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何若入幽》 序章:混乱日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停电”让世界进入“无电时代”,就像秩序之神一夜之间丧失了“电”元素,在那之后就连下雨时云层的摩擦也只是能产生震耳的雷声,却没了划破天空的闪电。 人们把那天叫做“混乱日”。 “混乱日”后,公路上的汽车很快消失不见了,连公路本身也因为丧失了养护而慢慢颓废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渐渐成了危楼,越来越多的人从城市搬去乡下,因为没了电,人类丧失了冷冻食物的能力,城市的补给能力普遍不足,反而乡村更能满足普通人的生存需求; 股票市场一日崩盘,通信能力回到原始,人类一夜之间再也无法享受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来的科技成果。当然,好处也是有的,核弹、**甚至是普通的炮弹也因为没了电力的支持,从而丧失了发射或者制造的基础——那些已经制造好被各国深藏起来的大型武器何时会因为缺乏养护、年久失修而自爆、继而毁了这个世界,没人敢想。。。 没有了电脑、电视、手机这些通讯器材,连报纸这种相对原始的资讯手段都稀缺到每个城邦只能拿到数日前的寥寥几份而已,信息溃泛的普通民众并不知晓,短短二十年里,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多他们并不知晓、且无法理解的异变,混乱的大时代已经来临! 第一章交易 刚刚入夏,夜里的风吹过人面还是凉凉的。破败的海边公路上,除了潮水拍打河沿的声音外再听不到其他半点杂音。惨白的月光透过朦朦胧胧的薄雾洒在小港上,映出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老冷今年五十岁出头,二十年前是港口城管队里的头头,“混乱日”之后凭着上班时攒下的一些人脉,现在成了Q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跑水人”之一,所谓“跑水”,无非是和海上生意挂钩的营生,他是中间人。 跟在老冷身后的是6个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其实走在前边的两位乍一看也都三十出头了,倒是跟在后面的四位穿着黑色作战服,身高体长、步伐矫健,一看便知,这才是二十三四岁血气方刚的精壮小伙子。然而夺人眼球的却不是这四个小伙子本人,而是他们每人背后斜挎的一只81式步枪。 “混乱日”之后,物价混乱,金银又回归了到了“钱”的本质,十克黄金为1金,像这样的一条“混乱日”之前出产的制式81步枪,即便出到20金,没有点军方的硬关系还真是一条也弄不到,就更别说是四条了,可见老冷今日是要做票大的了。 “冷老板,今日事毕,你便是我左家东镇4条街的分掌柜了,日后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说话的是走在前边的两个中年人之一。这人是Q城左家少壮派的代表人物左雷,是今晚这场交易里左家的主事人。 “瞧雷爷您说的,可不是自己人么。今日之后,小老头我就要在雷爷手下养老了,您可是我日后的少东家,有啥吩咐您直说。”老冷眯着一对精亮的小眼睛,勾着腰,显得有些谄媚。 左雷停了脚步,盯着老冷的眼睛道:“兄弟我十六岁跟着我家老子北上剿匪,干了12年杀人的买卖,多少养出点我家老子嘴里说的‘战场警觉’,今晚我总觉得哪里不踏实。对面的卖家到底什么来头,你再跟我说说?” 老冷倒是有些没脸没皮,继续阿谀奉承道“雷爷您高看我了,咱不过就是个穿针引线的小人物,像今晚这种大买卖,你们双方咱都得罪不起,既然人家卖家不想让我知道,我哪里有胆子去问呀!倒是雷爷您,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在咱Q城谁人不知您和令尊左将军的威名?虽说左将军西北剿匪这几年没回Q城,可就凭左家在咱Q城的威望,还有您前年回来时带着的那五六十号荷枪实弹的大兵,量那卖家多大胆子也不至于触您的虎威吧?” 左雷略一迟疑,身后一个小伙子插话道:“连长您多虑了吧,就凭我们四个、再加上您,谁能算计得了咱们?除非对面再蹦出个侦察连来!” 听到“连长”“侦察连”这两个关键字眼,左雷、老冷、还有另外一个中年人全都挑了一下眉。 “禁言!回去以后紧闭一天!”左雷低声喝退了插话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冲着身旁的另一个中年人问询道:“江先生,出门前二叔叮嘱我,这次交易我虽是主事人,您只是跟着来看看,但万万要保证您的安全。我现在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心里没底,我打算让小赵先送您回去,日后有其他交易您再出山可好?” 此话一出,老冷却是一愣,他有些疑惑:左家家主左爱国“混乱日”前是Q城警备区的少将师长,混乱日后不久便被抽调到西北平乱,也正是因为左爱国的这层关系,左家在Q城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成了Q城现有的三大势力之一。 左家现在的主事人是左爱国的二弟左建国,左建国膝下无子。这个左雷是跟着左爱国在外征战了十多年的铁血人物,无论资历、阅历、能力都是一代翘楚,所以左雷不但是左家未来的接班人,也是左家现在的半个话事人,这种人,除了左家有数的几个长辈外,怎会对一个外人这般客气? 江先生略一迟疑,低声对左雷说:“雷少爷,大乱之后天地巨变,人又慢慢的回归了本源,对危险的感知和预判也是人的本源能力之一,我相信你的‘第六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如果劝你现在立刻回头,这笔生意不做了,你可愿意?” 左雷哈哈一笑道:“左先生,我左雷虽说现在身在Q城,可自认还是个带兵的人。带兵打仗的要是感觉面前有危险了就退而避之,我干脆剪了自己的裤裆里的东西算了,省的丢人现眼!”言罢,身后的四个年轻人也是一阵轻笑。 江先生叹了口气“圣人云:生死事大矣!既然雷少爷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那江某也就不多费口舌了,刀山火海索性跟着雷少爷张张见识去吧!” “嗯?江先生一路上少言寡语,不想却是个有气魄的人物!明知此行未必顺利,还愿意陪着左某走上一遭?”左雷显然有些意外。 江先生却是一脸的衰相:“气魄个屁!要是真如你所言有啥变动,估计咱们早被人盯上了,你们五个尚且危险,给我一个小赵我能回得去才怪了!有你二叔的叮嘱,跟着你这个侦察连长说不定还安全些。” 一提“侦察连长”这话头,左雷面上一红,又是回头瞪了一眼最初插话泄露了自己跟脚的小赵,心里却是对这个江先生有些刮目相看了,仓促之间能把得失考虑周详,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老冷在旁边却是有些临阵退缩了:“我说几位爷,我原以为这趟活儿就是件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得罪左家呀!所以想着踏踏实实做完了这笔买卖,然后去左家混个养老保险颐养天年,怎么听雷爷和江先生这一说,合着东镇4条街的分掌柜还得拿命搏一下?雷爷,要不咱打道回府算了吧!” 左雷和江先生对视一眼,似乎确认了什么,冲老冷一摆手道:“老冷你不必多虑,预感这事本就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管他作甚!你只管前边带路就是。” 老冷点头一笑,边走边道:“得嘞雷爷,前边码头就到了。卖家神神秘秘的,我老冷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海猴子’,跟着您算是张见识了。” 第二章海猴子 听闻这次交易的是‘海猴子’,四个年轻人都是有些意外,江先生也是应声道:“早年间在一些志异小说里听过海猴子的名声,说是专门把人往海里拖的异类,这次听左雷二叔说交易的是这东西,我也是起了好奇心,所以才非要来看看的。” 老冷闻言却是一晒:“江先生说笑了,现如今咱们要去交易的‘海猴子’和您嘴里说的‘海猴子’是两码事,本来是有些避讳老百姓的,但现如今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算是纸包不住火了。” 老冷脚下一顿,看左雷没出声阻拦,便清清嗓子继续道:“自‘混乱日’之后,这世道就出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海猴子算是其中一件吧。好好的大活人,出趟海,不知怎么就开始浑身长毛、四脚着地,竟然变成了凶兽,因为其中像猴子的居多,所以干脆就叫海猴子了。” 江先生听闻原来是自己想差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不是我想的那种东西,江某孤陋寡闻让各位见笑了。可我听左雷二叔的意思,这次可是价值千金的买卖,区区一只凶兽竟如此值钱?” 左雷接过话来:“海猴子一事虽然知者甚多,却也不是尽人皆知,江先生不必尴尬。区区一只凶兽当然不值几个大钱,但这‘海猴子’却不是普通凶兽那么简单。变成凶兽的海猴子,经历一些机缘巧合、生死磨难后,会肉体龟裂,从体内重新钻出人身,新生的‘凶人’肉身强大异常,说是刀枪不入、生裂虎豹也不为过,是货真价实的‘凶人’。 更为古怪的是,这‘凶人’还会继续突破瓶颈,变回‘凶兽’的样子,九次往返变化后最终会变成半人半兽的‘兽人’,每变身一次便强上一分。凶人虽然凶悍,但枪械围而击之尚可击毙,可一旦凶人变为兽人那真是人形兵器了,普通的枪械子弹打在身上就像给人家挠痒痒一样,实在是恐怖。”左雷眼中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脸的心有余悸。 江先生低头思索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的又问了下老冷:“你刚才说是因为大多变异后像猴子,所以才叫海猴子,那也就是说,还有像别的生物的?” “对呀,也有像虎狼之类的,但那太少了,多数还是像猴子的。” 江先生又问左雷:“这东西变成兽人后能否还会继续变化?还有,凶人是否有智商、会说话?“ 左雷一脸的苦笑:“江先生,‘海猴子’之所以价值千金,就是因为虽然变化凶兽后性情大变,但却仍是有血有肉的哺乳动物,一旦变回‘凶人’,除了嗜血、暴躁、易怒之外,其智商、言语几乎与常人无异。培养好了感情,日后都是各方势力的得力干将。至于‘兽人’之后是否还能变化我就真不知道了,据我所知,咱们整个华夏之地到目前为,止也才寥寥五六位‘兽人’而已,都是割据一方、占山为王的地头蛇,谁也奈何他们不得。” 老冷这时却意外的给了一个答案:“我上个月听另一个走海的朋友扯皮,说是南海出了一个逆天的怪胎,蜕却了兽人的躯壳,自称是‘真人’,不知是真是假。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是走到了码头边上。远处停了一艘老旧的拖网渔船,十余米见长的船体两侧八支大桨分列两侧,看来这也是“混乱日”前的老物件拆了发动机继续用着的。 岸边摆了一只足足四米见方的巨大铁笼,用黑布蒙着,想必就是今晚要交易的“海猴子”了。笼子边上分列四人,**着臂膀清一色的迷彩背心,为首一人四十岁上下,干干瘦瘦的却很是精壮,身后三人,人手端着一把AK步枪,远远望去很是彪悍。 老冷快步上前,高声喊了声:“宋老大,买主我带来了,你们两方见见面吧?” 宋老大却是没动,等老冷和左雷一干人等走近了,宋老大盯着手端81式的四个年轻人嘿嘿一笑,道:“我猜到左家为了这次的交易会大动干戈,但想不到竟是雷少爷亲自来办,老宋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左雷倒背着双手,洒然应对:“我左雷虽然在Q城有两份薄面,但也算不上什么高来高去的大人物,不值得宋老哥这样抬举。倒是宋老哥,瞧着面生的很,不像是咱Q城土生土长的坐地户,不知宋老哥向来在哪发财?” 宋老大却是不接左雷的话茬,“左老弟,叙旧也好、打探根底也罢,咱们都把买卖谈完了再议不迟,你看如何?我的货就在这铁笼中,不知你们左家的1200金是否如数备齐了?” 见宋老大不接话茬直奔主题,左雷也没觉得掉了面子而尴尬,只是很豪气的冲身后吩咐道:“小赵,把货款拿出来给宋老哥验验先,别让人传出话去,说咱们左家在自己地头做买卖还胆小甚微。”言罢,身后的小赵单手提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走上前来,调好开箱密码后放在地上,双手端枪退回了队伍中。 宋老大的手下把手提箱拿给宋老大,打开一看,500克一根的大黄鱼24根整,一根不少,整齐的码在箱子里,金灿灿、黄澄澄,诱人至极! 左雷冲着宋老大喊了一声:“宋老哥,黄金验过了,是不是也该让我们验验货了?” 宋老大闻言赶忙回应“应该、应该!左老弟莫急,东西就在笼中,你来看!”说着就要动手去拉笼子上的黑布。就在宋老大抬起手的一霎那,异变突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片枪声划过天际,瞬间7人应声而倒,躺在了血泊之中! 第三章:相互算计 时间静止下来的这一瞬间,码头上还站着的人有四个:左雷、老冷、小赵、江先生,所以,倒在血泊里的七个人是宋老大四人,还有左雷带来的三个年轻人。 活着的四个人脸上表情都很精彩,疑惑、吃惊、羞愧、愤怒,当然,比他们面目更精彩的是现场的局势:宋老大四人毫无意外都是迎面中弹,所以仰面倒地;可左雷这边的三人却是后背中弹,趴在血泊里——毫无疑问,左雷这边出了内鬼,那就是还活着的小赵。 其实,在左雷背着手跟宋老大寒暄的时候,他就用手语向身后的手下传达了作战部署:他来解决宋老大,三个年轻人解决宋老大的手下,小赵解决另外一个人。事实证明,无论是作战的部署还是执行,他们做的都很优秀,宋老大头部中弹,一颗64手枪的子弹贯穿而出,包括他的三个手下瞬间团灭。但唯一让左雷难以接受的是,小赵用他的81式,三个点射解决了他的战友。 但问题是,如果小赵没有叛变、如果他按照左雷的指示行动,他的枪口应该是冲着谁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老冷用近乎违反地心引力的姿势、几乎是身体平移着一闪而逝,当他在江先生身边停下来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已经带着一捧血雾从江先生的胸腔里穿过! 推倒没了气息的江先生,老冷一边狞笑着,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本以为是个什么不露相的真人,没成想竟然就是个普通货色,连血都清淡的跟白水一样,艹,害老子小心翼翼的伺候了大半夜!” 老冷转过头来,笑着问左雷:“雷爷,你是何时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人的?哦,雷爷,我劝你把手上的64收起来吧,那玩意伤不到我的。” 左雷盯着地上的江先生尸体,缓缓说道:“看来,所谓的‘海猴子’交易就是个笑话,根本就没什么‘海猴子’,有的只是你这个‘凶人’罢了。” “你的身份我本就有些怀疑,江先生的提醒让我更加确认了,只是我还是看浅了江先生的提示,我亲口告诉他“凶人”会性情大变,除了嗜血、暴躁、易怒之外,其智商、言语几乎与常人无异。想你老冷之前不过是个惜命如金、唯唯诺诺的小人物,怎敢趟这么大一滩浑水!我只是压根就没把你往‘凶人’上想,是我负了江先生。” “谈不上谁负了谁,要怪只怪他姓江的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场好算计,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有什么用。”老冷冷笑道。 “江先生的事情暂且放下,”左雷转过身去,对小赵喝到:“你十七岁我就把你带在身边,枪林弹雨生死相依,你看看你脚下的沈七、郭图和刘山,哪个没在战场上救过你的命、替你挨过枪?你怎么下得去手!!” 小赵缓缓放下手中的81式,跪在地上捂着脸、耸动着肩膀开始抽泣,忽然,他抬起头来,对着左雷、又像是对着自己嘶喊起来:“是,他们都在战场上救过我,可我也救过他们!既然不在战场了,那就谁都不欠谁的了!” 他嘶嚎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继续飘荡着:“我跟了你七年了,七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他们三个,要是没死恐怕我都不知道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你?你不知道吗?” 小赵说着快步跑到已经死透了的宋老大身边,捡起地上装着黄金的箱子继续嘶吼着:“你明明都已经给我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再送出去?为什么!你知道吗,有了这1200金,回到西北老家,我就不是什么‘小赵’了,我会是方圆百里的‘赵爷’!!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左雷冷漠的看着已经癫狂了的小赵,嘴里吐出两个字:“愚蠢!” 老冷倒是在一旁打趣道:“他愚蠢,所以他得死。可佐少爷您这样的聪明人,是不是可以安下心来跟我走一趟,就不用死了吧。” 小赵听老冷这么一说,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然后转身发了疯一样跳上身后的渔船,向船舱跑去——他是真的魔怔了,也是吓得慌乱了,这么大一条渔船,没有机械动力,他一个人哪里开得走? “砰!”的一声枪响,小赵的身子向后仰去,从船舱里露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持枪的人竟然绝不超过16岁,带着两个跟班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第四章反转 左雷一见这个年轻人,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小朱子,怎么会是你!我算来算去,没成想竟是你们护城商会的来趟这摊浑水。怎么,朱家竟然已经牛B到能养住‘凶人’的地步了?” Q城的三大势力,排在第一的是有着军方背景的左家,排在第二的是已经跟中央听宣不听调、却还打着中央大旗的党府,第三则是“混乱日”前的一些重工业、机械加工业主组成的联盟“护城商会”,护城商会为首的便是黑道起家的朱家。 这三家势力,左家武力最强、装备最好,党府则占据大义、掌握民心,这两大势力控制Q城的核心地段,而护城商会则控制着Q城周边地段,明面上说是第三大势力,但实际上因为充当了Q城的卫戍部队,所以无论是左家还是党府都乐得见到有一方势力在外围替他们背臭水,所以护城商会向来不过是跟着另外两家和稀泥罢了,所以左雷实在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朱家的身影。 “小朱子”是朱家家主朱贵富的嫡长孙,在Q城向来有“小太子”之称,因为辈分小、岁数也小,所以往日见了左雷总是唯唯诺诺,一副乖乖宝的样子。此刻,听了左雷暗带嘲讽的话却是有些不置可否。 “雷叔,您不用往商会上寻思,这次的事儿跟护城商会毛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小爷我自己的决定。”小朱子顿了顿,很是有些自豪、得意的意味,“这次的伏击,从设计到方案都是我的主意,老冷只是我的合作伙伴,不是我们商会的人”。 左雷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老冷却是替小朱子做了解答:“这孩子是个阴险毒辣、却又懂得扮猪吃虎的好苗子,你当他不知道自己‘小太子’的名声名不副实么?只是你们左家不倒、你左雷不死,他就永远成不了真的太子爷罢了。” 老冷又道:“至于我,你家老爹在阴山被困了一年半了,到如今仍然苟延残喘着,我们需要一根最后的稻草去压倒他,这根稻草就是活捉你左大少爷给他送去——当然,死的也凑合能用!” “你竟是阴山反叛的奸细!!”此刻的左雷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却是满目的仇恨之色怒视老冷: “好、好、好!既然冤家路窄,那我便不再留手了。” 听闻左雷一连三个“好”字,貌似还有后招的样子,小朱子却是抿嘴笑了起来:“我说左叔,您真不用留手,你那8个先你们一步到这的同伴,早就在地府等你多时了,此刻估计已经和姓赵的他们四个凑齐了十二生肖,正商议着怎么轮换着投胎呢!” 小朱子话一说完便开始放生大笑,伴着他的笑声从黑暗的四周出现的,还有约二十个身体雄壮、身着迷彩作战服的彪形大汉。左雷皱着眉头盯着这些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冲着小朱子隔空一指:“小毛孩儿,找来几个国际雇佣兵就肆无忌惮了,聒噪!” 随着左雷抬起的的手指,“砰!”又是一声划破天际的枪鸣声,“小太子”的小半个脑袋已是消失不见!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激光束从远处灯塔方向,穿过重重的海雾,直直的照在老冷的头部,紧接着又有一道,照在了老冷的心脏处。 射向小朱子的这一声枪响便是指令,海面上“哗哗”声响成一片,近六十名头戴护目镜、身背氧气瓶的“水鬼”凭空钻了出来,人手一支轻重家伙,成半月形迅速将老冷和雇佣兵们包围了起来。 老冷被两道激光瞄准镜逼在原地动弹不得,见了这阵仗额头也是冒了汗:“左家好大的手笔!左爱国这个老王八蛋,竟然还给你们留了两杆狙!!” 这次,左雷没说话,说话的人是领头的“水鬼”:“79式和85式狙击步枪各一只,7.62毫米口径,理论射距800米,可击穿3毫米钢板,不晓得能不能破了你这个‘凶人’的防。” 摘下护目镜,露出面庞的是个年近60的老人:“哦,对了,85式开枪多了会出现4倍径光学瞄准镜松动的现象,所以老大走前让人给换了激光瞄准,还给做了加固,现在至少10枪之内不会有问题了。你说这两把***10枪之内会不会打爆你呢?” 老冷盯着说话的老人,有些色厉胆薄的发狠道:“左建国,别以为拿着两把破鸟枪指着老子你就稳操胜券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打不打得到我跟什么枪没关系,还得看拿枪的手是谁的,你愿意跟我赌一把么?” 老冷还真说到左建国心里去了:最然85式和79式的破坏力理论上是绝对能弄死老冷的,可凶人的速度快的出奇,打不打得到还真在两可之间,万一让老冷杀入人群,再加上那二十个雇佣兵,那损失可就真的惨烈了些。 左建国这里心存忐忑,老冷那边也是直冒汗:作为凶人,老冷全力开动起来,确实是让狙击手难以捕捉,可周围这60多个手拿轻重家伙的大兵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也许他老冷发起狠来确实能弄死几个、十几个,可最终他还是必死的局。况且,鬼知道指在身上的两道激光里,哪一道会忽然看自己不爽,万一有一道不等指令便贸然开枪,他老冷不过是个蜕壳不足三年的三转凶人,哪里躲得掉? 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可谁也不敢先动。 第五章“兽人”之后是“真人” 双方人马正僵持不下,老冷冲着左雷笑了笑:“左少爷,您是个聪敏人,可有件事情您刚刚说的并不全对。” 左雷有些诧异,问道:“哦?什么事是我说错了?” “您说原来并没有什么‘海猴子’,只有老冷我这一个凶人,这就不全对。交易确实是存在的,交易的对象也是的的确确在笼子里的,只不过,咱们交易的不是‘海猴子’,而是一位‘真人’!!而且,这位大爷,人家是自愿过来看戏的罢了。” 老冷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不远处的铁笼,一阵海风恰逢其时,将遮盖铁笼的帘布吹起了大半,只是短短的两秒钟不到,待帘布又落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布,笼子里一只半人半兽的巨大犬科动物的躯壳分列两半,那倒在地上的躯壳体长足有三米,若是四肢着地,恐怕比雄狮还要高大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并不是躯壳,而是躯壳旁边坐在地上的一个年轻人,正目露精光,邪邪地笑着,看着众人! 见暴露了行踪,那年轻人索性不再看戏,隔着帘布伸出双手,扶住两根铁笼的立柱,向身体两侧拉开,于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在人们眼前:那手腕粗细的镔铁栏杆,像是门帘一样,纷纷向两边弯曲!然后,一道身影缓缓迈步走出。 和满场的作战服、迷彩服、水鬼服有些格格不入,出来的这人棒球服、运动裤、篮球鞋——原来人家在笼子里看戏都不是一时半会了,不但蜕了躯壳,还自顾换好了衣服!往脸上看,目似朗星、面如冠玉,竟是十足的帅哥一枚!只是嘴角上扬挂着的那一丝微笑,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邪性。 帅哥是个自来熟,朝众人拱了拱手,笑着说:“抱歉、抱歉了各位!扰了大家的雅兴,小弟很是过意不去。但也没关系,常言说高手都是最后才出现的嘛,我现在出来,貌似正是时候。” “自我介绍下哈,兄弟我是天啸,你们可以叫我啸哥、啸爷,都行。如你们所见,哥们儿我刚刚过了九转、蜕了‘兽人’的躯壳,现在应该叫‘真人’啦!哦哦,你们也甭管啥是‘真人’,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你们只要知道哥们我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大高手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天啸刚刚进入“真人”境,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所以一脸的猪哥相,竟自顾大笑了起来,笑了半响见众人张着大嘴一脸蒙圈的看着他,竟然没人附和,立时觉得有些尴尬了,于是朝着左建国一指:“那个左家的老头儿,让你的人把85式往我身上放两枪,我来试试筋骨。” 说完,一脸挑衅的看着左建国。左建国垂下眼睑,冲着灯塔方向一摆手,却是让人放下了狙击步枪。人算不如天算,任你百般计划,奈何蹦出个超越了‘兽人’境的超级高手来,现在恐怕除非是有反坦克器材在手、还得顶在人家的天灵盖上突然放枪,否则根本就伤不到人家。 据说前年在阴山上,左爱国曾经为了弄死一个“兽人”,调集了60门重炮、朝着伏击地疯狂倾泻了12个基数的炮弹,几乎打光了手上的弹药库存,这才碰巧有一炮落在那个兽人的脚下,伤了人家一条腿让人跑了!兽人尚且如此难缠,就更别提‘真人’了!今晚这点人、这点火器,和对面的这位对上了,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天啸见老冷身上的绿光消散了,才又恢复了笑容:“老头儿还挺时相嘛!老实说哈,咱可不是什么阴山、阳山的家丁,咱就是个过路的,偶然听姓冷的和那个死了的小孩儿商议你们这点事儿,觉得挺有意思,老冷又出十万金让我来客串一下,我这一琢磨,看戏也是看,演戏也是看,就过来了。” 旁边的老冷一听“十万斤”仨字,愣是给呛出了一鼻子水:“咳咳!我说啸爷,咱当时说的可是三千金,怎么这一天的功夫就成了十万金了?” 天啸瞪着大眼一脸的惊诧、委屈,冲着老冷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呀,这才一天的功夫,老冷你咋就糊涂了!当时说的三千金是客串,‘客串’你懂不懂?就是那种没台词、没打戏、就露个面、在台上看戏的那种叫‘客串’,现在哥到片场了,发现自己成了主演了,不但台词一大堆,几十条枪冲着哥,一会儿还得沾一身血的那种主演,你竟然不给涨片酬?” 天啸回过头来冲着左建国一笑:“小老头,要不这样吧,你们左家出得起九万五千金不?我看你比较顺眼,帮你们又属于是正面角色,只需九万五千金,我帮你们弄死这个姓冷的你看咋样?” 左建国略一迟疑,回道:“不敢欺瞒大人,价值九万五千金的物资我们左家一周之内就可调齐,但九万五千金的真金白银,莫说是我们左家,就是整个Q城一时也是拿不出的。” 老冷听左建国这样一说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深知这位‘真人’脾气难测,要是左家真应下来了,保不齐自己就真的找来个主演把自己给演死了,所以赶忙出声:“啸爷,十万金,十万金我有!此间事了,啸哥随我去阴山,不但十万金如数奉上,凭啸爷您‘真人’的身份,只要战场上随便露个面,我们山主定然还另有重谢!” 天啸闻言,冲着左建国一摆手,无奈道:“老头儿,不是我非要弄死你,奈何财帛动人心,你又出不起九万五千金,对不住了。”言毕,一阵疾风闪至左建国身前,望着眼前这个闭目待死的老头,一掌向天灵盖拍去 第六章江左 天啸手都抬了起来,正向下落,这时,从一地死尸里传出一个声音:“那个狗变的,你真要因为十万金跟老子不死不休?” 这声音似乎有种魔力一般,天啸的手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然后生生地抽了回来,有些疑惑、有些不确信、还有些不甘心的抽了回来。 就在老冷身旁,几个本已经死绝了的尸体中,缓缓爬起来一个人,三十岁上下,一米七五的寻常身高,体态健硕略显发胖,正是不久前被老冷一击穿膛而过的江先生! “怎么可能!”老冷像见了鬼一样,他清楚的记得、并且十分确认,刚刚自己亲手杀了这个人,怎么这会儿又跟没事儿似的站了起来! 比老冷反应更大的不是左雷,是天啸:“我艹!姓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天啸竟然认得江先生。 “我来的比较早,我‘死’的那会儿你正在笼子里换衣服。哦,我死在地上向上看是能看见笼子里的,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但是看见那几条狗爪子,我就估计是你在里边了。” “你刚才说我杀了这人就跟你不死不休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姓江,我叫江左,左家的‘左’。” 天啸一听,赶忙扶住了左建国的胳膊:“老头儿,别装死了,快睁开眼吧!来,快给小爷我看看,没伤着你吧。。。” 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天啸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神经质一样,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发烧烧糊涂了!姓江的,小爷我管你‘江左、江右’的,小爷我现在蜕了躯壳、是‘真人’了,你根本破不了我的防!你不让我杀他,我非杀给你看,你能拿我怎样,你杀我呀,你来杀我呀!” “咳咳!”江左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只有几厘米长的刀柄,一摁弹簧,从刀柄侧面弹出一只小巧却又厚实的刀韧——这是很小巧的一把小刀,看起来十分秀气,也十分普通,普通的就像一把水果刀。 天啸看着江左拿出一把小刀,却是头发炸立、一蹦五米多高!尖声、甚至是带着哭声哀嚎着:“你拿的是什么!那TM是什么,为什么我以前没见你拿过!” 江左很尴尬,看着像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的天啸,摸了摸手上的小刀,很是爱惜、又和蔼的说道:“今天下在左老大的藏品里找到的,一把四十年前M国的Strider军用刀具。可别看它小,只要力气够大,理论上可以用它刺穿一英寸、也就是25.4毫米的钢板。我想,这把刀保养得不错,用它我可以划开你的皮肤。。。” 天啸听江左这么一说,竟然吓得脸都绿了:“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死给你看,我死前还得拉上所有左家的人!不不不!江左我这么说不是在威胁你,你得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干,我真的什么TMD都没干!” “是的天啸,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可正如你自己所说,你现在蜕了‘兽人’躯壳、成了威风凛凛的堂堂‘真人了’,这么大的超级大高手也总得干点什么吧?”江左很平静,有些玩味。 老冷真的没白活50多岁,也真的很对得起他凶人的身手,看到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别人还在瞠目结舌堂堂蜕了“兽人”去壳、成了“真人”境高手的天啸,竟然被一个小胖子吓傻了的时候,老冷却刚一听江左说到“总得干点什么”便猛地转身逃去,毫无保留的把身体的最大潜能都激发了出来,只是为了用来逃命!像只豹子一样转瞬即逝,因为用力太猛、甚至连脚下的木板都踩塌了两块。 但是老冷动作太大了,他的动作像是给天啸提了醒一样。事实证明刚刚左建国束手待毙真的是因为他判断出“真人”的实力了——如果刚刚凶人三转的老冷马力全开后像豹子一样,那么此刻已经方寸大乱的天啸就像是一颗子弹,准确的在老冷身前击中了他的胸膛——正如之前老冷击杀江左一样,一直手臂从老冷的心脏处穿胸而过! 痛吗?老冷没觉得,他只是感觉有些委屈,自己竟然真的找了个演员,然后把自己给“演”死了;他更多的是觉得不公平:自己变身凶人不足三年便已是三转,这已经算是够快的了,可凭什么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已经越过‘凶人’和‘兽人’、成了什么‘真人’了,凭什么!如果老冷知道,八个月前这个天啸还和他一样,甚至还不如他,才是个刚刚蜕壳二转‘凶人’,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老冷是怎样变成凶人的,是何时加入阴山的,又是如何跟阴山进行联系的,甚至他最初答应天啸的三千金放在何处,等等这些属于老冷的秘密都随着他的死去一并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七章西北局势 天啸一击得手,手上见了血反而平静了下来,抽开身对江左道:“姓江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但你既然让我出手,我也认了。但现在有一条你得答应我。” 江左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小刀,笑眯眯的问道:“什么事儿,你说。” 天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硬气了两分,一见江左这玩味的笑容,立马又苦起了脸来:“姓江的,小爷我这辈子遇到你就是上辈子造的孽!不过这下我也知道你的跟脚在Q城了,虽说祸不及家人,但你也别把我逼狠了!囔、囔,我这可不是威胁你哈!我只有一条要求:一会儿我走了,你决不许像以前那样跟着我!” “成交。” 见江左没异议,像一道白光,天啸竟转身冲着海面踏浪而去。不过片刻之后,从远处灯塔上又传来了天啸的长鸣声:“哈哈!姓江的,小爷我这回走水路,不信你还能闻着味儿跟来!这杆79狙改得不错,就当是小爷我杀人的报酬啦!” 声音随着天啸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确认天啸真是走远了,江左这才虚了口气,冲着左建国说道:“老二,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我刚才听老冷话里的意思,爱国的处境似乎不太妙,他那里的事你了解多少?跟我说说。” 左建国还没回话,左雷却在边上有些不满了:“江先生,您本事大、是高人,我服您;您刚刚又帮我们左家解决了一场**烦,我也谢您。但您不能看不起我们左家!我父亲和我二叔多大岁数的人了,您一口一个‘爱国’、‘老二’地喊着?您就这么瞧不上我们?” “住口!”左建国不待江左回话,先是一口打断了左雷的牢骚,然后冲着正在缴械的二十个雇佣兵一指,对左雷说道:“我们先回去,你留在此地打扫战场、处理后事,等事情都忙活完了回家去我书房见我。” 说完拉着江左离开了码头,此刻岸边离他们不远处,早有两辆人力黄包车等候多时了。自从“混乱日”后没了电力来源,很多需要依靠电力的工具,都陆续退出了历史的大舞台;与之相反,也有很多本已被历史淘汰的老物件,却又逐渐焕发出了新的生命,人力黄包车便是其中的一件。 江左和左建国都是谨慎之人,分坐两车一路无话。等回到Q城左宅,下人上来热茶江左慢慢品着,待左建国褪下水鬼服、换好常服回到书房,两人这才缓缓细聊起来。 “左雷这孩子,从小跟我哥呆在部队,脾气直性子冲,姐夫你别在意。” 左建国近六十岁的人,竟然开口叫江左“姐夫”!江左却是摆摆手,苦笑道:“左雷这孩子很不错,脾气直性子冲不算什么缺点,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说说爱国的事吧。” “老大是十五年前离开Q城的,当时‘混乱日’后的余波基本都稳定下来了,咱们左家也在Q城站稳了跟脚,全国各处却还是内乱不断。依然服从中央领导的地方势力越来越少,多数都是像Q城党府这样听宣不听调。这还是好的,像新洲、蒙洲、藏州这些西北离着远的,混乱日前便不断有‘独立’的声音,这下更是如鱼得水。“ 左建国顿了顿又说道:“你知道我哥这人的,年轻的时候总说自己生不逢时,没赶上战争年代,一直都拿上个世纪收复新洲的左宗祥当偶像。所以等中央拉起‘远征西北、平定全国’的大旗来,他就头也不回的领兵去了。” 江左问道:“打了十五年,还没打完?” 左建国一脸苦笑:“起初还好,虽然丧失了**部队、装甲部队这样的国之重器,但在中、重型武器上,各路远征军还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所以一开始我哥他们在西北确实是势如破竹。但随着日子越往后推,各种各样的怪人、怪事接连冒了出来——海里跑去的‘海猴子’、‘凶人’甚至是‘兽人’;可能是海外势力越洋而来的“血族”,夹杂上一些其它我也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奇人异士,西北的仗是越打越难!” 左建国说着叹了口气:“上次老大回来时跟我说,现在的西北就是一锅大杂烩!早就不是独立不独立的问题了,与其说是远征军与叛军在打仗,还不如说是在打擂台更贴切:各方山头都在西北角力呢,谁的拳头大、把别人都打趴下了,谁就可以东进逐鹿中原!大前年老大又传过信来,说是中央弄出个什么‘精英武装’去支援他们了,给减了不少压力。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不然老大也不至于耗在阴山跟那帮孙子死磕到现在!” 江左低头略一思忖,对左建国笑了笑:“我在Q城住几天,然后就去爱国那瞅瞅去,看看能给帮上什么忙不。” 左建国一听江左这话,连忙摆手:“我的亲姐夫来!您也甭在Q城待几天了!就凭您连‘真人’见了都望风而逃的本事,赶紧去我哥那给他减减压吧!您一去,什么‘兽人’、‘血族’的直接都给灭掉,然后把我哥接回来得了!” 江左却是一脸苦笑:“第一,天啸口里的‘真人’境是以前我随口告诉他的,虽然他越过了‘兽人’境,但我可以很确认的告诉你,那不是真正的‘真人’境。第二,我根本就打不过天啸,别说是越过了‘兽人’境的天啸,他就是兽人的时候我也打不过他。” “那他为什么——” “额。。。这个说起来话有点长,总之我告诉你,什么Strider军刀、能划开他皮肤之类的,都是我瞎编的,这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而已,我下午用它削完苹果,随手就揣兜里了。。。”江左掏出那把在码头把玩了半天的小刀,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左建国一听给这话,立马睁大了眼睛,问道:“也就是说,天啸当时要是没害怕,那。。。。” 江左两手一摊:“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能为力。。。” 左建国一阵后怕,对着江左一阵埋怨:“我说姐夫,我以前不记得你有喜欢冒险的毛病呀,怎么三十年不见您就转了性子了?您不会也是海猴子变身出来的吧?你这要是忽悠失败了,那咱左家今晚可就全玩儿完了!” 江左一指桌上的小刀微微一笑:“我和天啸因为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我很了解他,即便他明知我伤不到他,我还是有九成的把握他会退走的,这把‘Strider军刀’其实只是给他一个害怕、退走的理由。” 左建国想了想,有些似懂非懂的问道:“这么说,原来你们是朋友?” “朋友?咳咳,对对对!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江左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勉强的回答道。 第八章往事(一) 江左与左建国又闲聊了个把钟头,这时家人进来禀报“左雷回来了”,左雷进了书房,因为之前在码头顶撞了江左两句,这时便显得有些局促了。左建国一指江左,对左雷说到:“孩子,你过来,过来见过你姑父。” 左雷听了左建国的话,看着比自己绝大不了两岁的江左,一脸的蒙圈:“啥玩意儿?‘姑父’?二叔您喝多了吧!我姑死了都快三十年了,我连我姑长啥样都不晓得,您从哪又给我找出个‘姑父’来?再说,江先生顶破天了也就大我个三两岁,我们俩一块儿走出去说是兄弟还差不多,难道,他刚一出生就娶了我姑??” 左建国并没有回话,而是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墙边的书柜旁,从书柜里翻出一把钥匙,又用钥匙打开了案台左下角最末端的一个抽屉,拉开抽屉从里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已经泛了黄的老照片,交给了左雷。 “你自己看看吧。” 左雷接过照片,这是一张很珍贵的全家福,照片的主人是经常拿出来看的,但又很爱惜,每次都是小心地拎起照片的边缘,绝不触碰照片的中间位置,以至于照片的四个角都已经脱了色。 照片里共有9人,大部分左雷都是识得的:前排居中而坐的两位老人是左雷的爷爷奶奶,奶奶怀里抱着个尚未断奶的胖小子,自然就是左雷他自己;后排右手边,一身戎装的一对夫妇是父亲左爱国和母亲沈丽萍;左手边是二叔和二审两口子;居中的一对伉俪最为惹眼:那女子美貌至极,虽然面带微笑,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哀伤。女子的胳膊挽着身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米七五的寻常身高,体态健硕略显发胖,正是“江先生”——江左!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中间的女人便是你的姑姑、我的姐姐左馨。