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广陵散·鬼戒》 第一章少女,活着的死人灵堂,神秘水晶棺 小滴喽静静地躺在黑水晶棺中,她的身体悬浮于黑水晶棺的中空。她不知道人为什么可以这样漂浮着。她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不吃东西,也感觉不到一点点饥饿。她更不知道她的爷爷为什么把她放在这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相信爷爷!” 今天凌晨天还没有亮,鸡刚刚叫头遍,她的爷爷钟灵子就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对她说:“滴喽啊,你的大日子来了。爷爷本以为还有两年,到了你十八周岁的时候这件事情才会发生。想不到的是,你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你的日子就到了......”接着叹息一声续道:“爷爷让你做什么你不要害怕,按照爷爷说的去做。你只要坚持七天,就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了。”说到此处两行老泪从眼睛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小滴喽仿佛听见眼泪砸在爷爷脚面之上,发出“啪嗒、啪嗒”。 小滴喽看着爷爷难受的面孔,非常坚强的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千万记住,无论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胆怯、难过、绝望。记住爷爷从小到大给你讲的故事,那都是真实的。爷爷恐怕以后再也保护不了你了。”钟灵子说完沉默的低下了头。 听到此处,小滴喽“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她一下子扑到爷爷的怀抱。此刻她已意识到,她一生中某个关键的时刻到了。虽然她一直很坚强。 小滴喽继续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爷爷背着她打开了一个暗道,沿着楼梯一直走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深,小滴喽只听见爷爷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身边的一片漆黑和寂静。 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片光明,这是一个宽敞的密洞,密洞的四周墙上镶嵌着白的、紫的、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粉的珠子,光明正是它们所发,就好像七颗不屈的生命点燃了深沉的黑暗。 爷爷把小滴喽放了下来。小滴喽眼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晶棺柩,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棺柩,简直是普通百姓发丧的十几倍之大。黑黑的,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不出里面一点点的样子。一个小型的紫水晶台阶缓缓地绵延而上直通黑水晶棺的顶部。 爷爷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剩下的事该你自己去做了。自你跨入棺柩的那一刻起,意味着与爷爷隔世。如果有缘再见,那时候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了!” 小滴喽“噗通”一声对着爷爷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转身“腾腾腾”走上紫水晶台阶,心里默念着爸爸临终前告诫她的话:“要勇敢,要坚强!为自由,为公平!为荣耀,为苍生!” 站在黑水晶棺的边缘,小滴喽向下看去,依然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底。她双眼一闭,向下跳去...... “啪嗒”小滴喽像是落在了棉花团之上。她睁开眼睛,发现落身之处居然是另一个小的黑色水晶棺。这个小的黑色水晶棺稳稳的托住了她,此刻正悬浮于大水晶棺的中心,“唰唰唰”正有节奏的打着旋。 自小滴喽睁眼那一刻起,一首悠扬的乐曲便突然响起。 “弹棉花?”随着小滴喽心里的一声疑问,心里又“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想:“原来是一首琵琶曲。” 随着琵琶曲的鸣奏,随着小滴喽还在想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的时候,小水晶棺的棺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封上。小水晶棺打着的旋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沉寂下来。 紧接着一曲二胡的声音穿入耳际,听到这个声音,小滴喽情不自禁“唰唰唰”地流出眼泪。她想起她死去的妈妈、爸爸和五个爷爷,也想起现在还站在外面的爷爷。她急忙看去,却只看到了爷爷的一个背影,疏忽间消失不见,隐没在黑暗里。 此刻大水晶棺的棺顶,已经在二胡的音乐声中不知不觉的封上了。二胡的音乐也是戛然而止。 小滴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黑水晶棺外面的任何场景,除了亮着的珠子以外,洞中还有一堆的雕像。这些雕像似乎在爷爷的故事里都讲过,而且似乎都非常的熟悉。在左手边,上身裸露,红发獠牙,手拿镇妖铃,长相狰狞凶恶的不正是夜叉鬼王吗;在她右手边小脸颊,红肩膀,手挽手连成一片的不正是十六夜游神吗!还真是一个都不少。在十六夜游神的下方,作狱吏打扮,披散着头发,手持木牌,上面写着“日巡”二字的正是日游神。剩下的还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也都在列。还真是十全十美,五脏俱全。 小滴喽正在好奇与思索之际,突然发现这传说中的十大阴帅动了起来,变成了活的,他们一起朝着黑水晶棺围拢过来。这一举动把小滴喽吓了一大跳,十大阴帅齐聚人间?这场面可说是空前呢。 这十大阴帅可不管小滴喽怎么想,一哈腰身体矮下去,突然一起“嘿哈”一声,把巨大的黑水晶棺抬了起来。 与此同时,墙壁上七颗发光的珠子一起脱离墙壁,飞向黑水晶棺底部。然后抵在底部开始燃烧,发出爆裂的火焰向上催去,仿佛把巨大的黑水晶棺变成了一只冉冉升起的火箭,向暗洞的顶部撞去。 小滴喽“啊”的一声,一闭眼心说:“这是要撞死我的节奏啊,就这样去见他们的帝王吗?” 当小滴喽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黑水晶棺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巨大的天窗。透过天窗,正有明亮的星光和月光洋洋洒洒得洒下来,黑水晶棺依然在冉冉升起。当小滴喽看见地面的时候,黑水晶棺“卡塔”一下停了下来,地面瞬间恢复原状,黑水晶棺稳稳的落于地面。 一切好像未发生的样子。小滴喽再也没有看见十大阴帅的影子。落地之处竟然是一处巨大的灵堂,灵堂里纸人、纸马、纸牛、纸羊......早已扎好,摆放在四周。小滴喽发现在最外圈居然还有许多的植物扎成的纸扎。小滴喽觉得有些好笑,情不自禁的想道:“爷爷这是要给我在那边做一个花园吗?那我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死人!” 小滴喽知道外面是看不到自己的,她悬浮于棺中,她可以做任何动作,她坐起来,就像坐在沙发上。 趁着阳光的升起,三三两两的家人、奴仆开始走进来忙忙碌碌,他们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有的人还带着哭泣。 小滴喽心想:“他们不会真的认为我死了吧?或者是认为我将要死去呢?”她看见她五爷爷家的小弟弟,正坐在了水晶棺旁,不停的抽泣。小滴喽也随着掉下了眼泪,感觉是在哭别人。 大概到了巳时时分,外面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唢呐和锣鼓的声音,然后浩浩荡荡走进来一支族人的哭丧队。他们按辈分,每一波哭一段时间,然后再换另一波,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死去活来。之后哭丧队守在水晶棺两旁,等待吊唁的人。 小滴喽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嘀咕道:“诶呀妈呀,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呀,这是在发送一个晚辈吗?怎么像发送咱家老祖宗似的。”小滴喽听出说话的是四爷爷家的二婶。 突然“啊呀”一声,似乎有人掐了她一把,一个声音低沉的说:“闭上你的鸟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灰影向着灵堂外面窜出。 只听外面有人喊道:“抓住他,抓住奸细,别让他跑了。”接着外面是一阵的嘈杂,继而又平静了下来。然后小滴喽看见三爷爷家的二叔进来,面色肃然的,把刚才说话的四爷爷家的二婶带走了。那二婶被带走的时候似乎是尿了裤子。小滴喽在水晶棺中隐隐闻到尿骚的味道。 接下来一切恢复如旧,一切照常继续。小滴喽想起创世纪里一句话“‘是为第一日’。这第一日开头就发生了小小的变故,那奸细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都没有察觉,爷爷该不会是这么松懈的人吧。小滴喽忽然笑了,想道:“我一个躺在棺中的死人,管这些干嘛呀。我自己不也是救不了自己吗。”想着想着突然有一种狗拿耗子的感觉。 吊唁的人来了,他们脸上都带着悲伤,哭过之后便去上礼金,人越来越多。小滴喽感觉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为爷爷做的贡献,竟然是躺在棺中为爷爷赚取钞票。 接着一群跳大神儿的走了进来,呼啦一下,好像要把灵堂挤破。一个老娘们儿用灰布遮住半张脸“天灵灵,地灵灵”的数了一通。随着她身体的扭动和颤抖式的哆嗦,她身上那身白色还带有彩带的仙衣,还真有点花枝乱颤的感觉。 忽然小滴喽倒抽一口凉气,暗叫一声:“不好,这个跳大绳的老娘们儿、那花枝乱颤、那念念叨叨的声音,你如果细看细听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爷爷发现了没有,这人定是那传说中的密探,仙境那边潜伏进来的桃花仙子!” 因为在那个念叨的声音中,小滴喽听出了四句诗。四句诗随着那脸色由红及粉,由粉及红,随着嘴唇的掀动念叨出来:“人间四月若水滴,人面桃花草萋萋。长恨人间不知春,大梦方醒已归西。” 小滴喽的大名本叫钟若滴,族人们习惯了叫小滴喽,因此却忘记了她的大名。那第一句“人间四月若水滴”,现在正是四月,说的不正是若滴吗?那“人面桃花草萋萋”,分明就是说的她......桃花仙子!那“长恨人间不知春”,指明了对人间的怨恨。那最后一句“大梦方醒已归西”,不正是说她是来杀我的吗。 第二章笑着登场的猫头鹰仙子的畏惧 照常规来说,外面嘈杂鼎沸,呜呜嚷嚷。这跳大神儿的又是改变了声调和节拍,语速极快,小滴喽本不该听出其中奥妙。但是说也奇怪,自从进入棺中,小滴喽忽然变得耳聪目明。因此这人的声音第二次传入耳中重复的时候,小滴喽便听了出来。 小滴喽暗想:“从小时候的故事来说,这桃花仙子上一次出现,那还是在一百年之前。当时她魅惑人间,霍乱皇宫,弄得人皇神魂颠倒。又挑拨民间豪士起来造反,酿成一场腥风血雨。那一次不知死了多少人。若不是爷爷的爷爷追杀她七天七夜,最后把她打回仙境,不一定还会闹出多大的事来。” 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小滴喽才五岁。想到此处小滴喽又凝目看去,见这所谓的桃花仙子身材臃肿,臀部肥大,用面巾遮住了半张脸,表面上看去一点妖媚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尤物的样子?还是经过了时间的沧桑,她变得丑了? 小滴喽“呀”了一声,知道自己想的不对。既然她是桃花仙子,仙子怎么会老!于是她定睛仔细观瞧,见那桃花仙子脸上,拂过一丝得意、妩媚、缠绵的笑意。那身材旖旎,此刻在小滴喽眼中,再也难掩盖她的九头身,原来是做了伪装。 小滴喽想:“没想到第一个浮出水面的却是她,她算是今天进场的第一个魔头,不知后面还有谁?” 忽然感觉,族人这边哭丧的人有异动。身体软绵绵的摇晃,虽然依然发出哭声,但似乎已着了道。看来这第一场乱子就要来了。 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此刻她似乎胜过超人般的平静。她知道虽然爷爷没有具体说什么,那是因为爷爷也不知道具体要发生什么。自小与众不同的经历告诉她,所有将要来临的一切都是天意。 她环视身边巨大的黑水晶棺,那托着她的小水晶棺似乎了然她心中所想,抖动了一下。小滴喽的脸上现出一片温柔,似乎在说:“她知道这不是棺柩,而是一副巨大的担子。”她耸了耸肩膀,昂了昂头,一股傲气油然而生,这是一股钟家血脉天生具有的傲气,它充斥着全身的傲骨。 小滴喽自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身边没有朋友、伙伴,族人中年龄相仿的,或是大几岁的都是对她敬而远之。敬若神明却惧如鬼魅,就连叔伯长辈们也是对她恭敬有加,亲近不足。即便就是村中的乡里,或是左邻八寨的百姓也是如此。每当她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去送给他们吃,他们都跑得远远的。每当她要送给他们一个微笑,他们或是吓得大哭或是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只因她一降生就带着一个传说,一个契约,一声霹雳。 她右手无名指上随胎而带,嵌有一颗黑戒。那黑戒泛着黑光,与无名指生成一体,多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晕厥。黑深似渊,里面似乎藏着一道地狱,每当月黑风高之夜,便会从那黑戒中传出鬼哭神嚎之声,飘向暗夜,飘向远方,绵延悠长,四方皆惧,此戒人称鬼戒。那鬼戒的主人便是传说中的鬼母。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几个爷爷告诉她:“不要照镜子,洗脸的时候不要看水里,要闭起眼睛。不要看水中的倒影,不要问别人你长什么样子。否则全族人将遭到毁灭。” 这些告诫吓得小滴喽不得不遵循。当她长大了,她也不敢去看其他的男孩子,甚至躲起来,隐藏在丛林里,悄悄的在花间闻着花香。因为她习惯了,她不想让别的男人再看到她。 记得有一次,她迷失在山间。她走呀走,忽然听到“哗哗”的水声。她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一幕巨大的瀑布,从高山之间洒下。她跑过去惊喜的看着,那瀑布似乎连着蓝天,像是垂下的珠帘。她被这一幕惊艳了,于是她躺下来,望着天空静静地倾听。那瀑布的响声仿佛隐去,随之而来的是鸟鸣、风鸣、树鸣、蝉鸣、天地间万物的鸣响。她闭上眼睛,享受这从未享受过的享受,她与天地共鸣。此刻仿佛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是为这和平的天籁而生,为自然的奏鸣曲而生,为天地的孕育而生。”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静静的睡着了,就连她的身体飘起来,衣衫上沾满了露珠,晨曦洒下来,云朵盖在身上,水花激起的彩虹映上她的脸庞,她也浑然不觉。等到六个爷爷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的事了,她睡的正香。那时候她的爷爷讶然道:“这灵气骤然凝聚于一身,竟然来临的这么早。似乎比咱的老祖还更胜一筹啊!” 。。。。。。 画面又切换到眼前。她重回宁静,无论上演着什么,她都无所畏惧。桃花仙子所带的那些随从一个个都凑上前去,假意陪扶着哭丧的族人,实则是控制了灵堂上的众人。 小滴喽看着他们一个个抖动的样子就像一簇簇乱颤的花枝。“桃花阵。”桃花仙子突然停止了念叨,双手乱舞,打出一道屏障,对着灵堂外面的观众袭去。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仍然咧着嘴,傻呆呆的看热闹,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在他们眼中演化着的依然是美丽的热闹。 小滴喽道一声:“障眼法。不知族人为何没有出来制止,任由其兴风作浪。难道大家都着了道儿不成?也罢,只要爷爷不出现,我便没有真正的危险。” 桃花仙子见已得逞,“嘻嘻”一笑,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婀娜多姿,妩媚了然。低语道:“看来外面已经得手,仙圣免不了要给我记首功一件呐!这次我禽了鬼母,看其他仙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手中晃出一把紫色桃木宝剑,对着巨大的黑色水晶棺,盈盈笑道:“鬼母啊鬼母,你就别躲着了,躲在里面想生蛆呀!埋在地下可不是好滋味,那虫蚁、蚯蚓、蝲蝲蛄什么的要是钻进去,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你就不怕呀!我就不信你真的死了。嘻嘻!”说着便朝黑水晶棺走得近了些。 她这不笑还罢,这一笑,笑的小滴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恶心之气油然而生。人说仙子美貌如花,这婀娜的九头身也似乎是如花,可这如花的身体却是狗屎滋养长大。 这一声笑刚落,忽然头顶一阵笑声响起,笑的小滴喽在棺中激灵灵打个冷战。这次可真的有一种不祥之感。九只猫头鹰正匍匐在灵顶,锐利的眼睛向下看着,就像杀人的刀,接着又是几声猫头鹰的怪笑。 俗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若是寻常农夫,大白天听见一声猫头鹰笑,这人准死无疑。此时九只猫头鹰同时笑,世人有哪个见过?说话间,哭丧的族人与桃花仙子带来的小仙,瞬时晕倒了一片。 一只猫头鹰开口说道:“桃花仙子,你是来与我们妖界抢功的吗?我猫头鹰老大第一个就先灭了你!” 桃花仙子脸色大变,桃花脸变成白灰脸,一横桃木剑说道:“咱仙境与你妖界目前是协约组织,猫鹰仁兄这话说得有点过。这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不用我讲吧?老规矩都是讲个先来后到的,我桃花仙子自是先到者先得!” 猫鹰老大又是一阵大笑,双翅一展落下地来。摇身一晃,化作一个三尺小人,仰头看着桃花仙子,说道:“你这话讲的对,我他妈的大清早就潜伏进来了。在房梁之上,发生的事都瞧得清清楚楚,就连这群老娘们儿的屁,我都不知闻了多少。你来之后,那桃花眼一眨,我就知道是你。还念叨什么“人间四月若水滴”还“大梦方醒已归西”,我会不知道你是来杀人的!你娘的那身桃花味道,我会不知你人面桃花!还什么草萋萋,你那草都荒了,你玩猫头鹰呢?老猫我不吃草,你说,谁是先来谁是后道啊?” 房梁上一个声音,插嘴道:“老大,什么玩猫头鹰不玩猫头鹰的,那不是说玩咱们吗?” 房梁上接着又七嘴八舌地说道:“就是!就是!” 猫鹰老大怒道:“老二,你这是鸡蛋里头挑骨头。这是我的口头禅!你咋这些屁话?你吃耗子吃多了吧?” 房梁上又七嘴八舌地插嘴:“就是!就是!” 小滴喽此时恢复宁静,暗想:“这是一群乌七八糟的人,听着像一群白痴。” 桃花仙子也知道这是九个混人,不,是混鸟,应该是混妖!但是就是这种东西,桃花仙子却是束手无策。正所谓对着牛弹琴,它想的是草!打又未必打得过,魅惑又使不得,这可如何是好?桃花仙子心念电转,转了又转,还是没有想到好的主意。 忽然一个声音自脚下响起,从地面长出一根绿草。这绿草越长越高,看起来异常的鲜艳,就好像要从草间滴出翡翠的样子。那草晃了晃化作人形,身穿绿袍,头戴紫帽,手拿一把绿色三棱锥,“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桃花阵、桃子桃孙带来干嘛?对付常人还可以,对付这九个混蛋,岂不会打得你花枝满地,你妈都认不出你来。看在咱们兄妹一场,这件功就记在咱俩头上,我助你一臂之力,怎样?” 猫鹰老大与其他八怪大惊,急忙向后闪避。看来甚是忌惮来人,笑也没能再笑得出。 桃花仙子大喜,对绿袍人说道:“好一个断肠草,你来的正是时候。”话音未落,地上又钻出一朵鲜花,娇艳欲滴,摇身化作一个姑娘,手中却拿着一把带刺的伞,说道:“有断肠草的地方怎么能少的了我,我来也!” 房梁上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发出。他努力让声音变得低沉,可那声音就像铲子铲了锅底,说道:“九位兄弟莫怕,他们敢对你们动手,那是给我吃它们的理由。我已经守了他们二百年了,吱吱吱。”随着话音刚落,一条红白相间的九头蛇在房梁上游荡。 一场争夺鬼母的血拼,即将来临。 第三章谁的毒三眼童子的三眼狗铃 小滴喽心中有些慌乱,这钟家上上下下上百口子扶灵哭丧的人,大到七姑八婶九姨妈,小到九表姐十三妹,眼看着瘫倒一地。这群魔头,毒的毒刺的刺,转眼翻脸就不认人。还别说大打出手,稍有动作便会伤及家人,这可咋好?小滴喽一着急,竟从小水晶棺中站起来,悬空扶壁,瞪着眼向外观瞧。 忽见七姑仰面朝天,翻着白眼“哦”了一声,痛苦的**。然后就扑通一声,躺了下去。 小滴喽眼泪刚滴出一半,耳边只听“哦哦哦哦”族人们一个个发出痛苦的伸吟,刹那间齐刷刷躺倒一大片。 九头蛇和猫头鹰均是一愣,朝断肠草与那花朵般的姑娘看去,神态间仿佛在说:“这二人竟有如此毒性!”心中做了几分忌惮。 九头蛇暗想:“枉我修炼多年,守在他们身边,这顿美餐,吃了吃不了还有点难说。”猫头鹰在九头蛇身边感觉到一股寒气冒出。 桃花仙子这边表情也甚是奇怪。断肠草扯了一下那姑娘,小声说道:“情花,你练就了‘暗香’?” 原来那姑娘是情花仙子。她闻听断肠草问话,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断肠草一眼,也小声说道:“我还要问你呢,什么时候练会了‘沉迷’?” 桃花仙子这边三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九头蛇。九头蛇这边也正在看向她们。两边同时在想:“原来还有高手!”他们环顾四周,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竟未发现任何端倪。 忽然桃花仙子头上,有声音说道:“既然魔、妖、仙三族,在五百年之前就已达成共识,可你双方却违背协约,都想把鬼母占为己有,按照惩罚条例我早该先取了桃花仙子的首级。”接着“嘿嘿”一笑,一个五尺高的小人儿落向地来。说话之间,声音由小及大,落在地上的时候堪堪五尺。 他眼中寒光一闪,接着说道:“然后杀了众位,你们该无可非议吧?”说着话手里摇晃着一只小铃铛,小铃铛顺风而动,却未有任何声息。 桃花仙子与九头蛇两边,均是大呼出声:“‘狗铃!’,三眼童子的狗铃!” 小滴喽也寻声看去。因她所处位置较高,所以看得格外清晰。见这五尺孩童小短腿,小短臂,手中拿个铃铛,脖子上还套了个铃铛,大眼睛中间夹着个小眼睛,大嘴巴,白头发,穿了一身白衣。 小滴喽差点笑出声来,因看他的样子活像一只京巴儿,只是比京巴儿多了一只眼,暗想:“这三眼童子如若是京巴儿修炼所成,却应属妖族才对呀。几何时去了魔族,其中定有原委。此魔绝不是妖兽那么简单!” 桃花仙子与九头蛇两方,均知来了强敌。不仅这杯羹难分,看这意思,似乎三眼童子还有灭掉咱们的想法。 “呦,这可怎么说嘞,原来是三眼小帅哥,桃花这厢有礼了。”桃花仙子不愧是场面上混的。婀娜上前,先是抛了个媚眼,继而又轻轻捏了三眼童子左腮一把,那芊芊玉指一捏而过,继而一笑。 这抛媚眼,捏脸蛋儿,媚笑三部曲一气呵成。三眼童子心中一荡,竟呆了一下。 那边猫头鹰斥了一声:“果然是魔,近乎人道,吃风骚这一套!” 三眼童子可不理会这些,似乎困在魔窟久了,今日可容得他出来撒欢。哪有狗不吃屎,猫不吃腥的道理。 三眼童子痴痴地盯着桃花仙子,然后小手做成尺子模样,嘴里念道:“一头身,两头身,三头身……哇噻,果然是九个头长度的身体耶!大美人儿,我不杀你。你欠我这个人情怎么还?”说着大嘴边,留出了一堆哈喇子。 桃花仙子扭了一下道:“嘻嘻,任你发作,任你处置!” “哇……” “哇……” “哇……” 猫头鹰吐了,断肠草吐了,情花仙子也吐了。 白影一闪,只听“咔嚓”一声,九头蛇的一只蛇头,竟被三眼童子切下。那只蛇头还在“哇哇”得吐,同时迷惑的看了三眼童子一眼,带着恨意。他恨这三眼童子让它与其他八位分了家。