风率先用指尖气煞击飞了叶离手中匕首,匕首瞬间‘哐当’落地。 沉吟道:“倒也不必如此。”见若尘风气已消,暗喜自己的小伎俩对于他还是蛮管用的。 若尘风早就看出了叶离这些哄人的把戏,看穿不说穿,现在把人带到父亲身前治病是大事,有个台阶便也下了,这几次通过和叶离打交道来看,自己除了在修为方面高他许多外,世故人情却不及叶离圆滑。可自知都是身世使然,倒不想为谁求全,只不过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便也随遇而安了。 兜兜转转,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若尘家宅门前。若尘风方才在路上,已经对叶离交代了若尘家族的一些禁忌,叶离直说记不住,若尘风无奈下,只叮嘱叶离少说话便是,尽量不说话。其余的有他照看着。叶离便也松了口气。 还未进门,走过他家围墙时,叶离就亲眼见证了若尘家族是真的有钱! ----所见之处,白玉墙面琉璃瓦,就连家门侍卫身上都着上品雁翎甲,腰佩出自高阶炼药师之手的磐龙剑,的确是东境首富若尘家无疑。 由管家在前躬身引二人进门,出入于门庭之间,来来往往的侍女们均手端瓜果山珍往大堂送去。移步中,叶离见她们头髻高绾处,珍珠碧玉步摇微微晃动,珊瑚耳坠在两颊之间摇曳,映在她们娇美的小脸上添了不少光彩,赤金盘琉璃圈在白皙的下颌处晃晃悠悠,俏皮又不失端庄。 一旦两拨人见了面,还会对叶离躬身问好。如此客气倒是让一向自在随意的叶离有些不知所措。一见别人对自己躬身行礼,叶离也躬身回礼,笑脸相迎。导致一路上碰面行礼的侍女们都对叶离的行为有点受宠若惊。所以,叶离一回礼,她们后背便弯地更加厉害。叶离也不服输,最后脸颊直接贴在了前腿上,心想,看你们还怎么弯腰行礼,嘿嘿。 看了一路的滑稽表演,若尘风自然是啼笑皆非,只是暗自微微颔首,脸上藏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路上侍女渐渐少了,终于松了口气,叶离道:“木头人,你家侍女姐姐真漂亮!有没有...” 若尘风知道叶离问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不假思索道:“没有。” 叶离低声道:“...这次反应倒挺快。” 路过若尘家庭院内莲花池的双洞桥上,叶离问道:“你家宅内可有其他族人?” 若尘风道:“我族三百人均居宅内。” 叶离暗自道:“那岂不是很热闹?算了,就算热闹若尘风从小在外修炼也是体会不到的。” 正说热闹,这不‘热闹’就来了。 只听背后一缕稚嫩的娇声传来:“哥哥,这是谁啊?”若尘风屁股后面冷不防冒出来了一个小不点。 叶离见若尘风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轻声道:“小妹,他是哥哥的朋友,叶离。”边说,还不忘伸出大手抚了抚她扎着两只葫芦辫的小脑袋。 看她模样,顶多也就六岁。这么小的孩子,叶离以为她会怕生,没想到若尘家的小孩子懂礼貌地上前一小步,伸出小手道:“叶离哥哥,你好,我叫小妹。”说着水灵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月牙,十分讨喜。 见着这副小大人似的问候,叶离反应后,立马伸出右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那只凌空许久的小手,道:“呵呵,小妹真乖。走,陪哥哥一起去吃饭。” 小妹咬了咬手指,道:“叶离哥哥是去哪家吃饭呐?” 叶离笑指道:“他家。”若尘风对小妹点了点头。 一听是去若尘良家中吃饭,小妹嘟嘴委屈道:“啊?你是去良伯伯家中吃饭呀?那我还是回自己家中吃吧。” 叶离试探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就这么怕你良伯伯?” 小妹小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叶离低头,道:“我悄悄告诉你,良伯伯他可凶了!平时找我都是去问话呢。” 若尘风静静一旁站着,颔首低头看着脚下的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不去打断他们,只觉是小孩子游戏,他们开心就好。 叶离见小妹十足的乖巧,竟不舍丢她独自一人无聊。“嗯...小妹,那我一会儿吃完饭再找你玩儿。好吗?”叶离双眉一挑,歪头抿嘴道。露出少年郎同孩童一样的天真笑容来。 小妹开心道:“好啊好啊!我就在大堂偏院儿的大果树下等你,记得来找我哦。拉钩!”说完,小指伸了出来。叶离同样伸出较她长出三倍的小指相挽交错,道:“好,哥哥答应你。去玩儿吧!” 月牙弯弯笑过后,便手舞足蹈地朝别处跑去了。此时,叶离还蹲在木桥上,笑送小妹离开。 若尘风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我们也该走了。” 叶离微微起身,便随若尘风继续向前走去。 大堂即至,若尘良端坐于大堂屏风前。既然是家宴,自然也少不了若尘良的夫人,上官静侧坐一旁,尽显家母端庄仪态。左右簇拥着侍女小厮,随时伺候待命。 以礼仪名扬四海的若尘家自然礼数周到,布置齐全,人还未到,叶离就已经感到所有人都对自己展现出毕恭毕敬,诚挚相邀的谦卑神情了,一路上都受他们躬身问好的,还有些不习惯。一想便是主人知道自己前来,已做好了万全的招待,不愧是以‘礼’服人的若尘家。待人接客方面真没的挑。 叶离不禁想到以前叶族好客的习惯,便是对客人招呼一声就好,两壶酒就可以坐着聊上一天,哪有这里诸般讲究? 见若尘风携叶离前来,若尘风先拜见了二老后,二人慢慢起身,先是若尘家主若尘良恭迎,道:“叶离啊,你远道而来,我们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呐!” 叶离尬笑道:“呵呵。都挺好的。” 上官静笑道:“是啊,叶小兄弟不必拘礼。” 叶离心下道:“...到了你家不拘礼是不可能的...” 若尘风见叶离对自家规矩众多到无措,便道:“父亲,母亲,用餐时间到了。” 若尘良挥袖请道:“请上座。” 叶离忙道:“不敢不敢,我是小辈,还是您先请吧。”作势让他上座。 推辞无果,若尘良便坐到了朝门正方坐下了。余下三人也依次落座。 见桌上山珍海味摆的满满的,叶离早走饿了,想要动筷还未伸手,就被若尘风一抹暗淡的眼色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心下腹谤道:“...好吧,敌不动我不动~~~” 终于,叶离眼睁睁见若尘良悠悠拿起了筷子,一口菜半天才到口中,像这样吃饭,估计自己早就饿死了。叶离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瞥向若尘风,请示可以吃了吧?只见若尘风微微点头后,叶离拿起玉筷就开干。 刨饭的动静稍微一响,若尘风的暗示就又来了,只听他轻咳了一声。叶离这才缓缓改变了一下原来的吃速,叶离欲哭无泪,装斯文人真难!吃饭还要装斯文人,更难! 叶离吃到一半,只有五分饱,但是已经没胃口了。想想也是,平常吃饭都是和师兄们抢菜碗里最后一口吃,现在没人跟自己抢菜吃,可笑山珍海味竟也变得这样一般,不过如此了。 而且,若尘风家宴的氛围极为诡异,各自闷头吃饭可还行,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怪不得觉着自己平时吃饭也不响啊,但今天不管自己怎么小声都会弄出点动静来。原来是他们都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吃着吃着,叶离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呢。可事实上,他们也在吃... 第七十章设局 叶离吃的差不多了,但见若尘良还未落筷,自己也再吃了点儿。终于,叶离余光瞟见若尘良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他那碗饭时,随后跟着落了筷。侍女于一侧为四人送上温热的手帕擦手,叶离笑着接过手帕,照着身旁若尘风的动作学了一遍,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用餐毕,若尘良掀起棕色裙摆,微微起身,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若尘风道:“是。”叶离便同若尘风跟了上去。 若尘良将二人带到了大堂后的一处僻静书房,书房便是若尘良每日常待的地方。若尘风,若尘羽,自小会被若尘良叫去抽查功课,也是在他的宝贝书房中进行的。 -------------------- -------------------- --------------------- 他的书房散有纷纷紫檀香,眼前门扉虚掩着,缕缕香气飘出房外,绕梁弥散开来。 叶离走近,鼻子微微一耸,不觉暗道:“他老爷子喜爱用香无可厚非,可为何房间内要熏如此浓密的紫檀香?什么香熏用多了都会对身体百害无益,就算嫌命长也不能这么糟践自个儿身体呀。好生奇怪...” 而若尘风自小便知他父亲喜爱用香,多次劝说无果后,便也听之任之了。叶离一进门,一股浓雾扑面而来,闻不惯如此浓郁香气的叶离直打了两个喷嚏。若尘良则大气不出地踏了进去。 若尘风转头解释道:“父亲喜爱檀香。” 叶离不好多说什么,嘴角扯出一抹尬笑来。可不敢当面质疑他老爷子的品位,或是当面提出什么其他大胆的假想猜测。 三人落座后,若尘良直接开门见山道:“叶离,我知你被我那逆子伤到心脉,如今情况如何了?” 叶离道:“多谢伯父挂念...我的残毒已渗入体内。每当炼气时,都觉四肢寒冷刺骨,无法再继续下去。” 若尘良道:“嗯..这样啊。你不必担心。我之前结识过一位专攻解毒的朋友,或许他能为你除去心脉余毒。” 这个病根纠缠了叶离半年之久,若能解除,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离当下很是激动,却也不能直直表现出来,只道:“多谢伯父解救之恩!” 若尘良道:“叶离小兄弟客气。即是我儿小风的朋友,那便是我若尘家的贵客,不必介怀。只是我那位朋友刚接到我发去的传书,现在还在赶往我家的途中,所以,你先去大堂稍作歇息吧。” 叶离点头应承后,打算转身出门。若尘风则紧随其后。 若尘良蓦然叫道:“小风啊,你回来,爹还有事要问你。”若尘风便被留了下来。 叶离独自出了书房,书房外,侍立着若尘良的贴身管家,他相貌平平,却也耳濡目染若尘家的家风,稍有几分祥和文静的姿态。管家躬身道:“叶公子,大堂请。” 叶离倏地记起自己还有小妹的约定没有完成,于是问道:“管家,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玩会儿。对了,你们大堂偏院儿在何处啊?方便告知吗?” 管家轻声道:“无事,这里多为闲庭,可以四处逛逛。出了大堂后只需穿过左边长廊,若你看见有一片竹林假山,那便是大堂偏院了。” 叶离扬起唇角,笑道:“谢啦。”便一蹦一跳,欢欢腾腾地朝他所指出走了去。不觉身后那人嘴角突显了一抹诡谲阴笑。 ---------------------- ------------------------ -------------------- 假山之侧,她的两个小葫芦辫露了出来。可她自己并不知道,还以为藏得天衣无缝。 躲了半天不见人,耐心快要消磨殆尽,不禁撇起小嘴,微微蹙眉道:“叶离哥哥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快站成石头人了...” 忽地,小妹身后有个怪物毫无征兆地猛地一冲,瞬时冲进了她幼嫩娇小的身体内。 小妹炯炯放光的大眼睛顿时变得迷离空洞起来,透过她的眼底找不到任何方向。她的神情也由嬉闹之态,变得十分警觉起来,姿势换为半蹲,小脑袋晃了晃,好似在待捕某个猎物。 这边,叶离嘴里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向假山这头走了过来。当他出现在小妹视线内时,她口里毫无感情地喃喃道:“棍子...棍子...” 然后她慢慢从假山一侧,走了出去。叶离见到小妹,欣喜地跑了过去。 小妹退后一步,抬手指道:“棍子。” 叶离嗤笑了一声:“棍子?哦,呵呵。小妹你是想玩儿我背上的长生棍呀?告诉你不可以哦,哥哥这个灵器很厉害,弄不好会伤到你的。” 闻言,小妹便上前疯狂地拖拽着叶离大腿,喊道:“给我长生棍!给我长生棍!” 叶离撇着嘴,抚摸她的小脑袋道:“小妹,你不乖哦。” 哪知小妹一个劲儿地摇地愈加厉害。叶离暗道:“小娃娃人没多大力气倒不小。” 在她一阵软磨硬泡下,叶离只好摘下背后长生棍,妥协道:“好好,拿去玩吧...但你小心点儿,别打到自己了。”小妹接过长生棍后,便转身往身**院走了。 叶离在其后看着,口中还在喃喃:“她这一身金枝玉叶的,伤到了一点儿估计他爹娘都要找我算账哟。”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小妹便头颅崩裂,血流三尺。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即刻间便在叶离眼前陨落了... 亲眼目睹了眼前一幕,叶离直接愣在了原地。此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转眼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靠近,无法思考。就算是长廊那头的侍女因惊慌,发出的惊叫声也对其枉若未闻。 叶离迷茫的眼神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缓缓向那滩血泊挪动过去。还未接近,这时,一堆人走了过来。率先冲到小妹身旁的是她的母亲,一身华贵,却被眼下的满脸狼狈,悲愤占据。 --------------------- ----------------------- ------------------------ 一群侍卫猛地上前,把叶离牢牢扣押住,他没有丝毫反抗,因其内心里也全是悲伤...以及不解。 只见小妹娘亲跑了过去,颤栗地抱起没有任何声息惨死的女儿,嘶吼道:“小妹!你怎么了啊!醒来啊!你让娘怎么活啊!?呜呜呜...”继而低头痛哭,几欲晕厥。 周围众人齐齐相劝,掩面哭泣。来的人都是若尘家族之人,个个血浓于水,感情深厚。见到这般惨象,更是哭的哭,骂的骂,须臾之间,叶离身上已有数十道伤痕。不过有天堑甲的庇佑,他所受伤口不深,就脸上中了几个暴躁妇人的毒打后,红肿一片。 叶离现下已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较之更痛得是总以为能保护好身边人,却又一次次失去所爱人的自责,愧疚与心痛! 叶离悲咽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小妹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堂哥扑打了上来,怒道:“你凭什么哭!?是你杀了她!” “住手!”这时,众人缝隙间,只见若尘风蓦然出现,喊道。 “表哥!是他杀了小妹!你看,他的破棍子就是证据!”他边怒吼边向小妹血泊中的长生棍指去。 若尘风走近一看,小妹头上所伤却乃棍棒所系。是棍伤无疑,人证物证也俱在,但,让自己如何定夺小妹之死竟是叶离所为!?若尘风低眉垂泪,无心苦思,只是撕下裙角白衫,将小妹的遗容轻轻掩盖住。其旁的小妹娘亲仍自嚎哭,撕心裂肺。 若尘风又走至叶离面前,冷冷道:“是你所为吗?” 叶离黯然道:“不是。” 众人控制不住愤慨的情绪,七嘴八舌道:“你还问他做什么!?这里除了他还有谁会杀害小妹啊!我家侍女都亲眼所见小妹死时,就只有他在场!” 叶离含恨道:“她是自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怒气更加沸腾,场面一度失控。 “住口!”话音一出,片刻后,族长若尘良从人群内走了出来。面容扭曲凶狠,完全不似平常所见。这般面容,若尘风也是第一次见。 若尘良咬牙切齿道:“我好心为你寻医治病!你却在我宅内公然行凶!难道你还对小羽伤你一事怀恨在心?!” 若尘风上前欲解释道:“父亲!...” 这时,叶离摇头苦笑道:“哈哈哈...又是鸿门宴!一个坑里我居然栽了两次。哈哈...两次。” 众人齐怒,有的道:“族长,他还笑!?这种人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向小妹亡灵赎罪!” 叶离低沉阴冷道:“若尘族长!想必我脚一踏进宅内,这个局就为我设好了吧!呵!我让你如此费心,还真过意不去呢!” 若尘风见叶离公然诽谤自己父亲,便道:“叶离,不得无礼!这件事我会查清,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叶离无情讥笑道:“呵呵,‘礼’不过是他粉饰心底阴谋的虚伪外壳而已。连我差点也被你们家族所谓的‘礼’给骗了!你说我‘胡言乱语’?呵呵,不知是我胡言乱语,还是有人故意挑拨是非!”字字诛心,句句意有所指,叶离话锋间全是对若尘良人性的蔑视。 若尘风一怒之下径直拔剑相向,抵住了叶离脖颈处,无声含泪,顷刻剑拔弩张。 叶离两眼直直朝若尘风看去,恨恨道:“就连你,也要杀我吗!?” 众人皆大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片刻后,若尘风冷静了下来,缓缓放下手中清虚剑。众人激昂的声浪,随着若尘风手里慢慢放下的剑,变得渐渐沉默无声了。心下都在疑惑,不知若尘风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手刃了仇人,还是继续选择为仇人辩护。 第七十一章叛族 嘈杂的怒意似猛涛袭来,淹没了叶离仍存良善的心。 “该死!”叶离胸中一团怒火涌上来,瞬时单手一挥,将束缚住自己的侍卫全部击飞。 叶离重新唤回地上染着小妹淋淋鲜血的长生棍,只见他两眼发红,瞳孔发散。仿佛失去了意识。健硕的肌肉将原本身着的白蓝相衬的修道服崩裂开来,众人吓得一个踉跄各自后退一步。只有若尘良父子站定原处,未有惧意。 若尘风惊道:“叶离,冷静!” 叶离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以及此时若尘风担心的劝阻。手持长生棍,缓缓向若尘良走去。 若尘良玄阶六级之高的段位,自然是无惧叶离。但叶离的异常举动着实让若尘良琢磨不透,好好地怎么会走火入魔呢。若尘风此前见了叶离这般形态过,不过疯魔原因却不似之前。 叶离挥起长生棍猛地一跃,从天而降,直逼若尘良头顶而去。若尘风后退数步,轻轻一挡,不想差点没稳住,身子当即一闪与长生棍擦身而过,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被擦下一大块。若尘良自恃道行高深,只用了三分力,哪知叶离发起疯来蛮力如此之大。 这时,小妹的堂哥又怒骂道:“叶离,你不得好死!” 失去意识下的叶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听身后挑衅之语,叶离遂又转身,朝人群中的男子闪去,当众人缓过神时,男子已经被叶离举得离地三尺之高,男子脖颈青筋暴起,无法呼吸,叶离面容瞬间突起一抹诡谲的恨意。 “额...”倏地,叶离突感背后琵琶骨剧痛非常,渐渐放下手举之人,慢慢回头,是若尘风!原来叶离背身过去要杀小妹堂哥时,若尘良打算对其下杀手,结果若尘风看见后,早一步刺了过去。为的是先平息众怒,保叶离一命。 若尘风举着手中清虚剑,从叶离肉里穿过,一口精血悄然无息地从口里顺流而出。叶离蓦然恢复了神识,但若尘风这一剑把他体内的多处灵脉都给封住了,加之走火入魔后灵力受损,叶离只能一双冷眼看着周围这群人对自己喊打喊杀。 若尘风心一凛:“对不起,叶离。若我不伤你,你就会因此爆体而亡。我...我别无选择!” 冷剑一抽,叶离便四肢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现在叶离像只按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就算是亲眼所见若尘风的清虚剑狠狠刺入自己的身体,可是心里还是不相信自己一直信赖的若尘风会这样对自己。 见叶离被刺伤,若尘良喊道:“拿下!” 此时,若尘风斜握空虚剑,挡住了上前之人。 叶离讶然:“木头人...” 若尘家族众人一片哗然,甚至有指骂若尘风的族人。说他狼心狗肺,不懂图报家族,还引狼入室。 若尘良怒道:“逆子!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上官静目睹眼前一切,无声抹泪,却不能出面做什么。看样子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了。 若尘风颔首,笃定道:“知道。” 若尘良道:“你这是要公然与整个家族为敌啊!” 若尘风道:“儿子无意与家族为敌,只因大家一时恨意滔天,不免被眼前假象所蒙蔽。儿子不孝,无法将叶离交由你们处置。此事,儿子定会查清,还若尘家族还有...小妹一个公道。” 说完,若尘风便扶起受伤的叶离朝门外走去。 若尘良狠狠道:“你只要敢踏出此门一步!便不再是我若尘良的儿子!” 闻言,若尘风脚步一顿,心口似有数刀狠狠扎下来,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叶离瞥了一眼左右为难的若尘风,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觉得木头人为自己牺牲得太多,而自己为他做的又太少。 上官静梨花带雨地劝道:“老爷!小风他还不懂事,您别说这样的话啊!” 闻言,若尘风胸口一闷,深感愧对父母,以及若尘家族所有人。但若尘风完全敢肯定下手之人另有他人。只需查明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最后,还是决定走出了若尘家门。 出了门,若尘风从怀里唤出一根材质精良的黄绳,心决一念,黄绳通灵般系在了叶离腰间。 叶离低头,正当疑惑,若尘风解释道:“空中风大,你现在站不稳。所以,忍耐一下吧。”叶离微微点头。 叶离伤势严重,不容耽搁。系好黄绳后,若尘风则将另一头系在了自己手腕间,御剑时,尽量靠这条黄绳保持叶离的平衡。 叶离在他身后默默道:“连累你了。” 若尘风道:“此事错不在你,你不必愧疚。” 叶离眉心一挑,探头道:“你信我?” 若尘风低沉道:“无关信与不信,到时候查出是你,我一样不会手软!” 叶离噗嗤一笑:“这么说,你还是信我!放心吧,我也不会放过幕后之人,哎,只是小妹...”叶离笑容一敛,眉心纠结在了一起。 闻言,若尘风一叹,往事涌上心头,脑海里仍有一个扎着葫芦小辫的女孩,要哥哥抱着她才能睡着... 若尘风直接把叶离带回了道元山。永华山人多嘴杂,不便医治,道元山倒是一处清净之地。 听到院内的脚步声,还有叶离疼痛的喘气声,司空立马从房内憨憨地跑了出来,锁眉道:“小六,你怎么出去又弄一身伤回来啊?” 仿佛在司空眼里,叶离时常身上会挂着些伤回来,心想明明很好一个孩子,怎么老是遇人不淑,遇事不顺呐。其他师兄都回家探亲去了,山中只留司空一人守着。 若尘风道:“司空,麻烦打些热水来。” 司空道:“好,我马上去。”说着便利索地去厨房打水去了。 若尘风将叶离扶进房间后,慢慢将他向床沿放下。 若尘风看见叶离背上被自己刺的一剑,眉目渐渐低沉,久久不语,暗自神伤了片刻。 叶离见状,打哈哈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没事儿的。” 若尘风突然发问道:“方才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走火入魔?” 叶离道:“这个嘛,呵呵。我一生气就会导致体内灵气乱走,加之我对长生棍的掌控还不熟练,所以...” 若尘风瞥了一眼叶离背上露出头来的长生棍,肃然道:“此灵器实属上品,若要驯服它确实不易。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御器的功法。” 叶离欣喜道:“哈哈,真的吗?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很多次没被对手打死,都差点先被它搞死了。” 若尘风貌似对叶离背上的长生棍产生了些许兴趣,又道:“我看你的灵器不似凡物,可有渊源?” 叶离侃侃而谈道:“好眼力!我这宝贝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千年老妖怪那里得来的。又经我千锤百炼,然后就炼出了它。” 若尘风道:“你还会炼器?” 叶离一脸傲娇道:“呵,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还会很多技能呢。你现在看见的,只是我的冰山一角。”叶离还想翘个二郎腿,稍稍在他面前嘚瑟一下。不想腿刚抬起一点,就牵扯到了背上的剑伤。伤口又大了许多。血水止不住地迅速顺衣衫流了下去。 “唔...”叶离犯疼地口中叫了出来。 司空打来热水,看见叶离又不老实地乱动,忙上前道:“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每次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要小心小心,怎么老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是的,司空大婶儿。”叶离怼道。闻言,若尘风嘴角轻撇。 “好,我不管你了。那若尘师弟,这里就麻烦你了。”说完,若尘风轻轻点头,司空对叶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关上门便离开了。 叶离当即脱下染血衣衫,当脱下最后一件天堑甲时,叶离冷笑道:“木头人,你的剑真厉害。还有,犯得着使这么大劲儿刺我吗?我的天堑甲都被你刺穿了。” 说完,怜惜地摸了摸天堑甲上的剑痕。 若尘风淡淡道:“不得已而为之。” 话音刚落,叶离就脱得一无所剩了。嫩白的肌理展现无遗。若尘风看见后,蓦然转身背对叶离。 叶离见若尘风躲避,道:“不是...你来帮我上一下药呀?我这样怎么自己动手啊?” 想想他的伤是拜自己所赐,若尘风只好先摒弃礼法规矩,极为嫌弃地拿起了床头边的热毛巾,三五两下地把血迹清理干净后,又十分麻利地把药粉倒了上去,最后,拿起司空送来的白布条,利索地绑了上去,不管是擦伤口,上药,包扎的种种过程,若尘风完全不理会叶离是怎样的龇牙咧嘴,苦苦哀嚎。就只管闷声迅速完成。 包扎完毕后,叶离一头栽倒进了枕头里。仿佛半条命都要在这种毫无同情心的男人手中葬送掉了。 须臾,叶离抬头道:“木头人,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的人以后哪个女人敢跟你啊?!” 若尘风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叶离道:“哈哈,木头人,你现在都能怼回来了,不错嘛。以后记得要多说话,不然等你飞天成仙时,在天上想说话都没人陪你。”做小仙那几百年叶离深有感触,不是因为自己天性话多,早成木头人了。 若尘风斜眼一瞟,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直接把他无视了。后又走到叶离桌前,拿起桌上纸笔,开始写起了什么。叶离想问,但是怕打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不多时,若尘风将一沓写好的纸张递给了叶离,叶离接过这一张张字迹工整,墨痕清晰的黄纸,道:“这是?” 若尘风道:“御器心法。照上面稍加练习,今后便不会再出现疯魔之兆。” 一如既往,若尘风转身便走,从不交代。 叶离道:“木头人,你爹那里...你怎么办?” 若尘风回头道:“你再次见小妹时,可有异常?”他移开了话题,问起了事件经过。 叶离挠头道:“没什么呀...