三十年前你姑姑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你姑父说是要去王母山为她寻药,临行前你爷爷便主张拍了这张全家福,你姑父没走多久你姑姑便去了,你姑父也从此再无音信。 起初我们以为他是不忍与姐姐生离死别,逃走了,可动用了各种关系多方打探,传来消息确实有人在山下见他上了王母山,之后便再没下来过,这才推测你姑父怕也是遇了不测。不想三十年过去,你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和你爸也老了,今天早上你姑父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见他仍是当年模样,我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可想想当年你姑父的各种神奇之处,便也释然了。” “唉,想当年咱们左家遭逢大难,你姑父如从天降。。。”左爱国目光中带有无限的追忆,缓缓道出了一段往事。 大概在四十年前,也就是2010年的光景吧,那时候左家在Q城虽然也是大户,但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还不存在哪个势力敢自立山头。左从军与王桂芝两口子一个是警备区的少将政委、一个是军分区的上校后勤,两个儿子老大在警备区当兵,老二刚刚大学毕业找关系去了国税局上班。女儿学医,刚刚从Y国读研回国,一家子衣食无忧、美满幸福。 不成想忽然一场大难凭空降临,先是王桂芝无缘无故晕倒在床,便如植物人一般汤水不进;紧接着左从军和左爱国、左建国,甚至是家里的保姆,都是陆续中招,一样的症状、一样的毫无先兆。各种专家会诊却没个统一的诊断,本就是学医归来的高材生左馨一头乱麻却束手无策。 一家子靠营养液坚持了个把月,眼看着就要料理后事了,不成想峰回路转,一个自称是“江”的二十岁年轻人竟然把人给治好了!这个“江”不善言谈,甚至与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偏生却是个奇才!不但对中医造诣通玄,身手更是好得一塌糊涂:因为左馨对“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继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偏偏这个江却无动于衷,作为未来大舅哥的左爱国很是恼怒,本想着给“江”一点教训“以报救命之恩”,不成想反而被揍成了猪头!左爱国气不过,又带了几个部队战友去助拳,不成想也是乘兴而来、猪头而去。到最后,“江”苦于左爱国没完没了,索性去了一趟警备区,当着左从军的面一个人徒手横扫了整整一个侦察连!直接把左爱国给打服了。 常言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左馨本就相貌出众,又是15岁便考进北大、21岁硕士学成归来的大才女,卯足了劲倒贴似的下功夫,哪有磨不成针的铁杵?今天向“江”讨教人体穴位,明天又一起探讨人体解刨,后天干脆拿上两件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实体心肺与江通宵达旦的研究起来。 “江”终归是个年轻小伙子,两个人又是年龄相仿,又有共同的爱好,天长日久便坠入爱河了。两年后两人结成了伴侣,“江”性子淡,左馨也不计较,两人甚至都没举行婚礼,只是去了一趟Q城一百多公里外的“洪泽山”,给密林深处的一座土坟上了一炷香,“江”说那里边埋着的是他师傅。 再后来,两个人要领证的时候,左馨才发现,原来“江”真的就只叫“江”,“江”既是姓又是他的名,他甚至连一张身份证都没有。对左家来说,办张身份证实在简单得很,可谁的身份证上也不能只写一个“江”字了事呀,左馨说江字可以是一个姓,但他还需要一个名。“江”想了想,对左馨说:“那就写‘江左’好了,左馨的左。” 然后,江左就像个倒插门的女婿一样,就在左家住下了,跟左馨一家子一起生活了八年。身子慢慢发了福,性子也渐渐融入了这个社会,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变成了三十岁的微胖大叔,直到左馨忽然被查出心脏衰竭,他一身几近通玄的中医造诣却是无力回天,只好去王母山寻仙问药,直至失踪。 第九章往事(二) 左建国回忆完往事,见天色已是很晚了,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抛开左家叔侄两人不提,单说江左回到卧室独自盘坐在床上,顺着刚刚左建国的回忆,陈年往事也是一幕幕的回现在眼前。 江左打记事起就随师傅在洪泽山深处修行,师傅姓啥叫啥江左从不知道,只是喊“师傅”就好了;师傅也没给江左起什么名字,只是告诉他,捡到他的时候见他后背上有个用血写的“江”字,索性就叫他“江”了——山上除了这对师徒再无他人,有个称呼便不会叫错,故而称呼就真的只是个称谓的代号,姓什么与叫什么便都不重要了。 师傅是个“远游境”的闲野散人,是个高手。 按照师傅的教导,他们散人和道士颇有渊源,都是在自然中追求本我从而达到超脱,只不过与道人讲求“天人合一”不同,道士炼气而证道,而散人却是寻求在自然中豁达自在,炼体而证道。 散人有四境,分别为“开窍”、“通脉”、“远游”、“入幽”。人体周身共有52个单穴,309个双穴、48个经外奇穴,共计409个主穴位。五脏六腑“正经”的经络左右对称各12条。另外,身体正面中央有“任脉”,身体背面中央有“督脉”,各有一条特殊经络纵贯全身。26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人体穴道,称为“正穴”,全部共有365处。 散人修炼便是通过气血来打通周身窍穴,从而不断突破自我的过程。 所谓“开窍”是散人的入门境界,只需打通周身任意12道主穴便算达成,入此境者,根据打通的穴道不同所表现出来的优于常人之处也有所不同,甚至有些根骨甚佳之人天生便已“开窍”,天生通穴数十条者也是有的,无不是世俗之中的人中龙凤。 “开窍”境可凭根骨,入境即可异于常人,可要想进入“通脉”境便要难上许多了,需要打通正经4条、且满108条主穴方可入境,一旦入此境者,根据打通的四条主经脉不同,或是可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或是可力贯双臂、开岩裂石,想入此境,先天根骨、后世机缘与自身努力缺一不可。 至于“远游”境,则需修满包括任督二脉在内的26条正经共365穴,自可入境。一旦入境,真的是“山高路远,尽可游之”了:体内周身气劲源源不绝、收放自如,可谓是一代宗师、绝然世上。 最后的“入幽”境:则需全身409穴道全部打通,一旦入得此境,几可飞天遁地,恐怕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了,有“下至幽冥,洒然而退”之意。 散人四境从“入幽”至“开窍”,大致与道家“真、至、圣、贤”四境一一对应。师傅身处“远游境”多年,周身窍穴已通399道,但终归是破不开凡人桎梏,在江左16岁时便撒手故去了。 师傅故去前交代江左,他当年去王母山上清宫访友,不想行至山腰,却突遇天地灵气巨变,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天威,自王母山山顶一路倾泻而下,师父避让不及,退至山脚下时被震碎了九道窍穴昏迷路边。待他醒来时身边却躺着个一岁左右的孩童,正是江左。而师傅也因为碎了九道窍穴,“入幽”无望。 “我养好伤后,便又去王母山去寻旧友,本想去问清缘由,不想再入王母山,莫说是我那多年的老友,连整个太清宫都已不见踪影,像是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徒儿啊,待为师入土,你一个人若是何时觉得寂寞了,不妨再去王母山上看看,你的身世为师看不透,你可自去寻寻。” 师傅故去时,江左已是打通18条主脉、练满220道窍穴的上阶“通脉”境了,仅两年,江左18岁时又打通了全部24条正经。可之后足足三年,江左寸功未尽,实在是打开任督二脉完全没有行迹可寻,没了师傅也没个人可问。 于是江左便下了洪泽山,想去王母山碰碰运气:万一师傅的老友又回来了,不就有人教他了?能和师傅故友相交多年,想来至少也是同“远游”相若的道家“至人”了吧!至于身世,江左还真没放在心上——他自幼便随师傅隐居深山,性子倒很是贴合散人“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间”的意境,所谓身世,既然已过多年、又无迹可寻,何必在意很多? 欲去王母山,必经Q城。路过Q城之时,江左却偶然发现一桩怪事:他三年未得寸进的任督二脉,在他走到某个区域之时,后背的督脉竟然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而且,越往某个方向走,这种感觉越强烈。似乎离什么地方越近,松动的迹象就越是明显! 顺着自己的感知,江左便来到了左家,暗地里竟在左家发现一块“暖冰”制成的手镯!这“暖冰”其实是种外暖内寒的玉石,对有特殊修炼功法的人来说,是可遇不求的天才地宝,可对普通人而言,却无异于烈性毒药:其内冰寒之气于无形中涉入人体,慢慢冰冻人的心肺、消磨人的生机,可偏偏这东西摸起来温润舒爽,让人防不胜防。 若不是江左“通脉”圆满、眼见着能入“远游”境了,此刻对天地气息变化格外敏锐,却也发现不了这等奇物!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左家呢?怎么左馨又全然无事呢? 于是江左现身来寻左馨,说是自己懂些中医可以试试——事实上,以江左对人体窍穴的理解,在寻常世俗中真的算是医中翘楚了。左馨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竟然真的带着江左去试试。江左先用针灸之道刺激左家病人穴道,激发出他们的生机,又以内力驱散他们体内的阴寒,自然让左家人清醒了过来。 获得了左家人的信任,江左这才问起“暖冰”的来处。听闻这无端的祸事竟是块破石头引出来,左馨差点哭出来:原来,这东西是她在Y国留学时,一个叫道文顿的男同学送她的。 道文顿出身自英国一个古老的贵族之家,家藏丰厚,他曾很热烈的追求过左馨,但左馨却是没有答应。后来道文顿求左馨给他帮一个小忙,虽说不可能成为情侣,但左馨也不愿得罪道文顿,就随手帮了一下,然后道文顿就拿出了这个手镯当作谢礼,死活非要左馨收下,说是即便她自己不带,送给家人也是很好的。 刚好左馨回国在即,一想到还没给母亲准备礼物,又听道文顿说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偏生这手镯又打磨精细、手感温润,便收下了,回来后送给了王桂芝。女儿带回来的礼物,王桂芝自然很是喜欢,喜滋滋的偷偷带了几天才放入首饰盒中——她一个军区干部,自然是不合适整日带个玉镯子工作的。不想这东西在左家就是个无形的辐射场,仅仅两个月下来,左家人便纷纷中招。 了解了前因后果,左江已是心中有数:估计这个道文顿就是个心胸狭窄、却又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只知道这块手镯害人于无形,却不晓得其真正价值,只把这“暖冰”当成是普通的有强辐射的宝石拿来害人了。 江左让左馨找人用檀木刻了一个首饰盒,盒内以铜为镜贴合木盒周身,把“暖冰”放入其中妥善保存。而当左馨听闻江左可用此物后,便毫不犹豫的连盒子待手镯一并扔给了江左。 至于为何左家全家都纷纷中招,唯有左馨安然无事?原来左馨自小体弱多病,左家有块家传玉佛从小便带在身上,江左虽然也不识得是何物所制,但偏偏这玉佛是块外寒内暖之物,想来也是世间至宝,护住左馨心脉的同时,刚好克制了暖冰的阴寒。 第十章江左与天啸不得不说的故事(一) 再后来,江左与左馨结婚了,江左慢慢融入了这个社会,王母山之行他便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他现在过得很快乐,比自己在山里修行快乐很多。既然仅是24条主脉修满,在这滚滚红尘中便已是绝世高手了,甚至根本就没有可用之处,为何还非要去王母山去寻那“远游”的机缘?即便是师傅,已经摸到“入幽”的门槛了,最后还不是一样尘归尘、土归土了么。 江左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很喜欢给人治病,很喜欢教左家老大技击之术,也很喜欢向左家老二学习这世间的各种规矩,他更喜欢拉着左馨的手,和她每天清晨看日出、日暮黄昏中散步,一起慢慢变老。这样快乐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左馨突然晕倒在客厅,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病突发,江左一道真气入体却是知道,左馨这是生机耗尽了。 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有的人抽烟喝酒、花天酒地却能长命百岁,有的人没有不良嗜好、每日健身却不到60岁而夭折,归根结底是因为,人,生而不同,生机各有多寡。 并不是抽烟喝酒、花天酒地对人无害,这种人还能长命百岁的,只不过天生生机旺盛罢了,他要不这般造作身体,也许能活一百二;也不是无不良嗜好、每天健身对身体无益,这种人不到60岁而夭折,只不过天生生机寥寥罢了,他要不这般保养身体,没准40岁就没了。 现在左馨便是后者,只要生机不衰便与常人无异,一旦生机耗尽,便是万难恢复了,这已经不是病,这是命!江左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也不过让左馨多坚持了三年,在他们认识的第十个年头里,江左知道左馨坚持不下去了。凡人之方对左馨已是无法可用,于是,放下了十年之久的王母山之行,成了江左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还是去了王母山。 可让江左难以接受的是,他的记忆也就到了这里便卡住了,他根本不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平白在王母山的半山腰睡了一觉一般,睡前在山腰,醒过来,发现自己仍在半山腰!最要命的是,他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去便是三十年!甚至连个可以回想的梦境都没有,他就像是莫名其妙的丢了三十年一样! 醒过来后的江左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莫名其妙、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一觉过后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通了任督二脉,竟然进了“远游”境了;忧的是,自己确实是通了26条主脉、周身365个窍穴,可他未来需要打通的另外44处穴道竟然没了!对,他没看错,包括36死穴中的12个死穴、48个经外奇穴中的32个,整整44个窍穴竟然凭空没有了!! 江左幼时跟着老师修炼,从未听说过散人修炼,还会有这么一道幺蛾子的关卡,一时有些蒙圈。等他回过神来随即又释然了:以前“通脉”境时连“远游”都懒得修炼,现在已经“远游”了,难道还指望自己有一天能“入幽”不成?既然没了“入幽”之心,那么365与408又有何分别。 江左调整好心态,又重新上了一次王母山。这回,他没有失意,但就像当年老师上山一样,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便下了山来。下山之后,看到世间和他上山前的种种变化,江左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丢了三十年的光阴,只不过,这三十年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影子,他仍然是当年上山时那个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大叔。 本来下山之后江左定是要先回左家的,因为除了左家和洪泽山,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可一件怪事却让江左放缓了回左家的计划——当然,三十年一觉睡过,以他当年上山时的情况来看,不但左馨,包括左从军和王桂芝夫妇都注定是不在世间了,他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左家。 还是说说这件怪事把,江左正徘徊着回不回左家、何时回左家的时候,山下海边一桩怪事吸引了他的目光:已是“远游”境的江左对身边的天地气息感知更加灵敏了,他忽然察觉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地方,有人真气外放。这外放的真气虽然微弱,但却与自己由激发穴道而来的真气完全不同,和师傅描述的道家真气也不搭边,邪异得很,便跑去看了看。 哪知他一看之下心中大奇: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独自憋在一艘破败的货船里浑身抖动,不一会儿便开始浑身长毛、四脚着地,最后连带着骨骼、头型都完全变了模样:竟然变成了一只与常人大小无异的巨大狼狗! “卧槽,我这莫非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狗妖化形?” 江左心中暗道:“可看这样子应该不像呀,师傅曾说,传说偶有灵兽开化心智后可修炼至人形,可因为灵兽终归是兽,先天窍穴与灵气都不合天数,故实难炼成,化形的灵兽连师傅也没见过。可听闻灵兽一旦化形成功,便可立入‘入幽’‘真人’之流,飞天遁地、自在逍遥,怎么看现在这大狗虽然比常人厉害些,可也不像是修炼到顶端的高人呀。” 江左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比较好,毕竟这样偷看很不礼貌。于是现出身来,按照散人礼数冲那狼狗作了一揖道:“道兄见谅,在下洪泽散人后辈江左,路过此地,偶遇道兄气机外放。。。” “汪!”江左话没说完,那大狗见了江左起先一愣,随即大吼一声冲着江左就扑了上去! “道兄息怒,在下真不是有意打扰。”江左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可任凭他百般礼让,那大狗就是喋喋不休地扑上扑下,一时江左也是有些心烦了,嘴里便不再客气:“卧槽,你真是条狗呀,怎么除了‘汪汪’地叫唤不会说话呀,我刚才明明见你是个人来着的呀。” “汪汪汪!汪汪!”那大狗虽然不能人言,但明显听得懂人话,一听江左这话,立时叫得更响、咬得更凶了。这下,江左是真的生气了,况且此刻他也看出来,这大狗压根不是什么化形境的老妖怪,充其量也就是个开窍境里80穴左右的水准,于是随手一招“仙人指路”便点倒了大狗,让它晕了过去。 “本来你要是个人,我自然以礼待你,可眼下你就是条恶狗,老子可就不客气了。”江左入世十年,早已不是当年洪泽山上的懵懂少年了,加上总跟左爱国这些兵痞打交道,此刻打出火来竟也开始自称“老子”了。 “奇了怪了,刚才明明还是个小伙子来,怎么就变成狗了呢。大狗呀大狗,你要会说话就好了,跟我说说也就拉到了,可你现在又不会说话,我只好自己研究了。” 江左一时猎奇心起,便以指为剑真气灌注,划开了大狗的一条狗腿。那大狗立时就疼醒了,可他不过入窍的修为,哪里挣脱得开江左。 “奇了怪了,寻常狗类虽然也有窍穴,但全身也不过94穴而已,怎么你这一条狗腿之上便如真人一般,竟有几十个之多?” 江左上山时便随身携带着行穴的银针,此刻掏出几根银针,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朝破开皮肉的狗腿上上下纷飞,接连下了数针。随着江左在穴道上下针,只见那大狗狗脸上便如人脸一样,一会儿欲哭无泪,一会儿又忍俊不禁,再一会儿又痛不欲生,直至某刻忽然的晕死过去,然后没了气机。 第十一章江左与天啸不得不说的故事(二) 江左吓了一跳:“这大狗不会这么快就让我玩死了吧?罪过罪过,以前总喜欢和左馨一起解剖尸体,一时没收住忘了这是个活物了。大狗呀大狗,你可别怪我哈,不小心弄死你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了。” 江左正冲着大狗尸体絮叨的,不想那狗的尸体竟然缓缓的裂开,从裂开的尸体中间竟跳出一个浑身赤罗的光腚青年!那光腚青年一跳出来就破口大骂:“姓江的,我艹你姥姥!痛死小爷我了!” 江左看着眼前的光腚青年,一阵愕然:这不正是刚才他来时看到的那个变成狗的青年么?原来人家真的是人不是狗呀,江左更加觉得对不住人家了,一脸的尴尬。本想着赶紧好好赔礼道歉,不想那青年竟然又是欺身上来,冲着江左心脏处就是一爪子! 于是两个又战在了一处,这一交手,江左心下更是奇怪了:眼前的青年比江左刚一来时气息强了不止数筹,刚刚的大狗还只是入窍80穴左右的水准,眼下这少年竟然通脉了!于是,江左又是一招仙人指路点倒了青年。 知道眼前这青年不是单纯的人类,江左也没了顾及,又是划开一条大腿,继续对着穴道研究起来,于是这青年便如刚刚那大狗一般,被江左不断刺激的,脸上一会儿欲哭无泪,一会儿又忍俊不禁,再一会儿又痛不欲生,直至某刻忽然怪叫一声后,开始浑身长毛、四脚着地,最后连带着骨骼、头型都完全变了模样:竟然又变成了一只大狗! 变回大狗的少年气息明显更强了,体型也比刚才变得狼狗大了一圈,似乎连脑子也变得灵光了许多。这次一变身,大狗并没有直接扑上来,反而像是知道打不过江左一样,撒开腿窜出货船,跑出去五六十米之后才回过头来,冲着江左示威了两声:“汪汪汪!”之后便要逃之夭夭了! 江左起初一愣,见大狗不但要逃,还嚣张至极地向他示威,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口里喊了声:“狗妖,哪里走!”追了上去。于是这两人,或者说是这一人一狗,便在这王母山上开始了一场长达八个月的持久战。 起初,江左无论是追击、还是击倒青年都不难,可随着他对大狗的解剖不断深入,这大狗在与青年的几次形态转化之后,竟然越战越强!到后来,当大狗第六次变成青年之后,实力竟然不但直接进了“远游”,而且反还倒高出江左些许,于是局势逆转,变成了江左逃跑青年在后猛追不舍了。 任凭江左如何机变百出,奈何技不如人,到底是让青年追上,两人交手半日,江左一个不慎被青年一击命中,随即摘去了头颅。青年连日来被江左追得东躲西藏狼狈不堪,这还不算,每次被追上都少不了一顿“扒皮抽筋”,让人痛不欲生偏偏还不让你死绝了,这种变态,青年只儿时在书里讲的故事里看到过。此刻大仇得报,自己又逆天一般越过了“凶人”七境,不仅仰天长啸,好不快意! 不成想他正仰天抒发情感呢,慕然从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来,手上还拿着一把他熟悉至极、噩梦一般的手术刀来——从他第四次变身,江左真气外放便已伤他不得了,对他的解剖工作就落在了这把手术刀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手筋脚筋便先后被割断了。看着死而复生、凭空出现的江左,青年不明就里、欲哭无泪。 “大哥,我错了,您行行好,饶了我吧,别再剥我皮了。” 江左虽然又一次制住了青年,自己心里却也是不解:他明明“亲眼所见”自己被青年摘去了脑袋,也“亲眼所见”自己的尸体倒下,那感觉,就像是他在死了的一瞬间灵魂出窍了,按理说应该魂归地府或是西去极乐了,可看着青年在那边长啸的得瑟样,真想上去再给他两刀,于是,他就真的走到了青年面前,然后就又变回了有血有肉的实体。于此同时,什么不远处的尸体、头颅,都凭空消失了! 江左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他没死,而且看这样子似乎以后也不太容易死了。既然没死,那就继续开始他的研究吧!鉴于刚刚青年把自己“杀”了一遍,这次江左对青年的研究也更加的变本加厉、更加彻底起来。 足足鼓捣了大半天,终于,在江左刺激到青年身上的某处“死穴”时,青年再次浑身长毛、四脚着地,变回了大狼狗!满血复活的大狼狗体型已经像是吹起来一般,体长两米五开外,背高一米五,气势滔天! 它左右摇了摇它巨大的头颅,蔑视地看了江左一眼,然后张开血盆大嘴,这次连“汪汪”的心情都欠奉,直接一口咬断了江左的喉咙。实力差距太大,江左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咬死江左之后,大狗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江左没有拿着手术刀凭空出现,这才有些欣喜地、却不不太敢太大声地“汪汪”了两声,以示高兴。 可正当大狗偷偷窃喜时,一个声音传来“我说大狗,你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上来就下死口咬人,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第十二章江左与天啸不得不说的故事(三) 大狗瞠目结舌地看着不远处凭空出现的江左,发了疯一样的扑了过去。 “汪汪汪!”江左的心脏被大狗掏了出来,江左死了; “汪汪!”江左的胸膛被大狗刨开了,五脏六腑洒了一地,江左又死了; “汪!”江左整个人自上到下被大狗撕成了一堆烂肉,江左死得不能再死了; “。。。。,汪汪汪汪!”江左的脖子又被大狗咬断了,江左还是死了。 “汪汪!”“汪汪!”“汪汪!”。。。江左死了一遍又一遍。 “大狗你够了哈,这已经是你第十九次撕碎我、第二十二次咬断我的脖子了,你还能有点新意不?”空气里再一次出现的江左一脸的不满。 大狗已经绝望了,整整两个小时,大狗弄死了江左九十多次,每次他都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次杀了他,他就一定不会再出现了。可每次的事实都让他心碎。现在,大狗漠然了,他知道他是真的杀不死江左了。 江左缓缓走到大狗面前,在大狗呆滞的目光中,真气全力灌注手术刀上,勉强破开大狗的皮肤,又一次开始了他的研究。 “大狗,你身上很奇怪呀。人有409道穴位,狗有94道穴位,怎么你身上只有406道穴位?” “汪汪!” “大狗,你每次变身都平白无故的变强许多,怎么偏偏百会穴的位置一点变化都没有?” “汪汪。” “大狗。。。” “汪。。。” 一天之后,当江左一根银针刺入大狗的百汇穴中时,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大狗变回了光腚青年。再次突破的青年先是发了一会楞,在感受到自己实力的明显变化后,怪叫一声,疯了一样的撒腿就跑! 老实说,单纯凭实力,现在的江左真的是追不上那青年,但江左有一种感觉:只要是他想找到光腚青年,无论他在哪里,江左只要凭着自己的感觉顺着一个方向去找,一定找得到他!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就像江左无论如何也死不了一样,他就是能找到他。 于是,光腚青年躲在山洞里,过不许久江左便走进洞,和他商议继续他们的研究方向;青年跳进溪流里,不一会儿江左也沉入水底,比比划划的跟他继续商议着;青年甚至挖了一个20米的深坑把自己埋了进去,不到半日功夫,江左又把他刨出来,再次跟他商议。他杀了江左,江左马上就出现了,他不杀江左,江左最后终究还是会出现,如此陆陆续续几个月,青年快要疯掉了。。。 江左其实也不想这样跟青年磨磨唧唧的商议来商议去的,奈何人家现在实力大进今非昔比了,眼瞅着都要摸到“入幽”的门槛了,人家要是不主动配合,他是真的划不开人家的皮肤的。 “江大哥,江大爷,江爷爷,您放过我吧,呜呜,不不,您来研究我吧,只是求求您,咱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研究完这一次您就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呜呜呜呜呜。。。。”青年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了。 “大狗你怎么哭了?大狗乖,大狗不哭哈,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放轻松,放轻松,你不放轻松我下不进刀去呀!大狗你想象一下,你现在正躺在妈妈的怀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儿马儿跑。。。” 青年躺在江左的怀里,哽咽着:“我不叫大狗,我叫天啸。。。” “好的大狗,你叫天啸。大狗你别乱动,你一动就又不放松了,我又割不动了。。。” 江左连哄带骗的又整整研究了天啸三天,直到天啸再次浑身长毛、四脚着地,但这一次,天啸不再是狗首,而是人首犬身! “乖乖,天啸你了不得了!看这气势,你要是再进一步,就进到‘入幽’境了,不对!你现在这样子,再进一步倒才是‘真人’了”。 “是吗?原来兽人之后是‘真人’呀,我从来不知道。。。”感受着自己爆棚的力量,天啸喃喃的说到。忽然,他抬头看到两眼放光的江左,紧张的对江左说:“什么‘入幽’‘真人’的,小爷我才不稀罕!江左你想干什么?咱么可是说好了的,这是最后一次,你可不许反悔!!” 江左被天啸识破了意图,讪讪一笑:“天啸你想什么呢!你看我会像是出尔反尔的人么?再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睡着了让我研究我也破不开你的防呀。” 天啸一想也是,这才放下心来,不想江左随后又一句话,直接让他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里:“除非是换一把好一些的刀具,这破手术刀太薄了,根本不吃力。” 看着一脸惋惜的江左拿着手术刀在那比比划划的,天啸迅速脑补了一下手术刀换成钢锯或是战斧的画面,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于是急急忙忙对江左说到:“那个,江左,你还有什么想研究的去找别人吧,咱俩的‘合作’就告一段落了,你可要遵守你的诺言,不许再来找我了,咱们后会无期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一阵风似的跑掉了。江左一边摇着头,一边嘀咕着“可惜,可惜”,缓缓的又一次下了王母山,朝左家走去。。。江左绝想不到,随着天啸的远遁和后来他们的相见,从此“剥皮变态狂魔”的凶名将名满天下! 第十三章朱家来人 江左盘坐在床前,回想着一幕幕往事,渐渐进入了冥想状态。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江左推开房门去寻左建国,想着问问左馨、左从军二老都葬在何处,他要去祭奠一番。 “姐姐去了之后,按照她的遗愿,我们想办法把她葬到了洪泽山上,她说你无父无母的,师傅就算是唯一的长辈了,她是江家的媳妇,离你师傅近些在下面方便替你尽孝。后来咱家老爷子弥留之际,也让我们把他葬到洪泽山上,说是万一真有另一个世界,他既能守着自己的小棉袄,还能和亲家走动走动,心里踏实。再后来,咱妈没的时候自然也都葬在洪泽山了。” 左建国一番话说得江左差点落下泪来。左馨与自己恩爱十年彼此知心,江左知道她把自己葬在洪泽山上,其实是等着江左去了,她知道江左从小长在山里,等临近故去之时定是要落叶归根的。 自己的媳妇也就罢了,可岳父岳母无论是落叶归根回老家进祖坟,还是在Q城找处好的公墓方便后人祭拜,都比葬到洪泽山上合理得多。况且二老干了一辈子革命,哪里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唯一的解释是:虽然江左在Q城的十年里,有很多闲话传来,说江左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在左家混吃混喝,可这二老从没把江左当成是倒插门的,也从没把江左当外人:活着你江左住在我左家,得,现在我死了,住到你江家的地头去,看谁还能说出什么闲话来! 江左又向左建国询问墓地在洪泽山何处,他想现在就去,左建国却道“姐夫莫急,等准备好香烛纸钱之物,咱们喊上左雷一同前去,我来给您带路。”江左一想确实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便点头同意下来。 左家动作极快,待江左、左建国与左雷这边吃过早点,那边祭奠之物已是准备妥当,一行人便起身出发。不想刚出大门口,却又被堵了回来。 原来,昨天傍晚朱家小少爷说是要去海边码头散散心,带上两个跟班就走了,结果一夜未回。朱家急得团团转,有眼线禀报说左家昨夜也在码头,而且有大动作,所以一大早,小朱子的老子朱鸿铭便带着两个手下提着礼物上门求人来了——他估计八成是小朱子绞了左家的局,让左家扣下了。 见朱鸿铭前来要人,左建国沉下了脸来,看向左雷,那意思不是叫你打扫战场善后么,怎么朱家现在竟然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还跑来要人来了? 左雷也是一脸纳闷:昨晚的事儿纯属小朱子自己找死,到哪他都占理,况且以左家现在在Q城的势力,也不怕朱家能掀出多大的浪花,所以昨晚的事情压根就没打算瞒着朱家。他擒住那二十个雇佣兵后,当场就放小朱子那两个跟班回朱家报信去了,怎么朱鸿铭这会儿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江左略一思忖,缓缓冲左雷道:“天底下哪有主子死了,护卫却还能活着的道理?八成是那两个跟班见小朱子死了,回朱家禀报恐怕也难逃一死,溜之大吉了吧。” 左雷这才恍然,于是将昨晚发生的种种事情,挑能说的向朱鸿铭做了说明。 一听说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惨死了,朱鸿铭当场就发了飙,将手上的礼物往地上一摔:“好你个左建国、左雷!什么阴山、海猴子的,我家那小朱子今年才十六岁,大人的事情他哪里有本事算计,他还是个孩子呀!我看分明是你们昨晚的营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被小朱子撞见,让你们给杀人灭口了!呜呜,可怜我那孩子呀~!!” 朱鸿铭一边哭骂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响箭——自从“混乱日”后手机电话都不能用了,所以当年做烟花炮仗的都有了金饭碗,响箭这东西成了各方势力的必备之物。只不过朱鸿铭掏出的这根响箭并不是凡品:一般势力的响箭,也不过就是个向上升空五米高、然后有个响儿的大炮仗,在纠集周边帮手的同时大体给指个方向罢了。 可朱鸿铭的这根响箭,算得上是朱家、甚至是整个Q城里最高级的一种了,哪里还是个炮仗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个手持的大礼花:一声锐尔的尖鸣之后,一颗弹丸飞入空中,在50米的高空上,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砰然爆炸开来,之后在点点星光的闪烁中,一只巨大的拳头浮现在半空之中。 这还不算完,随着天上的巨大拳头闪烁,在其下方,一股黄烟像一条凭空出现的溪流一般,垂直倾斜而下,准确的落在朱鸿铭身旁十米之处——凭着这道黄烟,前来救援的帮手可以准确的找到事发之地。 看来,任何势力发展倒一定程度,都会因为财大气粗而事半功倍:仅这一根响箭,卖价便不会低于200金,够寻常人家一家五口十年的口粮了。然而钱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造这东西的手艺现在基本失传了,简直是用一根少一根的状态,所以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有这道响箭的指引,护城商会的人马迅速向左家集结。护城商会的人员构成很杂,陆陆续续来的会员里,有平日里的贩夫走卒,有各个镖局(以前的物流公司)的护卫,甚至有身穿制服的党府警察!不过短短一刻钟,竟然来了足有百十号人了。只不过,来的人一看是和要和左家较劲,便不再敢动了,可朱鸿铭身为朱家现在的主事之人,有他亲在,来了的也不敢走,于是双方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第十四章和解 左雷办事虽说做不到细致入微,但大方向上从来不会出错的:昨晚刚给人家的嫡长孙开了瓢,还让人捎话去做了通报,今日岂能没有防备?昨晚出去的六十多条枪压根就没解散,房顶上、窗户里、阁楼中、坑道内,早就齐刷刷的出现在了各自的战斗位置上。 这样的僵持又持续了半个小时,集结在左家的护城商会的人已经足有两千人了,而且还在不断的有人赶来——商会主要会员都在Q城外城,来得是会晚一些的。这时,朱家真正的正主到了:朱鸿铭的老爹、护城商会的会长朱贵富。 这老头看起来已是七十好几了,满头白发却精神饱满,先是走到朱鸿铭近前,出乎意料,老头并没有向左建国发难,而是冲着朱鸿铭劈头盖脸的打了一巴掌! “你TM脑子进水了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护城商会是Q城的护城商会,不是我们朱家的打手!‘穿云令箭’整个商会也才三支,放在你那一支就是让你这么用的吗?若有一天西北反叛进了Q城,你到时用什么召集人马?” “爸,小朱子他。。。”朱鸿铭捂着被打得发了紫的脸还欲解释,朱贵富却是一摆手制止了他:“你什么也别说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带上来!” 随着他一挥手,早有人扛着两个麻袋来到近前扔在地上,打开一看,是两个已经被打得半死的人,竟是那两个半路逃跑的跟班。朱贵富快步走到左建国身前,向左建国鞠了一躬,道: “建国老弟,事情我都问明白了,老哥哥我对不住你!我们老朱家出了败类,勾结阴山反叛,还差点害了左雷,是我没教育好那孩子!这事全都错在我们朱家,可我那孙子现在已是死了,就算是给左家的十二条好汉偿命了,你把小朱子的尸首让我带回去,此事就此揭过。你看可好?” 见朱贵富竟然会这样说,左雷倒是不好意思了,赶忙朝着眼前的老人也是鞠了一躬:“朱大爷,您别说了,这事是我办得孟浪了,当时实在是形势逼人,我又气急了。小朱子还是个孩子,我不该——唉,朱大爷,是我错了!!” 左雷这边忙着道歉,左建国却心里有些疑惑,他本以为护城商会就是些杂鱼,却没成想,不知不觉间竟然在Q城有这么大得号召力了,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竟然能让两千多人放下手里的主业,跑过来和他这个Q城的最大势力大动干戈。 不要小看这两千人,虽是普通百姓居多,但真要鱼死网破,你让手下这些大兵放开了杀杀看?杀十个、八个首恶无可厚非,可谁要下令杀两千老百姓,你看看有哪个敢开枪执行?不哗变就不错了。况且到现在还在有人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真要给护城商会足够的时间,鬼知道到底会来多少人! 但这些都不是左建国最疑惑的,最令左建国困惑的是,朱贵富今天的表现,几乎会让所有人都人忘了,这个老头可是在Q城叱咤风云七十多年的黑道巨擎!当然,所有人不包括他左建国。一头狼王,即便是老了,又怎么会向另一头狼下跪屈服?除非。。。它对面的并不是一头狼,而是一只狮子!可看今日的局面,双方明明是五五开的局呀。左建国一时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啪啪,啪啪”,随着两声鼓掌声响起,从人群中走出一队人来,领头的边鼓掌变笑道:“好啊,好啊!左家和朱家,一个是咱Q城的中流砥柱,一个是咱Q城的城之肱骨!左二爷给咱Q城除了阴山奸细,朱老爷子又大义灭亲,现在你们双方说和了,这是实打实的给咱Q城老百姓上了一堂‘将相和’的好课呀!” 一听这话,朱贵富和左建国心里同时一阵腻歪:明明早就到了,刚刚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不见出来,现在看大局已定了,倒是跑过来冒充家长了,给谁看呀!虽然心里腻歪,但还都不好得罪,毕竟这个老奸巨猾的主儿也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 “原来是许书记!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人死了还给Q城惹下这么大的乱子,让您跟着费心了!”朱贵富冲着来人拱了拱手说到。 原来,来的这个人竟是Q城的三大势力之一、明面上的Q城之主:党府在Q城的书记:许义!此刻,Q城三大势力的当家人竟然齐聚一堂了。 要说这Q城书记其实也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平日里既要平衡左家与护城商会的实力,又要平衡他们的关系;既要强调两方在Q城的重要性,又要彰显自己在Q城的主导地位;既要打,又要拉,委实不易。所以许义这个书记虽然名字里带个“义”字,可办起事来却偏偏不能太讲义气。 有了许义的出现,算是给左朱两家的和解又加上了一个往下走的台阶,三方势力的当家人分别又寒暄了一阵,许义拱手告退,朱家遣散了围堵在四周的百姓会员,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在朱鸿铭领走小朱子尸体时,朱贵富慕然发现了刻意站在左建国身后的江左,指着江左一脸惊诧: “你、你不是江左老弟么?你怎么。。。” 江左却是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他三十年容貌未改,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他不想跟个妖怪似的,走在马路上让人指指点点的。 “朱总,我的事,另有原由,明天我去你府上叙旧,我们细聊。” 朱贵富点头称是,带着朱家众人回身走了。只是江左盯着朱贵富的背影,皱了皱眉,下了个决定。 第十五章朱府 江左感觉这个朱贵富很不简单,只一抬手便将朱鸿铭半边脸打得乌青,在他的印象里,五年前,也就是实际上的三十五年前,这对临近不惑之年的朱贵富倒也不算什么。可现在,一个七十四、五岁的老头,普通人到了这个岁数哪里还有这等力道!若是通脉的高手倒也说得过去,可江左偏偏又没有感受到朱贵富身上有真气流露的迹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左本打算祭奠完左馨和左从军二老就去阴山寻左爱国,但走之前,他不希望看到Q城有任何威胁到左家大本营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决定暗中跟上朱贵富父子,看看这里边的水有多深。 反正折腾了这半日,去洪泽山祭奠的事今日怕是去不成了,江左给了左建国一个眼色,示意他不用管自己,便悄然向朱家父子回去的方向跟了上去。可能是因为带着小朱子的尸体心情不好吧,朱家父子一路之上都沉默不语,直到江左随着队伍到达朱府后,避开护院潜入内室,父子二人这才开始有了对话: “爸——” 朱鸿铭刚一开口便被朱贵富摆手打断:“鸿铭,你不必多说了,这件事错在小朱子,是你办得孟浪了。” “嗯?可是您——” “唉,我知道你身为人父,丧子之痛痛彻心扉,可是小朱子也是我的亲孙子,我又何尝不心疼?但你记住,‘混乱日’后,Q城能有今日的稳定局面,全是左家之功,左老大现在又代表中央在西北与各方势力死磕,咱们这时候切不可给左家添乱!大局为重呀!。。。” 