不知什么时候,三眼童子手里多了一把匕首,这晃身切头的动作一气呵成,匕首之上竟然滴血未沾。 三眼童子回头对桃花仙子咧嘴一笑,正要卖弄,九头蛇三只蛇头突然对三眼童子发难。其中一头,将三眼童子叼在口中。另外两头,伸过去撕扯三眼童子的手臂。与此同时,九位猫头鹰各持着一杆尖尖的黑枪,不约而同刺向三眼童子。 说时迟那时快,三眼童子向桃花仙子讨好的媚笑此时还未消失,却已成了九头蛇的口中食。这边桃花仙子三人均想:“幸亏我们没有提前出手,否则被叼在口中的兴许是自己啦。” 忽听“咔嚓,叮当,嘎巴,诶呦,噗通”之声大作,伴着一阵狗铃“叮铃铃”响起。 只见猫鹰老二,刺向三眼童子的铁枪,刺入了九头蛇的蛇头。其他八位兄弟也不含糊,手中黑枪都刺入了其他两个蛇头,一支枪都没浪费。那蛇头口中,叼着的竟是猫头鹰的三、四位兄弟。最先那咔嚓一响,竟是最初叼住三眼童子那蛇头的牙齿掉了。两颗大门牙兀自甩在地上,像两颗锯齿,还沾着大蛇的血。而三眼童子此时正站于九头蛇其中一个蛇头之上,口中余音未歇“移形换位,迷幻狗铃。” 大蛇气的骂道:“他妈的老猫,你刺谁呢?我招你惹你了?” 九只猫头鹰也破口大骂:“我日你奶奶的祖宗的奶奶,你娘的蛇头会拐弯,咬住我兄弟干嘛?” 九头蛇与猫头鹰互不原谅,说着,竟然是你刺他,他咬你,干了起来。敢情这妖族派出来的家伙竟是一群混蛋。 三眼童子见魔法已成,早已随身飘落在桃花仙子跟前。颈项之上的狗铃还在“哗啦、哗啦”的直响,毫发未伤。那盯着桃花仙子的色眯眯的双眼、口中的哈喇子尤未停歇,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形势瞬息万变,桃花仙子一双桃花眼滴溜溜乱转,暗思对策,脸上却强作镇定。 这时候猫头鹰与九头蛇那边打的正酣,鲜血洒了满地。也不知,是猫头鹰刺了九头蛇的头,还是九头蛇咬了猫头鹰的脸,“吱吱”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三眼童子跳上桃花仙子的衣衫,颈下狗铃响着,样子摇头摆尾,伸出长长的舌头,竟是夠向桃花仙子的脸。喜欢什么就去舔,看来这是他的本性。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恒古不变。 最尴尬的算是桃花仙子。纵然是一边二皮脸一边不要脸,也再难忍受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俗话说:“说人不说短,舔人不舔脸。丑事背着做,给人留张脸。” 三眼童子的举动早已激怒了桃花仙子的心,桃花仙子此时的十指已化作钢钩,似是有意无意的朝着三眼童子的咽喉抓去。这表面柔弱内心毒辣的仙子岂是混饭吃的虚名。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一支带刺的伞,竟悄悄地刺入三眼童子伸出去舔桃花仙子的脸的舌头。 三眼童子顿觉舌头一麻,然后便是一丝丝的奇痒流向全身。要不说这人性怎么都有弱点呢,往往都会在得意忘形、贪婪无度、不知天高地厚之时,葬送了轻轻性命。三眼童子是魔,一个修炼多年的魔,但是他却不懂得短短人生的道理。 与此同时,桃花仙子的钢钩,也抓进了三眼童子的咽喉,指间竟流淌出四个字“桃花劫”! 三眼童子身体滑落于地,颈中狗铃“叮咚”最后一响,手中狗铃也掉落在地。他委屈的说声:“我死了!你个歹毒的女人!情花!” 桃花仙子泪珠莹然,拜倒情花仙子脚下,口中说道:“谢仙子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伸手相助,我分毫伤不了他。” 情花仙子赶忙跳开,像躲避新冠状病毒一样。轻蔑的一笑,说道:“拉倒吧,姐姐,我算是看透了,以后我要躲你远远的,你这心机谁能比呀?若不是你引动了三眼童子的情愫,让他瞬间产生爱慕,他不动情,我的情花之毒那是浑然无用。我们同属一族我是不得不救,不敢不救。我和断肠草多年单纯的修炼,今日算是从你身上涨了见识,领教了你的三部曲。”说完忙拉着断肠草跳开,好像生怕断肠草中了桃花仙子的三部曲似的。 桃花仙子无奈一笑,叹道:“女人心呀,护君心呀!不是我命,谁知我心!” 此时偌大的灵堂突然寂静,那边九头蛇与猫头鹰的大战已经结束,都已昏昏晕死在地,两败俱伤。三眼童子眉心飘出一丝黑气,升向空中而去。 很多人都有这种感受,无论多么嘈杂的空间,都会有突然寂静下来的那一刻,真有些“百花杀”的味道。站在地上的只剩了三个人桃花仙子、情花仙子、断肠草仙子。短暂的寂静之后是三人得意的笑声。他们对着巨大的黑水晶棺围拢过来, 第一个飞身而起的是断肠草,他轻轻一跃,跃上黑水晶棺顶部,向顶板刺去。那刺还没沾着黑水晶棺的顶板,便有一丝黑光“波”的一声向上鼓起,就像一张弯开的弓。“啪”的一声,似弓弦响动,把个断肠草瞬间弹起,弹向灵堂的穹顶。随着“嘭”的一声,断肠草与灵堂穹顶撞击,断肠草似秋天的落叶散落在地。 为什么说散落在地呢?原来这断肠草的身体已四分五裂,手臂想找着腿,腿想找着手臂。断肠草的头说道:“别费劲儿了,连我都分家了还够个什么呀!”说着掉下了伤心的眼泪,瞥了一眼情花,都没来得及说再见,一缕阴魂飘然离去。偌大一个修炼多年的断肠草,竟然禁不起棺材板的轻轻一弹,一命呜呼了。还是那句话:“莫得意,莫贪婪。” 情花奔过去,想把断肠草的尸身拼凑在一起。她边哭边把四肢往一起对,她努力的做着这个动作,反复的做。虽然知道这是徒劳无功,但是她情愿这样千年万年,去弥补因他们二人的不满足而酿成的悔恨。 情花仙子看了桃花仙子一眼,桃花仙子看见那眼神空空洞洞,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谁知道最简单的,最容易的,确是最要命的!哈哈,起来吧妹妹,今后你也不必担心我与你争抢他了。” 只听“噗”的一声,情花仙子的伞刺入了自己的咽喉。生命戛然而止,一缕阴魂追随断肠草而去。桃花仙子最后一句话便成了杀她的刀。 桃花仙子狠命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我这张乌鸦嘴,说这最后一句干什么呀?我真是一个贱习惯了的贱人,她救了我的命,我却说死了她。哎,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桃花仙子身体栽倒于情花仙子的身边,她也选择了自杀。虽然口中念叨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赖活着在那所谓的仙境,却没有本该拥有的尊严。她走了!她受够了!一个贱女人! 小滴喽心头略过一丝忧伤,这是为什么呀? 外面有人喊起来:“洗地了,洗地了……” 灵堂中那晕厥的族人们就好像睡了一觉,纷纷爬起身来,口中也喊道:“洗地了,洗地了……” 大家纷纷忙碌起来,就像平时干家常一样,使墩布的使墩布,使锹的使锹。 第四章说宝座谁把法宝破 小滴喽坐在棺中,心念电转,把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又过了一遍。那洗地的最后一幕告诉她,她以前的担心是一个笑话。仍然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仍然是一个个闲散而忙碌的身影,但这些人似乎在她眼中变了模样。钟家的水有多深,她此刻好像只看到了一丝涟漪。 照这个情形来看,听外面的喊声来看,灵堂外面来的敌人才应该是主力。那人数指不定比灵堂内多了多少。而灵堂内桃花仙子自以为是的障眼法,说不得是她们,早已中了障眼法。 那开始“哦哦哦”躺倒一片,好似中毒了似的七姑八婶九姨妈们,分明是演了一场戏。细细想来,谁中了谁的毒,已经了然:否则九头蛇与猫头鹰怎会自相残杀呢,再疯再傻也不至于如此;那情花仙子与桃花仙子的自杀,若说是情花仙子为殉情而死还说得过去,可桃花仙子嘴里念叨“好死不如赖活着”却转眼杀死了自己。怎么说她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绝不至于这么脆弱。不是心智错乱,便是、便是……。 十只妖兽、三位仙子、一个魔头,转眼就呜呼哀哉。而这边竟未动一刀一枪,甚至是躺在地上,就把事给办了。 那平日里的农耕买卖,那风平浪静,水波不惊,似乎都是一种表象。而看不到的背后的故事,才寓意着真正的本质。她不由得想起那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今天的自己。 小滴喽满满的记忆都是爷爷讲的故事,爷爷说“这些都是真实的”,她幼稚的把这当成一句话,只是当做一句很重要的话。却未曾体会这句话里面的分量,如今对照开来,小滴喽才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种腥风血雨的味道。 故事里说:她刚出生的时候敌人来袭,家族浴血奋战,大爷爷死了。最后是举家迁徙,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三岁的那一年,她的眼睛因看见了什么而嚎叫,不久敌人来袭。又是一场浴血奋战,四爷爷死了,全家人迁到一个新的地方。六岁那一年,她无名指上黑光乍现,敌人来袭,五爷爷死了。 之后便是九岁、十二岁、十五岁,敌人分别来袭,她的三爷爷和二爷爷也分别死去。十五岁那一场战役只剩爷爷一人,他身负重伤,侥幸活了下来。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庆幸,似乎在说“你看我没死,还能保护着你”。当然每次遭袭之后,都是全家大迁徙。所幸的是钟家子子孙孙繁衍昌盛,竟然保持着一片兴旺景象。此时的她,真正感受到一股小河在流淌,那是族人们的鲜血! 难怪爷爷说“本以为十八岁才会到来那个日子”,现在算来,果真是提前了两年。 小滴喽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滴落到水晶棺的棺底。她感觉到有点潮湿,忽然手上的戒指黑光闪烁,眼泪化作了雾气,弥漫了整个小水晶棺。水晶棺的温度在升高,小滴喽感觉像是容身于桑拿浴中。她穿着的衣衫渐渐碎裂,花瓣一样飘于棺中,似点点的萤火虫之光,慢慢化去。小滴喽**着身体,好奇的观察着发生的景象。 夕阳的余晖还在灵堂的院中荡漾,像雨露洗涤着城市的尘埃。 棺中的雾气退去,飘荡着的衣衫花瓣,消失于无形。棺中变得清爽,小滴喽也变得清爽,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浊气。 忽然,小水晶棺之外,大水晶棺之内,精光大现,白光闪耀。刹那间冲破小水晶棺,把小滴喽全身包裹起来。小滴喽好像闻到了花香鸟语,好像融入了一个温暖的春天。 精光和白光隐去,棺内重回常态。小滴喽身上,却多了一身衣服,体贴的穿在身上。“金缕玉衣”小滴喽知道这个名字,此时穿在她身上的正是金缕玉衣。 太阳彻底落了下去。除了小滴喽,灵堂上只剩下两个人,副管家钟声坐在冷板凳上沉默不语,此外还有一个正在烧着纸钱的小童钟跃。时间过得很快,寂静的夜晚,蛐蛐在石缝里、草丛中开始鸣叫,转眼已到子时。钟声似乎是睡着了,小童钟跃却睡不着。他哆哆嗦嗦,依然在烧着纸,毕竟这是恐怖的夜,毕竟是恐怖的灵堂。 一丝睡意袭来,小滴喽也感到有些困倦。她张了一个哈,随身躺下,管他娘的发生什么,这觉可不能少。小滴喽一向如此,饭可以不吃,睡觉是万万缺不得。 忽然从遥远的天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发出:“老鬼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隐匿了痕迹,我竟然嗅不到他。莫非他就这样没了?” 一个老太婆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发出:“老妖,你想的也太单纯了吧。老鬼一人独立支撑着鬼界,与咱们对抗了五百年,自有他的老谋深算,哪有那么容易就完蛋的!” 另一方,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这许多年来,虽然有老鬼与咱们对抗,但我们三家合作默契,因此相安无事。你二位可能是太平日子过多了,以为这高高在上的统治会像根深蒂固的大树泰然不动。目下老鬼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二位该不会只想美事吧?” 先前那个老妖说道:“二哥你这话有点耸人听闻。还有谁能撼得动咱们这棵大树,何况老鬼一死,这世间还有谁能与我们对抗?” 那老太婆插嘴道:“四弟,你还是醒醒吧,俗话说‘物极必反’。我看你也是酒色沾多了,竟忘了风水轮流转的道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别在睡梦中突然有一天,这星星之火变成天火、炼狱之火,把你这撼不动的树给烧成灰。” 老妖的声音忽然转为平静,他吸了一口气:“二哥三姐教训的是,你们这一说我倒是清醒了。掐指一算,果然是到了时候了。”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若不是人间人才凋零,百姓甘于忍受,事事冷漠,怎会让人皇如此太平。人皇那东西本是笨蛋一个,说不准什么时候杀出个英才,掀翻人皇的宝座,那时候我们的天下也未必太平!” 那称作三姐的人说道:“话说,这几百年来人皇一代代乖巧,我们去人间就像在自家的院子,通往人间的关卡就像失去了作用。如果是英才领袖的人间,像那五千年一次的人神问世。那么你我就不是好日子的问题了,子孙灭族也未可知啊!” 那四弟说道:“那人皇他敢不乖巧。他能在人间坐着这江山,若不是有我们在背后支撑,去镇压,哪有的他好日子过?三姐这话说的有点过,咱哥仨又不是吃素的,谁想爬起来,就能爬起来。恐怕还没爬,咱这三座大山早已把他压得粉碎!” 那称作二哥的说道:“我说四弟,你这轻敌的**病怎么就不知道改改呢。你是人皇每年进贡的贡品收得多了,温柔乡麻醉了你的心呐!” 那三姐说道:“话说回来,咱连一个鬼母到现在都还没有灭掉,坐在自家的宝座上还吹什么牛逼呀。我派去十几个打探的,现在也是音信全无,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的。” 那四弟说道:“就你派的那点小罗罗,能办正事?都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主儿。” 那三姐反击道:“你派去的人有消息?”那四弟被问得没了声息。 那二哥说道:“都别说了,我派去了十几个魔童,也是没了踪影。猪都能想得到这些家伙做了什么,一定是贪功心切,认为自己是大尾巴狼。那钟家岂是善类,放下与鬼族的渊源不说,单单他们的实力而言,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三妹你明天传令给人皇,让他封锁了钟家进出的关口。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毕竟皇室遮天,多少起点骚扰的作用。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由手下去做吧。就看剩下的六天了!” 那四弟突然“咦”了一声:“二哥、三姐,我怎么看见天空有一只大耳朵呢?” 突然三人一起呼喝,喊一声“打”!三只法宝各打向飘在自己上空的耳朵,哼声道:“天耳!” 小滴喽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听人说话,忽觉阵阵耳鸣,刺的耳朵像针扎一样疼痛。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使劲捂住耳朵。 忽然灵堂屋顶隐去,头上星光乍现,点点寒星向她刺来。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到了头顶,一张白色大网显现,朝着那打下的点点寒星兜上去,似要捕鱼。 那三人同时说道:“不好!有天助!”随即撤了法宝,再无声息。 那张白色的大网开始缩小,化作白色铠甲,直透棺柩,披在小滴喽身上,小滴喽这才停止了痛苦。那铠甲就像是活的物件,具有生命一般,护住了小滴喽。又一个传说落于她的身上,它就是“天蚕宝甲”。 那异界之间的界障本是天造地设,不是非凡人物很难越过,更别说是什么法宝一类的物事了。可那打下的三件法宝非同小可,竟能追耳急至,若没有回天之力岂能这般厉害。但由于被那界障阻隔了来势,这三件法宝的攻击也打了百倍的折扣。幸有宝甲蹿出及时护体,这才挽回了小滴喽一条小命。小滴喽一个梦,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朦朦胧胧的小滴喽尚且不知。心中却甚欢喜,因这两件衣服穿在身上甚是舒坦。 此时却不想惊动了巡夜的族人,正是小滴喽的五叔、六叔、十三叔。他们急速而来,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透胸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任你机关重重,仍是百密一疏。那灵堂上空,破了天洞,就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三人赶快去向他们的六叔(小滴喽的爷爷)禀报。 钟灵子早已察觉,正站在门口等他们,冲三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即抬头看了看天,昂然说道:“哪怕是拼了全族的热血,我辈又有何惧!来吧!钟家全族早已做好准备,背水一战!” 钟灵子来到院子正中,噗通一声跪倒。报信的三位晚辈见他如此行事,也跟着跪了下去。随后晃身又来了数人,都是小滴喽叔伯辈的,包括最小的三十六叔。其他人都已战死,如今仅剩下眼前这十二人,钟家的十二护法。后来的人也跟着跪倒一片,随着钟灵子一起对着苍天磕了九个响头。 钟灵子带领大家齐声说道:“我祖钟馗在上,子孙在下,请我祖保佑全族上下,迎接这最后的挑战。”只听空中一个霹雳般的声音说道:“干吧!” 两件物什从天空飘下,一白一黑,分别落于钟灵子高高举起,捧向天空的左手和右手之中。 白的是一把剑,黑的是一只葫芦。 第五章此刻谁领风骚吃醋喝酒各有招 在跪众人,深知此中意义。前六场战役,五位长辈先后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眼下的六叔,小滴喽的爷爷孤零零一人,独自支撑。但是无论厮杀怎样恶劣,钟灵子都未惊动老祖,请出祖上法宝。 如若没有今晚的变故,想来也不至于如此。那灵堂穹顶本来布置了七七四十九道屏障,可说是铜墙铁壁,然而就这么一下子就给击穿了。分明是上空开了天河,有大家伙一下子闯了进来。万幸的是小滴喽的心音仍在平稳的跳动。虽然心中疑惑,不知小滴喽如何躲过的这一劫。但事情总归是平安度过,众人在惊惧之余,心中也是稍稍平坦了些。只是今年的这场暴血,比以往来的更早了些。 当然小滴喽在棺中发生的事情,钟家十二护法以及钟灵子无从知晓。更不知这突然降临的灾祸却是小滴喽自己引来的。 饶是如此,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到了必须做好最坏准备的时候了。 众人见空际再无回音,便纷纷向天作了个揖,然后神色肃然的站起身来。 这边小滴喽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被两件衣衫包裹的甚是舒坦,竟进入了深度睡眠。 巡夜的梆子声在每一个更次,准时的敲响。之后是鸡鸣,晨曦。阳光温柔地洒下来,是为第二日。 哭灵的女眷们再没上来,灵堂之中只有几个仆人,静坐的静坐,烧纸的烧纸。偌大个灵堂现出好大一片空地,摆明了就是一个战场。 钟灵子端坐在祠堂太师椅上,他打开七十二经络神经系统。经络与经络之间相连的穴位在有节律的跳动,他聆听着周边可能的变化,闭着双眼。 突然他的气海穴“波”的一声,不久之后十三叔走进来报:“人皇苏无辙派了大批的军士,围了百里之外各处的通道,私自出入者斩。目前尚没有进一步行动。” 钟灵子“嗯”了一声说道:“苏无辙这个昏庸的皇帝,这点本事全用在咱百姓身上了。若不是他开放三界通道,怎会有这多仙魔妖怪随意进来,祸害人间!咱钟家也是老虎的屁股,他也不敢随便摸。由他的行径来看,应该是三方给了压力,他不敢为却又不得不为,由此才摆出这个阵仗。你吩咐下去,开仓放粮,莫饿着了一个百姓。顺便杀一百头羊,五十头猪,分发下去 。在各村燃放烟花爆竹,让大家吃好了喝美喽,开心的开心,笑的笑!让皇帝老儿看看,震慑一下。” 十三叔躬身施礼应声“是”,退了下去。 不久之后,钟灵子便听到一片片欢笑之声,近则左邻右舍,远则七方八寨。钟灵子面色惆怅,嘴上虽说是震慑皇帝老儿,实则是为给众乡里留下一个念想儿。 灵堂之外,忽然一声诵经响起:“阿弥陀佛,老僧慕名前来吊唁,却不见哭灵管理之人,是何缘故?” 棺后一个声音说道:“怎说没有,奴家在此恭候。”说话的正是七姑,边上跟着八婶,这两人就像从地底突然钻了出来。 和尚一愣,说道:“你家没男人了吗?和尚来念经吊唁,两个女人在这里还礼,岂不是千古笑话。老僧本是修行之人,莫非你二人仍见老僧颇有模样……” 这和尚说话含着挑逗,无礼至极,摆明了就是挑衅。这个时候能进得村来的,除了高手便是恶类,哪还有好人。 从仆钟跃经事不多,血气方刚。七姑八婶还未来得及阻止,他便一声怒斥,拿一根烧火棍,朝着和尚的肚皮打去。嘴里说着:“贼和尚,我烧你个大窟窿!” 话音未落烧火棍好像见了威力,那和尚的僧衣着火,竟真的把和尚的肚皮捅了一个窟窿。 从仆钟跃也是一愣,却见烧火棍带着自己向窟窿吸进去。他两只脚跟使劲踩地,撅着屁股浑身下坠,想把烧火棍抽回来。这钟跃也是晕了头,你倒是撒手呀,撒了烧火棍你不就没事了吗?人都说人在恋爱和意外两个条件下智商为零,这钟跃恋爱还没谈过,意外却发生了。 一根烧火棍带着钟跃竟不疾不徐的被吸入了和尚肚皮的洞穴。那洞穴之中忽然长出上下獠牙,“咯吱咯吱”一阵乱响,骨头声,血肉声,吧嗒嘴的声音,这肚皮口竟把个活生生的钟跃转瞬间吃了。 管家钟声本还想补上一锹,见此情形,大汗淋漓,跌落在地。他瞥眼看见其他奴仆,那模样也跟自己类似。 一股阴柔之力把众仆托起,把他们催出灵堂。七姑八婶叹息一声:“没想到第一个为钟家捐躯的是钟跃,所幸他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此去也是了无牵挂。念及他一片忠心,鬼帝那边要是感知,就收了他给点优待吧!” 和尚哈哈大笑,说道:“你倒是想的周全,你跟我走吧,我也给你点优待!” 说话间肚皮上的大口突然拱起,长出一个头。那头张着血盆大口,十分灵动,朝着七姑的脑袋就是一口。七姑对那血盆大口视而不见,手一晃,一把魔杖抓在手中斜劈出去,嘴里喊着:“劈脑门儿!” 那魔僧眼见七姑上来就是这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心中一惧。大口仍然朝着七姑咬下,伸掌抵住七姑魔杖的一击。 耳边又听到七姑的声音:“扎眼仁儿!” 说话间一缕寒光刺向魔僧的双眼,正所谓一招不成二招又至,快如闪电。那魔僧“啊呀”一声心知不妙。心中知道,因见对方是女子而轻敌。 护住脑门儿的一支手臂尚未撤回,急切中忙撤出另一只手臂作为阻挡。耳闻“噗”的一声,一只左眼竟被七姑魔杖的一击戳瞎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速度也就是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番僧哪来得及想许多,瞎了之后才去想:“我这魔口怎么还没起作用呢?”一瞥眼间,看见他那张伸出的血盆大口,正在“咔哧咔哧”咬着七姑头上悬着的一个紫光电壳。 “剔排骨!”七姑的声音又至耳边。突然在她左肋之上,一把亮晶晶的打将钢鞭斜劈而下,来剃魔僧的软肋。 “有这么剔排骨的吗?这哪里剔的是排骨?”这番僧也真的是晕了。上来便打的被动,自己尚未掏出兵器,落于下下风,此时护住脑门儿的一只手,才撤回来去抓打将钢鞭。耳中又听着三个字:“砍肉锤儿!” 一把亮晶晶的切菜刀,斜刺里朝着魔僧的脑袋削来。这把切菜刀,刃儿薄,背儿厚,那要是被削上还有的活?多大的肉锤经得住这样的砍啊! 可惜番僧那只护住眼睛的手尚在途中,来不及救援,这七姑的大菜刀便已到了面前。这七姑使出的全是杀手的招数,若换了寻常武林高手,一招便可毙命,也亏得魔僧功底深厚,才堪堪躲过了前面三招儿。但面对剩下这一招“砍肉锤儿”,便只有闭眼等死的份儿了。 魔僧闭着眼睛电光石火般想起许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曾告诫他:娇蛮、好色、轻敌,是他致命的弱点。悔不该放着好好地佛法不休,却上了魔尊的魔道。 耳听“噗”、“当啷”、“咕噜噜”,三声响动。“当啷”是一把兵器架开了切菜刀。“噗”是八婶把魔僧肚腹之中拱出的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脑袋给砍落了,却不是魔僧的脑袋。“咕噜噜”是那被砍落的脑袋,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此时魔僧身边多了一位手持金轮的尼姑,尼姑长得分外俊美,光光的头上闪着六个金色跳跃的戒疤。 写故事的两只手无法一下子描述得尽善尽美,其实所发生之事,也就是在电光石火般的瞬间。 只听“啪啪啪”三声,那尼姑左右开弓,打了恶僧三记响亮的耳光,口中骂声已出:“让你妈的好色!让你奶奶的好色!让你大姨妈的好色!”神态间一副吃醋的模样。什么妈的,奶奶的,竟然连大姨妈都出来了。 魔僧被打得清醒了,眼见自己逃过了一劫,大是欢心,哪还管什么挨耳光挨骂的事,竟是咧着嘴对着那尼姑贱笑。 这尼姑枉生了一副俏模样,竟是骚气十足,粗话满口。