哦!对了,当时她一直叫我给她长生棍。最后,她也是手持长生棍自杀的。” 闻言,若尘风眼角低垂,似有所悟,道:“好,我知道了。” 叶离喊道:“喂,你知道什么了?”这句话留在了空气中无人回答,眼前的若尘风已经面色凝重地出了门。 第七十二章考核 若尘风一路御剑,眉目紧蹙:“谁会在我若尘宅内使用穿魂术?还敢明目张胆地嫁祸给叶离?魔界的人吗?不可能,我宅四壁皆隐降魔符,魔界的人不可能靠近半步。现在的问题是陷害叶离对谁会有好处?...还是要从叶离身上开始调查。” 若尘风走后,田杏儿又上道元山来了。听到司空说叶离又受伤后,她马不停蹄地就往叶离房间里面冲了进去。 未见其人,只听房门‘轰’的一声:“叶离!你没事儿吧!?” 叶离正躺在床上思考小妹之死的来龙去脉,闻声后,抬眼道:“女魔头?你没去胡兰光那里吗?” 田杏儿一听,撅起小嘴,坐到桌前径自倒了一杯茶,喃喃道:“快别提了,胡瓜这回真的生气了。想当年我放毒蜂蛰他,也没和我闹过多大脾气。顶多吼我几句,那样我还好受一点,现在好了,哄他都不管用了。” 叶离艰难从床边立起身,道:“他可能是认真了。” 田杏儿微微蹙眉道:“什么...认真?” 叶离点头道:“对呀,他就是对你动了真情,我猜八九不离十了。” 田杏儿走近,坐到了叶离床沿边,当她不断靠近自己,叶离见状同时后退到了床角处,再看她满脸无邪地认真道:“可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见叶离缩到角落处,田杏儿不加掩饰地继续从床沿位置又挪了几尺进去,距离之近,只差分毫便要碰到叶离玉削的鼻梁上了。 叶离出奇的紧张,道:“你...”紧张地呼吸急促,欲言又止。 田杏儿爽快中外带一丝柔情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此时,叶离想躲避田杏儿如红宝石那般炙热的眼神,于是一个床头转身,不小心一扯,伤口裂开了。 叶离:“唔...” 田杏儿当即看出了叶离脸上的痛苦神情,连忙移开至床外,道:“叶离,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还有伤...” 叶离毫无责怪之意,温暖一笑,道:“小伤,不碍事。”以为田杏儿不再追问自己的想法,可是女人的心思哪能说断就断。 田杏儿道:“没事儿就好,可你还没回答我呢。” 叶离的确承认在试炼之路上,自己对她是有动情过,但那只是年少轻狂,不知情为何物。可自从遇见冥恩后,自己多次想见她,心里无时不刻想着她,但当见到她时,千言万语却又哑口无言。虽然冥恩每次见到自己都面目不善,杀心暗动,可现在事情已然明了,都成了过眼烟云。 叶离道:“你听我说...” 田杏儿欢喜道:“好了好了,还是等你伤好后再告诉我吧。呵呵,我走了。” 说完,像只小白兔般一蹦一跳地出了叶离房门。 留下叶离笑容僵硬地挂在嘴边,道:“又是一个不听我把话讲完的人...” 三日后,叶离打算下山采药,刚走出道元山门没几步,便被余光里掠过的一篇金纸吸引住了,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倒退数步,转头看到了张贴在道元山大门边上的告示。 这时,大院内的师兄们也走上前来凑热闹,司空道:“小六,永华山的二师兄慕松一大早便来各山门张贴榜文,说是永华山的炼药师主持采药时不留意被妖兽吃了,要招新的炼药主持。你有兴趣可以去永华山试一试。” 思文挑眉道:“大师兄,永华山要招的不仅仅是炼药师这么简单呐,他缺的可是炼药主持诶!没个四五十年的修为哪能入永华山那些清高老头儿的眼呀?” 司空道:“我也只是想让小六去练练胆量嘛。别叫其他山门的弟子把咋们看扁咯。”又摸摸大头道:“三仙山弟子中虽有极个别炼药精湛之人,可为何不直接去山外寻求名士啊?他们的炼药术随便挑一个也比我们专攻炼气的要强啊。” 正当众人思考司空提出的疑问时,叶离脑子里考虑的只是去和不去。为了得到更好地炼气功法,叶离还是做出了决定。 叶离闷声道:“我去!” 众人齐刷刷看向叶离:“什么?” 叶离转头认真解释道:“大师兄,你说得对。输什么也不能输志气,对不对?!” 司空满脸骄傲地点头道:“对!” 思文背后推搡道:“可是,大师兄,这次不怕弄巧成拙吗?” 司空转头对身后的思文吼道:“去去去!”躲避时,思文笑出了一脸褶子。当看见如此滑稽的表情,叶离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知道思文的顾虑和担忧,叶离心里清楚,证明自己的也许就只是一个结果罢了。自己若有幸能得到炼药主持的身份,道元山的师兄们脸上也会有光的。 司空道:“言归正传,小六,你若决定好了,今日便可以开始前往永华山报名了。” 叶离眯笑道:“是,大师兄。” 在各位师兄们的鼓励声中,叶离唤来小花,开始了新的征途。 叶离还未落地,便在空中远远看见了永华山教练场上一堆人正围着一方新建台子踊跃报名。远看像是一堆蚂蚁围着一团香饽饽来回窜动。看来,炼药主持这个职位还挺吸引人的。再飞近一点,叶离瞧见了台子中央端坐着,提笔登记之人,若尘风。独自一人能够包揽下这么大的考核事宜,不用想也知道是永华君任命他的。 台上左右二人交头道:“慕松,大师兄为何向师君提议在三仙山内招主持炼药师啊?明知我山内并无精通炼药之人。” 慕松道:“大师兄一向做事心存明镜,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慢慢看就好了。” 广禄噘嘴道:“以前是,自从那个姓叶的来了后,大师兄就变了好多。” 若尘风微微扬起下颌,道:“你二人无事可做的话,就帮我清点人数。”二人只得乖乖做事,再无闲话。 “木头人,呵呵,我来了!”这时,从众弟子中走出一个面含春风的小生来。 好巧不巧,卓炎非也在这里报名。冤家路窄啊。 卓炎非虚眼质疑道:“叶离,你也来报名吗?”鄙夷之味浓厚非常。使方才还喧闹的场面转眼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叶离道:“是啊。” 卓炎非暗讽道:“你确定不是来丢人现眼吗?!” “噗!哈哈哈!”话语刚落,笑声鼎沸,此起彼伏。 叶离不以为然道:“早闻卓炎师兄大名,我一个小小弟子自是不敢和您相提并论。不过,是谁丢人现眼现在还说不上呢。” 挑衅味十足,气氛紧张,似有大战一触即发。 久久面无表情的若尘风陡然道:“既然大家对主持炼药师一职都势在必得,那么,就在考核之中见真章吧。” 仅此一句,便破除了焦灼的对峙,叶离冷哼一声后便上前写下了自己大名,抬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后,谁的眼色也不给,径直朝永华山门返程了。 卓炎非暗暗道:“拽什么拽?!无名之辈,丢人现眼!” 若尘风望着叶离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片刻:“叶离,我知你炼药术超群,大概山中除了师君便无人能及你。此主持一职,可能对你将来会有好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原来三日前,送受伤的叶离回去时,若尘风便无意之间得知叶离会炼药术,而且从他练出的天堑甲和长生棍来看,皆是上品灵器,非一般人能够有此造诣。 所以,当传来主持炼药师意外身亡的消息时,若尘风居然第一反应是暗喜,后来便第一时间向永华君提出山内招人的意见。最初虽遭驳回,但若尘风以保护山内密宗为由,说是不便招引任职山外之人。又以挖掘和培养山内优秀炼药弟子为由,最终才说服了永华君在三仙山中选拔主持炼药师一职。 思绪转回,又投身到了登记任务之中。虽然,若尘风比谁都明白现在所做都是徒劳之事,明明已知最终结果,可笑还在故作样子,只为保一人无虞罢了。 一日报名之期过后,叶离万万没想到参加考核之人竟有百人之多。不由细想,主持炼药师这个职位真有这么好吗?叶离面前置有一张桌子,抬头远眺,琉璃水晶高台上分别坐着三仙山的三位仙君。叶离以前无缘见到三位仙君都聚齐的场面,来山半年之久,也仅仅与永华君有过半面之缘,都还是不好的印象,一见他就屁股疼!一次小小的选拔考核竟把忙着云游四方的道元君都给唤回了。 叶离总是在想道元君是何模样,高大?威严?如今一见,慈善至极,与邻家老爷爷无异。虽较身旁众人都矮小了些,花花白发却是鹤发童颜,笑声嘹亮,不会吝惜对任何人的笑容,着一袭淡雅蓝衫,一看便是常年游历四海,沾染了不少凡尘的烟火之气。不似其他二位仙君久居山中,不染凡俗,只是一昧的严肃呆板。就连凤仙君这样的女流之辈,也未有女子该有的柔情和娇美,浑身上下只透露出一丝灭绝师太的神气来。 考核还未开始,三位仙君先寒暄了起来。 永华君道:“道元,游历四海可有何所见所感啊?” 道元君摸摸胡须道:“呵呵,自然是逍遥快活啊!这还得仰仗你和凤仙师妹对三仙山的教化承衍,才有我的无忧无虑啊!哈哈!”说着,又笑了起来。 凤仙君秀眉一皱,道:“道元,你作为道元山的掌门人,也该负起责任来了。你看看你的弟子每年比试都惨败呀!你叫他们如何在三仙山中抬起头来啊?” 道元君吹吹胡子道:“哎哟!师妹,不要总是以修为高低来评判弟子呀,重要的是品行。再说了,我的弟子都优秀着呢,只是...优秀地不太明显罢了。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好不好?” 说完,慕松和广禄都暗自笑了笑。许久未见,不想道元君还是那般孩子气。 凤仙君劝说未果,无奈摇头后便转回头去不再言语了。 道元君探头左右摇晃道:“不知参加考核之人中可有我道元山的弟子呀?” 若尘风是主要负责人,听到道元君询问,蓦然出来躬身回道:“回道元君,参加考核之人中,确有道元山新来弟子,叶离。” 听到有自己的弟子参加,道元君立马提起耸搭的眼皮,精神道:“哦?是吗?哈哈,我这次没有白来!” 凤仙君不屑道:“你的弟子怕是撑不过第一回合就会被淘汰。”根据往常道元山累累败绩来看,此推测倒是无人反驳。 道元君不服道:“你别小看我道元君的弟子!他若是赢了怎么说?” 凤仙君提袖掩口笑道:“呵呵,若是他赢了,我便不再你面前提回山之事。话说回来,若他没赢,你当如何?” 道元君其实并无把握,可以说赌的就是运气罢了。但就算输了,道元君也没在怕的,混迹江湖久了,脸皮也就厚了。 道元君道:“若我输了,我便回山静修一年如何?”双方赌注各自摆了出来,且有台上众人作证,如此便一锤定音了。 话音刚落,道元君暗自祈福道:“叶离啊,我的老命就在你手上了,别让我失望啊!” 第七十三章又见面了 永华君作为三仙山仪表,有些话自然不能当众说出口。一知参加选拔之人中居然还有叶离,要知道那个近半年来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的叶离可是作为自己宣扬正道礼仪的反面教材啊,如果此次比试中他若真能脱颖而出,那岂不是自己之前说的话都当放屁了吗?再加上最后,也是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他若真当上了主持炼药师,权力一大,那岂不是更要翻天? 所以,永华君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个一事无成,吊儿郎当的庸才废物。 时辰一到,左右弟子敲响了水晶台上两口巨方铜钟。选拔此次主持炼药师的负责人若尘风高音传响道:“为公平起见,所以我在你们面前都放置着同样的炼药材料,最后,质优者晋级。耗时为三炷香,现在,比试开始!” 空灵的声线顺入叶离耳畔,待铜钟再次响起,叶离不焦不急地唤出了锁仙袋内的炼药炉。一手抓起桌上的药草,轻轻掂了掂,心中有数地挥洒了进去,接着又是一把又一把地往里面撒。 这一动作着实把旁边小生都看呆了,都忘记自己也是在参与选拔了。不禁嘀咕道:“他这是在玩儿呢...” “这姿势...他以为自己是厨子呢!一把菜一把盐地往炼药炉里面塞,连药秤都不用,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大师了吧。” 叶离没有在意也没意识到自己被周围奇异的目光包围着,炼药或炼器最忌讳的就是分心。叶离心中始终有一杆秤,凭眼力其实也能判断用药剂量,只不过今日非往常,一切都要慎重,所以就多此一举地把药在手掌中掂了掂,确保无误后再放入炉内炼化。不然输了就丢大发了,不光是在卓炎非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会连累道元山的师兄们没面子的。 三炷香已燃完一炷,火芯一灭,同时叶离嘴角一扬,取出自己那颗炼好的红光烁烁的药丸,便将其置于桌前的木盒中了。 “不可能!他怎么这么快...” “不会是他认为题目太难,乱做好了快些交差吧?” 见叶离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就优哉游哉地坐在凳子上玩手指了,前后左右的弟子都觉不可思议,神思早无心于手中才完成半截的作品,心慌意乱地看着手边材料不知如何配制了。 叶离左顾右盼,不觉轻哼一声,摇头暗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我就比他们快那么一点时间,就把他们慌成这样,心不静还怎么和我比啊。也不知道木头人是怎么让这些人通过初审的?害~~~” 永华君见第一列的叶离早早炼好了题目交代炼制的药丸,手心不禁捏了把汗,转头吩咐道:“小风,我看有人已经炼好了,你且取来先让我看看这些弟子炼药水平如何。” 若尘风领命,走下了仙雾缭绕的青云梯,扫视一周后,就发现叶离一人早早做完了便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玩着桌上余下的材料。一眼望去,叶离刚好抬头,与之视线相撞,叶离见了忙打了声招呼。 “木头人,我完成了,呵呵,厉害吧!”叶离轻轻扬眉,喜形于色地问道。 闻言,若尘风始终一脸严肃地径直走到了叶离跟前,低沉道:“完成了就好。”他脸上无笑意,话里没色彩,平平淡淡的,但叶离还是听出了一丝夸奖和关心,冰凉的一句话立马有了温度。 见若尘风伸手,叶离蓦然会意,亲手把药丸递给了他,并付之潇洒一笑,若尘风接过后,轻轻点头,转身便上去交差了。 回去路上,若尘风无意间好奇低头一瞥,看见此药丸色泽堪比深海遗珠,珍贵罕见不可求,明亮似星辰,实属上上品。 卓炎非位置靠后,当看见师君亲自叫若尘风去拿叶离的药丸,心里一阵犯酸,恨恨道:“偏心!” 此时又燃一炷香,时辰已过大半,卓炎非也告罄了。这才抽出时间朝若尘风和叶离方向看了去,一看便火冒三丈,一咬牙便一把捏碎了余下药草,放手后化作几抹绿灰,散落在了脚下。 一段时间的等待,永华君接过递上来的药丸,双眼不禁一阵放光,这...是他炼出来的?!比永华君还关心叶离作品的自然非道元君莫属了,他迫不及待地离开宝座,微微凑近一瞧,叹道:“哈哈,我方才说什么来着?我道元山的弟子就是优秀啊!就算我没教他们多少东西,他们也能无师自通!” 凤仙君见永华君惊措的眼神以及道元君得意的神情,不瞧那药丸也知叶离表现是很突出了,但是没到最后怎么知道自己的判断会失误呢?气势可不能输! 于是道:“道元,你先别得意,这才第一场,还有两场比试呢,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听出了不屑,道元君转头道:“若是这块豆腐一直发光发热等着我去吃呢?哈哈哈~~~”凤仙君转眼一个白眼过去,撇嘴不谈。 这时广禄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慕松你看,凤仙君的脸现在像不像一块臭豆腐,噗,哈哈。” 慕松小心谨慎,怕小话会被凤仙君听去,只是笑笑不说话。 见三人都对叶离炼药术无可挑剔,慕松对一旁的广禄道:“我早和你说了,叶离他不是不学无术之人,他只是不想正经罢了,为人和做事都不比我们差。” 这些广禄皆看在眼里,心下的确对他有较大的改观,但死鸭子嘴还是硬,道:“现在才刚开始呢,话别说的太早。我们也来打个赌,如果他能取得主持炼药师之位,我便不再说他坏话挑他的茬,如何?” 慕松哼笑一声,道;“一言为定!” “叮叮叮~~~”铜钟声起,三炷香相继燃尽。第一场正式结束。执行弟子按顺序依次收取各参加弟子所炼药丸,一一收好后有序地走上了青云梯。 三位仙君的主要任务便是评判各弟子所炼丹药的品级了。经过半个时辰地细细审核,三位仙君将各自所载合格名单交给了若尘风。 若尘风执行后,宣布道:“总一百人,第一场,淘汰弟子五十人!”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才第一场就淘汰一半的人,要不要这么残酷啊!?” 若尘风将晋级名单念了一遍,叶离成功晋级,其中,也包括卓炎非。 根据规则,第二场比试采药和辨药能力。汲取上一个被咬死的炼药师的经验,永华君要求主持炼药师不仅炼药术要非常突出,而且,炼气术也必须到达一定水平,不然自保能力都谈不上,哪有能力做三仙山最高荣耀的主持炼药师? 所以,第二场比试地点,设在凤仙山妖兽围场。那里妖兽出没频繁且凶猛异常,此地自然亦是药草繁盛之地,出发之前,每位弟子手上都获得了一份材料兽皮,要获得本次晋级机会,必须按上面要求找到每一种材料,少一件都不行。其中,包含妖丹,药草,药石等等杂七杂八的各种材料,搜寻难度大且危险系数高。为避免拉帮结派之嫌,每人的材料各异,没有任何重复。更变态的还有时间限制,规定在落山前集齐上面所有的材料... 当拿到这张写满材料的兽皮,叶离撇嘴一笑:“呵呵,这么苛刻的条件,一看便知是木头人设计的。想难住我,门儿都没有!” ---------------- ----------------- ----------------- 凤仙山围场 叶离是第一次来凤仙山的围场,以前哪有资格进入围场采药,顶多在围场外围采采刮刮。不过,其他山中老弟子或多或少都来过围场,所以对地形掌控方面,叶离是吃亏的。环顾四周,先观察周围地形,左右是一片广袤的齐腰灌木,再远一点看见的是三山环绕,想必三山脚下便是围场尽头吧。 太阳此时正中偏下,离日落也快了,没空多想,叶离根据多年采药的经验,四处开始寻找了起来。 “额!”叶离两眼猛地一翻,轰的一声重重坠地。 下意识不能让自己处于劣势,于是叶离倒下时顺势转身,看见扑倒自己的是一只长牙虎妖! 它的牙长如手臂,若非叶离机警,倒下时两手狠狠撑住了长牙虎妖的虎头,不然现在已经被它的长牙刺穿喉咙了。 不过,即便再警觉,长牙虎背后偷袭过猛,它的长牙离他的喉咙也只一寸之差。叶离一边格挡住它锋利的獠牙,一边拼命想着自救之法。其间想过唤出背后的长生棍,可是面前的长牙虎躯紧紧把自己压在地上,完全无法将之抽出,唤藤术也有想过,可是双手都用在格挡上了,根本没法施展! 叶离最窘迫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无助至极,叶离大喊道:“师兄们,我给你们丢脸了!”心想因为一场小小的比试而丢掉性命,想想都郁闷!到了阴曹地府孟婆问自己是怎么死的?说是被一只畜生给咬死的,也太没出息了。 无计可施时,忽得,耳畔咻一声,一支银箭从脑门儿略过,眼前的血盆大口倏地崩裂开来,鲜血喷射了叶离一脸。他手掌陡然轻了千斤重量,但当它起身哀嚎一声后,眼见面前的长牙虎妖又轰然倒在了身上。 “我靠!压死我了!去你的!”叶离重重一推,终于把它从自己小身板上推开了。 见长牙虎妖忽然被一箭射死,叶离疑道:“怎么回事?!” 便一头雾水地朝箭来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一个身姿绰约,皎洁美好的女子正手提弓箭,站在不远处的一棵粗脖子大树上凝视着自己。只见她仙裙飘飘如坠云端,眉眼里总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天然魅惑,清冷如高悬之月,纯美若天山之雪。叶离心下窃喜彼此又见面了,虽然是...以这种不太雅正的方式见面的,但也算见着了。此时他心跳地竟比方才抵挡长牙虎妖的偷袭还要快上几分。 缓过神来,知道是冥恩救了自己一命,便开口笑道:“谢啦!” 冥恩不以为意,转过身去,轻身朝后一跃,便消失在了叶离视线里。人不见了,但叶离仍望着冥恩消失的那颗大树发呆片刻,“人狠话不多,不愧是小爷看上的女人,呵呵。” 第七十四章登位! 拿出怀里褶皱的羊皮卷,低头一看,虎牙也是其中之一,得来全不费工夫,拔下它血口之下的虎牙后,叶离按卷上所指,朝前方荆棘地走去。 行至不久,听见远处的呼喊声。叶离脚步一顿,灵耳一动,听得叫声是从左面传来,未有多想,叶离直接奔赴左面而去。 “啊!别吃我啊!我...我肉很硬,不好吃的...”一文静白嫩小生被眼前一路追杀来的长毛怪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两腿直打着寒颤。 长毛怪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嗅了嗅那小生的白衫,并戏谑地舔了舔长舌,嘴角还衔着一滴滴欲望饥渴的唾液。这一动作差点就把这小生吓晕过去,浑身更是哆嗦地厉害。叶离只在一旁看着,未有出手之意。心想这小生这般胆小还敢来参加考核,想必他没想到考核中还有对付妖兽一项。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就在长毛怪向那小生扑咬过去的瞬间,叶离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即便对方只是自己的对手,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 “啊!我的娘诶!” 小生惊魂未定,眼睁睁看见长毛怪被一根突如其来的棍子刺穿身体,一命呜呼了。 小生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去,有些木讷道:“叶...离?” 可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救自己的居然是山中人人唾弃的惹事鬼叶离。也没料到他会出手相救。虽说他在山中名声不是很好,身边也有很多人明里暗里说黑道白,但扪心自问,他却未说过叶离半分坏话,甚至有时候觉得其他人说得太过分,便会帮叶离解释两三句。可能这就是缘分因果吧。 叶离走近道:“你认得我?” 小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你声名远扬,三仙山上的人都认得你。” 闻言,叶离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说话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小生,‘都认得我...’他这话怎么听着像嘲讽?但是看他神情又不像啊? 叶离道:“呵呵,不敢当。若真有,那也只是臭名昭著,不是你说的什么声名远扬。”说完,便转头打算离开。 小生怕他会错意,忙上前道:“叶离,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永华山虽有爱开你玩笑之人,但也有支持你的人啊!你别妄自菲薄嘛。” 叶离找自己材料,他说他的,捡起新发现的药草,叶离回道:“他们说什么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理会他们。” 放着这么大个八卦人物在眼前,那小生顿时对叶离充满了好奇,又道:“那你不怪他们吗?” 叶离回答他时,也不忘低头寻找材料:“我问你,谁会去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牛啊?” 小生听出来了叶离是在反讥那些被谣言轻易蒙蔽双眼之人。感觉他不像他们口中那样游手好闲,拈花惹草。一时对叶离卸下了所有的戒备,敞开地跟随其聊了起来。 叶离疑道:“干嘛跟着我?你不用找材料吗?时间一过你是交不了差的。”说完又低头去看所缺材料,还有十五种就找完了,再抬头望天,太阳又垂下去了一点。 小生道:“呵呵,我没奢求过可以当上主持炼药师,只不过想来凑凑热闹,哪知差点把命都搭进来了,所以啊,我能活着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叶离知情后,果然与他所料不差,他真是混进来摸鱼的,于是道:“那好,你跟着我就行,我保你平安出去。” 那小生没想到叶离不仅不是他人口中所传那类人,居然还有着对陌生人的侠肝义胆,此时叶离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颠覆。也才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叶离道:“诶,忘了问,你叫什么呀?” 那小生笑道:“东方易,不介意的话叫我小易就行了。” 叶离在生死之间救过不少人,有反咬一口的,也有翻脸不认人的,也有不领他情的,本来对于救人于水火之事已经心灰意冷了,但当看见这小生命悬一线之际却还是毫不迟疑地选择救下他。可能是看他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眼底又清澈明亮,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重要的是修为还低,这样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肯定毫不犹豫地出手咯。 “咚!”一声巨响,叶离径直一掌从东方易耳边呼啸而过。 “别怕,他爹来了!” “你说...谁的...爹?”还没弄清楚情况的东方易呆若木鸡立定原处. 见叶离出掌后甩了甩冒着紫烟的手腕,便回头朝地上一瞥,是一只较之前体型更大的长毛怪被叶离击退了数丈之远。此时,正在身后发出狠狠地嘶吼,并做扑咬姿势于二人面前对峙着。 东方易忙躲到了叶离身后去,“躲到后面去,别出来!”叶离拔棍就上前而去。 “小...小心啊!”说后,东方易识相地钻到了数十丈开外的草堆地里躲了起来。 经过一场大战,让躲在暗地里的东方易更深一步见识了叶离的炼气术,不自觉喊道:“好!”但又出于胆小,即便是躲到看不清他们的角落,也不忘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 长毛怪身上毛多,故行动迟缓。但它口中前端长有尖牙数排,咬合力惊人,只要不被它咬着就行,而叶离又擅长躲闪,所以应付起它来也是毫不慌张,一套棍法加诸到它的要害部位,本来还生龙活虎,势要为其儿子报仇的长毛怪,逐渐力不从心,动作更加迟缓起来。 眼看时间所剩不多,叶离朝它的脑袋上打出致命一击,出棍收棍一气呵成,长毛怪蓦然被一棍击于地上,头破血流而亡。 “搞定!出来吧!”叶离打了个响指,见久久无人回应,转头一瞧,疑道:“诶?人呢?” “叶离!我来了!”循着声音,才看见从远处奔来的东方易。 由于躲得太远,跑到叶离面前时,东方元还不停喘气,道:“叶离,你太厉害了!我从今天开始就认你做我的大哥!” 叶离似笑非笑道:“大哥就算了,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叫你躲在我身后,可没叫你躲这么远!都差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东方易略显羞涩道:“虽说我是永华山的弟子,可我对炼气什么的是一窍不通啊,所以来三仙山了这么久,我还只是个黄阶五级呢,呵呵。” 叶离饶有兴趣道:“哦?有意思。听说永华君最厌恶低阶弟子了,你居然没被他赶出去,倒是说说什么原因啊?” 东方易道:“害!还不是因为我掌管的是三仙山的藏书阁,平时哪有闲工夫炼气啊?光是整理临摹各类仙宗功法都快累死了!” 叶离讶然:“呵呵,你说你是藏书阁管事?” 东方易道:“对啊,怎么了?我不像吗?” 叶离小脑筋动了动,“他居然是藏书阁管事,呵,还想再去木头人那里讨要几本功法书来着,现在看来,可以自食其力了,嘿嘿。” 叶离道:“像!怎么不像。看你文质彬彬,器宇不凡,一定就是这类级别的掌事了。对了,你之前说认我做你大哥,可当真?” 东方易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道:“嗯!” 