这父子二人在房内一番对话,竟都是忠肝义胆、拳拳之心,江左越听越不是滋味,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错怪了好人?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多疑了,想通此节,江左再不迟疑,悄悄离开了朱家。 离开朱家,往回走了大约四五里路的光景,江左忽然站定了脚跟停了下来。不对!虎毒尚不食子,即便是朱贵富心存大义,但终归是左雷杀伐果断毙了他亲孙子,连左雷自己事后都认为他做得过了些:其实当时让人开枪废去小朱子一条手臂其实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致人于死地。那么小朱子的亲爷爷怎会绝口不提此节,且毫无怨言?是了!能一巴掌拍出劲力,却又让自己看不出行迹,恐怕是修为在自己之上了。既然修为高过自己,看来朱贵富早已经发现了藏在暗中的江左,和朱鸿铭的对话恐怕都是说给他江左听的! 这可真是人老成精、鬼老成灵了。江左虽然想通了前因后果,可现在问题来了:朱贵富这样处处提防他,那定然是心怀鬼胎了,可既然技不如人让人发现了行踪,那还如何继续打探下去?留着这么个定时**在Q成,不给他拆了,自己如何敢去阴山寻左爱国! 如何再次潜入朱家却不被朱贵富发现呢?江左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不由得心里哀叹:想自己空有一身远游境修为,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不死身,不想竟然连个朱家都查不明白。。。等等!不死之身。。。江左一拍脑袋苦笑一声,看来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江左找了个没人之地,伸出右手在眼前晃了晃,长舒一口气后,“啪”的一声朝自己的天灵盖拍了下去——他竟自我了断了! 原来,江左想到,他当初和天啸在王母山上纠缠,每次死后都有一段时间的“第三方”视角,就像透明的灵体一样,而每次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天啸就绝发现不了他。他便想出了自杀后利用这段透明的“灵体”时间来打探消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能大体上延缓下这段时间,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便会被动现身出来,满打满算,也就能撑个两炷香的时间。 江左迅速回到朱家内室,却发现朱家父子二人不在这里了。自从在王母山上起,江左便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想要找到谁,只要凭着自己的感知去寻,就一定找得到。此刻,顺着自己的感知,他在内室书柜的后方发现了朱家父子——原来,这里还存在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隔音密室。 直接“穿过”密室,在虚空中,看着这对父子,二人的谈话声再次映入耳中。 第十六章真相 “爸,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在个江左要真是连‘真人’见了都避之不及的超级高手,怎么会避不开您的感知、泄露了行踪呢?”朱鸿铭向朱贵富问道,朱贵富也是有些疑惑的道: “我也不太明白,估计是他本就不擅长隐匿行迹吧!但即便是这样,我要不是昨夜刚刚破了七转,也发现不了他。唉,要不是我尚未突破,害怕以兽身办事会不慎泄露了身份,也不至于暗中让小朱子个孩子去做此事,不想反倒送了他的性命!”朱贵富提起孙子,一脸的懊恼。 “可怜我那孩子,到死都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要不是我们暗中打发老冷接触他,他也不至于。。。”朱鸿铭一脸痛惜,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孙子的仇我会想办法报的!但我真是想不到,护卫回来口中所说的‘江先生’竟然会是江左!而且,三十年销声匿迹,他竟然还和当年一样年轻!”说到江左,朱贵富竟然咬牙切齿起来。 看着朱贵富满脸的仇恨,朱鸿铭不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爸,难道您和这个江左有何旧怨不成?” “旧怨?呵呵,何止是旧怨,分明就是仇深似海!就是他,包括整个左家,让我当年声名扫地,身份一落千丈不说,还——” 朱贵富说到此处,缓缓摘下了套在左手上的手套:他的左臂竟然是条假肢! “三十五年前,我手下管着放债的贺老六报知了我一件小事:两年前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娃以房子作为质押,从公司里借走了40万现金,两年后连本带利应还的小300万她竟然还了不足一半,贺老六就去收房。 她家里趟着个病入膏肓的老娘,贺老六也没多想就连人带床给扔了出去。不想这时却跳出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给这女娃出头,原来是这女娃的男朋友。这小子有两下子,打伤了贺老刘两个手下,最后被贺老六扣了下来。贺老六问我怎么办。” 朱贵富回忆着往事,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的继续说到: “我问贺老六那小伙子可有什么背景,贺老六说早问过了,可这小子嘴硬得很,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事、亲朋,估计也就是个没啥跟脚的穷小子。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人剁了他一只手,扔大街上了事了。 不成想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这小子竟然是国税局的公务员,更要命的是,他是警备区政委左从军家的老二:左建国!” “啊!那左建国的手。。。”听到这朱鸿铭一脸惊诧,从没听说左建国是残疾呀,莫非也和父亲一样,一直带着假肢?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朱贵富继续又道: “知道自己捅了篓子,可你爹我在Q城当时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毕竟近四十年的扎根也不是白混的!市里的、省里的,甚至是中央的各层关系我都一一打点妥当,所以任那左从军四处投诉,走司法程序却是奈何不得我,最后让贺老六从手下里找了个替罪羊,判了两年扔到监狱里了事。 要说那左从军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正直人物,后来听说他大儿子左爱国伙同他手下的一个团长,私下纠结一群大兵要来找我麻烦,竟然被他喝住了,说是‘部队是国家的部队,公器岂能私用’,还差点连他儿子带那团长一起送进军事法庭,最后左老大消停了下来,那团长也被安排转了业。我本以为这事终于是尘埃落定了,正当我自觉高枕无忧的时候,江左出现了。” 朱贵富回忆到此处,平静的脸庞竟又开始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时的江左也才二十五六的样子,自称是左家的女婿。说是既然公器不得私用,那他这个闲人就跟我私事私了。他一个人,先是去了贺老六那,单枪匹马砍断了包括贺老六在内的三十多人的左手,然后又跑到我这里来,说是他弟弟的胳膊,谁下令砍的,谁也得陪一条!于是他不但当众断我一臂,还扬言:他江左砍断的胳膊,谁也接不回去!果然,我拿着残臂去医院接手,会诊的专家却很是惊奇,问我手是怎么断的,然后告诉我说,那条断臂已是筋骨萎缩、血管凝堵,接不回去了!。” 说到断手,朱贵富又是恨恨声道:“后来我出海得了机缘化身成‘海猴子’,可任凭我几番凶人转化,这条手却是再也变不回来了。最让我忿恨的是,这江左自己竟是个医道圣手,我的手断了接不回去了,可那左建国的断手早在他来找我之前就已经让他给接回去了,连点后遗症都没留下!” “爸,那这事当时就这么算了?”朱鸿铭问道。 “不这么算了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那江左当时的身手便同我成为‘凶人’后五转到六转之间了,在当时简直是天下无敌般的存在!我现在甚至怀疑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海猴子’,当时便已经凶人五转开外了,要不然怎么现在连天啸这样褪去了‘兽人’束缚的绝世奇才,一看到他都立马远遁了?所以当时,除了事后让人去散播传言说‘左家找了个无所事事的上门女婿’,尝试着挑拨下江左同左从军的关系外,啥也做不了。” 说到此节,朱贵富脸上已满是懊恼之色: “TMD,我凶人三转的时候,知道左家老大人虽不在Q城,但临走前给左家留了不少底牌,便没敢轻举妄动;凶人五转的时候,刚想要灭掉左家,又听说中央给左老大派去了个什么‘精英武装’小队,其中高手足以匹敌凶人七转,怕左老大回Q城后报复,所以也忍了下来;好不容易我现在七转了,本以为可以对左家猫捉耗子、大开杀戒了,不想竟又蹦出个江左来!这夹着尾巴的日子竟然是没完没了了。。。。” 听到此处,前因后果江左算是已经明朗了,原来这朱家老头竟然是这Q城的“凶人”魁首,不声不响的已是凶人七转的魔头巨擎了,想来老冷还是他的人!眼看着自己虚无在空的状态马上要压抑不住了,江左便要回身撤出朱家,不想这时,朱贵富的一句话又让他停了片刻,差点直接现出身来。 “你去传信给阴山山主,就说左家的事情不顺利,我们无法直接动手了,但让他安心拖住左老大,我已经联系好“暗榜”的高手,估计后天起,他们对左建国、左雷的刺杀也就展开行动了。TMD,杀不得江左,我还杀不得左建国那老小子么,三十五年前我就该弄死他的!只是别让江左怀疑到我们朱家就好了。” 听闻朱贵富要对左建国下手,江左怒从心起,反正也快控制不住身形了,索性就想现出身来,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这么直接现身出来,恐怕要杀朱贵富还是有些麻烦的,他可清楚的记得,当初在王母山,他第一次被天啸摘了脑袋时,天啸当时就是“凶人”七转。 此刻,打不过朱贵富不要紧,但要是让这老奸巨猾的老头反应过来江左是不死的,发了疯直接去左家乱杀一通,他还真是阻拦不住。 于是,江左趁着自己还在虚空之中,慢慢走到了朱贵富面前,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手术刀。。。于是,随着江左的突兀出现,朱贵富的喉咙就被割断了。。。 看着瞪大了双眼、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脖子、一脸恐慌地盯着自己的朱贵富,江左很冷酷的对他说了句:“现在,朱贵富你不用过夹着尾巴的日子了,因为往后你就没日子可过了!当年断你一臂,就没指望你能改过自新,只是想着给你点教训让你从此离左家人远些,不想这都三十多年了,你还是死不悔改。咎由自取,我留你不得了,你去死吧!” 说着,一时间手中的手术刀上下翻飞!直到确认眼前的这个“凶人”七转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罢手——不是江左过于谨慎,实在是凶人七转的恢复能力惊人,他要斩除后患不得不万分小心。 杀了朱贵富,江左转过头去,看向了身旁的朱鸿铭。 第十七章暗榜 “江左,不不不!江叔叔!您不能杀我,江湖上都说‘祸不及妻儿’,您和我爸的恩怨可不能算在我头上!”朱鸿铭脸上写满了惊恐,连连央求道。 “哦?与你无关?勾结阴山的事情你没有参与么?还有刚刚你爸提到的什么‘暗榜’,不是你联系的么?”江左反问道。 见江左没有立下杀手,自己似乎还有一线生机,朱鸿铭立马开口解释道:“想必江叔叔您也听到了,我爸和你们左家的恩恩怨怨,我也是刚刚才知晓!你们的恩怨都是你们老一辈的事,何必牵连上我?”说完一顿,见江左并没有制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 “既然不谈及恩怨,那么联系阴山于我而言,也就是Q城势力争夺的手段罢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双方你情我愿、相互合作罢了,虽然见不得人,但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算在游戏规则里的。既然现在江叔叔您出现了,我们朱家退出Q城的势力争夺就是了,也就没必要再联系阴山了。所以,您何必非杀我不可?” “哦,那左雷杀了你儿子,我又杀了你老子,你会不记恨左家?”江左又问道。 “我要说不恨,您能相信?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既然现在有您出现在左家,我恨又有什么用?”见江左仍有耐心继续听他说下去,赶忙又给江左带了顶高帽: “我刚才听我爸说,当年您去找他给左二叔报仇,也不过是一臂换一臂罢了,可并没直接杀了他,想必您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您杀我爹的仇我怕是这辈子都无望了,但我虽然大儿子没了,可家里还有个二儿子!您只要还在这世上一天,我们朱家就继续夹着尾巴过一天,但倘若有一天您没了,左家在这世上的仇人也不止我们朱家这一家,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也不少!到时还去不去报仇,我说了不算,让后人看着办去吧!” 朱鸿铭看了看有些迟疑的江左,又道:“况且,虽然‘暗榜’之事我了解不多,但和阴山的联系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有我活着在Q城给左家暗中稳住阴山,总比我死了有价值得多吧?” 不得不说,小朱子小小年纪便能参与谋划着给左家下套,还真是遗传了朱鸿铭强大的基因,他这一套说辞,有理、有利、有节,最后又拿自己的死与不死做了比较,还真让江左下不去手了,虽然江左本来也没有非杀了他的打算。 “好,朱鸿铭你说得有些道理,我要是哪天挂了,你家老二去找左家报仇我自然是管不了的,不但你们朱家我管不了,谁去报仇我都管不了。既然如此,我就留着你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朱贵富口里的‘暗榜’是怎么个事儿吧。” 见江左应下并不杀他,朱鸿铭暗自松下一口气来,缓缓说道:“关于‘暗榜’,我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只是知道那是个杀手组织,但能上榜接活儿的绝对都是高手。我爸自己去联系的,怎么联系的我并不知道,那会儿我们还并不知道您在左家,联系‘暗榜’刺杀左建国和左雷,是我爸给昨晚那场杀局做的双保险。” “哦,这么说,如何取消交易你也是不知道了?” “江叔,我是真的不知道,您现在就算是真的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呀!我只是知道我爸报上了左家的资料,暗榜估价5000金,我们交了钱人家就把活儿接了。至于怎们联系暗榜、怎么取消交易,我们家除了我爸就没人知道了。”朱鸿铭很无奈的解释道。 见朱鸿铭不似做假,江左略一思忖也就释然了:人心难测,他江左纵然本事通天又哪里能把Q城左家的所有威胁都消灭殆尽?左家能在Q城屹立多年而声势却日益雄壮,又岂是离了他江左便一日轰然倒塌的残垣断壁?任你什么“暗榜”、“明榜”的,只是提前知晓做好防范就是了。 想通此处,江左便不再纠结没从朱鸿铭口中探出“暗榜”跟脚的事,只是吩咐朱鸿铭,关于阴山的联系一切先按照他老爹死前的部署联系着:如实禀报说算计左家的事情不顺利,已经安排“暗榜”杀手刺杀左爱国了。只是要隐去他与天啸的信息,且日后阴山的一切消息,都要先行暗中向左家知会明白。朱鸿铭点头称是,江左这才洒离开朱家,回了左家。 第十八章遇刺 回到左家,江左把在朱家发生的事情,包括朱贵富的凶人七转、包括朱家的阴山盟友身份,以及后天会有“暗榜”高手前来刺杀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左建国与左雷。 “我说朱贵富这老小子怎么跟转了性似的,竟然连孙子死了都一副大事化小的样子,原来是知晓了咱家有姐夫你在坐镇被吓住了!TMD,别人可能会让他瞒过去,可我当时就起疑了,当年他让人砍我胳膊的场景,我可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左建国恨恨地道,一旁的左雷也是应声附和着: “可笑我上午的时候还真以为他心胸开阔,觉得自己杀了小朱子确实是做得过了。真TMD是人老成精,可惜现在没电影可看了,要不这老头肯定妥妥的一个老戏骨!” “小子,别看你跟我哥在西北战场上征杀十多年,但论看事儿,你离着你二叔我还差得远呢!”左建国听左雷在一旁发牢骚,先是面有得意之色,随即却又语气低沉起来: “你姑父还是心肠太软,斩草不除根,朱家的事迟早还是个梗,换成是我定然不会放过朱鸿铭的。‘暗榜’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确实像朱鸿铭所说,接活儿的都是高手,所以他们很少失手过。左雷招呼家里的娃娃们,后天起都打起精神来!” 左雷点头称是,江左在一旁一脸苦笑:“老二,不是我不晓得‘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只是朱鸿铭说得句句在理,况且留着他稳住阴山,也确实更划算些。我做事,向来只图心安,你莫要埋怨我了。” 见左建国还是不太理解,脸上还是有些忿忿之色,便转移了话题:“朱家事了了,去洪泽山的事咱们便明日赶早吧。” 见江左提高了次日祭拜,左建国便不再多说什么什么了。 次日一早,江左、左建国夫妇、左雷、再加上两个拿着祭物的家人,一行人去往了位于Q市郊区野外的洪泽山。这里顺便提一句,左建国的爱人,便是当年左建国从朱贵富手下救下的那个女子,因为江左当年也算是替他们夫妇出了头,后来又帮左建国治好了断臂,所以如今相见很是惊喜了一番,当时情景不必细说。 江左先是随众人一道,在洪泽山山脚下祭拜了左从军、王桂芝和左馨三人——因为师傅埋在密林深处,当年江左只是新婚之时带着左馨去过一次,他人哪里寻得到,所以左家两座墓碑都独自是建在山脚下的。 江左对着两座墓碑,默默的低声呢喃着:“馨儿,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要急,再等我些日子,等我去阴山把你大哥接回来,便来陪你。。。爸妈,你们的好意江左也都明白,您们放心,左家也是我的左家,爱国、建国,还有左雷,我都会守护好的。。。” 之后,江左让众人在山下等他,又独自去了山上。先是找到师傅的坟头,给填了两把土,然后又回到儿时的住所,近四十年未回,当年住的山洞里已满是尘土,江左便又把山洞打扫了一番,这才回过头来下山与左家人汇合。 离着走前定好的汇合之地还有两三公里远的样子,忽地一阵枪鸣声自汇合地传来!江左心头大惊:坏了,那朱贵富说“暗榜”会后天行动也是估计,哪有杀手行事还提前定好时间、然后再告知一下雇主的道理!定是“暗榜”比预估的时间提前动手了! 刚刚还在老丈人的坟头上打了保票,不到半日的功夫,左家一家就遇险了,江左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虽是担心左家人安危,江左还是强压下心中怒气,一提胸中真气,又向山下纵掠出一公里,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地端详起下方的局势来——他是入了“远游”境的高手,这个距离已是能把战场看得清楚了。 初一看时江左便放下心来:左家人此刻正以几块大石为掩体,向对面方向射击,因为交火双方离着实在是远了些,所以此时包括左雷二审和那两个家人在内,暂时还没有伤亡。 再看了一会儿,江左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左家人此时没人受伤,固然是交火双方离着远了些,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左家人在掩体后方看不清楚,只是单纯的感觉对面敌人的枪法烂得出奇,往往十枪里也就有个一两枪能打在附近的掩体上。江左在高处看得却是清楚,人家哪里是枪法不好,明明是十枪里倒有八九枪是冲天上放的——这么个打法,貌似他站在这高地上,中了流弹的概率都比左家人中弹概率高。 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古以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有杀手行动这样敷衍了事的!江左带着疑惑,悄然向着“杀手”队伍潜去。走得稍近些了,江左有了在朱家被发现的前车之鉴,便不再接近了:对面的情形他刚好听得见、看得着就好,万一又被发现了,那就真给自己留下心里阴影了。 “杀手”共有六人,五男一女,人手一支半自动步枪有,正一枪没一枪的放着,一边开枪一边还有心情小声聊着天: “师妹,你倒是小心点儿呀,对面姓左那小子枪法还真不白给,万一真让他给你一枪,回去我们师兄弟可怎么跟老师交代呀!” 说话的是个躲在一棵大树后的二十出头小伙子,跟他搭话的女孩岁数更小,看样子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一边举着枪朝天上不知是瞄准着什么,一边狡辩道:“放心吧师兄,好歹我也‘入窍’四十多穴了,哪有这么容易伤到我呀!” “你就是‘通脉’了,也架不住一颗子弹!你小心点师妹,放两枪过过瘾得了,千万可别露头呀,万一。。。哎呦!”树后的小伙子正给师妹“送关怀”呢,不想他太专心,回头的功夫屁股没藏好,给远处的左雷正好一枪把屁股给擦伤了! “艹!这下丢大人了!”小伙子忍痛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高声冲左家方向喊了一句:“小的们,点子硬,扎手!风紧,扯呼!”说完一摆手,捂着还淌血的屁股,挤眉弄眼的招呼同伴架着他风一样逃跑了! 第十九章暗榜Q城站 见这帮“杀手”这般不靠谱,江左忍着笑意,等人走得稍远了,在就近“杀手”待过的掩体上留了一行字:不必久留,回府等我——江。然后,悄然跟上了这群年轻的不靠谱“杀手”。 不提左建国、左雷查看战场时看到江左留字后返回左家,单说江左。不远不近的吊着前边几个年轻人,一行人的对话全部落入耳中: “我说二师兄,这下回去你不怕我爸他骂你了吧?整不好,你因公负伤,还能多发两个月的津贴给你哩!”小丫头一边在负伤小伙子眼前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打趣他。 捂着屁股、被人架着的小伙子满脸通红,仍还狡辩着:“你懂什么,临走前师傅让咱们装得像点,最好做出受伤不敌的假象。我这不是入戏太深,为了让现场看起来更真实些,故意划破点皮出来么!” 身边架着他的一个小伙子貌似是个实在人,从怀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来,却是补了一刀:“二师兄,来前咱不是说,用我这袋子猪血洒在掩体上,伪装成受伤的现场么?这也没用上呀?” “猪血。。。猪血和人血那能一样吗!假的就是假的,万一被发现了不就白演了吗!我临时改变主意了用人血,用人血!行不行!?”青年彻底暴躁了。 “。。。” 江左远远的听着这几个青年在那讲相声,倒也不觉得乏味,一路跟着他们,竟然先左家一步返回了Q城。看来,“杀手”的老巢,也在Q城。 进了Q城,几个年轻人便谨慎多了,不但不再交谈,还各自散开了队伍,竟然分头行事了!江左毫不迟疑,抬腿就跟上了那个小师妹,因为他听得明白,这姑娘的父亲是这群人的师傅,他很有兴趣会会这姑娘的父亲,不仅是因为暗榜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刚才交火的时候,姑娘自称“入窍40穴”——这世上只有散人炼窍,只有散人才会以“入窍”“通脉”“远游”“入幽”界定自己的境界,所以这个幕后之人,必是散人! 小姑娘先是去了趟街市,装着没事儿似的逛了逛几间衣服店,很自然的换了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后,这才大摇大摆的朝家走去,警觉还挺高! 等江左跟着小姑娘走回她家时,看着眼前的大门,江左脸上又是一阵古怪之色:看来,这Q城三大势力,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原来,小姑娘家在“许府”——她竟然是党府Q城书记许义的女儿,不用说,江左要找的幕后之人,自然就是许义! 江左昨天才见过许义,所以扔下“小师妹”,凭自己的感知能力,自然也能在许家找到许义。此刻许义正在内室和人商谈着: “师傅,暗哨禀报,二师弟他们回来了。”一个年轻却显得沉稳的声音向许义汇报着。 “知道了,行动可还顺利么?” “大体上没出什么差错,只是,二师弟意外中了一枪,不过好在只是擦破点皮并无大碍。另外就是,小师妹也偷偷一块去了,她是半路上现身的,二师弟他们赶时间,就没把小师妹第一时间送回来。” “我不是让你看好你师妹么?我看老二受伤,八成又是她给添得乱!这个老二也是不让人省心,出去演个戏还能中一枪,我真是白教了他十年!” 那青年却是替他二师弟解释道:“师傅,这也不能全怪老二,以往行动都是雷厉风行,只管杀人就好,他们哪里做过像今天这样的营生?不去又不行,去了就得打,打起来还不让伤人,估计二师弟也是实在手上没数。” 许义却是笑道:“正因为手上没数,我才想着反正这次行动简单,索性让老二带队练练手,总不能所有的事都给你这个大师兄去做!有一日你接替了我的位置,堂堂暗榜Q城站站长,难道要亲自带队行动?” 年青人听许义这样一说,赶忙回话道:“师傅您春秋正盛,Q城暗榜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师傅你这样说却是要吓死我了。” 许义一听,立时火冒三丈:“屁话!我还不知道我春秋正盛么!老子我几时说过自己春秋不盛了!刚刚埋汰完老二,我这才发现,你这个老大也是猪脑子!老子我就不能指日高升,混到省部去做部长了?” “。。。” 听屋里这师徒俩越说越不着调,江左强忍着笑意,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十章缘由 “想不到,堂堂Q城党府书记,竟然还兼着暗榜Q城站的站长,在下这回还真是长见识了,只是不知许兄心里边自以为哪个身份是主、那个身份是辅?” 看着眼前这个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年轻人,许义面色一寒眼睛眯了起来,身旁大徒弟见进来了外人还一语道破天机,不禁喝到:“大胆!竟敢私闯许宅,你是何人?” “江先生好手段、好身手!不但能寻到我家里,还能隐匿身形一直偷听到现在,许某佩服!”许义昨日在左家寒暄时,左建国倒是很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下“江先生”,故而一下便认出了江左。 “只是江先生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实在是让我这个主人有些尴尬,江先生未免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许义话音一落,已是欺身窜到江左身旁,化指为剑向江左右肩云门穴点去。 江左略一侧身便避开了这一指,同时落指如电还了一指,却正好点在许义落空了的“剑指”末端合谷穴上,许义立时如中针芒,直感觉整条右臂自合谷穴起自下而上,一股热流像被火点着了一般向上烧来,很快整条右臂就动弹不得了。 许义一招落败,却是不怒反喜,见江左出手便是真气外放而内敛,惊讶地喊出两个字:“远游!” 说完,许义忍痛双手抱拳,冲江左行了一礼:“庐州散人王氏劣徒许义,见过师兄!” 江左并不摆架子,此刻也是双手抱拳回了一礼:“师兄客气,洪泽山散人野游江左,见过师兄!” 散人这个圈子是很讲礼数的,故而同辈相见向来都是互称“师兄”,但许义此时却是受宠若惊:能修到“远游”境的可都是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比如他这一脉追根溯源,就是泸州的王氏散人在“远游”境时开枝散叶的,故而他自称“王氏劣徒”。 眼前的这个江左,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自称“野游”!要知道,只有修为过了周身365主穴、且打通任督二脉的“远游”境高手,在尚未开宗立派时才自称“野游”的。别看许义“通脉”多年,但差了一个大境界,双方高下却是天壤之别,故而赶紧又是一礼: “师兄开宗立派在即,此时喊我‘师兄’,真是折煞许义了!” 江左一愣,感情这哥们把咱当成是无师自通的怪才了,所以赶忙解释道:“许师兄误会了,在下自幼随师傅山中修行,只是不知师傅名讳,所以只好自报‘野游’,惭愧惭愧!” 江左说完,又有些自嘲道:“不怕师兄笑话,我自下山来,今日还是第一次遇到散人同辈,故而一时顽皮在师兄眼下多呆了片刻,许师兄莫怪。” 见江左只是一句“顽皮”就将探听自己机密的事情一笔带过,许义一脸苦笑:“师兄客气了,散人向来不问世事,哪有那么容易就碰到的。我们王氏门徒出世近百年,见过的其他散人也都寥寥无几,就更别提师兄您了。倒是师兄怎么会和左家搭上关系?” “我和左家颇有些渊源。今日随左家去洪泽山,却见到这样一场古怪的‘暗杀’,许师兄能否给在下解惑一二?”江左并不直接道破自己与左家的真正关系,反倒问起许义今日之事来,反正三十年的光阴已过,关于左家,他自己不说别人要想探查,也是一件麻烦事。 许义思忖了片刻,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左:原来,他们王氏门徒本就都在中央的体系内各有司职,只不过因为他们这一派系一直都在权力中央的边缘地带,故而不为人所知罢了。“混乱日”后各方势力日益凌乱,于是中央便又把王氏门徒从各处又抽调了出来,以其为骨架组成“暗榜”,转入地下工作,暗中打探消息、锄奸惩恶。 “左将军乃是各路讨伐军之肱骨,我们哪里会对他的家人下手?但碍于不能公开‘暗榜’的归属,所以有了买卖又不能不接,我便让我二徒弟先去演演戏骗过朱贵富罢了。至于朱家,既然敢打军属的主意,我已经传书给了上级,相信对朱家的锄奸指令不日便会下达的。”许义向江左解释道。 “朱家的事情,恐怕不劳师兄费心了,我昨日已经解决了,只是有一点还需让师兄知晓:朱家暗算左家,可不仅仅是Q城的势力争夺那么简单,而是勾结阴山、意图绑架左雷,继而打击左爱国!”江左开口说道。 “什么!竟有此事!师兄此话当真?”江左此话一出,许义大惊!额头上竟然见汗了:“暗榜”本就是“混乱日”后中央顺应乱局组建的另一体系谍报机构,在Q城设立的分站,最主要的任务本就是为了关注左家。所谓“关注”,既是监视,又是保护。在他眼皮底下竟然出了勾结阴山的奸细,还差点得手,他这个分站负责人难辞其咎。 当下江左把朱家种种事情,挑能说的,包括朱贵富的凶人七转身份与日前的码头杀局,都一一告诉了许义。许义越听头上的汗越密,最后听到江左手刃朱贵富后,竟然对着江左又是一礼: “师弟我能力浅薄,辜负了上级的信任,朱家暗中做出这样的大事我竟毫不知晓,险些坏了大事!多亏师兄及时出手,师弟代表我们整个‘暗榜’,谢过师兄了!” 江左起身回礼道:“师兄您又客气了,份内事罢了。我留下朱鸿铭性命,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稳住阴山,但另一方面,却是另有一桩打算。既然师兄分理Q城机要,我想和师兄商讨一下。” 听江左说另有算计,许义便屏退了徒弟,两个人在屋中密谋起来。 第二十一章王氏门徒 “什么?这可万万使不得!虽然师兄艺高人胆大,许义心中佩服的紧,但这太危险了!”许义一脸的决然之色。 “许师兄不必担心,在下既然有此打算,自然是有些保命手段的,只是希望‘暗榜’能给行些方便。”江左坚持道。 “那好吧,既然师兄坚持,那我全力支持便是了。但是此事太大,我一个小小的Q城站长肯定是拍不了板的,师兄给我三天时间,我请示过上级才能答复您。” “好吧,看来我去阴山的行程又要拖一拖了。。。” 江左与许义商定妥当,便起身告辞。在许义那里耽搁了这一阵,等江左回到左家,左建国与左雷已然到家了,江左也不瞒着他俩,便把许义的“暗榜”身份分享了一下。 听说许书记竟是“暗榜”Q城站长,左建国除了有些惊诧便无他反应了,倒是左雷这里自觉又被上了一课:他父亲征战在外,原本他以为自己在Q城是山高皇帝远,不想竟然全家都一直都在中央的眼皮底子之下!看来以前许义的各种“听宣不听调”,不过是跟中央唱着“双簧”、演给别人看的!从朱贵富到许义,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看来要想继续成长下去,别无他法,就是得靠活久见了。。。 江左在左家静候许义的消息,可出乎意料得是,三天之后许义那边竟毫无动静。又过两天,还是没有消息,直到第七天的傍晚,左家才来了个带着眼睛斯文模样的秘书,说是许书记请左家去他府上赴宴。 江左暗道,终于是来了。 跟随着左建国和左雷一同去到许义府上,吃过了晚宴,左建国与左雷便回了左家,江左很不起眼的留了下来,被许义请到了内室。 “师兄,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我也没想到,上级对您提的事情高度重视,不但专门进行了讨论,还特别委派了一位高级特派员,前来Q城与您探讨细节。”许义先是一脸歉意之色,随后向着坐在主位上的一名老者行了一礼: “师叔,这位便是我信中所提之人,江先生。” 江左看着不远处稳坐钓鱼台的老者,面色红润、鹤发童颜,却是不太能看出年龄:说耳顺出头吧,却又满头银发且皮肤松弛;说是耋耄之年吧,偏偏又精神饱满、目露精光。 江左这边看着老者,老者坐在椅子上也打量着江左,见江左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便嘿嘿一笑道:“小许子报信说有个什么洪泽山的散人,比他还小出一旬年纪,竟然入了‘远游’境。抛开你那个什么狗屁计划,还有你的散人身份,爷爷先来看看你这‘远游’是不是真的山高路远、任你游之!” 说罢,欺身上来就是一阵拳脚!江左见招拆招,两个人瞬间便对了百十招,竟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然而百招一过,江左便渐渐不支了,他虽是“远游”不假,可浑身就剩下365穴,多余的一个都没有,可以说此时的江左是“天下远游,倒数第一”也不为过,此时碰到同是“远游”的高手,能撑过百招,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位也只比他多修了五六穴罢了。 见江左渐渐不支,老者先行罢了手。坐回椅子上,不屑道:“‘远游’虽是不假,可也就是个勉强能吓唬人罢了,就这两下子,还敢提什么狗屁计划!还有,什么‘凶人七境’的朱贵富,不过是你行凶杀人的说辞吧,‘凶人七境’连爷爷我都打他不过,也是你能杀了的?” 江左此时技不如人,偏偏若非万不得已,他又不想透漏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死”神通,他总不能当着许义的面自我了结,然后再突兀出现杀了这老头儿吧!见人家瞧不大上自己,便不想节外生枝了,开口道: “朱贵富是不是‘凶人七境’,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是杀了他的。至于我说的计划,既然暗榜没什么兴趣,我自去行动即可,只是希望贵榜别走漏了风声就好!” 说罢,抽身便打算离开许府回左家,不想那老头却是蹭的又窜了上来,拦住了江左的去路: “且慢!阁下当我‘暗榜’分部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言语间所说之事与你本身的修为并不相符,你自称散人却又说不清楚自家出处,鉴于你身上的诸多疑点,我现在并不排除你才是阴山细作的可能性,我劝你留在此处,等我调查明白再走吧!” 说罢,竟从手上亮出一双短刺来,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这下江左知道为啥许义七天才把他喊来了,敢情人家是对他的身份起了疑。虽是也有些恼怒了,可人家是“暗榜”高层委派下来的特派员,背靠中央,他倒是不怕什么,可整个左家都在人家手心里握着呢,江左投鼠忌器之下还真不好贸然与人闹翻了! 真就留下来?怎么可能!他还急着去阴山把左爱国带回来,然后去洪泽山给左馨守坟呢!于是低头略一思忖,问了老头一句:“您们最主要的还是怀疑我的身份、还有我的出处是吧?” 老头答道:“我说了,这是其一!当然,也是最主要的!” 江左抬起头来,盯着老头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你们自称‘王氏门徒’,所谓的‘王氏’,指的是不是当年的‘暗杀大王’王亚乔前辈!” “什么!!!”此言一出,不光老头,连许义都是面色大变!榜主的身份是整个‘暗榜’最大的秘密,怎么会被眼前之人轻易道破!此时的老者已是杀意外露,手中双刺竟随即阴寒附体了。 “别急着动手,我的出处,你去问一下王亚乔前辈。就说我知道,1936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会告诉你的。”江左淡淡说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你?”老者面露凶光。 “我叫江左,我的出处我自己真不知道,因为我确实是不知道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名讳,但我相信,王老前辈应该是知道些的,你去问就好了。”江左边往外走,边说到: “既然杀气都没了,老头你就别强撑着里。我提到王亚乔前辈,你要还敢杀我,我死了也不冤——一命换一命呗!” 第二十二章“入幽”之威 江左回到左家,无所事事又驻了两日,见许义那边没啥动静,想了想便给朱鸿铭留了封信,一个人出城去往阴山了——他感知得到左爱国,自然不怕走错了路。 本来,他是打算将计就计,借着朱家买凶“暗榜”的由头,编个幌子打着“暗榜”的身份进入阴山内部的,既然现在许义那边泡汤了,他也就放弃了这套B方案,还是按部就班的去找左老大得了。 出了Q城,走了约莫十里路的光景,人烟渐渐稀少了起来,又走十里,杂草丛生的破败公路上便彻底看不到人了。江左停下脚步,一股巨大的威压自前方扑面而来,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在不远处端详着他。 这人是何时站在那里的?江左并不知晓,他就像是天生就生在那里的一块石头、一颗小草、一粒尘埃,让人觉得他本就是应该站在那里;这人有多强?江左也不知道,总之是江左自打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强一人,没有之一!包括他的师傅,包括天啸。 “你是江左。”黑衣人开口,不是问询,而是肯定。 “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江左并不害怕他——一个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死的人,会害怕谁?但“前辈”却不这么想,因为“前辈”不知道江左“不死”,前辈只是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并不怕他!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在“远游”境便不怕他的人? “有胆色。那么,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大能,能教出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前辈”出手,江左还手,三招一过,江左被“前辈”掐着脖子扔了出去! “‘无名老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柴徒弟!修为虽然勉强登堂入室了,但你是不知道怎么死吗?明知不是对手,还敢死撑着不跑,脑子里有水吗你!” 江左一脸的苦笑,这个“前辈”还真是一语中的: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死。缓缓爬起身来,冲着眼前的蒙面人行了一礼: “江左见过‘暗杀之王’王前辈!” 这个蒙面的“前辈”竟然是暗榜榜主王亚乔! “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竟猜得到我的身份。焦镇雷几十岁的人了,亲自风风火火地跑回来说,有外人知道我的存在了,还自称知道1936年老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师傅的后人了,便赶紧跑过来瞅瞅。想不到,明知是我王亚乔,区区一个勉强入了‘远游’的后辈,竟然不害怕我!你是觉得你师傅救过我一命,我就不会杀你么?”王亚乔语气平静的说。 即便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杀自己的可能性极小,也明明知道自己很难、或者说根本就杀不死,可从这个暗杀之王口中说出“杀你”两个字时,江左还是被扑面而来的杀气激的打了一个寒战! “当年师傅给我讲故事,提到过大名鼎鼎的抗日志士、暗杀之王王亚乔,说是1936年被师傅救下时已经身中五枪、背插三刀,其中一刀已断心脉却仍自毙敌无数,乃是当世不二豪杰。我当日与前辈门下老者交手百招,见其身法中有‘虎心舒脉拳’的变招,这套拳我师傅除了我,只传过您!加上许义又自称‘王氏门徒’,暗榜说是‘暗中打探消息’,可这些年来走的多是暗杀的路子,我一琢磨,这幕后之人便八九不离十了。” 见自己都杀气外放了,这个江左竟然还能缓缓而谈,看来是真不怕自己了。没办法,他虽是“暗杀之王”,可还真能杀了老友之后不成?人家可救过他的命!于是王亚乔随手扔给江左一块牌子道: “不晓得你小子究竟有多大的底牌,竟然真的不怕老子。囔,‘暗榜’部级身份的凭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吧,焦镇雷和许义会全力配合你,但愿你的底牌足够大,否则,你回不回得来真不好说。” 王亚乔说完转身便走,边走边随口道:“一百多年不见了,有机会,替我向你师傅问好。” 看着王亚乔的背影,江左苦涩道:“前辈,家师已经不在了。。。” “什么!!”王亚乔猛然间回过头来,身上一阵杀气浓如水墨,连带着上方的天空都立时乌云密布起来! “我‘远游’365穴时他便已是390穴的绝世高手,我已‘入幽’多年,他怎会反而停滞不前?是了,定是有人加害于他!是谁?江左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他?我去杀了他!啊!!!” 无怪乎江左确认,王亚乔是他所见的最强一人,原来竟是传说中陆地神仙一般的“入幽”境!此刻见王亚乔怒发冲冠,江左不由得心中一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他们师徒! 就像是受了多年委屈的孩子,忽然之间见到自家长辈一样,江左眼睛一湿,把师傅临终前告诉自己的话,包括他的身世,以及师傅是怎样被震碎九道窍穴“入幽”无望、后来老死在洪泽山,全部跟王亚乔倒了出来。 