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对狗扯羊皮,狼狈为奸,挂羊头卖狗肉的狗男女。却穿着僧衣,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不属魔道还是什么! 七姑未能得手,表面却镇静如常。她那四招连环杀“劈脑门儿、扎眼仁、剔排骨、砍肉锤儿”,听来很是耳熟。这四杀招正是瘟神牛皋所创。 牛皋本是异界大陆一员猛将,生前靠此招杀敌无数。只因来回就这四招长期习练,因此使起来甚为急速迅猛。牛皋大笑而死之后,因其壮怀激烈,英勇有嘉,心胸爽朗,鬼帝又念其忠烈,便被鬼帝封为瘟神。 恰一日瘟神牛皋在鬼界醉酒之后,来到此界人间。见一小姑娘与同伴玩耍甚是可爱,因此便强拉硬拽,让这孩子拜自己为师,又强拉硬拽传授自己这四招给她。虽说是喝的昏天黑地,收这个徒弟却是认认真真。 这小姑娘正是七姑。七姑的父亲钟冲子是钟灵子的大哥,见了也不去管。自己的孩子凭空多了一个瘟神师傅,却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他自己只在旁边偷笑。但是不久之后,钟冲子便在一场血战中死去,临终前还对七姑说:“要对你师傅好一些,平日里多给他点儿酒喝。” 七姑性格也似男孩子,不喜欢繁琐行径,得了这四招之后,便是只习练这四招,乐此不疲。 那瘟神牛皋自从收了这徒儿之后,每逢喝的酩酊大醉便偷偷溜跑出来,督促七姑演练这四招,嘴里总是说:“慢!太慢了!再快点儿!再快一点儿!”把个七姑逼得生怕师傅打屁股。 这师徒二人长此以往,脾气相投,性格相合,真是天造地设的师徒。 七姑最怕的就是牛皋对她不满意的时候,转而去逼着六叔钟灵子喝酒。钟灵子本是一家族长,因其本事最大,虽排行第六却被推举为族长。牛皋却不管族长不族长,撒起酒疯来偏偏就找你这个族长喝。 钟灵子酒量十分差劲,却又拗不过牛皋,无奈之下心生一计,每次牛皋逼他喝酒,他就逼着七姑喝酒。开始的时候牛皋未知,还十分得意。有一次见七姑晃的比自己还要厉害,才知钟灵子用了这招对付他。之后再也不敢逼迫钟灵子喝酒,因其疼爱自己的徒儿,胜过疼爱自己。 但是七姑却落下了酒瘾,竟自己去买酒喝。每逢喝酒变得脾气暴躁,豪爽之极。那四招连环杀,在这酒意之下,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出招的速度竟追上了师傅牛皋。 牛皋十分高兴,便与徒儿斗酒。可不曾想这七姑的酒量,竟也是慢慢的胜过了师傅。开始是用碗,接着用坛子,最后用大缸,把个左邻八寨的酒喝了个精光。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引来大群的邻里围观,他们怀疑这些酒都喝到哪里去了。因为七姑那高高细细的身体,苗条依然。在她师傅铁塔般的身前,尚不足三分之一,那喝下的酒难道在人间蒸发了吗 ?只有七姑和牛皋知道,这七姑柔弱的身体,竟喝成了一副精钢铁骨,刀枪不入。 最后把牛皋喝的都怕了,竟不敢出来找自己的徒弟斗酒。最后一次见牛皋的面,还是牛皋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两件宝贝,一把弯钩魔杖和一本小册子。那小册子上标注的是习练方法。据师傅说,这是从某个异度空间的魔法师那里偷来的,他还要接受鬼帝的惩罚。 牛皋自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七姑闲暇无事便是习练这魔法和那连环刺杀。那魔法盾亮晶晶的张开,护住了身体,正是阳光洒下来集结的能量。不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很难对付,七姑也甚是得意。 钟灵子见七姑有些孤单,便把保护小滴喽的责任指派给她。七姑在草丛间、树梢上,监护着小滴喽百无聊赖。小滴喽那一次七天七夜的走失,竟是因七姑躺在树梢上睡着了。钟灵子虽说治家严谨,但因那次小滴喽因祸得福,并未惩罚于她,只是派了八婶与七姑共同保护小滴喽。 此刻魔僧与魔尼双双站立,与七姑八婶对峙。那魔尼抽了魔僧三记耳光之后,转脸把怒气转移向七姑八婶。那八婶虽四十有余,也是婀娜多姿,面目俊俏。 那魔尼怒斥一声:“打!”手中金轮变大,脱手飞出,磨盘一样朝着七姑八婶击来,仿佛要把二人拦腰斩断。 那魔僧此时也是由惊惧转为怒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张狗皮膏药,贴住了那只受伤的左眼,样子十分的滑稽。他也在魔尼怒斥一声之后,打出了自己的兵器。居然也会飞,竟是一个铁蒲团,一支木鱼,和一个木槌。 铁蒲团亦是打向七姑八婶二人。那木鱼和木槌悬在空中,木槌敲击木鱼发出“邦,邦邦邦”,有节奏的声音。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和尚从木鱼中飘出,念出咒语。 那木鱼所发出的声音竟是佛家的力量,而那小人儿的咒语却是魔的力量,这魔僧是佛与魔双休。到此时,方才显露他的厉害,可见先前确是因为女色大打了折扣。 那魔尼也不是白给的,兵器打出之后,便飘身空中婀娜翻滚。在空中不断地使出剪刀脚,连续的剪刀脚,那样子十分的难以形容,竟有一股股味道从她腿间发出,去迷乱七姑八婶的意识。 那波声、小人儿的咒语声、魔尼的味道,随着兵器的袭击竟砸的魔法盾“波波”的凹陷下去,荡出了一圈涟漪。 八婶本来手持匕首,切落了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脑袋。此时却藏了匕首,晃出了一枚镔铁大棍,双手握棍搅动了几下,搅得空气发出爆裂的声音。 原来这八婶也是个火爆的脾气,男人的个性。她正是那异界空间,死后的女瘟神,传说中的烧火的丫鬟,杨排风的徒弟。这杆镔铁大棍正是杨排风生前所用,那杨排风也因甚是喜爱八婶这个弟子,死后成了女瘟神,便用不着这杆大棍,因此传给了八婶。 要不然就以七姑的性格,换了旁人谁还能与七姑做搭档?所以二人正是你火爆我焦躁,你喝酒我吃肉的个性。英雄本色不输于男人,真个说是豪气冲天。钟灵子那是谁呀,他真的是,会安排! 这八婶平日里最见不得女子**无耻。此刻见魔尼风骚模样,虎吼一声说道:“我打你个**骚货。”说话之间飞身而起,人棍合一,搅得空气“噼啪”作响 ,笔直的向魔尼捅去。 那魔尼见八婶来势汹汹,哪敢让她捅着。那金轮似有魔性,重回魔尼手中。二人“叮叮当当”你捅我,我圈你,打斗在一团,搅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八婶,哪个是魔尼。 此刻七姑也与魔僧越打越近,站在一处,咒语密布,木鱼之声大作。那魔僧也是手使一柄银轮,与七姑的魔杖搅在一处。 四人你来我往,整个灵堂之中,好像四百人在打斗。 战至正酣。突然两个声音同时喊道:“停!暂停!” 双方均是一愣,这什么鬼? 发愣的正是八婶和魔僧。喊话的却是魔尼和七姑。 魔尼对着魔僧阴阴一笑说道:“妈了个蛋的,好强劲的对手,拿醋来!” 七姑也是大声喊道:“哈哈,好强劲的对手,钟声,拿酒来!” 第六章偶然相遇的伙伴公鸡中的战斗鸡 那魔僧闻听魔尼要吃醋,忙不迭从僧衣中摸出一个葫芦。那葫芦亮晶晶的透明异常,葫芦盖用宝石镶成。魔尼把葫芦接在手中,拧开盖子,昂头“咕嘟嘟”喝下去。 八婶粗声说道:“这葫芦倒是挺好看,你却用来装白醋。原来你是个吃白醋的!” 魔尼听这声挖苦,不怒反喜,竟向八婶轻轻一揖,“你怎么知道我是吃白醋的?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你都能看得出。贫尼自小就喜欢吃醋,而且喜欢专吃白醋!” 八婶一愣,哼道:“你不仅吃这种白醋,别的白醋你也没少吃!” 那魔尼又是轻轻一揖,说道:“又被你说中了!我自小只要看见女人和男人说话,我便气的七窍生烟,醋意大发。那时候我尚弱小,奈何不得那些漂亮的女人。自我功成之后,每逢看见女人与男人亲密,我便要杀了她。鬼帝见我如此性情,便派阴帅追杀我,不幸落入牛头马面手中。在押解我的途中,我见一女鬼与之献媚,竟挣脱了枷锁,一气将那女鬼吸入口中,将她的阴魂吃下。谁想那女鬼也是人间尤物,我吃下之后醋劲更大,功力猛增,两醋合而为一,那牛头马面竟未能再抓得到我。幸得魔尊收留,我才有了去处。谁知见到魔尊的老婆与魔尊异常恩爱,我便设计欲杀死其人,被魔尊擒获,气的大骂一场,把我赶出了魔宫。自此我才与这等小魔为伍,好不悲哀!”说着指了指魔僧。 那魔僧听着魔尼对他侮辱也不生气,脸上还贱兮兮的陪着笑。 七姑哼声道:“果然是魔头!天生就是魔头!今日我便灭了你,省着你再危害五界,骚扰人间。” 说话间钟声已取来酒坛。七姑一手拧开封盖,一手提起酒坛,昂头“咕嘟嘟”喝下去。这一喝竟一连喝了十坛子酒,最后喝了一声“爽”! 只听七姑身体“嘎巴巴”一阵暴响,脚踏之处,现出两个脚印,魔法盾变得光芒大盛。迫得那空中的木鱼和小人儿急忙向外闪避,仿佛见到了克星。 八婶按奈不住,喝道:“喝完了没有,你妈妈奶奶大姨妈的,赶快开打!再这么软磨硬泡说下去,卸了老娘的劲儿!”说完大棍一提抡起就砸。 那魔尼慌忙摆手道:“且慢,大姨妈且慢,……” 八婶怒道:“谁他妈是你的大姨妈,魔头,你拿命来吧!”说完大棍又自抡起。 那魔尼娇滴滴的道:“慢,就一句,我就再说一句不行吗?” 七姑说道:“让她说,多说几句又有什么了不起。不然她就说不着了。” 魔尼说道:“刚才我说到我的过去,但那只是我的过去……” 八婶说道:“一句话说完了。”又自抡起大棍,这脾气没的说。 七姑示意让魔尼把话说完,八婶急得乱蹦。 魔尼说道:“但是后来我变了。就是见到二位的那一刻起我变了,做人就应该像二位这样,做个真女人,真豪杰。我妄自活了一生,今日算是开了眼,只求二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多骂我几句,让我带着浑身的苏麻而死。” 魔僧插嘴道:“你……,你。” 魔尼吼道:“闭住你的臭嘴,你他娘的别给我贱兮兮的笑。你为追我投入魔道,那双爪子我早就腻了。我呸!臭男人!” 魔僧听着一愣,吼道:“你竟敢骂我?” 魔尼说:“我骂你怎么啦?以后我喜欢女人了!就是这样的女人!” 说完对着八婶移步过来,八婶哪见过这样的事情,手中镔铁大棍气的在抖。见那魔尼走近,竟想着去院子外面呕吐。 忽见魔尼双眼变色,一只变蓝,一只变绿。那魔尼一跳,口中念着:“波斯猫垫起她的脚尖,波斯猫睁开她的双眼……” 八婶在迷惑之际,竟见那魔尼头上的六个精光戒疤似点点寒星,已打到眼前。只听“噗噗”数声,六只暗器嵌入八婶脑壳,八婶哼都未哼,噗通栽倒在地。 七姑“啊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此时最恨的就是她自己,她的一时大意和好奇,葬送了八婶的性命。 此时魔僧的银轮已到,“噗嗤”一声切入七姑小腹。七姑酿呛几步向后退去,那插在小腹之上的银轮还在闪着寒光。人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七姑与八婶二人都是男人个性,怎会知道妇人心有多毒。 魔僧与魔尼见已得手,近一步跟进,来取七姑项上人头。忽然七姑一声长笑,笑声直冲云霄,震得空气大动,铿锵有声。插在肚脐上的银轮突然飞将起来,割向魔僧咽喉。 魔僧惊叫:“奶奶的,老子这本事还没用出来......”“咕噜噜、咕噜噜”。“......就这样死了。”他前半句是长着脑袋说的,到后半句的时候,脑袋已经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翻滚。 七姑哪还有心思听这魔僧的唠叨,对于八婶的死,她已痛彻心扉。酒气上涌,她双眼赤红,一股寒气逼出,愣是抵住了魔尼飞旋而至的六点暗器。那暗器停在她眼前寸许,魔尼手舞足蹈,任她怎么催动,愣是进不了分毫。 七姑恨恨的说道:“你这阴险的东西,枉我徒生怜悯之心,你却趁对话之际,恢复魔力,暗算于我们。打!”。“打”字刚落,七姑的切菜刀、打将钢鞭、钩形魔杖,已同时飞到魔尼身边。 只听“噗噗噗噗”数声,分别将魔尼四肢与头颅斩断,大卸八块。七姑声音才至:“劈脑门儿,扎眼仁儿,剔排骨,砍肉锤儿。”招招命中。哪还能给这恶魔一点点机会。 那魔尼的头躺在地上才说道:“且慢!这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七姑沉默的说道:“我叫钟胜男。”这七姑也是实诚人儿,竟是脱口告诉了对方她的名字。七姑说完连吐七口鲜血,栽倒在地。 小滴喽在棺中看得清清楚楚,一阵悲哀。她此刻方感觉到心痛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痛苦。 忽然一声鸣叫,随一道红光随声而至。小滴喽听见十三姨的喊声,十三姨边喊边扑向那个红影,随着十三姨扑向那里的,还有七八道身影,他们都去赶着救援七姑。 只听“咕咕、咕咕、咕咕”数声,那红影竟会分身。他分出数个身体,分别挡住救援的人。 此时小滴喽才看清楚。来者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公鸡,满身的红翎。头戴红冠,两只脚四指如钢钩。 那红冠鸡说道:“众位钟家姐妹,本鸡有命在身,我是不得不为,也不敢不为。妖王命我取尔等性命,这里我就得罪了。”说完,现出人形,身穿红袍,头戴红帽,脚踏多彩三钩战靴,手拿三尺钢钩。 埋伏众人见扑出的几人未能前进一步,救下七姑,便纷纷现身。刹那间百十口子人朝着战斗鸡围攻过去。战斗鸡见人越来越多,“咕咕咕咕”之声不绝于耳,刹那间竟分身出几十个战斗鸡上前迎战。叫声仍未停歇,战斗鸡不断增加,数目竟眨眼间胜过了在场钟家的人。 战斗鸡摇头叹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说罢俯身跳去,钢爪伸出,竟抓向了七姑的头颅。族群中几声惊呼,竟有七八位晕厥过去。先前死了八婶,现在眼看着七姑的人头被战斗鸡抓下,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姐妹怎受得了如此打击。所以晕厥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站着的那些族人,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噗噗”之声连响,晕倒的那几位的头颅,也是瞬间被战斗鸡的分身抓下。又有两个姐妹晕厥,情形亦是如此。 沙场总是瞬息万变,谁能想到七姑八婶一时大意,却连带着族人纷纷现身,落得如此下场。 小滴喽一口血喷出,再也扛不住这沉痛的打击,晕躺在棺中。 那躺在地上的魔僧的脑袋,瞥了一眼七姑的尸身,说道:“哼,你有金刚护体又咋地?你能喝酒又咋地?最后还不是落得跟我一样,没能把全身本领施展出来就一命呜呼!贫僧我再无遗憾!” 那魔尼的头突然说道:“闭嘴吧你,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我这等你好半天了。你他妈的快点死,走了,走了!” 魔僧道:“好,走啦,走啦!”说完两股阴魂飞升而去。 战斗鸡朗声道:“二位慢走,也许不久咱还能碰上!” 此时钟家又有几人送命。战斗鸡却不曾受伤,打死几个分身又有何用呢? 只听空中一声哀叹,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平日里训练来训练去的,就是叽叽喳喳的说笑。说的重了你们会哭,说的轻了却又不管事儿。我是怎么说的?:没有指令,不让你们现身。先出来的几位也就罢了,可你们把我的指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股脑儿的都冒出来,这回你们知道滋味了吧?” 众人听了尽皆默然,反省自己,边打边退。最后围拢在一堆儿,背靠背,向外抵抗。刹那间威力大涨,悔不该不听六叔的指令,白白葬送了二十几人的性命。 那战斗鸡撤了攻击,战斗鸡分身也聚拢在他的周围。战斗鸡向空中抱拳说道:“我还道是老爷子你不会训练,不按常规出牌呢。却不曾想是因为众位姐妹重情重义,情深似海!” 说着话,战斗鸡竟匍匐跪下地来,对着那些尸身拜了三拜,说道:“生命本是浮云烟,假意易得真情难。若是求得同心在,纵使身死也安然。各位姐妹在天英灵请收去我这三拜。我一家老小已被控制,今日来此大家拼也拼得淋漓,死也死得痛快!” 说罢挺身站起,对着灵堂残存的灵顶,说道:“这位兄弟,既然来了何不早点现身。你躲在梁上偷窥,莫非是想等我战罢,你捡便宜?别想得美啦,既来到了钟家,你还能回得去?仁兄还是下来吧,咱们一同而战!” 话音未落,梁上轻轻飘下一人,竟是一女子,身穿绿衣,头戴花冠。这女子低着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大哥莫要怪罪,并非是我为龌龊小人。怎奈我从小到大,平日里被你那鸡爪子吓习惯了。那死了的二位僧尼,又与我不合路数。因此我被你叫破,这才下来。还请这位鸡哥不要计较。” 这女子言谈举止文雅,神态腼腆,一派莹莹羞涩的样子。如今出现在这鲜血满地的灵堂之内,显得格外怪异。 那战斗鸡喃喃说道:“我倒是判断失误,谁想到竟是一位翩翩仙子。”战斗鸡思忖片刻,对着外面朗声说道:“钟老爷子,我看还是让你家这些女眷撤出去吧!照此看来,她们不是我与这位仙妹的对手,莫要枉送了轻轻性命!”转头看了一眼那花冠女子,接着说道:“这位仙妹,你看是与不是?” 那花冠女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竟是伸手在摆弄着芊芊衣角儿。 这二人一搭一档,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好像翩翩君子,一个好似窈窕淑女。 外面钟灵子的声音传入,说道:“这位战斗鸡兄弟,老夫对你刚才的手下留情表示感谢,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我在堂族人已死去大半。现下你要放他们出来,足见你尚有一颗善良之心,不愿枉杀无辜。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因为你手下留情,便对你手软。如有反悔,你尽可杀了他们,谁让他们不听话呢。” 那花冠女子,盈盈一笑,腼腆的说道:“钟老爷子这话,听起来嘴很硬,实则是豆腐心肠。” 战斗鸡说道:“如若钟老爷子因此而手下留情,那岂不是在折辱我们二位。”说完微微一笑,与那花冠女子互视。二人让开一条路,让众人出去。 小滴喽在晕厥之中,忽觉棺柩轻轻抖动,一丝清凉注入心扉。睁开眼来,恰好看到战斗鸡与花冠女子让开出路的那一瞬。 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整个灵堂突然死一样的寂静。 那花冠女子忽然双袖连摆,一把把小伞纷纷飘起。那是一把把带刺的伞,亮晶晶的刺闪着寒光,刹那间布满灵堂上空。那战斗鸡“咕咕”连叫不停,也是刹那间掷出一片分身。这片分身与之前的战斗鸡不同,他们都是人形,与战斗鸡的原型长得一模一样。 那花冠女子笑问:“鸡哥,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战斗鸡拱手说道:“死前能见蒲公英仙子一面,战斗鸡荣幸之至!” 那女子还了一礼,自身也化作一把蒲公英伞飞起。二人以守为攻,守株待兔,等待对方的攻击。 外面一个声音说道:“我来了。”说话的正是钟灵子。钟灵子在外面接着说道:“开战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我知你二人已经隐身,你二人只需听着就是了。” 却不想二人在隐藏之中同时说道:“请说!” 钟灵子说道:“今日我族洒热血,只为苍生明日笑。鸡公此番来沙场,是非善恶来时报。乍闻后来女子语,蒲公英心事我知道。” 第七章两个小无赖幸好爷爷的胡子还在 钟灵子话音未落,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向这一把把小伞和这群气势如虹的战斗鸡杀来。这道道黑影来势凶猛,划破空气,竟带着啸声,一个个高五尺,穿黑袍,戴黑帽的小老头,正是钟灵子的模样。这扑下来的一群钟灵子,后面紧接着又是一群钟灵子,铺天盖地不知还有多少,转眼与战斗鸡群,蒲公英伞群杀在一处。 战斗鸡虽然复制的速度很快,而钟灵子复制的速度似乎比他快了十倍,黑压压一片,立时把红色的战斗鸡围裹在里面。 战斗鸡“咕咕咕咕”叫着,有些手忙脚乱。如今正主尚未现身,这一个个副体便难以招架。战斗鸡与蒲公英见面本是心意相通,等着对方打下来的时候进行反攻,凭着自己这方众多的分身,料想找到钟灵子不是难事。可谁知,钟灵子上来便来了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分身速度之快,能力之强,远胜于眼前二位。 战斗鸡的战斗有一个缺点,此时便暴露出来,那就是有一只战斗鸡去攻击一个敌人,一群战斗鸡便蜂拥而上跟着攻击同一个目标。这个战法在以多胜少的情况下非常实用,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对方的数量多于己方,这种攻击方式便显得异常笨拙,事倍功半,大打折扣。战斗鸡虽是玩命的围攻,但前面的被敌方抵住,后面的还没上来便已身负重伤。 战斗鸡眼看自己的数量越来越少,急切中喊道:“仙子救我!” 回音竟在院子之外,似已远去。“战斗鸡兄你只要抗住眼前局势,留得最后一口气,我便竭力挽回局面回来救你。” 战斗鸡闻听此言,虽有一丝孤独与忧伤袭上心头,但又不得不佩服蒲公英仙子的智慧:“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如若是蒲公英仙子也与自己想的一样联手抵抗攻击,不但连钟灵子这个正主在哪里都找不到,而且战到最终定会力竭而死,双双毙命。蒲公英仙子丢下自己,去直扑钟灵子的本体,实为上策。” 想到此处,战斗鸡一股豪情上涌“咯咯咯”向天空一声鸣叫,喊道:“仙子尽管去战,我战斗鸡哪怕只剩一滴鲜血,认识仙子这般知己也是死而无憾!”话落“咕咕咕”加紧催动,战斗鸡人数暴涨,死命抵抗。这战斗那叫一个惨烈,红影黑影绞杀在一起,鲜血翻飞,黑影红影支离破碎,势如滚滚红尘,翻江倒海。 放下战斗鸡这边暂且不提,此时蒲公英仙子已循着黑影人奇袭的踪迹,来到了钟家祠堂,那一簇簇蒲公英乍开的刺伞竟能够变大缩小,从稠密的黑影丛中穿梭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已。 祠堂之内钟灵子的声音响起:“好一个聪明的蒲公英仙子,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老夫倒是有些走眼。” 仙子“嗯”了一声,衣衫在空气中煽动,现了原身,飘落祠堂之内。好大一个钟家祠堂,祠堂的院子方圆竟达两亩,看来这里便是平日里训练的场地。那正北方向祠堂的屋中,想来供奉着的便是钟家的列祖列宗 。 正房外面一把太师椅,一人正端坐其上,一张脸白里透红,皱纹不多,两眼有神,身穿黑袍,头戴黑帽,神采奕奕,想来正是钟灵子。 钟灵子见蒲公英仙子落下地来,张口说道:“没想到一个弱弱的仙子竟不以分身躲藏,上来便与老夫面对面相抗,足见你光明磊落,不输男子。” 蒲公英仙子“嗯”了一声。这人实在不善于言表,双手随风而晃,两边灰色的刺伞握于掌中。右手对着钟灵子指去,那成千上万的刺伞便一起攻向了钟灵子。此时钟灵子的分身已有一部分撤回,围于钟灵子身边,见一把把刺伞杀来,便纷纷上前迎战。这一战“叮叮当当”似乎胜过了灵堂那边的热闹。 战斗鸡忽然感觉一阵轻松,见攻击自己的身影少了下来,心知这是蒲公英仙子那边起了成效。心下自是感激,一声低吼,反而越战越勇。 钟灵子见如此久战尚不能拿下蒲公英,伸手摘了黑帽,一把抓下一撮头发撒向空中,瞬时化作黑压压一片黑袍小人儿,攻向蒲公英。 蒲公英瞥眼见到钟灵子竟是这样做出的分身,那钟灵子头上已秃了两片,竟“嘿嘿”笑出声来。眼前虽说战场如荼,这蒲公英仙子却是童心一片。她这“嘿嘿”一笑,抖得衣衫乍起,顺势抖出一片片小伞。那小伞从衣衫中飞出,绵延不绝。这一笑一攻击的动作竟是极为自然,仿佛打出的不是杀招,而是送给钟灵子的铺天盖地的礼物。 钟灵子却深知其中利害,当下不敢大意,不得不使出大招。 钟灵子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奇门如此,炼金如此,我如此!” 蒲公英仙子不知钟灵子所说何意,转眼见到那被自己的小伞刺死的黑袍人,竟然一分为二,从新来战。如此往复,对方全是一生二,黑衣人越战越多,渐渐似黑云向自己裹来。那小伞撑出的阵势,越来越小,眼见不支。 蒲公英仙子渗出汗水,轻轻的说道:“秋风吹,蒲公英飞。转起来,棉花白。抖抖手呀,轻轻拍。我的小伙伴呀,你快出来。”说完,轻轻拍了两下手,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帽,胖嘟嘟,棉花团一样的小女孩从蒲公英的衣衫中滚落,立于地上,疏忽间长大,身高与蒲公英仙子相仿。二人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那胖仙子说道:“我来了!”说完竟没废话,一跺脚飞将起来,围着蒲公英打着旋子,飞舞婉转。“嘟嘟嘟”一朵朵白白的棉花,刹那间将蒲公英仙子围在中间护了起来。那“嘟嘟”声未做停歇,一朵朵棉花飞出,刹那间抵住钟灵子分身的攻击。 那片黑衣人虽手持利剑,但利剑刺入棉花团中却是无可着力,反被棉花包裹,动弹不得。一时间刺也刺不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钟灵子叹道:“原来小朋友还有帮手。”无奈又伸手一薅,又有一片头发薅下,撒向空中,仍是黑衣黑帽,黑压压一片冲向蒲公英仙子。手中拿的武器却是冒着赤火的火焰枪。 