叶离故作愁态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真心实意要做我小弟,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东方易嘴角咧笑道:“谢谢大哥!” 笑后又肃然道:“大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闻此良言,叶离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日落西方,叶离侥幸找完了羊皮卷上所载材料,若不是东方易在身边喋喋不休,想必自己早就找齐所有材料回去交差了,不过白捡来一个小弟还是很划算的。 而东方易则是两手空空回去交差了,叶离不禁暗笑了一声,他这般不争不抢的性格倒是与自己很投缘。 水晶台上的铜钟如期响彻天际,唤回了所有去围场的弟子。不过有些弟子受了重伤被带回疗伤了。回来的弟子只有去的弟子一半或更少,大概在场的只剩十来人了。 道元君看见在场之人中还有叶离,悬着的心顿时安心下来。 并故意在凤仙君面前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叶离他不愧为我山弟子啊!哈哈。” 凤仙君一时理亏,哑口无言地凝视着山下考核弟子,对道元君的言语挑衅不置一词。而永华君更是没有任何心情寒暄,一张老脸严肃非常地摆了出来。 广禄见叶离顺利通过第二项比试,也语塞不言,一言不发地静观其变。 相对众人看戏时悬吊着的心,若尘风无比冷静地走至高台中央,拿起永华君新更改的考核卷轴,缓缓打开,不觉眉眼一簇,迟缓片刻,仍照常宣布道:“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二关,现在是最后一场考核,名列第一者,便可荣登三仙山主持炼药师之位。考核规则如下,你们仍旧有三炷香的时间,但这次考核炼器!所需材料便是各位方才所获,现在考核正式开始!” 听到宣布,场下一时情绪低沉,有人叹道:“哎,这就难了,三炷香炼好一器怎么可能啊?!” 又有人言:“对啊!我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在三炷香之内就炼好灵器的!就算是前主持炼药师也没这神通啊!这明显是刁难人嘛。” 以卓炎非的暴脾气更是火冒三丈,骂咧咧道:“这老头儿出的什么烂题!这叫老子怎么搞!” 见众人犯怵,永华君脸上稍微恢复了些神采,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已到最后关头,叶离立于一片嘈杂喧嚣,唉声叹气之中,不似其他聒噪之人,他独自沉默,放空静思。 “叮,叮!” 铜钟悠扬之声随着归巢鹿鸣,远彻山峦湖水,排列荡漾而去。此时,永华山已点燃成千上万的红烛宝灯,犹如白昼。叶离低头,摩挲着桌上似火绚烂的虎牙,正自散发着奇光异彩,垂直倒影入眼,仿佛置身在了远古先祖神圣的祭祀仪式当中。 “夺月之华,如日之升,聚万芒于一体,唤异光于一身...若是借景入题,那我就炼一个吸光石出来也未尝不可,呵呵。” 想好后,叶离便熟练地唤出炼药炉,先将原器物虎牙放入炼制,再精心挑选辅助材料。一一把关,未有疏漏。 若尘风看见叶离开始着手灵器的炼制了,看来并没被永华君突然更改的新规则吓住,顿时安心了几分。永华君则端坐其位,面如土色地凝视着叶离的一举一动,可恨机关算尽都误不了他的聪明! “好,现在往里面加入荧光草,耀目石,还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在叶离的预料及掌控之中。 两炷香后,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手忙脚乱之际,一个声音突然袭来:“我完成了!” 追随这串声音,此时,台上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闪现到了一个高举月亮的少年身上。 “额!什么东西!?好刺眼!我眼睛快要瞎了!” “那是...月亮!?” 不光台下考核或是看戏之人,连水晶台上众人也只敢眯眼斜视台下那无数道从一个小点散射开来的光芒。见众人都无法直视,看来自己炼制的灵器---吸光石已然炼成!达到目的后,叶离轻轻摇晃数下手中的吸光石,只见吸光石瞬间暗淡了下来,叫所有人都能够直视其手中之物了。 道元君欣喜若狂,忙飞身下去,走近叶离。 叶离见道元君亲自下来,于是上前敬道:“弟子叶离拜见师君!” “哈哈,好孩子,你炼制的灵器如何用法?”正在询问时,其余仙君也已到场,此时所有人都围着叶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它叫做‘吸光石’,能够把近至方圆百里,远至月光之华的所有微光汇至一处,有了它就可以在任何极暗极阴的环境下畅行无阻,任意前行。” “嗯,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炼制这个的?” 叶离心想:“不是你们规定的用所获材料做吗?不然我也不会做这么中看不中用的灵器了,要是用我自己的材料做,保不准还会震惊四座呢!” 回过神来,既然是问到了自己,自然不能随意拿实在话搪塞,于是叶离回道:“因为弟子想到,黑夜星河滚烫,天明一诺长久。只要找到心中信仰,就算是身处黑暗,陷于逆境,也能够找到一束光芒,带自己冲破迷雾,重获光明。” “哈哈哈!是个聪明孩子。凤仙啊,你来宣布吧!”道元君转头对凤仙君道。 事到如今,凤仙君不得不承认叶离这个弟子的确优出众人许多。 永华君对叶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看不惯他平时的行事做法。既然能够顺利通过自己设下的难关,那表明他也不失为一名可塑之才,经过此事,永华君也不想继续刁难下去了,先松口道:“我来宣布吧!...叶离,正式成为我山主持炼药师!” 其中看热闹之人中,便来了道元山所有的师兄们,还有田杏儿。在远处听到这声宣布后,兴奋不已地冲上前去,抱起叶离就往空中扔去。看得众人不禁开怀大笑。 卓炎非一人在后闷声不快,其随从弟子安慰道:“师兄,你别生气。不就是一个主持炼药师嘛,他就比咋们多披了层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卓炎非正愁有气没出使,径直一脚横扫过去:“滚啊!”遣散了身旁的随行弟子后,他便甩头回房了。 冥恩也来了,她清冷的面容恰似月华,面无神色,却似有所思。她站在隐秘一处,没有走近共享叶离的光辉一刻,而是独自站在人群之中,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风华少年。 第七十五章留下诗谜 这晚,叶离被师兄们簇拥着带回了道元山内,当然,爱凑热闹的田杏儿也趁师姐们不注意偷偷跟着叶离他们去了道元山。 回去时,桌上已经摆好了许多野味佳肴,看似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众人回去享用。 叶离注视着烛光下笼罩的,冒着香气的饭菜,转头问道:“大师兄,这是?” 司空笑道:“不管小六你有没有夺得主持炼药师的名位,我们都支持你!所以,我们特地早早地为你准备了这桌饭菜,为你洗尘祝功!” 懒得听这群大男人叙旧抒情,田杏儿径直略过几个高头大块,坐在饭桌前一本正经地吃了起来。 原来无论输赢,师兄们都始终站在自己这边。叶离不禁心下涌过一阵三月暖流。 听了这番话,叶离环顾各位师兄们,诚挚回道:“谢谢师兄们的照顾,但是!你们要知道我永远都是道元山的弟子,现在是,以后也是...可我现在不得不去永华山当值了,不过我会常来找你们的,到时候可不许嫌我烦哦。” 田杏儿忽道:“坐下聊吧,你们再不吃,菜都快被我一个人吃完了!” 众人无奈地笑了笑,也坐下就餐。司空蓦然俯身,弯下壮硕的身子在桌底扭来扭去。 思文打趣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又有几天没洗澡了?跳蚤都跳到脚下面了。哈哈。” “噗!咳咳...” 田杏儿一时没忍住,如松鼠脸腮般鼓囊的脸颊倏地胀大,朝右一喷。 “女魔头!你干什么呀?喷我一脸!”说完,猛地一抹。叶离就坐在田杏儿旁边,因为这一笑话,突然受害。 司空貌似没有听见桌前发生了什么,陡然抬起大头,伸出手来,拿出了一瓶红油纸包裹的酒坛。大声道:“庆功宴怎么能缺酒呢!这可是我珍藏三年的名酒啊,今晚献出来,请大家一起品尝!” 齐乐坏笑道:“大师兄,你不老实哦,居然瞒着兄弟们自己喝酒!?” 司空噘着嘴嘟囔道:“那是你们自己傻,可怪不得我,反正师君他又没在...” 忽地,门外一阵清风刮过,齐乐突然收敛音容,脸上皮肉微微抽搐道:“师...师君...”众人也怔了一下。 司空背对大门而坐,见齐乐如此模样也未转头一证虚实,知道肯定又是齐乐的恶作剧,转头不就正中他下怀了吗? 直到众人纷纷立身而起,躬身道:“师君!” 这时,司空才渐渐起身,放下手中酒坛,慢慢回头一瞥,见到道元君这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时,顿时腿脚一软,差点就行跪拜之礼了。 “师...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的,这坛酒它...”还想要狡辩什么的,道元君突然打断道:“哦?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就是我听到的咯,说说看吧,什么叫做‘我又没在’?我不在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久居山中无主,想要自己称王啊?” 司空直接被道元君震慑地下跪认错道:“师君,我错了!你罚我吧。” 道元君默默坐到一处空位,道:“是该罚你!而且还得重重地罚!” 叶离未曾与道元君有过交流,方才在永华山上也只是简单几句而已,倒也看不出他哪里严肃了?怎么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 正自疑惑,道元君又道:“谁让你一个人喝酒不告诉我的?哼!” “害!这老头儿的脾气可真阴晴不定。”叶离暗道。 司空一听没有降罪之意,立马起身为道元君拿来一副碗筷,倒好私藏的美酒。知道是虚惊一场,众人也重新落座了。 “叶离,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呀?”说完,道元君还瞟了几眼自己的弟子。 “啊?这...”叶离被突然一问,正在构思如何夸赞众位师兄呢。 齐乐先不服气道:“师君,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你的亲弟子啊?!你这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说完,众人连同道元君也笑了起来:“齐乐,看来你的努力都用在插科打诨上了!这样下去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有进步?!” 齐乐道:“师君,你不是说过修为不重要的嘛。” 道元君闻言,气得直接跳起来拿筷子敲打齐乐的头,气呼呼道:“你又断章取意!我说的是修为不代表一切,但不表示你可以不!用!功!”三下筷子一筷不落地重重敲在了齐乐的脑门儿上。 齐乐捂住头,心中知道师君对叶离好感无限,便道:“您教训的是,我们应该向叶离小师弟学习嘛,对不对呀?” 道元君闻言露出一丝笑意,道:“算你识相!对了,叶离,看你小小年纪,炼药术造诣为何如此之高呀?”道元君毫无征兆地转念问道。 这哪里是庆功大会啊?简直是心跳大会!时不时冒出个送命题还不得不接,真是的!叶离无奈腹谤道。 叶离道:“是这样的,师君。我出自炼药世家,自幼研习家传绝学,所以才侥幸赢过各位师兄的。” 道元君微微皱眉,道:“哦?炼药世家?”正自思索自己云游时所见所闻的有关各境内有哪些炼药世家时,齐乐吆喝道:“来来来!我们举杯为小六庆祝!” 道元君思路被齐乐打断了,不再细推,和着众人一同举杯喝酒。年轻人的酒局,道元君是知世故的,自己在时难免会影响他们的兴致,所以,刚饮完三杯,过足酒瘾,便起身道别了。 先是对司空道:“司空呀,你一直是我看好的弟子,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大家。西门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命数于此,你不必太过自责。” 司空重重点头道:“嗯!弟子谨遵师命,定不负所托。”讲了这话,司空便知道元君又要云游四方,离山而去了。 道元君又默默走到叶离身前道:“叶离啊,荣枯根本净,天机不可言呐,哈哈哈~~~” 说完,便转身大笑而去,渐渐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仅存于余光下的一缕青衣,也被黑夜吞没地无踪无际。留下一脸懵逼的叶离傻傻冥想他留给自己的这句话。 叶离心下暗自推敲:“花草自当经历荣枯,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可能!虽然我本精怪,三百年前化身成了人形,不过我已经被贬堕世,除了天资尚存,其他的修为连根毛都不算,那他这句话究竟在暗示我什么?” “叶离,道元君和你说什么了?”田杏儿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叶离坐下端起酒杯道:“不知道...以后再想了,这几天都累死我了,现在啊!我要好好喝一场!” ------------------ ------------------- ------------------- “呵呵,好酒啊!大师兄,还有吗?我还要!哈哈。”叶离举起一盏空酒杯,自言自语喃喃道。 “啊!~~~”蓦然,一声尖利又持续的惊叫从内向外传到了天边,惹得空中展翅的鸟儿忽的扑闪了一下。 “女魔头!起来继续喝!”叶离眯着眼推搡着一脸惊恐的田杏儿道。 “呜呜呜,完了完了,夜勤的师姐肯定发现我不在房间,啊~~~我完了,她肯定会告诉那个老太婆的!”田杏儿欲哭无泪,还想怪司空怎么不叫醒自己呢,结果一看,全喝瘫在桌上还有地上了。 叶离仍眯着眼笑道:“哈哈哈,你可是人见人怕的女魔头诶?还怕一个老太婆,真没出息!” 田杏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屑道:“哦?是吗?我记得今日好像是某人的上任大典吧,错过的话,可能比我死地还惨哦?” 叶离一听,两眼猛然睁开,结巴道:“上任...大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完了!臭老头儿肯定会借题发挥的!搞不好又要赏我三百大板,呜呜呜,我先溜了!” 田杏儿知道有人比她还惨,就不觉得有什么了。稍微嘚瑟了一下,就赶快回山向师姐解释去了。打算随便编个什么被捕兽网缠住,或是掉进了陷阱出不来等等理由,信不信由她们,反正在她无事之时已经编了好几百个了。 -------------- ----------------- ---------------- “嘎嘎嘎~~~”永华山门处万籁俱静,已是深秋,万花凋零。深山中偶飘来几只乌鸦的叫声。衬托得水晶台下永华山众弟子都呆呆傻傻的。 “叶离那小子干什么去了?叫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广禄轻声侧目对一旁慕松问道。 “哎,估计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再等等看。”慕松愁眉不展道。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水晶台上各长老执事,还有两位仙君都端坐于上,默不出声,只是大眼瞪小眼,都快把一侧侍立弟子身上瞪出一个又一个洞来了。 本想先沉住气,看看叶离倒地在搞什么玩意儿,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永华君摆出一张黑脸,比吃了什么异物还要恶臭,怒道:“小风!你亲自去将叶离请来!” 就在若尘风领命将要下去时,一个周身弥漫酒气,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少年叫道:“不用了!永华君!我来了!呵呵。” 由于酒气十分之重,导致一向喜好空气洁净的弟子纷纷抬手捂住鼻子,甚至还有人想把事情闹大,不断呼啦着双手在眼前来回扑朔,看似驱散酒气,实则暗自报复,没错,这个人就是卓炎非,以及他的走狗们。 这一幕幕,一桩桩全被永华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早晚叫这个不守规矩,无视法纪的臭小子好看,不过,当着众长老执事的面自然不好高声呵斥或是公然惩戒,按照考核约定,叶离即认炼药主持,那便是山中长老执事级别,自然不能随意呼来喝去,打骂由己。 狠狠憋了口气,像是换了张脸,柔和道:“既然来了,那开始吧,切莫误了吉时。” 叶离登上青云梯后,再三躬身行礼道歉,看到叶离道歉还算诚恳的面上,各位执事长老的气头也稍稍消减了下来。 凡是有始有终,考核由他,那炼药师主持上任大典自然也由若尘风一手承办。 慕松捧来了一方琉璃盘,上面整齐地叠着一件青云衫,其衣胸口处还绣有金缎兰草,应该是寓意君子如兰,炼药明心。叶离不觉瞥见其他长老执事身上也绣有此种类型的图案,不过每一种图案都不同,或许都有各自特殊的涵义吧。 “木头人,谢谢你。”叶离挑眉轻声道。 说不上来为什么谢他,不过,叶离心里仿佛就是感觉自己不可能排除万难,轻易就越过臭老头儿这一关,顺顺利利地当上三仙山的主持炼药师。其中,肯定有人暗箱操作,推波助澜。而自己在永华山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有权有势,说话掷地有声的至交,广禄慕松也是唯他马首是瞻,除他之外,再无旁人会如此帮他。 若尘风咧嘴微笑,一手划过琉璃方盘之上,那青云衫竟直接跑到了叶离身上。发型也一改之前散乱,发髻由檀木钗横自穿过盘桓,像是从新梳理了一番似的,变得分外精神俊朗。 叶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不禁一笑,还挺合身的,不过,穿上它,就不再合群了...呵呵,说得像自己不穿这一身就合群似的! 自嘲一番后,余下长老执事纷纷上前恭贺这位炼药主持上任。台下弟子也齐声祝贺道:“恭贺炼药主持!”声势浩荡,犹如猛虎咆哮。 叶离顿时手足无措,左右张望着,搞得像自己天下无敌了一样,不过这种被众人敬仰的感觉还真爽! 叶离不知,在三仙山中,乃至整个大陆都对炼药师这一位份可畏可敬。少了炼药师炼制的丹药或灵器供应,修士就什么也不是!所以,不管是天上太上老君,还是人间炼药师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避不可惹啊! 簌得,一个长相青涩白净的男子手持一把精巧折扇,混入了各年老的长老之中,道:“大哥!” 台上众人视线纷纷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大哥’吸引了去。 男子左右一瞥,这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一时激动竟忘了场合,立马改口道:“叶主持好!嘿嘿。” “东方易!?” “嘿嘿,叶主持,我们下去再聊。” 东方易轻声道,小声至极,怕叶离听不到还顺带使了个眼色。叶离这才会意,未有多言。 心想,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会儿掌事,一会儿长老的。要知道三仙山职能构成中,长老主一门类事务,是门中不可或缺的支柱存在,而掌事则可以有数十上百人,说白了就是给长老打下手跑腿的。 第七十六章心灰意冷 礼毕,人群各自散去。只留下台上几人,仍未离开。 慕松道:“叶离,哦,忘了。现在应该改口叫你叶主持才对,恭喜啊。” 叶离摸了摸后脑勺,脸红道:“慕松,客气了,你还是叫我叶离吧。主持这个称呼,听起来像秃驴。” 广禄笑道:“哈哈,你还是这副老样子,小心今日上任,明日就下任了!” 广禄一如既往地往叶离身上泼冷水。叶离却没有生气。被广禄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和自己作对才不习惯呢。 若尘风见广禄越发无礼,便轻声咳道:“咳。”广禄听见警告立马敛容严肃了几分。 留在原地未曾离开地还有东方易,看见叶离居然与永华山三巨头都有交集,更是对叶离刮目相看,沉默了会儿,也忍不住道:“大哥,你们认识啊?” 若尘风方才见他二人切切私语,就知他二人之间必有交集,现在又在等他,看来叶离与他的确成了好友。 “大哥?东方长老居然叫他作大哥?!叶离这小子人缘还真广啊。”广禄暗自道。 叶离回道:“是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介绍完后,若尘风及其二人礼貌地对东方易躬身点头示意。 东方易手握纸扇,回礼后,对叶离道:“那,现在我们陪你一起去炼药阁正式任职吧。” 若尘风道:“不了。我还有要事,失陪。”说完,携身旁二人转身便离开了。 叶离担心道:“要事?除了调查人口失踪案,他还有其他什么要事?是我多想了吗?” “大哥?”东方易见叶离失神,打断道:“我们走吧。” “好。” 正穿过永华山内庭院,东方易道:“大哥,你教我炼气吧。” 叶离看了一眼东方易,撇嘴道:“你资质太差,不适合炼气,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不过你要先想好,成效不大。” 叶离不是故意想打击东方易的信心,只不过在围猎场上也见识到了他的‘弱不禁风’。 东方易摇篮里萌生的想法就在这样被叶离扼杀了,但是想了想自己的确不适合炼气,要是适合,早就不是这种水平了,连只初级一点的妖兽都打不过... 见东方易晃神失落,叶离笑道:“大陆修士无数,厉害者甚多,你想称神称王是不可能的,但是呢,我可以送你一些护身灵器,保你危险时能够全身而退,怎么样?前提是你不要惹一些大人物,不然,就算再厉害的灵器也救不了你。” 东方易心花怒放般双手紧紧拽住叶离胳膊,疯狂地摇晃道:“大哥!谢谢你!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啊!哈哈。” 叶离被摇地头晕目眩,嫌弃地甩开东方易地手,道:“我警告你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手欠啊。” 东方易立即识相地放开两只无所适从的手掌,道:“大哥,你太好了!你知道吗?我求上一任炼药主持给我配点儿灵药的时候,他都推三阻四的!所以,最后就命丧黄泉了。哈哈!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高兴!” 东方易一脸笑意地讲述他与上任炼药主持的恩怨史,叶离听后倏地眉心一挑,没想到东方易这般腹黑,东方易转头时见叶离有些茫然,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便眨巴了下眼睛,忙道:“咳咳,我的意思是今后有你在,我就不怕找不到人帮我配药了,呵呵。” 其实,东方易不用多解释什么,他的性格叶离是爱了。难得三仙山上有个和自己这么臭味相投的小生,他提出来的难处,叶离说什么也会帮忙的。 从永华山山门一直向东走,沿途途径永华山各大山门机密要地,其间路过了藏书阁,东方易就向叶离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藏书阁的楼阁组成,书籍分类。 叶离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都掌管了三仙山全部的功法书籍,炼气术还是全山最低的。” 东方易憋屈道:“有什么办法啊!我可以一字不落地把我所整理的书籍内容都背下来,可就是照着学也不会啊!” 叶离讶然:“呵呵,我知道了。可能永华君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吧。只会背诵和誊抄藏书秘籍,记性极好,但就是不会偷学。” 东方易点头醒悟道:“原来如此...” 叶离笑道:“好了,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有时间我可以去你的藏书阁做客吗?”叶离试探性的询问藏书阁的人员密闭性。 东方易道:“三仙山向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三仙山的长老都可以去藏书阁搜寻书籍功法,以便更好地提升自己,为三仙山弟子造福。要是换做以前认识你的,还真不好说。现在嘛,你可以随时来我那里,嘿嘿。” 叶离笑道:“谢啦。不过你这条不成文的规定里面,是不是只有若尘风除外啊?” 东方易道:“若尘风为本门大弟子,他想上天都没人拦他!何况是去我一个区区的小藏书阁了。永华君给了他不知多少特权,可惜我们这些拼命背后付出的人咯,他连个眼色都不会多给。”东方易话里带酸感慨道。 叶离听后哭笑不得,只能说木头人投胎投的好。资质也不错,但上天也不是全然偏心的,他在得到这一切风光之时,同时也注定了他会因此失去大多数人都享有的童年。这种幸运里又掺杂着苦痛的人生,平凡人常常都羡慕不来。 ---------------- -------------------- ------------------ 炼药阁 立于两山脚下,叶离扬起下颌上望,炼药阁隐于两山之间的半腰仙雾环绕处,四周岩层环抱,危而坚实。要上到炼药阁,还需走一段幽静曲折的苔青山路。 不会御剑术,是当前叶离最郁闷的事,小花又不是在何处都可以召唤来的,除三仙山各大山门处可以接收到叶离的响应,其他地方也只有靠他步行了。可叶离见炼药阁上方不时有多名年事已高的炼药管事飞进飞出的,自己作为炼药主持,却只能步行,好不快活! 一见高耸入天的炼药阁,东方易生怯道:“额...大哥,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回来!干嘛去?”叶离眼快,在东方易转身时瞬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大哥,我还有要事去办,你就自己上去吧,啊?”东方易转过头来苦逼地求道。 “你也有要事?那我不管,你走不走?”叶离放狠话道。一看就知道东方易是想偷懒,才谎称自己有要事。 东方易无精打采道:“呵呵,走吧。”说完,便乖乖跟着叶离屁股后面走了上去。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炼药阁门前了。大门敞开着,两旁站着老小十多名掌事或者下手。看他们脸色苍白,头发被风吹得略显散乱了些。看来是因为叶离不会御剑术,大家伙都在风中等了他许久的缘故。 见叶离来了,他们的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齐声躬身道:“恭迎叶主持!” 叶离关心道:“不好意思啊!让各位久等了。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吧。” 叶离充满好奇地左右张望着阁楼内外的布景和配置,当看见阁间摆放的数十口大药炉时,叶离不禁想到了曾经在天上,陪同太上老君一起炼药的时光。日子漫长无聊,却又难忘不舍。 这里对于叶离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既可以享受人界的凡俗生活,又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继承老君的衣钵,今日算是来到人界最满足的一天了吧,对于久未尝到甜头的叶离来说。 --------------- ---------------- ----------------- 若尘族宅外 “我父亲那日可有叫你们传信给他的好友?”若尘风背身质问道面前五人。 他们五人皆是若尘家专门负责传信的家卫。 “这...”五人面面相觑,似有隐情。 