王亚乔听完之后,已是恢复了平静,对江左说到:“孩子,我以为你师傅是给了你什么保命的底牌,你才这般有持无恐的,不成想,你竟是去一心求死的。听我的话,跟我回Q城吧,等我把你师傅在王母山上的事查清楚了,咱爷俩一起回暗榜。” 见王亚乔会以错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要去送死,江左赶忙解释道:“前辈您误会了,其实。。。” 王亚乔却是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以后直接叫我世叔吧,我和你师傅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却是一直平辈相交的,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了。喊我一声世叔,说得过去的。” 江左便赶忙改口:“世叔,我确实是有些底牌的,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江左刚要把自己的底牌托出,不想王亚乔又是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既然坚持,我还能求着你活下去不成?不管你的底牌是什么,这两根‘夺命杀针’你拿着,除非是到了我这个境界的人,其他人遇到打不过的了,直接运气扔一根过去便可,必死。我去王母山了。” 言罢,小心从怀里掏出四根黑色的短针,捏出两支略一停顿,之后干脆很是有些心疼的,一股脑全扔给了江左,便转瞬不见了踪影。 江左向上翻着白眼,很勉强地看着自己斜上方头发上,直直插着的四根黑针:就像是额头上冒出的四根黑线——咋就不听俺把话说完呢??? 第二十三章买酒 五月十九,已是“小暑”,打这天起便算是进了三伏天了,关东的日头也开始愈发的毒辣起来——哦,自打“混乱日”后,“民以食为天”被诠释得淋漓尽致,除了人口大量涌入农村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老百姓又开始习惯性的使用农历来记时了——至少中原地段是这样的,只是因为用农历的话,方便记住“二十四节气”,方便耕种。 日暮黄昏,郊外小镇的巷子里,方圆十几里唯一的一间小酒馆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在这样一个粮食短缺的年月里,酒,自然成了寻常人家桌上的奢侈品。历来关东地带民风豪放,即便是在田间做活的汉子,手上若是能余下两个子儿的余钱,谁还不好喝两口? 今日便是如此,田间的豆子很是比往年多收了一些,所以辛劳了一整日后,但凡家里婆娘能通情达理些的,便都想赶在落日前,来这新开张的酒馆买上二两土酿的西凤,回家喝了,即便不能解乏,好歹也算解解馋。 江左自Q城出来向西而去,走走停停行了刚好半个月,眼见着前边便是十三朝古都了,却是不好入城。世道乱,但凡有点规模的城市大多是有“宵禁”的规定的,此时再入城去,哪里还寻得到住所?只得遥望着那渐渐引退到暮色里的雄伟城墙,择日再游了。 此时在小镇上寻了家旅馆,安排好住所后听闻这镇上竟还有酒卖,索性无事,便也排在了长长的队伍里,想着来上半斤尝尝味儿:据说这酒馆虽是刚刚开张,可老板的心肠着实不错,兑水只比酒多二分。。。 排了好一阵功夫,江左终于是从队伍末端晋级到核心区域了,眼看着前边只有三人,胜利在望了,这时,从买酒的队伍之外,风风火火跑来一人。 这人二十七八岁上下,浓眉大眼孔武有力,一见这长长的买酒队伍,面上便是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后径直走到了队伍最前边,冲着排在第一的汉子行了一礼: “这位大哥,在下今晚有要事请人喝酒,回得晚了怕是要耽误事,您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插个队?” 那汉子也是排了许久了,听人说要插他的队,顿时来了火气:“先来后到你懂不?你个瓜皮,噶达马西一和滩,列远排队切!” 被人呛了口水,先说话的汉字明显有些愠色,但还是压了下来,看了眼呛他的人,回过身去又想和后边的人商议,不想那人见他并不还口,却是不依不饶又补了一句:“瞅啥?你看你握球势子涨滴跟翻斗摩托一样,你还拧次,再拧次,怂给你打出来挂城墙哈!” 浓眉大眼的汉子一听这话,猛然回过身来,一伸手抓住对方腰带,单手一叫力,竟然把人给扔了出去!那骂人的汉字飞出去三四米远外,坐在地上竟然无声无息没还话——摔得猛了,既是懵了,又是怕了。 “格老子的,好声好气地跟你讲道理不听,非逼劳资动手!” 汉子动了武,成了这队伍里地“1号板凳”,却仍是买不到酒——原来关东自来民风豪放,眼见有人买酒插队还动手打人,挨打的又是本地的庄稼人,后边排队的都是不干了,逼得那酒馆的老板不敢卖酒给动手的汉子。 卖酒老板对汉子道:“后生,不是我不卖酒给你,只是自来排队便有先来后到,你插队打人,实在没道理呀。” 见酒馆老板这么说,又有同乡在周围助阵,那挨打的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口里嚷嚷着“麻米儿”的话头。 那打人的汉子却是对老板说到:“在下城南宋三,本来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但跟着你们镇上的康老师交往久了,便也学了些道理,既然你们要讲道理,我便讲给你们听听。” 宋三话头一顿,高声润色道:“你们说的先来后到,无非是‘道理’的先后之分,但这世上的‘道理’除了先后,还有缓急之别、轻重之分。” 宋三一指爬起来的汉子道:“他买酒喝,无非是解口舌之欲罢了,纵然今日不喝,来日也是喝得的;我今日去与康老师话别,明日后便再难相见,若无此酒怎述衷肠?所以虽然道理上他先我后,但缓急轻重上,我急他缓、我重他轻,我如何不能插队?” “更何况,我不过与他商议一下,他即便不允,又何必出口不逊,我怎就不能教训他一下?”宋三理直气壮道。 “这——”听宋三讲“道理”,一干众人心里都是觉得别扭:敢情您老买酒插队还有理了?不让您插队倒是理亏了?可偏偏宋三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酒馆老板除了摇头坚持不卖他酒,竟是反驳不得。 江左见状,难得碰到“专业”讲道理的,却是在一旁忍不住了:“这位兄弟,你说的不错,道理有先后,也有缓急、轻重,可除此之外,还有主次之分。在你这,道理在急和重上,是建立在道理以你为主——那是你的道理;在他那,先来后到的道理,是建立在以他为主——那是他的道理。所谓‘道理’,各为其主罢了!” 见宋三还在思索,便指着挨揍的汉子接着又道:“但他的道理,代表了今天在场的更多人,而你的道理,只代表了你自己。老弟你倒是说说:若是现在我也说今晚请客,后边的有说做寿、有说办丧,各有各的道理,这酒今日该卖给谁?这队伍还排不排了?” 宋三却是大奇,道:“我本以为,这天下如今像康先生这样讲道理的人凤毛麟角,不想买个酒,竟又碰到一个!大哥您说得确实有理,可我如今是真的着急呀!” 江左哈哈一笑,又指着那挨揍的汉子道:“所以那汉子,你这个跟头一点也不冤!宋三只要再往后走,问到我这我应下了,哪里还会有后边的事,你却非补上两句,又打不过人家,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挨揍的汉子小声又嘀咕道:“这个瓜皮,早说给康老师买酒,哪个怂货不让他插队!” 见事情说开了,宋三确实是事出有因,又是请那个“康老师”吃酒,后边排队的便不再起哄了,队伍又恢复了秩序。宋三排在了江左前边,对江左很是感谢。 不一会儿,宋三买完酒走了,接着便轮到江左了。江左此时还沉浸在没动干戈、只凭道理便化解了一场争执的喜悦中,特别值得欣喜的是,讲道理的人竟还是个“凶人”,却见卖酒老板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他两手一摆:“各位,酒卖空了,请明儿赶早吧!” “啊!!??酒呢??” “本来还剩不到五斤,全被宋三包圆了。” “。。。” 江左此时已是哭笑不得。 (不是XA人,方言用起来实在蹩脚,有那么个意思就是了,后续还是回到普通话吧) 第二十四章康先生 见没酒可买了,众人抱怨了一阵便散去了——毕竟正如宋三所说,都只是为了解馋,只要地里有粮、兜里有钱,这酒何时喝,不是个喝呢? 江左却是没回旅馆,而是追上了宋三,远远地吊在他身后暗中跟着。江左很想见见宋三口中的“康老师”,看看是个什么样人,竟然能把嗜血易怒的三转凶人,给生生教育成“有理走遍天下”的老好人了——当然,还有一层原因,但江左是绝不会承认的:他帮了宋三这样一个“大忙”,蹭他壶酒喝,总不过分吧? 跟了不久,江左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一来宋三走走停停的,又在镇上买了些熟食,虽是闲逛,却总时不时的会无意间四处观望下,似乎生怕会被人跟踪一样;二来江左也确实发现,除了他之外,另有至少一拨人也在跟着他! 江左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左右无事,也不怕麻烦上身,便继续跟着宋三,直到他买好东西,然后三拐两拐的走出镇上,在离镇子不远处的一间学堂停下了脚步。 这学堂修得极简陋,两间草房的四周,用树枝充当篱笆围出一道墙,这便算是有个小院了,篱笆中央正冲着草房处,同是用树枝编排出来的一道门,门上糊了一张横幅:蒙童草堂——看来,这所谓的学堂,既是“康先生”的教书之地,又是他的庇身之所。 宋三并未叫门,门也没锁,左右看看没人跟着,抬腿便走了进去。“康先生”四十出头,身材清瘦而匀称,眼下虽已入伏,竟还着一身皂步大褂,虽然已是洗得褪了色,却仍是一尘不染、板板整整。好一个教书育人的清寡先生! 将宋三让到里屋,摆上吃食酒水,康先生便问起宋三来意,宋三却不明说,左右言他,只是推诿说最近要出趟远门,一时怕是回不来,便前来请康先生吃顿酒水,权当给自己践行了。说着,还把刚才买酒之事说笑着与康先生说了说,康先生也很是新奇,直怪宋三没顺道把江左请来一同认识一下,又怪宋三把酒买空,他两人哪里喝得完这四五斤兑了水的劣酒?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一阵子,宋三这才进入正题。只见宋三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交给康先生道:“康先生,我这几年在内城里四处奔波,攒下了这200金。这次远行不知何日能回,万一一时回不来,家里妻儿烦劳您照顾一二。如今世道太乱,这二百金虽然能让他娘俩吃穿不愁,可放在我那媳妇手中,对他们娘俩却是个祸害。您本事大,德行好,我便想连人带金都托付给你了。。。” 康先生却是听出宋三话里有异,摆手一道:“宋三,你我相交也有个三四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若不是有去无回,你万不会到我这里‘托妻献子’。究竟是出了何时,竟连我你也要瞒着?” 宋三面色挣扎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年我兽身二转时遭遇大敌,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是先生冒死将我救下,又不嫌我‘凶人’身份,与我坦诚相待。也罢,实话实说吧!先生,我‘凶人’身份被发现了,眼见祸事上门,我若不走怕是妻儿老小都在劫难逃呀!” 宋三说罢,已是泣不成声。康先生慨然一叹:“所以你就想着把人引开,死到别处去?” 宋三哽咽着点头称是,康先生却是连连摇头,道:“恐怕是来不及了”,然后朝院子外高声喊了一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外面的朋友,院外天干物燥,何妨进来一叙?” “哈哈!我不杀宋三只道这蜕毛的畜生还有同党,不想区区一个郊外的教书匠,竟然也是个高手!”说话间,从篱笆外的黑暗冲,跳进来四个人,说话的是个领头的蒙面大汉。 “被你们‘暗榜’盯上,我算是认命了,可我宋三自认为还有两分眼色:你们知道了我的‘凶人’身份,我又何尝猜不出你们的跟脚!苍头露面的有什么意义么?王——会——长!”宋三见原来早被人跟上了,死盯着说话的大汉,一字一句的说道。 见被人点破了身份,大汉索性摘了面上的黑巾,脸上狞笑道:“本想着再跟你唠唠,没想到竟被你看出了身份,真是留你不得了。” 康先生此时站起身来,对“王会长”说道:“朋友,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暗榜’虽然行的是锄奸之事,可是本质上却是搞情报的,虽然服务于中央,可中央也没要求你们见到‘凶人’就除掉吧?这宋三虽是‘凶人’不假,却从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苦苦相逼,何必呢?” “王会长”听康先生这样说,面色更加不善起来:“本来,让宋三道破我的身份就够丢人的了,不想你这位康先生、康老师,区区一个郊外的山野教书先生,竟然连我‘暗榜’的真正背景都调查清楚了,这不是西边的奸细是什么?” 康先生却是一脸的平静:“我知道你们‘暗榜’的缘由,另有隐情,但王站长今日想要当着我的面把宋三怎样,在下怕是不能答应。” “哦?那王某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位教书的先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这么大的口气!” “王会长”说罢便要与康先生过招,不想这时,又从门外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一人,口中调侃着: “王站长别不信邪,今日若不是贫道在此,你恐怕还真就拿不住我这个这‘圣’境大圆满的康师弟。你说是不是呀?康-虚-子!” 一见这人,康先生立时眉头紧皱起来,一旁的宋三更是失口惊叫了一声:“是你??!!” 第二十五章尴尬 进来这人满场只有宋三一人识得,只见他五十岁上下,身材略胖,一对笑眼精光闪烁,脸上两撮八字胡,更显市井之气,全然不像他自称的修道之人,更像是个乡间酒馆的小老板:不是像,就是刚刚卖酒给宋三的酒馆老板! “王会长”见来人止住自己动手,不知是敌是友,便沉着脸问道:“阁下是何人?” 酒馆老板微微一笑:“王站长莫要动手,自己人,自己人。贫道龙虎山冲云子,见过王站长。”说着向王站长行了一礼,又从兜里掏出个小红本递给了王站长。 王站长接过小红本,一看之下大奇:“怎么,你们龙虎山的道长如今都入得国安系统了?” 冲云子却是淡淡一笑回道:“我们道士本就是‘乱世下山、盛世归隐’,如今这天下大势,哪里还容得我们继续山中修行下去。”言语一顿,又对着康虚子道:“师弟,你那酒里,师兄给加了料了,你如今不是师兄我的对手,束手就擒随我回山罢!” 康先生,也就是康虚子闻言,先是双手掐了一个子午决向冲云子行了一礼,然后才道:“师兄来擒我回山,多叫人手也好,寻‘至’境师叔也好,何必做这下药的勾当?” “师弟说笑了,你四处游荡隐姓埋名,找到你师兄我何其不易!偏偏你‘圣’境大圆满,此处只有师兄我一人,不想办法给你下点料如何擒得住你?我虽已经传信给了同门,可夜长梦多,万一让你走了,我又哪里再去寻你?只好出此下策了。” 冲云子言罢朝着王站长正色道:“王站长,今日你除你的三转凶人,我擒我的师门要犯,我们各扫门前雪,你看可好?” “且慢!”见已事不可为,康虚子对冲云子又是一礼,面有祈色道:“师兄既已胜券在握,师弟束手就擒就是,只是我这位宋三兄弟,虽是凶人但与我相交甚欢,从未做过恶事!此番若是落入‘暗榜’手中必死无疑!师兄身居国安要职,可否能给说和一二?” 冲云子看向王站长,不想王站长却并不买账,怪笑道:“怎么,现如今,国安已经能管到我‘暗榜’的头上不成了么?道爷,你这个特二处的处长,貌似还没有权力指挥我这个‘暗榜’X城站长的副部吧?” 冲云子回过头对康虚子两手一摆:“师弟,你看到了,不是师兄我不帮忙,实在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这个小处长遇到人家副部级干部,被吃的死死的。人家不买账,师兄没辙了。” 康虚子虽是道家‘圣’境圆满,奈何药酒下肚,一身修为施展不出,两三招便被冲云子擒了下来了。 那边宋三虽然身体迥异无视酒中药力,奈何他凶人三转的身手,充其量也就和将将“通脉”的散人相若,遇上王站长这样至少到了“通脉”中阶的高手,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不出十招,便被王站长一记侧踹蹬倒在地,眼看着王站长手中寒光一闪,一只短刀就要切断宋三咽喉,却不想,慕然“嘣!”地一声巨响在王站长脚下炸开。 事出突然,王站长忽然脚下一声巨响,也是被惊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跳出圈外,看向那巨响之处,却是一脸的古怪:不知道是谁手欠,竟在他脚下扔了个“响箭”!这玩意根本就是个大炮仗,本是各方势力为了叫人用的,此刻在他脚边爆裂开来,立时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作响。 “抱歉,抱歉!第一次用这玩意,没掌握好准头,吓到你了,我的错!”从门外,晃晃悠悠地又走进一人,三十岁上下略显发福——正是江左。 “你说什么?”王站长看着走进来地江左,见他干嘎巴嘴不出声,开口喊道——他被那一道响箭嘣懵了,双耳一时失聪聪,自己却还没反应过来。 “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见又进来一人,冲云子仔细一看,竟是刚刚在酒馆讲理讲服宋三之人,关键是,这人显然是在场多时了,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不由得心中一凛。 “我就是个过路的。”江左用手一指宋三,道:“这小哥买光了你的酒,害我吃酒无门。想着毕竟欠我份人情,咱这不就跑来蹭酒喝了么,不成想竟碰上这么一出大戏。” “哦?那朋友此时现身出来,是何意思?”王站长此时已是缓过神来,见跳出来地显然是个高手,便不想无故树敌,所以开口问道。 江左呵呵一笑道:“我和这个宋三,还有这位素未谋面地康先生,很是有些眼缘,这天下如今乱成这个样子,讲道理的人实在不多了!在下实在是不忍心,这本就不多的讲道理之人,眼下再少两个。所以,王站长,给个面子把人放了呗?” “哈哈哈,朋友好大的面子、好大的口气!只你一句话老王我就把人放了?,老子连龙虎山的账都没买,却卖了你的面子,你让我跟冲云子道长怎么交代?来来来,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咱们手上见分晓吧!”王站长话一说完,晃了晃还是有些稀里哗啦作响的脑袋,抄起单刀就跳了过来。 这王站长腿还没落地,却见迎面飞来一块“暗器”,赶忙用刀砍去,只听“礑!”的一声,那“暗器”落在地上,竟被劈成了两半。原本一脸淡然之色甩出“暗器”的江左,一见“暗器”被劈成了两半,立时双目瞪圆、嘴巴微张,竟是有些蒙圈了。 王站长轻松破了江左的暗器,持刀傲然立于风中,一脸的从容不迫。此刻见江左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蒙圈相,不屑道:“区区一点魍魉鬼魅的暗器手法,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碰到我这样的真正高手,不过是让人贻笑大方罢了!”说完此话,一身的高手风范显露无疑。 旁边的冲云子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一指地上的“暗器”,对王站长道:“那个,王站长,我怎么看这个暗器有点眼熟?你看着有印象不?” 王站长此时正沉浸在自己高手风范的意境里,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被冲云子一句话绞散了,本还有些意犹未尽,可顺着冲云子的手指往地上一看,立时头皮发麻,然后也是双目瞪圆、嘴巴微张,说不出花来了—— 眼熟?有印象?何止是眼熟、有印象!他要不认识这东西,他这个暗榜X城站长就甭干了,这他妈的明明就是他们暗榜高层的身份令牌,他自己兜里就有一块!而且看地上这两半的样式,至少是个正部级干部的配发!这是谁脑子有毛病么?这玩意都是内部初见时小心露出来确认身份的,哪有当暗器掏出来砸人的!!现在这玩意被自己砍成两半了,两半了。。。。 江左也是一脸懵逼,王亚乔给他的身份令牌,竟然就这样两半了,他还咋去阴山?两半儿的身份令牌,还好使不?江左不禁在眼前脑补着:若干天后,他拿着两半儿了的令牌去到阴山,说自己是暗榜特派员的画面,这画面,怎么想都有些尴尬。。。 于是,自从冲云子指给王站长看地上的“暗器”后,现场便安静了下来,十分的安静,一股古怪的尴尬气氛笼罩了整个小院。。。 第二十六章收场 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江左率先发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有些试探着问道:“那个啥,这人,你们放不放。。。” 王站长缓缓答道:“放是能放。那个啥,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他本是好意,和一个凶人三转的宋三相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块两半儿了的令牌,没了令牌,眼前的这位大爷回到总部该怎么交代?照实去说,就说拿出来不等亮明身份,就被X城的站长砍碎了?还有,他以后见了同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的原意是“你以后还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话里少了个“以后还”。。。 于是,江左愤怒了:你大爷的,把老子的令牌砍成了两半,现在还让老子证明身份,这TM就是特意难为我吧!再于是,江左一身“远游”境的修为崭露无遗——跳过去冲着王站长就是一顿爆栗,嘴里还嘟囔着: “你说我怎么证明我的身份!弄坏了我的牌牌,还让我证明身份,你说说我现在能怎么证明?你写信自己去问焦镇雷那老鬼去呀!我让你高手风范、我让你‘高处不胜寒’、我让你贻笑大方。。。” 一边嘟囔着,江左一边对王站长“痛下杀手”,不一会,王站长已是满头的大包,手下暗榜另外三人,呆若木鸡一般定在原地,既不敢问、也不敢拉。 王站长一听江左话里又提到了焦镇雷,更是不再起疑——那焦镇雷便是当日在许府与江左交手的老者,江左现下在暗榜除了王亚乔与许义,也就知道这个焦镇雷了,他总不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喊出“杀手之王”的大名来。 “这位仁兄,此事虽然是王站长鲁莽了一些,但论起道理来,却是阁下不对在先的。你们暗榜的身份令牌向来不轻易示人,哪有拿出来砸人的先例?这王站长又是先被你一道响箭震晕了脑子,一时不查也是有情可原的。”到底是龙虎山的出身,见识还是很有一些的,见江左敲了好一阵子还不停手,倒是康虚子在一旁看不过眼,讲起了道理来。 康虚子这一发话,江左回过头一想,这事确实也是自己鲁莽了,他只是不晓得这令牌该怎么用,又懒得跟王站长解释许多,便想着扔过去,对方接住后定然会大惊失色,然后对自己以礼相待的,哪成想。。。。 于是停了手,看向王站长道:“你怎么说?” “放人!放人!领导您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您的身份是铁打的,不用证明、不用证明!”王站长此时已是欲哭无泪,原来眼前的这位大爷,不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个“山高路远任我游之”的远游高手,哪里敢不服软? 见王站长这边服了软,江左这才罢了手,不想一旁冲云子却是并不买账,道:“这位领导,这个宋三是你们暗榜的公事,怎样安排自然由您来定;可我这康虚子师弟却是我龙虎山的家事,还请领导高抬贵手,容我带他回山。” 江左一听,怎么的,好不容易摆平了暗榜的王站长,怎么这个给人下药的臭道士还拽起来了!一想到宋三要是没把酒买光,没准跟在宋三后边买酒的自己,也是有可能喝到药酒的,便也上了脾气: “家事?国事在前,哪有家事!”转过头对王站长道:“就在你们X城备个档,写封信给焦老头,就说这个康虚子,宋三,还有宋三的老婆孩子,我都临时征调了。有其他编制、其他案底的,借调也好、临时入编也好,总之我要办的事总部知道,眼下我缺帮手,这几个人往后都归我调遣了。” 然后又对冲云子道:“我不管你们龙虎山为啥非得抓康虚子,但是讲道理的人向来不做理亏之事,今日之事有我在此,康虚子你是带不走了。有什么不满,让你家掌教自己去找我们榜主说去!” 见江左竟然提到了榜主,王站长心里暗惊:我的个乖乖,这位大爷真是手眼通天了,竟然牛气到这个地步!暗榜里有几个敢这样硬气的?他是榜主的亲儿子么?可这年龄上也对不上号呀!难道榜主一百多岁又喜逢第二春了?呸呸呸!总之,眼前的这位随随便便直接搬出榜主砸人,要不是榜主默许过的,只怕早被榜主撕碎了吧。 王站长并不知晓,江左搬出王亚乔也是无奈之举:这龙虎山可是当世道门的执牛耳者,师傅在世时便很明确的告诉过他:“入幽”的散人当世还有没有他说不好,但是‘真人’境的道士绝对是有的,龙虎山正一派掌教,张天师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真人!人家家里长辈是有大能的,此刻不搬出的“入幽”的榜主,怕是还镇不住场面的。反正就王亚乔那脾气,江左估计就算明知是个锅,王亚乔也懒得去解释。 果然,见江左搬出榜主,冲云子便不再多说什么,此刻江左“远游”的修为已是压制全场,既然打不过、又说不通,便打个招呼自顾离去了。见冲云子走了,王站长也自觉再留在当场徒增尴尬,便约了江左次日进城去他府上一聚,客套一番便也带人离开了。 院内此时只剩下江左、康虚子和宋三三人。江左从地上捡起已经两半儿了的身份令牌,一手一块,相互敲打了两下振落上面的浮土,洒然笑道:“怎么,平白又帮两位解决了一场**烦,竟然连杯药酒都舍不得请我喝上一壶?” 宋三最先回过神来,冲着江左纳头便拜!说着将江左迎入屋内,一边向康虚子介绍说这便是刚刚跟他提到的,买酒时跟他讲道理的——介绍到这竟然卡壳了,原来,他到现在竟然根本就不知道这位恩人的姓名。 江左本想据实相告来着,可话到嘴边,竟然鬼使神差一般蹦出了另外一个名字:“在下,天啸。” 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往事,江左没忍住,介绍完自己,竟是笑出了声。。。 第二十七章喝酒 宋三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这酒里被冲云子下了药,只有我一人喝得,否则真想与你们两位痛饮一番。” 江左微微一笑:“我来此地本就是蹭酒来的,区区一杯化功的药酒都喝不得,怎对得起我‘天高路远任我游之’的本事?”说罢,也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康虚子则道:“《大学》有言‘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我左右已经喝过许多,既已中招又何妨再多喝几杯?所以,今日之酒,不光你二人喝得,在下也是喝得的。”说罢也往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一杯。 三人相互一视,忽地同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共饮了此杯。 饮了一阵子,康虚子已是有些到量了,借着醉意竟然放歌而呼: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诗言志,歌咏言,快哉!快哉!!” “好一个‘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江左酒量其实并不太好,几杯下肚此时也是有些高了,指着康虚子笑骂道: “好你个牛鼻子,修着龙虎山的正一道,不诵《庄子》《道德经》,开口闭口却都是孔孟之语,我要是张天师,我也轻饶不得你!” 江左本一句笑话,不想竟真的挠到康虚子的痛处了。见康虚子闻得此言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来,江左便忍不住问起冲云子来擒他的原由。 一问之下,原来竟真的被江左一语中的:这康虚子本是掌教真人张天师的关门弟子,自小福缘深厚、道性通达,年方十四便已修到“圣”境,不到二十岁便又“圣”境大圆满,是眼瞅着便可跃入“至”境的天才道子,很是被龙虎山寄予厚望。 不成想这康虚子“圣”境圆满后,为了突破瓶颈便开始翻看一些百家著作,以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等他看到儒家诸多经典后,直觉得句句沁人心脾,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本来华夏的道教是天底下最具包容性的教派,倒也并不反感门下道士多学、多看些,可儒教“圣人、贤人、君子”三境,单论修为到“圣人”便再无可修了,以至于康虚子一个二十岁便“圣”境大圆满的天才,从此二十年竟寸功未进。 张天师不忍自己的关门弟子误入歧途,便下了道钧旨:责令康虚子不得翻看儒教典意,不想康虚子倔脾气上来了,竟然抗旨偷偷下了山,一边红尘里打滚,克己淬炼自身德行,一边又去印证儒教经典。这下事情就大了,掌教真人的钧旨谁敢不尊?于是,就有了龙虎山正一道对他的“捉拿令”一事。 听到眼前这位兄弟的奇葩事迹,江左虽是也心存惋惜,却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的权利,莫说康虚子只是修道半途入了“儒”道,他便是坠入魔道,那也是他的自由! 酒过三巡,眼见着宋三买来的酒水都快见了底,宋三便问江左,把他和康虚子都入了暗榜的编制,是需要带他们做些什么?眼下虽是解了围,可好歹知会一声以后要做的营生呀,若是有需要卖命的买卖,也好早做打算。 江左却是哈哈一笑,道:“实不与二位相瞒,在下跟来此处,原本就是为了讨口酒喝的,至于什么编入暗榜之类,不过是堵人口舌罢了,我的事我自去办就好,实在不劳二位费心。” 言罢,又建议宋三和康虚子,眼下X城已是不好继续定居了,不妨去到Q城,若是被人发现身份,无论是暗榜还是党府,只说是他天啸授意、并且和姓江的打过招呼就好,若有难办之事,也可去当地左家求援。 宋三闻言大喜过望,直道次日回城后,便要携妻带子举家搬迁到Q城去。康虚子却是沉吟半晌,推辞说他四处野惯了,况且Q城离得龙虎山还是近了些,他打算继续往西躲躲。江左知道他是担心泄露了跟脚,引得龙虎山找到Q城去,给江左添麻烦。想到龙虎山上那位让人头皮发麻的“真人”张天师,若是去了Q城还真是无人能挡,索性就不再坚持了。 三人觥筹交错,又说到今晚发生的种种,宋三大着舌头冲着江左一挑大拇哥:“天啸大哥,我宋三今天算是服了您了!不说傍黑天买酒时您讲道理,也不说您拿着身份令牌去砸人,甚至连您‘远游’的身手弹了王站长一头大包,咱都不提,你知道我最服气您哪点么?” “你最服气啥?”康虚子在旁边起哄问道。 “我最服气天啸大哥拿着‘响箭’当炮仗使!我被那王站长一脚踹在地上,离他最近、看得最清,你们没见那炮仗一响起来,王站长当时被惊得熊样,现在想想我连身上挨的这一脚都觉不出疼了,哈哈!” 江左闻言,从身后又掏出一支响箭来,扔给宋三道:“那我送你一个,以后碰着打不过的了,直接朝他脸上扔。哈哈!” 三人这都是喝高了,却也不想想看,若不是江左‘远游’的修为在身,又是出其不意,连凶人三转的宋三都不是对手的话,对方哪有中这一“箭”的道理? 一场酒喝罢,三人各自分别散去,一夜无话。 第二十八章城中乱象 江左的酒量实在是不怎么样,加上昨夜喝的酒里又掺了料,更因为自他下了王母山起,第一次与人喝起酒来分外投机,所以便难得放纵了自己一次,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这才起床,收拾好行囊,便动身去了X城。 来到城门入口已近中午,此时却又是进不去城了,整个X城内城,但凡可以入城的口子全部有军警把手,戒备森严。江左走到哨所,与守卫的军警沟通了半天,仍是没个结果,便只好搬出“王站长”来了,说是去城中工商业联合会王会长处拜访,已经约好了。 不成想,他不提王会长还好,一提王会长军警瞬间紧张了起来:“你进城是要找王会长?”带队的头头一脸的戒备之色。 “是呀,昨晚我们在郊外约好的,让我今天去他那里细聊呀。” 头头朝身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瞬间四条枪一齐指向了江左:“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找人来认你。你若乱动,就是自己找死。”说罢跑步出去了。 江左见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已是满脑袋的问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座X城,怎么大白天的忽然就戒备森严了?进个城,为什么一提“王会长”,军警立马就如临大敌了?好吧,非常时期,等等就等等吧。 过了一刻钟的光景,出去的军警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江左瞄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却是昨晚跟在王会长身后的三个人之一。来人一见江左,便对军警说道:“这是我们上面的领导,赶紧把枪放下!领导,我们走。” 进了城,一边走,江左一边向来人询问城里这是怎么了。 这人姓张名天育,是暗榜在X城的行动处副处长,三十出头地样子。此刻见江左问起话来,哭丧着脸直说大事不好了,然后一五一十地跟江左汇报起来。 原来,昨夜他与王站长回到X城后,王站长向四人安排了一下次日的工作部署,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如何给他这个部级大员接风洗尘,便各自回家了。不想今日一早便传来消息,X城的党府书记、军分区师长与政委、警局的书记与局长,全部匪夷所思的罹难,一时间整个X城的军政体系几乎全部崩塌了! 逢此大乱,王站长已顾不得隐匿身份了,第一时间亮出身份,果断临时接管了X城的军政工作,然后又串联着各部门封锁了全称,所幸各部门还在位上的几个副职干部都算是干吏,这才没完全乱了套。 临近响午的时候,才有西南方向的谍报人员身负重伤传来消息:西南川地,不知何时冒出一股新的强横势力,自称巫族,竟是一路从巫山附近向北挺进,眼下已是马上就要进到X城了。 众人这才恍然:“混乱日”后通讯谁水平倒退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X城情报机构竟然兵临城下了才有消息,当然,这也侧面反映出了这股势力确实强悍得很。很明显,城里的乱象八成是人家的暗杀组织进行的斩首行动。 王站长此时已是焦头烂额,手底下有点能力的人全都被他派了出去,张天育恰巧被安排在西北门坐镇看门,听隔壁小门的守卫军警说有人要找王会长,便立马反应过来是江左了,于是便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接上江左去见王站长。 王站长此时正在X城的官邸中,跟着几个法医模样的公人商谈着什么,一见江左走了进来,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三步并作两步地一溜小跑来到江左面前,直喊道:“领导!领导您可算来了!Q城站长王有乾向您报到!” 他这一喊,边上的人除了张天育之外全都是一愣,眼下X城紧要部门的大员都已遭不测,这个临时出来主持大局的王站长,当下便是整个Q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副部级了,他开口喊“领导”,莫非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是个正部? 江左也不跟王有乾客套,直接进入正题,向王有乾询问起Q城此时的态势。王有乾更是乐得有人在此时跟他一块背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他及时亮出身份主持大局,但情报上的纰漏日后恐怕也是难辞其咎的,这时赶上身边有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正部大佬在,日后上头追究起来,无论如何也能替自己分走一些压力吧?所以一听江左问询,却是正中下怀,赶忙挑紧要的向江左汇报道: “城外的巫族大军估计明后日便会兵临城下,我已向中央和总部通报过了,估计援军此时已在路上。现在比较棘手的是,眼下找出城里的杀手才是当务之急。”说着从桌上拿来几份尸检报告交到江左手中,接着又道: “这是法医验完尸体出的几份尸检,所有遇害人都是一刀毙命被斩断了头颅,不是同一时间毙命,手法上应是同一人所为;刀口上看,伤口及其细小,可以推测凶器必然是薄如蝉翼,却又坚韧十足。比较奇怪的是,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冷兵器有这等杀伤力,这样薄的兵器,哪里能断人头颅?除非——” “除非是‘远游’或者‘至人’境上是么?”江左顺着王有乾的思路思忖道。 “正是如此,要真是像我推断的那样,那么幸亏有领导您在了,否则这X城里哪有人能制住此等高手?”王有乾看着江左,满怀希冀又一脸的侥幸之色。 大爷的,什么时候“远游”境都成了烂大街的大白菜了?怎么随随便便说冒出一个就冒出一个!江左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他这个“天下倒数第一远游”,对上任何一个正八经儿的“远游”高手,都是有败无胜,哪里擒得住人家! 正觉得尴尬之时,突然“嘣!”地一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从屋外传来,听声音出处,竟然离着江左的屋子还不太远。 响箭! 江左蹭地一下,冲着爆破声的来源处就窜了出去——他昨夜虽然喝得高了,但却清楚地记得,酒到酣处时,他曾送了宋三一支响箭! 窜出屋外,不过两条马路之隔,一个蒙面人的背影便跃入江左眼帘,在蒙面人对面更远处,一个素颜清丽的妇人正怀抱着个四五岁的娃娃惊坐在地上,在她与蒙面人之间,宋三已是双腿几乎自股下齐断,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知死活!只是宋三此时,面上竟带着一股满足感的笑意,手中,还攥着一个已经用过了的响箭底筒。。。 第二十九章巫族密探 江左不再迟疑,脚下踏着风一般越过蒙面人,闪到宋三身边,伸手一探鼻息,“唿——”却是先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只是受伤太重昏了过去。人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救,先是接连几指点向宋三的断腿,止住血后,又是一道真气在宋三身上游走片刻,接着在他胸口又是接连几指护住心脉,这才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转过头去,平静的看向蒙面人。 宋三被江左救下,此时竟然悠悠转醒,见是江左到了,竟还有心情咧嘴一笑道:“天啸大哥,我猜你会在城中,没想到让我赌赢了。。。小心他的飞刀。。。” 江左点了点头,冲他一摆手:“你不要说话,留着力气别死,万事有我在,不用担心。”说完,再次看向蒙面人。 刚才匆匆忙忙的从这位身侧越过,也没细看,这回面对面的看了一眼,饶是江左本以满面杀气却不想差点被逗乐了:对面这人的面巾已是被烧缺了好大一块,头发像是被火烫过一般蓬松而起,虽然露出了大半个脸来,可是却看不出年龄甚至是性别——脸上露出来的部分,全都跟火烧碳一样,黑得只剩下白眼仁了,如何分辨得出是男是女? 其实蒙面的这位,并不是站在原地装13,而是确实被突如其来的这一道响箭给炸蒙圈了。他扔出“飞刀”断了宋三双腿,本想着痛下杀手,不想宋三人倒在地上,却从他手里蹿出来个尾巴带着烟的物件,冲他脸上飞来,出于某种他们巫族的习惯,蒙面人并没有闪身避开,而是在这物件即将碰到自己之前,单手掐在了手里,再然后,他就黑了——直接被随后而来的一声巨响炸得六神无主,蒙圈在了当场。等他回过神来,对面便又多了一个人。 意外吃了亏,蒙面人有些那羞成怒了,他甚至都没跟江左言语一句,抬手就又是两道黑影儿飞向江左。江左有了宋三的提醒,知道对面这位擅用飞刀,已是上了小心,不想这两道飞刀并不是直线而来,而是空中各划了两个弧形一左一右向江左飞来。略一欠身,江左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避开就完事儿了么?接下来的一瞬间却又让江左惊怒交加:原来,两柄“飞刀”从江左身边飞过后,虽没伤到江左,却是像长了眼睛一般又在半空中变了轨迹,一只朝地上的宋三扎去,一支朝着身后的宋三妻儿飞去——竟是不见鲜血不回头的架势! 好个江左!仓促之间,瞬间出了一脚将扎向宋三的飞刀踢飞,与此同时,以另一条腿为中心借力屈膝后仰,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单腿“铁板桥”,身体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着伸出一只手向身后摘去,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两指成剪刀状向自己颈部一侧三寸处夹去——原来,那蒙面人见两刀被避开,不知何时又向江左脖颈处飞来一刀! “吱!吱!”两声虫鸣从江左双手传来,定目细瞧之下,哪里是什么“飞刀”,竟是两只怪虫!只见两只虫子躯体已被江左捏爆,都只有小指甲大小,江左回身摘到的那只,虫翼是展开的,足有巴掌大小,薄如蝉翼,却又锋利异常;左手在脖颈处捻到的那只,虫翼却是折叠在一起收起来的,像是一支透明的钢针一般。 随着两只虫儿被江左捏爆,蒙面人跟着便是吐了两口血水出来,怒喝一声:“你是什么人!敢毁我本命心蛊!我和你拼了!”言罢竟是一抬手,又要放虫出来,江左倒是不惧,但此刻宋三一家都在身侧,再有几只怪虫飞来江左哪里回护得过来?于是不退反进,欺身进到蒙面人身前,接连几掌拍倒了蒙面人。 随着几只怪虫的出现,江左已经明了,城里的大员罹难并不是什么‘远游’高手所为,而是这个放怪虫的蒙面人做的无疑,这蒙面客自身的修为并不算如何出色,不过是和王有乾伯仲之间,甚至还略有不足,只是这不知哪里来的怪虫十分了得,“远游”之下很是难防。 既然这人便是正主,是即将兵临城下的巫族探子,江左便有心留他一命,想着能从他嘴里探知到点什么。不想这蒙面人自被江左擒获后,不出片刻竟然生命力迅速消退,不久便没了生机! 说来话长,但从江左赶到、蒙面人出手到蒙面人被擒下、再到生机全无,不过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有了这段时间做缓冲,王有乾已是带着张天育赶了过来。江左先是让王站长安排医护,把宋三一家撤离出现场,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向王有乾复述了一遍。 “本命心蛊?这玩意不是云南苗人一些用蛊高手的压箱底神通么?难道这所谓的‘巫族’其实就是苗人?