那胖嘟嘟的小伙伴正是棉花仙子,自小与蒲公英仙子一起长大,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此刻见一片火焰枪袭来,二人大惊,棉花仙子绕身蒲公英仙子之上,开始旋转,像**一样越转越快。这棉花**后面成陀,前面成尖,向着钟灵子刺来。 二人齐声喊道:“伙伴同心!看我绵里针!” 那火焰枪的一群分身虽奋勇迎上阻挡,却被这利钻激起的风波,拨打开去,卷成一个圈。那火焰仍在燃烧,虽则有的刺中了棉花团,但却不能阻挡这两个小伙伴的冲击之势。 就这样里面一层是蒲公英和棉花团的**转,外面是一层被**转卷起的分身圈,再加上尾部冒出的黑烟,竟转眼间刺到了钟灵子的眼前。 钟灵子也没想到两个孩童竟是如此拼命的打法,摆明了是两败俱伤的架势。不留神间,竟被二位仙子发出的绵里针“噗噗噗”转瞬刺了数下。 他右手一摆,太师椅向左侧横移数尺,蒲公英仙子的刺伞,接下来便没有刺到。钟灵子脸上竟被多处刺破,虽有金刚护体,却也被刺的“滴滴”冒血,多少有点狼狈。这可怎么说来着,偌大一个钟灵子,竟被两个孩童纠缠成这般模样。 钟灵子双手连弹,弹出四个圈,荧光闪闪,四圈相连。 奥迪?那是瞎扯,此四个圈非彼四个圈,此大陆也非彼大陆,均属异界大陆,莫往一起瞎掺和。 四个圈在空中旋转,越扩越大。那一片片黑色的影分身竟按顺序排入圈中,使剑的使剑,使枪的使枪,把个蒲公英仙子与棉花仙子及其分身团团围住,罩在圈中,寒光闪闪、火焰无情,纷纷向对方击刺。 蒲公英与棉花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苦苦支撑。身上分别被冷剑与火焰枪刺中,寒气入体,却又炙热难当,阵阵焦糊,衣衫燃烧。 这二位年纪虽小,竟是痛不吭声。 蒲公英仙子急切之中,向空中打出一物,竟是和尚化缘用的钵。那钵底朝上,口朝下,喷出一股大水,洒于棉花团之上,那火焰纷纷熄灭。 钟灵子“咦”了一声道:“还有后手?真是难缠的小鬼头!” 忽见棉花团窸窣抖动,竟变成云的模样。一把把小伞托住了片片小云团,漂浮于祠堂上空。那蒲公英仙子与棉花仙子仍是合为一体,又成**转模样,小头尖尖,大头在后。 二人喊道:“云中电!” 棉花团的云朵裹着蒲公英的小伞,再次向钟灵子击来,竟发出隐隐雷声,闪电随之劈落。与此同时那一朵朵小云朵也发出霹雳之声,释放闪电,击向那一圈圈的黑影,刹那间击倒一片。 钟灵子也未料到绵里针之后竟然还有一招云中电,急忙又打出一个光环罩住全身。那闪电虽然迅猛强劲,但却未能伤了钟灵子的肉身。但头上那片片仅存的头发,纷纷掉落,转眼光秃秃一片。头上居然又被闪电击出十几个戒疤,这下钟灵子未出家却当了和尚。 钟灵子一跺脚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连抓,力透指尖,把棉花团的**转拨打开去。 那**转在空中滴溜溜的乱转,还在不屈服的喊着:“云中电……”但是被钟灵子这一拨打,那云中电已大打折扣,随即那四圈黑影重又把她们围住。黑影虽然折损过半,但仍是人数众多,围得蒲公英与棉花水泄不通,包围圈仍在缩小。 钟灵子又是双手连抓,似是撕开了二人的防御工事,撕开了一道口子。只听“噗通、噗嗤、咔嚓”之声不断,转眼破了蒲公英仙子与棉花团的阵法。一片狼藉! 蒲公英忧伤的说道:“这云还是泡了我的刺,咱这破釜沉舟的打法同时也是自杀。怎奈短时间奈何不了钟老爷子,咱们这就认了吧!” 那棉花仙子也道:“认了吧!” 二人话落跌落于地,喘着粗气,再无力站起。 钟灵子走过去,低头看着二人,表情怪异,哭不出也是笑不出的样子。从囊中取出一个黑水晶牌,上写“轮回令”。 蒲公英仙子说道:“你只拿出一个,我不要!” 钟灵子只好又拿出一个,分别拍入蒲公英与棉花的百会之内,二人刹那间呜呼哀哉。正所谓既然来沙场,休怪我无情。钟灵子一手提着棉花,一手提着蒲公英朝灵堂走来。 那战斗鸡一直在奋力抵抗,努力雄起,“咕咕”鸣叫,眼看站于上风,却不想突然一片片黑云似的钟灵子重又杀来,便知蒲公英已败。一声叹息,不再抵抗,摆出一副坐以待毙的架势。 他见钟灵子手中拿着一枚轮回令,眼睛一亮,说道:“没想到我的敌人竟是我的知己。钟老爷子,谢谢了,不知你是否也给了她?” 钟灵子说道:“我不只给了她,还给了另一个她。若不是多了另一个她,我的脑袋怎么会变成这样。正是因为有了另一个她,我这头上才多了这许多疤。以后你有的伴儿了!”说完把棉花与蒲公英置于战斗鸡身边,战斗鸡看着棉花仙子虽有些疑问,但再不多言。 钟灵子将轮回令拍入战斗鸡百会,战斗鸡也是一命呜呼。 小滴喽在棺中看的清楚,没想到这第二天爷爷就亲自出手了。来的人虽不多,却可见着实厉害。可不知爷爷怎么会成了秃子,幸好胡子还在…… 忽见钟灵子摸了摸胡须,叹道:“哎呀呀,幸好胡子还在!” 第八章契约承诺永远在卧底奸细不能活 管家钟声带着人进来打扫。之后是族人们哭声阵阵,葬了死去的七姑八婶等人。好一阵子忙忙活活,一直到夕阳西下才静下来。 小滴喽在棺中未曾见到十几位叔叔,想来爷爷未让他们出面自有他的道理。心中虽是隐隐作痛,但是这劫难也属常情,心情渐渐平复了许多。 晚上仍然是钟声带着几个仆人烧纸,小滴喽突然一个疑问袭上心头:“这来犯的强敌为什么总是在白天而不是在夜里?” 放下小滴喽这边想什么暂且不提。却说祠堂这边现已站满了族人,每个人都匆匆吃了晚饭,纷纷聚拢在祠堂。人们的脸上一片肃然,平时那七嘴八舌热闹的场面早已隐没,此刻竟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不多时钟灵子从祠堂正方走了出来,他对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坐下吧。” 大家席地而坐,秩序井然。坐在最前一排的是小滴喽叔字辈的十二护法,说是叔字辈也是小滴喽叔叔的辈分。小滴喽的六叔钟叔焕,算是这一代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最小的是三十六叔钟叔鼎,他们从大到小,从左及右排成一排落座。 钟灵子见大家落座之后,开口说道:“今天是我们完成使命的倒数第六日,也是大战开始的第二日。我们钟家肩负了五百年的使命,在这最后几日终将画上一个句号!我知道这剩下来的五天,战斗将一天比一天惨烈、艰难,但是到最后无论是死了的,还是活下来的,都敢说这一句‘我对的起先祖’!” 听到此处大家都挺了挺胸,昂起头来,注视着钟灵子。 钟灵子继续说道:“大家也看到了,今天牺牲的二十几位族人里面,有的本不该送命,皆因未能更好的听从指令,就这样白白的枉死。虽说是家族情深,但是这样的枉死有些不值得。这样不但会削弱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一腔热血,而是希望能多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下面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钟灵子接着说道:“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从一出生或者是一嫁过来,便开始接受长期的训练。大家虽然心里知道,我们肩负着一种使命,保护着一个人。但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它的意义何在,大家却不甚明了。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让你们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活也活得明白,死也死的其所!” 面前众人仍是安静异常,眼睛平静的注视着钟灵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已做好了准备。 钟灵子咳了一声说道:“五百年前,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馗与那鬼界的鬼帝本是至交。我祖钟馗以捉鬼为乐,捉拿那些散落于民间,不断生事的恶鬼、散鬼、幽魂,省去了鬼帝那边的许多繁琐。其实背后还有一件更大的任务,那就是我祖接了一项天责,并应允了鬼帝一项契约。这个契约就是:当鬼帝气数衰竭之时,便有鬼母自我家族之中诞生,来执掌鬼帝的下一次轮回与转生。而我们所要担负的责任就是保护鬼母到过关的那一刻。 那鬼帝曾说‘此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未来五界乃至九天的平衡,事关重大。’ 这件事难就难在要一代代传承下去,一直传承到五百年之后去做,而且这鬼母必须在我钟家诞生。但到那时我祖钟馗已经作古,却只能由他的后人担当。 我祖钟馗当时也是极度矛盾,最终因关系重大,不得不接受了这一项契约。他承诺:‘到那时只要家族中有一人尚在,只要血脉中流着我钟馗的血,我相信我的子孙也一定能够勇敢的去担当。’。” 众族人听到此处,均是热血上涌,血脉喷张,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亦是如此,齐声说道:“我们是钟家的子孙,我们一定视死如归,对得起我们的祖宗!” 钟灵子听罢,老泪滑落,对大家深深一揖,抱拳说道:“此刻我不是长辈,我在代表鬼帝向大家行礼。” 众人皆站起来还礼,然后又纷纷坐下。 钟灵子顿了顿,接着说道:“那鬼帝现下已到了轮回的时刻,到了他元气衰竭的时候。一旦与鬼母相见,便是他轮回的开始。这鬼母却不产生于鬼界,而是降临于人间,降临于我钟家。这一切似是已经是天定的了,那随生而生的戒指便是证物。关于我们这个使命,我们钟家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了五百年,有幸的是这使命落到了我们眼下这三代人的头上。” 钟灵子说着向天空抱了抱拳,表示对列祖列宗的尊敬,接着说道:“小滴喽便是这鬼母,大家已是知道的事情了。如果我们不能坚持到第七日,那么我们祖祖辈辈,包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那鬼界也将会土崩瓦解,天地将打开缺口,那魔、妖、仙三界恶势力将趁虚而入。世界将进入黑暗统治,人间也会民不聊生。” 钟灵子环顾众人,然后低沉的说道:“后果到底有多严重,那将是想不到的可怕。如今有鬼帝与其他三界抗衡尚且如此,如若打破疆界那便可想而知了。” 在场众人仍然是平静异常,似乎钟灵子说出什么都不足为奇。如今把话说明了,大家身上的担子却更加的重了。他们的生命已不再是死了和活着的问题,而是能坚持多长时间死去的问题。因此他们不再为死去的七姑八婶等人感到悲伤,这不过是先走一步和晚走一步的问题。 钟灵子对老六钟叔焕说道:“叔焕,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名字中间有个叔字吗?那是因为从辈分上,你们是小滴喽的叔叔。这里面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我族到此可能终结,你们由此便成了永远的叔叔。你们便是那五百年前鬼帝预言里所说的十二鬼叔!” 这十二人听此纷纷站起,抱拳向天空行礼,随后咬破中指与左右兄弟于破处互点,霎时间十二兄弟头上连出一条红线。 钟灵子示意十二人坐下,接着说道:“今日未让你们出面,一来是为保住钟家精英。二来因为那来犯之敌会分身之法,你十二人不懂分身,打将起来会闹的手忙脚乱。对方人数虽少,变化却多,老夫迫不得已,舍弃了这满头白发。” 三十六钟叔鼎说道:“幸亏六叔你胡子还在,不然再遇到此等人物,便不知如何是好。” 一句话说的祠堂内众人哈哈大笑。 钟灵子笑道:“胡子没了也不怕,老夫其他之处尚有毛发几簇,到时候怕是也舍得拿出来去拼!” 一句话又是引得满堂大笑,把以前悲哀严肃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钟灵子忽然面色一沉,说道:“在后几日来临之前,这混在我们之间的奸细是再也留他不得了。”语锋一转对管家钟声说道:“钟声,把奴仆钟京拿下!” 那钟声应一声:“是!”冲老奴钟京奔去。 那钟京自进入钟家算起,已有十几年的光景,此刻见身份败露,岂有束手待毙之理,二人转瞬打在一处。 钟声边打边说:“请老爷原谅我未能察觉。这人平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谁成想竟是奸细。” 那钟京本事非常了得,钟声竟是久战拿他不下。忽而钟京卖出一个破绽,钟声去攻打反是中了对方圈套,被那钟京一招海底捞踹的飞出三四丈远,翻着白眼差点晕倒。 那钟京奔过去欲扇钟声耳光,口中骂道:“你这狗奴才,平日里搜刮我许多银两,如今你还翻脸不认人了。” 话音未落,他打耳光的一只手却被钟声反扣,动弹不得。钟声提着钟京来到钟灵子面前,把钟京制于地下。 钟灵子上前拍着钟声肩膀,说道:“钟管家,这许多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还有一个你呀!”说完钟灵子扣住了钟声双手脉门。 钟声脸有变色,抗声道:“老爷你这是为何?莫非钟声做错了什么事,让老爷误以为是奸细不成?” 钟灵子哈哈笑道:“魔里魔毒单,你还是现身吧。你岂是一般的奸细,身居魔窟第五把交椅,竟屈身在我钟门甘当奴仆多年,也真是辛苦了你。” 魔里魔毒单见事已败露,猛然甩手一弹,“波”的一声,竟弹飞钟灵子抓住自己的手指,跃后两丈,哈哈笑道:“没想到钟灵子这般聪慧,想来早已发现了我。竟是装着有模有样,按兵未动,老朽我佩服啊佩服!”说到此处现出原身,竟是身高五丈,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持一对镔铁打将钢鞭。腰间盘绕一物,竟是一只小龙,摇头摆尾。那头上头盔顶着的黑鹰,随风而摆,“扑啦啦”发出响声,这响声竟惊的众人心神激荡。 魔里魔毒单凝声说道:“钟灵子啊钟灵子,看来你是生怕多活几日,想这末日早早到来。别说如今老一辈只剩下你一人,就是加上你一家老小又怎是我魔族第五把交椅的对手?” 十二鬼叔腾空而起,团团把魔里魔毒单围在中间。各人分别亮出独家兵器,魔里魔毒单竟叫不出这些兵器的名字。不觉微微一怔,心念电转,白里透红的眼珠子转了几转。 十二鬼叔围住了魔里魔毒单,刹那间旋风般转起,身上竟发着红色火焰。这火焰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偌大的鬼火圈。 魔里魔毒单身上忽然渗汗,口中唏嘘道:“没想到你这十二鬼叔竟偷偷背着我练就了三昧真火。你等真是煞费苦心,知道这是我镔铁魔的克星。” 说完他左冲右突,真个是玩了命的拼杀,每到一处都被奇形兵器打回,气的魔里魔毒单哇哇大叫,声震川野。忽见魔里魔毒单腰间盘绕小龙飞出,也是盘旋而舞,口吐白水,竟形成一个晶晶亮亮的冰圈。这小龙竟像是一个忠实的奴仆,护住了他的主人,这冰圈恰是十二鬼叔火圈的克星。俗话说火能克金,水能克火,没想到魔里魔毒单还有冰圈这一招。 钟灵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恐怕又存着侥幸心理呢吧?虽说是水能克火,可你这宠物的冰水,却怎能克的了我这三味真火。更何况我在这里盯着你,一支暗器打下去,你岂能躲得过?你还是投降了吧,免得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钟灵子话音未落,忽然四周一片哈哈大笑,笑声激荡,分明是有多人来了。 钟灵子大吃一惊,暗道:“这一个强敌尚且难以应付,这偌多个强敌同时来犯,可怎生是好。”内心不禁一哆嗦。 忽然间,一片奇形怪状之人现身,竟把偌大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钟灵子见众人竟是转忧为喜,怒道:“一群该死的家伙,没事装什么魔音呐,吓得老朽以为天敌而至,小心肝儿扑通扑通。” 来的这一众人等非是旁人,正是那鬼界十大阴帅。这些家伙们白天出不来,到了夜晚却是他们的天下。这也正是其他三界不敢晚上来犯的原因。 那黑无常哈哈笑道:“钟老爷子你定是忙昏了头,忘了这是什么时辰了。见着麻绳儿当小龙,真是我勒个去。我等装把魔音开个玩笑,这都不成?” 钟灵子一阵尴尬:“可不是咋的,我咋还自己乱了阵脚。” 魔里魔毒单见十大阴帅来临,心中也是一悔:“我咋也忘了时辰了呢。这漆黑的夜晚,虽然我这个魔道功力未降,但是对方是鬼呀,这鬼到了这个时候那功力可是增长了十倍。别说是对付十大阴帅,就是那十几个鬼王呼啦啦围上来,我也无力招架呀。”当下朗声说道:“你们这是人多欺负人少,怎么也得讲点公平道义不是?有本事单打独斗!” 牛头鄙夷的一笑,说道:“你奶奶的,你一个暗藏狡诈的奸细,还装什么君子啊。你当个**还想给自己立一块贞节牌坊,真是无耻,不要脸!” 其他阴帅也随声附和:“无耻!不要脸!” 牛头接着骂道:“混蛋,王八蛋,臭狗屎,狗杂种,臭流氓,老乌龟……” 其他阴帅也随声附和:“混蛋,王八蛋,臭狗屎,狗杂种,臭流氓,老乌龟……” 霍,可把这第五把交椅的魔头骂的呀,真个是内心翻腾,生不如死。他卧底多年,刚刚露头,竟遇见这一群骂将,真个是好生冤枉,好生委屈,竟对着天空咆哮,大声哭道:“妈,妈妈呀,哇,哇……” 黑无常见十二鬼叔已撤回,便带头围了上去。众阴帅就像好久没有吃到肉的狼,好久没有见到尼姑的和尚,你扑我抢,生怕自己少了块肉。 刹那之间,一片阴风怒嚎。众阴帅揪脑袋的揪脑袋,撕大腿的撕大腿,抓手臂的抓手臂,还有几个阴帅死死地抓住了那条小龙不放。刹那之间,竟把这一魔头,一小龙,争抢的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好可怜一代名魔,魔族魔窟第五把交椅的魔里魔毒单竟被这十大阴帅,转眼间给吃了。 第九章麻花钻剪刀脚水火风地三宝 这群呜呜嚷嚷的阴帅来得快走得也快,就像到了时辰来吃饭,吃干抹净抹嘴就走一样。眼看魔里魔毒单被阴帅们吃下,连点残渣都没有剩,之后众位拱手告别,转瞬之间不见踪影。空中留下一句话:“我是鬼帝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钟灵子见今夜已趋于安宁,对大家说道:“明日照旧,按计划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这就好好休息去吧!” 众人散去,钟灵子留下副管家钟无艳。钟家本有一位总管家,六位副管家,分别管理大小各项事务。钟声已死,便属钟无艳聪明能干,升为管家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这钟无艳也是练家子出身,常挎一柄两尺短剑。长期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相貌甚是丑陋,风范却不亚于男子。钟灵子是什么人呐,他早就看出此人不简单。怎奈迫于钟声在此卧底,不方便提升钟无艳为管家。 钟无艳升为管家,脸上不悲不喜,一派照常模样。她见众人已退去,对钟灵子说道:“老爷,小女子有几句话要讲。” 钟灵子说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说你本是杀人犯?你是不是想说你曾经杀过一个人皇或是杀过一个太子?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兵家?你是不是想说你师从 ‘兵神’鬼谷?” 钟无艳说道:“正是!原来老爷早已知晓。” 钟灵子道:“你师傅仅来看过你一次,但那道划破天际的光芒,我怎能忘记。虽说是他洗去了众人记忆,但我还有一丝灵光尚在,未能全部洗去。你在我钟家暗藏多年,我不是不知。但怕道出了你的真名你便离去,因你有一颗赤诚之心,怕连累了钟家。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你即便不说,那我钟家就不受牵连了吗?” 钟无艳抱拳施礼道:“惭愧!” 钟灵子摆手道:“此番我钟家危难之际,点名叫你出来,这分明是要你独挡一面,惭愧的是老朽才对呀!” 钟无艳抱拳说道:“不敢当!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钟无艳必将竭尽全力!” 钟灵子笑道:“你做什么事用不着我吩咐,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钟无艳再无废话,拱手施礼而去。 小滴喽见灵堂中走进来的不是管家钟声,而是副管家钟无艳,心中有些蹊跷。因她听声音时而有时而无,祠堂之内发生之事她便不知道。自己在水晶棺中也是睡不着觉,所幸坐起来看着外面。见钟无艳这次带来三十多个奴仆一起守灵,似乎比原来热闹了许多。 那钟无艳在灵堂之内徘徊甚久,来回踱着步子,就这样足足转了一个多时辰。转得众奴仆头晕目眩,磕头打盹儿,似乎都睡了。 钟无艳忽然来到黑水晶棺之前,左拍拍,右看看,似是查看水晶棺有何漏洞。最后竟拔出两尺短剑来撬棺顶。 忽有人喝道:“钟管家,原来你也是奸细,你也是卧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着便有十几人跟着站起,欲擒下钟无艳。 这些人平日里虽说是奴仆,却每人都身藏技艺,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哪一人都不是吃素的。钟无艳晃身不见踪影,竟是刹那间拍晕了这站起来的十几个人。转身又来撬那水晶棺的棺顶。 剩下十几人遂又站起,打手势嘘声说道:“无艳姐姐,我们来帮你,我们也是皇家派来的卧底。” 钟无艳晃身过去,又拍晕了这十几位,哼声道:“帮你妈个头啊,找的就是你们。不把你们清理了,我家小滴喽怎生安歇!”说完亲自动手,把这十几人捆在一起,喃喃说道:“既然钟老爷子允许我去做,那我就随心所欲些啦。” 钟无艳说完,扯着这十几人,“哒啦哒啦”的擦着地皮,串糖葫芦一样,把这些人拎了出去。不多久钟无艳又转身回来,拍醒了躺着的众人。众人醒转,见了钟无艳拔刀便刺。忽听“叮当”几声,却有四人反刀而向,去反杀杀向钟无艳的那些人。钟无艳随即又拍晕了这四人,对着呆立的其余人等,哼了一声说道:“总有显着聪明一些的,把这四位也拖下去吧!” 忽一个奴仆跳将起来手起刀落,竟斩杀了四人,恨声道:“我生平最恨内奸,今晚既已查出,饶你们不得!” 钟无艳手起剑落,斩杀了这个杀人的人,说道:“你是最后一个,算是最聪明的一个,居然还懂得杀人灭口。我更容你不得!嗯,这回总算干净了吧。” 其余众人恍然,照钟无艳的吩咐,把五具尸体拖了下去,随后清理痕迹。然后打盹儿的打盹儿,烧纸的烧纸。钟无艳托着腮,坐着静思。直到天光大亮,是为第三日。 小滴喽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说实话这一晚睡的比钟声在的时候要安稳的多。 第三日上午竟然安然无事。整个院里院外出奇的宁静,这宁静就像一股股凝结的水压,压的钟家的人们感觉到窒息。战斗虽未打响,众人却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悄悄的伸过来。 到得午时,忽然天空阴云密布,大风乍起,那风卷着尘沙,尘土飞扬,弥漫了整个天空。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是风满了天空,不知这山雨到底有多么猛烈。 忽听村子四周,一片哭喊之声,紧接着伴随着“嘡嘡嘡、嘡嘡嘡嘡”的鸣锣。由于风太大,所以吹得那些喊声时隐时现,有人跑进祠堂上报:“报,老爷,村外四邻右舍遭遇天火。天上忽有一颗颗巨大的火球冲下来,烧着了房子,点燃了村庄。” 钟灵子眉头紧皱,恨声道:“好个歹毒的魔头!”对老六钟叔焕说道:“叔焕你带五人前去对付那放火的魔头,剩下的六位鬼叔去灵堂守护。” 钟叔焕走了两步,转身又回来说道:“六叔,敌人这招分明是调虎离山。如若我们几个分了出去,那力量就会大减。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在此守护。我们的目的是完成使命,我们欠下众百姓的,那只能来世再报了。” 钟灵子说道:“你不提醒反倒罢了,你说得对,敌人是要分散我们的力量。你这就带上所有的鬼叔,十二人同去,这样才能对付那放火的魔头。这边由我挡着,不要担心。” 钟叔焕迟疑道:“这……” 钟灵子两眼一瞪,喝道:“还磨蹭什么?我们的命是命,小滴喽的命是命,众乡亲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钟家自古替天行道,如今要是舍弃了百姓不管不顾,那就算完成了使命又怎样呢?岂不一样是愧对祖先!” 钟叔焕脸一红,说道:“六叔教训的是。”说完带领十一个兄弟迅速离去。 钟灵子一人在祠堂中来回踱步。他见风越压越低,越刮越大,风的后面还跟着滚滚黑云。于是钟灵子唤来副管家钟齐,吩咐道:“命令所有的家人躲到地窖里去,没我的指令不要出来。”说完大踏步走向灵堂。 小滴喽在棺中也是察觉了异样。外面不仅有风声火声,她隐隐似乎听到还有哗哗的水声。想来这次来袭的敌人非同小可。 钟灵子尚未进入灵堂,便有一人从天而落,满天尘沙也随之而降,紧紧地包裹着此人。 钟无艳在灵堂中执剑而立,见大敌降临,一声怒斥:“人剑合一!”急冲而上。那剑似乎长大了丈许,钟无艳竟似容于剑中,衣襟在“扑啦啦”的抖动,就像打出的一只长镖。 狂风突然戛然而止,落得满地尘埃。那魔头竟现身出来,口中说道:“来将通名!本座也是响当当的一位仙子,我锋下不死无名之鬼!” 这魔头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尖,向旁轻轻一带,钟无艳与那剑身竟围着他转了个圈,被迫的回了原地。 那魔头仙子嘿嘿笑道:“我这招叫从哪来回哪去。” 