他们可以一口咬定没有,但一想到若尘风平时对待他们的事情都不留余力地出手相助,用心照应,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尘风转过身来,道:“不用担心我父亲那里,他已断绝我二人的父子关系,现在我的所作所为皆与若尘家还有你们无关,有事我担着,你们尽管说实话。” 上前一人道:“大公子,没有。”虽然他知道说出来后,自己已经没了半条命,但还是不愿意看着若尘风受到连累。 有一人敢出来澄清,其余四人也相继道:“没有。” 闻言,若尘风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神色黯然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五人走后,若尘风立于原地久久不能释怀,“父亲他...为什么...” 若尘风此时无助至极,明知事情真相,但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查下去,也一步步地深陷痛苦无法自拔。最后,濒临悬崖,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生生将自己推入谷底,永难回头! 若尘风不敢再想下去,但心里又控制不住地继续推测。直到扒开自己的伤口,流尽最后一丝血,露出皮肉之下的铮铮白骨才算终了! 若尘风面若冰霜:“如果这一切都算计好了的话,那小妹之死,也应算在这里面了...” 忽的,若尘风眼里泛起一丝惊恐之色,“管家!那日管家出现在了小妹身后...是他把她引来见叶离的!看来这一切都有因果了...” “为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若尘风情绪几近崩溃,从小自己最敬仰的父亲,居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因为叶离参与过小羽之死吗?若尘风头痛欲裂,已经不容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了。 --------------- --------------- ---------------- 他一路上神情恍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仙山脚下的杏花楼。若尘风暂时没有回山的念头,也没有做任何事的打算,只想静静坐下来,想想自己的事。 胡兰光在楼间走动时,往下一瞧,看见是若尘风来了,心想,“若尘风?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胡兰光还是毕恭毕敬道:“若尘师兄,来我酒楼何事啊?” 若成风六神无主,双目失神道:“无事。你们杏花楼不是有很烈的酒吗?都给我拿来。”说完,便坐到繁杂的人群酒客中。 胡兰光此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问号:他看上去貌似很失落,而且是遇见了很大的事,需要靠灌酒来麻痹自己。 “去啊!”胡兰光久久未动,若尘风吼道。 这一吼把胡兰光连带周围酒客都镇住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胡兰光如见瘟神般,转头就去吩咐下面拿酒来了。 酒上来了,若尘风没用酒杯,直接一反往常儒雅形象,抛却凡俗礼节,提起酒就往胃里灌上满满一坛。 一坛,两坛...他身旁客人见此怪举,平时都坐到夜晚时分才肯离去的,今日便早早地走了。 三坛烈酒下肚,若尘风郁闷道:“这是什么酒啊?不是说最烈的吗?喝完怎么还清醒啊!”一怒之下,将其尽数打碎在了地上。 他的大发雷霆惹到了旁边的酒鬼,面红耳赤的酒鬼大摇大摆,摇摇晃晃地便上前问罪:“不喝就滚!别这里...膈应人!” 这个酒鬼惨了,惹谁不好非要惹上他,平时惹上他还好说,今日他整个人状态都不好,糟了!胡兰光在一旁看见,忙上前阻止。 若尘风冷冷瞥了酒鬼一眼,眉峰似箭,眼神凌厉,这一面在这个温润少年的脸上,少有出现,一出现便是有人要大祸临头了。 “今天的酒我包了,您别动气啊!”胡兰光推搡着酒鬼,求好道。 “不不...行!你跟我道歉干嘛?!是这小兔崽子扰了我的雅兴!你把他叫过来给我道歉!不然...不然今天没完!~” 酒鬼说完还将地上若尘风扔的酒坛踢翻至别处,言语行为上的挑衅,让若尘风忍无可忍。 只听“咻!”“砰!”连连两声...酒鬼即刻消失在了原地。 在场所有酒客还有胡兰光都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上一刻还见酒鬼胡搅蛮缠地说东道西,下一刻,就被一把雪白的长剑死死地钉在了门墙上。 “呜呜呜,我死了没?”酒鬼哭嚎道。 方才那一瞬,吓得他裤子下疯狂滴尿。原来他的发髻连人一起被若尘风的清虚剑钉在了门墙上,将他整个人都悬空钉在了门墙之上。像是条冗长的老腊肉,随夜风摆动不止。 若尘风已经好久没有发过脾气了,非得有人没眼力径直撞上来。 若尘风慢慢上前,将钉在门墙上的清虚剑再次唤回手中,挥袖提剑便出了门。酒鬼下来后,腿还没缓过劲儿来,一阵阵地战栗,直接瘫软在了冰凉的地面。 第七十七章登门问罪 酒未沾染愁肠,但他衣襟却弥漫着酒气。若尘风出了门,来到一处僻静角落,便御剑回山了。 有件事若尘风不得其解,不愿醉时倒醉如烂泥,想醉时却偏偏十分清醒。呵,人在不得意时,连酒都要和自己作对了吗? “叶离那里应该有烈酒,我去找他。”若尘风忽的想道。 ------------------- ----------------- -------------------- 炼药阁 “一号药炉,断肠草三两,麻黄六两!”叶离有条不紊地坐在后方长椅上指挥着。 “好的!”下手忙回道。 “三号药炉丹药可以取出来了。” “是。”另一个老实巴交的老者回道。 ...... 叶离半睁着眼睛,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可以了吗?候伯,我想睡觉了。” 候伯是这里掌事的老人,内外丹药的整理发放还有登记都是他一手打理的。虽然叶离是喜欢炼丹炼器,但是长时间的消耗精力怎么能行呢? 候伯道:“主持,你再忍耐一下吧。今日上面交代的丹药还有五十颗就完成了。” 叶离瞬时瞪大微微疲倦的眼睛,悚然道:“什么!五十颗!杀了我吧!我才上任第一天就这么折磨人的吗?候伯,明天再做不行吗?” 见叶离年少浮躁,候伯焦急道:“这...这不行啊。每日都是定量定数的,不能拖欠啊!” 叶离大眼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那好,是你们逼我的!我现在的语速会增快一倍,为的是让大家快些回去休息,所以,现在听好了!” 当听了这句话,各个炼药炉前的掌事下手立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错过漏听一字半句。 接下来,叶离的嘴如同连连射出的箭矢般,飞速吧唧着:“一号炉龙骨十两,六号炉葵香三两,七号炉归心散七两....” 还没弄完这里,叶离又念到了自己这里来,一时间炼药阁内热火朝天,手忙脚乱,下错了剂量或是拿错了药材的下手比比皆是,只不过急忙之下都未曾注意。 果然,比他们往常炼药的时间足足缩减了一倍之多。 炼完之后,所有人都累瘫在了地上,只有叶离优哉游哉地躺在椅子上发号施令,逍遥自在。这一幕看得叶离饶有兴趣,本来还瞌睡连天的,现在还给自己弄清醒了。 若尘风站在阁门外等了很久,不想进去打扰他炼药,所以就这么一直等着。 叶离忙完,向阁外无意一瞥,转头便看见了若尘风在外面。正愁无聊,无人倾诉永华山门无情的炼药制度,于是先向各位掌事笑道:“大家今日辛苦了,都回去吧。那我先走咯,呵呵。” 众人也舒了口气,回道:“主持慢走。” 叶离径直朝若尘风走去了,还未等若尘风开口,便先开口道:“木头人,你来了为何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来接你啊!” 若尘风道:“无事,等你忙完。” 二人一路聊,一路走下了山。两山周遭已被黑夜填满,幸有悬挂于竹林两边的白纸灯笼照着他们下山的路。 叶离问道:“木头人,你今日有何要事?竟走得如此仓促?” 若尘风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 话到一半,若尘风突然哽咽了,心里想着,该如何解释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一手操纵陷害于他的呢?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若尘风被逼的无话可说。 叶离见若尘风脸色不太好,便不再追问了:“没事儿的...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你是不是喝酒了?”叶离鼻子微微一耸,在某一刻闻见了他身上被风吹过,残留的酒气。 若尘风道:“嗯。”又道:“我今天去了杏花楼,因为我知道那里的酒很烈,可是为何今日我怎么喝都喝不醉呢?”若尘风脸上突显一丝郁闷。 叶离腹谤道:“笨蛋,当然喝不醉了。我又没在里面下药。不对!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为何去买醉吗?” 叶离担忧地看向若尘风,并道:“木头人,你还记得上次我去你那里和你说过的话吗?你的‘要事’我不过问,但是你的伤心事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啊!还是不是兄弟了?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可以帮你的!” 若尘风低眉颔首,后仍深沉冷漠道:“不用。” 叶离眨巴了下眼睛,本来还理直气壮地,立马怂了下来:“好吧。说也说不过你,打也打过你。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便又道:“那,我的事你都能管,你的事我就不能插手了吗?!” 若尘风轻轻一笑,宛若清风拂面,杨柳扶风,对此事未再作答。虽然没告诉叶离关于今天的任何事情,可当秉烛夜聊后,心情却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再需要借酒来麻痹自己了。 走到山下,叶离蓦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我睡哪里啊?” 若尘风道:“长老们都有自己专属的住所,你也应该有,我带你去吧。” 叶离:“好嘞!” 若尘风久久未语,又陷入了沉默,就叶离嘴里耐不住寂寞,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我住的那里,周围不会全是老头儿吧?要是那样的话,也太没意思了!就我认识的东方易还好玩一点。” 叶离考虑到最近若尘风好像很不开心,便道:“诶,木头人,我们住的地方挨得近吗?你无聊了我可以去找你。” 若尘风道:“近是近,不过我不常在房内。” 叶离心想这句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去打扰他炼气嘛,还拐弯抹角的,哼。 若尘风则是考虑到永华山弟子中有很多人都针对叶离,如若许他经常来永华山弟子住处,恐会引来不必要的纷争,不如各自安好。 ------------------ ------------------- -------------------- 将叶离顺利送到长老居后,若尘风便欲转身离去。 “喂!木头人。”叶离叫道。 “嗯?”若尘风背过身来,凤眼一瞥。 “没什么,有事千万记得来找我!”叶离还是放心不下若尘风。知道他那人一条独木桥走到死,臭脾气撅地令人心疼。 若尘风还当是何重要之事,原来又是这些老话。闷嗯一声,又朝着左面弟子居所离开了。 “哎...” “喂!”这时从叶离背后冒出来了一个头,对他大叫了一声。 叶离转头定睛一看,原来又是东方易这个臭小子啊。大晚上吓他个半死。 主要是他在青灯下映照下的脸,格外渗人。而且,还这么突然... “你小子死定了!” “啊~~~我错了,大哥!饶了我吧!”叶离拿起长生棍就向东方易的屁股挥去,现在换东方易吓得满院子乱跑了。 “东方易!还睡不睡啦!当这里是你家后院呢!” 正玩闹地开心,从院落另一处传来一阵责备之声。叶离左右张望,判断声音的来处。在昏暗的青光下,观察到这间院子里就只有两间厢房,一间如果是东方易的话,那另一间就是自己的新住处了。 东方易朝另一头墙面喊道:“这可不就是我家院子嘛!” 叶离明白了,这里有很多个院落,每个院落都是一墙相隔,所以并不隔音。 “岂有此理!你还有理了?!” 叶离很是疑惑,这两家对着一面墙都能吵起来,也难怪,东方易这小子这么欠收拾,谁见了也想打骂两句啊。呵呵,所以,至今他还是一个人住的一个院落吧。 “不好意思啊,长老。吵到您休息了。我们这就去睡!”叶离想早点平息这场无意义的声讨,于是先低下头来,当一回和事佬。 “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啊!再不和他争,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东方易故意把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拖得老长。 “你也消停点儿吧。一天天的,你是我大哥!行了吧。”叶离说完,摇头晃脑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东方易也跟了过来,“大哥,我听您的,不去惹他就是了。诶,对了,今日上任,感觉怎样?”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叶离便浑身乏力,无语道:“不怎么样。你说永华山一天倒地有多少人要服用丹药啊?居然变态到一日要求我们炼制上百颗?!这也太压榨我们了吧。” 东方易同样苦笑道:“你哪里累了?费费嘴皮子功夫的事就成了。我呢,一日之内,上百份的功法等着我去誊抄呢!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成相识啊!” 叶离立马露出笑颜:“果然听别人比自己混的差,心情会舒畅一些。” 一闻此言,东方易撇嘴道:“你就知道取笑我!说起我这个我差事,放眼整座三仙山,谁敢说他能胜任,我立马让给他!可到最后,所有人都发现,就只有无私奉献,埋头苦干的我,才是此位的不二人选啊。” 叶离冷眼瞥了他一眼,这块金子说来说去,又贴回了他的厚脸上。 “好了,我要睡了。明天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说罢,便陡然倒头睡下了。东方易见叶离粗心大意地连鞋也不知道脱就睡过去了。于是将他鞋子脱去, 身体摆正,盖上棉被后,静静关上门自己也去安歇了。 ---------------- ---------------- ------------------ 一夜似乎很短暂,窗外寒风兮兮嗦嗦拍打着窗沿,房门内外都被一层冰霜包裹着。白日上纷飞起了鹅毛小雪,淅淅沥沥从天而降,缱绻缠绵。 对于炼气的修士来说,御寒也是基本功之一,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中了寒毒的叶离来说,这无非是雪上加霜,冰冻刺骨。 所以,早早地便被骤降的寒霜给冻醒了。坐起时,还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叶离不知,此时已经有人登门造访,欲要寻他问罪了。 永华君议事大殿内,正聚集着一些长老,永华君及若尘风。当然,还有前来兴师问罪的若尘良和他的几名族人。 “良宗主,此事我已了解。不过,叶离现在身为我门炼药主持,随意让你带走确实不妥。孰是孰非还需将他叫来当面问清楚,也好让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还各位一个公道不是?”永华君打着圆场道。 并不是叶离对他来说多重要,费得着为了他去得罪东境大陆最有权势的若尘一族。而是炼药主持一职在山中的确不可或缺,一旦出现缺口,山中进阶弟子可能会因缺乏丹药而随时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险。 当听到叶离居然爬上了三仙山炼药主持一职时,若尘良说不出的气愤和郁闷。这无异于是给了自己当头一棒,还以为带走一个小厮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曾想他还有这么一手。是自己小瞧了他! “那小子还有这本事?几日之内便当上了三仙山炼药主持?!” 若尘良这只老狐狸可没有其他人好骗。想想叶离就算再有本事,怎么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当上这一要职?不假思索便知是自己的儿子若尘风从中作梗,故意推叶离上位,好保他一命。可笑自己千算万算,到头来竟栽在了自己亲儿子手里。 第七十八章父子对峙 慕松这时推门走了进来。看他行色匆匆,面带愁容,叶离就知不是什么好事找上他了。 叶离道:“慕松,找我何事?” 慕松依然顶着他那道具有代表性的八字眉,愁道:“师君找你去大殿一趟。而且,良宗主也来了。” 叶离轻笑一声,道:“呵,该来的总会来。走吧!” 慕松见叶离未有惧意,自己却急个半死,此事牵扯的人很多,不管是若尘风和若尘良父子间的矛盾,或是叶离和若尘一族的仇怨,可能这件事不可能善终了,必定是两败俱伤。 长老居所与永华山主殿离得较近,所以一会儿就到了。 叶离到时,环顾四周,见两侧坐着各别长老还有若尘良一党,永华君坐于主殿之上,旁人正虎视眈眈着自己,颇有一副问罪寻仇的意味。 叶离波澜不惊地上前行礼,道:“永华君,良宗主。”虽然对若尘良痛恨至极,不过表面功夫却要做足,不能落人话柄。 叶离抬头,首先注意到若尘风的神情,见他眉角低垂,心不在焉的。心想,肯定是父子之间因为自己有了隔阂。哎,这对父子品行差距也太大了吧。一个正义无私,一个却两面三刀。他根本不配有这样的儿子! 永华君先发言道:“叶离啊,你和良宗主之间有何过节,你要当面与他解释清楚,不能有半句假话。” 叶离正欲解释,若尘良随行族人便怒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那日全都亲眼所见,是他!杀了我若尘族人!” 永华君微微皱眉道:“...可有此事?” 叶离无语哼笑,这屎盆子他们今个儿势要往我身上泼了。就算没泼到,也会染一身骚。 若尘风忽然默默道:“没有。” 当他说完这句为叶离辩解的话后,那小子直接傻眼了,惊措道:“你说什么?!”好像是在质问你还是不是我若尘族人了!?这胳膊肘拐地可以再明显点吗? 叶离也被若尘风所说的话怔住了,其实,他不想他这样的,为了他,若尘风已经失去够多了。就算屎盆子朝他头上泼来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早已经洗不白了,可若尘风他是若尘一族最优秀的后辈,将来是要担任宗主之位的,为了他,真的不值得,至少在叶离看来。 若尘风继续说道:“我没有看到!” 若尘良坐不住了,他起身指道:“若尘风!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他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是在暗示若尘风不要一意孤行地袒护这个‘外人’。 听到这句话,若尘风觉得有些悲凉可笑,身份?什么身份?他可还记得自己是一宗之主?是否还记得他曾经当着三百族人之面,发誓要清白做人,为我族奉献一生? 若尘风回道:“良宗主,你我情断当日,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全场沸然,叶离更是惊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还是我认识的木头人吗?竟然,对他老子放这种狠话?!” 永华君以及长老们齐刷刷看向了他,一向知礼重礼的若尘风怎么会当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不经细推,众人又将视线转移至了叶离身上。叶离隐约感受到了来自众人眼底的怀疑,直接委屈地摇了摇头。 “真不是我把他带坏的呀!要怪就怪他老头子太坏了啊!怎么还忠奸不分呐,这些老古板,哎。”叶离腹谤道。 若尘良已经面如土色,几欲呕血,气道:“若尘风,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永华君试图缓解这种僵局,打断道:“良宗主,您们远道而来,尚未休息。我叫弟子先带您们到客房稍事休息,什么事等到之后再说吧。” 若尘良知道此事若是囫囵过去,那要捉拿叶离更会难比登天。于是,毫不松口道:“永华君,实在不好意思。此事牵涉到我们族人的冤案,不能就此轻易放过。还请永华君将叶离交由我们带回去审讯。若他清白,我们自当登门谢罪。” “不要答应他啊。被他抓回去只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呀。”叶离内心祈求道。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永华君也不好再做阻难。便依他之意,道:“那好。若查清真相,就把他带回来吧。” 叶离嘴角抽了抽:“不会吧...这么快就把我卖了。亏我还没日没夜为你们炼丹,算我瞎了狗眼,呸!” 若尘良冷笑道:“带走!” 叶离两手被他们死拽住,他一通划拉,做出防御之势,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叨叨:“喂!你们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慢着!”若尘风径直飞身下来。 同时,若尘族人当中一个叔辈走了出来,怒骂道:“你个白眼儿狼!宗主他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么报答他的吗?!” 若尘良制止道:“老四!他已不再是我儿子,更愧对若尘一族。你不必与之废话!叶离今日,我是带定了!” “木头人!救我。” 叶离知道他肯定有办法的。不然也不敢和他老子正面刚了。只是,此一役,他们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不过跟着这样的爹,他迟早也会变成小魔头的,不如拉他一把! “良宗主,我记得您当日并没有邀请你的那位好友来吧?何来为叶离诊病之说?” 这下,若尘良的脸是彻底白完了。抓住叶离手腕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叶离气哼哼道:“是啊!你不是说过会请你的好友来为我治病吗?人呢?请哪儿去了?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借,为我治病之虚,行栽赃之实?” 若尘良闷声低沉道:“住口!” 叶离见好就收,看样子若尘良快要气得七窍流血了。 这是若尘风最后的筹码,没有把小妹之死的真相公之于众是为了保留若尘良最后一丝颜面。但是,若尘良还不放人的话,若尘风也不会把此事再抖出来了,因为小妹已经死了,他不想再让他的父亲落得身败名裂。 若尘良心想,他既然知道了当日是个圈套,那肯定也知道了小妹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逆子居然公然和我作对!也罢,趁他还没把话说绝,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若尘良恨恨思虑道。 若尘良自己找了个台阶道:“那日友人确实路上耽搁了。既然你们始终不肯放人,我也不再与你们纠缠。免得你们为了这个罪人,又凭空捏造什么子虚乌有的话放到我身上。我们走!” “宗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啊!”若尘族人在他身后拼命劝说道。 “走!”若尘良又发话了,他们这才作罢。悻悻地朝门外走了去。 “诶,良宗主!”永华君起身欲要留下招待,可见他们脚步匆匆,个个怒气不止,便斥责道:“小风!叶离!这到底怎么回事!?” 叶离委屈巴巴道:“永华君,我是冤枉的!他们误会我了。” 永华君老脸一拉,挥袖道:“别给我解释!我不想听!你,还有你,都去领杖罚一百!”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其余长老也没闲功夫理会这些破事,自己手下面还有忙不完的一大堆事情等着解决呢,便也跟在永华君后面离开了。空空大殿内,只剩下叶离还有若尘风面面相觑着。 “木头人,对不起,连累你了...还有,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是不得不说,你刚才太爷们儿了!”叶离还不忘调侃道。 若尘风可笑不出来,没想到从未有过叛逆的自己,第一次叛逆,便把自己父亲的颜面,放在地上蹂躏。此刻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永华君发话之后,若尘风自觉出门领罚去了,叶离紧紧跟在他身后。 “木头人,你是上天派给我的救星吧!每次都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猜天帝肯定觉得当初对不住我,所以才派你来到我身边拯救我的。嘿嘿。” “不是为了你,而是为公道二字!”若尘风停步,转过头来向他解释道。 他凌厉的眼神中,极力透露出想立刻撇清这段令他乱入麻的关系,回到简简单单的修仙路途中,可他也清楚,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旦为了他背弃整个族人,便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好好好,公道,公道。别生气啊,还要留着力气挨打呢。”叶离像哄小孩子般顺应道。实则想抚顺他现在无助的情绪,先都让着他点儿吧,谁让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 ----------------- --------------------- 走到一半,慕松和广禄急匆匆上前询问道:“没事儿吧?” 叶离笑道:“我没事儿。” 广禄撇眼道:“谁问你有没有事儿了?你笑的这般没心没肺,会有什么事啊?我是问大师兄有没有事。” 叶离不屑道:“好,算你小子狠。你大师兄他好着呢,只不过要陪我一起去领一百个板子而已。” 广禄失声叫道:“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啊?你领板子还说得通,为什么大师兄也...”广禄转了一下眼睛,蓦然如茅塞顿开般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牵连大师兄的?” 叶离极为嚣张地嘚瑟道:“呵呵,我不告诉你。” 若尘风道:“这件事不怪他。是我得罪了父亲,让师君失了颜面。” 广禄又道:“那还不是因为他!” 若尘风制止道:“不得无礼。叶离他现在是长老,每次说话要注意仪态。” 每次广禄损他,叶离都没搬出长老这个称号来打压或是逃避他的责怪,偶尔一想,他说得其实并非全然无理。既然若尘风执意要帮自己说话,那就顺其自然吧。 广禄气得默不作声,快要被若尘风的耿直急死了。巴不得早日劝说他的大师兄脱离叶离的魔爪。自从他一来三仙山,若尘风可以说就没好受过。连自己也屡遭永华君叫去训话。 “你们去做事吧,别跟过来。” 广禄没有吱声,估计还在气头上,慕松先为躬身应了。 叶离摇头思道:“广禄性急却没有什么坏心思,一心只为他的大师兄着想。慕松呢,遇事沉着冷静,为人仗义。都挺真实的。有这两个人在木头人身边关心他,我也放心了。” 