这也不对呀,苗人的用蛊高手素来都被限制在YN的深山密林里,可情报说这巫族是从川地巫山而来,这地方也对不上呀!”王有乾疑惑道。 江左又让王有乾来看死了的怪虫,不想不仅死了的那两只,就连一开始被江左踢飞的那只怪虫都化为了浓水。 “看来确实是‘本命心蛊’无疑了,这玩意和宿主是性命一体的,‘本命心蛊’若有损伤,炼蛊之人也必定身受重创,同样,炼蛊人若是丢了性命,这‘本命心蛊’也是活不得了。”王有乾能在副省级的城市里做到为任一方的封疆大吏,确实是很有些见识的。 “罢了,我问下回来的探子,巫族是从哪个方向前来的,我一会出城迎上去探探虚实。”江左略一沉吟,下了决定。 “使不得!领导您可万万不能以身范险!您要是有个意外,我可没法向总部交代!”王有乾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反对道。 “交待?覆巢之下焉存完卵!我若不去,等兵临城下了,破城之日恐怕便是满城父老丧命之时,倒时谁能给谁交代?”江左坚持 “即便是去,那也是我带着人去!总之您是万万去不得!”王有乾也是上了脾气。 “拉倒吧老王,人家只是派来一个探子,手段便近乎‘通脉’中境了,放眼整个X城,现在还有比我去把握更大的么?况且,守城的事我一个外来的和尚,哪里念得好这本地的经,咱们还是各司其职吧。”江左说着,便不再理会王有乾,吩咐张天育去找几块糖果一会儿给他送去,然后直接去寻宋三去了——宋三两腿齐断,换了任何大夫能保下他这条命就算不错了,但宋三还是个凶人,这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他江左治不好的凶人! 第三十章神医 来到宋三身旁,给了宋三孩子几块糖果,又安抚了一下宋三媳妇,便屏退众人,单独和宋三聊了起来。江左问起宋三是如何碰上那蒙面人的,宋三毕竟是兽人三转的底子,眼下虽是身受重伤,但却仍是头脑清醒清醒,回忆道: “昨日别过,我因为明面上是城南警队分局的片警,所以还是能避开宵禁回城的,回家跟我婆娘商议一下,当时便决定今日启程去到Q城。女人总是麻烦些的,杂七杂八的收拾收拾,便脱拉到这个时候了。 走到半路,孩子说是饿了,我便寻思找块树荫让孩儿他娘喂他两口,不想正站在树下,竟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你知道的,我到了三转,直觉总是比一般人敏锐些的,这一抬头便看到了那蒙面人。” 回忆到凶险处,宋三仍是有些心有余悸:“那蒙面人恐怕是见不得人的,见我看穿了他的行踪,上来便动起手来,招招要人性命,我打不过他,被他扔出怪虫子断了双腿。” 宋三说到这里,竟然面上露出一股怪笑:“我本道性命不保了,想着昨晚喝酒你说‘有打不过的了就扔他一脸’的话头,寻思着虽然打不过人家,但好歹死前得吓他一跳!况且,万一天啸大哥你就在城里,听着声音寻过来也能给我收个尸,就掏出响箭冲他脸上拉了绳子。没成想,这个二货竟然伸手去接,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宋三笑出了眼泪,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天啸大哥,Q城我是去不成了,兄弟这下成了废人了,您救下我也是白救了!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江左明白,宋三这是挂念着妻儿、犯愁以后的日子。孩子这才不足两生日,他双腿一断,岂不反倒成了她们娘俩的累赘?便试探着问道: “兄弟你先别哭,我且问你一句,我若是能医好你的双腿,而且能让你越过凶人四转直接化成五转人形。但是一来要忍受莫大的痛苦,而来你恐怕此生无法突破到九转兽人,你愿意么?” “什么!天啸哥此话当真?”宋三立马惊喜交加起来:“如能只好这双腿,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去得!至于什么劳什子九转兽人,人不人兽不兽的,我要成了那般模样,还怎么跟我婆姨过日子?鬼才要变成那样呢!” 见宋三喜极而泣,江左转身找来张天育,交代没他许可任何人不得进房间,然后回过身关好房门,缓缓地从怀里掏出手术刀和银针来。 断了双腿不好医治?笑话!当初他在天母山和天啸一起搞“研究”时,没少切天啸的四肢,只要不是故意用真气禁锢血脉,凭借兽人强大的恢复能力,没有什么伤不是一次变身好不了的! 江左只是担心,当初天啸三转时,他便是从天啸的大腿自下而上开始他的“研究”的,宋三没了双腿,他只好换个地方开始刺激穴道,这样一来少了腿上的流程,会不会影响到宋三以后的变身?所以献给宋三打了个预防针,说是可能此生突破兽人无望了,那成想,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压根就没打算把自己弄成兽人!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江左甚至是有些轻车熟路,不肖半个时辰,宋三便浑身长毛骨骼变形,竟然彻底变成了一只人猿一般的兽提,腰下双腿竟然也缓缓地长了回来。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便如当初天啸一样,人猿兽体缓缓裂开,宋三**着身体钻了出来:“哈哈!哈哈!老子的腿好了!老子有是人形了!!哈哈哈哈!!” 疯狂地笑着,宋三竟然一跃而起,顺着窗户蹿出了屋子,站在房檐上,呼吸着新鲜地空气,自双腿断去地阴霾一扫而空,仰天长啸起来!江左却是赶忙假装不认识宋三,从正门方向偷偷溜了出去——太丢人了,光这个屁股满街跑,谁认识这货谁跟着丢人! 不提宋三反应过来后的尴尬,也不提王有乾见到宋三恢复如常后的讶然,更不去提宋三与妻子重聚后,避开孩子在房间里激动之余做了什么,单说江左。 出了X城,朝着西南横断山脉方向,运起真气飞驰而去!行了约半日光景,天色已晚,在一处荒山之处停了下来。他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 世道混乱,深山老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山里走走停停,哪里有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娃娃!况且这孩子裸着上身,大热天的,竟然在身下围了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兽裙!巫族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了。 虽是大战在即,可江左却实在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提不起什么杀机,略一思忖,现出身来。 “这是狗尾草,可以除热祛湿消肿;你手里拿着的,是附子,可以补火助阳——额,补伙助阳你还用不到,不过家里的大人也许会计较感兴趣。”江左冲孩子打了个招呼,这娃娃明显对这山上的各种植物很感兴趣。 忽然听到身旁有人朝他说话,看到江左,孩子一脸的警惕之色:“你是谁?” “我是天啸,小家伙,你又是谁?”江左笑着。 “我是孑尗!” “好的孑尗,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很怕我么?” “孑尗才不怕你!孑尗可是我们厚土部落的‘觋’医,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胖人,你对这些草药很熟悉吗?”孩子开口问江左。 “胖人?”江左指着自己的脸,第一次有了想要去减减肥的冲动:“我很胖吗?” 孑尗一脸认真的模样回答道:“你自己胖不胖你自己不清楚吗?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比你还胖的!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些草药你很熟悉吗?” “我想,我应该算是比较熟悉这些草药的吧!”江左回道,看着眼前这个研究草药的孩子,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跟在师傅身后,满山疯跑着采药的日子。 “但是我不觉得你很厉害,这个东西”孩子说着举起了手上的一根附子,“除了你说的能让阿爹给我生更多的阿弟,我挖的时候就尝过了,我觉得还能散寒,还能止痛。” “。。。”江左忽然觉得,自己小时侯在山上白跑了,脸上红彤彤的。 第三十一章觋医孑尗 “虽然你不是很厉害,但是孑尗很喜欢你,你身上有山的味道。”孑尗依然很认真的对江左说。 江左叹了口气:“孑尗很厉害,我确实是从山里出来的,我却是是个山里的人。那么,孑尗是从哪里来的?” “孑尗是从厚土部落来的呀!”孩子狡黠地冲着江左答道。 这孩子竟然是个小人精,见自己的打探破了产,江左索性便不想难为这孩子了,告诉他要当心坏人,于是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果来,送个孑尗让他吃了回家。——糖果是白天没送出去的,宋三媳妇说是孩子吃糖多了对身体不好,便只让孩子拿了三块,剩下的一大把这时反倒有了用处。 孑尗这孩子却是看着眼前这个面有尬色的胖人,开口说道:“虽然孑尗知道我们可能是敌人,但孑尗没有感觉到你对我有恶意,所以孑尗愿意告诉你一些事情。胖人你问吧。”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糖纸,有些小心的把这个未知的小块块放进了嘴里,片刻之后,孑尗便是眼前一亮! “好甜!这是什么?胖人你还有这个东西吗?孑尗的阿弟阿妹有些多,要是再有三块,就够分的了!” 好一个董事的孩子,江左马上把兜里的糖块全都一股脑地翻出来给了孑尗。然后才开口问他:“孑尗,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孑尗想了想,开口回答道:“怎么说呢,孑尗只知道我们厚土是河西的大部,与河东的巨岩是邻居。孑尗睡了一觉,睡醒了家就变了样,山、还有河流、还有药草都不一样了。后来大巫告诉我们说,我们到了另一个世界了,还说我们以后同河西的巨岩是一族了,就叫巫族。” 孩子说得有些凌乱,但江左还是听明白了,所谓的“巫族”并不是王有乾判断的苗人,而是一个未知的族群,只是孑尗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从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穿越来的?还一下穿越了两个部落?这狗日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江左正想再问些什么,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孑尗,你在跟谁说话!”说话的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族人,一样的**上身,一样的兽群敝体,一边问询者一边走到了孑尗身边,很不友好的盯着江左。 “他是天啸,天啸人很好的,天啸。。。”孑尗话还没说完,“啪!”地一个耳光,年轻人把孑尗拍到了地上! “这是‘肥羊’,是敌人!是我们以后的奴隶!你为什么跟他说话!”年轻人训斥道。 孑尗倒在地上,并没有服软:“他不是‘肥羊’,他只是有些胖,除了穿的不一样,他和我们一样!” 见孑尗并不服软,青年有了怒气,上去又是一脚:“我说是‘肥羊’就是‘肥羊’,这个世界的人太弱小了,他们都是‘肥羊’!” 孑尗终究是个孩子,先是挨了一耳光,倒在地上又被踢了一脚,忍不住哭了起来:“乃叻你们巨岩欺负人!回去我就去找大巫评理去,我是觋医,你是觋力,你凭什么能打我!” 乃叻一听孑尗要回去告状,有些怕了。可人就是这样,有些人怕了会说小话,还有一些人怕了,反而会凶相毕露。很不幸,乃叻是后者。给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随后竖起手里的竹矛便向孑尗的心脏扎去——竟然是想杀人灭口! 江左在旁边已经是怒火攻心了,一开始毕竟是人家族里的内部事,虽然孩子吃了亏,但他一个外人,贸然相劝害怕反而会把事情搞乱,但此刻见一言不合这个乃叻竟然就要动手杀人,江左再不隐忍! 于是,竹矛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拿着竹矛的人却是倒飞了出去,知道撞到身后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向下直,乃叻这才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七八个族人虽然没看清江左是怎么出的手,但眼见族人吃了大亏,便都凶性大起,一齐怪叫着向江左冲去。随后,一如乃叻一般,一个个像沙包一样,被江左踢飞了出去。 孑尗见江左救了他的性命,先是一脸兴奋地朝江左道:“胖人,是孑尗看错了,你原来这么厉害!不对,胖人你快跑吧!乃叻是跟着他们的‘祝’出来巡山的,一会儿‘祝’来了,你就跑不了了!” 讲座一愣:祝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很快就不用疑问了,因为‘祝’已经来了! 第三十二章酣战岩巫 从黑暗里出来的,并不止是一个“祝”,还有一只足有半米高矮的如蜘蛛一般的巨虫,六足二鳌,口器张张合合甚是吓人。“祝”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瘦中年人,开口说话阴气森森又阴阳怪气: “外来人,无论是什么原因,伤了我巨岩的觋力,你是惹上麻烦了。”那怪虫竟是通晓人意一般,如一道黑色闪电蹿向江左! 江左向来对这些截肢类虫子厌恶至极,见这虫子奔他扑来,真气凝于脚尖抬脚便踢了上去,不想这怪虫看起来威风凛凛,却是个不禁踢的,只一脚踢去,便稀里哗啦散了架一般。 “小心!那是蛊母!不能踢。。。”孑尗的提醒还是晚了些,顺着怪虫破碎的身体,大群细小得几不可见、后背生翅的小虫子,乌泱乌泱的从蛊母里冒了出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东西实在太小了,落在江左身上,透过衣服的缝隙,顺着皮肤的毛孔、汗腺就往江左身体里钻!见此情景,孑尗已是闭上了眼睛。 江左此时却是暗道侥幸,如果是几个月前,准确的说是三十年零几个月前,他还是“通脉”大圆满时,遇上这种东西也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他既然已经“远游”,这样的威胁对他而言便几乎为零了:江左舌尖一顶上牙膛,全身26条经脉365处窍穴同时真气迸发,一时间周身上下竟有罡气护体一般闪烁出了一阵红芒!只见围在他周边的细小虫子纷纷落地,空气中传来一阵蛋白质烧焦的香气,不过片刻,自蛊母体内飞出的小虫便损伤殆尽。 见此情景,“祝”面色大变,喊了声:“你竟是上巫!!”言罢掏出一支竹哨死命地吹了起来,尖锐的哨鸣声顷刻之间响彻山谷。江左能够感知得到,随着这声哨响,无数道气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江左身旁已是聚集了不下五六十个“祝”,从众多的“祝”当中,有走出两个地位明显更高的人。其中一个先是探查了一下地上乃叻等人的鼻息,见还活着便不再言语,只是走到吹哨的“祝”身边,问是怎么回事。而另一个,则是直接走到江左近前,起身抱起还躺在地上的孑尗,也问是怎么回事。 “这个外来人是‘肥羊’们的探子,被乃叻巡山发现了行踪,他便伤了乃叻,幸亏我及时赶到。。。”吹哨的祝很有选择性地介绍了一下前情。 “他胡说!孑尗在这里采药,遇到这个胖人,胖人很懂药草,就教我。结果乃叻看见了,就把我打到了,听我说要找大巫告状,就想杀了孑尗,幸亏胖人救了孑尗。”孑尗人小鬼大,听出“祝”话里的偏袒之意,赶忙也开口向抱着他的人解释道。 这下便可以看出来了,这两个明显身份更高的人,虽是同来,却并不是同心。抱着孑尗的人质问另一人道:“岩巫,合族当初是你们巨岩族先提出来的,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族人的?”另一人却是并不搭话,开口道:“土巫,族里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是先把外人的事解决了吧。” 那土巫略一沉吟,开口向岩巫道:“巨岩、厚土二部合为一族,这虽是你我祖巫定下的事情,但各部之间还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定的。向北开拓族地,我们本就不赞成,但既然你们巨岩族坚持,同为一族,我们厚土便也跟来了。” 土巫用手一指江左,道:“这个堪比‘巫’的人,闯入我组又伤了乃叻,但他既然又救下了孑尗,便两两抵消了。所以,他和巨岩的事情,我们不插手;但是,乃叻要杀孑尗的事,回去后巨岩要给我们厚土一个交代。我们走!” 土巫言罢,抱着孑尗一摆手,带着他身后的十多个“祝”消失在夜幕里,只是临走前,小孑尗狡黠地冲着江左眨了眨眼睛。 留在原地的岩巫明显有些恼怒,想到回去后还要去跟厚土去扯皮,弄不好还要因为这件事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岩巫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地上装死的乃叻,随即面露杀气地盯向了江左——都是这个外来人惹的祸! 岩巫并不多说话,知道对面地江左也是“巫”这一层次的劲敌,不敢怠慢,缓缓伸出双手,托出一支巴掌长短、如蜈蚣一样的虫子,那虫子“嗞嗞”叫了两声,如一道黑色的羽箭射向江左。 有了之前“祝”的蛊母,江左晓得这巫族的蛊虫多有异常,便也是小心谨慎起来,毕竟单单一个“祝”的蛊母,若不是他境界上稳压对方一头,便必是有死无生了,此刻对面这个境界与他相仿的“巫”出手了,必然是非同小可。 果然,从岩巫手中的放出的这只蛊虫,不但快若闪电、牙尖爪利,最难缠的是偏偏周身硬若精钢,竟是怎么打也打不死的个存在!江左几次将它踢飞,这玩意地上打个滚便又飞上来缠着江左,江左连手术刀都拿出来了,斩在这怪虫身上,“叮”的一声反倒把手术刀的刀口给崩卷了,蛊虫像没事儿一样。这虫子因为速度太快,几次破了江左的防,在江左身上咬了几口。 江左一边跟虫子纠缠着一边琢磨:这么个打法可不行,我在这累死累活的跟只虫子打来打去,那虫子虽说也不算太小,可像一阵黑影儿似的蹿来蹿去,很有些无影无踪的意思,要是有人居高临下望去,还以为我自己一个人左蹦又跳的身上招了虱子呢!我可不能让这老头儿闲着看戏! 想到这,江左便开始有意向岩巫移动着,那岩巫起初还不以为意,等江左抽空子欺身上前,一边防着虫子一边与岩巫交了几招,岩巫就险象环生了,岩巫这才大惊失色:这个外来的竟然如此厉害,被我毒蛊咬了好几口也不见毒发,近身我可打不过他!于是场面就有些滑稽了起来:岩巫在前边风一样的跑,对江左避之莫及,奈何明显身法不及江左,时不时便会被追上挨上一下子;江左虽然能虐了岩巫,可也被那怪虫子扰得不厌其烦,时不时便会被咬上一口。 过了好一会,江左慢慢跟不上节奏了,脸上渐渐有了一层黑色,然后便毒发身亡,死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夜探巫族 见江左毒发身亡了,岩巫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像我们想象得那样弱小,还是很有一些高手的。” 一个“祝”却很是不以为意,笑道:“那又怎样,他们没有蛊,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肥羊’终究是‘肥羊’而已。” 岩巫却是罕见的没有完全认同:“毕竟,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是等待着我们去探索的,只是希望,像这个天啸一样的高手不会太多吧。” 说罢,嘱咐乃叻把江左的尸首处理一下,便带着一群人向回走去。往回走了不许久,便来到了巫族的大本营,真是好大的一个族群!厚土、巨岩两个部落,分南北两部分,各自零零散散的聚集在一起,加在一起足有近十万人的规模。 岩巫一回到部落,便被通知去巫祖处议事。来到一间稍大一些地草棚内,见已然群贤毕至:两个部落各自的巫祖、厚土的土巫以及另外两个巫师,巨岩除他之外的三位巫师,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明显是这个世界的“肥羊”——貌似整个巫祖的权力核心就差他了。 见岩巫到了,土巫却是先开口向他解释道:“我比你早回来了一会儿,族里又来了新的肥羊,和我部祖巫讲了一些这个世界的道理,祖巫认为他说的一些是对的,便联系你们巨岩的祖巫,再商讨一下向北开拓族地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孑尗和乃叻的事情,要先有一个说法。” 言罢,便开口向众人说道:“我部的觋医孑尗刚刚在这山上研究药草,遇到一个同是‘医’的外来人,孑尗像外来人请教药草时被巡山的巨岩觋力乃叻碰到,不但打了孑尗,还要要下手害了孑尗,要不是那个外来人出手制止,孑尗就去见巫神了。” 见众人目有所思,土巫继续道:“孑尗才见过六次四季轮转,便已是觋医,往日我们两部有摩擦时你们要害他性命那是本事,可是——”土巫话音一转,向着巨岩祖巫的方向行了一礼,道:“‘两部合族便是同族,只有合在一起才能在这个世界把巫祖变得更强大’,这是祖巫您当时立下的巫信,既然已是一族,那么孑尗就是我们整个巫族的觋医,乃叻为何还要杀害孑尗?还请祖巫明示。” 巨岩祖巫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岩巫,岩巫据实相报:“我与土巫是一同前去的,乃叻本就是今夜的守山人,他是怀疑那外来人是‘肥羊’的探子,所以才打了孑尗,而且,那个外来人确实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与‘巫’同等实力的!即便是被我的蛊虫咬到,也还和我打斗了好久才被毒死,所以,乃叻的判断是对的。” 土巫一听便怒了:“岩巫此话是说,是孑尗勾结‘肥羊’的探子,本就应该去见巫神吗?” 岩巫并不与其争辩,只是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一切都请祖巫定夺。” 巨岩的祖巫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乃叻要杀孑尗的心不干净,让他去见巫神吧。”一句话,定下了乃叻的生死,这就是祖巫!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今天商讨的事情不是乃叻和孑尗,所以不要再提了。厚土的祖巫瑞尤告诉我,这个自称是康虚子的外来人,跟他说得话很有道理,想让我也听一听,我便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起听一听。” 说着一指其中一个外来人道:“你说吧!”站起身来的外来人四十岁上下,身材清瘦而匀称,一身皂步大褂一尘不染——正是“康先生”康虚子! 只见康虚子对着众人侃侃而谈:“圣人有言:‘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其意可以理解成,一个部落的掌舵人,要致力于部落发展的根本,根本的东西确定了,那么这个部落就会走上强大的道路。请问,巫族的发展根本是什么?是战争么?一定不是!” 见众人面上有些疑惑,康虚子又道:“战争分‘义战’和‘不义之战’,为了部族的生死存亡而守土之战就是正义的战争,为了更多资源而冒然侵略的战争就是不义之战,两战相较,正义的一方必定会竭尽全力不死不休,可不义的一方一旦损失超过预期的收益,便会一蹶不振,所以正义的一方往往必胜。以巫族今日北上的态势,请问祖巫,是义战还是不义之战?” 不待祖巫回答,康虚子接连又道:“但无论战争最后的输赢,战争本身就一定不是巫族强大起来的‘本’,因为只要有战争,就有死亡!”说着,康虚子从身后背囊中竟掏出一支AK步枪出来,问道:“我观巫族上下足有十万余众,但请问,能抗住此物之人有多少?”说着,打开保险扣动扳机,朝着草棚外的一块巨石一阵扫射,立时便石片纷飞。 巨岩族一位巫师道:“你这东西虽然威力尚可,但我巫族两部,能灭此物者不下百人,何惧之有?” 康虚子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要去北上之地,乃是华夏文明的核心王土,华夏文明有多少人?大约有一万个巫族这么多吧,不说此物能做到人手一把,单单西北正在与阴山开展的,大概也有个二三十万,难不成,你们巫族要舍了其他全部老少,只凭你说的几百强者走向强盛不成!” 第三十四章:真人驾到!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的‘肥羊’如此弱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威力这样大的东西存在!”巨岩的巫师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又狡辩道:“那有怎样,我巫族的巫蛊变化无穷,哪里会给你们使用这东西的机会!” 康虚子有些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手里这东西,不过是这个世界众多战争工具中的冰山一角,更多威力更大的工具不胜枚举。请相信我,这个世界的人类绝大多数可能自身的实力并不强大,但我们可以用于战争的工具,足以毁灭这个世界本身!” 随后,康虚子又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好在,人们已经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巨大危险,还是有很多人依旧在寻求着自身力量的突破。刚才岩巫已经提到了,这个世界是有很多能和‘巫’相提并论的人,我相信他刚才碰到的也不过是个‘远游’的高手,但在他之上,仍是人外有人的!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世界里,也是有能和两位祖巫一较高下的人存在的。” “这更不可能!”这下,不禁巨岩的巫师,连厚土的巫师也都满脸不信了! “他说的是真的。”厚土的祖巫瑞尤缓缓开口道: “十六日前,我们两部被巫神的神迹送到此处,不久便来了一个自称是阴山山主的人,他告诉我和仄翼,他正在西北和这个世界的一个大族开战,若是我们此时进到这个大族的心脏,我们便能获得这个世界最好的资源。虽然没有交手,但是我和仄翼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和我们有同一层次的力量的。我和仄翼相信,他这样的人是能够威胁到我们两个部落的。” 瑞尤停顿了一下,才向众人解释道:“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我才同意了仄翼的提议,将两个部落合为一族,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足够震慑这个人。但我们还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产生冲突,既然他说他在西北方向,那我们就如他所言,去到东北方向好了。” 听到原来这里边竟然还有阴山山主的身影在其中,康虚子却是有些急了:“好请两位祖巫周知,在下师门龙虎山正一道,家师张真人,也是和二位祖巫同境的高人。” “哈哈,笑死大爷我了,这个老道,你不过就是个‘圣’境,充其量也就是能和巫族的‘祝’交交手,你那里能知晓我家山主和两位祖巫的法力无边,什么龙虎山张真人,你就继续编吧!”说话的是在座的另一个“外来人”,很明显,这位是阴山的来客。 见两位祖巫却是面露迟疑之色,知道关于那位“张真人”的真是境界,人家是既不全信也不是不信,说话的这位便赶忙又补充道:“况且,有我们山主在阴山坐镇,即便你那个什么师傅真是什么‘真人境界’,哪里能抽得开身!否则,怎得就我家山主找得到两位祖巫,你那口中的师傅却是连个面都不露一下?” 此人这两句话却是切中了祖巫的要害,只见巨岩祖巫仄翼冲康虚子说道:“好了,你要说的话我已经听过了,但从利益上讲,阴山山主的提议却更有诱惑。” 说罢用手一指说话的阴山来客:“这位宋先生,三日之前便来到了我们巫祖,既为我巫祖出谋划策,也为我们引路向导,很是尽心,所以我巫祖应下的事情便不再悔改了。” “巧言令色,鲜人矣!”康虚子指着宋先生,面上一阵绝望,还在争取:“请祖巫三思!再往北上,就是华夏重镇X城了,一旦开战便是生灵涂炭,到时便是不死不休的局势,再无回还的余地了!!” “聒噪!你是在威胁我么!!”仄翼向来说一不二,在巨岩甚至整个巫祖,除了瑞尤哪里有人敢质疑他的抉择?此刻已经定下决定,见康虚子竟然还在质疑,已是动了怒气,也不见他哪里动了,凭空从身边飞出一道黑影,带着残影飞向康虚子! 这一下实在太过突然,那黑影也实在太快了!连一直隐藏在虚空中的江左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康虚子就要毙命当场,不想一道绿光却是在半空中截下了那道黑影,直接将黑影斩成两半,落在地上。 定目一看,那黑影是只蛊虫,身若蜈蚣、牙尖爪利,正是之前咬死江左那只的同类,只是看刚才飞过的速度,还有此时落在地上那乌黑狰狞的样子,远比咬死江左那只要强悍得多。 再看向斩断蜈蚣的、那道钉在地上只露出半截的绿光,众人大惊:竟然只是一片寻常的树叶! 此刻,一道声音划过天际:“无量天尊!贫道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讲理的,敢伤我那一向讲理的徒儿!!” 第三十五章神仙打架 众人循着声音向草棚外望去,只见一老道士,一身“班衣”上绣八卦、仙鹤,一缕长须飘然胸前,手持拂尘、后背法剑,乍一看,活脱是画中走出的纯阳子一般,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真人,正是张天师亲至! “师傅。。。”康虚子一见是老师来了,两眼一红,有委屈,有愧疚,也有希冀,一时竟是泪下泪来言语不得。张天师看着康虚子,微微一笑道: “好徒儿,为师禁你翻看儒家典意,不过是那孔孟之语只有守道之语,却无护道之力罢了。我辈修士虽是逆天而行,却不可逆道而驰!道之所在,只守不护,焉能久焉?你心中有惑,来寻为师解惑便好,何至于离家出走?四十好几的人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一般顽皮?” “师傅。。。我。。。”康虚子万语千言却只汇成一句“师傅”,便再哽咽不出别的声音来了。 “徒儿,今日事了,便随为师回山破镜去吧。你此番以理守道不成,且看为师与你以力护道!”张天师说完此话,转过头来看向两位祖巫: “贫道此次下山,俗事甚繁,此番到来,既不与尔等计较冒然北上争扰之公事,也不与尔等计较欲伤我徒之私事,只是给尔等做个抉择,如何去选,尔等自定! 一,回头,东南方向走三日,是我华夏一族神农架地界,丛林茂密,人盐稀少,可供尔等繁衍生息,且每年会有世俗党府,供给尔等些许吃穿用度,但尔等需节制族人,不得随意出山、更不得无故伤人; 二,继续北上,看看我华夏族是否船坚炮利,也看看我这个龙虎山的真人比之阴山那个藏头露尾的山主,修为如何!” 张天师浮尘一摆,盯着仄翼、瑞尤两位祖巫,只等回复。 瑞尤此时已面露迟疑,看向仄翼本想商议一二,不想那仄翼却是阴笑一声,满面的煞气道:“桀桀,看来我巫族若不露些手段出来,这个世界的人还以为我等是泥巴捏出来的!什么龙虎山的真人,我来会会你!” 说罢,两指成剑状一指地下,随后指尖上翘,虚空一提,只见张天师身边的地上,两只怪虫破土而出!这怪虫身体纤细、直立而站,背声四翼、尖脸圆眼,两只前鳌犹如两把巨大钳刀威风凛凛,活脱的两只半米高矮的大螳螂一般! 但祖巫的蛊虫岂是区区螳螂那般简单!两只怪虫先是后腿微蹬,便犹如两颗炮弹一般向前射来,四只怪钳齐齐向张真人剪去,张真人一个瞬移闪开了这一击,却听得四声“礑!”响,不但怪钳中央一阵气爆声响,连带着怪钳外两米处,直对着的一课人腰粗细的大柳树,都是被拦腰夹断。 张天师立在远处眉头一皱——真气外放近一仗远,只怕寻常的“远游”大圆满也不过如此了吧!这还不算完,见一击不中,两虫又出新招。四道虫翼张开足有一米见圆,虫身悬浮在空中,怪虫原地飞速自转,瞬时间,像两架微型直升机的螺旋桨一般,两只飞轮飞向张天师! 张天师见状并不如何忙乱,手上浮沉在轻轻两甩,两道劲气便隔空抽向飞轮,只听“吱吱”两声怪叫,两只怪虫纷纷被抽落在地,其中一只被抽出十余丈开外,因为收翅不及,连带着怪虫身边的树木被斩断了十几棵! 一旁的瑞尤见仄翼出师不利,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担心仄翼吃亏,也是两指成剑状,朝着张真人一指,便见两只黑白迥异的小虫从指间处迸射而出,朝着张天师飞去。两只小虫除了颜色各异,外形并无太大差异,都是半尺长短,身材圆润无腿,乍一望去,犹如两只蚯蚓一般。两只小虫分从左右两个方向,各自在张真人身前一仗左右,滞空而立。黑虫口吐黑烟,白虫口吐寒流,一齐向张真人喷去。 好个龙虎山的陆地神仙:只见他右手浮尘倒卷,轻描淡写抽散毒烟;同时左手划圈,虚空中凭空浮出一张太极图来,一掌拍去,太极图犹如一张圆盾,挡住了寒流。 值此略作僵持之际,却见仄翼的两只蛊虫竟也起身,两道圆轮直向张天师射来!张天师这时却是怒了,原来那瑞尤的黑色蛊虫放出的黑烟,腐蚀性极强,只是区区沾染些许,老道士的浮尘竟被毁了不少须子,而且也由白变黑了;加上仄翼的两只蛊虫刚刚明明已经倒地,他也确实留了手,从切磋的角度上是不应再战的。 见巫祖这般没脸没皮,老真人也是动了怒气,喊了声“没脸没皮、没完没了,老道可不客气了!”先是一运真气,抽飞了黑色毒虫,随后单手从背后抽出了法剑,顺势朝仄翼的蛊虫虚空劈出一剑! 只是一剑,只见仄翼的两只蛊虫便掉落在了地上,细看之下,竟然都变成了两半——显然是身首异处了。 仄翼那边一口黑血吐出口外,见宝贝蛊虫没了,气得肝胆俱裂,瞠目怪叫一声:“死道士,敢杀我灵蛊,我与你不死不休!”说罢,已是气急败坏的仄翼竟然五指张开,虚空中朝着岩巫一抓:只见岩巫瞬间白眼上翻、口吐白沫! 随后,岩巫便如海猴子变凶人一般,整个身体自头颅起向下裂开两半!从人皮中钻出一个“怪人”!这“人”,准确的说其实不是人,只是能从面上隐约看出些岩巫的影子,眼睛鼻子耳朵其实都一个样,唯独嘴巴已经开裂,与昆虫口器一般,锋锐的小齿密密麻麻、呈漩涡状镶在口腔内。四肢与刚刚死去的那两只蛊虫却是一般无二,背生双翅、二鳌似刀! 这跳出桎梏的怪蛊实在是凶残异常,才一出世,便张开大嘴,从口器中央飞出一根怪舌,瞬间勒住宋先生的脖子拽了过去,可怜宋先生也是个凶人5转的高手,奈何毫无还手之力,只一瞬间便被生生的啃去了脑袋! 一口吃下一颗头颅,“嘎嘎”怪蛊鬼笑一声,飞身扑向张天师!一旁的瑞尤一间这怪蛊,先是大吃一惊不自觉锝喊了一声“人蛊!”随后,看了一眼仄翼,仄翼则阴沉地回看了一眼瑞尤,两人四目一对,瑞尤沉思了片刻,道了一声“罢了,随你去吧!”说罢,却是五指伸开成虎爪状,朝着身下地上直直地插去! 随着这一掌插去,大地一片轰鸣声渐起,众人脚下犹如地震一般,一阵的波浪起伏后,一只直径足有两米开外地巨大蛊虫破土而出,半截身子还在地下,露出地上地部分足有六七米高,浑身鲜红如血,活脱刚才那两只一黑一白的蛊虫放大无数倍。 两只巫祖的本命心蛊一前一后向着张天师扑去! 第三十六章危急存亡 巫族一脉,一身修为全在蛊虫之上,或许两位巫祖自身的实力,恐怕连天啸这样的伪“真人”都不如,遇到通窍400穴以上的远游大圆满胜负都在两可之间,可这本命心蛊一出,气势上却是实打实的和张天师在同意境界上! 若仅是一只,张天师凭借“真人”境多年的积累自然胜券在握,可两只同时攻去,张天师顿时吃不消了。先是那瑞尤的巨虫,虽然动作迟缓,可偏偏防御惊人,张天师法剑一刺之下竟然毫发无伤,反而迎起头来向着张天师一头撞去! 那仄翼的心蛊,与死掉的两只同类相比,身形、手段都大同小异,可速度何止快了数筹不支,时机把握的丝毫不差,就在张天师欲躲那巨虫的迎面一撞之时,两只怪钳却是齐齐封住了张天师的去路。无奈之下,张天师只好运起一身的真气,全力一掌拍向巨虫! “咚——咚——咚——咚”一击之下,一阵惊天巨响,此刻竟在这荒山之中传来阵阵回响!可见这一掌与一头之间的对碰是何等的激烈!那怪虫饶是皮糙肉厚的灵异之物,也在这一掌之下,连着土中的身子一齐拔地而起,十三四米长的巨大身体凌空飞出三四丈远,重重摔落在地上。头上以对掌之处为核心,密密麻麻的龟裂纹理遍布了大半个脑袋!与此同时,祖巫瑞尤张口狂喷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顿时萎靡不振起来。 这一边,张天师虽是入境多年,堪比陆地神仙,却也不是传说中越过天劫的飞升真仙,那巨虫体大力壮,占尽优势,张天师哪里能好受得了?这一撞之下,直觉得两眼发黑、筋脉寸断,如倒飞的风筝一般,直直飞出三十余米,如一颗炮弹打在山壁一般,激起一大片的土雾,跌落在地。 虽是浑身真气散乱,在落地的一瞬间,张天师还是咬破舌尖,以保甚至不乱,随即强撑着岌岌可危的身躯,一弹而起跃上半空——没办法,仄翼的本命心蛊还是完好无损,且气势较那巨大的虫子竟是更胜一筹!此刻那虫形人面的怪虫已是四翼打开,周身旋成了圆月,只待一击之下便要将张真人战成两半! 以张真人此刻的状态,万万是挡不住这一击的,仄翼甚至已经看到了张真人身首异处后,他带领巫族北上血洗“肥羊”的精彩画面。可既然是“甚至看到”,那便是没有看到,好一个龙虎山的张天师,可刻跃在半空之中,不等那怪虫扑来,却是以剑指天画了一道剑诀,那剑尖之处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张黄表纸,纸上纵横交错不知是画了些什么。 张天师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听到最后大声喝了一句:“五雷焚妖,疾!”言罢,将那剑尖朝着怪虫一点,只见剑上的符纸瞬间燃烧,与此同时,整只法剑光华闪烁,自剑尖处一道手指粗细的电芒闪向怪虫。 电!竟然是电!这个世界自从二十年前的“混乱日”起,各国无数的科研团队费尽心力,却仍然毫无建树,包括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甚至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样子的电,再临人间!虽然它只是手指粗细,虽然它只是昙花一现,但就像是照亮了整个世界一般,在这一瞬间,包括张天师、两位祖巫、甚至是远在西北的阴山山主,甚至更远之外的、其他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高手,都有了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从此又有些与众不同了! 这道电光对这个世界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可对眼下的战局,却并没有起到战局立转的效果——毕竟,那只是一道手指粗细的电光。怪虫在张天师用剑指向它的那一瞬,也是出了绝招:它竟自落一臂,那只鳌钳犹如一道乌黑的夺命之光,以一种避无可避的誓杀之势飞向张天师。 于是,张天师百忙之中挡住鳌钳的左臂被齐齐钳断,鳌钳余势不减直直撞在前胸,张天师一口心血再也压制不住,喷出数米之远,然后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显然没有再战之力了。 “师傅!师傅!”康虚子眼见张天师落在地上,生死不知,连滚带爬地飞奔到他师傅近前,一脸决然之色,那样子是要与张天师死在一齐了。 另一边,怪虫此时也是狼狈异常,如遭雷劈一般浑身焦黑,双腿甚至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不知是被这道电光吓到了,还是真的受伤严重,又或许两者都有,站在一旁用仅存的一只鳌钳拄着地,瑟瑟抖动着。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它确确实实还活着,所以,祖巫仄翼也是还活着的。口中又是喷出一股黑血,仄翼显然也是萎靡不振了,但却也仅仅是萎靡不振。 “咳咳!”仄翼一边咳着血,一边道:“这个世界,能出了你这样的绝世高手,确实是有些人杰地灵,单独碰到你,我不是对手!但人的本事再大,又如何能与这自然万物相提并论?没有蛊术助力,你终究是要敌不过我们巫族,并且要死在这里的。” 言罢,仄翼隔空一指便向张天师点去,一道黑芒不晓得又是什么蛊虫,向张天师飞去!此刻,即便仄翼也已身受重伤,但那也是祖巫之蛊,何人能破? 康虚子站了起来!口中哭到:“师傅,你只道‘儒家可守道却不可护道’,今日徒儿在此,便来守道一次与您看看,看看徒儿怎样守住我的‘师之道’!” 言罢,口中竟开始念念有词:“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 随着康虚子阵阵的呢喃声,仿佛是与这个世界的某种力量,或者说是某种虚空之中的道理产生里共鸣,就在康虚子和张天师四周,一股股微弱的、又不知是哪里来的能量汇聚在一齐,成囚笼状方方正正的把两人护在其内! 仄翼的蛊虫一击之下,竟不能破!只是这一下,康虚子头上莫名多了一缕白发,又是一下,白发再生一缕!那蛊虫不知疲惫地冲击几十次下后,康虚子已是从四十出头的不惑之年,渐渐衰老成耋耄老朽了! 此时张天师悠悠醒来,见徒弟此番模样,痛心疾首道:“痴儿,你何必如此!你我师徒死便死了,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你何必非要耗费生机,死在为师前头?” 那边仄翼已是大怒,双指成见一指康虚子,于此同时,那边已断一臂的本命心蛊怪虫,挥着仅剩的一只鳌钳飞奔而来,眼见着这与“真人”同境的怪物一击而来,恐怕康虚子便是当场老死也是于事无补了,却不想异变突生! 两根乌黑的细芒,毫无征兆的自虚空之中凭空出现,直直的分别刺入瑞尤与仄翼的后背!仄翼与瑞尤惊怒交加,齐齐回身出招,瑞尤回手一掏,正中这人前心;仄翼更是划掌为刀,与瑞尤的一击同时将此人拦腰扫成了两截!可是奇了怪了,这人的的“尸体”竟瞬间消散不见! 随后,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射到康虚子近前,一脚踹飞了停在原地举钳要斩的怪虫,一手拎起康虚子,一首抄起地上躺着的张天师,撒丫子就跑!——正是江左!! 第三十七章逃命(一) 江左隐在虚空之中,不是不想早点出来,实在是找不到好的机会!一来他不过堪堪“远游”,在与“真人”同境的祖母面前贸然偷袭,只怕未等出招便会被发现;再者,祖巫心蛊与张天师的交手实在太快了,他这个“天下远游倒数第一”根本插不进手去! 此时两位祖巫身受重伤,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康虚子那边,特别那仄翼更是强弩之末含恨驱动心蛊,一身修为、意识全都都降到谷底,这才给了江左可乘之机。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在江左一击得手的同时将江左瞬间“秒杀”。 江左如何打得过仄翼的本命心蛊?怎会随意一脚就将这力敌真人的怪虫踹飞在地?很简单,那边的仄翼与瑞尤二人此刻已是七窍流血,全力运功抵挡身上那跟要命的黑针,哪里还有半点战斗力可言? 也是,“暗杀之王”王亚乔的“夺命杀针”,号称“入幽之下必死无疑”哪里是那么好像与的!那黑针一旦入体,便如是化了糖衣的药粒一般,一股浓如墨水的煞气,便如这世上最烈的毒药侵入身体——这哪里是什么黑针,分明是王亚乔将自己的煞气实质划,又用特殊的手段凝练成针!