钟无艳不卑不亢,哼了一声说道:“在下钟无艳。来将姓甚名谁?” 那魔头仙子说道:“钟……无……艳?你要不说名字我反倒会小看了你,这名字还真是耳熟的很。那当初的苏家太子,应当是你杀的喽。就我的本领来说,这些年竟是找你不到,没想到却是躲在这里。我本是枫叶仙子,仙界称我小风神。今天我要擒了你算是对仙圣有个交代!” 这枫叶仙子声音不大,既不骄横也不粗鲁,说话听着还很客气。但语气里却自恃狂傲,分明没有把钟无艳和那赶来站在门口的钟灵子放在眼里。 钟灵子一怔,听着来人报出来历,心下微微一颤。他听说过此人,自成仙得道行走于五界,似乎尚未有过败绩,目下是仙境五大护法之一。 钟灵子高声说道:“外面一阵火,眼前一阵风,想来天空上藏着的便是水了?你们这三位魔、妖、仙,向来很少联手,这次一同现身来对付我钟家,老夫就算落得个身死,也要拼个痛快。” 枫叶仙子竟转身对钟灵子点点头,拱了拱手,说道:“钟老爷子果然有见识,竟连躲在头上的那位也给说破了。” 只听天空有人说道:“本座就先不下去,不然大家束手束脚,反倒影响了对方。” 钟灵子见这枫叶仙子语气中带着狂傲,说得虽然客气,眼中神情却带着目中无人。当下也不动怒,拱手说道:“天之三宝日月星,地之三宝水火风,如若老夫连这个都不知,那岂不是白活了这许多年。” 枫叶仙子闻听甚是得意,竟打了一个旋儿,荡起一股尘沙,竟然有些飘飘悠悠,自鸣得意。 钟无艳未曾见过如此奇葩之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摇头晃尾的大尾巴狼。再也沉不住气,一招白虹贯日,挺剑刺出。这白虹贯日一招使得甚奇,竟是剑尖拧了一个圈,圈影未歇,那剑已从圈中刺到。钟灵子闪过一边,他想看看钟无艳的手段。 那枫叶仙子仍是伸手去捏钟无艳的剑尖,照旧‘从哪来回哪去’那一招,谁知竟然没能捏开,钟无艳的剑尖竟向里转去挖她的心肝。枫叶仙子急忙一个拧身,带起一片风波,钟无艳这一招算是落空。枫叶仙子却也惊的出了丝丝冷汗。 钟无艳见一招得手,一招又刺,招招落下,瞬息间拧成千百个剑尖,围着枫叶仙子上下左右,似乎要把她罩在里面。 只听枫叶仙子沉声叫了一声:“好。”之后喝道:“风眼!” 尘沙又起,卷成一个筒儿,竟把钟无艳打出的千百剑尖,像张开的嘴一样吞入,形成一个风洞。这风洞越缩越小,最后钟无艳使出的剑便剩了一柄,被紧紧地匝禁锢在里面。 钟无艳双膀较力,想把剑抽回。那风眼随剑而至,随后向后争夺,把宝剑又拉了回去。钟无艳哪肯弃了兵器,随后又是较力,把宝剑又拉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七八次,钟无艳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匠在拉锯。 枫叶仙子说道:“你还是给我吧,免得你再刺我。” 钟无艳说道:“不给!我就是不给!”样子甚是滑稽。 天空那人再也忍不住嘻嘻一笑。 钟无艳怒气大增,竟双脚一跺,飞身而起,任凭那风眼将自己和剑一起吞了下去。那枫叶仙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忽听钟无艳在风眼中呜呜的说道:“拧麻花儿。” 只见枫叶仙子打出的风眼,忽然像麻花绳一样搅动起来,竟真的拧成了一个麻花儿的模样。 钟无艳仍是在风眼中呜呜的说道:“麻花钻,剪刀脚。” 那麻花一样拧在一起的风眼之中,竟挣扎出了一柄剑尖,仍是刺向枫叶仙子的前心。那麻花钻后面的两只脚,钩转开来,竟像数把剪刀,去剪枫叶仙子的脑袋。 那枫叶仙子见机在先,躲开了钟无艳的‘麻花钻’,竟未能躲开钟无艳的‘剪刀脚’。只听“噗”的一声,钟无艳双脚竟真的剪中了枫叶仙子的脖颈。脑袋虽然没被剪落,但仍是“滴溜溜”转了两圈半。 枫叶仙子睁眼看见自己的后背,怒道:“不跟你玩了!不跟你玩了!你爷爷的,你让我看见我后背,我让你回到旧社会。” 第十章内火球外火圈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枫叶仙子说罢,风沙暴起,拉扯着钟无艳飞出丈许。钟无艳还在卷着身子用剪刀脚想回身反扑,却感觉自己身子拧成一团儿,两只脚丫子倒卷过来勾住了自己的脑袋,被这风卷尘沙,牢牢地捆在一起,捆成了一个球。 钟灵子见钟无艳有危险,这尘沙越卷越多,沙球越来越大,那钟无艳挺得一时三刻尚可,时间长了便是活埋的节奏。他左手一缕胡须,竟咬牙拔下半嘬胡子,撒向空中。空中分身出一群的钟灵子,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锹,竟是要把那裹着钟无艳的沙球挖开扫开。逗得空中那人与枫叶仙子一起哈哈大笑。 空中那人说道:“该你了。” 十几道水剑从天而落,那水剑带着尖带着刺,仿佛要把钟灵子刺裂。钟灵子手忙脚乱,竟是一个后摔,仰面跌倒。那十几条水剑岂肯善罢甘休,化作水龙向钟灵子缠绕而去。钟灵子跳将起来手舞足蹈,打出节拍,那十几条水龙竟调转龙头,反向空中那人袭去。 空中那人一声轻“咦”,哼声道:“畜生,你倒晕了头,来找主人晦气,找打。” 那十几条水龙似是受了惊吓,重又回头攻了下来。几只攻向钟灵子,其余几只却向钟无艳的沙球奔去。一时间沙球混合成污泥,把个钟无艳裹成了一只大泥球,看这意思是先灭了钟无艳再说。 此时钟无艳似已没了声息。那些分身还在不停地挖和扫,仿佛在给这入侵二人增加笑料。 钟灵子忽的双手乱舞,使出一招擒龙手,擒了这几只冲向他的水龙。那被擒的水龙本是晶莹剔透,水般模样,被钟灵子擒了之后,竟由晶莹剔透转为灰白。 钟灵子抓着那几条灰龙,对着缠绕钟无艳的那几条水龙做勾手式。那几条水龙见同伴被抓,撇了钟无艳,奔向钟灵子。 钟灵子口中说道:“来得好!一条,两条……刚好,刚刚好!” 说话之时,先前那些水龙已被钟灵子拧成一根绳。顺手将后来几只也都擒了,编成另一根。 他双手搅在一处,搓来搓去,口中说道:“拧麻花。”手中竟多了一根大大的麻花,白里透灰,灰里透白,接着说道:“麻花钻。”一根大大的麻花钻向空中钻去。 他这是现学现卖,学着钟无艳的样子,依样画葫芦。这老爷子算是聪明得紧,想来想去竟想出这一招。 那枫叶仙子见钟无艳已无声,便停在边上看热闹。见钟灵子拧了麻花,做了麻花钻,在边上多嘴说道:“你这才学了一半,那剪刀脚呢?” 忽听头上说话:“剪刀脚在这里。”只见头上一群黑衣黑影,此时已拧成两把大剪刀,正是那钟灵子的分身,不知何时回转,集结成剪刀脚。这把大剪刀脚实在巨大,中间还夹着铁锨扫帚,毫不留情的朝着枫叶仙子脑袋剪下去。仍然是依样画葫芦,剪的她脑袋转了两圈半。 枫叶仙子又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哇哇怒道:“你爷爷的,你又让我看见了我后背,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此时钟灵子已奔至钟无艳身前,拍开了围裹的泥沙泥块,将钟无艳扯了出来。只见钟无艳气息均匀,面色红润,竟是分毫无损。 枫叶仙子脑袋转了两圈半,回过头来,恰巧看见钟无艳口鼻之中分别插着三支吸管。原来是钟灵子在打出分身之际,同时打出三支吸管。那风水二将,只注意到他打出的影分身,却没注意到那扫帚与锹乱舞之下的三支吸管。 那枫叶仙子叹道:“姜果然是老的辣,你真是一块老姜!” 空中那人说道:“这姓钟的反应极快,人老童心还在,竟能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学去了我操控的手法,还学了钟无艳的招数来对付我。咱俩严肃点,早早灭了他再说吧!” 钟灵子趁二人说话之际,小声对钟无艳低语几句,钟无艳似已听懂,点头应“是”。钟灵子竟是把钟无艳又拧成一团。钟无艳双手抓剑,成麻花钻状,竟将钟灵子“诶嘿”一声,塞进地面,消失不见。 他这一手来的极为聪明,若是将钟无艳抛向空中,迫他离去,定难逃出空中那人魔掌。把钟无艳塞入地下,这二魔却奈何不得。 枫叶仙子再不多话,打出风眼,然后又打出一只风眼,口中说道:“麻花钻。你他奶奶的剪刀脚,这个我也会!”那打出的麻花钻和剪刀脚:一只钻,钻向钟灵子前胸,一只来剪钟灵子的脑袋。 枫叶仙子补充道:“你爷爷的,我也剪你两圈半。” 话音未落,那空中十几条水龙又自冲向钟灵子。 那人在空中说道:“我也是‘麻花钻’、‘剪刀脚’,你爷爷的!”一只水形麻花钻,袭向钟灵子后背。另一只剪刀脚去剪钟灵子双腿。 钟灵子双脚使开旋风腿,双手打出游龙掌,抵住四种击打,僵持不下。表面上看是打成平手,但如若照此坚持下去,钟灵子非败不可。因人家是远程攻击,他这用身体肉搏,难免是落了下风。 忽听空中一声呼喝:“我也剪你两圈半。”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夹着一人从空中掉落。那人站起身来,头还朝着后背。他拨楞两下,将脑袋恢复了原位。那黑影也自站起,正是钟灵子。再看原来那钟灵子却是一个分身。 那被剪刀脚剪落之人,只见他身穿一身白衣,胖墩墩,圆鼓鼓,两只眼睛水汪汪,眉心之上长着一枚月牙铲。那月牙亮晶晶,水盈盈,竟似成着千般水,万般渊。倘若此时有人口渴,只需看一眼便能止渴,好一个水灵灵的小胖墩儿。 钟灵子道:“阁下就是魔尊麾下得力干将,水宝?” 那水宝非常不高兴,怒道:“错!错错错!大错而特错!我不是魔尊麾下水宝,我是魔尊麾下水宝宝。你把水宝宝说成水宝,你把两个宝说成一个宝,这样不好!嗯,很不好!” 钟灵子一愣,问道:“为什么传说中叫水宝,你却说叫水宝宝?你多加一个宝有什么好?” 那水宝说道:“我是水宝宝,不是水宝。”竟气的面红耳赤,抓出两枚月牙铲,一手一枚,一金一银,向着钟灵子头上砸落。这边枫叶仙子也转头攻向钟灵子,竟是两只黑圈,舞动开来,像是两只黑眼睛。 放下这边钟灵子暂且不提。再说钟叔焕,带领十一位兄弟,冲出村落,去找寻那抛掷火球的恶魔。一路见烟尘滚滚,火苗窜动,左邻八寨已烧毁大半,百姓一片哭嚎之声。 十二鬼叔赶忙召集各村长,发放灵药,拜托村长们治伤的治伤,灭火的灭火。之后十二人便朝着那掷出火球的魔头追去。 那魔头远远见了这十二鬼叔,十二人一个都没少,似乎心中有些忌惮,便不与这十二人正面交锋,只是兜着圈子,并不跑远,围着这方圆十几里忽东忽西的捉迷藏。 钟叔焕停下脚步,环顾天空,问道:“兄弟们,你们说这纵火之魔为什么既不交战,又不落荒而逃?你们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十七钟叔启说道:“六哥我看这头顶黑压压一片,方圆十几里,就像扣了一只黑锅盖,那魔头想必自己也被罩在其中,逃也逃不出去,战又战的恐惧。” 钟叔焕问道:“那你们说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何道理?” 众兄弟均摇头说:“不知。” 钟叔启说道:“六哥,既然想不清楚,咱就先别想,把这魔头擒了再说。” 钟叔焕对十一位兄弟小声低语,众人围成一圈均是手指相对,手指细细红线串联起来。随后大家天女散花一般分散开来,去追那掷火魔头。 那魔头尚自偷笑,众人奈何他不得,见众人散开,心中一惧,暗想:“这聚在一起目标之大,我一眼便能看见,躲也躲得快。可这对方分散开来,就像撒了一张网,我岂不是长了翅膀也难飞。”这人“呼呼”一笑,竟是念出声来:“他们若是联手对付,我尚且不敌,可这分散开来我岂不是专打这落单者。只要杀死一个,便破了这十二人的阵法,反倒是大功一件,嘻嘻,嘻嘻。” 忽听脚下有人喊道:“你这嘀嘀咕咕,自鸣得意,倒是想得美。”说完一只奇形兵刃便来割他的脚腕,正是三十六钟叔鼎。 那魔头手指连弹,竟是弹出若干火球。那火球出手之时如萤火般大小,到得钟叔鼎面前,却已中途变大,火球似锅底般大小。耳听魔头声音饷自耳边,“流星火雨”。钟叔鼎堪堪避过两个火球,那随之而至的三四五六个便再难躲过,只听“波波波”不断声响,其余火球竟被一根燃烧的红线弹出。 原来自从十二兄弟咬破手指,互通心脉那一刻起,便已形成兄弟同心,血脉相连之态,若有一个兄弟遭遇不测,其他兄弟立马就能感觉的到。这红线可说是血脉形成,凝聚了十二人之能量。 那魔头此时脸上变色,知道因自己一时得意,便上了人家的圈套。 说圈套果然是圈套,刹那间十二兄弟齐聚,把个火魔头圈在了中间。 那火魔头显得有些怯意,颤声说道:“今儿被你等捉住,眼看讨不得便宜,我已知你们是十二鬼叔,可你们却不知我是谁,今儿若死在你们手里,怎么也得留个姓名不是?哪一天碰到了我的孩儿,也好传个讯息。” 钟叔焕说道:“你且说吧。” “我本叫萤光雨,启初只是独自修炼,后被妖王招入麾下,做了许多坏事,虽常悔恨在心,却也难以回头。今又烧了村庄,深感罪孽深重。”话到此处,声音忽然一变:”深重又能怎样。”突然背生双翅,向着西北方一人冲去。 众兄弟尚在倾听这人说话,没想到他狡诈异常,竟是在窥视己方破绽,当下大呼“上当”。 那魔头冲向的一人,正是这十二人中最弱的一个,三十二钟叔勉。 这钟叔勉心地本就善良,平日里也是经常上当,此时他还在为对方的哀伤语气所神伤,却不想敌人转瞬便到了面前。只见对方“叮”的一声,眉心射出一点火星,刹那间袭向自己的眉心,二人正成脸对脸之势。这萤光雨速度之快,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听“啊呀”一声,现出一点血光,等众人睁开眼时细看,那被打落的竟是萤光雨。众人又是一愣,扭脸细看钟叔勉,见那钟叔勉捂着额头,仍似在躲避,尚未回过神来。 原来这钟叔勉自小有个毛病,就是一害怕的时候便去捂脸。因听的鬼故事太多,又是最胆小的一个,每每听到怕处,总是习惯性的伸手捂脸,时间一长,这捂脸的动作比任何技能做的都熟练。人都说熟能生巧,这钟叔勉恰是哪里危险向哪里捂。他见对方射出火星,便下意识的去捂,此时恰牵动了鬼叔红线,那红线像弓弦一样弹出,把个老谋深算的萤光雨弹落下去。 萤光雨震动翅膀,脑门鼓出一个大鼓包,心说:“这他妈的是圈套吗?这演的也太像了不是?”说话间爆出一圈火球,那火球团团轮转,把个萤光雨保护在中间。 十一人看钟叔勉模样,便皆松了一口气。说不得的一场打来的异常激烈迅猛。钟家人向来痛恨狡诈,越是狡诈之人越是歹毒,眼下这萤光雨算是没的说了。十二枚奇形怪状的兵刃一拥而上,朝保护着他的火球而去,转瞬间砸了千百下。 话说那飞舞的火球,却像传说中的原子核一样坚固,众兄弟一顿砸打 ,竟都被弹了回来。手中那特殊材料炼成的武器,竟是隐隐发烫,炙手可热。 众兄弟互看一眼,计上心头:“你有火,难道我们就没有火吗?”于是喊道:“三昧真火。” 十二人身上红线暴涨,连成一气,形成火圈,然后变化成为左弓形,右弓形,上弓形,下弓形,分别变换着弓弦的方向,“铛铛铛”朝着护住萤光雨的火球不断弹去。他们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手握武器向萤光雨弹射攻击,这招果然奏效,震得萤光雨在火球中像个不倒翁。 众人发现这萤光雨的火球真没的说,竟像萤光雨的连体。人都是吃奶长大的,莫非这萤光雨是吃着火球长大的不成。 萤光雨在火球中颠来倒去,心想:“这也不是个事儿,你们有武器,难道我就没有了吗?” 萤光雨身后长出三只小尾巴,说道:“小三昧!球球打!”这三只小尾巴竟甩出无数个小火球,分别朝十二兄弟飞去…… 这十二兄弟打得正欢,见对方开始反击,也是越战越勇,一边躲避,一边攻击。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那一只旋转的火球,向外弹。那十二鬼叔围成的火圈向里弹,一时间“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众百姓哪里见过这般场景,见空中一只火圈一只火球互弹,均是抬起头来看热闹。一时间竟忘了烧伤的兄弟姐妹,或是忘了救火。 就这样弹了两三个时辰,久战不下。竟弹至灵堂上空。 灵堂这边钟灵子正与枫叶仙子和水宝宝战的正酣,三人眼见一只火球弹来,三人竟都停下了手,均对着自己人怒喊道:“你们这打又不打,战又不战的,什么狗屁球球,狗屁圈圈,弹棉花呢?弹恋爱呢?” 萤光雨委屈的喊道:“你们在这里二打一,老子在外面一打十二,你爷爷的,我就弹了怎么滴!我就弹,我就弹,我就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第十一章任千般怪罪布娃娃这口气该吹还得吹 水宝和枫叶本与钟灵子打的正是尽兴,大是痛快淋漓,仿佛生与死与己无关,打的痛快才是真理。因这二人平日里圈的久了,又不被妖圣魔尊放出来,实在是奇痒难耐。这边钟灵子虽然看起来老迈,却攻守兼备,有条不紊,三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是千百回合。那水宝与枫叶,生怕钟灵子疲软下去自己便不能尽兴。 钟灵子也似乎感悟到一些对方的心里,心知时间越长对己方越是有利,因到得傍晚自己的帮手就会来了。水宝和枫叶二人却不去想这些,童心大至之下,只求肉搏之战,短兵相接。二人心知自己的法术强于近战,但却感觉不过瘾。 俗话说人一出生就已修炼了五百年。平日里有的人觉得自己弱小,却怎知一出生便有五百年道行,自身藏智慧无数,所以作为人来说千万莫要小看了自己。大可挺胸抬头,堂堂正正做个人,因人身具有千般智,万般慧。而那水宝与枫叶虽说是修炼千年,其本质却是孩童之心。 水宝见那萤光雨大老远的弹过来凑数,心下很是不爽,因此便出口挖苦对方。这萤光雨的确是委屈,被这十二鬼叔弹来弹去,弹到这里,又不是他的本意,因此气愤之下,再也憋不住火气,也是孩童之气大发,他这一说话反倒把下面两个魔头气乐了。 枫叶仙子说道:“你爷爷的,还什么弹走鱼尾纹,你当这十二鬼叔是开美容院的。” 萤光雨说道:“我想弹什么就弹什么,你个疯疯傻傻的风童子却管不着我。你玩你的圆圆圈圈,我弹我的球球,你管不着!” 水宝和枫叶听了竟与钟灵子这边停了手,跳上空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竟冲入十二鬼叔的火圈,破口大骂起来。 水宝骂道:“你这该死的火孩儿,咱们说好你攻外我们攻内,你却赶来凑闷子,你就是一混账王八蛋,西红柿炒的软鸡蛋!” 风童枫叶接口骂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今儿咱哥俩就教育教育你这不按计划行事的人。”说着竟伸手去扇火孩儿萤光雨耳光。那萤光雨本被火球包裹形成屏障,这风童一巴掌扇过去,这风声竟撕开了一个缺口,着着实实扇了火孩儿一个耳光。 火孩儿萤光雨骂道:“诶耶,竟敢打你二哥。” 话未落,竟又挨了一个耳光,是水宝打的。这水宝也能穿透这火球盾。 火孩儿萤光雨随手还了两记耳光,骂道:“你俩总是欺负我一个。诶耶,我这不打回去还不行了。” 但见三人你抽我我抽你,真是“噼噼啪啪”有声。 十二鬼叔仍围在四周,见这情形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是接着打呀还是等他们扇完了耳光再打。不约而同看向钟灵子。 钟灵子眼中看到的却是这二位如何突破火孩儿萤光雨的火球,心中正想着计策,见十二人朝自己看来,竟浑浑噩噩没有反应。 恰在这时红、灰、白三道身影刹那间冲破火圈,跳至高处,三人停止了互扇,笑嘻嘻看着下面,身后一片风雷滚滚,之上便是海浪滔天,再之上是火云大至。这三重法术形成三重浪,配合默契,却又互不干扰。 这三人虽是童心一片,竟也曾从人间学得苦肉计,三人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甚是得意,互相拍手说“耶!”。 十二鬼叔察觉上当,心下怕钟灵子责备。那钟灵子却摆手做了个手势,画了一个圈。十二鬼叔落下地来以钟灵子为核心,六人脱去罩在外面的黑衣,六人仍是黑衣打扮,一个小旋转,便形成一个八卦图的模样。 这八卦图刚要运转,又是十二只水剑急刺下来,想来是对付旋转的火圈,那火圈“波”一声挡住水龙,迫的水龙头尾相连,也形成了一个圈。紧接着打下来的是风童的风眼,围着众人形成第二道风圈。第三重随即而至,便是那火孩儿火球形成的火圈。 三魔打下的水、风、火三个圈,水圈和火圈成顺时针转动,风圈成逆时针转动,发出阵阵嘶鸣。 三只圈搅动愈发激烈,圈中众人动弹不得,八卦阵却在此时运行开来,十二鬼叔的兵器分别罩于各自的头顶。那一黑一白的八卦图似是正向旋转,又似逆向旋转,正是八卦的隐藏属性“自旋”,又称角动量。只是这八卦图阵似乎没有那么强大,被外面的水火风圈得似乎在作响。 钟灵子仍是眉头紧锁,想找出对方的破绽。真个是越是危急,越是费脑筋。下意识的捋了捋胡子,这才想起胡子只剩一半,另一半却是光秃秃的,只觉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呀”的一声,还是没想到。 空中只听风童枫叶仙子喊道:“风下银蛇舞。” 似是漫天花雨,飓风卷着一簇簇亮晶晶的兵器打下。那三个圈让出空隙,风卷着兵器直直的向钟灵子等人拍落。八卦阵搅动的越发激烈,“波波波”去弹飞那阵阵打下的兵器,十二鬼叔头上的兵器也自旋转,护住了钟灵子和自己。话说这一阵乱打竟打了半个时辰之久。 当风童的“风下银蛇舞”退去,除了钟灵子之外,十二鬼叔均是气喘吁吁,头上冒汗,这等着挨打的份是真不好受。 水宝在空中喊道:“别想休息,我来也!‘海上生明月--潮汐!’” 紧接着满天的大水掀动着海浪扑将而至,穿过三只圈,扑向钟灵子等人头顶,把钟灵子等人困在中间。这漫山遍野的大水,一下子便淹没了村庄、楼台、房屋,一层一层,一浪一浪,恰似那潮汐去击打海上升起的明月。 十二鬼叔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自己像置身于巨大水球中的蚂蚁,那八卦阵仍在倔强的抵御,己方的三昧真火的火圈忽明忽暗。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海上生明月--潮汐”撤了下去。话说这上空三人似乎玩耍,并不想把钟家人一下子灭掉。“海上生明月”之后,最先躺下的,竟然是六叔钟叔焕,他扑通一声躺在地上,竟口吐白沫,似乎是缺氧而致。 这十二鬼叔中就属钟叔焕最为劳累,觉也睡得最少。作为十二鬼叔中的老大,他要内外兼顾,随时提高着警惕,所以这精力难免有枯竭的时候。按常规众人应保持阵法,各自不动。可这时三十二钟叔勉却再也克制不住,竟站起身来,“哇”的一声哭出声。 钟灵子喝道:“三十二回原位!” 这钟叔勉竟似未听未闻,从衣襟里面抠啊抠的,抠出一个布娃娃。他俯身下去,用那布娃娃的嘴对着钟叔焕的嘴。那布娃娃竟发出“咕嘎咕嘎”的声音,一股股气体传入钟叔焕身体。钟叔焕悠悠醒转,大觉不妙,立马归于原位。并斥声道:“三十二回去。” 这钟叔勉本是五爷钟虚子的小儿子,因五爷媳妇众多,到得钟叔勉出生之时尚不足月,年龄比之小滴喽大个七八岁。天生生就一副孩童个性,天真烂漫,胆子又小,平时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就连三十六钟叔鼎也要像个哥哥似的让着他。但是此番家族大劫来临,其他兄弟又都先后死去,所以钟灵子不得不把这三十二叔顶上,愣充鬼叔。 话说这老三十二,竟然是十二鬼叔中第一个修成三昧真火的人。钟灵子心中一直甚是奇怪,他料定这定是万里高空扔包子,恰恰砸中了这头猪。老和尚一个月不放屁,正好憋出了这泡屎。 眼下虽是三十二在危急关头救了老六,可钟灵子与钟叔焕并不觉得钟叔勉做的对,这规矩就是规矩,命令就是命令,说不得在这一战之后还要大大的惩罚钟叔勉。 那火孩儿似乎给下面众人留了余地,竟等着钟叔勉回到原位,才开口说话:“方才我若打将下去,你们已经乱了阵脚,定然被我这一击打的粉身碎骨。我见这孩子可怜,竟然大哭,不知怎被你家训成这般模样。我他娘的也是巡夜的走背字儿,刚好砸下一个屁,额头上竟被这小子弹了一个大包,冤枉啊冤枉,委屈啊委屈。” 钟灵子等人听着火孩儿这么一说,均感颜面无光,尊严扫地。钟灵子强忍着不发作,还是以大局为重。 水宝和风童这下子急了,嚷嚷道:“老二你这是干嘛,你是内奸吗?赶紧的下家伙呀!” 风童萤光雨喝声‘星火燎原--暴动’。 说时迟那时快,一片火海打下来。这次的火海可不是前阵子他打出的那流星火雨,那真个是天连地,地连天,汹涌而至,烤的树木枯竭,小河干干,飞鸟难逃。原来火孩儿在此刻才施展出真正本领。 下面的钟灵子等人,浑身炙烤难当,口干舌燥。 钟灵子一哈身竟站了起来,喊道:“奶奶的,小滴喽闭了眼睛。” 说完一狠心拔下了剩余的胡须,掏出老二,对着手中胡须“哗哗哗”撒尿。说也奇怪,那些胡须竟然暴长,长成小树般大小,绿茵茵,娇艳欲滴。 这些东西摇摇晃晃,飘飞起来,竟然在众人头顶形成一片绿荫,堪堪抵住了打下的那片火海。这边八卦阵依然搅动运转,生命力似乎强了一些,只是中间夹杂着大大的骚味儿。 十二鬼叔悲喜交加,悲的是己方竟落得如此地步,苦苦练就的三昧真火竟发挥不出威力。什么十二鬼叔,分明是一群笨蛋。喜的是六叔在临危之际竟想出如此怪招,只要能坚持住,坚持便是胜利。 忽然那三十二钟叔勉竟开口问道:“六叔,你这泡尿憋了多久啊。您老人家平时都吃什么,我尿一年的尿都不如您老人家这一泡。” 钟灵子被气得险些晕倒过去,真想过去抽这三十二的嘴巴,其他十一位兄弟也都是这个想法。 这时那火孩儿却容不得你有半刻的喘息,口中仍是喊道:“星火燎原--革命!”又一波更猛烈的火海砸下。 水宝说道:“还有五分钟,你拿不下,就轮到我俩了。” 火孩儿不去搭理这二位,风童在边上敲锣边儿说道:“二哥方才那钟老爷子,把你掏出来尿了一泡。” 火孩儿闷不做声,加紧催动,第三重火海打下,哼声道:“星火燎原--熔炼!” 只听下面一阵“咔吧咔吧”的响声,那钟灵子幻化出的棵棵小树,尽皆燃烧,伴随着一阵焦糊的味道。 水宝和风童说道:“这什么味儿啊。”说完嘻嘻一笑。 那火海此时已窜进三昧真火的火圈,向众人扑将下来。下边竟有几人着了道,虽说有八卦阵护体,却也衣衫着火,毛发升白烟,焦糊的味道更加浓郁。 风童和水宝这时候却喊道:“撤了撤了,时间到了,该我俩了!”言语之中放荡不羁,甚是狂傲。 钟灵子此时却静了下来,那灵光绕来绕去,仍是想不透一个问题。虽说风眼猛烈,水也凶恶,可是最滑头最难对付的却是那火。