刑罚司的那位小生已经是叶离的老熟人了,见他在室内打扫,叶离热情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那小生一见是如日中天的炼药主持叶离来了,立刻放下扫帚躬身道:“叶长老,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叶离委屈示弱道:“还能为什么来?领罚呗。等会儿打的时候,还请师兄您手下留情啊。呵呵。” 小生受宠若惊般回道:“叶长老,你都是炼药主持了,可别叫我师兄了。让别人听见了该说我不懂事了!” 叶离继续道:“那你答不答应我?不答应我以后每天都叫你师兄。” 小生越发惶恐,结巴道:“这这这...” 若尘风一向公事公办,无心交谈。见叶离又来胡搅蛮缠,便道:“别胡闹。” 叶离白眼道:“你个傻木头,这么想挨板子啊?”然后转头对执刑小生笑道:“轻点哈。” 后又出来一名执刑小生,负责若尘风的屁股。 就这样一起一落,板子在他俩之间来回抡来抡去。 “哇!啊!轻...轻点儿啊!师兄!怎么比前几次都还狠呐?”叶离苦叫道。 对于公然回答这么敏感的话小生自然不敢,何况还有来回走动的督查师叔会偶尔监视是否有人不秉公办事。可是,小生扪心自问的确打得很轻了呀?怎么还做出这么痛的样子?真是费解。 第七十九章旧伤复发 “哎哟!我的屁股快开花了,师兄,我们走了哈,下次还得再轻点儿啊!”叶离一脸扭曲地扶着腰,站立起来说道。 “下次...”小生默默想到,“叶长老真奇怪,谁还会盼望着有下次啊?真有点看不懂他了。”不过按他的性格来说,就算如今当了长老也免不了一顿打,以后可能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这边若尘风依旧淡定地从方凳上轻松挺身而立。这就使得两个人的对比异常明显,叶离呲着牙看了若尘风一眼,心里惊叹道:“这么牛的吗?” 若尘风大气没喘一下地走出了门,叶离紧跟上前离开了。 叶离一瘸一拐地上前问道:“喂,木头人。你是不是瞒着我修炼了什么秘术?不然你屁股怎么会这么结实啊?” 没走几步,若尘风直接持剑跪了下去,:“诶诶诶,你,你别吓我啊!”叶离忙扶起了他。 就在一瞬间,叶离看见若尘风的脸颊面无血色,密密细汗挂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眼见滴滴又滑落打湿于地上。叶离蓦然想到了,定是距上次他为自己挨了一百多板子还没恢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叶离扶起若尘风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无奈道:“看吧,让你稍微示弱一下下,你偏不听。现在走不动了吧。你这么老实,以后会吃大亏的!你看我,就那么哀嚎两声,他连重手都没敢下。” 若尘风把手轻轻一甩,那股拗劲儿又上来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碰上你,才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 叶离知道他的倔脾气,言语稍有偏激,就这个样子了。所以,叶离忙又把他胳膊拉拽过来,道:“那我也纳闷儿啊,我走到哪儿,霉运就跟到哪儿,和我走在一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有时候啊,我恨不得把你们为我受的伤一块儿受了。免得广禄再说啊,我祸害他的大师兄。” 若尘风没想到叶离会这么想自己,面色陡然平和起来,道:“是这个尘世太过浮躁,我知道你无非是想要一片宁静罢了。可这都不是你控制得了的。” 叶离漫不经心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好好活下去,会看见光的。”说完这句,若尘风苍白如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少有的暖意,仅此而已,却让叶离对此深信不疑。 叶离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苦涩道:“活下去容易啊,活好就很难了。希望这束所谓的光,真的会照进来吧。” 然后不觉抬头望了望远边泛蓝的天空,其中还夹杂着飘雪过后一环环的素裹青烟,低着头走路久了,都快忘了天空是什么颜色了,害。 ----------------- ------------------- ------------------ 快到了弟子居所,弟子出入纷杂起来。这时若尘风一手放下,道:“你去忙吧,这里离我房间很近了。” 叶离道:“我不忙,你的伤还这么重,我送你进去吧。” 若尘风后退一小步,继续推辞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叶离小嘴一抿,扬眉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走了。有事记得来炼药阁找我!” 叶离先在原地看着他慢慢地走进去了,这才放心转身前往炼药阁。 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叉腰道:“哼!你个忘恩负义的永华君!竟敢卖我,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渎职一天!”叶离蓦然想到,好像很久没见到冥恩了,也不知道最近她还好吗? 走到永华山门口,吹响哨子唤来了多日未曾谋面的小花。骑上它,只听小花欢腾的长鸣一声后,便消失在了山之尽头。 ----------------- ------------------- -------------------- 凤仙山飞瀑下 一落地,就有两三个巡视的女修你看一眼,我瞥一眼地走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长得憨憨的女修惶恐不安地对旁边一名女修道:“他不会是来找我们算账的吧?” “来就来,还能吃了我们不成?”旁边有些骨干精明的女修不屑道。 “叶主持安好。”三名女修同时躬身行礼道。 见她们对自己点头哈腰的,看的叶离是万分嘚瑟,呜呜呜,想当初被这群婆娘吊起来整,差点就回不来了。 抬头一瞧,叶离认得其中有个齐发高挑的女修正是当初召集一群女修来羞辱自己的那个人,叶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眼睛犯怵地极力躲避开与之持续的对视。 齐发女修心中忐忑道:“早知道他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来,当初就不该那么为难他了,他不会真的是来找我报复的吧?” “把你们的冥恩师姐叫来。”叶离突然吩咐道。 众所周知叶离曾经对冥恩有过非分之举,如今换了张皮又卷土重来,定然不安好心。 其中耿直的女修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叶长老找大师姐何事?” 叶离稍稍仰头道:“我要找的人,需要向你们报备一声吗?” 耿直的女修一下就慌了,忙道:“不敢!我们这就去。” “回来!”叶离蓦然喊道。 三人悻悻转身,道:“请问叶长老还有何吩咐?” “你们两个离开,她先留下。”说完,戏谑性地挑挑指尖,指了指那名齐发女修。 “是。”那两人识相地飞速逃离了现场。 齐发女修蓦然跪地,吓得叶离一激灵,往后径直退了一小步,心想她又要作什么妖?只见她梨花带雨道:“叶长老,对不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只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看把她吓得,我还什么都没说好不好。真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太甚!”叶离腹谤道。 叶离无奈道:“你的命我要来干嘛?起来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罚你每日为冥恩做杂活,期限嘛,就三个月吧。” “就...这样?”齐发女修不敢置信地怔在地上。 “不满意啊,那好,我...” “满意,满意。”齐发女修连忙应了。 “呵,这就对了嘛。”叶离靠近她耳畔又道:“要是我发现你有偷懒的话,或是叫冥恩累着的话,你就完了。知道吗?” “是...是。”齐发女修战栗道。叶离那时常热情,时常又冰冷的眼神,叫这名女修更觉害怕。 听见不远处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叶离立马调整姿态,走了过去。 叶离笑道:“冥恩,近来可好啊?” 冥恩直接道:“很好,不劳挂心。长老找我何事?” 叶离悄悄走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语气近似挑逗,看得周围看热闹的女修偷偷发笑。 冥恩依旧面无表情地听了叶离说完这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后,脸色没给叶离一个,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叶离心急了,绕了过去,道:“开玩笑啦,我找你还真有事儿。就...就是...”叶离此时脑袋飞速旋转,正自编一个极好的借口来约她出去。 “就是我不太熟悉你们凤仙山的地形,要知道我每次来采药都会迷路,一迷路我炼丹的进度就会减慢,一减慢我就会被永华君...” “走吧。”冥恩朝凤仙山脚下走去。 这算同意了?“哈哈,那你带路!”叶离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人群里看戏的田杏儿跺脚气道:“哼!什么嘛。以前都是来找我玩儿的!叶离,你个负心汉!” 这时,女修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你知道吗?我听说叶离他为了接近大师姐啊,千辛万苦地想当上这个炼药主持。” “是吗?好感人的爱情啊。”说完,羡慕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啊啊啊啊啊~~~都看够了吗?!”田杏儿抓狂道。 本来田杏儿泼辣的性格在凤仙山就不招人待见,这一吼更是没好气地一哄而散了。 “走吧走吧,别理这个疯婆子。” “哼,气死老娘了!叶离,你给我等着!” ----------------- -------------------- -------------------- 耳畔突传来一声尖叫,叶离脚步一顿,:“咦,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叫我。” 冥恩恍若未闻,自顾自道:“凤仙山的地形很简单,除了脚下的这片区域以外,就属围场地形复杂了些,但是你都去过了,应该大致都了解了吧?” “不了解“,“但是,你再带我绕凤仙山走一圈,我可能就非常了解了。” 叶离厚着脸皮笑道。为的是有机会多陪冥恩一点时间。 冥恩两眼冰冰道:“你都去过了,别装糊涂。” 叶离委屈道:“我是都去过了,但是我还没和你一起去过啊。” 识破了叶离那点小心思。冥恩熟悉的后脑勺又亮了出来,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冥恩!”叶离紧抓住冥恩空中滞留的左手,就想这么抓牢再也不松开。 冥恩感受到了触犯,于是下意识地单手抽剑,朝叶离紧抓不放的手臂挥了过去。以为叶离会放手,但是叶离只是轻轻避开了一点,还是未有松手的打算。 “你疯了!”冥恩平静的脸上突显出一丝丝的焦急,更多的还是怒意。 “呵呵,你还是担心我的。”笑完,低头看了看自己刺辣冒血的左臂。 冥恩唤剑入鞘,背身道:“别自以为是,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地背一条人命罢了。” “额...”叶离体内一团虚寒之气突袭而来。 “你还要装到几时?”说完,直接走开。 “唔...嘶呵呵,好...好冷...”叶离心想,一定是旧伤加之新伤,诱导寒毒又犯了。怎么能在这时候犯病呐?在她面前多难堪啊?真没用! 冥恩见叶离没有追上来,无意往后轻轻一瞥,看见这个男人还在地上趴着,就算要装也不会装到人都走了吧。哎,孽债啊。 第八十章右臂没了 冥恩转身没好气道:“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们凤仙山脚下!” 叶离全身战栗,牙床打架道:“我...我也想死远点儿啊,只是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走半步吗?” 冥恩冷面走了过来,近似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别耍花招。” 叶离抖得更加厉害,哆嗦道:“我真没骗你。” 冥恩几乎平和说道:“怎么救你?” 叶离道:“我现在也走不了,你就为我把毒从我的五脏内逼出一点吧。”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就在寒天雪地里静静打坐,冥恩两掌运气,慢慢将叶离体内的毒素如抽丝剥茧般,一丝一缕地从心脉处抽出。 冥恩为了逼出寒毒,输气过多,导致元气受损了些。这一点,叶离也感受到了。 叶离站了起来,冥恩蓦然睁开眼来,于是终止了掌上动作。 叶离道:“谢谢啦!我好些了,其余的我自己来吧。你功力受损,需要休息。” 冥恩未置一言,看见叶离还能说笑,便也跟着起了身,这一次走得决绝,没有回头。看着纤纤远去的身影,叶离默默叹了口气,这次出行虽有些遗憾,没能够陪她一起逛完凤仙山, 但却知道了她还是在意自己的。也算没有白来。 忽地,旁边竹林一阵稀碎叶落之声响起,逃不过叶离尖锐敏感的耳朵。 叶离警惕道:“谁!?” 这时,从竹林内突现五个黑衣面具人,遮着脸是怕见人?叶离想到,此时左手捂住仍阵阵发凉的胸口,让他喘不上起来。可能面具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堂而皇之地和叶离对峙吧。换做平常谁敢在三仙山里如此放肆和自己当面叫板?不是活腻了就是吃饱了。 叶离喘不上气,但仍字字顿挫道:“你们是谁?” 为首地那人道:“我们是阎罗王,前来索你狗命!” 听这声音年轻稚嫩,与叶离年岁差距不大,想来是得罪过的三仙山弟子要来找他算账了!叶离环看了四周,自己被紧紧包围住,他们各手握利剑,形围剿之势。 叶离有些无措,从没什么时候这般孤立无援过。难道,真要任人宰割了吗? 最危急的时刻,叶离第一个想到能帮助自己的就是若尘风,于是暗道:“对了,我有通讯仪!可以找木头人。只不过要自己先挺一阵了。” 叶离通灵般打开了锁仙袋内的通讯仪。但是没有直接唤出,所以,除了叶离外无人知晓。 五人对叶离展开了势不可挡的攻势,叶离体寒气虚,一发力寒毒愈发逼近心脏,所以,只能使出平时的一成功力。在接下他们一人一击之后,叶离再难抵挡。从天而降般一剑落下,叶离在最后拼命一挡,长生棍径直被弹出去几丈远。叶离也被这一击震地直接倒地,喉咙一热,禁不住一丝精血淌出了口。 “叶离,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继续啊!怎么不说话了?!嗯!?”说着说着,其中一人怒火中烧,一脚踩在了叶离胸口疼痛处。 “卓炎非!”叶离听出来了这人的声音,就是他! “哟,你也不傻嘛,既然你都知道是我了,那更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凤仙山了。”面具下阴险一笑。手里的长剑已举至他的头顶,此时叶离被随行两人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卓炎非的剑狠狠在叶离身体一刺,结果叶离皮发丝毫未损。 卓炎非收剑一笑,道:“你小子还有护甲?呵,可惜了,这么好一件宝贝,跟错了主人。你们给我把它扒下来!” “是。”随之一个面具人数剑下去,叶离的外衣被彻底粉碎,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银白胄衣,天堑甲。 叶离气得眼里带着怒火,牙关紧闭,却又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很久都没这么憋屈了。心下暗自发誓,只要我有幸活着,你就得死! 脱下后,小厮交给了卓炎非,他拿到后看了一眼,不屑一顾地扔到了脚下草地上,并道:“他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我只要他的命!” 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无情的杀戮,剑起剑落,叶离痛不堪言,忍不住嘶吼出声:“啊!” 叶离眼前罩着一层朦胧,随之昏了过去。 “把他弄醒!” “师兄,这...我们还是走吧。真要杀了他啊?”面具人犹豫地劝道。 “可以不杀他,但是我们已经暴露了,不杀他就等着他醒来告状吧。”卓炎非威胁道。 那人立马狠下心来,道:“一切凭师兄做主!” 叶离感觉身上像是漏了洞似的,不断有鲜血从各个位置溢出,但是真的好困,睁不开眼睛。难道真的要死了吗?叶离微醺着眼睛,看见眼前一团黑影围着自己,还有剑光在自己脸上扑朔着闪来闪去。 簌得,一片强大的气流猛地袭来。五人被震得四分五散,不成一体。 “不好,是若尘风!他怎么会来?!”五人暗自惊愕道。 卓炎非看事情极有可能败露,于是扔下四人偷偷摸摸从一处隐蔽狭隘处逃走了。剩下的人可没这么好运,若尘风唤出一绳,将四人牢牢捆锁在了一起。 四人不约而同求饶道:“我错了!放过我吧。” 而叶离此时因流血过多,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地不起。 若尘风处理了这些‘罪人’后,急忙朝叶离奔去。那一片血泊已将若尘风的鞋底染红。若尘风余光瞥见了叶离被斩断遗落的胳膊,还有散落一地的残衣碎片,却又不敢再看第二遍。 这么美好的少年,怎么会?! 若尘风将叶离扶起后,慕松广禄闻讯也赶到了这里。 若尘风道:“把这四人带走!” “是...”慕松广禄晃了神,不敢相信叶离今日的遭遇,一时看傻了眼。久久不能缓过来。 “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让这四个小厮欺负了!?”广禄责备里带着三分关心气道。 “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没事。不然...”慕松说完转向那四人。 “你们一个都别想脱罪。” “我们错了,错了,放过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面具人哭诉着。 广禄一剑将四人的面具一一劈开。这些人他都认识,是永华山的弟子,且都是卓炎非的小跟班儿。虽然他此时没在场,但只要是三仙山的弟子,一眼便知道主谋是谁。 “卓炎非是不是也来了?”广禄环视一周,道。 “没...没有。”四人又语出一致道。不过,回答中尽显心虚。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先想好怎么解释吧!”广禄拽过绳子,并慕松一起将四人牵着带回了永华山的案刑司等候审讯。 ------------------- ----------------- ------------------- 这边若尘风将叶离带到了药老那里,药室里平时弟子们除炼气或是惩戒受伤,一般鲜有人来,所以一到那里,药室内空空如也,只剩药香四溢。 药老还在那里盘算着自己的账本,陡然,一声敲门声乍破云霄,一个不留神,之前算的账目立马混乱了。药老气不打一处来,骂咧咧道:“谁啊?能不能小声点。吵到我算账了!” “是我,他受了重伤,需要您的帮忙。”推开门,若尘风一身血污,一脸狼狈道。 一看进来之人都是自己惹不起之辈,稍有怠慢,自己的棺材本儿都可能会赔进去。 “快扶他进来。” 这次事发突然,加之叶离伤势惨重,本不想叫众人都看见叶离如此模样,可比起他的生命来说,都是小事了。 一路走过,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谁这么大胆?竟敢对长老下狠手?” “对啊,就算他再讨人厌,如今也是长老了,看来伤他之人对他恨之入骨啊!” “你觉得是谁干的?” 这时,风风火火走来二人,道:“去去去,都吃太饱没事做是吧?马厩正好缺几十个人打扫。”原来,广禄和慕松处理完那边的事就赶了过去。 “有事有事。”听到做苦力,众人一拍即散,不再逗留。 当二人赶到药室时,叶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那条手臂估计是废了。因为二人见到叶离时,他的手臂还静置在冰中,并没有接上。看来是手术失败了。 除了手臂,叶离身上还被他们刺了数十个血口子,身上的白纱布把他从头到尾包裹成了一个蚕蛹。方才包好的纱布,因伤口过多,血流不止,又该换了。 广禄站在一旁小声道:“只要你起来,我再也不骂你了。” 慕松轻叹了口气,最是无奈身边事,最恨无情眼前人啊。万万想不到卓炎非会心肠毒辣至此。若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可能山中就再无叶离此人了。 可是活着又能怎样?叶离没了右手还如何执剑?如何炼气?醒了也是残废,这叫他如何面对身边的冷言冷语?最主要是如何对得起自己的一腔抱负? 看着愁思不语的若尘风,慕松道:“大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尘风比平时还惜字如金,道:“等他醒来。” 叶离受伤一事,三仙山已传得漫天飞。此事可大可小,叶离受了重伤,对永华君还有三仙山事小,没了他也会有千千万万个炼药师挤破头皮地想进三仙山来承接虚位。但此事与卓炎非有关,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事关东境与北境关系好坏,永华君可不会傻到为他一无名之辈做出有伤两家友好关系的事来。 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永华君就亲自审讯了犯法违纪的四人,并判了那四人杖罚三百,逐出师门的法令。事后便再不许人追究下去,此事算是就此了结了。卓炎非也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若是由若尘风来判决,指不准将五人都杀无赦也未可知。毕竟按照门规,以下犯上是可以从重论处的,明显永华君想顾忌卓炎非的颜面,没有将事情做绝。 一日,永华君私见了卓炎非,肃然道:“我念在你是北境王嫡子的份上,没有追究你的过失,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没提醒你。” 卓炎非恨恨道:“谢师君不杀之恩。徒儿一定牢记。” 说完这句话,卓炎非自己都觉得可笑,杀心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加上叶离害得自己的心腹去之七八,旧仇未解,又添新怨。不报仇?除非我们其中有一人死了,不然这口气永远也不会咽下! 第八十一章默默照顾 “若尘风,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田杏儿此时端着汤走了进来。 若尘风视线从昏迷不醒的叶离身上移开了,抬头之际,眼圈微微泛黑,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照顾好他,晚上我再来。”若尘风交代完后,便起身离开了。 田杏儿把药晾在一旁,气呼呼地在叶离旁边坐下。 “她有什么好的啊?非要喜欢上那么一个冷酷无情,蛮不讲理,还每次害你受伤的坏女人!”过一会儿,又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会。” “这说的是你吧。”叶离缓缓从口中冒出了这几个字来。 “啊啊啊啊,你醒啦!叶离,手还痛不痛啊?你昏迷的这几天我都急死了!”田杏儿毛毛躁躁地摸了摸叶离的断肢。 叶离漠然,刹那间触及到了伤心处,脑海闪过前几天被那些人一剑斩断的右臂,低头瞥见残缺的手臂,暗自叹气。好像没了手臂,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提不上劲来,仿佛内心在告诉他,自此就不完整了吧。 “叶离,我告诉你,你不能轻易泄气哦!我们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我说得很轻松,毕竟被砍手臂的不是我,,,但是,那些伤你人都得到了应有惩戒。有几个弟子都被打残了呢。” “呵呵,伤我的人?我想听听卓炎非他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永华君没有惩罚他,只是把他那几个小跟班拿出来挡了箭。可是我帮你报了仇。我昨晚在他床下面放了我的金沙蛊,今天估计已经在哭爹叫娘了。” 田杏儿极力表现得开心一点,为的是抚平叶离心理上的创伤。叶离也知道卓炎非身世特殊,永华君那般势利之人,定会为他遮掩过去。自己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哈哈,”田杏儿终于见到他笑了。“谢谢你啊,女魔头。可是他欠我的,必须还。”叶离鹰眼似地微闪过锋芒。 ------------------ -------------------- ------------------- “药老,谢谢您多日以来的照顾。”田杏儿刚走,药老又走了进来,于是起身道谢。 “诶,别谢我。你知道吗?这些天有很多人抢着来照顾你啊。我想照顾你还得排队呢。没想到你小子来山不久,人缘是响当当的好啊!” “呵呵,药老,你就别逗我了,我知道我没多少朋友。”叶离苦笑道。 “我药老可没那闲功夫编故事骗你。你看,你受此重伤,还能恢复得这么快,除了若尘风每天的悉心照料之外,还有刚才那位姑娘,还有东方长老也来过,哎呀,反正多了去了。对了,还有一个人在你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天天为你渡气排毒呢,没有这么好的关系,怎么可能损耗自身修为来救你这个傻小子呢?” “她是谁?”此时叶离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看身形好像是个女子,每次都是蒙着面来,看不清脸,,不是因为若尘风拦着的话,我差点就把她当刺客抓了。” “是她吗?”叶离心下道。此刻稍微开心了一下。 “药老,拜托你一件事。我虽然好了,能再让我在你这休息一夜吗?” 药老仿佛看出某些端倪,便笑道:“随意。” ----------------- -------------------- ------------------- 夜深时分,若尘风来看过叶离后,忧心忡忡地转身走开了。不一会儿,门突然被风撞开,随着女子的进入,飘进来了一片雪花。刚好落在叶离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不是雪,是女人的手,还带着往日熟悉的香气。在叶离脸上划来划去。 “明明今日该醒了啊?预判错了吗?”冥恩拍了拍叶离白白净净的脸颊,准备继续开始为他渡气。 扶他起身之时,叶离故意不配合,东歪西倒,扭来扭去。 “...坐好!”冥恩很不耐烦,对睡梦之人发火道。 “哎,忘了你还没醒,说了也没用。” 叶离瞬间觉得自己的奸计得逞,于是一头栽倒进冥恩怀里,‘啪’一声,没想到头栽进了硬邦邦的床角,“哦吼吼,疼死我了。” 意识到从床边闪过的凉意,叶离拍了一下头,“糟糕,露馅儿了。” “骗我好玩吗?”冥恩道。 “冥恩,不是药老告诉我,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你来照顾我,还偷偷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可是,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叶离道。 “你知道你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什么啊?” “很会自作多情。”说完回头,伴着雪花,又一同飘走。留下来了一丝冰凉。 “呵呵,至少在你看来也是特点嘛。”说完,叶离倒头就睡了。右臂断肢处还隐隐泛痒,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肉里面爬行,忍不住伸手去挠。 挠着挠着,手被谁一下子提了起来。叶离微微睁开眼,一副俊朗的面孔映入眼帘,“嘿嘿,木头人,你还没走呢。” 见叶离已经醒了,若尘风很高兴,可尽量抑制住狂喜,只是轻轻关心道: “别乱动,会出血。”若尘风提起叶离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一个大男人守着自己,叶离哪还睡得着啊,于是坐了起来,对若尘风道:“木头人,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没用啊?” “没有。”叶离低头正想笑来着,结果若尘风又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没用吗?” “...你是不是和广禄在一起久了?怎么损起我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叶离,对不起。” “你...”叶离此刻心里很懵,史上最臭屁的若尘风会向我道歉? “那日我没有及时赶到,害你受此大难。” “还有,,,我没找到能将卓炎非绳之以法的证据。”说完,他极其忧郁的眼神与叶离相撞,叶离眨巴了下眼睛。 “害,我当什么大事呢。犯不着你道歉!要道歉也是卓炎非那孙子来我这儿跪地求饶。” “对了,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炼药阁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吧?” “有。你炼的丹药配比不对,吃了你的丹药后,进阶弟子腹泻了三天。师君叫我告诉你,你醒后三日之内去领罚。” “咳...这...”叶离想到了,是那日自己太累,一心想着回家睡觉,所以催着所有人提前草率地完成了任务,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就当我没问好不好,你也假装我没醒,就这样吧,呵呵。” 若尘风听后,假笑了一瞬,摆明不可能偏私枉法,叶离倒头难受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呜呜呜。我还不够惨吗?”见叶离又这般生龙活虎地闹着,若尘风便转身离开了,叶离昏迷这几天,他一直心怀愧疚,难以入眠,寻思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哼!牢骚归牢骚,有仇还得报!卓炎非,你死定了!哎哟,好痒啊...”说完,见若尘风走远,叶离又缩起脖子想要伸手去挠。 ------------------ ----------------- ------------------ 第二天,叶离回到炼药阁去看看最近几天的情况,刚踏入阁内,一群人蜂拥般围了上来:“主持啊,这么多天你终于醒了!我们炼药阁缺了你啊,真没办法运转下去。你手怎么呢?”激动之余,候伯惊讶地看向叶离消失的右臂。原来,这件事还没有传开啊。 “没事儿!只要我还有一张嘴就能指挥你们炼药,这件事大家就不要声张了,好好干活吧。” “哦,好。” 如往常般,叶离指挥着下手们勤勤恳恳地炼着丹药,簌得,广禄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广禄,你不会是来找茬吧?我才醒,没犯什么错。”叶离道。 广禄口气平和道:“你醒了?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近日山中连连有弟子被人吸干精血,我们怀疑是山内弟子所为,我是奉命来查案的。” “这么恐怖吗?那要好好把人揪出来,不能让...”叶离差点说出口,他想说不能让冥恩和田杏儿她们受到伤害啊。可话到嘴边又立马憋了回去。 “放心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一定把人找到。”说罢,广禄带着人就到处搜索探查阁内的蛛丝马迹,做起事来还是毫不含糊的。 “打扰了,继续炼丹吧。”查完便又走了。 “吸干精血?”叶离不由哆嗦了一下,倒不是怕,就觉得渗人。 ---------------- ----------------- --------------------- 累了一天,回到住处,一开门东方易直接给叶离表演了什么叫‘鬼哭狼嚎’ “大哥啊,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说着说着,直接两手抱住叶离的脖子不松手。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改天请你喝酒。” “你的胳膊...哼!还去替你揍死他!”东方易气冲冲地转身撸起袖子,像是去干架般。 “回来!要报仇也是我去报,你别乱来啊。”叶离对极易感情用事的东方易说道。 “那好,哪日你想报仇,记得叫上小弟我。我一定要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叶离端起架子,笑道:“呵呵,就你这个三脚猫功夫,还不一定谁打谁呢。这段时间有没有按照我送你的功法炼气呀?” “有有有,我展示给你看啊。”说是迟那是快,东方易右手颤抖着运着微薄如丝的气,叶离眯着眼缝,半天就看他运了一粒屁大点儿的气团,知道是没戏了。于是倒下去便睡了。 “诶,大...大哥,不是,你先别睡啊!我这不是在努力炼着嘛。” “不错不错,有进步。我顶不住了。我先睡了。”叶离呼噜声渐起,东方易这才罢休。 第八十二章教训 “大哥,大哥,醒醒。”清晨,东方易推搡着叶离。 “别叫我,我还没睡醒呢。”叶离闭眼继续睡去。 “我还不想打扰你的清梦呢,是方才刑法司的弟子来过,叫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领罚。对了,你又犯什么过了?”东方易蒙蒙地问道。 “哎哟,这仙我不修了!有谁一天两头像我这般挨打的啊?”叶离气愤坐起,抱怨道。 东方易用肩撞了一下叶离,面泛喜色道:“大哥,别怕,我陪你去啊。” “去你的,气死我了。”叶离跳下床角,穿好鞋便出门了。东方易则尾随其后。 叶离疑惑道:“你今日不忙了?” “你忘了,我们今日休息。” “是说你小子没事干,就想看我笑话,对不对?”叶离道。 “不敢不敢,就怕你等会儿挨了打又没人搀扶,多可怜啊。” “真的?” “真的!” 东方易可不敢说是自己无聊已久,就想看人挨打的画面,尤其是一向铁骨铮铮的大哥在自己面前丢了面子,以后就不敢太过嚣张了。嘿嘿。 到了那里,执刑小生热情道:“叶长老,恭候多时。”随手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叫叶离一时尴尬,只能假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奈。 “师兄,看在我经常光顾的面上,就少打我几棍吧。”叶离又故技重施地上演起了苦情戏。 东方易先笑了,道:“大哥,你当这是店铺呢,还带说价吗?哈哈哈。” 叶离转头小声吼道:“你闭嘴。” “哦。”东方易道。 那小生想了想,再怯怯微微向四周瞄了几眼后,见巡逻弟子没有出现,便小声道:“好。” 东方易一脸难以置信地向二人看去,心想道:“什么!这...这也行?没想到大哥还和一向执法无私的刑法司混熟了,竟敢这么公然偏袒他!” 叶离嬉笑道:“嘻嘻,那就谢谢啦。” 由于打得不重,叶离还和执刑小生聊了起来:“师兄啊,你叫什么名字,来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你三番四次地帮我,我以后得对你好一点。” “唤小生青玉便好。” “青玉,嗯,好名字。” 本想看叶离龇牙咧嘴求饶时的样子,没想到竟然看了一出这样的戏码,真是...东方易笑着摇了摇头。 打完了三十大板后,叶离生龙活虎地跳下方凳,拍了拍青玉的右肩,还顺带捏了捏。 这般反常的举动,吓得青玉瑟缩了一下,道:“长...长老。” 叶离道:“青玉,别怕,我只是看你面色不佳,所以试探了一下,你体内气息不稳,肯定是炼气出了岔子吧?” “是的!长老。” 叶离从锁仙袋里唤出了一颗金丹,道:“吃了它就好了,还能助你提升法力。” “无功不受禄,这...”青玉谢绝道。 东方易见青玉啰嗦,便帮着硬塞了进去,青玉只好顺从。两位长老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这才乖嘛,我们走了。”东方易笑道。 出了门,卓炎非黑着脸迎面向二人走来。叶离示意东方易先走,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决定离去。 ------------------- ------------------ ------------------- 卓炎非道:“叶离,手臂还疼吗?” 叶离微笑道:“不疼了,但你一会儿就该疼了。” 卓炎非道:“你什么意思?” 叶离道:“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青玉!” 青玉闻声出门,道:“叶长老有何吩咐?” 叶离道:“卓炎非,以下犯上,侮辱长老,按门规怎么处置?” 青玉道:“回叶长老,以下犯上者,赏八十杖。” 卓炎非气得笑了笑:“你以为你是长老就能一手遮天了吗?处以杖刑是要有师君口谕的,任何人不得处以私刑。” 叶离哼笑道:“呵,所以你才敢明目张胆地来挑衅我咯,没关系,青玉你先打,口谕随后就到。出了事,我担着。” 叶离都如此发话了,青玉命人将卓炎非拿下,扣他进门时,叶离大声吩咐道:“给我狠狠地打!打轻了或是漏打了,我拿你们是问!” “放开我!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惹?!”卓炎非被绑了,还不忘大放厥词。 叶离的话还挺管用,交代之后,执刑弟子们都用尽全力执刑,不敢怠慢。 卓炎非怒道:“叶离!你最好小心点,不然你的左臂总有一天也会不保的!” 卓炎非这是摊牌了,不过仗着自己是北境王之子,又有永华君袒护,即使在场有刑法司众人,也毫不忌讳,看来是狗急跳墙了。 叶离也毫无惧意,反而说道:“你们没吃饭吗?”**味浓郁地都快冲破到刑法司外去了。 “啊!”卓炎非猛吐了口血,看来伤得不轻。不过,不是被打成这样的,像这般生性易怒之人,都是被气成这样的。 叶离一边指挥着他们下重手,一边搬着小板凳坐在距离卓炎非很近的地方,吃着刚采的野果,一边拿着通讯仪对另一头的若尘风道:“木头人,帮我个忙。” “你说。”这时,若尘风正手捧一书,轻描淡写地回道。 “卓炎非他以下犯上,我正在监督弟子执刑呢,你去帮我向上面请示一下呗。”说了,还盯了盯身前面如死灰的卓炎非。 “好。”说完,便关闭通讯,马上去办了。 “哈哈,怎么样,爽吗?”叶离笑问道。眼看他又是一口精血吐出。 执行完毕时,卓炎非已是全身淤血,寸步难行。 “扔外面就行了,你们去忙吧。” “是。” 真还给扔出去了,叶离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还真就照做了。有时候叶离都怀疑永华君养了一群书呆子。看来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还是权力最好使。 “公报私仇,卑鄙无耻!”卓炎非无力争辩,弱弱骂道。 “呵呵,在你心里我不一直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吗?现在我所为不也正符合你对我的看法吗?怎的?难道之前你还觉得我是个正人君子不成?而且啊,不是我不想和你光明正大打一场,只不过,呵,对付你这样的小人,我偏还就耻于用些光彩的手段,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前的谣言是谁散布的,我的手臂是因何人而断的,这些啊,到死你都还不清。现在收手吧,对你,对我都好。” “哈哈哈哈,除非我死!”卓炎非口含精血,恶狠狠道。 “那好,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自己爬回去吧。”叶离放完狠话,头都不甩地向远处走去,留卓炎非一人血泥交融,胸含恶气。 这么大个活人趴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被走来的几名弟子看见了,忙将他扶了起来,由于情绪一直处于怒峰状态,所以人一来,卓炎非也随之晕了过去。 ------------------- ------------------ ------------------- 由于事忙,许久未踏进道元山了,今日事闲,便也回家来看看。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我回来啦!”叶离喜笑颜开地向屋子里叫道。 此时正值午休,大家都睡意昏沉,听见叶离师弟的声音,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约而同跑到了叶离面前。 齐乐打笑道:“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怎么会呢,我不是想你们就来了吗?” 司空抚摸了叶离的断臂,心疼道:“小六,你前段时间受了伤,我们想去看你的,却被永华山弟子拦在外面,现在看见你好了,我们就放心了。” “竟敢把长老的师兄拦在外面?岂有此理,我等会儿就回去教训一下那些不懂事的弟子。”叶离气道。 “不用不用,山门规矩如此,你还嫌被打得不够啊?” “那好吧,不提这些!我给你们带了一盒仙丹,对你们所有人晋级都有帮助。”说着,叶离拿出一盒炼好了很久的丹药,都是叶离闲下抽出时间为师兄们单独炼制的。希望能够尽一点绵薄之力来感谢师兄们无微不至地照顾吧。 ------------------ ------------------- ---------------------- 广禄以及慕松这时刚巧又与叶离碰面了。 “慕松,广禄,看你们这阵仗,又是来查案的吧。那人还没抓到吗?” “是啊,此贼谙熟地形,深藏不露,绝对是我山中之人,很是难找啊!”慕松回道。广禄则在一旁皱眉神思。 “这样啊...要不我和你们一起查案吧,既然出自山中,那人人有责嘛。” “也好。”慕松点头道。 “师兄们,我先走了啊,改日再来看你们!” “小心啊。别再伤着了!”司空仍不放心道。几个人就看着一堆人热热闹闹地来,又只剩下这冷冷清清的空山。 “慕松,这几天木头人在干嘛?他不和你们一起查案吗?”叶离问道。 一旁的广禄闲不住,回道:“大师兄马上要突破玄阶七级了,哪有时间处理这些琐事啊?”说完,还面带一丝傲色,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说着,大师兄真棒! “这么快,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哈。”叶离惊讶道。 但更让叶离惊讶地是,若尘风都在专注进阶了,前段时间还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想来甚是感动啊。 这种炼气速度,不出五年,就可以得道正果了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再看看自己,因为寒毒未解,光是炼气速度就差大家一大截,不是因为自己的炼丹术,三仙山早就该让自己卷铺盖走人了。叶离叹道。 不过,这几天也不知怎地,体内寒毒似乎在逐渐减少,毒素慢慢有意无意的正在退出五脏六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幻想着什么奇迹发生,可身体肉眼可见地好转。 “对了,三仙山各处你们都查了吗?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叶离帮忙分析道。 “据我们了解,此人常在夜间行动,被杀弟子都面露惊恐之色,一看便是此人出其不意将他们的精血吸干。所以,导致被杀弟子死相都千奇百怪,但都骇人无比。” “那死了多少人了?” “已有十人之多。” “修仙之地,还敢这么猖獗?看来邪术了得啊。” “你们通常几时发现弟子被害的?” “卯时。” “按照门规,我们子时就该休息了。那此人定是在子时到卯时之间作案。你们晚上去找过人吗?”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此人功法了得,不在我们之下。每次当要逮到他时,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没人来过一般。” “既然当面抓不到,就只有留意现存的线索了呗。带我去查看一下尸体。” 叶离道。 第八十三章傀儡 “就是他。”光禄将叶离带到弟子住处,走入房内,尸体还未挪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叶离将多余弟子叫出了屋内,房间只剩自己,慕松和广禄三人。人多嘴杂反而影响断案。 叶离观察到尸体死亡地点是在洗漱台前,就在这名弟子用帕子擦脸时,贼人趁其不备下的手,从后背天灵盖处吸干了这些弟子的精气。 “这贼人老是喜欢从人家背后动手,肯定是怕人认出,所以不想给所害弟子留任何机会说出是谁,这就更加坚定了我认为这是三仙山弟子所为。”叶离托腮分析道。 叶离又问道:“对了,你们发现他时,门是否开着?或者窗户,房梁有何破坏之处?” 慕松回道:“这就是此人功法高深之处,我们进来之时,房门,窗户,房梁皆完好无损且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啊,此案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呢。” 叶离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我们今晚守在这里,还抓不到他。” 广禄道:“你想打草惊蛇吗?” 叶离嗤笑道:“你上次追赶他时,不是已经惊过了吗?就看他还有没有这个胆子再来了。” 慕松关心道:“叶离,你大伤未愈,今晚还是我和广禄守着吧。” 叶离道:“区区小伤不碍事,我一定要看看是谁在山里兴风作浪。不然我怎么睡得香呢?要是哪天那贼人看上我了怎么办?” 广禄白眼道:“就是你事多!” 慕松笑道:“那就晚上见吧,叶离你先回去休息会儿。” 叶离道:“呵呵,我就不了,我精神好着呢,我去看看木头人练得如何了。哦,对了,此人可能修习邪术,普通功法对她毫无作用,我最近研究了一些道家驱邪符希望能有用吧,先告辞咯。” 叶离转身离去,广禄在后面摇头晃脑叹道:“哎,我们大师兄又要他被骚扰了。” 随后,二人瞒着所有人,在各弟子住处都布好了阵法,二人没有线索,只有听叶离的话,看是否能瞎猫遇上死耗子。 -------------- --------------- --------------- “木头人,我能进来吗?”叶离轻叩若尘风的房门,大眼睛在窗户纸上徘徊着。 “进。”若尘风顿道。 “我听广禄说你在进阶呀?我没有打扰到你吧?”叶离试探道。免得一会儿木头人气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连人带棒一起扔出去。 “无事,你手臂恢复得如何?” “哈哈,托你的福,已经不疼了,只是行动变得迟缓许多。” 仿佛触及若尘风的伤心事,闻言半天不语,貌似还在自责自己没有早一点赶到救下叶离。 “木头人,给。”叶离唤出一盒仙丹来。 “这是上乘进阶灵丹,别人跪着求我我都不给呢。今日刚好便宜你了。”叶离笑道。 若尘风接下,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这个? 叶离看出了他的疑惑,“笨蛋!这么多天照顾我,哪还有精力来炼气,活该你不爱惜身体,撞上瓶颈了吧。” “额...”叶离体内寒气直冲胸口,忍不住抚胸惊道。 “快坐下。”若尘风刚想运气为叶离排毒,但立马被叶离拒绝了。 “诶!别介,你还在炼气呢,千万不能为了我消耗元气,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叶离强忍着一阵锥心之痛,推开房门又走了出去。 叶离路上吐了口血唾沫,“才好了两天,怎么又犯了?我还以为要好了呢。麻烦死了。” 一路走到了东方易的藏经阁,不妨进去看看,反正现在已是半残之躯了,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大哥,来来来,进来坐!”东方易此时正整理手稿,转头处,便看见了叶离走了进来。 叶离进门一看,阁内除了东方易就只有两个小书童,可比自己掌事的炼丹阁清冷多了。 “叶离,你来的刚好,我有个疑问抓破脑袋都想不通。”东方易五官都透露着疑问,看着颇为好笑。 “说说看。”叶离在一大堆文稿前坐了下来。 “若邪术与正门法术一起休习会怎样?” “会功力大增,所向披靡!” “啊?你,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不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吗?”东方易惊讶道。 “谁说修士体内只能容纳一种气团的?只要内化得当,不管阴阳两极,还是正法邪术,都能为我所用。”叶离一脸傲气,像是在胡说一通。 “你试过?”东方易试探道。 “没有!我猜的。”叶离嬉笑道。 “猜的还这么理直气壮,根本就说不通嘛。”东方易憋屈道。转眼叶离就跑不见了,抬头处,看见他上了二楼。 “我的乖乖诶!”东方易像是看见有人步入了永华君等人规定的雷区,立马追了上去。 “大哥,不能进去!”推门之际,东方易及时制止了叶离的行为。 “为何?” “因为这是永华君明令禁止的,外人不能入内。” “我是外人吗?” “不是,可...” “哎呀,好了,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吗?” “好奇啊,还是不行,让他们知道了我会死无葬身的。走吧走吧,一楼的功法秘籍随你看。”东方易急忙把人推出了楼阁外。 叶离小心思又涌上头来,“哼,不让人进入,不是他心里有鬼,就是阁内有鬼,有机会一定要进去看看。” 叶离在藏书阁一楼逛了逛,里面无非是一些他早年间就看过的功法,不过三仙山毕竟是名门仙山,他的藏书阁还是要比自己家的藏书阁要丰富高深得多,有时间就来这里坐坐读读,肯定对自己进阶有帮助的。 时辰不早了,叶离打完招呼后,就急忙赶往永华山弟子住处了。 ---------------- ----------------- -------------------- “布置好了吗?没被发现吧?”叶离突然冒出,对他们问道。 “放心吧,布置完毕。”慕松回道。 “这么做有用吗?我们抓这么多天都抓不到他。”广禄怼道。 “放心吧,做符的本事虽然比不上我师父,但是也不赖。我很久都没做过符了,因为都没有怎么遇到过这些邪祟。现在嘛,就当练练手了。”叶离解释道。 叶离想到:“还好在天庭的时候,缠着太乙伯伯学过几招做符驱邪的本事,不然对付这样的凶手就难了。” 夜已深,三人已躲在暗处,准备随时出手。就看凶手的动作了。 “过去多久了啊?我快坚持不住了。”叶离小声懒懒道。 “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真是麻烦。”广禄骂道。 “别说话!”叶离看见距离他们两间屋子处,闪过自己符咒的黄光,有人触动了它! “走!”叶离率先从暗处飞出。二人反应过来后,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灯光暗灭,叶离瞬时引燃烛火,映入眼帘,一名红眼白衫的小生正扑倒在一名死去的弟子身上吸血,他好像失去意识般朝着死者低头吮吸最后残存的精气,他受惊后转过头来,只见他满脸发黑,皮肤溃烂,一身的泥浆,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 慕松、广禄惊道:“华烁!” 华烁欲从窗口逃走,被叶离两三招制服了,慕松见势便唤出三仙山特有的捆仙绳,簌得,把他紧紧捆了起来。 “他是谁?”叶离疑道。 “他叫华烁,三日前被人吸干精气,也是此案件的受害者。可是我们明明把他埋了,怎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出来作祟?” “他只是傀儡,想必被幕后之人施了法。”叶离道。 “这么说我们的行动还是被他发现了?所以找了个傀儡来混淆视听!”广禄看了叶离一眼,叹道。 傀儡在原地不停地挣扎,企图摆脱捆仙绳的控制。并且嘴里还不停的冒着精血。 “定!”叶离捞出一张符,贴于傀儡头顶,他便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闹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叶离转眼问道。 “师君们近来都去参加西境的太乙法座了,不在山中,无暇他顾。大师兄又处于进阶关键期,现在只能靠我们查出真相。”慕松双眼透露出坚定道。 叶离听后出神,“太乙法座?是去太乙伯伯那里吗?呵,他居然还请了三仙山的师君们。早知道我就跟着去了。” “喂,和你说正事呢。”广禄道。 “哦!我是在想此人功法高深,不在我们之下,所以,我打算缩小范围,从玄阶弟子开始调查。慕松,你可以把玄阶弟子的名单列给我吗?” 慕松道:“好,明日给你。现在我们先把他安葬好吧。” 听到打斗动静,弟子们纷纷也出来了,走到叶离他们屋外,盯着屋内死相惨烈的尸体,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定会早日找出凶手。先回去睡吧。” 事已至此,凶手还在山中,弟子们人人自危起来。 “这这,哪还睡得着啊?我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啊?” “对啊,我们一起睡吧。好有个照应。” 那名弟子有些嫌弃,但又无可奈何道:“好吧...” “委屈大家了!”广禄遣散道。 四下安静,叶离道:“凶手没有出现,而是控制傀儡,以其身养血,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修士们的精血,那我们就把他放了,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到幕后主使。” 慕松点头道:“嗯,这不失为一个方法。” 第八十四章暂住凤仙山 待尸体处理好后,叶离伸了个懒腰。 “那没抓到人,我就先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慕松点头道:“辛苦了,叶离。明日见。” ------------- -------------- --------------- 又到了可恶的夜晚,每每这个时候对于叶离来说都是锥心刺骨的难受。 “好冷...好冷...”被褥里的叶离蜷缩做一团,身体冰冷如坠冰窖,如临深渊海底,寒心彻骨。 不过一会儿,像是有人在身边放了暖炉,一股暖意从脚到头席卷全身。慢慢地叶离不再颤抖,缩成一团的手脚也渐渐伸直。 一夜之后,叶离仿佛感觉昨夜有人来过。于是出门问寻同样早起的东方易道:“你昨夜有来过我房间吗?” 东方易半开玩笑道:“我对你不感兴趣。” 叶离道:“你说你一天在想什么呢?我认真的!” 东方易才认真回道:“没有。” 叶离再道:“那其他人来过吗?” 东方易道:“你见鬼呐?” 叶离见东方易一问三不知,便不再理会,独自出门了。 “奇怪,我体内的寒毒明明来得剧烈,怎会可能自行消除?不是东方易,还有谁呢?木头人也不会三更半夜潜入我房间里帮我解毒吧,他这个人最懂礼数,又最惧犯戒。”叶离一路想来,就到了炼药阁,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后,叶离又开始着手查案了。 -------------- --------------- ----------------- “广禄,昨夜你们跟踪傀儡有何发现?”一大早叶离就去了广禄门口询问。 “傀儡走到凤仙山山下就停下了。” “...这么说此事与凤仙山女修有关?!” “极有可能。诶,不是听说你与凤仙山弟子一向很熟吗?昨夜我一夜未眠,今日调查之事就交给你了。” “行!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叶离一如既往唤来小花,骑上它便动身了。永华山弟子看见此幕不免偷笑揶揄道:“堂堂长老还不会御剑,说出去我们三仙山的面子可丢大咯!” “可不是嘛。” 虽然下面弟子八卦声音极小,可叶离看嘴型也猜得出来他们都在说自己什么坏话,心想,不就是飞天嘛,小爷会飞之日起,你们连个蛋都不是。 “叶长老,所来何事?”凤仙山门前一名巡逻女修恭敬问道。 “哦,无事,想打听一下你们山中玄阶女修共几人?”据慕松早上给自己的资料来看,凤仙山玄阶女修仅为冥恩、若离二人,叶离就自告奋勇先来探探虚实吧。 “哦,确实如此。” “那还有劳姐姐叫她们出来一下。”叶离一个眨眼,迷得对面女子含羞低目道:“不敢,我这就去。” 笑着目送美女离开后,叶离脑后一震:“嗷,谁啊?”转过头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久未谋面的田杏儿。 “女魔头,是你啊。想我没?”叶离嘴角翘起少年明媚的弧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叫许久没见着他的田杏儿甚是想念。 “想你个大头鬼啊!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是想绝交了是吧?”田杏儿气呼呼骂道。 “别生气了嘛,等我忙完这阵,我带你出去找胡兰光喝酒啊。”叶离笑着说道。 “对了,你今日来凤仙山作甚?炼丹阁不忙吗?” “叶长老,人帮你叫来了。”巡逻女修甜甜的回道。 “谢谢你啊。” 说完,那女修就羞涩地走开了。只剩四人在凤仙山门口面面相觑着。 “哼!”看见叶离专门是来找冥恩的,田杏儿转身不悦便走了。 “喂!女魔头,下次我来找你,别忘了!”看见醋劲如此之大的田杏儿,叶离最后还不忘安慰了一下她。 转过头来,对冥恩低沉一笑,心想她气色又魅惑了几分。真是一个妙人儿。 “二位,此地不宜论事,请带我去你们的大堂。” “事多!”冥恩还是转身带头向大堂走去。 两人在她身后静静走着,叶离看这名叫若离的女修内力确实深厚,挨着她几步距离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流转的气团之力,就不知道她与此案件是否有关联。 “姐姐,我前不久还只听说凤仙山玄阶高手就冥恩一人,如今凤仙山又多添一名高手,恭喜你啊。” “谢谢长老。” 此时,叶离眼神一晃,试探道:“进阶不易,没有炼丹阁的丹药想要进阶根本难比登天,炼丹阁的账目我烂熟于心,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就不知道你是如何在短短时日之内突破的瓶颈呢?” 若离一听此话,顿时收起笑容,连连解释道:“弟子惶恐,长老新上任不久,大概不知这三仙山暗地里的渠道。” “是吗?说来!”叶离道。 “三仙山弟子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每日都有进阶之人,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的全,所以,除每人每年只可申请一粒丹药之外,再无多余!而这对于即将进阶的我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所以我就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做账本的人...” “好家伙,把账本上你的名字划去,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做假账啊。”叶离补充道。 “长老莫要动怒!弟子知错了!可杀人之事弟子实在无辜啊!” “那好,我回去一查便知。这个做假账事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查出没有此事,呵。”叶离讲道此处突然靠近,伸手托住若离的嫩白下颚,勾着一抹笑,道:“你可当心着你的小命。” 若离被他这一吓,顿时失了魂儿,半天缓不过神来。叶离讲出此话时,脸虽然对着一脸茫然的若离,可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到了冥恩那里,发现冥恩眼睛里飘忽了一刹那,就短短一瞬,叶离无法做出准确的推断。但可以肯定的是,若她话不假,凤仙山有如此深厚法力的人只剩下...脑子一向灵光的叶离,此时却不愿做出下一步的推论,“呵,怎么可能是她呢!叶离,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她没有理由杀人啊?师尊的宠儿,灵药又不缺。看来还是得去永华山查查。没准慕松他们已经有线索了呢。” “到底还去不去了?不去我可走了啊?”冥恩打断叶离的思路,叶离一下子从冥想中抽离了出来。 “哦,今日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叶离弥留之际,转身对若离说道:“回见,哈哈。” 若离两眼顿时瞪大,心想,再也不见得好,好不容易进阶到玄阶一级,还被这般怀疑。呸!“呵呵”也只好假笑作罢。 -------------- ----------------- ---------------------- 待这边调查完毕,叶离忙赶回永华山召集他二人询问那边的情况,均无线索。 “你那边如何?” 叶离思索片刻,广禄见状,嘲笑道:“你不会又尽顾着看美女去了吧?” 叶离严肃道:“怎么会!?我自有分寸,你们先派些弟子轮流巡逻,切不可再出人命。我这几天都要去凤仙山好好查看查看,我总感觉此事并非出自永华弟子之手。” “那你的炼丹阁交于谁主持?” “这个嘛,当然还是要麻烦一下我那可爱的小弟了。嘿嘿。”叶离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东方易了,那小子有过目不忘之能,炼药心决交于他几式这几日也便受用了。 叶离没有将怀疑冥恩一事先说出来,只是猜测,还不能轻易怀疑到自己身边人头上。所以,这几日,叶离打算去凤仙山一探究竟。“冥恩...这小妞绝对不简单!~~” ----------------- -------------------- ----------------- “额...”冥恩被一股怪力狠狠摔在了墙上,吐出一口精血,坐瘫在地,久久不能动弹。 “我叫你给我抓的人,你抓哪儿去了?”荒州浓墨般的狼眼死死望向地上瘫倒的冥恩,质问道。 “人参果最近被人虐待的体无完肤,连胳膊也被人夺了去,再加上之前受过的寒毒之伤尚未根除,你确定让我就草草地把这样一个废人交给魔尊吗?”冥恩站了起来,理直气壮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先把他治好才送到魔界咯?”荒州将信将疑道。 “没错!” “呵!暂且信你。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到最后吃不了兜着走。” “此番我冒险前来,只是为了小惩大诫,若还犹豫不决,我定会上门取命。”荒州靠近说道。并且手里拿出一颗混黑的药丸,出其不意送入冥恩口中。 “你!” “每十日这夺命丸便会发作一次,不为别的,只是想提醒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你的使命。若事成,便给你解药。” 此时,冥恩房门传来少年声:“冥恩!在吗?出来,我有事找你!” 荒州此刻心痒难耐,若非深处山内,各处都是结界,进来一次就耗费了大量的灵力,不然早就把这小子带到了魔界。哪还来这么多的破事!荒州看向冥恩的眼神更添凌厉,似乎用尽一切办法在威胁着她。 “咔呲”一声,门被冥恩推开了。叶离眼前的冥恩,头发有些凌乱,嘴角微微带着血影,眼里仿若失去光泽,暗淡如夜。尽管冥恩已经在极力掩饰自己很好,但是这一切终究没能逃过叶离的鹰眼。 “发生什么了吗?” “炼气时走火入魔了而已,不必多怪。”冥恩轻描淡写略过。 “也罢,炼气时注意着点,你要仙丹吗?可以助你炼气进阶时用?我那里还有些储备。”叶离两眼纯净地询问道。看得出来是真心想要帮她。 冥恩心里很不是滋味:“笨蛋!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来!” 冥恩回道:“不需要。” 叶离:“哼,嘴硬。那你需要时再找我要吧。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最近啊,就暂住在凤仙山了,直到抓住凶手才走。” 冥恩道:“要来便来,告诉我作甚?” 叶离道:“呵!你身为凤仙山大师姐就有义务辅助我找到凶手。” 冥恩道:“你怎么就肯定凶手在我山中?” 叶离道:“因为永华山弟子屡遭迫害,而凤仙山弟子毫发未损,就属你山中嫌疑最大。再加之那晚吸血傀儡走到你们凤仙山下便停了下来,没法不让我起疑啊。” 冥恩道:“好的,轻便。查到什么了再叫我帮忙吧。” “咚!”一声,叶离果不其然吃了一顿闭门羹。 第八十五章反戈 “呵,既然来了这里我必然抓住凶手才算罢休!”叶离转身准备着手调查。 可一转身就遇见了田杏儿,“叶离,伤好了吗?” 叶离一把挽住田杏儿的肩膀,“走,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坐下慢慢说。” 凤仙山门前瀑布映下二人身影。 田杏儿首先问道:“有线索了吗?天天都在死人,真叫人瘆得慌。”她话中虽隐含害怕,但还是镇定自如地端起桌上茶杯小抿了一口。 叶离道:“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来了嘛。” 田杏儿微微皱眉,怼道:“恐怕是你的担心另有其人吧,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你觉得我的修为不如她?”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子掀翻的醋意。 叶离笑嘻嘻道:“哪有啊,我们都是多年的挚友了,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田杏儿柳眉一挑,道:“哦?是吗?那我问你,如果我和她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叶离吞了口口水,但还是胸有成竹说道:“那必定是先救你了。” 田杏儿笑道:“那还差不多。” 叶离心想:“东境大陆内人人善水系法术,在水里呆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我肯定先救你这个旱鸭子了。哈哈,真是个笨丫头。” 田杏儿道:“你如今都是长老了,是否可以自由出入山门了?” 叶离道:“对啊,算是自由了许多。” 田杏儿道:“那你带我出山门外找胡兰光吧。”田杏儿望了叶离一眼,似有无暇之意,于是装出可怜的样子又说:“我们好久都没去找过他了,近日来我都忙于进阶之事,我怕他会怨我们把他忘了,毕竟山高水远,把他一人放在山门外孤苦伶仃地打拼...” 他本来是查案的,想尽快找出凶手,保二人平安。但田杏儿如此一求,不免心生垂怜,于是便应了下来。 -------------- -------------- -------------- ---------- 不会御剑的二人,还是走了好些时候才到达杏花楼。但是店面不知为何已经换了装潢,来这里的旧客也少了许多。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事感觉都变了,站在门外的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便迟疑地走了进去。 进门时,里面一位衣冠华丽,面向和善的大叔走了出来,笑道:“二位里面请。” 田杏儿道:“你是谁?以前从没见过你。胡兰光呢?我找他。” 这位大叔仍旧笑脸迎人,道:“哦,二位贵客原来是胡宗事好友,失敬。胡宗事不在这里了,他前日去了良宗主门下任职宗事。这个店也已经由他转让给我了。” 叶离诧异道:“什么?!你是说他去了若尘良那里?” 大叔道:“正是。” 叶离迫切道:“他现居何处?” 大叔道:“宗事府。” 叶离立马转身走了出去,“二位慢走。”田杏儿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田杏儿拉住叶离道:“叶离,对不起,胡瓜他不知道你与若尘良的恩怨,所以...” 叶离站住对田杏儿说道:“女魔头,我不会怪他,但是他还不清楚若尘良的狼子野心,我只是害怕他被利用,走,我们现在就去宗事府找他。” 田杏儿点头“嗯”道。 路过一小镇,路人皆面戴布条,紧掩口鼻,由于行程较赶,二人也没时间理会周围诡异的一切。一门心思只想找到胡兰光问清事情原委。 不多时,走着走着,一位年迈的婆婆直接倒在了二人的面前,随后接二连三几个人倒在了二人脚下。 “喂!你们醒醒啊。不是来敲诈的吧?”田杏儿担心中透露出疑惑。 路人见了有人倒下,立马跑得远远地,好似怕自己沾染上什么邪物。还仿佛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道:“你看那二人简直不要命了,居然不戴布条。” “快走快走,别看了!”同行的人立马提示道。 从倒下的老婆婆身上突然伸出一只黑影,形状似手,向田杏儿发起攻击。叶离眼神触及这一幕,立马提起娇小的田杏儿,躲过一劫。 “叶离,你刚刚看见什么了?”退居一里地时,叶离才放心将抱着的田杏儿慢慢放下。 “这地方有邪祟,我们暂时不能靠近此地。但是好奇怪,三仙山弟子一向对魔界监视严厉,怎会突然跑出如此多的邪祟来此作恶?” 田杏儿道:“那胡瓜那里我们就去不了了,是吗?” 叶离道:“只有改日了。事有轻重缓急,胡兰光现在不会有什么事。怕就怕邪祟突然出现,恐有异象,我们先回去把此事告诉木头人,叫他赶紧派人处理。不然后果会不堪设想的。” ------------- ------------- ---------------- 永华山 “木头人,开门呐!我有急事找你。”叶离气喘吁吁就跑到了若尘风门外。 “叶离?找到凶手了吗?”推开门,发现是慕松,里面坐着木头人和广禄,他们三人都在,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 “不是这件事,我在一百里开外的小镇上,发,发现了邪祟,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若尘风率先提起桌上的清虚剑,出门道:“师君出门远游,魔界恐在此时发动骚乱,事不宜迟,你二人随我前来。” 慕松、广禄齐道:“是。” 叶离跟上,道:“我也去!” 三人是御剑前行,叶离忙跳上清虚剑,同若尘风共乘一剑,在空中快速闪过。两个大男人举止亲密,害慕松差点笑出了声。而广禄一如往常地抛去一个白眼。 大概是想:“又占我大师兄便宜!”若尘风没有拒绝叶离乘他剑的请求,在他眼里,当务之急,是弄清魔界倒地想做什么。 “师兄,查清楚了,此地名叫清风镇,这里的镇长前不久离奇身亡,现在是由一个叫胡兰光的人暂替镇长之职,代为掌管此处。此人亦是...” 广禄讲道关键处一时语塞。叶离知道他的顾忌。便开口道:“他是我朋友,你知道的,以前是杏花楼掌柜。不知怎的,现在成了你爹的宗事。” 若尘风一脸严肃,眉宇之间瞬带了些狠劲。“走,去宗事府!” 宗事府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那里时,宗事府却大门紧闭。 叶离对门前两个小厮说道:“叫你们宗事出来,我要找他。” 小厮不屑道:“我们宗事日理万机,闲杂人等概不接待。” 叶离气道:“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他朋友。你捎句话便是,当心回头我告你们状!” 两小厮想看一眼:“报上名来。” 叶离自信说道:“叶离。” 两小厮听后,没有恭敬相待,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宗事还特意交代我们,如果有个叫叶离的人来找他。便把他轰走!我们不轰你,自己识相离开吧。” 这句话着实让叶离既尴尬又摸不着头脑,“我往日待他如此不薄,他居然反戈相向?!没搞错吧?” 慕松走上前来,亮出三仙山的令牌,道:“麻烦二位小哥通融一下,我们是三仙山的弟子,特来查案。此事紧急,耽误不得。” 那小厮更加面带不屑道:“你们在山中修炼有所不知吧?宗主早就宣布与三仙山断绝合作关系了,此案发生在我们领地,自然由我们宗事全权负责,你们就不用管了。” 若尘风心想,那日与父亲断绝关系后,按照父亲的脾气,的确不会再和三仙山的修仙门派再有任何瓜葛,做事做绝是父亲的一向行事风格,我倒也并不意外,但是叶离好友为何会突然倒戈相向,这里面或许大有文章。 叶离怒火中烧,哪有这么多规矩,吼道:“老子今天还非进不可了!” 叶离上前与二人厮打了起来,广禄道:“这是什么野蛮举止?” 慕松道:“叶离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进去吧。” 若尘风未有多言,直接踏进府中,留叶离与二人斗法,叶离如今修为损失大半,他的功力就只够托住二人,换做从前,三五两下就解决了,要不是碍于三仙山那些弟子的颜面,他们不好大打出手,要让我一野蛮人来解决,自己肯定也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胡兰光坐在院子里独自品茶,周围空落落的,单调的几片竹林,发出瑟瑟哀鸣。 见到胡兰光,三人走上前去,胡兰光表情淡淡道:“请坐。” 若尘风抚衣坐下,道:“宗事好雅致,可否还记得镇上人的生死?” 胡兰光勾出一抹哂笑:“呵,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到了若尘师兄那里。所以,我不正在想办法嘛。” “据我所知,此事已经搁浅了半月有余,清风镇上死伤惨重,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到办法?!” “哈哈,又不是人人都如若尘师兄这般聪慧机敏,在下愚钝,至今毫无头绪。” “为何不上报?!”若尘风两手已经握成拳,怒发冲冠质问道。 “的确!以前东境事务大小皆会有探子上报给三仙山,如今你父子二人形如水火,这层关系一旦破裂,宗门事务你自然无权再插手!” “东境百姓安危乃匹夫之责,何时变成了你宗门事务?!” “不把话点破你是不知道还是装傻?你们三仙山,就是一个炼丹修仙之地,凡俗之事早该是各宗派之事,你们只有协助权,哪儿来的管理权呢?” “胡瓜!”田杏儿突然出现叫道。在她身后还跟着刚摆平两个小厮的叶离。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胡兰光顿时目光躲闪,一言不发。又无意瞥见叶离的断臂,本能想上前询问怎么会弄成这样,最后也被理智压了下去。 “小兰花儿,你怎么来了?”刚才咄咄逼人的猛虎瞬间变成了温顺胆怯的小猫,这个转变叫旁边静站着的慕松广禄无所适从。 广禄道:“你说他们什么关系啊?” 慕松摇头道:“不懂。” 田杏儿走近,道:“你还知道我啊?你为什么投靠了若尘良?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杏花楼?为什么...” 胡兰光打断道:“小兰花儿,你曾经说过我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可以走,不必一生追随你,对吗?” 田杏儿转了转大眼,好像是对他说过,回道:“对啊。这有什么关系吗?” 胡兰光道:“那我告诉你,这就是我的选择,你会尊重我吗?” 田杏儿恨铁不成钢道:“你的选择如果是错的呢?也要一条绝路走到死吗?” 胡兰光道:“你只要知道,我的选择就算再错,也不会伤害你,就足够了。” 田杏儿转头恨恨道:“但是你伤害其他人的同时就是在伤害我。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承诺!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胡瓜了。我没法再信你了,我只信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胡瓜。” 两个小厮此时鼻青脸肿地哭丧着脸道:“宗事,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拦住他们啊!~~~” 胡兰光挥袖道:“你们来得正好,送客。” 田杏儿狠了一眼胡兰光,但那一眼也饱含最后一丝情谊,气道:“不用,我自己走!” 叶离在后面追了上去,“喂!女魔头,等等我啊!” 叶离好像忘了有什么话没说,又忙转头拍了拍胡兰光,语重深长道:“兄弟,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我还会来找你的。”之后,便走了出去。 事已至此,继续劝告胡兰光已经于事无补了,还是想办法救治清风镇的村民吧。在叶离离开后,三人也相继离开。 留胡兰光静坐此地,黯然失魂。“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啊,小兰花儿。我宁愿死一万次也不忍心看见你为我伤心。接下来的每一天就算天下之人咒骂我无数遍,已经不重要了,那是我的选择,即便是绝路...为了你,我也要走完!” 第八十六章连上几级 三日后,叶离携同若尘风还有慕松、广禄一行弟子带来了大量的丹药,这些丹药具有驱邪排毒的功效,现在只是试验阶段,具体何解,还得看这些丹药的作用了。 前几日魔族或许发现了三仙山弟子来此干涉了,就转移到其他诸镇为非作歹。若尘风意识到不能一昧地被动受难,这时三仙山的师尊们也该回来了。不出所料大概就是后日。到时再一起商量对策。 叶离发完药丸,就径直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木头人啊,你说可不可笑?现在大陆的宗门都坐享其成,坐收遍地黄金,空享其位,什么事都不管。却让你们仙家弟子来管这些凡尘俗事?是世道变了吗?” “魔族封印了千万年,他们总以为可以安享千秋万代了吧。”叶离从若尘风眼里看到了一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危机感,可惜那些酒囊饭袋却看不见,无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身为凤仙山的大弟子,冥恩自然也来了。冥恩忙着发药,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叶离看见后,忙上前去搭把手。 “冥恩,我来帮你。”冥恩看了叶离一眼后,没说什么,两个人从晌午一直忙到了黄昏。当地的百姓纷纷上前感谢二人的救助,说什么都要宴请一行人在此地用餐。 一位老奶奶颤颤巍巍走向前,道:“姑娘啊,我看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谢谢你们了啊。我们的命在那些宗门眼里一文不值,要不是你们,我们...”说到伤心处,老奶奶拂袖垂泪。冥恩拍了拍老奶奶的背,极尽温柔爱意,叶离看到了这一幕,不觉有丝醋意,竟羡慕起了老奶奶。 正当众人感动不已之时,远处一团黑气飞速蹿涌到了老奶奶身上,叶离率先发现危险,眼看被控制的奶奶要对毫无防备的冥恩出手,叶离想都没想,挺身向前,挡在了冥恩面前。 “噗!”果然,那一掌本该打在冥恩身上,但最后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叶离身上。 冥恩一脸血渍,不知所措地扶起倒下的叶离。若尘风气极,仿佛知道了些什么。拔出清虚剑,凌空一劈,隔着老奶奶,把俯身之物逼了出来。奶奶径直昏倒在了地上。由慕松上前将其扶起。 目睹了这一切的百姓,吓得退地远远的,生怕被这些怪东西盯上。 若尘风这次没有留情,逼出来之时就把那邪物的双腿斩了,以免再次放虎归山。叶离用力睁开模糊的双眼,看了眼那邪物,很熟悉...哦!刚来东境时见过它,那晚田杏儿差点被它抓走,若尘风来了它就吓得跑掉了。不知为何如今又敢出来作祟。 若尘风提剑抵住它的咽喉,质问道:“谁指使你来的?” 那邪物仰天长啸:“哈哈哈,我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说完,自毁内丹,在空中化为一缕薄烟,被刮过的一阵风即刻吹散,渣都不剩毫分。 虽然没有问出一句话来,但是若尘风心里大概有些思绪了。 这种附身杀人的把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叶离在自家做客之时,大概就是此物通过这样的招数骗过了宗族的眼睛。而那次毋庸置疑,就是自己父亲若尘良一手操纵的,而这次为何向冥恩动手呢?冥恩久居山中,并未招惹过任何魔族之人。 躲在暗处的荒州,两眼发直,也在思忖着:“本想把帮助叶离的人都扫除干净,包括冥恩,没想到三仙山的若尘风已经有了如此修为,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看若尘风的法力,大概已经突破了玄阶七级,叶离身边有这样的人帮他,想抓他回去复命就更难了。”不过一会儿,便默默离开了,以免暴露自己魔界的身份。 冥恩没有想是谁要害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叶离为什么还要救自己?一直以来都把他向外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用自己的命来就自己了,值得吗?在冥恩眼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苦折磨到白头呢? “冥恩,我们带他回去吧。”若尘风打断了冥恩的愁思。 “好。”冥恩扶起昏迷的叶离,就朝凤仙山飞去了。 -------------- --------------- --------------- --- 凤仙山 “冥恩!”打水回来的冥恩突然听见叶离在呼唤自己,立马推开门,登进去一看,还在昏迷呢。 “冥恩,小心身后。”叶离汗流不止,嘴里还不停嚷嚷着。 冥恩不解,“他...连做梦都想的是我吗?为什么?” 本是有恩报恩,想着杀几个人,把欠他的寒毒给他解了,两人便再无瓜葛,可是现在的情况貌似不是按自己预想的发展。叶离越陷越深,自己也...哎。 冥恩拿起热帕,抹去叶离额头的虚寒,然后再渡他最后一次精气,寒毒便可清除。之后便不再杀害永华山任何弟子了。冥恩其实也不想犯杀孽,只不过叶离的寒毒至阴至寒,非人体至热至纯的精血不可。而且,冥恩还特地调查了那些被自己手刃弟子的为人作风,凡是欺凌弱小者,侮辱女子者,一律不留。所以,这让冥恩的良心也过得去许多。 渡入精气不多时,叶离喷了一口黑血,当排空体内最后一丝寒毒时,叶离感觉多年来积压的气团如腾龙在丹元内游走翻滚,宛若炸体般的感受,但是这种随时毁灭的冲动莫名让叶离觉得很爽。犹如等待暴风雨过后彩虹的降临,激动、迫切、兴奋溢满叶离的脑袋。 “啊!”叶离控制不了体内散发的能量,被丹元沸腾的气团弄的浮于空床之上,冥恩看见后,知道叶离被寒毒影响了进阶的速度,大概是要把前些年修炼的气团一瞬间激发出来,于是知道这种威力后,忙退出到了门外,静候其变。 