若是与其他“远游”境交手,这玩意根本无需刺入体内,只需碰到对手,那黑针一破之下,扑面而来的煞气自然就将敌人毒杀了,确实是“入幽之下必死无疑”! 但,仄翼与瑞尤毕竟是与“真人”同境的巫族祖巫,即便是这“入幽之下必死”的大杀器,终归是杀不死“入幽”这等境界的人的,甚至,如果不是今日这二位与张天师恶斗一场身受重伤,往日里,化解此物甚至都不消两个时辰! 仄翼咬着牙,从鼻子里带着怒气地喊了一个字:“追!”便不再言语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刚刚“神仙打架”时,包括土巫,还有巨岩与厚土的另外五个大巫同江左一样,根本插不进手去,此刻反应了过来,便齐齐追了出去。 倒是一旁得瑞尤,盯着手提两人远遁而去的江左,嘟囔了一句:“好怪异得身法。”便如仄翼一般不再言语了——原来,实在是江左刚才“死而复生”得太快了些,这边刚刚挂了,那边虚空得另一处便又活了过来,尸体消散得太快了,导致两位祖巫还以为这是什么身法秘术! 这边两位巫族的大BOSS原地疗伤,全力化解“夺命杀针”的煞气不提,单说江左一只胳膊夹着康虚子,另一只手提着断了一臂的张天师,一路飞奔而去!可他毕竟不过是个与“大巫”同境的“远游”,还是远游里的最末席,手上带了两个大活人,哪里跑得过六个大巫,只片刻,眼看着便要被追上了! 好个江左,放下康虚子和张天师,冲着张天师行了一礼,随后道了一声“斗胆借真人法剑一用”,抽出张天师的法剑转身便冲向大巫! 交上手,江左以一对六,一时竟是打得难解难分!那巫族大巫一身修为全在巫蛊之上,个人修为都并不太算出彩,身手好的也不过是和江左在伯仲之间,身手略差的不过是是比“通脉”大圆满略高一些。放出来的蛊虫虽是难缠,可江左有张天师的法剑在手,磕、碰、挑、刺,把自己护了周全之余,抽空子朝修为稍弱的大巫奔去,还能还上两招,六个大巫一时之间竟奈何不得他! 巨岩的一个大巫见一时奈何不得江左,便越过战团,舍了江左,带着蛊虫直朝不远处的张天师与康虚子奔去,这两人此时哪有半点还手之力?江左一看,知道人家这是要各个击破了,心道一声:“惭愧!看来不耍流氓是不成了。。。”想到此处,卖了一个破绽,被一只蛊虫一击穿胸而过。 下一刻,就在那巨岩大巫身畔的虚空出,凭空冒出一道寒光,这法剑当真不是凡品,真不愧是龙虎山镇教重宝“正一剑”,只此一剑,便把大巫的脑袋上刺了一个对穿,眼见是活不了! 身后的土巫几人见此情景不禁大惊失色:乖乖,这是什么身法!巨岩仅余的两位大巫却是怒火攻心、肝胆欲裂,齐声吼了一句:“小贼,纳命来!”便纵身又朝江左扑去。土巫三人也是不敢怠慢,生怕这二人有了闪失,也跟着扑了上来。 于是,五个大巫与江左又是战成一团。片刻之后,江左故技重施,又先后斩杀了巨岩其余两个大巫,这才跳出圈外,朝着土巫一拱手: “土巫,莫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你厚土明日起,便也是一个大巫都没有了!今夜在荒山上,我观孑尗那孩子秉性纯良,土巫你也算厚道之辈,实在不忍与你厚土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就此罢手可好?” 土巫面露难色:打吧,真是拿江左那怪异的身法好不办法,再打下去也是有死无生的局;不打?自家祖巫身受重伤,与巨岩大巫一共共六人追来,现在巨岩大巫一个都没活下来,自己这边一个没死,回去如何交待?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了。 江左一见土巫徘徊,略一思忖,此中关节已是猜出了八九不离十,便给土巫出了个主意:“土巫,我且走我的阳关路,你们莫要上来拦我,只远远跟着我便好,待你家祖巫前来也算有个交代,你看可好?” 土巫一愣,这也未尝不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却也不好明说,只是低头不语。江左一看有门儿,转身先是背上张天师,然后又把康虚子夹在怀中,健步如飞向着X城方向跑去! 待他跑出去一里地的光景,土巫这才领着厚土另外两个大巫,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断后 江左为何向着X城方向跑去?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一会儿仄翼与瑞尤追上来,谁能敌住这俩绝世高手!江左曾试着去感知王亚乔的位置,却发现王亚乔此时竟不在京城,而是远在西北! 除了王亚乔,还有谁能勉强敌住这俩人呢?天啸应该算一个吧,两个祖巫都身受重伤,想来天啸此时应该是敌得住吧,可一感知,大爷的,这小子现在正在西南海域的T岛上,离得更远! 没办法,只好往X城跑了,算算时间,兴许留在X城的那个那个家伙,能挡一路伏兵,给这俩老家伙一个惊喜。 这样跑了约莫三四个时辰的样子,张天师也多少有了些气力,毕竟是真人境的高手,只是休息了几个时辰,便不需要江左继续背着了,反而是接下了康虚子,这样一来,三人的速度瞬时又是加快了不少。 又跑了三四个时辰,却听身后一阵暴躁的怒吼:“土巫!我巨岩的大巫损伤殆尽,你厚土的大巫却毫发无伤,你们这是与那小贼合伙欺负我巨岩不成,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祖巫息怒,那人身法怪异,连二位祖巫都一时不查被暗算了,我等确实不是对手,这才出此下策一直跟着贼人,给祖巫指个方向。至于巨岩大巫之事,这是那小贼的分化离间之计,祖巫您如何会不晓得?”土巫解释的声音传来。 “滚!本巫追人,还用你们给指引方向?滚回去找你家瑞尤祖巫去,他那蛊虫中看不中用,慢的跟只王八一样,滚过去给他之路去吧!” 江左这边闻得仄翼追来了,估摸一下大概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赶到X城了,便停下了脚步,不想张天师也是停了脚,却是先江左一步开口道:“小哥,贫道不知道你在X城留了怎样的后手,但这祖巫仄翼非同小可,除非是你家榜主亲至,否则万万是抵不住的。莫要去X城祸害世人了,你且带着我徒弟换个方向速速离去吧!留下贫道在此,拖上一阵子,料想够你二人在跑个把时辰了。” 见张天师不明就里,但此时生死存亡之际,老道士仍想着拼死给他与康虚子争得一丝生机,江左也是感动万分。便开口道:“真人莫要多言,继续往康城去便是,时间宝贵,我这边拦住仄翼,分头行事吧!” 说罢,转身就要去寻仄翼厮杀,张天师却是一把拉住江左:“小哥,我不知道你竟有多大底气,也不晓得你那绝然世上的身法到底能撑多久,但既然王榜主能把十年才练成一支的‘夺命杀针’一次给了你两支,可见你在暗榜的地位,老道我自然也是不甘人后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表纸递给江左:“我龙虎山镇山三宝:正一剑、护山印、五雷符,符箓还有一张,遇人不敌,运满真气扔去便是,自有雷力助你破敌,赠于你保命吧!”说着又把正一剑递给江左。 江左却是不接正一剑,只问道:“这就是刚刚,真人点向仄翼心蛊怪虫的雷符?” “正是!” “既然运气扔出就好,那真人方才为何口中念咒许久才点出?莫非配上灵咒威力更甚?” “这——”老道士却是难得的面上一红,支吾着没个说法,却是康虚子在一旁道破天机: “我这老师,虽是掌教,却是山里出了名的铁公鸡!你看看我这个关门弟子却身无长物,天啸你便知晓了!他当时哪里是念什么符咒,分明是舍不得这一张雷符,心疼的自言自语呢!” “你懂什么,雷符自祖上传下来,一共也没几张了,用之前岂能没点仪式感!”老道士强自狡辩道。 江左已是哭笑不得:好个张天师,你当时若是不装这个13,只时抽冷子给那心蛊怪虫一下子,哪里会挨上人家那一鳌钳!这不是自找苦吃么!只是听康虚子还叫他“天啸”,便一抬手道:“好叫真人与康虚子道友知晓,再下洪泽山散游无名老人门下江左,见过二位!” “啊?那‘天啸’——?”康虚子一脸的问号。 “天啸是我一朋友的名字,我初到X城,拿来做耍的,道友见笑了。” 张天师一听江左竟是无名老人之后,这才恍然:“无怪姓王的这般大方,你竟是无名老儿的后人!你师傅可还安好?” 江左向后瞄了一眼,忽地急急道:“前辈,仄翼追来了,我师傅早已过世多年,其中缘由我们日后再续不迟,就此别过吧!X城见!”说着,也不接正一剑,只把雷符往怀里一踹,直接向后面飞奔而来的仄翼扑了上去。 听闻无名老人已经过世多年,张天师不仅呆住了。看着江左远去的背影,猛地一跺脚,夹起康虚子奔着X城飞奔而去——可怜康虚子,一路之上被人换着班加来加去,没奈何他现在一副七老八十的身子骨,不让人夹着,实在是跑不动,实在是悲催至极。 (康虚子暂时告一段落吧,之前说写个啰嗦点的角色,安排点晦气给他,这算是完成任务了吧——虽然这位道友只是爱讲道理,可能不算太罗嗦。) 第三十九章大战仄翼 江左迎着仄翼的方向,冲了过去,怎么看怎么像飞蛾扑火。 仄翼这边,正斥退了土巫三人,忽然看见飞奔而来的江左,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朝土巫倾泻怒火了,迎上来当胸就是一拳,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去说。 江左毫无意外地中拳身亡,可尸体转瞬之间消失殆尽,凭空从仄翼的身旁出现,手中一把手术刀就在仄翼咽喉一寸之外距离,刚要划过,不想仄翼反手又是一肘,直接将江左肘飞,江左倒飞出去不过五六米远,余劲未消,尸身尚未落地便又是凭空消失,随后在仄翼的后颈之处,手术刀一划而过! “吱——”一阵金属摩擦一般的难听声音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原来仄翼再怎么身受重伤也是与张天师同境的祖巫,即便不擅长体术,可境界在那摆着,江左一把小小手术刀划在仄翼后颈,竟然连点皮肉都没划开!反而在划到仄翼的一瞬间,又被仄翼一个头槌,把江左脑袋撞碎,再次盾入虚空。 仄翼挨了江左一手术刀,心头却是大定:他生怕江左还有“黑针”在手,故而这一下故意明面上不做防守,实际上暗地里一身巫力全都聚在后颈处,只待江左一阵刺入,便全力化解。有心之下,那煞气实质的黑针是奈何不得他的。 见江左这样大好机会,竟然只出一刀而不见黑针,便猜测想必是江左手上只有两根,方才已经用完了。不怪乎仄翼这样以为,那黑针明显是大能之辈苦心炼制,有一根在手对于江左这个级数的而言,也是大杀器了,怎么可能跟大白菜似的信手捻来? 仄翼今日受了重创,反而越发谨慎了起来,虽已是心中有疑,但仍是小心地接连卖了几个破绽,让江左划到自己,可一脸七八此后都不见黑针出现,便很是确定了,这小子的黑针用完了!见江左左右破不了自己的防,索性也不再过多用心防守,只是在江左现身的一刹那,全力击杀他。 “小鬼,本祖巫就不信,你是打不死!我看你那邪异的身法还能坚持多久!” 听到仄翼忿恨的声音,江左却故意开始示弱,闪现在虚空中,喘着粗气道:“坚持——多久?累死你这老杂毛之前,大爷——大爷我是不会死的!”说罢,又是欺身冲了上去。于是,这两人便开始了一场持久战,过手了三百多招,实际上江左已经死了三百多次了,只是他实在是死而复生得太快了,以至于别人都是为这是什么逆天的功法。 江左这边与仄翼打得难解难分,那边本来要“滚”的土巫三人,却在临走前看到江左与仄翼大战的场景,顿时目瞪口呆起来:乖乖,这个家伙竟然强到能和祖巫仄翼打了个旗鼓相当,简直是逆了天了!幸亏刚才听了他的话,没直接和他动手,要不然,自己这几个人还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三百多个回合里,江左虽是死了三百多次,可也有四十多刀斩在了仄翼身上,都无功而返罢了,仄翼索性已经有些不去管江左手上那把小破刀了,方正伤不到自己,一些需要费些力气才能躲过的攻击,索性都不去理睬了,只是专心致志地追着江左地身影。 “小子,你这身法那里学来的,可有出处?你若能交出这功法,本祖巫做主,不但饶你不死,还让你紧握巨岩一族担任大巫,你可愿意?” 一听仄翼说出这话,江左却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仄翼这是被自己磨得怒气消了不少,反倒是看上江左得身法了,一旦他存了不杀江左而生擒他的想法,手下一留情,难道江左还得当着仄翼得面自杀引入虚空不成?那不就露馅了么!于是调笑道: “怎么的老杂毛,看上大爷的神功了?你跪下来乖乖磕头喊声‘师傅’,为师将就着就把你这不争气的徒弟收下了,至于什么大巫小巫的,那就算了吧!” 说着又朝仄翼冲去。仄翼一听江左出口不逊,恼羞成怒之下又是将江左一击毙命,同刚才一样,尸体消散的是瞬间,虚空之中又出现了那把烦人至极的小破手术刀!见这次江左出现的位置格外刁钻,仄翼也是懒得防了,转身一腿,带着空气的爆裂声一脚踢碎了江左。 只是这一腿尚未落地,仄翼竟怪叫一声:“小贼无耻!”便不再动弹了。原来,在仄翼一脚揣在江左身上的同时,江左的手术刀已经扎在了仄翼的后颈之上,只不过,在手术刀极窄的刀韧下,还藏着一根乌黑的“夺命杀针”! 距离仄翼三十米开外之处,江左从虚空中现出身影。 “老杂毛,你再来追我呀!你倒是再来跟小爷大战三百合呀!”江左一脸的得意之色,调侃着仄翼。 仄翼原地坐在地上,一边压着体内的煞气,一边怒道:“小子,别得意太早!我承认,你有那怪异身法护身,杀你确实不易。但最多五六个时辰,本祖巫就活动自如了。你是想往X城跑吧?你跑吧,等老子能动了,我和瑞尤一起去寻你,无论你到时在不在X城,我仄翼在此向巫神立誓:不杀光X城一切喘气的,本祖巫必被拨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 见仄翼发了毒誓,江左心里一寒,面上露出惧怕之色,道:“老头儿,你我之事与X城百姓何干!打个商量如何,我不跑了,就这里等你能动了,在于你大战三百回合,你看可好?” 仄翼此时确实闭上了眼睛,懒得与江左白活了,只是一心驱散体内煞气。 江左见确实是谈不拢了,转身向着X城方向奔去,留下了坐在原地疗伤的仄翼,还有一脸目瞪口呆之色的土巫三人。 第四十章逆转 江左跑出十余里路程,这才暗道好险!不是正一剑不好,只是正一剑在他江左手中,仍是伤不得仄翼!关键是,那法剑三尺有余,拿着那玩意哪里近得仄翼周身?明明可以远刺,偏偏近身去搏,这般明显的意图,更是骗不过仄翼这等高人的。 见左右无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江左伸出右掌朝自己的天灵盖上一掌拍出,遁入虚空朝着X城方向掠去——没了肉身的束缚,江左在虚空中已是快到了极致,不消一柱香的光景,便已入了X城,此时张天师和康虚子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两个时辰过后,江左寻到刚刚入城的张天师,也不废话,只是问道:“时间紧急,闲话后续,后辈只是斗胆问上一句:天师此时还能再战否?不求输赢,只是能拖住那祖巫瑞尤就好。” 张天师肃然道:“我虽断了一臂,但想那瑞尤也是被贫道震伤了心蛊,又被你刺了一针,也不是万体,如何战他不得!” 江左虚了一口气,他现在就怕仄翼瑞尤二巫齐至,若是张天师拖不住瑞尤,那边万事休矣了。听得张天师拍下胸脯,不仅放下一口气来。随后,拉着张天师便是一阵急驰。 又是两三个时辰之后,江左与张天师来到X城官邸,寻到王有乾,安顿好康虚子,叮嘱众人做好城防,又从当地驻军调来轻重机枪无数,另有四门火炮,摆好阵势后,江左便与张天师走出城外,只等仄翼瑞尤到来。 过不了多时,果见远处大地轰鸣声起——原是瑞尤那心蛊巨虫行动略微迟缓,等他赶到,发现仄翼正在疗伤,不禁大吃一惊。一问之下,听得江左竟如此难缠,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待仄翼驱散体内煞气,仄翼此时也不再拖大,反而是与瑞尤一样,提早召唤出各自本命心蛊,驱赶着一并向城头赶来。 两人两蛊行至城下,看着早已站在前方等候多时的江左和张天师,仄翼阴阴地怪笑了起来: “我们巫族有句话说得好:‘巫神的召唤,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你和那老道士站在一起,这是明知事不可为,提早赶过来送死的么?” 江左看了一眼身边单手提剑的张天师,洒然一笑道:“我们这儿也有一句话,叫‘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自己送上门来一心求死,小爷我今天就和张真人成全了你罢!” “嘎嘎!只会在口舌之上逞能的小子,咱们手上见真章吧!瑞尤,动手!”仄翼说着,便与已是独臂的心蛊怪虫扑了上来。那边瑞尤和巨虫却是被张天师拦了下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江左继续他的“流氓”打法已与仄翼及怪虫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仄翼一看即便加上心蛊也仍是奈何不得江左,便改了战术,自己这边拖住江左,却是指挥怪虫冲向城头。 江左一见面上大急,几次舍命扑上去阻拦却都被仄翼击毙,眼见那怪虫已是四翼张开飞了起来,这时城头之上的王有乾也是急了眼,一声令下,瞬间城上枪炮齐鸣!只是,莫说那轻机枪与自动步枪,便是大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打在怪虫身上,也不过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怪虫被子弹巨大的力量后推了几步而已,却是毫发无伤——这还是怪虫原地没动,等它行动起来,哪里还有子弹能碰得到它! 仄翼在远处一边与江左过招,一边口中大笑:“哈哈,笑死本祖巫了,你以为弄出这些铁疙瘩就能阻我心蛊入城了?我这心蛊每吃一人,力量便强上一分,待会把这满城‘肥羊’吃光,莫说是心蛊,估计连我身上的伤势都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仄翼怪笑之间,那新股怪虫已是扑上城头,城上所有的人顿时肝胆俱裂,吓得头皮发麻!只见怪虫落在王有乾身前七八步的距离,张开口器,一条怪舌快如闪电一般缠上了王有乾的脖子——这怪虫竟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刚刚见这人在城上发号施令,害它中了几颗子弹,此时第一个便要拿他祭口!王站长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面上已是一阵必死无疑的决然之色! 就在心蛊怪虫长舌倒卷,在它伸直了脖子长大口器,只等着将王有乾卷来便一口吃掉的一瞬间,从王有乾身侧站出一个人来!此人一手抓住卷着王有乾的长舌,单臂一绞力,竟把那怪虫连舌头带身子向前拉动了三四步! 怪虫舌头吃痛,情不自禁地向前移了三四步,这三四步,说得精细一点,便是生与死的距离了!此刻心蛊怪虫离着这人也只有三四步远了,硕大的头颅却还向前伸着,简直是只待被斩首示众的囚徒一般。 王有乾身边走出这人,在松开怪虫长舌的一瞬间,向前一步跨出,同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怪虫的脖子,另一只手撑住了怪虫的肩膀,“嘿嘿”阴笑了一声,只听“砰!”的一声,竟然将怪虫的头颅生生拔出了腔子! 没了脑袋的怪虫躯体摔倒在地,犹自在地上抖动着,眼见是活不成了。与此同时,城下的仄翼一口黑血连带着内脏一齐喷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身上五脏之处疯狂点了十几指,然后一个闪身把自己射到了瑞尤的身后,喊了一声“瑞尤,救我!”刚喊完,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场上的形式逆转太快,除了江左、张天师和城上出手那人,所有人都惊呆了!王有乾死里逃生,更是惊魂未定——他此时脖子上还缠着两圈怪虫的长舌,舌头的另一头,还挂着一颗怪虫脑袋,被动手那人提在手中,场面血腥无比。 瑞尤听了身后仄翼的求救,先是命令他的心蛊巨虫一击逼退了张天师,之后也是退回到了他的身侧。低头思索了片刻,便回过身来,看向仄翼。看着仄翼眼中那浓烈的求生欲,不仅叹了一声:“唉!” 他这一声叹息,便是号令了,但见身侧的巨虫,忽地将自己弹起数米高,然后——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头向瑞尤身后的仄翼撞去!仄翼死了本命心蛊,此刻本就已经是油灯枯竭,哪还有力气闪开这一击?被巨虫从天而降压了个实打实!待巨虫从他身上离开,仄翼已经是处于生死迷离状态了——但他毕竟是祖巫境界的绝世高手,虽是命不久矣,却还不至于被压个稀烂。 这一番变化又是大出众人所料,这俩祖巫不是合成同族了么,怎么这瑞尤竟然反了水了?江左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也不管瑞尤就在仄翼身旁,迅速飞至仄翼身旁,朝着仄翼身上疯狂的一阵狂点,封住了他浑身的窍穴经脉,竟是临时保住了他一命——当然,也仅仅是延缓了仄翼的死亡。 看着仄翼那不甘的眼睛,江左还是没忍住替仄翼问了瑞尤一句:“为什么?” 瑞尤听到江左问话,却是目光看着仄翼回答道:“那阴山山主‘北上无吾等境界之辈’的话我本就不信,我想你也应该是不信的,可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举族北上,这根本就不符合我们巫族当下的利益,所以那个叫康虚子的道士一出现,我就把他引荐给你,因为他说的,就是我想要说的,都是对的。 直到你放出你的心蛊我才明白,原来你竟然练了‘人蛊’!以人炼蛊从来便是我巫族的禁忌,谁练‘人蛊’各大部落必群起而攻之,这是蛊神留下的法则!以人炼蛊也就罢了,你竟然还用你们巨岩的岩巫去炼,你难道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邪神了吗!”瑞尤略一停顿继续说道: “你那‘人蛊’修炼是需要浴血、吃人的!食百万人‘人蛊’变‘鬼蛊’,食千万人‘鬼蛊’变‘灵蛊’,食亿万人‘灵蛊’变‘神蛊’,‘心蛊蜕神、蛊主破界’的传言你竟信以为真了!如果没有战争,你哪来的百万、千万、亿万祭品让你的‘人蛊’蜕变!所以,什么北上占领最好的资源,不过是你的说辞罢了!” “我那心蛊虽是怪力凶猛,可你的‘人蛊’一出,我便知道,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我都被你吃得死死的,所以你出手我也只好出手相帮,但此刻,你命不久矣,我怎敢不将你送回巫神的座下接受惩罚!” 瑞尤越说约激动,说到此处,明显是愤怒已极,竟是声雷滚滚! 第四十一章神乎其技 江左看着瑞尤在那里正气凛然的怒斥着仄翼,言语之间满是坦坦荡荡,仄翼这边却是怪目圆睁,明显是想要争辩什么却开口不得,不仅忍不住替仄翼问了一句:“既然瑞尤祖巫‘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且问上一句:为何与张真人争斗时,你让你那怪虫拼尽全力、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给仄翼换来斩断张真人一臂的机会?” “这——”瑞尤明显被问愣了,也算他有些急智,并不直接回答江左问话,反而是回问了一句“什么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江左的问题避而不答了。 江左哪里有心情给他讲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见瑞尤避而不答,也不客气,直接挑明了话头,道: “祖巫不必装傻充愣了,你与仄翼孰是孰非,此时已是无关紧要。我只是念在你们厚土族中,无论孑尗还是土巫,都是纯良之辈,‘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想来,你那十万族人未必就是穷凶极恶之辈。我代他们此刻向你问上一句:事已如此,你待怎样?” 这次瑞尤不再躲闪,只是冲张天师行了一礼,问道:“昨夜天师亲临之时给了巫族两条路走,眼下第二条北上的路我们误走了一小步,不知道现在回身去寻那第一条路——东南去往你说的神农架,是否还来得及?” 张真人肃然道:“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自然不愿意看到我华夏百姓与你巫族刀兵相见,瑞尤巫族若肯走第一条路,贫道自然无从阻拦!甚至巫族入我华夏一族,贫道相信当下中央方面也是欢迎的,毕竟我华夏原本就是五十六个民族构成的!” 瑞尤一听,大喜过望,道:“加入华夏一事待我回族商议一二,去到神农架一事却是不可耽误了,天啸小友与张真人若不反悔,本祖巫这就回族安排全族南下,您们看可好?” 张天师点头称是,瑞尤收了心蛊巨虫,正待拎起仄翼往回走,却是被江左拦下了:“瑞尤祖巫,这仄翼总是要去见你们巫身的,留在我这尚有用处,不妨让在下送他一程可好?” 瑞尤看了一眼已经是口不能言的仄翼,略一思忖,应下一声便回身告退了。 至此,巫族危机终于是解决了!江左与张天师随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江左冲着城上挥了挥手,喊道:“宋老弟,你立了大功啦!” 城上出手那人憨笑了几声,却是回了一句:“没啥功不功的,我这是给康先生报仇啦!”刚刚出手断了怪虫头颅之人,竟是宋三!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江左急急的赶回X城,先是寻到宋三,说明来意后宋三慨然应下,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江左也不在客气了,直接给宋三从凶人五转给升到了九转兽人——宋三五转过后一双断腿早已完好如初,不过是窍穴刺激得顺序较天啸当时有所不同罢了,哪里还有屏障可言? 宋三兽人之后,江左便破不开宋三得防御了,刚好张天师此刻夹着康虚子回了城,他便又急急的喊上张天师,张天师“真人”修为,又有正一剑在手,哪里还有破不开的防御。 江左虽是没有在天啸身上实现“兽人”变“真人”的经验,但料想那天啸经过江左一番刺激之后,自己都能自行蜕变,两个时辰过后江左已是找到了门窍,直接给宋三来了个大飞跃! 一开始张天师看江左给宋三做“解剖研究”,只看得心惊肉跳、一脸不忍:江左拨丝抽茧一般地把宋三身上肌肉一根根、一条条地逐一分开,又把宋三浑身血管拨弄来拨弄去,露出宋三的五脏六腑还一一用银针扎来扎去,只弄得屋子里满地血腥,宋三疼的痛不欲生,几次看到自己的惨状吓昏迷了又疼醒过来。 等宋三终于在最后时刻蜕变成“真人”,只把张天师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直呼“神乎奇迹”。 江左对兽人变身出来的“真人”实力并不太清楚,便请教张天师。张天师拖着病体与宋三过了两招,便直言道,这宋三的实力,当然不及他这个正牌的“真人”。 道家“真人”、散修“入幽”、巫族“祖巫”,其实都是一个境界,他们叫“止境”,何为止境?道家练气、散修练窍,还有巫族是炼蛊,都是练到极致、升无可升的意思罢了! 宋三这类凶人突破了最后的桎梏之后,胜在力大无穷、皮糙肉厚、防御惊人,犹如上古凶兽一般,应该也算是把肉身练到极致了吧,所以也勉强算是“止境”中人了,但论及速度和齐劲的使用,却又远不其他止境,真打起架来不过是活靶子罢了,而且还防不住其他“止境”的手段。 江左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指着宋三笑道有人跟他作伴了:这不就是“天下止境倒数第一”么,和他这个“天下远游到数第一”有得一拼! 但是,再弱的止境,也终归是止境!抓到机会,对上本就重伤在身、又不以防御见长的蛊虫,当下便一招毙敌了! 江左指着躺在地上的仄翼,对张天师道:“这老兄昨夜与我打斗时便立下誓言:不杀光X城一切喘气的,他就被拨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这下被他不幸言中,我正好拿他开刀,研究研究这巫族到底是什么奥秘,竟然能养出蛊虫这样的凶器!不过这老头一身修为我怕是伤他不得,还得真人您帮我操操刀。。。” 张天师一听这话,眼前浮现出刚刚宋三卧在床上的场景,只把脑袋拨得像拨浪鼓一样,直到:“那个,江左小友,贫道身负重伤,实在是需要马上立刻疗伤去了,正一剑你拿上,找你那朋友宋三帮忙去吧!” 说着,把正一剑往江左手上一扔,急急遁去了!留下江左一个人在那嘟囔:“这不是刚才配合的挺好吗,好不容易磨合出一个助手,又得换新人,麻烦呀。。。” 第四十二章葫游道人 离开X城,江左悠哉游哉地继续走了大半个月,眼见着就要到阴山的地头了,看着眼前的目的地,江左不由得又回忆起不久前在X城里发生的诸多事情。 首先是巫族的仄翼与瑞尤。通过对仄翼和仄翼心蛊怪虫的深入“研究”,江左发现巫族与蛊虫联系是分成两部分的:通过两者间大脑皮层内的一片区域,巫族可以控制蛊虫的思想与行动;通过其它另外一个部分来共享蛊虫的能量吸收与外放,这个共享能量的部分是有蛊虫的本人自己来设定的,有些类似一些外练功夫的照门。 值得一提的是,仄翼就如他立下的誓言一样,不但被江左波破抽筋研究了个透彻,随着蛊虫的消散,他的躯体也随之化成血水——真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只不过,在仄翼临死之前,回光返照一般有了一段时间的清醒。 仄翼告诉江左,他的“人蛊”固然是巫族禁忌,可实际上,瑞尤的“血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否则,他那巨大的蛊虫也不至于通体都是血色,只怕暗地里害的性命不比他少。正因为都是巫族的“禁蛊”,都需要大量的认命来提升蛊虫,所以这两人才对北上的决定一拍即合。瑞尤根本不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光明磊落、又万般无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左信也好,不信也罢,仄翼总之是见巫神去了。 宋三带着妻儿,如愿踏上了去往Q城的道路——他现在已是“止境”的高手,并不害怕任何威胁,只要他想,现在的宋三加入哪个势力都会是炙手可热的存在。但宋三只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平凡人的生活,守着妻儿过好余生足矣。 老实说,宋三现在对江左的态度很是有些诡异,一方面,他感激江左帮他治好双腿,继而又让他成为超越了兽人的绝世高手; 可另一方面,宋三心底又实在对江左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便是他明知江左实力远远不如自己;即便他也很清楚的知道,江左是和康虚子一样讲道理的好人,但他就是对江左抱有偌大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在他分别以第一视角参与了对他自己的“研究”,继而又以第三视角参与了对仄翼和怪虫的“研究”后,深深烙印在了宋三脑海的深处。 至于康虚子,在几乎拼尽了自身生机、却仍没有保护张天师能力的事实打击下,终于不再固执下去,随着张天师一同回山疗伤去了。张天师断了一臂,却并不算太过伤感,自道当年祖师张道陵在巴蜀扫灭过“鬼巫”,他如今在X城力阻“虫巫”,两个“巫”虽不是一回事儿,可毕竟都是祛污破邪的道家正事,日后魂归三清也不算愧对先人了。 王有乾并没有等来他所预想的处分,反而是等到了中央对他的任职调整:在担任暗榜X城站长的同时,兼任X城军分区代师长,职级不变,但权力却几乎翻了一番——这下,他那很有些鬼机灵的女儿,再不用偷偷跑出去放枪给师兄们添乱了,军分区的靶场,子弹还是不限量供应的。 总之,X城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对于江左混入阴山的计划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澜——除了他暗榜的身份令牌两半儿了之外。 阴山,其实指的并不是西北的某一块处山头,而是在华夏版图上,自北向南连绵不断延申出的一片山脉群,所以,其实阴山大得很。江左走到阴山某处半山腰的位置,已经介于左爱国部与阴山反叛中间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他忽然尴尬地想起来一件事。 通过与仄翼与瑞尤的接触,我们可以知道阴山山主是“止境”的绝世高手,所以斩首行动基本上是行不通的,那么江左去到阴山的价值,就是打人敌人内部、传递消息了,可是不与左爱国见个面,不商议好如何互通联系,他的消息怎么传递出去?所以,他在上山之前,最好还是要见一下左爱国的。 于是,江左转过身来,从半山腰往下,朝着左爱国的方向走去。只行了半个时辰,却见从左爱国行营方向,迎着面走来一老者。老者也是一副道士打扮,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乍一看,江左甚至还以为是碰到张天师的师兄弟了。 老者正走着,迎面碰上了江左,很是一愣,随即一阵惊人的气势从身体里迸发出来,高声向江左问道:“来者可是阴山的巡山喽啰?贫道乃是暗榜特使,奉我家榜主之命,前来阴山有要事相商!前边带路,快快带道爷上山吧!” 江左愣住了:敢情这位道爷是把自己误当成下山巡山的喽罗了,这老道士气机外露,分明是“至人”大圆满的绝顶高手无疑,看这架势、听这言语,这是要上阴山的,可是,暗榜除了他江左,还安排了别人来配合工作了?没听说呀! 当下也不说破,只是问了句:“敢问真人道号?” 老头笑道:“不想在这阴山上,竟遇着个懂行又知礼的小子!贫道王母山上清宫葫游道人是也!” 江左又愣了:你个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王母山太清宫六十年前,几乎是当着我师傅的面消失了的,别人不晓得,我一个月前才从王母山上下来,还跟天啸在上面搞了八个月的研究,还有个屁的太清宫!还“葫游道人”,这不分明是“忽悠道人”么! 当下嘻嘻一笑,说了声“还请真人随我上山”,转身带着老头又朝山上走去。江左这时是真的奇了怪了,他倒要看看这个葫游道人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江左带着“忽悠道人”胡乱走了约有两个时辰,也不管有路没路,什么荆棘密布的羊肠小道、虫蚁堆聚的深山密林,总之大方向上,就是朝着山上走就是了,直把这位自称是“葫游道人”的前辈折腾得汗流满面、狼狈不堪。 江左也是暗暗称奇:这老头初见之时气机外放,分明是“至人”大圆满的顶尖高手,怎么平平常常的走了这么点山路,就成了这副样子?莫说是“至人”大圆满,就是把王有乾的大徒弟喊过来,也不至于此吧! 江左这边正暗自称奇,忽听头上一身枪栓拉动的声音,随后从不远处的几棵树上跳下来四个人,枪口对向江左和葫游道人,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阴山,莫不是山下来的探子么!” 四十三章上山 老道士一愣神的功夫,江左赶忙用手一指葫游道人,抢着答道:“这位乃是太清宫的葫游道人,是暗榜榜主特使,说是要见山主,有要事相商。” 江左这一番抢答,颇有一些小聪明在里边,他话头模棱两可,虽是把老道士的来由介绍明白,关于自己的身份却是只字未提。这样一来,老道士仍然以为他就是个巡山的喽啰,在跟自己人汇报解释;而前方这四个阴山的暗哨,也以为江左是老道士的伴当,所以都没太在意江左。 暗哨头目看了看眼前的二人,一听是“暗榜”特使,不敢怠慢,吹了声口哨,示意其他暗哨多加防范,说了声“二位请跟我来”,便转身带路去了。老道士心中暗奇:怎么这阴山的反叛素质这么高?对自家人竟也这本客气! 暗哨带两人进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洞,拱手道:“还请贵客稍侯片刻,我已将信息传到山上,少许便有高层前来迎接。” 江左赶忙一拱手道:“有劳兄弟了”,葫游道人在一旁却是没开口——人家自己人都倒过谢了,他还凑什么热闹! 暗哨口称不敢便退了出去,老道士看着身旁的江左,啧啧称奇:这阴山上的贼子还真是懂礼数,还知道留下个人来作陪!恐怕这小子在阴山上还是个有点后门的人物哩! 当下老道士便与江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江左也是似是而非的见招拆招,老道士越聊越心惊:这阴山了不得呀,眼前这小子不过是个巡山放哨的,怎的口风竟然都这样紧?这一顿旁敲侧击地胡侃,他竟是什么信息都没问出来! 江左这边也是烦不胜烦,这老头三言两语间,尽是些阴山的怪问题,他哪里晓得分毫!这额头都见了汗了。。。正自烦恼时,山洞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哪位是暗榜榜主特使?在下阴山外务司礼宋乘风,幸会幸会!” 说着话,从洞外走进一人,燕颔虎须、豹头环眼、膀大腰圆。江左和老道士一见这人,都是一愣:就这位,活脱一张飞再世,竟然做得了“司礼”这种八面玲珑的营生? 江左赶忙近前一步,手掌一指老道士介绍到:“宋司礼,这位真人便是暗榜榜主特使、太清宫的葫游道士,你们二位认识下?” 宋乘风哈哈大笑:“老真人,山门修得远了些,宋乘风未曾远迎,让您老久候多时,恕罪恕罪啊!” 葫游道士也是连连摆手,客气道“哪里哪里”,随后一指江左道:“有这位小哥一路作伴,又陪老道我闲聊半晌,你们阴山待客还是很有礼数的。只不过——”老道士话锋一转,打趣道: “只不过你们阴山的保密工作也太细致些了,陪我老人家唠了这么久,关于你们阴山的事儿,这个巡山的小哥却是一个字儿都不敢提一句。我是来谈合作的,又不是山下的探子,小伙子你至于么!” 一听老道士这似贬实褒的两句话,江左赶忙在脸上配合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腼腆表情出来,宋乘风面上一怒,冲江左喝到:“葫游真人乃是山上贵客,你有啥说啥就是了,怕个鸟!还不赶紧退下,去洞外候着去!” 嘴上虽是严厉,可心里却是美得很。暗道:这个面生的小子是新上山的吧,不想竟然给我老宋涨了脸了,这回看谁还敢说我老宋是粗人,干不来这外务司礼的活计!嗯,先让他在外候着,一会我再去问问他是哪个堂口的,不过是个巡山的喽啰,我开口要来就是了。 江左弓着身子退到洞口,冲着两个守卫露出一个苦笑,便继续躬身立在原地,耳朵却是继续听着洞里的对答。只听宋乘风冲老道士说道: “真人一路远来,劳苦奔波,在下本不应该再行繁琐杂事,只是山上有山上的规矩,咱们还得走个过场:听闻暗榜各路主事手上,都有个验明身份的腰牌,老真人能否拿出来给在下开开眼? 那“葫游道士”一听腰牌,明显一愣,随即道:“此番上山,来得匆忙,腰牌落在山下了,我人已到次,宋司礼还怕我这个特使是假的不成?” 宋乘风一听对方没有腰牌,脸上变了变颜色又道:“那敢问老真人,没有要牌,那便是有你家榜主的亲笔书了?有书信在手,那就更好了!‘止境’神仙的手术宋某就更要开开眼了!” 葫游道人一听此话,却是先宋乘风一步变了脸:“宋司礼!你是在故意难为老道么!我家榜主与贵山主要商讨之事,岂可落于笔下让他人知晓!老道士我既然来了,便是凭证!速速引我去见山主就是!” 老道士说罢,一身“至人”大圆满的气机已是显露无余,这等高手怒火对准一人哪会是件舒服的事?直把宋乘风惊出了一脑门子汗,但一想到这可是在阴山,在自家老巢,自己若外人给吓到弱了威风,日后还怎么混? 宋乘风也是强自镇定,开到道:“真人莫要难为在下了!没有凭证,您修为越高,我带您上山对山上的风险就越大!您此刻气机外露,难不成,您还要在上山之前先把我杀了不成?” 老道士一听,气急反笑,咬牙道:“你以为,贫道不敢杀你?嗯??!!”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宋乘风下不得台来,洞外的守卫连响箭都掐在了手里:那可是“至人”大圆满呀,“止境”之下无敌一般的存在,谁敢怠慢!只等里边一旦谈不拢,这边就要拉箭叫人了! 江左却是站在洞口旁,侧着身子,吧脑袋抻进洞内,冲着宋乘风“噗呲噗呲!”打了个招呼。见宋乘风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江左向宋乘风招了招手,示意宋乘风出来一下,他竟然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司礼部 宋乘风走出山洞,一把揪住江左的衣领:“你小子鬼鬼祟祟,喊老子出来做什么!” 江左一脸委屈道:“宋司礼,我要不喊您出来,您还真打算在里边跟那个什么‘止境’之下无敌手过过招啊?” “他敢!这可是在阴山!即便老子打不过他,他也不敢动手!”宋乘风很肯定的说道。 “那您老是真准备跟他过两招?”江左揶揄着又道:“这老头要是发了疯把您给怎么样了,然后往山下一跑,咱山上谁还能追得上咋的?等人家跑回暗榜总部,咱阴山还能因为您宋司礼打到暗榜去不成?整不好,耽误了咱们山主和他家榜主的大事,宋司礼您得再喝一壶。” “那你说现在咋整!”宋乘风听江左说得头头是道,也是有些后怕了,却是仍不肯轻易妥协:“反正,没个凭证,老子是不能引他上山的,万一要真不是个好鸟,老子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江左一笑道,问道:“只要这老头儿有个凭证,将来即便出什么事情,也和司礼关系不大了,是这道理不?” “就是这么回事!” “那就好办了!这老头儿人家其实是有凭证的,他不是忘拿腰牌了,是拿不出了。”江左笑道。 宋乘风奇道:“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有凭证,为啥又拿不出了?” “是这么个事儿:我刚刚巡山的时候碰着这老头,拦下他问他哪里来的,他只道是暗榜特使,说着就冲我甩了个牌子过来,估计是想让我接住了,验一下。这老头大概是山上修行久了,脑袋秀逗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巡山,哪里有权利接他的身份牌子?再说,人家可是‘止境’之下无敌,即便是随手扔的牌子,小的我也接不住呀!” 江左一顿,从怀里掏出了两半儿的令牌来:“这不,他这一甩,刚好砸在我的腰刀上,令牌断成两截了!这老头估计是个要脸面的,也不知道咱非要验牌子的规矩,索性就不要了,估计现在也是碍于脸面,说不出口。我当时见这牌子做的精细,扔了怪可惜的,就又偷偷的捡回来了。。。” 江左说着,把令牌递给宋乘风:“虽然已经是两半了,但好歹是块令牌,应该还作数吧?” 宋乘风一看令牌,便知道自己向下的台阶有了着落了,大喜过望,直道:“作数!作数!两半儿了的令牌也终归是令牌!你小子真是个机灵鬼,叫什么名字?哪个堂口的?” 江左只道:“小的宋三,刚上山时日不长,没根儿没靠的,还请司礼多多抬举。” 宋乘风一边指着身旁的一个守卫,一边道:“姓宋?不成想还是老子的本家?四狗子,你一会儿带宋三去人事走个流程,就说这小子以后跟我了!”说罢,转身便回到了洞内。 冲着老道士一抱拳道:“老真人息怒,是我姓宋的办事太孟浪了,您说得对,您本人来了,就是最大的凭证!快快随我入山吧!”说着,引着老道士便往山上走去。 葫游道士一边跟着宋乘风往外走,一边心里纳着闷:他这边眼见宋乘风半步不让,这都准备找个由头打道回府了,怎么眼前这个直肠子,竟然还脑子转了弯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说葫游道人跟着宋乘风上山去见阴山山主,单说江左,让四狗子领着去了分管人事的所在。 这阴山的人事却不在山洞中,而是同司礼部等诸多后勤部门一起,在山上独门独户地开了几十间院子,乍一看去倒是像个村子一般。走入一间大院,三个汉子正在院里斗着地主打发光景,见四狗子领着个生人进来,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便开口问道: “狗爷,这啥风伴您给吹来了?