这风与水自己本已有了计较,可是那火竟是胜过了己方的三昧真火,没想到最厉害之人竟是最后到来之人。 那火海退去,十二鬼叔中便有五六个人“扑通扑通”倒下,似乎窒息。这群人均是衣衫褴褛,别说是穿在身上那本该是白色的衣服,此时已变得黑衣一般,就是那本来是黑的衣服,此时已宛如焦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眼仁尚是白的,竟分不出谁是谁,脸上均是烟熏火烤的一般模样。 众人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怨气,就连钟灵子也是一样。这股怨气不知从哪来,发泄到何处。 就在此时竟有一人“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站了起来。他抠呀抠,抠呀抠,晃晃悠悠挣扎着从焦糊的衣衫中掏出那个布娃娃,然后俯身下去,嘴对嘴给晕倒的人们去吹气。 天不开眼自有道理,话说这人不开眼却无可奈何。 众人正不明白这股无名火从哪升起,落向何方,见了这人拿着布娃娃的举动,均是反应过来,齐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那钟叔勉本已给倒下的众人吹完了气儿,见醒转来的众人和那围过来的众人,一只只手过来扇向自己的脸颊,翻着白眼莫名其妙。他真是个实在人。 第十二章三十二石头剪刀布风童科里奥利力 这些手打过来是真快,全是为了解气。钟叔勉那手是左挡右挡,到处捂脸躲避,细看之下却是一巴掌也没打到正处,全打到了钟叔勉的手上。钟叔勉的两只手红彤彤,打的像肿起的面包。他诧异的看着自己肿起的双手,就像猴子从没见过熊掌一般。 水火风三宝在空中哈哈大笑,风童说道:“这些人自己没本事,挨了风吹、水淹、火烧,自己不敢面对现实,却把责任都推到这可怜的孩子一人身上,分明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下不出蛋的鸡责怪鸭子。” 水宝道:“你看这老头气急败坏的,哪像是个长者的模样,也难怪他教导无方,得不到真意。来来来,咱哥仨一起联手,灭了这群王八蛋,省的我凭空气恼。” 火孩儿萤光雨说道:“别介呀,咱还有时间跟他们玩,所幸跟这老头说明白,省的这些人做了糊涂鬼。我看这孩子也够冤的。”说完对着钟灵子一笑说道:“钟老头,你是不是责怪你家这孩子不成气候,唯独他最弱,以至于十二鬼叔修炼的三昧真火未能发挥出威力。还怪这孩子不听指令,随意起身挪了位置,破了这八卦阵的阵角。你怪这孩子去救自己的兄弟为轻,实则是苦闷在心里,认为他弱小,拖累了大家,这才是本质。你身为一族之长,未能**好晚辈,却自己不认账。正所谓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钟老头你正是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你说是也不是?” 火孩儿萤光雨正说到了钟灵子痛处,其余十一人也均是这个想法,钟灵子沉默不语,无言争辩。 钟叔焕却问道:“难道我辈冤枉了他,不是他拖累大家怎的?” 水宝与风童似要制止火孩儿再说下去,火孩儿竟傲慢的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等皆以为修炼了这三昧真火便是大功告成,却不知我等也非等闲之辈。所幸就跟你们说个明白,我哥仨水火风,这三宝并非生后修炼得来。我三兄弟这三宝本是天成,自生命之始,便与我们融为一体,只要我们命在,这三宝就在。兄弟三人用不着煞费苦心,只需随意发挥,便能淋漓尽致。三昧真火虽然了得,却也未必胜得过我们,如若像你们这样差了几分火候,那便是非败不可。” 随后火孩儿萤光雨叹了一声说道:“可惜的是你等再想悟道,已然不及。” 火孩儿看了看仍在盯着自己双手呆呆的钟叔勉,说道:“这人虽弱,却也弹的我好大一个包。你们其余众人却都是白吃饱儿。” 那十七钟叔启尚有不服,“你倒是说说,我家这三昧真火怎么就不如你这个天然所带之火?” 火孩儿萤光雨轻蔑的一斥,说道:“你这问话就显得很傻,修炼之人不悟道,却反过来质问自己的强敌。我是你爸爸呀,还是你爷爷呀,为什么非要告诉你呢?你对我既不恭敬,又不谦虚,你等不败才怪。光有一腔热血,却没有灵性,怎么说都是远远不够的。你们其余这十几位自己说说,他这问题问的傻不傻?” 除了钟叔勉之外,这十一鬼叔,包括刚才说话的钟叔启,均对火孩儿抱了抱拳,说道:“傻。” 火孩儿没想到这十一人修正的如此之快,愣了一下说道:“这次你们转变的倒是很快,尚知道了谦虚二字,却又为何呀?” 钟叔焕等十一人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祖辈教化也是如此。” 火孩儿得意之形更胜,“既然你们这样说,看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我就再让你们明白一些什么是三昧真火。你们光打通了三昧真火的环节,却未知三昧真火的本意,所以大战起来有其形无其神。若非我当初想与这两位兵合一处,打的有趣儿,恐怕你们在外面之时早已败了。” 风童枫叶仙子骂道:“二哥二混蛋,你总是随心所欲行事,你这什么人哪这是?” 水宝附和道:“他真不是什么人,竟会放那说话不算的狗臭屁。” 火孩儿不理这二位喋喋不休,接着说道:“说你等有其形无其意,那是一点也不会冤枉你们。所谓的三昧真火之‘三昧’乃是无漏、无相、无愿。无漏乃是让对手看不出破绽,无相乃是由表象看不出内在。无愿乃是忘去责任,卸掉压力。请问你们做到了无漏吗?” 十一鬼叔说道:“没有做到。” 火孩儿又问:“你们做到了五相吗?” 十一鬼叔齐声说道:“没有做到。” 火孩儿又问:“那无愿呢?” 十一鬼叔齐声说道:“没有做到。” 火孩儿萤光雨接着说道:“三昧真火,三昧真火,你们连这三昧都未能完成,更别说后面的真火的真了。这三昧真火之重点,就在这真火的真字上。我起初确是有些怕这三昧真火,所以闪躲试探,等到交手之时已知你们深浅。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说到这里火孩儿自己也是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竟然又看了钟叔勉一眼,似乎要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但是喉结咕噜咕噜几下,还是忍不住把那多余的话吐了出来。你看这人就是这毛病,一般人都有这毛病,越是得意之时话越多。 这火孩儿萤光雨说道:“诶呀呀,诶呀呀,我还道是歪打正着,挨了这小子一下,弄不好你等这群人中,你们认为最弱的一个,恰恰就是最强的一个。想来这三昧真火之中……诶呀,无漏、无相、无愿这小子都做到了。这三昧真火的真字诀嘛,看来这小子不用修,也是与生俱来的真呀。” 火孩儿萤光雨说完,竟是盯着钟叔勉上下打量,然后眼珠定在他的身上。除了钟叔勉之外,其余十一个鬼叔也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那三十二钟叔勉,竟还是把那双手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好似一点也没有听见火孩儿萤光雨说的话。此时钟叔勉心中在想一件事情,“我这手怎么肿的这么大,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钻来钻去的。诶呀诶呀,这手怎么越来越红啊?” 钟灵子好久未说话,这时候却突然跳将过去,只听“噼啪”有声,结结实实的抽了钟叔勉两记耳光。 那钟叔勉此时正在走神,这次竟未能捂住自己的一张脸。其余十一鬼叔诧异的叫道:“六叔!……”意思是这都摆明他是冤枉的,你怎么还打他呢? 钟灵子此时早已明了,这次跳将过去打这两记耳光,既是喜爱,又是疼爱。此时他心中有了计较,这两记耳光势在必行,必须打得这孩儿醒转。 钟叔勉从呆愣中醒转,那被抽的脸颊隐隐作痛,眼中泪光盈然,哭声说道:“为什么大家总是打我?” 说着钟叔勉边哭边跺脚,然后撒泼打滚,一副孩童模样。忽又从烤焦的衣衫之中拿出一个拨浪鼓,那拨浪鼓“咚咚”有声,竟然是节凑清晰。 众人均感奇怪,都好奇的注视着钟叔勉。 钟叔勉打着拨浪鼓,突然开口唱道:“白白的肚皮,大大的尾巴。弯弯的嘴角,对我笑哈哈,悄悄的告诉我世界的奇妙,每一个小细胞都跟你赛跑。为什么夜里不能亲亲薯条,为什么虫虫在嘴里驻城堡,大道理被你唱成小调调。哦,我知道了,星星太阳爱玩躲猫猫。哦巴拉巴拉呼,石头剪刀布,小手打败大手,乖乖我不服输。哦一二三四五,说话要算数,贝瓦宝宝,被我抱抱,谢谢你的礼物。” 十一鬼叔心中难过,我这兄弟真的可怜,他自小胆子就最小,平日里总是躲着人自己一个人玩耍,今番被六叔这两记耳光竟然打的傻了,重回了儿童时代。 这钟叔勉节奏感极强,边唱边是手舞足蹈,拨浪鼓摇的准,儿歌唱的也是动听。当他唱到“大道理被你唱成小调调”和“小手打败大手,乖乖我不服输”的时候,竟是幽怨的看了钟灵子两眼,那眼神中含着童真与倔强。唱到“为什么夜里不能亲亲薯条,为什么虫虫在嘴里驻城堡”的时候,脸上又是十分的开心与快乐。 火孩儿萤光雨这个时候却没随着水宝和风童那样看热闹,这儿歌听在他耳中虽然动听,可是他的表情却越发变得僵硬,最后变得有些恐怖。 火孩儿萤光雨见钟叔勉越跳越快乐,那双手越变越大,越变越红,突然喊道:“不好,快跑!”飞身上了云霄,随后用火海火球罩住了己身。 水宝和风童见了也是跟着跳上云霄,分别用大水和大风裹住自己的身体。 水宝怒声骂道:“我就感觉着要出点事,我他妈的就感觉着要出点事,出事了不是,出事了不是?你爷爷的老二,你话就是多,你嘚瑟个毛啊!” 风童问道:“大哥,出啥事了?” 水宝怒道:“你爷爷的,你自己往下看呀,没长眼啊?” 风童向下看去,说道:“也没啥事啊,不就是他带着十一个兄弟在一起跳舞嘛。呀,不对,不对呀……” 这时候这水火风三宝均已看清了下面发生的变化。 原来这钟叔勉越跳越欢,时而还拍拍手,觉得拨浪鼓声音太小,竟又装进兜里,干脆就用两只大手拍来拍去。 却不想这两只大手拍着拍着,手间的红线却越来越粗,竟带着其他十一位兄弟不得不跟着跳起舞来。 钟灵子早已会意,置身十二鬼叔中间,重新打出八卦阵,这八卦阵受红线的牵动,竟是黑光白光暴涨。这牵扯着十二鬼叔的红线也是随之暴涨,进而一变二,二变三,成为红、黄、蓝三根粗大的光线。 十二鬼叔扯着这三根光线围绕着钟灵子的八卦阵,一个反向,一个正向,运转开来,竟然是光芒大炙,自动向水火风三宝袭来。 水火风三宝一边用自身三种盾牌护住了自己,另一面催动攻势,“风山、水海、火海”一起向下面袭来。 火孩儿萤光雨“啪啪”抽了自己两记耳光,骂道:“我让你嘚瑟,我让你嘴欠,我他妈就是没事找抽型的。” 水宝此时却反而安慰道:“二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三兄弟命中有此一劫,今日算是我们碰上了克星。” 风童也是安慰说道:“正是,二哥打起精神,我们也未见得要输给了对方。这次你再看出破绽就不要再说出来了!”说完三人加紧催动攻势,双方重又大战在一起。 但是这次钟家却是彻底扭转了局面,钟家已由近身防守,转为远攻。那红、黄、蓝三昧真火的火线,裹着中间闪着黑白光的八卦阵,上面顶着十二鬼叔的十二把奇形怪状的武器,硬生生抵住了水火风打下的火、水、风之瀚海。并且还朝着他们向上顶来,来势之强悍,已是一目了然。 急切之中,火孩儿连喊:“星火燎原—暴动,星火燎原—革命,星火燎原—熔炼。”一起打出三重海。 那风童也是大喊:“风下银蛇舞,风中鬼神惊,风上天地动!”也是打出三重山。 水宝眉心发亮,月牙铲竟蹿出头顶,变成月牙,挂在水宝身后的穹顶,口中喊道:“海上生明月—潮汐,海上生明月—巨浪,海上生明月—海啸!”他也是打出了三重海。 这九重海并不逊色于那下面攻上来的火圈八卦阵,两股攻击相碰相撞,竟是推来推去,此消彼长。 钟灵子见时机已经差不多少,跳将起来,纵身到钟叔勉身边。那钟叔勉此时正舞动着大手,见退了强敌甚是欢喜,不觉中已恢复百分之九十的正常。此时见钟灵子又来到自己身边,下意识的便去捂脸。 钟灵子心下一酸,柔声说道:“孩儿别怕,六叔非是要打你,乃是来送你一件礼物。” 钟灵子说完不由分说,抓住钟叔勉两只大手,一咬牙“啪啪”分别对着两只大手击了两掌,随着这“啪啪”两声,钟灵子的手竟被烫的焦糊。 那钟叔勉的两只大手上出现了两个黑白印记。 钟灵子柔声对钟叔勉说道:“孩儿,你对着空中那三个魔头打出一掌试试看。”钟叔勉十分乖巧,扬手便向空中打出两掌。 话说双方正僵持不下,形成拉锯战之势,三宝突然见到两掌大手红彤彤向己方打来,那手掌之中竟是夹着两个大印,三人急忙躲闪,不敢硬碰,口中喊道:“翻天印,他奶奶的这小子学会了翻天印。” 钟灵子此时再也不想给对方任何机会,随手晃出祖上宝剑,那宝剑带着一股寒冰之气向水宝飞去。另一手掷出祖上葫芦,那葫芦向风童飞去。 钟灵子又是柔声对钟叔勉说道:“孩儿,你三昧真火厉害,你打那火孩儿。”钟叔勉挥掌打出翻天印,击向那火孩儿。 这时候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打破砂锅问到底。启禀老爷,我已破了这三魔布下的小周天。”说话声音远远传来,此人正是钟无艳。 原来钟灵子在与水宝和风童对阵之时,便察觉了对方的一些端倪。这三宝虽说厉害,要说是控制方圆几十里尚可,如若是要掀动浩瀚大海与天地之风,想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如若真的有这么大的本领,那自己打也不用打了,自杀了断了便是。 他见天空形如锅盖,便猜想是对方布下了小周天,当下心念电转,用土遁之术把钟无艳送出。一是为了钟无艳的安全,二是教了钟无艳破解小周天之法。那钟无艳出来之后便照机行事。 三宝闻听钟无艳破了他们的小周天,尽皆变色。 那打将上来的冷剑,竟插入三宝的三海之中,海水温度突降,竟然在凝结成冰河。这凝结的冰晶粘住了水宝,行动起来非常吃力。 那飞起的葫芦,吞向风童的三重山,那风沙竟随着葫芦口向里吸。风童也是行动困难。 再看火孩儿那一边,竟被钟叔勉打出的三昧真火翻天印压在下面,似乎比他们二位还要狼狈许多。 这时四周“滋滋”有声,竟是那破了小周天的缝隙撕扯着水火风三种能量向外泄去,像那开了闸的洪水。水火风三宝渐渐变得精疲力竭,眼见着钟灵子带着十二鬼叔向这边杀来。 忽然那风童一拧身一股强劲的风团卷起,听得风童喊道:“科里奥利力。” 这风童也甚了得,竟撕开了葫芦的黏附之力,随后向着水宝滚去,仍然是急速旋转的风团,到至水宝身边,也把水宝卷到风团之中喊道:“科里奥利力。” 竟是帮着水宝脱离了冷剑的黏连。 水宝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抛下老二。” 风童骂道:“这个找抽的二哥,咱还要他干嘛。”说完卷着水宝向火孩儿滚去。随后又是一声“科里奥利力”,竟也裹着火孩儿脱离了翻天印。随后带着两人向小周天的缝隙急转而去。 只听风童还在说道:“大哥二哥,幸亏我留了一招‘科里奥利力’,我这逃命的本事还未曾失过手。诶呀妈呀,你二位哥哥的身体真他妈重。” 水宝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就直接说大哥重就行了,何必带上你二哥。” 火孩儿此时却两眼翻白,似是被翻天印打得重伤。他嘴唇掀动了几下,似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风童说道 :“闭嘴吧你,你这话唠,也有你说不出话的时候。”说话之间三人已出了小周天的缝隙。 那翻天印,冷剑,葫芦虽是紧紧追赶,却总是被那“科里奥利力”将将躲过,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愣是追他不上。 十二鬼叔蓄势还要追,钟灵子叫住他们说道:“让他们去吧,穷寇莫追,我们的使命是防守。” 忽然天际一个声音传来,“嘿嘿,钟灵子算你聪明。” 钟灵子听这声音大吃一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即脸色惨白,跺脚说道:“唉,唉,平日里我还骂叔勉是猪,谁想到叔勉聪明的很,原来我自己竟是一头蠢猪,一泡臭屎。”说完口吐鲜血,晕厥在地。 十二鬼叔慌忙围拢过来,敲着前胸,拍打后背。 这时候钟无艳走进灵堂,掏出一枚丹药,纳入钟灵子口中。 钟灵子悠悠醒转,站起身来喊道:“来人呐,来人呐……”喊了几声竟是不见人影。 钟灵子这才又想起一事,“哇哇”跺脚,连声叹息,“我真是一头猪!”说完又是几口鲜血喷出,晕倒在十二鬼叔的怀中。 第十三章钟灵子的三大错误仅剩的一群奇葩 钟灵子这次可是真正的受了重创,十一鬼叔和钟无艳紧着忙活,掐人中的掐人中,揉丹田的揉丹田,最后连凉水都用上了。一桶桶凉水泼下去,钟灵子愣是没醒。 那钟叔勉在这次大战之后,仍是一半清醒一半迷离,眼见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又缩小回去,仍是死盯着这变化疑惑重重。由于他离钟灵子有点近,钟叔启那一桶凉水泼下去稍微偏了点,哗啦一下,水飞溅在钟叔勉的脑袋之上。 钟叔勉激灵灵打个冷战,果真是水能灭火,把个钟叔勉浇的清醒了。他见钟灵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赶忙从衣衫之中抠出那个布娃娃,俯下身去,拿着布娃娃,双手鼓动,压下布娃娃的肚皮,那布娃娃叫唤着“咕嘎咕嘎”向钟灵子口中吹气。 钟灵子伸吟一声竟是醒转过来,众人这才感觉有些惊讶,联想起钟叔勉三次救了族人的命,均用的是这一只布娃娃。前两次施救众人正当混战之时无暇注意,众人又因怒他乱了方位,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钟叔勉身上,浑然没去想这钟叔勉施救的功劳,之后钟叔勉立有战功,愤然崛起,众人这才对钟叔勉报有十二分的歉意。 当下众人又见这布娃娃第三次出现,众人便将注意力不约而同集中在这布娃娃身上,竟忘了去管苏醒过来的钟灵子,一群人围着钟叔勉争抢来看。 钟叔勉见众人狼一样盯着自己手中布娃娃,赶忙重又把布娃娃往衣衫里塞,仿佛生怕这宝贝丢失了一样。 众人岂肯罢休,最后还是把钟叔勉握着布娃娃的手臂拽了出来,众人细看布娃娃,均是吃惊不小,见那布娃娃头戴小紫帽,身穿小紫衣,面色红润,四肢健全,那手和脚与脸色皮肤一致,竟是活人般模样。众人再去看那布娃娃的眼睛,那眼睛蓝中黑,黑中蓝,竟闪烁着有神的光彩。 忽然众人“啊”的一声向四周跳开,因他们看到那布娃娃冲他们眨了一下眼睛。 这钟家之人胆子都大,见过赶尸的,见过死人说话,甚至擒来几个小鬼也不在话下,就是没见过布娃娃眨眼,因此纷纷跳开。 钟叔焕问三十二钟叔勉说道:“老三十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叔勉把布娃娃抱在怀中,“我告诉你,那不许你们欺负我,也不许你们欺负她。” 众人均想,“若是平日里我们欺负你尚可,到如今你欺负我们还差不多,你那大手一张,我们岂是你的对手。” 心中虽这么想,但是怎么也得有当哥哥的模样不是,三十六钟叔鼎说道:“三十二哥,放心吧,我是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更不会欺负你的娃,以前做弟弟的不叫你三十二哥,总是叫你老三十二,是做弟弟的不对,弟弟在这像你赔不是了。”说完钟叔鼎竟是泪光盈盈,洒下了几滴真诚的眼泪。 钟叔勉仍是有些不信,这钟叔鼎虽比他小,自己却没少被他戏弄,当下缩着脖子轻声问道:“三十六,你说的是真的吗?” 钟叔鼎认真的说道:“三十二哥,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大家都想听你这布娃娃的故事。” 钟叔勉又问一句:“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 钟叔鼎被逼急了,大声喊道:“三十二哥,我说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众兄弟也齐声说道:“三十二,我们大家都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钟灵子在边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都去看老三十二,我这老爷子你们就不管了吗?”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当家的,纷纷上前把钟灵子扶起,钟灵子看着钟叔勉说道:“老三十二,这次你为家族立了大功,六叔我也是对往日没能照顾好你心存愧疚,六叔我在这里也赔个不是,六叔我说的也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钟叔勉听了钟灵子这话,竟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打了几个转儿,愣是没有掉下来,他颤声说道:“六叔你快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无论长多大也是个孩子,可是我这玩心,这胆小就是去不掉。”说着捧起布娃娃递向钟灵子 ,说道:“六叔你抱抱她吧。” 钟灵子哭笑不得,赶忙摆手说道:“我不抱,我不要抱,还是你自己抱着吧。来来来,大家随我一起去祠堂。”说着勉强起身,迈步向祠堂走去,众人随后跟随。 钟无艳说道:“老爷我在这里看守吧。” 钟灵子说道:“不用你也来吧,这里用不着看守。”钟灵子边说还念念叨叨,“就这样了,就这样了,不需要看守了,人都没了还摆什么样子呀。”十二鬼叔都是没明白他话中含义,只有钟无艳一人清楚。 钟灵子带领众人走近钟家祠堂的正堂,这里供奉着大大小小的钟家列祖列宗的灵位。 钟灵子一进门口便“噗通”跪倒在地,然后跪爬到灵位跟前,“咚咚咚”的一连磕了九个响头,把个地面的青石板磕得粉碎,脑门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可见其磕头之真诚,在祖宗面前说什么他也是不敢带着功法去磕。钟灵子磕头那后面的人也跟着磕。 钟灵子磕完之后,竟是“啪啪啪”左右开弓双手抽自己的耳光,一边抽一边老泪纵横,哭声道:“我该死,我混蛋,我糊涂蛋,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上下族人,我是猪,我是臭狗屎。”一边说着一边抽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 十二鬼叔均觉诧异,也不敢多问。开始还以为钟灵子扇几个耳光就罢了,可是这钟灵子却是没完没了的狂扇不止,劲道越来越大,转眼扇了自己一百多记耳光尤未停歇。 众人赶忙跪爬过去扯住了钟灵子的手臂,钟灵子喝道:“你们闪开,让我尽兴。” 众人说道:“不闪,要抽就抽我们,你抽自己尽的什么兴啊!” 钟灵子忽然转身抱着一个侄子就哭,哭完又去抱另一个,最后竟抱了一圈哭了一圈。 等到抱到最后一个察觉有异,因感觉对方前胸鼓鼓囊囊,似是隔着两个大茄子,眼泪模糊之中细看,此人正是钟无艳。 钟无艳说道:“老爷只要你能不再这么难过,想抱你就抱吧!” 钟灵子这才深有体会,原来整个家族中最理解他的竟是钟无艳。钟灵子感觉停止了哭似乎不对,转头仍是对着众灵位大哭。 钟无艳说道:“老爷,你哭完了该说的你就说吧。” 钟灵子又是一愣,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钟无艳答道:“老爷要说老爷自己犯的三个错误。” 钟灵子惊道:“你竟知道我犯的是三个错误?” 钟无艳答道:“老爷犯的就是三个错误,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钟灵子感激的看了钟无艳一眼,说道:“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自己所犯的错,线下既然你知道,能不能替我把那三个错误说出来呢?” 钟无艳说道:“可以,但是我要按照老爷的心思去说,丝毫也不能给老爷留得情面。我也要代老爷下令惩罚老爷,更是丝毫不会留得情面。老爷平日里赏罚分明,今番老爷自知犯错,那便是也应该照例。” 钟灵子又是感激的看了钟无艳一眼,说道:“正是,正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钟无艳直截了当的说道:“老爷钟灵子所犯的第一个错误,乃是自以为是,训练无方,错把人才当蠢材,死板教条,错把蠢材当人才。” 钟灵子磕了一个头,说道:“是!” 钟无艳接着说道:“老爷在训练三昧真火的过程中,错误的把表象当成了本质,有其形无其神,致使三昧真火大阵在战斗过程中事倍功半,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只因老爷内心轻狂,不去悟那三昧真火的真谛,在生死存亡关头险些坏了大事。老爷任用刻板的六叔钟叔焕为阵首,实为年龄所致,认为他老成持重。但钟叔焕本人却是教条呆板,老实厚道,不能胜此大任,所以这三昧真火发挥的威力尚不足十分之一。老爷忽略了钟叔勉的天生资质,把他视为蠢材,三昧真火本该由钟叔勉带领才能发挥其所长之灵动,激发出求真的本质,此真火才能发挥到极致。” 钟灵子听完又是嚎啕大哭,磕头有声。 钟叔焕也是紧爬几步,跪到钟灵子身后,磕头大哭,说道:“我无能!我不能胜任!我知错!” 钟无艳接着说道:“钟叔焕,我这是替老爷自己在说话,对与不对莫要怪罪于我。” 钟叔焕说道:“不敢,钟无艳公正,我心服!” 钟无艳从袖中取出一只藤杖,“钟叔焕现下命你痛打老爷钟灵子三十藤杖,以视家法。” 