叶离的嘶吼声招引来了一堆修女,有些修女打笑道:“听这叫声我当是哪位仙子要临盆了呢?呵呵。” 其中田杏儿忙跑来,对冥恩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冥恩邪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田杏儿张望着里面的情况,见叶离浮身空中,大概是要进阶了吧。 修女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不停道:“我呀,一般见修士进阶都是盘腿坐于地上,像他这阵势还未多见。” 田杏儿一脸骄傲道:“你懂什么,我们叶离不鸣则已,一鸣啊,惊死你们!哼。” “切,不就仗着和叶长老攀了点不明所以的关系嘛,不然谁也受不了你这大小姐脾气。”一名修女不屑说道。 “你说清楚!什么叫不明所以的关系?” “好了!都别吵了!”冥恩叫停道。 “师姐,你看她,她还做鬼脸,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嘛。”这名修女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 说完这句,未等田杏儿发飙,那名修女直接被叶离房间冲出的一团气流击中,抛出数十丈之远,看来是伤得不轻咯。 众修女瞠目结舌看向屋内,一名气宇不凡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他身上从内而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叫生人不敢靠近。 “叶离,你...你的手臂?”田杏儿见叶离残废的手臂突然长了出来,不由眨巴了下疑惑的大眼睛。 “哦?运气吧,进阶之后就长出来了,呵呵。”叶离糊弄道。其实,是在进阶时,叶离发现体内气流一股子劲往右手冲击,有如建造房屋般,从无到有的奇妙感觉,叶离就将体内气流往右手方向逼去,果然又长出了一条新手臂。回头想想,自己是人参果,草本妖物皆有自生能力,这就是老天赋予的优势,哈哈。 叶离在进阶时也想到了师尊留给自己的话‘荣枯根本净,天机不可言。’或许师尊早就参破天机,预料到我有此一劫,暗示我可以恢复原形,荣枯自知,哎,太笨了,早知道就可以冲破残肢,恢复原样了,哪还受这么多白眼闲话。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眼前还有事情没解决呢。那名倒地的修女不服,气道:“即便你是长老,就可以随便殴打弟子了吗?” 叶离上前道:“你无理诬陷我与她的关系在先,又恶人先告状在后,你不会真当我进阶时聋了吧?” 这名修女语塞,自知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忙跪下求饶:“我知错了,请叶长老饶了我吧。” “咳,今日这么多人都在,我就不为难你了,如果你还如今日这般口无遮拦,大家随时告诉我,你们不敢动她,我来!”见此女子气焰,平日里没少招惹身边女修,今日也算替天行道了。 大快人心之处必有掌声,大家都纷纷笑道:“好的,长老!” “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叶离叫道。 众修女们见叶离年少能干,不觉都芳心暗许,停留许久未散,一名乖巧的妹妹问道:“叶长老,我们在你门前张望半天了,进阶如何也该和我们分享一下嘛。” “哈哈,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前段时间大家也知道我中了寒毒,但是这些年我都坚持在炼气,未有中断,所以,如今寒毒在我体内消失了,我的内丹也把我积攒多年的气流冲破,所以我就直接进了几级。” “哇~~~”修女们纷纷赞叹。 “怎么可能啊?一下子进几级?这世上也只有叶长老有这本事了吧?” “是啊,我的未来夫婿终于有着落了。”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修痴迷地看着台阶上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一脸欣赏。 “你在想什么呢,明明就是我的好吧?”当然这些话都是悄悄在说,不敢放在明面上宣扬。 “所以,你修炼到多少级了?”田杏儿睁大眼问道。 “呵,玄阶八级。”说完,嘴角勾出一抹傲慢。心想,这些年炼的气,吃的丹药都不是白白浪费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投去惊讶,震惊地目光。包括冥恩,也觉得叶离不简单了,他的段位如今可以算是山中最厉害的存在了,除开师尊们。 第八十七章若尘鳞 若尘府邸内 “宗主,魔界开始有动作了。”管家对若尘良报告道。 “我知道了...”继而长叹一口气,又说道“以前我们对魔界之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在人族和魔族之间把一碗水端平了。现在,魔族魔尊随时都有可能出世,最好不要直接插手他们正在做和即将要做的事。” “那叶离那边宗主有何吩咐?”管家进一步示意道。 “不好办,,我那不孝子既然牵扯了进去,那就,只能先将此事放一放。对了,鳞儿情绪现在稳定了吗?” “三公子听说此事后,一直扬言要去为小妹报仇。属下们在这些时日都拦着他。怕他误了大事。”管家一五一十汇报着近期宅内情况。 “呵,情绪到了,时机也就来了,放他出去吧,他要去做什么事都不要管。”若尘良慢悠悠饮下东海红珠茶,不觉冷哼一句:“真是好茶啊。” --------------- ---------------- ---------------- --------- 凤仙山瀑布 “叶离!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叶离在摇椅下,以荷叶敷面午睡,田杏儿突然大叫而来。神色有丝慌乱。 “什么事啊?”叶离拿开遮面的荷叶,睡意悻悻问道。 “隐川年他成为隐川城的新任宗主了!” 叶离一听,顿时睡意全无,急忙问道:“那,隐川尧呢?他死了吗?” “听其他女修说,隐川尧前一个月不幸突发疾病,好像是...暴毙身亡。” “那继位之人也该是隐川尧的嫡子隐川石啊?”叶离疑惑道。 “这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些了。”田杏儿耸耸肩道。 “看来又是隐川年的阴谋!他为人暴戾,隐川城若在他手中,城民定会遭殃,与隐川月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当初你要被烧死的时候有谁站出来为你说话了吗?还不是我救的你,不然你早就化成一团灰烬了,现在还在为那些榆木脑袋考虑,哼。” “没办法,我在那里长大,有太多忘不了的人,而且我爹一生所念就是保卫隐川城的平安,既然他无法完成,自然得由我,为他完成未了的心愿。”叶离注视着田杏儿,认真的说道。 “那好吧,要去的话,我会陪着你的。”田杏儿笑道。 “谢谢你,女魔头。不过现在魔界动作频繁,我担心暂时还走不了,所以等再过些时日吧。对了,你炼到多少级了,需要丹药吗?” “哦,呵呵,我觉得我不是炼气的那块料,所以我每日都在炼毒,连师尊都说我不务正业了。” “哈哈哈,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才是最重要的。那你炼毒的成果可以展示给我看吗?”叶离眨巴了一下好奇的眼睛。 田杏儿鬼魅一笑:“是在你身上展示吗?” 叶离听后,拔腿就跑,田杏儿跑去拉住了叶离,道:“好了好了,开玩笑的。”田杏儿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有只小灵鸟在瀑布泉水下饮水,于是从腰间锁仙袋内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琉璃盏,遥指一滴,那绿色水珠就进了瀑布之下,刚好小灵鸟喝下了一口瀑布水,瞬时长鸣倒地,顷刻化为一滩血水,不出半刻,最后连渣都不剩下。 田杏儿飞扬眉色,炫耀道:“如何?” “太...厉害了!就算你不炼气,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了吧。” “那是当然,所以最好不要惹我,不然后果有如此鸟!”田杏儿半带笑容,近似恐吓,半玩笑道。 叶离道:“那被你污染的泉水怎么办?” 田杏儿道:“放心,这个毒性我研究过很多遍,它的毒性非常大,能在顷刻间致人死亡,不过毒素消失得也快,如果杀了人,要调查我的话,也就无从查起了。” “绝了。”叶离心里想到。 “最近那个爱嚼人舌根的女修没有再欺负你吧?” “呵,她现在可老实了,话都很少说,你的权威还挺大嘛。” “哈哈,虚名罢了。但就有人怕这个东西,不是吗?”叶离笑容一收,又道:“胡兰光最后一次在杏花楼见你,有没有说过什么?” “别给我提他,骗财骗感情的大骗子!”说完,田杏儿火冒三丈,叶离也就闭口不谈此事了。可田杏儿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道:“叶离,我好难受,陪我去杏花楼喝酒吧。” “好,我陪你!喝到你满意为止。”叶离爽快答应道。 “你太好了!叶离~~~”田杏儿娇小的身体直接跳到了叶离身上,用光滑白净的小脸贴着叶离耳朵使劲地擦了擦,让叶离瞬间无所适从了,“呵呵,好好,你先下来。” 刚好这一幕被路过的女修看见了,连忙转头奔走相告,这话传到了冥恩耳里,冥恩转脸一个白眼过去:“山内禁止议论这些,都不知道吗?”冥恩一向不喜管教这些,怎的今日这般奇怪,女修们诧异道。就连冥恩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恼怒。 吓得一群人散开了,但是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一不经意的举动招致很多女修的嫉妒。 “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段位,配得上这么潇洒英俊的叶长老吗?” “对呀,对呀,我看见的时候真是气死了,她居然完全不在意旁人,直接光天化日下占叶长老便宜,哼,简直了!”房内屋外,均是一片酸味。 酒过三巡,叶离酒量依旧不见长,黄昏下,被田杏儿扶着出了杏花楼。 “平时不曾发现!你怎么这么重啊!让你陪我喝酒,最后反倒要这般折腾我!”田杏儿气呼呼道。 “女魔头,呵呵,再来一壶!不醉不归,嘿嘿。”叶离在归山途中,摇摇摆摆,醉言醉语。不觉之间,被脾气火爆的田杏儿狠狠踢了几脚。 三仙山早有一人来,这人着一身浅蓝道袍,腰间未有配饰,背后仅有一把佩剑相衬,素朴却不失雅致,英年俊朗,气质不凡,不过眉宇之间透露出的浓浓杀气,又与所见不同。 “放我进去!”男子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来者未报姓名,未知来历,我们不能放行。”门前守卫弟子稍显客气道。 “若我非要进呢!”男子歪头挑衅。此时守门弟子见他手里的气煞已然成型,随时脱手而出,守门弟子不觉后退几步,拔剑相迎。 “我说!你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又是习武修仙之人,如何这般态度啊?守门弟子多无辜,干嘛咄咄相逼?”叶离见此情形,挣脱田杏儿的细臂,摇摇晃晃上前说道。 蓝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叶离,见他功力深厚,不似普通山中弟子。正自疑惑,守门弟子伏头一礼,道:“叶长老。” “原来是你!”知道眼前之人后,男子手掌气煞不减反增,不待说明,直接迎头一掌向叶离拍去,叶离虽是醉着的,但是叶离多年来积累的打斗经验,身体下意识突然向后闪步,险些没躲开。 “咚”的一声巨响,山门撼动了几下。 “叶离!你没事儿吧?”田杏儿和叶离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知来者为何一心想取叶离性命。 “说吧,你是若尘族何人?”叶离道。 “好,为了让你死得明白,不妨告诉你,我是若尘府三公子若尘鳞!” 叶离心想:“三公子?我怎么没听说若尘风还有个弟弟啊?” “去死吧!”若尘鳞不断向叶离挥剑刺去。 叶离此时疯狂躲闪,一心还想着田杏儿,叫道:“你们护好田杏儿,这里不要管!” 守门弟子惊恐道:“...是” 田杏儿哪儿看得下去,直接向山内跑去,至于跑去哪里,守门弟子没有管,按叶离的交代,只要她不出事就行。 若尘鳞杀红了眼,声势浩荡,山门牌匾不断有碎石块落下,守门弟子早远远躲避去了。交手下来,叶离发现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且此人左手执符法,右手挥剑攻击,看来是师承蜀山一派了。 叶离虽有护甲傍身,但不经意间腿部受有多处划伤,力道直入骨髓。 若尘鳞突然停手道:“为何不还手?!你以为不还手我就会原谅你吗?” 叶离嘴唇泛白,道:“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你妹妹!而且,若尘族的人我也不屑动手!”不断被冤枉,叶离已经解释够多了,这么一污蔑,叶离又气愤不已。 “你!”若尘鳞怒火再次被点燃,刚要刺去,若尘风的清虚剑将他飞出去的剑击落在山门前。 “若尘鳞,你这是要干嘛?!”若尘风问道。田杏儿忙上前扶起受伤的叶离。 “不要和我说话!你这个家族叛徒!”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不要乱来!” “杀人凶手就站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想?他多活一天都是对小妹亡灵的亵渎!今日你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若尘鳞完全听不进任何解释,小妹生前最爱的哥哥除了若尘风也便是远出多年的若尘鳞了,如今小妹一死,若尘鳞根本不会再相信什么黑白,只相信传言。 若尘风拔剑相迎,二人就在山门前斗了无数个回合,高手过招,都没好到哪儿去,双双受了重伤。 见若尘鳞耗尽真气,若尘风一脸冷意道:“还来吗?”虽然自己也已经体力不支,无法再斗。 广禄和慕松调查完傀儡一事,听说山门打斗,便匆匆赶来,一到便看见血衣尽染的二人。广禄自小跟在若尘风身边,经常出入若尘府,对若尘鳞也是有过一些交集。当看见平时兄弟俩打成这样,自然是为了那件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广禄上前,护在若尘风身前道:“三公子,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但是小妹之死我们之前在永华山内已经和良宗主说清楚了,大家也可以证明,确实不是叶离所杀,你要还不信,我可以把当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你。” 若尘鳞稍有冷静听他告知的情绪,但若尘风当场打住:“广禄,信不信由他,我们走!” 若尘鳞见若尘风仍然刻意偏袒叶离,心里更是气上加气,道:“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横了一眼叶离后,颤巍巍地离开了。 广禄急道:“大师兄,为何不解释啊?” 若尘风道:“好了,回去休息吧。” 若尘风不是不想解释清楚,好洗清他和叶离的误会。只是自己叛族,若尘羽又丧命,现在唯一能继承若尘家族事业的就只有若尘鳞一人,如是把真相告诉了他,他会怎么想爹,他会接手满是权欲杀孽积攒而来的家业吗?不过,也因为没有解释,就更加对叶离产生歉意,先是父亲暗算,再是兄弟相逼,要说对不起的人也只是他一人罢了。 默默向叶离看去,叶离知道若尘风的不易,一笑泯之。 回山时,叶离问道:“他是你的亲弟弟?” 若尘风道:“不是,他身世可怜。他身生父亲是我爹的属下,执行命令时不幸丧命,我爹感恩,就将其遗孀之子收为养子。” 第八十八章寻衅 叶离道:“即是养子,却对你下手毫不留情,可真是个白眼儿狼!” 若尘风垂眸叹息道:“或许小妹之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 叶离道:“先别提他了,回去我替你疗伤。你下次啊,可得远离你们家族有些暴徒,却没你半点气度,上来不由分辨就杀人,回想起来当真后怕呀!” 若尘风道:“你修为在他之上,为何不出手?我再来晚一点是否你就...” 叶离打断道:“呵,怎么可能,以我现在的修为,他打不死我的。就是喝了点小酒,呵呵,还想再醉一会儿,不想为了无关之人平白失了醉意。” 若尘鳞在返回时的山路上,遇见一身着黑袍,全身遮掩之人拦在了自己面前,便道:“你是谁?干嘛拦我去路?” 那人回头,整张脸只漏出一双兽眼,尖锐而透亮,让若尘鳞不觉皱眉一惊。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知道你想报仇,对吗?”黑袍人说道。 “你想帮我?什么条件?”若尘鳞警惕问道。 “哈哈哈,没有任何条件,各取所需罢了。” “那好,你想怎么帮我?” “虽说帮你,但还是要你去做,我只能告诉你一些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若尘鳞斜长的顿时眼睛放大了几分。 “致命的秘密...” ----------------- ------------------- ------------------ 话说三仙山三位仙君去往蜀山听教一月有余,走之时,蜀山上空乌云密布,天光乍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一股的魔障之气,化入云内黑白混浊,翻涌不止,正是从不远处的镇妖塔内散发出来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太乙叹了口气。在场的就只有太乙及三位仙君,其余听教之人都或早或晚地离去了。 通宝大殿内,空荡荡的,弥漫殿内的全是诡邪绵延的回音。 永华君见太乙愁眉不展,又观其殿外形势,道:“真人,这是否是魔尊将要出世之兆啊?” 太乙眉目再次凝重几分,回道:“哎,瞒不了了。你们山中大概有一名叫做叶离的少年吧。” 道元君吹了吹小胡子,同时睁大眼睛回道:“对,没错儿,他正是在下的小徒弟。真人怎会知道他呀?” 太乙道:“今日我将违逆天命,把他身世告知你们。你们也知道,如今魔界动荡不安,我算出不久后人族会有大难。大多是为叶离而来。所以...” 凤仙君急地跳脚,道:“真人,你快说啊?” 太乙嘻嘻小声说道:“所以,你们别说是我泄的秘哈。虽然瞒不了天帝,但是能瞒久一点也好,到时候我将功补过,天帝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会原谅我的。” 凤仙君还当何事,呵呵回道:“一定,一定。” 太乙立马变脸,肃然道:“叶离他是太上老君药园子里,长出来的人参果子精。” 永华君骤然领悟,道:“竟是他?!还有,这么大的事,三界都无人知晓,魔族的人怎会知道?” 太乙嘟囔嘴道:“我哪晓得?肯定被魔族的人撞见了吧,毕竟叶离那小子很会惹事儿。” 永华君心想:“惹是生非倒是真的。” 太乙跺脚道:“哎呀,忘了说正事。这里由我和弟子施法困住塔内妖物,你们赶紧回山,此时你们山中无主,魔族定会有所行动!” 三仙君知晓此事关乎人界安宁,便立刻告辞,动身回东境大陆。 太乙立于蜀山广场正中央,拔剑指天,对身后千名弟子命令道:“出符布阵。” 身后弟子齐声:“是!”如洪涛滚浪般的声音向镇妖塔方位袭去。刹那间,金光密布,煞气冲天,无数道符咒围绕着直上青云的锁妖塔盘旋逼近,塔内妖物或嘶吼、或打斗、血光漫漫,撒于天际。 此刻三仙君正御剑驰于南境上空。凤仙君急道:“我们日夜赶路,也要三日才能到达仙山,如若来不及,如何是好啊?” 永华君愁道:“那有什么办法?只能相信小风他们了。” 道元君笑道:“永华,你想得太乐观了。小风资历再好,但性子直,心机少,哪玩得过魔族那些卑鄙小人?” 永华君一听,心一慌,脚下之剑速度又快了几分,这无异于在消耗功力。道元君在后面喊道:“诶!你别飞这么快啊!就算到了也没力气了呀!” 凤仙君道:“还不是你话多。” 道元君无奈道:“我说的是大实话啊?怎么?怎么里外不是人了呢?哎,等等我啊!” ----------------- ----------------- ----------------- 宗事府 “我说的,你听懂了吗?”此时,若尘鳞正在胡兰光府内做客。 “让我再想想。”胡兰光躬身道。 “呵。你要知道,我爹说过,我想做任何事都可以找你,那是对你何其信任啊?如今你却想推辞,我没听错吧?”若尘鳞言语激道。 “遵...命!”胡兰光艰难回道。 若尘鳞听后,立马变脸笑道:“害,方才是我误会胡宗事的忠心了,好好做,做好了我在父亲面前为你美言,啊?哈哈哈哈!” ---------------- ---------------- ------------------- 第二日,若尘风刚晨起,怀中的通讯仪响了响。若尘风伸手唤出,见对面是师君,忙躬身行礼。永华君道:“我都急糊涂了,忘了还有这东西可以联系你。我有急事找你。” “师君何事吩咐?” “魔尊将要出世,大陆各境必定混乱,你们那里可有异动?” “山中前段时日很多弟子离奇死亡,还有一小镇瘟疫横行,是弟子没有尽好职责,请师君责罚!” “看来真人算的没错。这些都不重要,你们这几日小心提防山外动静,一定要等我们回来!”永华君语重心长道。从小到大,若尘风还未见永华君这般担忧过。 于是不敢怠慢,道:“是。” 若尘风雷厉风行地召集了三仙山所有长老到达永华山大殿处。这种场面除了召开盛大比试或节日时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今日既非节日也非比试,叫四座长老摸不着头脑。 其中叶离与东方易相邻而坐,相聊甚欢,只觉今日又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大会罢了。丝毫不影响二人畅聊。 若尘风道:“今日叨扰各位长老,弟子先赔罪!”说完,躬身一礼。 继续道:“师君今早嘱咐我,魔族恐有异动,可能就在这几日,让我们早做防备。” ------------------- ------------------ ------------------ 台下一片冷静,好似没把这当回事。 叶离见气氛不对,便道:“遵命!呵呵。” 台下住在叶离隔壁的林长老不悦,心想:“山中无主,怎能让小儿当政?” 于是悠悠站起,道:“魔族异动,无非深海投石,难起波澜。加上我山弟子轮流驻扎在东海之畔,若有响动,立马会通知我们。我泱泱仙宗,何惧一边陲小妖?” 叶离站起笑道:“我说林长老,既然是永华君的命令,我们做长老弟子的,听命便是,我怎听你这番话,是在讽刺我山仙君在误导大家呀?” 林长老气急道:“你!黄口小儿怎知其中玄机?” 叶离理直气壮道:“我没猜错的话!林长老一直主管的是通讯监察事务,你放心,没人怪你监管不力,你也不必忙着开脱责任。” 见林长老怒不可遏,东方易见势忙打住:“二位长老对仙山一片忠心,小易我啊都看在眼里,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以仙山的安危为重吧。” 若尘风终于松了口气,暗自感激东方长老的排解。知道山中不满叶离之人众多,口水战自然免不了,而若尘风更多时间是在思考怎样布防仙山,才能躲过这一劫。 东方易小声对叶离说道:“大哥,你说你惹谁不好,惹这阎王爷干嘛呀?” 叶离不屑道:“我就惹了,待我如何?” 东方易道:“他掌管情报事务,眼线众多,以后若想打你小报告,就不愁抓不住你的把柄了。” 叶离道:“我去!难道我去青楼也要盯着吗?” 东方易笑道:“大哥,你还有这爱好?藏得够深啊。” 叶离道:“开个玩笑,这倒没有。我心中早有心仪之人,自会守身如玉,不负与她。” 东方易话中带酸道:“大哥,这就不地道了,有意中人都不分享给我听。” 由于二人交头接耳实在频繁,若尘风整顿纪律,轻轻咳嗽了几声。叶离笑道:“木头人,我见你咳得厉害,我有灵丹,可润喉养气,需要吗?” 见叶离明知故问,若尘风便丢出脸色,叶离立马老实了几分。 玩笑过后,殿外弟子来报:“报~~~,山下胡宗事求见!” 叶离瞪大双眼,:“胡宗事?胡兰光?!他来做什么?” 叶离问道:“他独自前来吗?” 通报弟子回道:“还带有百来人。” 若尘风道:“请他进来。” 叶离心想:“胡兰光现在已是若尘良的人了,此次不请自来,难道是来抓我的?不对呀,上次来抓我还碰一鼻子灰,理亏走人了,不可能还有缘由带我回去吧?若尘良心机深不可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不多时,胡兰光一人来到了永华大殿内。叶离看了过去,此时的胡兰光,身披红光铠甲,脸上不再有肥肉,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以前走起路来身上的肉块都会跟着抖动,现在却瘦到以前身材的一半之多,这些时日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仿佛换了一个人,彻头彻尾都变了。就连以前与他相识的感觉也变了。 “胡兰光!”叶离上前打招呼。哪知胡兰光视而不见叶离,直接躲过他的右手,绕前道:“各位长老们,早上好啊,今日不请自来是奉了我家宗主之命,前来商量瘟疫处置事宜的。” 叶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回身望了望胡兰光,更加渴望想知道胡兰光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好像变得不认识自己似的,以前是怪自己抢了他的田杏儿,也能理解他不理自己,但是也不止于此吧? 若尘风请道:“胡宗事请上座。” 胡兰光拒绝道:“不必了,我讲完就走。” 长老们纷纷诧异:“不是要讨论瘟疫相关事宜吗?讲完就走也就是不和我们商量啊?” “对啊,难道他们已有对策?” “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见众长老恢复平静,胡兰光邪笑道:“这件事很简单。我们发现是魔族派人散布的瘟疫,而散布瘟疫的余党已经被我铲除了,所以就不用担心魔族还会出此手段来危害我管辖的百姓了。” 若尘风道:“但是,受感染百姓不占少数,如今依然会在镇内传播瘟疫,如何解决?” 胡兰光道:“这就是我要向你们说的。我已经做主把那些感染的人都解决了,呵呵,从此瘟疫也就不会再传染任何一个健康的人了。” 叶离惊慌道:“什么叫,都被你都解决了?” 胡兰光笑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那好,我再说直白点,就是全被我的手下,杀了!”此话一出,震怒四座。 叶离暴怒,纠起衣角,上去就是一拳往他脸上砸去,继而吼道:“你竟然滥杀无辜!?” 胡兰光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大声道:“什么滥杀?!就你们每天送来的那点药,能控制住每天都在暴增的感染人数吗?” 叶离气道:“人各有命!你凭什么私自做主杀人?!” 胡兰光道:“呵!好一个人各有命,但是弱者的命说了不算,他们的命是捏在强者手中的。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决定并不是我一个人做出的,我事先问过镇上的百姓,他们都怕死!都怕感染上!死者已矣,存者总要求生吧?我杀了他们的朋友,家人,你看他们敢说一句我的不对吗?我是在帮他们!哈哈哈哈。” 叶离道:“疯子!”、 若尘风见胡兰光不思悔改,还口吐狂悖之语,气道:“胡兰光!你屠戮百姓,已经犯下滔天罪过,我现在不抓你,等师君回来,我会请求各大宗派处决你!” “哈哈哈,不用等了,现在就来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若尘风拔剑相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