这位兄弟面生得很,是来我这儿办理入山的么?” 这四狗子,别看在宋乘风面前不声不响的,见了旁人还真是颇为硬气,满不在意地道:“这是宋三,原来不晓得在谁手下巡山的,这不攀上高枝儿了么,我家司礼特意交代要关照一下的,你带他走个流程。你这儿写写画画的太麻烦,我回了。”说罢,又把司礼部的地盘指给了江左,交代江左办好流程后回司礼处去寻他就好,转身离开了。 四狗子刚一出门,这边办事儿的便变了脸色,不再像刚刚对四狗子那般客气了,而是冷冷淡淡地问江左:“原来在哪个堂口?哪一队的巡山?过来登个记吧。” 江左却是不急着答话,关键是他也答不上来,便笑嘻嘻地反问对方:“敢问老兄怎么称呼?” 这位把白眼儿一翻,道:“我姓赵,是这儿的主管,你叫我赵主管就行。” “哦,赵主管好!在下宋三,敢问赵主管可知道我们司礼大名?”江左笑眯眯地继续问道。 “你自己的恩主你自己不知道叫啥?你们司礼上宋、下乘风,记好了么?” “哦,原来我家司礼叫‘宋乘风’呀,我记下了,在下宋三,宋——三。”江左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主管。 “我知道了!你叫宋三!这都三遍了,宋。。。嗯?你说你也姓宋?” 江左点头称是。 这赵主管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一样,赶忙换了脸色,一脸和气地向宋三问道:“敢问老弟和宋司礼是?” 江左很是从容地摆了摆手:“说不得,说不得,我大表哥跟我交代了好几遍了,上得山来便都是自己兄弟,可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招摇!” 赵主管赶忙抬手道:“原来是宋司礼的表弟呀!你倒是早说呀,这不是让我前倨后恭、脸上难堪嘛!” 江左露出一股怪笑,道:“我何时说过宋司礼是我老表?赵主管您听错了吧!听错不要紧,可别说错呀,传到宋司礼耳朵里,咱可是不认的。” 赵主管赶忙道:“宋三兄弟放心,咱在这人事档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啥该记啥该忘咱有数的很。说了半天,咱走个流程吧?” 江左却道:“有劳赵主管了,只是有一事还请赵主管帮帮忙。我上山统共没几日,刚开始没找到宋司礼,所以胡乱拜了个堂口混了这些日子。眼下我要去司礼部了,这刚干两天就走人,恐怕会让原来顶头的上司下不来台。” 江左一顿,进入了正题:“您看这样可好?您直接给我办个新入山门的流程,就当我没在原来的档口干过,过后我再让司礼去找我家头头说说,这事儿就万全了。您看可好?” “这——” 赵主管面露迟疑,未等他开口,江左已是随手掏出三块金锭子,交在赵主管手上:“一点心意,不是看不起兄弟们,只是给大伙儿添壶茶喝。” 赵主管暗自掂了掂,乖乖,三块金锭子加一起足有50金!怪不得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司礼部去,看看人家这手笔,再看看自己这清水衙门。。。 赵主管把金子往兜里一揣,冲另外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不再迟疑,直道“好说好说”,迅速给江左办好流程,发了一块“阴山司礼-甲等”的牌牌给江左。 江左拿着牌子,便悠哉游哉地回头去寻四狗子去了。 第四十五章血族 出了院子,江左按照四狗子走前的提示,三拐两拐地来到了司礼部,却见四狗子正倚在一张躺椅上,把脚搭在桌面翘着二郎腿,正翻看着一本类似“花花公子”的小书,看得正起劲呢。原来是宋乘风还没回来,这哥们左右无事,便一个人在办公室躲清闲。 见江左回来了,这才懒洋洋地合上小书,询问江左赵管事没难为他吧。江左心里腻歪得很,心道你要真的是关心我这个新来的,当时只在一旁候着就好,何必说事忙急着跑回来?你这一走,分明是给那赵管事发了暗号:此人与我不熟,随便敲打。要不赵管事也不至于一见他走,便换了脸色。 心里虽然腻歪,可江左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只道是赵管事很好说话,分分钟就给自己办好了流程。四狗子一听暗自纳闷:怎么那个姓赵的转了性了?等他拿过江左的牌子一看,竟是有些无名火起了,阴阳怪气地说道: “行呀小子!刚一入部就混到了甲等的牌子,你狗哥我在阴山摸爬滚打十多年了,才勉强有块‘甲等’,你跟那姓赵的不会是亲戚吧?” 江左心里暗笑着:“我和那个赵管事不是亲戚,可人家以为我和宋乘风是亲戚呀,不给点甜头,哪里对得起我那50金的真金白银?”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是装出一副木讷之色,嘴里嘀咕着:“那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就是把身上的家当都孝敬过去了,赵管事就给了我这个牌子。” “啥?你把所有家当都孝敬给他了?给了多少!”四狗子气问道。 “不到50金吧。。。” “我艹!你有50金!吃饱了撑的你,跑这儿干这卖命的勾当!你还都给了姓赵的了?你身上还有没有余钱了?” “没了,全都给赵管事了。” 四狗子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只是寻思把这小子领赵管事那吃点苦头,等回来他再去替他找找场子,这小弟不就收下了么,然后就等着这个宋三的孝敬就好了。哪成想这小子竟然如此不经事儿,让人家一诈糊,便把所有身家全都掏出去了,那以后还有他四狗子什么事,那可是50金呀,够他在阴山不吃不喝干3年的了! 眼见“杀威棒”没敲响,到嘴边的鸭子反倒是飞进了别人的锅里,四狗子怒极反笑,冲着江左换了脸色,沉声道:“咱司礼部主管的是各路强援的引入之事,帮手被咱引入山上,一应的吃喝拉撒也都是咱的负责的。司礼今日不回部里了,眼下便由我来代他给你分配任务把。” 说罢用手一指房间角落摆放着的一个大号箱子,冲江左道:“这是咱阴山第一强援血族今晚的吃食,本来随我一同送饭的老王今日闹肚子,你来替他跟我走一程吧!” 江左点头称是,走过去打开箱子,却见里边整整齐齐的码着一袋袋殷红的血浆,用冰块镇着保鲜。用手一垫分量,足有小二百斤沉! “这就是那个啥‘血族’的晚饭?这不是血吗?”江左惊问道。 “对,不但是血,还都是人血!怎么的,怕了吗?人家平常就吃这个,你要不敢去,痛快儿再去赵管事那办个离山手续,宋司礼那我回头去跟他说。”四狗子此时一脸的得意。 “去!怎么不敢去!不去的话我那50金不就白花了么!不把这5金挣回来,我绝不离山!”江左面上一脸坚定之色。 不提倒还好,一提那50金,四狗子面上又是一阵肉痛。。。 中午时分,江左随着四狗子,两人一起抬着血族的午餐,向着山上的更上方行去,在悬崖峭壁的边缘,阴山山主让人临时修出一条石板小路来,盘山而上。 走了约半个时辰的光景,路没了,在路的尽头,出现一个硕大的山洞。这山洞的四周边幅并不工整,嶙峋怪石,如犬牙呲互一般密布而生,洞内乌黑一片,不晓得里边是个什么样子。山洞外此时正是夏日炎炎的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可江左越是临近这山洞,一股阴森怪异的寒凉之气却是扑面而来,让人心底发怵。 离着山洞还有老远,四狗子便停下了身形,对江左道:“宋三呀,老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辛苦辛苦,自己把这点东西给山洞里的送过去吧!”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左故作惶恐道:“狗哥,这山洞看着怪吓人的,咱俩还是一起吧。再说,这么多血我一个人可搬不动呀!” 四狗子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说辞,慢悠悠的说道:“我说小宋呀,虽说眼下你我算是平级,可在咱司礼部,可是有AB角之分的,你狗哥我便是B角!司礼不在的时候,我这个B角的话便如同司礼是一样的。怎么,你敢违命不遵?” “可我确实是拿不动这么多呀!” “一次拿不了,分两次不就得了,两次拿不了,你就分三次。我不管你分多少次拿,就是一百次,你狗哥我布置下的事情,你也得照办!”四狗子显然是挑明了针对江左。 江左一脸无奈,只好提着一些血浆朝山洞走去。临近山洞的时候,江左便闭上了眼睛,凭感觉走进山洞,停下脚步隔了一会儿,估摸着现在能适应即将映入眼帘的黑暗了,这才睁眼。 借着身后的日光,江左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山洞极为深远,里边伸手不见五指,江左凭着他远游境的修为,竟也是看不到尽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一会,已经是不能视物的时候,忽然江左感到头上一阵怪风掠过,随后便有两只手,分别掰住了他的头颅和肩膀,露出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江左怕穿帮,只是装作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血管便被人一口咬断!不一会儿,一具干尸摔落在地上:江左又“死”掉了。 “说过几次了,血食放到洞口就好,非要进来把自己给喂了,这怪谁?不过真是奇了怪了,这人都被我吸干了,怎么还是饿。。。”嘴里嘟囔着,这人捡起掉在地上的血浆,竟从背后张开两张肉翅,忽地一下子飞了起来!在不远处的山洞上方,像个蝙蝠一样用翅膀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倒挂了起来,只露出个脑袋。 江左隐在虚空中,顺着蝙蝠人回去的方向,继续往洞内“飘去”。来到蝙蝠人身侧,发现在他四周还有二十几个身形与他同样的同类,一齐倒挂着;再往里去行了一段,便只有3只体型稍大的蝙蝠人倒立上方,气势惊人,实力地位明显比外面的强上不少;再往里去,一直走到山洞的尽头,却是再没有蝙蝠人倒立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棺材,方方正正地摆在地上,开着口,棺材板子虚掩着,棺材里空空如也。 江左见已经走到头了,虚实基本也打探差不多了,便往回“飘去”。回到刚刚进洞时的洞口处,现了身形,这才探出头,朝洞外的四狗子走去。 第四十六章冤家路窄 四狗子一见江左走出来了,不由得一愣:之前奉命借着送餐的由头,进去打探虚实的兄弟,无一列外,全都给吸成了人干给扔出来了,怎么这个宋三进去半天,竟然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了?四狗子便开口问宋三:“你没事?莫非洞里边没有人?” “有人呀!我能有啥事?里边有个长着翅膀的大哥,跟我这一顿唠。人家一见我进去就说是好久不见生人了,直夸我胆子大有前途,这不,临走还赏了我块‘小黄鱼’,这下我的50金又回来了!嘿嘿。。。”江左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块小金条,嘴里不无遗憾地叹道:“可惜呀。。。” “50金!就唠了会磕就给了50金?TMD你还可惜啥?”四狗子眼睛都直了,盯着江左手里的“小金鱼”,眼里充满了嫉妒羡慕恨。 江左一脸的无奈之色,道:“可惜那位大哥,让我给他找个青春年少的妹子,说是只要帮他带进洞里,便有500金的赏钱!我才上山几天,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给他找妹子去?现成的500金,可惜了了呀!” “艹!你没门路,老子有呀!”四狗子一拍大腿,赶忙问向江左:“你说的那位大爷,离着洞口远不?” 江左摇摇头道:“不算远,进去走个一分钟左右就碰到他了,话说里边的大哥还真是厉害哈,乌漆嘛黑的,你说人家是咋看见我的。。。” 江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四狗子已是抄起地上剩余的血食,一阵风儿似的向山洞跑去,江左看着四狗子走进洞口的背影,笑了笑。 然后——四狗子就没有然后了。 江左解决了心头这个烦人的疙瘩,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朝着山下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一股莫名的心悸笼罩心头,这感觉怎么说呢,如果说张天师带给他的是一种利剑一般的锋锐,王亚乔带给他的是一种死亡的阴影,那么他此时的心悸就是另一种血腥带来的纯粹恐怖。 止境!只有止境能给他带来这种压迫!所幸这股心悸只是一瞬间便散去了,看来这位正主怕是刚巧路过,看了一眼江左罢了。 江左头皮发炸,马上反应过来了:山洞最深处,那副棺材里的主人回来!待这心悸之感彻底散去,江左甚至不敢回头向山洞方向观察确认,只是故作轻松地顺着石板小路继续走了一阵,心里默默倒数了十个个数,随后,江左毫无征兆地踏空了一脚,一头向身旁的悬崖栽下! 人在半空中,江左又抽出手来给自己来了个自我了断,虚空之中向着司礼部的方向掠过,以至于他的“尸体”刚一落地便凭空消失了踪迹,随后,江左的身形出现在了司礼部四狗子的内屋里。 却说那止境,刚一进入山洞,便有些不满道:“这阴山的喽啰不是消停了一阵子么?怎么这会儿又有进来摸底的了!道文顿,你又吃了一个送餐的么?” 最外围一群蝙蝠人中的一个中年贵族,有些得意地笑着:“是两个,都被我解决了,亲王殿下。” 一听是两人,亲王的脸色却是有些怪异了:“我上山时一共察觉两个人的气息在洞外,其中一道我是看着下山了,怎么你这里还会吃了两个人!” 见那中年贵族一脸的疑问,亲王不再多言,只是对他说了一句:“尸首在哪,指给我看看。” 黑暗里,中年贵族随手冲着山洞的边缘处道:“这里,这一具是我刚刚吃掉的,还有这一具——嗯,怎么尸体不见了??”他此时一脸的蒙圈! “刚才那个小子有古怪!”亲王不再迟疑,几乎是瞬移一般,一阵残影窜出洞外,却哪里还看得到江左得影子?顺着空气中和脚下江左残留的气机,亲王寻到了江左跳崖的地方。 “嗯,难道是失足掉下山去了?怎么会这么巧?”亲王有些疑惑。随即,就在江左跳崖的地方,亲王也是一纵而下,片刻之后,在即将坠地之前,亲王的身后张开了两只巨大的骨翼,滑翔着降到了地上。 “嗯?这真是见鬼了!这里明明有人摔落下来的痕迹,可是怎么人却消失不见了?被人救走了?可是这里一点儿有人来过的气息都没有。他自己跑了?可是这个人他自己的气机也没有呀!这是什么情况!”亲王一脑门子的问号,奈何没个头绪,只好悻悻地又回到了山洞。 “道文顿,要不是你爷爷打破壁垒召唤了我来到你们这个世界,又苦苦哀求我,我是不会亲自赐予你初拥的!既然汲取到了我的力量,就不要给本亲王脸上抹黑,以后做事你需要再谨慎些。” 亲王很是有些不满地向中年贵族继续抱怨着:“能够得到我初拥的血族,不说直接晋级到公爵层次,但至少一个侯爵是跑不掉的!像你这样的至今仍是子爵、甚至连个伯爵都混不上,还真是让我下不来台!实力达不到,以后做事至少要用心些!” “是的,下次我会注意的,尊敬的亲王殿下。”叫做道文顿的中年贵族很是有些无奈,他爷爷用了禁忌之术召唤出了真正的血族,而且还是个两大亲王!初到这个世界,血族对道文顿的家族很是依仗,面对道文顿爷爷的请求,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两个亲王中的之一,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奥斯顿亲王便答应下来,亲自给他“换了血”。 哪知道这个道文顿早年间实在是荒淫无度,早早就把身子给糟蹋废了,亲王亲自出面授予初拥,竟然只得到个男爵的实力,只比那些作为炮灰的末代血族强上了一丢丢,实在让奥斯顿亲王恼火。好在他的爷爷家里有不少存货,拿出了好几样天才地宝,奥斯顿亲王从中挑了两样用在了道文顿身上,这才让他勉强晋了一级,成为了子爵。 说起天才地宝,随着岁月的流逝,上了点岁数、现在又拥有了力量的道文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青年了,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年从他爷爷藏品中偷走的那块石头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那里边蕴藏的神秘能量正是他再次晋级所需要的!只是当初那个叫做左馨的女人现在在哪?当初好像听说她回了什么Q城来着。 所以,当血族在西方几乎已经是胜券在握的时候,一听说奥斯顿亲王要去东方开辟第二战场,道文顿当即决定报名参加。在他的苦苦哀求下,终于得偿所愿随着大部队来到了阴山,只是一直抽不开身去到Q城罢了。 (说明一下:关于血族的等级划分,从亲王向下,依次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末代血族,这几乎是暗黑系小说的常识了,这里不做过多描述。至于力量对比上,同是远游还有个通窍408和365区别,所以我姑且把末代与男爵划为第四等级,对应散人的“入窍”;子爵与伯爵划为第三等级,对应“通脉”;侯爵与公爵划为第二等级,对应“远游”;亲王对应止境。这样,道文顿对石头的需求同当年江左对石头的需求,就都是三等级进二等级,也算是说得通了吧。) 第四十七章凶人山寨 江左回到司礼部,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以往送餐的事儿都是司礼部来做的,万一那老东西搞一个追根溯源跑过来瞧瞧啥的,他刚从山上跌下来,这会儿又在司礼部喝大茶,那不全穿帮了么!不行,得找个血族不能去、或者是不想去得地方躲躲。 可偌大个阴山,什么地方会让一个堂堂止境轻易不愿意去的地方呢?阴山山主吧,肯定不靠谱,江左不过一个“司礼部甲等”的大喽啰,哪里能鈎得上山主的跟脚!还有什么地方呢?有了! 江左晃晃悠悠来到人事,找到赵主管打听起来:“赵主管,你知道我刚刚上山,很多地头儿也没过去踩踩,敢问一下:听说咱山上有个‘海猴子’大成的‘兽人’前辈,不晓得住在哪里?” 赵管事见江左这样问,噗嗤一笑:“我说宋老弟,你消息不大靠谱呀,咱山上的兽人可不是一位,而是两位!想当初你家宋司礼,就是因为和那两位大拿投脾气,攀上了高枝儿,这才被山主力排众议提拔到司礼的位置上的。想不到你这一上山,也能找对了门路!厉害厉害!我给你指指道哈。。。” 沿着赵管事给指的路径,江左在山上又逛了一会儿,便走到了目的地。这俩大拿也不是就俩人单住着,临近山顶的位置上独立开出一个寨子,里边几十号人的规模,大半是不知几转的凶人,还有一小半是不知几转的“猴子”。 江左在寨子外,验明了腰牌,让人带着往寨子的核心区域走去,那里便是两位大拿的住所——江左谎称奉宋乘风的口令,来见两位寨主禀报要事,守门的凶人也没起疑,带着他就进去了。 两位“兽人”都是半人半猿的样子,体型略小一身褐色毛发的叫黄安,坐在下垂首拎着根大棒骨正啃着;体型略大右腿少了一只脚掌的叫武成,却是一直闭着眼睛貌似在养神。听说宋乘风派了个心腹过来说有要事禀报,还真给面子,俩人便一齐在屋里候着江左,像听听是个什么事儿。 一见江左,黄安便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老宋有什么事儿不能自己来说,还得派你过来传话?” 江左早就想好了说辞,回到:“在下宋三。今日山下来了个老道士,说是什么‘暗榜’的特使,修为貌似还挺高的,我家司礼忙着招呼他去了,实在太忙抽不开身,偏巧我这消息又太紧要,想着早点让二位寨主知晓,这不就遣我过来了么。” “哦?你是说那个什么‘葫游道士’的事儿?刚刚山主传来消息说,晚上有个欢迎的晚宴,让我们兄弟二人去压压阵仗,看来老宋这个司礼的小官儿,忙上忙下的还真不好当呀。”黄安打趣了一句,便对江左道:“什么事儿兴师动众的,说说看看吧。” 江左略一沉吟,压低了声音道:“在下今日在山下巡山,偶然碰到党府的巡哨,隐在暗处偷听他们谈话,说是X城出了个叫‘天啸’的凶人。” 黄安插口道:“我这寨子里光三转开外的兄弟就不下五六十,X城大老远的出个凶人有什么奇怪的!我和大哥还能千里迢迢的跑到X城去收个小弟不成?” 江左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出了个‘凶人’并不奇怪,可对面的巡哨言谈间的消息太惊人,说是这个天啸竟然蜕了九转兽人的躯壳,又修成人形了,还一个人力敌西南跑出来的祖巫,直接把一个祖巫给生生撕碎了。” “什么!”一直闭着眼养神的武成一听江左这话,不但立马睁开了眼睛,目中露出一股精光,身子随之噌地站了起来,竟然有些激动地问道:“此话当真?” “真假我不清楚,但山下地巡哨就是这样说的,无论真假,我家司礼都觉得这是个挺重要的消息,特别对二位寨主来说。”江左掂量着回道。 “哈哈,好好好!”黄安一连说了三个好,大喜过望道:“大哥,宋乘风这小子靠谱呀,不枉咱们兄弟往日里对他的抬举!奶奶的,自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老子连下山找姑娘都恨不得摸着黑去,实在是见不得人,有时候我都后悔当初修到九转。这下好了,原来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最终形态,还能变回人身呀!哈哈!” 武成也是一脸的希冀之色:“我最近也是隐隐有种预感,咱们现在的兽人身子恐怕还不是最终的瓶颈,我甚至有种感觉,我自己要不是这只脚没了,恐怕有生之年还是能往天花板之上再去争一争的,没成想竟然已经有人率先突破了!好呀,只要还有突破的可能,那我这只脚也是还有再长出来的希望的!” “那咱还等啥呀大哥?这就去山主那辞行,然后去X城去寻那个‘天啸’,看看人家是咋突破的呗?”黄安是个急性子,此时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武成却是一摆手,道:“姑且不急,现在去了也是白去。” 江左在一旁有些不解了,插话问道:“这是为啥?” 武成却是看也没看江左一眼,而是对着黄安说道:“你我兄弟被困在这阴山给人家当枪使,一来确实是咱们打不过那山主,二来也是这山主跟我们约定:一旦他日挺进中原,便给我们一块地盘自治,一切事物由我们凶人自己做主。 现在阴山山主和那个吸血的老鬼碍于协议,他们俩止境对上那个‘暗杀之王’和张天师,四个人都不出手,只让下面的人拼死拼活。整个阴山出了他们俩人,还有比我们更出色的‘打手’么?” 武成这边刚解释完,黄安那边也开了窍:“所以,咱们今晚先去赴宴,看看那个暗榜的特使啥意思,要是那个榜主也投靠过来了,那高战方面就是三对一了,也就用不着咱们哥俩了,倒是那山主自然没有理由不放咱们走了,是吧?” “就是这个道理。”武成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冲着江左说道:“这位宋三小兄弟,不是我们兄弟信不过你,实在是你这个消息对我二人太过重要!你就不要走了,以免走漏了消息,晚上就随我二人上山赴宴吧,到时山主要是问我们消息哪里来的,也好有个出处。” 说罢,不等江左回话,带着黄安去了里屋,嘀嘀咕咕不知道研究什么去了,进来两个不知是几转的凶人,不由分说,拉着江左出了屋,找了个没人的库房,直接把江左丢进去,关上门便走了。 第四十八章夜宴 日头终于是慢慢地落下了山头,夏天的夜来得都很突然,仿佛刚刚还能感受到黄昏的温暖,下一刻便是满天星辰,一阵凉风吹过,便莫名的起了一阵阴寒在心头。 江左随着武成、黄安两人,一路上山来到了阴山的山顶,在这里,一座似庙非庙、似塔非塔的高大建筑耸立山尖。走进去,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已是人声鼎沸。 最上边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宽大的食案,想来这便是阴山山主的主位了;在这食案旁边略低一些的位置,另一张食案的坐席上,奥斯顿亲王正向他身侧躬身倾听的道文顿交代着什么。 大殿的正中央,两排餐位分列两边。其中的一侧,首席位置上,一个老道正稳如泰山地坐在食案后,闭着眼睛,一手捋着花白地胡须,另一只手拿着个小酒盅,一口一口地抿着——正是葫游道人。在他身旁,宋乘风也是弓着身子、面上带着笑意向他介绍着什么。 葫游道人对面地另一侧餐位,最靠前地两张食案却是空着的——看来这便是给武成、黄安预留的,这也足以看出这两位兽人寨主在阴山上的地位之高了,这是仅次于山主和奥斯顿亲王的。 在葫游道人和两位兽人位置的后面,林林总总的坐满了各路血族、凶人、还有一些类似于宋乘风这样在山上身居要职的常人。 江左跟在两个两个兽人之后,一进大厅,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宋乘风一眼便看到了江左,心里纳闷怎么这小子白天前脚刚进司礼部,这才半日的光景,怎么又抱上兽人的大腿了?有一套呀! 葫游道人也是看见了江左,暗道怪不得白天他一吧宋乘风喊出去,嘀咕了一阵子宋乘风就改变主意让自己上山了,原来在这山上还是很有跟脚的。 坐在上边的奥斯顿亲王,本来是不太待见这俩兽人的,所以武成黄安两个人进来时只是瞬时瞄了一眼,可随后就“嗯?”了一声,然后便回过头又仔细地看了看身后的江左,暗道怎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呢? 在众人的各自打量之下,武成黄安牵着江左,坦然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江左夜顺势退到了他们身后稍远一些的位置上,看起来像是两个兽人带来的护卫一般。 “道文顿,”奥斯顿亲王用手一指江左,冲着道文顿说道:“这位寨主的护卫恐怕并不简单,一会儿你要多亲近亲近,看看是不是似曾相识的旧人。”奥斯顿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像是故意让江左听到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江左并没有什么惊慌之意,反倒是露出了意思疑惑,继而又很不自觉地露出一股杀意!故作镇静尚可能装一装,可这疑惑之色和那一丝杀意却怎么看也不像装出来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奥斯顿亲王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地判断了。 奥斯顿当然没有猜错,江左只是在听到“道文顿”这个名字后,先是有些耳熟,然后忽然又反应了过来:当年左馨在Y国,不正是一个叫“道文顿”的送了她一颗“北海暖冰”,差点害了她全家么! 莫非这个道文顿来华夏了?同是从Y国漂洋而来,以他当年随手能拿出“北海暖冰”来看,应该也是有些道行的。江左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便不自觉地露出一股杀意,竟被奥斯顿察觉了,不想却又反而误导了奥斯顿。 众人正各自想着各自地的事,忽听大殿上方传来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既然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这声音并不大,却偏偏能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却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上方最中央那张宽大的食案后,已经站着了一个头戴山鬼面具的男子,他把自己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一件通体乌黑的长袍之内,显得很是神秘,想来这便是阴山山主了。 阴山山主一出场,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葫游道士时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之后便不再出声了,可不知怎么,江左总觉得这个山主的目光,留在他身上的时间比别人多了一瞬。并且,虽然这人戴着面具,江左却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宋乘风见大家安静了下来,便走到大殿的正中央,高声道:“今日在此集会,诸位都不是外人,鄙人宋乘风现添任咱山上司礼一职,所以今日晚宴便由在下斗胆主持了。” 见众人都侧耳倾听着,宋司礼心里有了些飘飘然,又继续道:“今日晚宴,大家想必都已经听说了,是专门为暗榜榜主特使葫游道人老先生举办的欢迎宴,希望特使能代表暗榜榜主与山主达成共识,攻破党府、逐鹿中原,咱们阴山一统河山指日可待!” 见宋乘风提到了自己,葫游道人悠悠然站了起来,朝着阴山山主的方向拱手拜了一拜,开口说道:“我家榜主有意串联山上的诸位英雄,这个月末对山下左爱国部发起总攻,届时我暗榜必定揭竿而起,与山主里应外合,山下党府军队必然垂首可破!” 葫游道人这几句场面话说得倒也有些气势,不想那山主却是平平淡淡的先开了口:“那老头,你不用编排了,反正这个晚宴也不是招待你的。” “???!!!”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也太打脸了,山主这是要和暗榜火拼了么? 葫游道人顿时臊得满面通红,梗着脖子强生问道:“山主这是何意?难不成信不过我们榜主的诚意么?” 阴山山主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只是阴阴地说道:“姓王的有没有诚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老头根本不是什么特使,真正的特使不是你,而是他!” 说着,阴山山主用手一指江左:“小朋友,来都来了,何必还藏头露尾的呢?” 第四十九章西北一骗天 随着阴山山主手指的指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左身上。 “怪不得他随手就掏出了葫游道士的身份令牌,原来那本来就是他的。”宋乘风这样想着;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巡山的喽啰,而是跟着我上山的真正使者,葫游道人这样想着;” “怪不得这人行踪诡异,能被暗杀之王派来当使者,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奥斯顿亲王这样想着。 这一刻,包括葫游道人、宋乘风、奥斯顿亲王,许多人都忽然间恍然大悟起来,只有武成与黄安两人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江左。 江左见身份败露了,索性也不继续隐藏下去了,而是大大方方的从两兽人身后走了出来,微笑道:“山主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只是——在下不过是见有人用使者的身份上山,乐得躲清闲罢了,相比之下,倒是山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才更加藏头露尾的吧。” 宋乘风在一旁喝到:“大胆!山主在上,岂容你放肆!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阴山到底是做什么来了,快说!” 江左一笑:“在下宋三,早就介绍过了呀!既然是榜主的使者,自然是来谈判的,这还用问么?” 见江左神态语气不似作伪,宋乘风面带疑惑的道:“当真?若真是这样,那咱也不算外人了,你快来入座吧!这不这老头穿帮了么,你来坐他那里。那么,老头,你又是什么人?” 宋乘风问向葫游道人,未等老道回答,阴山山主却是又憋不住了:“宋司礼,看来你是个跟武成、黄安兄弟走的太近了,你是真不是和做这个司礼了。”言罢,有冲着江左笑道: “暗榜榜主若是真有心与我阴山联手,何必多等了这十多年的光景?十几年前联手岂不更好!即便他要想联手,也哪里用得着派个什么使者来,直接来我这里说开不就好了,除了那个龙虎山的老道士,谁又能察觉得到?所以,不但这老头不是什么特使,连你,也不是什么特使。我说的对不对呀?江——左——?” 听闻阴山山主竟然连他此行最大的秘密都一语道出了,江左却并不显得如何意外,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呢喃着重复了一句道:“是呀,若是有心联手,十几年前动手岂不更好。。。”言罢,竟是一个闪身,奋不顾身地冲着阴山山主一扑而上! 就在阴山山主出手杀掉他的一瞬间,与数日前暗算祖巫仄翼时同出一辙,江左在阴山山主身后的虚空之中闪身出来,再次被杀掉之前,将手上最后一根乌黑的“夺命杀针”刺入了阴山山主的后颈! 之后,江左又在葫游道士的身旁闪出身来,二话不说,拉起葫游道士就往外蹿去。只是,还没走出大殿,门口处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鬼面的身影便幽然出现,截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阴山山主——之前逼得祖巫仄翼足足运功抵抗了五六个时辰的“夺命杀针”,现在在阴山山主身上竟然片刻时间都没争取得到! “桀桀!”身后大殿的上方,奥斯顿亲王一阵阴笑,也是一阵怪风飞到了江左与葫游道士的身后,与阴山山主一道,把江左二人包了饺子! “放肆!你们当老子是泥捏的么!”葫游道士见前有追兵、后有虎狼,眼见是出不去了,不由得也是动了怒气,“至人”大圆满的境界凛然放出,一时竟也有些威势,只是江左看了他一眼,一脸的苦笑,暗道“这个老头,我恐怕是救不出去了。。。” 阴山山主饶有兴趣地盯着葫游道士,很是有些调侃道:“姓江地小朋友我算是看得比较明白了,只是你这个冒牌的暗榜特使,我还真有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说你弱小得可怜吧,可你这止境之下大圆满的境界,瞧着还真是假不了;说你算是强者吧,偏偏这个屋子里再也没有打不过你的人了。你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呢?” 看着葫游道士此时外强中干、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江左此时一脑门子的黑线: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这个葫游道士真的是个“忽悠”道士,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儿呀。好吧,这个局势之下,面对两位止境高手的夹击,只要不到止境,止境之下大圆满和普通人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江左这边正苦于没有脱身之法,那忽悠道人却忽地幽幽叹了口气道:“本想着来这山上忽悠忽悠,看能不能把你们都给引出来来个一网打尽,不想竟然被看穿了,丢人了。。”说着,老头一撕身上的道袍,露出一身云游方士的打扮来,随后往脸上搓揉了几下,竟然连面貌都起了变化! 只见此时的忽悠道士已经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方士模样,冲着众人道:“重新认识一下,在下‘西北一骗天’归蜀,见过各位了。” 一听这霸气的名号,奥斯顿亲王不由得笑了,打趣道:“我和山主在西北跟山下的血食打了十几年,都没敢说在西北是‘一片天’,你一个不到止境的货色,何来这般大的口气?” 归蜀却是诡异的一笑道:“我这个‘一骗天’,可不是你说的‘一片天’,咱这个‘骗’可是个动词,你那个‘片’是个量词,可不是一回事儿。不信?你来看!” 归蜀一边说着,手上一边眼花缭乱地迅速结着一个印法,只见一个八卦图案自他手中凭空出现,不断变大,在那些横横杠杠的卦象中间,一个逐渐模糊的小世界混混沌沌浮现而出。 “天地无极,乾坤匿法!困!”随着归蜀手上印向上方一推,那张八卦图中央的小世界,竟然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画卷一般,铺天盖地将整个大殿笼罩而下! “不好!”原本一幅胜券在握只等着看戏模样的阴山山主与奥斯顿亲王两人,此时都不禁目露紧张之色,在这巨幅画卷笼罩下来的一瞬间,奥斯顿仓促甩出一道半月形的巨大血芒;阴山山主也是大袖一挥,抖出一股有如实质一般的阴寒气浪,皆是攻向归蜀! 第五十章危急关头 然而,那悬在半空之中的巨幅画卷已经落下,两道能量在半空中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之后,众人所在的大殿变了模样。此时向四周望去,哪里还有什么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就更别说琳琅满目的酒水案几了! 四壁的岩石像是被烧化了的深黑色琉璃一般圆润光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原来脚下除了落脚之处,尽是些一道道犹如红色火蛇一般的岩浆溪流。头顶的正上方,极高处有一道出口,上面电闪雷鸣天威浩荡——这分明是一座随时有可能喷发的火山山腹! “我在我爷爷收藏的古老文献里看到过,东方的术士是有擅长幻术的,但是幻术也就是骗人耳目罢了,各位莫要害怕。”说话的是道文顿,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向身旁的山壁拍去,只听“刺啦”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哀嚎之声:却是整个手掌瞬间被烫熟了! “愚蠢!”奥斯顿亲王脸上真是挂不住,要这是普通幻境那么简单,他和阴山山主岂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见众人被困住了,归蜀一把拉住江左,拼了命地向山外跑去,只是还没跑出五里路,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阴山山主和奥斯顿亲王的那两记还是打到他了。 一口鲜血喷出,归蜀便再也跑不动了,眼看着生机迅速消匿了下来。江左大急,作势便要背起他继续跑,不想归蜀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看着江左喘息着说道: “别忙活了,中了两位止境高手的必杀一击,我要还能活下去,止境也就白叫‘止境’了。不过老子临死之前,竟然打出一道堪比止境的困卦,也算是应了这个世界‘朝闻道夕可死矣’的至理了。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你只把他们往左将军军营引过去就好,‘死间’计划的伏击地就在那里。。。” 见江左还要说些什么,归蜀却止住了他:“别插话,我时间不多了,让我说完。我本名井离,修为虽然低微,却是另一个世界蜀山门下的外门弟子,‘归蜀’,那不过是我的心愿罢了。我在蜀山只是下人之资,师傅说我这一生恐怕连剑肧都养不出,我便只好弃剑习法,学了这本《八卦遁法》,成了整个蜀山的笑柄。” 井离话里说的虽然不是什么光彩事,可他逐渐散乱的眼神中,却带有浓浓的追忆与不舍:“那日我下山回族,正赶上莫容家迎亲,新娘竟然是舞儿,那可是我的舞儿呀!我当时便要抢回我的舞儿,不想却被人打残扔回了宗族,我质问家主为何置我于不顾,家主却道,看上舞儿的是慕容家的长孙慕容忌,他不敢不从!我大哭着又去慕容家,却惊闻舞儿已经自尽在婚房。。。” 井离回忆到此处,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又回蜀山,山里只道我的家事宗门不可插手,只有师傅后来偷偷告诉我,那慕容家老祖已是几近飞升的地方豪横,宗门不想得罪罢了。 我浑浑噩噩的在灵云峰枯坐了十几年,不想一觉醒来不知怎么就到了你这世界,我想了很多办法,可终究是回不到我原来的世界,绝望之下我本想一死了之,想着否魂归故里。不想前日里与左将军相见,一聊之下我便存了心思,走前见识下这个世界的最高战是个什么水准,这才化名来此执行这个‘死间’计划,可惜我撑不住了。唉,算了,此身一死万事皆休,舞儿,我来寻你来了。。。” 井离带着对曾经往昔的凄惨回忆,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否会像他所希冀的那样魂归故里,江左暂时还不得而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会儿是满口胡话的“葫游道人”、一会又是“西北一骗天”的归蜀、一会儿又是蜀山井离的男子。收好了留给他的那本《八卦遁法》,江左奔着山下远征军军营的方向跑去。 行不多久,江左便远远望见了左爱国的军营所在,他此时担心身后的两个止境已经脱困追来,急着给左爱国报信,好让他赶紧启动井离口中的所谓‘死间’计划的埋伏,便不再顾及隐匿,而是运起真气气灌丹田,向着军营方向咆哮道:“左爱国!快点给老子死出来,你再不出来,你那个什么狗屁计划可就泡了汤了!”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犹如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一般,直惊得山中白鸟争鸣,一群群扑腾着飞出山林。随着江左话音刚落,从军营方向瞬间窜出七道人影儿,直奔江左而来!看这速度,其中有两道道身影,论修为恐怕还在江左之上! “什么人?敢直呼将军大名!莫不是阴山下来的叛贼不成?”其中一道身影一边跑着一边吼道。 江左却是不管不顾,迎着跑来的几个人继续一边跑一边吼道:“左老大快出来,老子是江左!井离已经死了,后边的那几位马上就到了!你听到没?” 这话一出口,向着江左跑来的几个人不由得一愣,这时从军营里跑出来一个六十好几的老头,一边朝着江左的方向跑着,口里一边喊着:“别动手!自己人!都TM别动手,别拦着,这是自己人!” 江左与左爱国一边喊着,一边向对方跑去,然后,终于是会师了。左爱国一把抱住江左,看着江左依然年轻的面庞,不禁老泪纵横,哭着道:“姐夫,我可把你盼来了,老二飞鸽传书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成想你还真来了。。。” 江左却是顾不得与左爱国叙旧,急急道:“先别叨叨那些有用没用的,我问你,你那狗屁‘死间’计划是怎么回事,到底靠不靠谱!对面可是两个止境,这会儿估计也快脱困追过来了。井离已经让你玩死了,你不会想把自己也玩死吧!” 左爱国却是微微一愣,冲着江左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姐夫,你没发现我这军营现下已经没有部队了么?既然是‘死间’计划,那么现在还留下的,就没有打算继续活下去了。。。” 言罢,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推江左道:“姐夫,趁还来得及,你赶紧跑吧!回去跟老二还有左雷那小子说一声,我左家无愧于华夏父老了!让他们在Q城给我建个衣冠冢,就和咱爸妈还有我姐葬在一处就好了。姐夫你快走!” “跑?桀桀,跑恐怕是来不及了,本王今夜倒要看看,你们能跑到哪去!”远处一阵阴冷的笑声打断了左爱国的话头,转脸一看,竟是奥斯顿亲王和阴山山主!带着武成、黄安和三个血族高手追了过来!想来井离一死,他那困卦自然便是烟消云散了,一众高手全力追赶下来,自然比江左慢不了多少。 事态紧急,左爱国几个人拉着江左扭头就往军营跑去,一边跑一边质问道:“堂堂止境高手,也不讲信用了吗?你就不怕暗榜榜主和张天师倒回头也去屠杀阴山帮众不成?” “哈哈!你当本亲王是个傻子?