钟无艳本为管家,随身携带家法藤杖那自然是分内之事,倒不是早预备好了诚心要打钟灵子的。 钟灵子伏身于地,钟叔焕站起身来接过藤杖,一口气抽了三十下,真的是毫不留情。家法如山真如山,惩罚似铁真似铁。 钟无艳接着说道:“老爷钟灵子所犯的第二个错误,便是不知彼不知己,为剩下几日的战斗带来了巨大的隐患。今日之战老爷本不该打出祖上宝剑与那葫芦,凭着钟叔勉的崛起,也一样可以制敌,但老爷麻痹大意,急于求成,心有疏漏,忘却尚有旁人窥伺。这宝剑和葫芦,本该留作后手,以待更加危急之时使用。老爷急于求成,泄露了玄机,以致未来危险加重,那敌方之人定会回去研讨计策,这是老爷所犯第二个严重的错误。” 十二鬼叔均觉钟无艳所说有理,默不作声。 钟无艳接着说道:“钟叔焕再打老爷三十藤杖,以儆效尤!” 钟灵子大哭之后又是撅着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三十藤杖。裤子被打开了花,白花花的屁股露将出来,一条条血印清晰可见。 钟无艳不肯歇息,接着说道:“老爷所犯的第三个错误可说是不可原谅,糊涂至极。大家都知道老爷平日里管理森严,家法严谨,所以老爷的话便是法旨,说一不二,因此大家言听计从便成了习惯。可老爷却不去想自己的命令下的对与不对,考虑的周全不周全。昨日之战,因众姐妹未听老爷的法旨,造成许多人枉死,因此老爷的下一道法旨,众人不敢再违抗,心下认为老爷的命令是正确的,所以众人言听计从,极为符合情理。老爷你在大战将始之时,这道命令恰恰是‘全都躲进地窖,没有指令谁也不得出来’,这句指令是老爷犯的致命错误。在这道错误的命令的基础上,老爷又犯了第二个失误。今日之战老爷沉迷于战斗与斗法,竟忘记了潜伏的危险。老爷没想到那地之三宝三个魔头打出的攻击会波及族人,那其他两魔尚可,可是那水宝所施展的‘海上生明月’一招压下的海水无孔不入,致使那躲在地窖的上下人等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竟全部淹死在地窖之中。” 十二鬼叔均是“啊、啊、啊”出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人人均以为族人是躲藏起来了,却不想是遭了如此灾难,怪不得鸦雀无声,不见人影。在场众人瞬间晕倒大半。钟叔焕也自晕倒。 钟无艳对尚自清醒的钟叔启说道:“钟叔启,家法伺候,痛打老爷八十藤杖。因在危难之际,死罪暂且记上,等过得了这一难关,老爷倘若不死,再送老爷上刑场。” 钟叔启也不说话,上前接过藤杖狠狠抽打钟灵子,只把个钟灵子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流淌,把个老爷子抽晕过去。抽打完毕钟叔启双手捧着藤杖交给钟无艳,仍是跪回原地。 钟无艳沉默良久,等晕倒之人渐渐苏醒尚未爬起,沉声说道:“哎,即便是老爷有所失误,若是换了脑筋灵活的管家见机行事,打开地窖大门放出众人,大家也许还有部分生还的可能。老爷错就错在启用了副管家钟齐,这人除了平日里会拍老爷的马屁,便是会打扫卫生,老爷见他卫生扫得干净,马屁也拍的舒服,竟不去想这人有没有真实本领。那钟齐见大水涌来,竟是说什么也不肯打开地窖大门,别人都死了,他还活着。”钟无艳说完转身出去,拎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置于地上,这人正是钟齐。 众人哪还等着什么命令,十一鬼叔一拥而上,一阵乱打把个钟齐打死。 钟无艳转身紧走两步跪于钟灵子身边,朗声说道:“管家钟无艳,替老爷做主责罚老爷,本是以下犯上,虽则代表正义,但仍有罪过,钟无艳这便去了!” 钟无艳说完拔出宝剑,刺向自己前胸,眼见剑尖刺入前胸刹那,那剑尖竟再也刺不进去。钟无艳细看,却是被一根红线牢牢禁锢,宝剑动弹不得分毫。 那扯出红线之人,正是钟叔勉,他虽然浑浑噩噩,呆呆傻傻,但是他这救人的本事却是大胜旁人。眼见钟无艳拔剑自尽,钟叔勉一着急,三昧真火便自发出,阻住了下刺的宝剑。 钟叔勉跪跑过去,夺下钟无艳的宝剑,把宝剑捧在手中,心中想到:“若是把宝剑还了给她,她再自杀该咋办?若是不还给她,那抢了人家的东西似乎也是不好。” 思来想去忽然想出一个办法,他想试试这双手能不能再次变大,那手与心心意相合,瞬间变大,红红的竟喷着火焰。那捧在手里的两尺短剑,竟被这双手给化了。然后钟叔勉又在手里捏来捏去,等手中火焰退去,竟炼成了另外一把畸形宝剑。 钟无艳接过宝剑,拿着看来看去,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 众人大瞪双眼看着发生的一举一动,各人本来也想前去阻止,但均稍晚一步。此时只见那把剑,剑柄仍是剑柄,剑身仍是剑身,而那剑尖却顶着一个大铁球,任你钟无艳再想自杀,却也难以插入。众人嘘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一面藏着悲痛,一面却又对眼前的情景顿觉好笑,此情此景难以名状。 最终还是有人忍俊不住,竟是笑出声来,他这一笑便引得其他人也笑出声来,似乎片刻间冲淡了这一场惨烈的悲哀。 一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老头子趴在地上,一个呆傻傻的少年立于身边,一个想要自杀握着剑柄呆看着大铁球子的姑娘,十来个从悲痛中醒来还能笑得出声的男人。 钟家除了小滴喽,便只剩下了眼前这一群奇葩。 第十四章是他是他就是他我的九哥皮皮虾 片刻之后,众人随即又是悲痛大哭。有几人起身狂奔而出,料想定是去查看地窖中族人状况。 “且慢,赶快回来,千万莫要打开地窖的大门,否则将是第四个致命的错误。”说话之人却是钟灵子。不知道钟灵子何时醒转过来。 那奔出之人迟疑几步,最终还是转回,虽说钟灵子犯了三大错误,但这一族之长的地位任谁也不可动摇。 钟灵子示意钟无艳将他扶起,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随即自己也坐了起来,对着大家说道:“生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你等千万莫要再去碰那地窖之门。” 钟叔焕说道:“六叔,难道就这样葬着去了,每个人连个棺椁都没有?” 钟灵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咱家其他的暗道、密道都有名字,偏偏这地窖却没有名字,你等可知这是为什么?” 众人问道:“为什么?” 钟灵子说道:“其实这地窖有名字,这个名字叫族人冢。” 众人惊问:“族人冢?” 钟灵子接着说道:“起初上一代族长,我的爷爷传位给我的时候,他告诉我:无论钟家迁徙到哪里,这密道、暗道、地窖的名字都没有变过。我也是很有疑惑,好好一个地方却为什么起一个这样不好听的名字。那时候我尚年轻,就没把这个不好听的名字公布出来。你看咱们的暗道叫藏经洞,秘道叫转珠阁,都很好听,偏偏这个地窖的名字听起来却这么不吉利。”说着仰天一叹,接着说道:“直到今天这一刻,我才如梦方醒,方知这是天命!天意呀天意,老夫这便全然明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钟灵子说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福,先祖的推演咱一时也是解不破,即便我如今明白了也不能告诉你们,想来你们终有明白的那一刻。” 众人沉默,心中认定六叔这些话定有深意,便没有人再刨根问底。 钟灵子接着说道:“老夫这一明白终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副担子,你等怪则怪,怨则怨,但是咱该战还得战,该打还得打。我等务须打起精神,迎接明日之战。” 说罢,看了一眼钟无艳问道:“你无错误,为何要自杀呀?你讲的对,罚的也对,我等上下未有不服。你若是自杀了,钟家就少了一份力量,那你岂不是像老夫一样糊涂,老夫就是有千般错,万般死,也仍要厚着脸皮活下去,只因千斤重担,背水一战!” 众人齐声说道:“千斤重担,背水一战。我等虽然愚钝,战死无憾。” 几句话说了出去,顿觉整个祠堂血脉重又喷张,大有豪气冲天之势。好个钟家族人,可说是黑白是非分得清,顶天立地。 钟无艳也随众人附和,手中短剑还晃来晃去,唯有那个大铁球子长在剑头之上甚是滑稽。 钟叔勉在此刻竟是又走出来,捧着布娃娃俯身下去,对着钟灵子皮开肉绽之处“咕嘎咕嘎”的吹气。说来也自神奇,那受伤的皮肤竟然很快愈合,宛如未曾受过鞭打一般。 钟灵子的衣衫已稀稀落落,那皮肤白白嫩嫩,光光滑滑,竟是一副好身躯。钟无艳看得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钟叔勉此时恰巧盯着钟无艳,心下怕她再起自杀之心,见到钟无艳脸红的像一块红布,便走过去伸手摸钟无艳的脑门儿,问道:“无艳姐姐,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这一问引得众人也都去看。钟无艳恨不得躲进三尺地里。 钟叔勉见钟无艳无恙,便去纷纷查看众人伤势。众人皆好,虽说是心中憋闷,悲伤满胸,可那副骨架子人人都壮实得很。 钟灵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钟叔勉,似有所思:“前些时候钟无艳提及让钟叔勉领头之事心中仍是矛盾,若真是让这老实巴交的钟叔勉带领大家组阵御敌,似乎有些缺陷。但是钟叔勉又是异军突起,灵光大现,功力明显高出其他人许多。论功力实能胜任,论逻辑一点没有,这可是大大为难。” 钟叔勉异常乖巧的走过来问钟灵子道:“六叔,你身上的伤长好,皮肤变白,钟姐姐脸上却变红,六叔是不是把发烧传给了她?” 众人大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灵子也不理会,对钟叔勉说道:“孩儿呀,六叔我有个请求,不知你是不是能够答应?你能不能答应六叔做你们这十二鬼叔的领头羊?” 钟叔勉一呆,说道:“六叔,什么羊?” 钟灵子重复道:“领头羊。” 钟叔勉抓着头皮想来想去,突然“咩咩咩”叫了三声,随后又大大的摇着脑袋说道:“六叔,我做不了羊,做不了羊!” 众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无可奈何。 钟无艳似乎懂得一点钟叔勉的心思,对钟叔勉轻声问道:“三十二少爷,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做不了领头羊?” 众人心中一静,暗想:“这钟无艳的心思竟是高于我等,我等脾气有些暴躁,果然是做不得领头羊。” 只听钟叔勉答道:“咩、咩、咩,我是喜欢做一头小羊,可是让我领头我领不了。” 钟无艳不肯错过时机,追问道:“三十二少爷,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说?” 钟叔勉抓抓头皮,又抓抓头皮,看来是很费脑筋,在想事情。这关键时刻大家均是鸦雀无声不敢打扰。 钟叔勉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道理,说道:“领头的那个要知道哪里的草好吃,无论离得多远,他一眼便能看出哪里的草好。小的时候我喜欢跟他一起玩耍,那领头羊是我好朋友,它的本事可大得很呐。” 众人听到此处尽皆动容,没想到老三十二竟然说到重点,均挑起大拇指说一声:“好”。 钟无艳仍不肯错过时机,追问道:“那三十二少爷你说谁能做的了呢?” 钟叔勉缩了缩头,吐了吐舌头,然后唯唯诺诺的走向一人,在那人脑门上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说道:“是他,是他,我的九哥皮皮虾!”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指出的这个人竟是老九钟叔侠。钟叔侠自己也是一愣,惊声问道:“老三十二你可别吓我呀,怎么会是你九哥我呢?”转头又对着钟灵子说道:“六叔,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你可千万别听三十二乱说,我做事只知道往前冲,功力又浅,怎么能做这领头羊。” 钟无艳仍是盯着钟叔勉,不被这乱局打破,问道:“三十二少爷,你说他为什么就能够胜任?” 钟叔勉说道:“因为他的眼神好,哪里有草往哪跑!” 大家哈哈大笑,说道:“老三十二,你这是开玩笑吗?在说顺口溜吗?” 钟叔勉却非常认真,未随着大笑,问钟叔侠:“九哥,你看那高处的黑云之后有几颗星星?” 钟叔侠瞥了一眼说道:“亮的八九颗,暗的有一百一十六颗。” 众人随声向天空看去,人人眼中看到的都是黑不拉几,竟是一颗也看不到。众人这才大悟,老九钟叔侠竟有如此本领,平时真是枉称兄弟,大家竟是浑然不觉。 钟叔勉又拍手说道:“是他,是他,还是他,我的九哥皮皮虾!” 钟灵子一拍大腿,竟跑过去抱起了钟叔勉说道:“孩儿呀,你真是钟家的天才呀!” 钟叔侠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大惑不解,好奇的问道:“我叫钟叔侠,三十二弟,你就是说段顺口溜,却怎地叫哥哥皮皮虾呢?这外号不好听,不好听!”说完大摇其头。 钟叔勉竟从怀中又拿出那个拨浪鼓,“蹦吧啦蹦,蹦吧啦蹦,蹦吧啦蹦……”打着节拍,唱道:“九哥九哥爱弟弟,过去的事情我没忘记,你跟我一样好孤单,只是家人们没看穿。九哥九哥你不是妖,你的恩情比天高,现在兄弟们要奋起,说出了真相没人小看你。这里都是好兄弟,家族的血脉连成一气。九哥九哥你莫自卑,你的本事没人能追。九哥九哥你该说实话,弟弟已经长大了。九哥九哥你慢慢说,你的故事比我多,你玩果蔬我玩泥,谁嘲笑你我跟谁急。” 钟叔侠这个时候可真的装不下去了,惊出一身冷汗说道“你……你……你……” 钟叔勉咧着大嘴只是笑,竟是神神秘秘。 众人围拢过来哪肯放过这个重要环节,逼着二人详细分说。 三十六想出一招,不肯说实话便拧大腿,竟把二人的大腿拧的紫青。 老九钟叔侠喊道:“停手,停手,我说,我全都说。”说完大瞪双眼,那眼珠子竟突然拱起,凸出来七八寸,那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然后又缩了回去,恢复原状。 众人大惊,均想,“这还是我家的老九吗?果真是一只皮皮虾!” 话说为什么皮皮虾的视力就这么好呢?原来这世间生物分为几原色视界线,有的是两原色视界线,有的是三原色视界线,。此外还有五六七八九多种原色视界线,原色视界线层次越高,颜色分辨率便越清晰,每高一个原色视界线,那视力辨色度指不定高出了多少。人的原色视界是三原色视界线,而老九钟叔侠的原色视界线却是皮皮虾原色视界线,皮皮虾本是十二原色视界线,其辨视度实为恐怖。 现下众人只知道钟叔侠视力极强,尚未领悟其恐怖程度。 钟叔侠在众人逼问之下,这才讲述出自己的经历: 原来钟叔勉自五岁起便没了母亲,所以便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玩耍。钟叔侠表面上不说,内心之处却甚是疼爱钟叔勉,因此便偶尔带着钟叔勉出去玩。话说有一次,他见钟叔勉玩的高兴,竟背着钟叔勉走了老远老远,渐渐听见了海浪之声。钟叔侠远远望去,见到一片汪洋大海,二人竟是来到了海边。 那钟叔勉几曾见过如此场面,高兴的撒丫子在沙滩上乱跑,玩性大至。他捡贝壳,捉小蟹,堆沙堆,那开心的模样似在天堂。 钟叔侠见钟叔勉如此开心,禁不住也随之快乐,看着钟叔勉的样子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忽然一阵怪音传来,凉风乍起,海浪大作,钟叔侠从睡梦中惊醒,心说一声“不好”,赶忙去看钟叔勉。见那钟叔勉手里拿着一只皮皮虾在前面跑,后面竟有一个人形的皮皮虾,身披铠甲,身材高大修长,手拿两杆黄铜叉,向着钟叔勉风一样追去。 钟叔侠此刻才初步修得三昧真火,功力尚浅,见钟叔勉危机,虎吼一声,去截住皮皮虾。当时钟叔侠离得尚远,竟不知是如何跑过去的。 那手拿铜叉的皮皮虾大将,本是海中巨妖,听得子孙低泣,便窜出海面去吃那钟叔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钟叔侠横在当场。钟叔侠脚跟隐隐作痛,这一阵疾驰,实属自己也未料到,救弟弟心切,竟是把脚底跑烂了。 皮皮虾大将二话不说,双叉便即叉下,钟叔侠亮出三尺月光轮,奋勇还击。这一人一妖刹那间打在一处,转眼三百回合,钟叔侠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竟是战不过这皮皮虾大将。到得最后,竟被皮皮虾大将打躺在地,一时间手脚酸麻动弹不得。那皮皮虾扔了叉子,俯身压住钟叔侠,竟生出数根爪子把钟叔侠抱得紧紧。 钟叔侠在临死之际瞥了一眼钟叔勉,见那钟叔勉早已扔了小皮皮虾,呆坐于沙滩之上,竟是双手捂着脸,等着自己被吃了以后再去吃他。 钟叔侠一阵血脉上涌,一个念头闪过,一个声音在心中怒吼:“吃我可以,我弟弟被吃了我可对不起家人先祖!” 突然钟叔侠力气暴涨,竟是掰住了皮皮虾伸出的爪子,耳轮中只听着“咔吧咔吧”一阵乱响,钟叔侠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折断了皮皮虾大将的几根手爪。皮皮虾想抖落钟叔侠,可钟叔侠一不做二不休,爬到皮皮虾大将脖颈,用头抵住了它的咽喉,双手搂的死死的,张嘴去咬皮皮虾的脖颈。 皮皮虾一时大意,没想到钟叔侠还能反攻,只想着心中这顿美食,却无形中把最薄弱之处亮给了对方。 皮皮虾心中懊恼,低头便去咬那钟叔侠的脑壳,“咔吧咔吧”数响,把钟叔侠的头皮咬下,吞进肚去,随即又咬碎了钟叔侠零星几片头盖骨。 钟叔侠吃痛头往下扎,竟顺着皮皮虾的脖颈向它的肚腹钻去。皮皮虾急了,这便是得哪咬哪,顺着钟叔侠向里钻之势,竟是咬断了钟叔侠的椎骨,最后咬到屁股。 钟叔侠也不管那一套,任你怎么咬,自己只管往里钻,最后感觉皮皮虾咬断了自己的脚脖子,咬掉了脚丫子。钟叔侠心里只是一个念头,我这就跟你同归于尽,我钻死你,省的你去咬我弟弟。他双手拼命向里抓,只觉得钻身之处,一阵阵狭窄,又是一阵阵开阔,也不知道钻到了皮皮虾大将五脏六腑的哪个地方。 一阵阵窒息袭来,钟叔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自己主动钻进来那等于被皮皮虾吃了。随着意识逐渐的模糊,钟叔侠随手抱住了一个圆圆鼓鼓的东西,那东西竟发出亮光,黑白滚动,似是一个眼球转来转去。 钟叔侠哪管那些,此时是抓住佛咬佛,抓住鬼咬鬼,意识模糊之下张口就咬,突然一股甘甜的泉水一样的东西,从他咬破的地方射出,竟是流入钟叔侠的身体,钟叔侠这时却晕了过去。 等到钟叔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在皮皮虾的肚腹之中已经钻了出来,那被皮皮虾咬碎的头盖骨也不再疼痛。他挣扎着使劲向外钻,手臂爬出之后,屁股也跟着拱了出来,最后是双腿双脚。 钟叔侠一骨碌竟站了起来,查看自身,哪的零件也没缺少,竟然是恢复如初。 钟叔侠一头雾水,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忙去找钟叔勉。那钟叔勉仍然是捂着脸在那坐着一动不动,钟叔侠挪开他小手的时候,仍然是眼泪汪汪,胸前衣襟哭湿了大片。 钟叔侠暗想:“这孩子尚小,不能再跟他多说什么,否则胆子会变得更小。”遂背起钟叔勉查看那皮皮虾大将,见那皮皮虾盔甲已无,铜叉已经化去。 一阵鲜嫩的海鲜味道融入口鼻,钟叔侠坐下来,大吃一顿,喂给钟叔勉吃,钟叔勉却摇头不吃。 自那以后钟叔侠便感觉到自身的异样,眼睛竟能像皮皮虾一样鼓起,前后左右上下,哪个方位都能看的清楚。自身后面还硬邦邦的长了好多麟骨,只是并不长出皮肤,钟叔侠暗想:“还好还好,我这表面上还是个人的样子,要不然家族人肯定拿我当妖怪对待。” 自那之后,钟叔侠因修炼三昧真火,便极少再顾及这三十二弟。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妖兽,也不敢对外说,心中苦闷之极。时间一长钟叔侠也形成了一种孤僻的个性,言语变得越来越少,总是躲躲闪闪,不与其他兄弟交流。 平日里钟叔侠甚觉没有趣味,自己便发明了一种游戏,既是练习身法,也是想知道自己的眼力。 他抓来一些虫蚁蝴蝶之类的东西,又找来许多葡萄、西瓜籽、香蕉、核桃、玉米之类的作物,用个麻袋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找个旷野无人之处,抖手将麻袋中的物件向空中抛出,然后飞身去抓,将那些一样的东西,一对对捞在手里。开始的时候只能捞得几对,到得最后,他的手眼身法步,已经练得精奇,竟能在这些混乱的物件全部落地之前,一对对,一排排的抓于手中,塞进麻袋。等到身体落地之时,地上竟是干干净净,一个物件再也没有疏漏。 此后钟叔侠每每自卑,便会找无人处自己玩这个游戏,落得个自我陶醉,乐此不疲。钟叔侠给这个自创的游戏起了个名字,叫做“手抓抓,连连看”。 钟叔侠自以为隐蔽,做的密不透风,可却忽略了这个躲藏在草丛中追着看的钟叔勉。钟叔勉每每见到他神秘兮兮的溜出,便在身后悄悄地跟随,有时候跑丢了鞋子也不去捡。就这样长此以往,一个玩的乐此不疲,一个看的欢天喜地。 现在钟叔侠想来,自己当初与那皮皮虾大将一战,钟叔勉应当是看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这孩子一定是双手捂住了脸,眼睛却从手指缝中看到了一切,钟叔勉记性极好,竟然是丝毫也没有忘记。 众人听罢钟叔侠的讲述,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钟灵子“啪”的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又大笑不止,手舞足蹈:“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先祖不会推演错误,让我钟家子孙人才凋零,现在想来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人人都是棒棒的。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说不是天意,其实就是天意!” 钟叔勉总是在不该出来的时候出来,咧着嘴对着钟灵子说道:“六叔,你还是换件衣服穿上吧,你那白屁股在月亮下实在显眼,无艳姐姐总偷看你。” 第十五章布娃娃拨浪鼓最后谁做了谁的主 钟叔勉说完竟脱下自己熏黑的衣服,好心的围在钟灵子的屁股上,在前面把袖子节了个扣。钟叔勉系扣的能力极差,那扣子系起来竟像个小辫子。就这样搞定!钟灵子后面一个屁股帘儿,前面耷拉个小辫子。 众人心说:“还不如就让他这么露着呢,这幅打扮比露着屁股还龌龊。” 钟灵子一把抓住钟叔勉,说道:“就是你,就是你,六叔我就知道哪里没系好,你果真冒出来了。” 看着钟灵子这形象,再听了钟灵子这句话,众人再也忍不住,就连钟无艳也跟着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钟叔勉却没有笑,他很纳闷,大家为什么要笑呢?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钟灵子严肃的说道:“我这要问你正事了,你莫要再跟六叔我逗闷子。你快把你的经历说出来,这关乎下一步如何弥补三昧真火的不足,你说的清楚我才有计较,快说这布娃娃怎么回事?这拨浪鼓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见钟灵子甚为严肃,知道钟灵子说的果真是正事,大家都止住了笑,围拢过来,逼迫钟叔勉讲出他的布娃娃和拨浪鼓的故事。 钟叔勉也不执拗,便开口说起他的经历,他从小到大遇到的事情,拨浪鼓怎么回事,布娃娃怎么回事,自认为很清晰的讲了一遍。 其他人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问道:“这讲了一个多时辰,看着老三十二也费劲巴力的,可是哥哥兄弟呀,他讲的都是啥事,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大摇其头,唉声叹气,表示很不明白。 这钟叔勉说起事情来竟是含含糊糊,词不达意,从东跳到西,从南跳到北,从车轴子跳到铁球子,众人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钟灵子不得不叹道:“都是我这族长的不好呀,哪怕给老三十二找个说书先生呢,也不至于听他的故事像听天书。这可咋办?” 众人也皆问道:“咋办?” 钟叔侠忽然说道:“你们等我好好整理一下,我倒是听出点眉目来了。等我好好拼凑一下,大家不要急。” 钟叔侠说完,就在祠堂院子里走来走去,有时候摇摇头,有时候还点点头,嘟嘟囔囔不知搞什么名堂。 其他兄弟心中暗想:“这下好,敢情两个精神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叔侠终于是不负众望,竟然肯转身回来了。他笑嘻嘻的似乎很是开心。 众人心想:“您就别笑了,您这二位哪个一笑都让人发毛。” 钟叔侠扳着钟叔勉的肩膀,说道:“三十二,我是你哥哥不?” 钟叔勉点点头:“是啊!” 钟叔侠又说:“那哥哥替你讲你这故事,哥哥讲的对的时候看你一眼,你就点头,哥哥要是哪里说错了,你就摇头,但是你千万不要插话,容哥哥修改了再讲,你看这样行不?算哥求你!” 钟叔勉说道:“行!” 钟叔侠说道:“我方才整理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我慢慢给大家讲述……” 钟叔勉突然插嘴道:“九哥,我想先去撒泡尿。” 