早有消息来报,你口里那个什么张天师已经断了一臂,再不是我与山主的对手了!这时候谁敢理会当初那个什么狗屁协议!有本事,你倒是让那个什么榜主还有天师的,出来与我一战呀?” 奥斯顿一边调侃着,一边带着大部队飞速追来,眼见着便要追上众人了,左爱国一行还在跑的几道人影里,两个身影互视一眼之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事情一样,一咬牙,倒回身冲着奥斯顿亲王冲了过去! 这两人境界上分明都超出了江左些许,只是面对阴山山主和奥斯顿亲王,只一招,便双双陨落了。但是哪怕是区区的一招,也依然是个左爱国他们争取到了一丝时间,利用这一丝的时间,左爱国众人又向军营方向行了二十几米! 前方,距离军营的大门,只有四十米的距离!但就是这四十米,彷佛就是一道天堑。 (这一个界面的事情,写到这里算是要暂时收个尾了,从下一章开始,我在前边一点一点留下的好几个小伏笔,就可以一层一层的逐步剥离出来了,想想还是有些小兴奋的~猜猜阴山山主的身份吧,下一章见分晓~) 第五十一章真相 眼见离军营只有四十米了,队伍中又是四个人回身向敌人倒冲出去!刚才加上江左在内的九个人,这下便只有三人还在逃命了,左爱国一句话都不说,满眼的泪水却舍不得用手去擦——除了继续向军营跑,现在任何多余的事情,哪怕只是浪费了一丝丝的时间,都对不起身后的兄弟。因为每一个一丝丝时间,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 只有二十米了!除了左爱国和江左之外,另一个只有三十岁不到、恐怕不过是“通脉”修为的身影,猛然也是回头倒冲出去!于此同时,江左咬着牙冲左爱国问了三个字:“在哪里?” 左爱国知道江左是在问他,“死间”计划埋伏的包围圈在哪里,答了一句:“还有六十米。。。”这话刚刚说完,夜空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一样,亮了一下,身后一阵狂风平地而起,紧接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背后传来! 最后冲出去的身影,虽然只有一个人,虽然修为最低,但他却是抱着一颗“阔刀雷”冲出去的!十几米的爆炸范围、近五十米的杀伤范围,漫天的钢珠打在他眼前的敌人身上,劈里啪啦作响,甚至三个血族和两个兽人都受了些伤,更重要的是,爆炸产生的起浪,直接将身后左爱国和江左又送走了十多米!但是,他却看不见了。。。 眼看就到进军营了,江左借着身后的气浪,一把抓住左爱国的武装带,运起浑身真气直接把左爱国抛了过去!在左爱国的正前方五十米处,一个四米高的小屋子孤零零的站在军营门后,虚掩着门,不知道里边住着谁。 然后,江左回过身去冲着奥斯顿就冲了过去!仅仅一招,下一刻,江左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五十米开外左爱国的身旁,旁边便是那神秘的小屋子。半空中留下了有些呆滞的奥斯顿。 奥斯顿并不知晓江左的神奇之处,见明明已经被他杀死的江左,竟然毫发无损的又出现在前方不远,不由得怒极反笑:“我看你们还能往哪跑!怎么,那屋子里是你说的暗榜榜主还是张天师?叫他们出来一战呀!” 江左站在左爱国边上,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已经看到屋里住的是谁了。轻声问左爱国道:“左老大,只能这样了么?值得么?” 左爱国却是目光坚定、甚至带有一丝幸福之色地回答道:“当然值得!”随后,又是带有一脸地愧疚之色,对江左道:“只是连累姐夫你了。。” 江左笑了笑:“你既然已经做好准备了,况且我也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顺着你一次了,说起来,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顺着你的意思。。。家里的事,你放心吧!” 左爱国还在疑惑,江左说家里的事让他放心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夫不会死?却见奥斯顿已经带着众人飞了过来,50米,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是半秒钟的事情,不能再敢耽搁了,于是,左爱国使劲拧了一下背后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阔刀雷起爆开关。 随着阔刀雷把整个夜空照亮的一瞬间,紧接着,一道更加明亮的光芒驱散了整个黑夜的黑暗,一阵已经无法计算是多少级的风暴跟随着那耀眼的光芒,向四周呼啸刮过,空气中的氧气被瞬间抽空,凡是被这光芒里的飓风刮到的地方,无论是树木还是山石都瞬间化为粉末!紧接着,大地出现了一阵阵的抖动,一只巨大的蘑菇云缓缓升空,以“小屋”为核心,方圆三百米内寸草不生!!! 过了许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是只有两三分钟,江左再次出现在了爆炸的核心。方员三百米的土地上,除了一个圆形的巨坑,什么都不见了。什么兽人武成、黄安,什么高级血族,统统没了痕迹。 江左环视四周,忽然愣住了——在爆炸核心的一百多米外,还有一道身影仍然趟在那里!下半身整个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部不见了,上半身也只剩下了头颅和躯干,一双手臂也是没了踪影,但是,这个人仍然还活着——这便是强大的血族亲王奥斯顿! 原来,在阔刀雷爆炸的一瞬间,一股生死存亡间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了奥斯顿的心头,他大惊失色之下,运起全身的血腥力量几乎是瞬移一般急速向后退去,在距离小屋一百米左右时还是被气浪追上了。万般无奈之下,奥斯顿只好先用自己巨大的骨翼将自己包裹住,又双手承交叉状挡住了自己的头颅和前胸,接下了这一击! 面对这种能量的伤害,奥斯顿的第一层防御骨翼瞬间便融化了,紧接着作为他第二道防线的的双臂也是不见了,没有手臂防御的整个下半身自然也没保住。但,他终究还是活下来了,毕竟奥斯顿距离爆炸核心已经足足有一百米远的距离了。 看着已经虚弱倒极点的奥斯顿,江左知道,即便是没了整个下半身和双手,江左还是拿他毫无办法,毕竟境界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但,江左自己拿奥斯顿没办法,并不代表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出来吧,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忌讳什么。。。”江左忽然出声道。 “真不知道你这古怪的身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样都没事。。。”在距离爆炸核心一百五十米处的地上、半圆形巨坑的边缘处,竟然露出一个不知道挖了多深的地洞,从里边凭空飞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跑,头戴鬼面,竟然是阴山山主! “把你那破面具摘了吧,这样没有什么意义——我的王-亚-乔-前辈!!” “哈哈,无名老人还真是收了一个聪明徒弟!没想到,两次了,换了两个身份,竟然都被你猜到了。说说吧,这次你又是怎么猜到是我的?”阴山山主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副面庞,正是“暗杀之王”王亚乔! “夺命杀针!”江左很简单的回答道。 王亚乔想了想,一拍脑袋:“真是自信呀!仅仅凭着一根‘夺命杀针’就能断定是我?” 江左道:“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中了‘夺命杀针’连一秒钟都封不住,直接就能出手的人么?当然,除了‘夺命杀针’让我起疑的还有一点。” “愿闻其详。” “是时间。当初离开Q城,你在城外等我,说着说着你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我开始只道你是去祭拜我师傅心急,可后来在X城,祖巫瑞尤说‘十六日前巫族刚到此地便有阴山山主到访’,算算时间,刚好是你我分别那日!现在想来,你当时急急忙忙地走了,是为了去巫族做说客吧?包括多给了我两根‘杀针’,也是怕万一我遇上祖巫不太够用,所以才一下给了我四根吧?” “啪啪啪!”随着江左话音落地,王亚乔竟然鼓起了掌来:“精彩!仅仅从这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怀疑到我头上,而且还确认了,不得不说,江左你还真是挺自信呀,而且运气简直是好到了极致!” 江左知道王亚乔的意思,其实是在埋汰他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他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以确认阴山山主的身份。然而,事实上,江左真正的理由并不是这两点,只是他不愿意告诉王亚乔罢了,真相是这样的: 时间倒推,当初在X城,江左抱着张天师和康虚子逃命的时候,利用他那不知哪里来的感知能力寻找帮手,最开始去感知的救兵并不是宋三,也不是天啸,而是王亚乔!毕竟能妥妥敌住祖巫并且更胜一头的,也只有同为止境的“暗杀之王”。可是竟然意外的感知到,王亚乔竟然在西北! 刚刚在阴山大殿,王亚乔一语点破他的身份时,江左便起疑了:他一路上绝少以真名现身,最了解他情况的,莫过于亲自递给他暗榜牌子的暗榜榜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在大殿上阴山山主一出现,发现所谓的暗榜使者竟然是葫游道人时,会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了——他本以为是江左拿着牌子到了。 最后,江左还是不愿意拿出最终的手段去确认阴山山主的身份,因为一旦他确认了阴山山主就是“暗杀之王”王亚乔,那么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一个秘密、一个疑问也就解开了,那么这个他本以为是师傅死后最亲近的人,性质就彻底改变了! 于是,江左才拿着最后一根“夺命杀针”刺向了阴山山主,等看到阴山山主竟然真的毫发无损时,江左几乎已经绝望了,为了让自己死心,他还是动用了自己的终极手段:当着阴山山主的面去感知王亚乔的位置,结果——“暗杀之王”就在自己眼前! 第五十二章为什么 “为什么?”江左低着头,向王亚乔问道。 “为什么,你问我问什么是吧!”江左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忽然激怒了王亚乔一般,王亚乔嘶吼着: “想当年,老子建立斧头帮讨蒋杀宋,不说淞沪会战我斧头帮死伤殆尽,也不说弄死R国的什么狗屁外相、大将,单单就说是给党府送去的各种物资就有多少?可我换来了什么?‘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这算是什么!” 王亚乔继续嘶吼着:“我深受重伤,一身修为几乎残废,可最后换来了什么?‘暗事做多了,就不要再出现在明处了,京城就不错,以后不要出城去了’,哈哈,连我手下的华可直都成了内务部副部长,我却只能被软禁在紫禁城的一处物资仓库给人看大门!!!老子可是暗杀大王!!哈哈,看大门的暗杀大王!!!要不是老子不但恢复了实力,还更上一层楼进了‘入幽’,只怕是没人会想出再弄个什么劳什子暗榜出来吧!!” 王亚乔说完了,江左仍是不抬头,口里又冒出一句:“为什么?” 王亚乔一愣,随后有些恍然,哈哈大笑,得意的解释道:“能有什么为什么,龙虎山那老杂毛修为比我还要高些,只要他还活着,活着还能打得过我,我就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我先是暗中建了阴山的实力,再伙同这个傻不拉几的洋鬼子,从明面上与中央形成‘止境’上二对二的局面,僵持着,以待时机。” 讲到得意之处,王亚乔甚至有些眉飞色舞起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那两个养虫子的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他俩在一起我自然不是对手,可现在好了,剩下的那个祖巫不过是个靠虫子混饭的,根本就打不过我;张天师断了一条手,这个吸血的老鬼又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这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王亚乔狂笑着,走到奥斯顿亲王的身侧,指着他狞笑着:“老鬼,你还真是命大呀,我费劲心机定下了‘死间’计划,又动用无数人力偷偷运来了‘3000-1型航空爆破**’,这几乎是当前我能动用的最大级别武器了,竟然都炸不死你!我要不是提前退了一百米,我都根本逃不掉!你速度还真是快呀,不过现在呢》你还逃得掉吗?哈哈哈!!” 狂笑着,王亚乔一脚踩碎了奥斯顿的脑袋!这下,奥斯顿亲王是彻底的死掉了。 “为什么?”江左仍是不抬头,继续低沉着问着。 “嗯?还有什么为什么?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什么为什么了!”听到江左仍在追问,王亚乔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有些不高兴了。 “到底是为什么!”江左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是充满了血丝,直直地盯着王亚乔。 王亚乔被江左逼问着,这时也是急了,愤怒地喊着:“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为什么’了!没有‘为什么’了!!!” “狗屁的陈年旧事!狗屁的‘死间’计划!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江左一字一句地向王亚乔问道:“为什么,你要害我的师傅??!!” 此话一出,王亚乔也是急了眼,像个孩子一样,一边向后退一边连连摆手:“不,不!我没有害你师傅!你师傅不但救了我的命,对待我就像他对待你一样,他甚至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怎么会害他!” 江左听王亚乔这样说,反而是更加愤怒了,怒吼着喊道:“是呀,他不但救了你的命、治好了你的伤,还白白养了你五年,传了你一身的功法!你为什么要害他,你怎么会想到去害他?” “我没有害他,我是在他身边养了五年伤,可他没有教过我!!”王亚乔简直要临近崩溃的边缘了,仍在否认着。 “那你告诉我,你的心脉是怎么续上的,不是我师傅的‘虎心舒脉拳’吗?你在大殿上,劈在葫游道士身上的真气,不是我师傅教你的‘幽冥袖法’吗?还有刚刚,你杀掉那两个给我们争取时间的壮士时,用的不是我师傅教你的‘寒冰指剑’吗?你以为你成了止境,再用这些招式就没人认识了?可是我认识!!这些都是师傅以前手把手教过我的,这些东西都是孤本,除了师傅和我,没人会了!!” “好吧,你师傅是教过我,可我没害他,真没害过他!我要是害了你师傅,我破镜‘入幽’时怎么可能过得了自己心魔那一关?对对对对!我真的没害过你师傅!”王亚乔仍然在坚持。 江左真是急了,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我师傅死的时候,浑身窍穴只通了399道,除了救我时毁了的9道之外,还有一道窍穴是怎么毁的!!!师傅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道窍穴是怎么毁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直到你出现以后,我问自己:你若真是我师兄一样的亲近之人,师傅他死前为什么不让我去寻你?而是让我自去天母山去寻机缘?除非——” 江左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师傅他既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也不想让我去寻你。因为我若知道了真相,必定要找你报仇,他知道我打不过你;我即便不知道真相,若是去寻你,你也必不会放过我!我说的对吧,王亚乔!!” 暗杀之王的煞气,阴山山主的阴冷,此时在王亚乔的身上都已看不到半点影子了,他只是双手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痛苦的大喊着:“没有!我没有害你的师傅。。。要不是他当初告诉我,天地气运与灵气都是有数的,每二十年内只有一人可入止境,我怎么会偷偷刺破他一道窍穴逃跑了!!” 说完这句话,不但江左愣住了,连王亚乔自己都愣住了:当年他破镜需要直面心魔,可无名老人这件事,始终是他良心里的一道坎。于是,王亚乔狠下心来,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三个月,三个月里他只做一件事,不断地大声自己对自己说“我没害他”,并且不断地在脑中想象着,自己治好伤后向无名老人拜谢道别的画面。于是,他自己把自己骗了过去,就这样过了心魔一关。 此时他自己说出了真相,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是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遭到了心魔反噬。“我没害他!”王亚乔又是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他与江左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跳了起来,一同高呼着:“我要杀了你!!”向着对方冲去! 第五十三章再上阴山 江左报仇心切,几乎失去了理智,只是拼了命的不断向王亚乔一次次扑去,一次次死掉之后又一次次的扑去,哪怕是用一万次死亡,换来在王亚乔身上留下一小片伤痕也是值得的!可事实上,他这个“天下远游倒数第一”,在赤手空拳的情形下,就是死一千万次,也伤不到王亚乔分毫。 另一边王亚乔那里,虽是临时压住了反噬带来的内伤,但此时也是急于杀掉江左,因为只有杀了江左这个唯一知道实情的人,他才能回去之后继续花时间去给自己洗脑,让自己重新相信,他没有害过无名老人。 于是,两个人谁也不留任何的后手,都是拼劲了全力要杀死对方,可是尴尬的是,江左固然伤不到王亚乔,王亚乔拿江左这古怪的“身法”也是没辙!两个人僵持了一个时辰,都是有些乏了,特别是王亚乔,心魔的反噬已经隐隐感觉有些压制不住了。 王亚乔一边打着,一边跟江左商议:“江左,眼下整个华夏之地再无我的对手,你且退下,等我统一了华夏,我把C江以南全都送给你,当成是对你们师徒的补偿,你看可好?” “呸!你就是把整个华夏给我,我也不稀罕!还我师傅命来!”江左从虚空之中现出身来,回了一句之后继续冲了上去。 “好!那我就将整个华夏都给你!我自己去其他地方打天下,咱们姑且住手吧,你看可好?“ 江左听王亚乔这样讲,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家伙的伤势怕是要压制不住了,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时候,哪里肯放他一马,攻得更急了。 这下王亚乔可有些撑不住了,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纳头便跑!王亚乔速度奇快,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跑回了阴山大殿,直接进了自己的暗室之内,坐下便开始调息吐纳起来。 “三个月,不!只要给老夫两个个月,老子必然破除了这狗日的心魔!”王亚乔低声恨恨的自语道。 “老匹夫,别说两个月,你连两个时辰都别想!”江左忽地从王亚乔身侧的虚空之中现出身来,一脚踹了过来。 王亚乔气急败坏,又出了两招杀了江左两次之后,再次遁走。江左刚要故技重施,想着自我了断之后去寻王亚乔,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并没急着去追,而是冲着山下略低一些的一处峭壁奔去。 只一会儿二光景,江左便来到了阴山血族所在的山洞。此时的血族山洞里,最里边的奥斯顿亲王已经被王亚乔踩碎了脑袋;另外三个高阶血族,也都在那颗“3000-1型航空爆破**”的绽放之下灰飞烟灭,就剩下最外围二十几只子爵、伯爵层次的小虾米,哪里还是江左的对手! 很快杀光了洞里的其他血族,只剩下道文顿一人了。江左并没多费口舌,只是盯着道文顿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问他:“道文顿,你认识这个镯子么?” “啊?这不——不认识呀!尊敬的先生,请问您是打算把这个镯子送给我吗?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我只求您能怜悯的放过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我。。。”道文顿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不得不说,道文顿掩饰得很好,面对江左突如其来的质问,他那眼神里的微弱的一丝惊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吧,既然这样,那这个镯子赏给你了吧。”江左随手把玉镯扔了过去。道文顿赶忙用手去接,生怕这镯子掉地上摔坏了,要知道,他千里迢迢跑到华夏来,为的不就是这只镯子么! 接过玉镯,道文顿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不想江左却是阴阴地对他说了一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哦,对了,想必‘即便自己不带,拿回国去送给你母亲也是件不错的礼物吧’,是不是呀,道文顿先生?” 道文顿这时已经傻掉了,这两句话,正是当年他把镯子送个左馨时,对左馨说过的话!没等他再做辩解,江左手中已经是亮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小手术刀。于是,山洞里响起了一阵阵哀嚎声。。。 (“如果说,医学上的一些研究总有些内容会显得血腥了一些,那么,当我们把研究的对象换成是另一个物种,而且是有深仇大恨的物种,那么这种研究便不会显得那么血腥了吧。”——魔法位面《医圣·江左》语录) 掐着时间,约莫研究了一个时辰,江左已经确认,所谓血族,确实是对自身血液的不断改善,从而达到强化自身的。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江左便结束了道文顿的痛苦。一个转身走出了山洞,又向着半山腰的司礼部行去。 此时的宋乘风,正在司礼部的独门小院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刚刚山下传来的巨大声响,震得整个阴山都抖了两抖,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怕了。 “宋司礼,阴山上可有威力大些的**,给咱找两颗呗?哦,还有啥锋利些的刀具?顺便来两把?”江左不请自来,而且一来便有事相求。 “啊?怎么是你!山主他们呢?”宋乘风面露惶恐之色道。 “既然是我回来了,你说的‘他们’自然凶多吉少了。信不信由你,不过即便我是在撒谎,那也无妨,山主总不会因为两颗雷、两把刀子,找你的麻烦吧?”江左调笑着。 这宋乘风倒也光棍,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暗榜使者”的对手,便带着江左去了阴山的一处军火库,指着一库房的军火说道:“姓宋的,不对!是姓江的,东西都在这,你自己挑吧。至于我,要杀要刮都随你,只是别拿我寻开心,成不?” 江左一边挑挑拣拣地在库里翻看着,一边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刮你的?你又没得罪我。宋司礼,念在白天你抬举我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吧:能逃就赶紧逃,再等下去你恐怕就下不了阴山了。告辞!” 江左说着,拿着几件能相中的家伙,离开了阴山。留在原地的宋乘风愣一会儿,随即开始收拾起行囊来。 第五十四章走火入魔 王亚乔此时正在阴山的一处密洞里养伤,这个地方整个阴山只有他一人晓得,所以很是安心。 “一个多时辰了,看来这里是安全的。”王亚乔自语道。 “这不是还不到两个时辰么,我说过的,你不会有超过两个时辰的调养时间!”江左这次没有从王亚乔的身侧出现,而是出现在了他正前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王亚乔一见江左,大惊失色地问道。 “王老前辈,别说你躲进个破山洞,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变成老鼠钻进地缝里,我也能把你找得出来!”江左恨恨道。 王亚乔有了这一个多时辰得静养,面色已是稍好了一些。听江左这样说道,不禁怪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子这回不在这阴山陪你了,你慢慢来追吧!”说罢,一个闪身急急朝山下掠去,一眨眼便又不见了踪影。 江左站在原地没有动,隔了一会,感知了一下王亚乔的位置,忽地抿嘴一笑:这个老滑头,真是奸诈得狠!这次江左没有自寻了断,而是向着山上大殿的方向奔去——王亚乔嘴上说不在阴山和江左躲猫猫了,在江左面前也是朝山下遁去的,可脱离了江左的视线之后,竟然一个转向,重新回到了阴山大殿的密室里。 如果江左没有这感知的本事,此时哪里寻得到王亚乔?但是,从这一点江左也可以推断出,王亚乔的心魔反噬恐怕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了,否则他怎会废这么大功夫,却选了一个离他自己这么近的疗伤地点。 一刻钟之后,看到江左悠哉游哉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王亚乔已经懒得再跟江左说些什么了,闪身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刻钟之后,当江左跳进山下爆炸大坑边缘的那个地洞时,王亚乔再次二话不说遁走了; 这一次,王亚乔朝着一个方向,一口气狂奔了三个时辰,前方是一条几位宽阔且水流湍急的浑浊大河,王亚乔一个猛子跳下了满是泥沙的河底,然后又在河底的淤泥里挖了一个大洞,把自己埋了进去。闭着气忙活完这么一大套,刚刚打算休息一下,头上就有重物落上的感觉,接着,头顶很明显的被人踩了两脚。。。 王亚乔如果能认识一个叫天啸的,想必此时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整整一天,无论王亚乔藏在哪里,只要他停下脚步,最多不超过一刻钟,江左一定会找到他! 最后,在一处已经废弃了的村落里,王亚乔不再逃跑了。此时的王亚樵,一身的黑袍早已经变成了“泥袍”,灰白的长发也不再潇洒飘逸,而是沾满了泥浆、打了几个大绺子垂落在头上,脸上、胳膊上、还有因为袍子破碎而裸漏在外的皮肤上都满是无痕。尽管江左没有伤到王亚樵一分一毫,可这一路之上躲躲藏藏的,王亚乔又是上山凿壁、又是下水掘洞的,早把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堪了。 这一次等到江左追上王亚乔时,发现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杀之王”并没有调息养伤,而是目光有些呆滞的随意盘坐在地上发愣,等他一看到江左,那双往日里充满阴冷之色的眼睛却是露出了一丝惊恐,连连摆着手向后退去:“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没害他,我真没害他!” “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狡辩下去有意义吗?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都不敢认吗?”江左一听“我没害他”这几个字,就一脑门子的怒气。 王亚乔却是忽然有些疑惑地摇着脑袋,自言自语地问:”什么事?我做过什么事?等等,我这是在哪?我又是谁?”然后忽然抓起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一样大声狂吼着:“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随着王亚乔的怒吼,一股真气浪潮随即从他的身上汹涌而出,以王亚樵为核心周边五六米内的房屋顿时倒塌了一片——入幽之威竟强横如斯! 江左看着已经癫狂了的王亚乔,心里有些怀疑:莫非这魔头已经走火入魔了?便试着开口问道:“你不记得你是谁了?” 江左这一问,王亚乔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江左身上,问道:“你只道我是谁吗?你快告诉我,我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江左!”江左继续试探着。 “江左?”王亚乔先是有些困惑,显然这个名字他有些熟悉,随即,像是出于本能一样,王亚乔喊了一声:“江左,我要杀了你!!”一个猛扑,冲上来对着江左就是一拳! 两个人打了一刻钟,江左又“死”了七八十回,基本可以确定王亚乔确实是走火入魔了。之前江左和王亚乔交手,虽然王亚乔每次都是对江左一招秒杀,但出手之间尽显宗师风范,一招一式虽是轻描淡写,但却无不是暗藏万般变化与诸多后手。可眼前的王亚乔,虽是来势凶猛、攻击如潮,但却是乱打一气,毫无章法可言。 王亚乔走火入魔,江左反而是感觉有些难办了:这个家伙现在整个就一精神病,关键是这个精神病还没人能制得住,这要是跑到X城、Q城这样的大城市,他犯了病放出“暗杀之王”的煞气,得死多少人?好吧,既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那么自己的最后手段应该也能使出来了吧。江左这样想着。 “打住!打住!”江左在离王亚乔稍远一些的地方闪出身来,冲着王亚乔喊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就跟我走!”说着,一个纵身,朝着自己感知的方向跑去。 “江左,我要杀了你!你别跑,快告诉我我是谁!”王亚乔一边喊着一边追去。 第五十五章终章:新世界 两个人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每每江左被王亚乔追上一招秒杀之后,瞬间就又出现在前方不远的位置继续跑,王亚乔便继续追着杀过去。就这样,两个人奔着西北的方向,越过阴山又跑出去一整天。终于,在一处荒芜的大戈壁,江左停下了脚步。 “停!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你快说!我到底是谁!!” “你是阴山山主,你是暗杀之王!” “阴山山主?暗杀之王?”王亚乔喃喃道。 “是呀!不是你一手创立了阴山势力,又一手创立了暗榜,在叛军和中央之间左右逢源,继而要牟取大权么?不是你设计,让张天师与祖巫两败俱伤,又让奥斯顿亲王中了埋伏,被你干掉的么?不是你一百年前,为了破镜入幽,暗中偷袭我师傅无名老人,废了他一道窍穴吗?这些不都是你做的吗,王-亚-乔!” 听着江左一连串的询问,王亚乔如遭雷击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口里不断地低语着:“是我?是我?我是王亚乔?我是王亚乔?对!我是王亚乔!!!”随着王亚乔的不断自我重复,他的眼睛竟然逐渐恢复了清明,不再迷茫,不再困惑,而是充满了锐利之色! “哈哈,我记起来了,我是王亚乔!什么暗害无名老人,什么破镜心魔,一切都是虚妄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本就平等,既然平等,他入境和我入境又有何分别!” 随着王亚乔的神智清醒,随之而来的是他破除心魔壁障的契机。气势的不断攀升让王亚乔浑身充满了力量,上天此时也像是有所感悟一般,整个戈壁滩的上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阵阵雷鸣声响彻云间——好一个暗杀之王,他竟然凭着破除心魔的气机,争取到了破而后立的机会! “止境”之上会是个什么样的境界?至少这个世界是从没有人知道的,只是曾经有过一个传说:突破了“止境”会引来雷劫天罚,渡劫一旦成功,便可得到成仙!王亚乔此时有一种预感,他的力量很有可能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但是,王亚乔的这种预感也仅仅是预感而已了,随着天上乌云与雷鸣声逐渐消散,他的这一丝丝预感也很快不见了。 王亚乔有些愣住,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愤怒的大吼着:“闪电呢?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电!为什么这个狗日的世界里没有电!!” 是呀,连个电都没有,哪里来的雷劫天罚呢?没有雷劫天罚,渡哪门子的劫! “扑哧”一声,江左在一旁看到王亚乔再次气急败坏的发疯摸样,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笑,你敢笑我?”王亚乔转过脸来,阴阴的看着不远处的江左,一个瞬移——竟然真的像是瞬移一般,就如同江左凭空出现在虚空里一样,出现在江左眼前,单手抓着江左的脖子,把江左掐在手上提了起来! “呵,呵”江左双脚离地别掐在半空中,胀红着脸,艰难的继续笑着。 “笑,我让你笑!”王亚乔狰狞着脸庞,手上一用力,江左的大好头颅就掉在了地上——他竟然直接把江左的脖子捏碎了! 看着地上的尸首,王亚乔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还有谁!这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却是,此时的王亚乔虽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渡劫飞升”,可在他破而后立,又经历了一次似是而非的“天罚”之后,已经是这个世界里的最强止境!此刻,即便是把张天师、祖巫、血族亲王、天啸、宋三,这些所有的止境加在一起,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王亚乔笑着笑着,却忽然停了下来:他发现江左的尸体不见了。 “嗯?原来,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身法诡异,而是功法诡异!看来,无名老人还是藏私了呀!”王亚乔自语着,他把江左的不死当成是无名老人传授的绝技了。 一个人,如果已经成为了天下无敌的至高存在,那么他下一步的追求会是什么?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他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眼前的王亚乔当然也不例外:永生。当然,如果永生是求不得的,那么,或者退而求其次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死! 王亚乔略作感应,很快便在自己脚下大约两百米的位置,感应到了江左的气机。“这个小虫子,真是能藏呀。”王亚乔阴阴一笑,猛然跃在半空之中,身体倒立伸出一拳,向着地面撞去——看来,王亚乔刚刚的“瞬移”并不是领悟了空间的变化,而是单纯的快,快到了极致! 破开了沙土,破开了岩层,破开了混凝土,破开了钢板!在他脚下,竟然是一个人工修成的巨大空间!此时的江左,正站在一颗庞大的火箭下方,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你以为火箭里那点燃料就能解决我?你以为我会给你时间让你点火?你以为我是奥斯顿那个蠢货?”王亚乔狞笑着,从最上方的钢板层向着地上的江左冲了过来!他对自己现在的速度充满了自信,只要下一刻,他抓住了江左,不弄死他,带回去慢慢的逼问、研究,还愁着弄不出无名老人这套绝世功法? 王亚乔的算盘打得很准,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他如期冲到了江左身边,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卸掉了江左的下巴、扭折了江左的四肢,又封住了江左的奇经八脉,包括心脉——这下,他很确定江左即便是自尽也是做不到的了。 做完了这一切,王亚乔这才有一次身手抓住江左的脖子,狞笑道:“这次,你还怎么跑?” 见江左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王亚乔掐着江左的脖子,手腕一抖便给江左接上下巴,警告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但可别想着嚼舌自尽,你只道的,一旦你有自杀的想法,我一定能制止住你的。” 江左被接上了下巴,嘴唇翻动着,却是没发出声音来。等了好一会,三番两次都是这样,王亚乔没了耐性:“你TM到底在说什么!”一边气问道,一边有一次掐着江左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江左终于说出了话来:“我说,你这个习惯很不好!”伴随着江左的话音,一声微弱的撞针弹落在地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时间静止下来的这一刻,在江左的脚下,一根原本紧绷在脚面上的细丝,此时因为江左被提了起来,已经绷断了。细丝断裂的一头,在那巨大火箭的背后,赫然是一颗已经激发了的阔刀雷! 原来,两日前江左在阴山,杀光了山上血族后去了宋乘风那,让宋乘风带着他去弹药库挑了几件东西,江左拿了三件东西,第一件就是这只阔刀雷!这东西江左第一次见时,正是左爱国身侧几个身影中最弱的那一个拿着的,当时江左实在是被“惊艳”到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想死都死不成了,这东西无疑是让自己脱身的不二之选! 刚刚,趁着王亚乔杀掉自己、仰天大笑的时候,江左迅速来到这片他顺着自己感知找到的地方,把阔刀雷安在了火箭之上,拉出引线绷在了自己脚上,然后便等着王亚乔的出现了。 下一刻,当王亚乔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发现的实在是太晚了,撞针都掉落在地了,阔刀雷已经引爆了。当然,王亚乔有所顾及的并不是阔刀雷,而是那颗绑着阔刀雷的火箭。 于是,王亚乔就像当初的奥斯顿亲王一样,将双臂交叉着挡在了身前,护住头颅与胸前要害——既然逃不开,那就硬抗吧,他相信,当初连奥斯顿都能抗住一颗3000-1型航空爆破**,要知道那可是现存的最大级别**了!以他王亚乔现在“止境第一人”的状态,还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理由是他扛不住的?难不成江左还能弄出一颗***??***!! 王亚乔在这一瞬间,真的慌了!在这样一个方圆千里一片荒芜的戈壁滩深处,隐秘地修建了这样偌大的一个地下火箭发射基地,摆着这样一枚高耸入云的火箭**——这TM不是核**是什么! 运起全部的修为、全部的功力凝聚在身前,以王亚乔为支点,在他身前竟然隐隐凝聚出一面一人大小的能量护盾!于此同时,王亚乔双脚蹬地,以能量盾为阻挡物向后退去。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我们身处在一个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环境中时,面对一切事情都会显得得心应手、云淡风轻;可一旦脱离了这个环境,置身于远超自己能力范围的境地时,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显得那样的徒劳。 事实上,当初奥斯顿亲王在面临那颗3000-1型航空爆破**时,之所以没有立马死去,也是因为150米的爆照半径他跑出去了100米;而此时,这颗爆炸半径超过一公里的核弹,就在王亚乔身旁五六米的位置,被引爆了,这根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能量,王亚乔可能扛得住么? 江左并没有打算像往常那样,等到所有事情都过去了才重新出现在现场,而是一反常态的在爆炸区域里一次次的死去,又一次次的复活过来,他就复活在王亚乔的身边,他想真真切切地看清楚,王亚乔死前的每一个表情,透过这些表情,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王亚乔的恐惧。 王亚乔逼出全部修为凝聚的能量盾,连千分之一秒都没撑住便消散了,之后便是王亚乔了,根本不存在像当初奥斯顿,在层层防护下一层一层的被撕裂,王亚乔在能量盾破碎的一瞬间,便直接全部气化了,江左希望看到的所谓恐惧之色,只是在江左第一次重生后看到了一瞬而已,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呼~都结束了吗?”再一次进入虚空之前,江左站在王亚乔气化的地方叹息着,自问着。 “应该都结束了吧!可是现在,我该去哪里呢?回洪泽山去陪馨儿么,可是我是不死的呀,见不到馨儿我去洪泽神又有什么意义,自己骗自己么?那么回Q城左家呢?左老大还是死了,我该怎么面左建国和左雷呢?见到他们我该说些什么呢?”江左自言自语着。 忽然!江左的目光有些呆住了,他在进入虚空的那一刹那,就在核弹爆发的核心,那现实世界里本来是像太阳一般刺目、让人无法直视的爆炸核心,在他所在的虚空空,竟然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一个大体的轮廓! 巨大的光圈之中,有岩浆肆虐,有怪石嶙峋,有石像耸立,还有两个正在对峙着说话的人! “那是什么?是另一个世界吗?好吧,既然在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了,那就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去吧。。。” 江左这样想着,一步步向着光圈里的画面,另一个世界走去。。。 (作为练手的第一次尝试,很多思路和笔法都显得幼稚些了,我决定暂时写到这里。笔名应该不会再变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后续的东西会比现在有所进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