钟叔侠说道:“不是不让你插嘴吗?” 众人却说:“撒泡尿总还是可以的吧,话说我们也想撒尿,顺便也弄点吃的……” 于是大家分散开来,找吃的找吃的,撒尿的撒尿。好一阵子磨磨唧唧,最后都回到了祠堂正房。 钟叔侠这才开始讲起,原来过程是这样的: 上次说到了钟叔侠皮皮虾事件,然后又说到了钟叔侠‘手抓抓、连连看’的事情,时间一长这钟叔勉便形成了背后偷偷跟着钟叔侠看热闹的习惯。 这一日,钟叔侠吃了两个肘子,喝了一壶凉水,揣上几个馒头,便要进深山玩他的游戏。钟叔勉那当然是不失时机的在后面盯上了,他蹑手蹑脚的就像一只甩不开的小尾巴。由于钟叔侠的手眼身法步已是越练越快,钟叔勉在后面跟着竟然有些吃力。就这样行得半日,把个钟叔勉越落越远,钟叔勉勉强的能看到钟叔侠的一点点影子。 钟叔侠走着走着突然肚子“咕咕”一叫,随之肚内翻腾,翻江倒海。心说:“不好,这可是坏了肚子。” 钟叔侠自从自那皮皮虾大将的腹中钻出之后,方便的时候总是臭气熏天,就连他自己也有被熏晕的感觉。他又自尊心极强,所以这个时候总是要远远的躲开人群,生怕别人窥见了他的秘密。这一次又是这样,感觉肚子不妙,他便没按照原来的小路走,一头扎进了丛林,失去了踪影。 这下无意之中便甩开了后面跟着的钟叔勉。 钟叔勉正自追的满头大汗,突然间失去了九哥的踪迹,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想都不想一溜烟仍顺着以前走的小路追将下去,越追越是不见踪影。 若是换了别人,追不到也就罢了,或是回转头来去找。但这人是钟叔勉,他竟想不到回头,孩童之心大盛,越是追不到越使劲向前追。也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天也黑了,钟叔勉最终还是迷了路。这下倒好,想起往回走却又不知怎么走了。 他一边哭哭啼啼,一边仍是无奈地盲目走着。月光像一面镜子照下来,丛林之中出现了各种动物的叫声,钟叔勉感觉肚内有些饿的慌,可是又没有吃的,钟叔勉只好借着月光摘些野果子吃。 这荒郊野岭的,钟叔勉越是胆小越是着急,吓唬自己想着别有妖魔鬼怪,豺狼虎豹什么的把自己吃了。 正当钟叔勉哆哆嗦嗦之际,忽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或是因为口渴,或是因为感觉安全,钟叔勉便朝那水声走去。 忽然山路一转,钟叔勉抬头竟看见好大一个瀑布,映着月光白哗哗的垂下来,那水声正是瀑布冲击下面的深渊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钟叔勉忽然看见瀑布下面一个好大的青石板,青石板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不,似乎是漂浮在青石板咫尺之上。 钟叔勉心中一喜:“要是人的话自己便有伴了,可是要是个妖怪咋办?那岂不是自己把肉送了上来?” 钟叔勉放慢了脚步,在离得那人百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内心十分恐惧与孤单,便习惯的拿出了他的布娃娃和拨浪鼓,那拨浪鼓是当初妈妈给他买的,每当他哭泣的时候妈妈便拿出来晃荡着哄他开心。那布娃娃也是妈妈给他做的,还特意做了个小紫帽给布娃娃戴上,做了一身小紫衣给布娃娃穿上。小钟叔勉十分的喜爱。缝在布娃娃里面的是各种名贵中药,只因钟叔勉一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妈妈便求来这个方子。每晚要钟叔勉抱着布娃娃睡觉,便对他的身体有益。后来妈妈死去了,这遗留下来的布娃娃和拨浪鼓,便成了钟叔勉唯一的伙伴。 忽然听到淅淅索索的一阵声音,竟然从丛林之中钻出一个小孩子,吓了钟叔勉一跳,钟叔勉“啊”的一声大叫。 他这一叫把那小孩子也吓了一跳,也是“啊啊”的大叫。 两个人相隔三五尺,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啊啊啊”的大叫。 那小孩子这时候才看出钟叔勉是个人,钟叔勉这时也看出这孩子像个人,却不是个人。 只见这小孩身高不过半尺,头上顶着拳头大的一颗珠子。那珠子火红、火红的,珠子之上竟长着绿油油的藤蔓,藤蔓之上还开着小花。两只眼睛黑黑的蓝蓝的,面色粉嫩粉嫩,下面竟是没有穿衣服,溜溜的光着身子,小手小脚,还长着一对小包包。 钟叔勉看清了来人,不禁面红耳赤。赶忙闭了眼睛,喊着说道:“我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 那顶着藤蔓的女孩急切的说道:“哥哥救我,哥哥快救我,后面有妖怪要吃我。” 钟叔勉急忙睁开眼睛问道:“我怎么救你?啊,有妖怪?” 那小孩见钟叔勉也是一个孩童,一时间急的直跺脚,忽然她见到钟叔勉手中拿着的布娃娃,竟是一拧身化作一道光钻了进去。 钟叔勉手拿布娃娃感觉甚是奇怪,翻来看去,不知道她是怎么钻进去的。 正自疑惑之间,只听得远处“咚咚咚”的脚步声,来者似乎强悍之极,脚丫子踏的山林抖动,脚步之声震天响。 紧跟着钟叔勉便看到一个巨大的身躯,身披鳞甲,脑袋尖尖,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 钟叔勉这一惊吓竟是尿了裤子。两腿打颤,动也不能动。 那怪物越走越近,口中竟喷出一团白色的哈气。钟叔勉看得清楚,这怪物竟是一只巨大的穿山甲。自己这小身体再加上布娃娃,都不够穿山甲一口吃的,没想到自己竟还会跟一个半尺的小女孩死在一起。 钟叔勉心中哭泣:“自己被吃了也就被吃了,正好去找妈妈。可是这活泼可爱的小孩子看着实在可怜,若是被吃了实在可惜。” 钟叔勉一念之间,突然想到瀑布之下躺着的那个人,一丝希望陡然而生:“大不了对方是个妖怪,被哪个妖怪吃了还不都是一样?万一对方是个人呢,说不定能救了我们俩。”想到这里钟叔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拔腿就跑,向着那瀑布之下的青石板跑去。 后面一个低沉的嘶吼喊道:“站住,小朋友,你给我站住!那何首乌是我的,那何首乌是我的,你把它还给我!” 钟叔勉哪还敢有半刻停留,后面越是喊,他跑得越疾。竟是把吃奶得劲都使了出来,那巨大的穿山甲愣是没有追上。 钟叔勉跑到瀑布之下,大青石板之前,对着那悬浮于青石板上的人说道:“救命啊,救命啊!”他这一张嘴竟是只会喊救命两个字,别的话竟想不出怎么说。 钟叔勉喊过之后,却是没有回音,那人静静的躺着,竟是睡的沉沉死死。悬浮于青石板之上的身影娇小,沉静异常。 钟叔勉急了,竟凑身上去,捅咕那熟睡的人,等看清那人相貌,惊的钟叔勉“啊”的一声大叫。立时大汗淋漓,头发根竖起。当时那个心情简直是悔恨交加:“我怎么这么傻,这里睡觉的竟然是她!岂不是给穿山甲多了一个口中食,我这大错算是铸成了。这人怎么竟是她!” 那躺在青石板上大睡之人,非是别人,正是小滴喽。 这时候穿山甲脚步声已近,他口中留着哈喇子,眼睛放着绿光,说道:“叫你停,你不停,叫你站,你不站,没想到你一片好心,竟是多送我一口饭。” 这穿山甲的声音似乎惊动了熟睡的小滴喽,她竟仰身坐了起来,目光痴痴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悬浮于半空走了几步,突然俯身下看,口中嘿嘿一笑。 穿山甲此时正扭头去看小滴喽,等他看清楚小滴喽相貌之时,竟是浑身颤抖,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神采,仿佛要死了一般。 随后便听见小滴喽“嘿嘿”一笑,穿山甲“妈呀”一声,化作一股风,一头钻进了钟叔勉的拨浪鼓。那拨浪鼓随即“啵唥”一声,发出一声响。 那小滴喽仍是眼睛痴痴呆呆,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偶尔又笑几声。之后竟然又躺了上去,呼呼打起了呼噜。 钟叔勉莫名其妙,难道我家小滴喽是在梦呓?或是梦游症了不成?钟叔勉是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穿山甲怎么会突然钻进了拨浪鼓里。莫非在吃自己之前想先捉弄一番?猫玩耗子的故事他还是听说过的。他这个时候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危险,想道:“若是因为自己害了小滴喽,那便有万死也不能向祖宗赎罪了。” 钟叔勉想至此处,一咬牙,心静了下来。晃了一下手中的拨浪鼓,对着拨浪鼓说道:“喂,穿山甲我求你一件事,不,是两件事!你莫要吃我家小滴喽好不好?你莫要吃这个小姑娘好不好?我只求你把我吃了,放过他们两个,我就是做了鬼也会感激你。” 只听穿山甲在拨浪鼓里说道:“快走,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你就是有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让我叫你活祖宗都行。” 钟叔勉惊奇的说道:“为什么呀?” 穿山甲急声说道:“不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就是想离得这里远远的。爷爷,我求求你,咱快走吧!” 钟叔勉纳闷至极,不知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便问布娃娃里的小孩:“那个,那个姐姐,你说穿山甲的话我要听吗?” 布娃娃里一个声音说道:“要听,要听!赶快走,赶快走!这个地方呆不得,那睡觉之人更是不能见。我这儿也求求你了!” 钟叔勉虽然平日里呆呆愣愣,童心一片,但他却不是真正的傻。这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切,迫使他不得不冷静的思考:“穿山甲之前还大喊着说要吃掉我们三个,到现在却哭着喊着要快走。那小孩本是穿山甲要吃的食物,这个时候也是要喊着快点离开。这二人说话,明显是心中实话,但是却又为什么他们形成了一致呢?对了,照此看来这两位都怕我家的小滴喽!他们怕我家的小滴喽?对呀,是呀,就是怕!可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呢?我又不怕我家的小滴喽。我可是她的三十二叔呀。我守护她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走开?” 钟叔勉心思电转,主意打定,左晃晃布娃娃,右晃晃拨浪鼓,竟是不说话了,摆弄着两件物什玩弄起来。 穿山甲忽然在拨浪鼓里“啊呀,啊呀,妈呀,妈呀”的大叫不止。又过了一会,那布娃娃里的小孩也是阵阵哭泣,痛苦之极。 忽然小滴喽又坐了起来,“啊秋”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钟叔勉便听见布娃娃里和拨浪鼓里,分别发出“啊”的一声,之后便没了声息。他自己也感觉阵阵困意,竟然倒下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钟叔勉感觉凉气袭人,周围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去看小滴喽,见那小滴喽平躺着仍是在睡。她那悬浮的身体似乎又升高了两三尺,一圈圈的七色彩虹,将她围裹在中间,小滴喽竟是睡的安详宁静。 钟叔勉舒了一口气,低头去找布娃娃和拨浪鼓,那布娃娃和拨浪鼓也躺着地上,似乎睡了一般。 钟叔勉盯着布娃娃去看,见自己的布娃娃已变了样子。见那原本是布缝制成的脸,如今却变得红润异常,那蓝中黑,黑中蓝的眼睛还眨呀眨的看着他,这哪里是布娃娃,分明就是那小女孩何首乌。原来这何首乌本是百药之首,自进入布娃娃之后,她出也出不来,时间一久竟是把那些中药给融了,自己便成了布娃娃。 钟叔勉再看拨浪鼓,那拨浪鼓的两个鼓面,竟是穿山甲的麟甲。那拨浪鼓的骨架,竟是穿山甲硬邦邦的骨架。而那甩来甩去的两个小鼓槌,竟是穿山甲的尾巴分成了两半而化成的。 钟叔勉惊奇的问道:“穿山甲,天亮了,你不出来吗?” 只听穿山甲的声音说道:“主人我出不去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拨浪鼓了!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奴才,以后我不敢抗命,你让我响我就响,你让我敲我就敲,只求主人收留,别让那家伙把我收了去!” 钟叔勉又问布娃娃:“何首乌,你也不出来了吗?” 何首乌说道:“主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布娃娃了,你让我叫唤我就叫唤,你让我吹气我就吹气。我还有好多本领,只希望主人不要抛弃了我,不然我便被那厉害的家伙给收去啦!”这何首乌所说竟跟穿山甲大同小异。 钟叔勉有此收获,竟是不胜欢喜,没想到妈妈送给我的两件礼物,如今却成了活物。从此有他们陪伴,自己再不孤单。 钟叔勉随即精神大振。因为小滴喽在这里所以他不能离开。他决定一直守下去,直到小滴喽苏醒。 就这样钟叔勉渴了喝那山涧水,饿了便捉水里的鱼。说也神奇,那拨浪鼓一响,那水里的鱼便肚皮朝上翻白,竟似等着他去捉一般。 那布娃娃除了会吹气还会吹火,烤熟了鱼,给钟叔勉来吃。那鱼味道鲜美,其间还夹杂着浓郁的中药味道。 钟叔勉日子过得甚是舒坦,那围着小滴喽的彩虹和各色光圈,偶尔也打在钟叔勉的身上,就连布娃娃和拨浪鼓有时候都喊:“感谢啊感谢!受益啊受益!” 忽一日钟叔勉听得脚步之声凌乱众多,还夹杂着呼喊小滴喽的声音。 钟叔勉暗道:“原来是六叔他们找来了。于是自己便伏身于草丛之中,直到众人带着小滴喽退去,便跟着众人也回了家。” 钟叔侠按照自己的拼凑和理解,讲完了整个故事。他这故事说的可比钟叔勉说的清楚了千倍万倍。 在讲述的过程中,钟叔侠偶尔看一眼钟叔勉,钟叔勉便点一下头,直到最后钟叔勉仍然是点头。 钟灵子听完,嘘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众兄弟听完,嘘声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钟无艳也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钟叔侠自己也说道:“哦,原来真的是这个样子!我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坏肚子呢?” 钟叔勉说道:“是,是这个样子。!” 第十六章虚中实实中虚钟叔侠的明暗双指 大家纷纷把注意力转向布娃娃和拨浪鼓,眼睛死死的盯着钟叔勉手上的这两件东西,果然和钟叔侠描述的一样。 钟灵子伸手去摸,只见那拨浪鼓硬邦邦的。随手又弹了弹鼓面,那鼓面发出的声音真是不同凡响,怪不得前些时候,钟叔勉像数来宝一样念叨的时候,那钟叔侠竟似着了道儿,现在想来与这拨浪鼓也有极大关系。 钟叔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钟叔勉道:“三十二,你平日里口齿不清,表达不明,前些时候却对我念了那段顺口溜,用词恰当,语言感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钟叔勉说道:“它。”说完拨浪鼓“当”的一声晃了一下。他接着便晃出拨浪鼓打出鼓点,念到:“三十二我平时口齿不清,要说的意思表达不明。但我要是打出鼓点,就像自己变成了精灵。嘴不笨来,舌也不笨。说起事情就变得轻松,变得轻松啊变得轻松!” 众人纷纷鼓掌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以后老三十二你跟我们说话就这样说。” 钟灵子说道:“不但平时说话要这样说,若是打起仗来更要这样说!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打起拨浪鼓你就会这个样子呢?” 钟无艳说道:“这就不奇怪了,你没见到有些结巴说一句话吭哧好久,可是一唱起歌来,却是有腔有调,发音也变得准确之极。咱家三十二少爷想来就是这种怪才了。” 钟叔勉听钟无艳像是在夸自己,竟然点头说:“是!” 钟灵子说道:“老九这故事整理的好,还说自己做不了领头羊。照这个故事来说,你竟能从吞吞吐吐的老三十二那里,把整个故事连成一片,足见你善于观察和倾听,心思缜密,能够把握全局。” 众人纷纷赞同,不置可否。 钟灵子又接着说道:“前番我还正纳闷,这老三十二把个三昧真火发挥得如此火爆,除了他本身具备了必要的条件之外,又像是得到了某种助力,现在想来他守护小滴喽的那几日,一定是有所受益。”说完看了一眼那布娃娃,说道:“现下既然他手中握着的是何首乌,那就更不奇怪了。” 话说这何首乌修炼到人身的程度,没有个两三千年,至少也在千年之上光景,此乃山中神根,百药之王。另外巧就巧的是,她竟是一个女身。何首乌生长到一定的年头,便分为阴阳,然后阴阴转男女。 “我为什么说她为女身更好呢?只因咱家这十二鬼叔,全都是男儿之身。先别说修炼的火候到与不到,就阴阴而论,便在属性方面有些不足。现在有了她,这三昧真火便能趋于平衡,恰恰弥补了这三昧真火的不足。只要现下静下来,我们借助何首乌和老三十二之力,细加研讨,不但能提高其他鬼叔的火候,发挥超常的话还能趋于完美。” 众人纷纷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钟灵子又把钟叔侠拽到身边说道:“你呀,你呀,哎,老九啊,你真是的,你那个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咱家祖祖辈辈各种怪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可你因为这件小事竟然躲躲藏藏的自卑。你问问这在场的兄弟们,就算你变成了皮皮虾,大家就不要你这兄弟了不成?” 众人说道:“不会。” 钟叔侠感觉惭愧,低头不语。 钟灵子接着说道:“况且你这是好事呀,经此奇遇,你竟为了躲避大家,练成了这手眼身法步。你这两个错误加在一起便成了对的了,哈哈!” 众人说道:“果真是这样!” 钟灵子接着说道:“现在有了你这缜密的逻辑,大局观念,加上你这独特的千里眼,这领头羊是非你做不可的了。”说完瞥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答道:“没有!” 钟灵子又问钟叔焕道:“叔焕,撤去你这领头一职,你可有意见?” 钟叔焕答道:“六叔,你把我当成小心眼的人啦,这一职就该老九来做。如若仍是我做,那岂不会坏了大事,我可不想做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他最后一句逗得大家哈哈一笑,堂上气氛轻松了许多。 大家均知道,这一场战役打下来,大家这三昧真火发挥的是束手束脚,险些完败。幸得钟叔勉及时跳出,才扭转了局势。如今又见这钟叔侠简直就是天生领头的料,大家心里便都敞亮了起来。 钟灵子打个手势,带领大家重回灵堂,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黑色水晶棺说道:“咱这要研究正事了,研究正事要在它旁边,这里比祠堂安全。” 众人也不追问,为什么这里安全,心想:“钟灵子心中一定还藏着极大的秘密。”众人搬来椅子围坐在黑水晶棺旁。 钟灵子对钟叔勉说道:“三十二,你知道指哪打哪的意思吗?” 钟叔勉点头说:“知道。” 钟灵子又对钟叔侠说道:“叔侠,你知道打哪指哪的意思吗?” 钟叔侠一笑说道:“六叔你这该不会是要用这错中乱,乱中错这一招吧。” 钟灵子大拇指一挑说道:“好,果然没看错你。” 众人问道:“什么叫错中乱,乱中错?” 钟叔侠说道:“我的理解是这样的,所谓的指哪打哪,便是我指向哪里,三十二便打向哪里。所谓的打哪指哪,便是你们剩下的人哪里发现危机,我在观察之下,便对老三十二发出暗指。比如说,我的右手为明,左手为暗。我发现敌方弱点的时候便用右手指出,而你们若是发现哪处需要攻击便先去打向那个地方,这个时候我便用左手的暗指,发信号给三十二。因为我见机的快,三十二见机的慢,所以按这个打法打起来,三十二的威力,就能准确的发挥。你们也用不着召唤或者喊叫,这边已经了然。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老三十二只听我一人指挥,有的放矢。而你们不用我指挥,随机而动,我也便顺势随机而动。这样的话打将起来,灵活机动,有秩有序,简单易行,一气呵成。这样我们便成为了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无数个铁锤砸向一点。如若遇到敌方人数众多,我们便各个歼灭。如若敌方是独立的强手,我们又可形成一股劲。在敌方看来,我这手势一明一暗,虚虚实实,他们便搞不清楚。在老三十二看来,无论我的左手还是右手,只要指出去,他便打出去,这便是所谓的指哪打哪和打哪指哪。” 钟叔侠说完右手突然指向天空,钟叔勉竟一扬右手一个翻天印向空中打去,只听“啊”的一声,竟是打中了一人。钟叔侠眼睛看的准,钟叔勉打的更准,说话间便打走了敌人的密探。天空中竟有半只灰色的翅膀“扑啦啦”掉下来,显然是对方受了重创,落荒而逃。 众人说道:“老九果然好眼力。” 钟灵子看着钟叔勉说道:“老三十二,叔侠还没教你怎么做呢,你这就懂了?” 钟叔勉“啵唥”打了一下鼓点,唱到:“六叔你这话说过了,钟叔勉我这人不是傻瓜,九哥他指哪我就打哪,这么简单不用废话,不用废话。啵唥......” 众人暗自佩服钟叔勉的反应。钟叔鼎突然对灵棚外面的一个暗影做了个虚打的手势,钟叔侠左手一个暗指,钟叔勉想也不想左手变大,又一个翻天印打将出去。 竟然又听见“啊”的一声,暗影之中竟有一人被打躺在地。 这一次却把钟叔鼎吓了一跳,钟叔侠也是吓了一跳。刚才由于注意力集中在三十二身上,竟未想到那处还藏有一人。 钟叔侠尴尬的说道:“老三十六,你这眼力比九哥我的还神呐!” 钟叔鼎大是不好意思,只好实话实说:“这是那里的话呀,九哥,我根本连个屁都没看见,哪知道那里真有一个人。本来是想练习一下九哥和三十二哥的手法,谁想到却歪打正着,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这时候钟叔启已自出去,把那外面被打倒之人拎了进来。只见那人一身灰衣,头戴灰帽,一只翅膀已经不在,另一只翅膀也被打的耷拉下来,胸口渗出好大一片血,已是气息奄奄。钟叔启一桶凉水浇下去,把那人泼得醒了。 这灰衣人有气无力的骂道:“奶奶个鸟啊,你大爷的,老子在千米高空,躲得那么高,你们竟能把我打下来?奶奶个鸟啊,你大爷的,老子飞也飞不动了,他妈的掉下来还没落地,竟又给我补了一下子。奶奶个鸟啊,你们连个活口都不要了?”说完“哏”的一声死了。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个样子。哪里是不想留个活口啊,怪只怪钟叔鼎这一比划,随手便要了这孙子的命。也活该他倒霉。 钟叔侠在灵堂院子转了几转,随后又进来跟大家坐在一起说道:“现在密探是都离得远了,再也没人敢下来。六叔,赶快加紧时间,趁热打铁。” 钟灵子忽然说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众人说道:“六叔请说。” 钟灵子张了张口没说出来,然后又是张了张口。随后挠着后脑皮尴尬的说道:“我这要说什么事来着,话到嘴边突然给忘了,真是越老越没用啊!” 钟叔焕问道:“六叔你要说的是哪方面的事呀?” 钟灵子说道:“我要是知道是哪方面的事我就能想起来了。似乎是既沾边又不沾边的一件事,似乎是有点重要还不是特别重要。” 钟无艳插嘴说道:“那老爷你想的一定是与三昧真火有关的事。” 钟灵子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件事。你却又是怎么知道的?” 钟无艳说道:“我猜的。” 众人均看向钟无艳暗想:“这钟无艳竟然对六叔如此了解。我们平日里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去真正的关心六叔这个最操心的人。”众人想到此处泪光盈然,感激的看了一眼钟无艳。 钟灵子抢着说道:“我这好不容易想起来了,你们看钟无艳干嘛,看我,看我呀。” 众人扭过头来均看向钟灵子。 钟灵子瞥眼见众人居然目光含泪,颇觉异样。问道:“怎么了?” 众人说道:“没怎么。就是觉得前些时候打的您老人家狠了一些。我们反倒觉得钟无艳行事明朗,是非功过分的比我们清楚,对您老人家的关心也胜过我们。” 钟灵子脸一绷,哼声说道:“这有什么呀,我们谁还不会受半点委屈了,快别扯淡了,说正事要紧。”说完生怕有人再打岔,赶忙问道:“你们之中有谁练了童子功啊?” 众人一愣,没想到钟灵子有此一问。老十二钟叔童向前两步说道:“六叔,这都被你发现了,我一直在偷偷的练。” 钟灵子又问:“还有谁?” 再没有人走出来。 钟灵子又说道:“没有练童子功的,是童子的也站出来。” 竟有五六人随之站出,加之钟叔童竟占了多一半。其中竟然钟叔焕也在内,这倒是大出众人意料。 钟灵子说道:“老六,你充什么数啊?你孩子都十五六了,竟说自己是个童子?” 钟叔焕脸一红,对钟灵子说道:“六叔,我确是童子不假。六叔既然问起,我不敢隐瞒,至于那孩子和他的妈妈,本是我在偶然的机会中,见一身怀六甲的女子无依无靠,自己又不想娶亲,便把他们带回家来充数。叔焕半点不敢与六叔说谎。” 众人面面相觑,竟有这事,平日里自以为对兄弟彼此都很了解,谁想到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秘密。 钟灵子拇指一翘,道声:“好,我钟家都是好男儿,我钟家都是真男人!” 钟灵子又见钟叔勉站在另一堆人里,问道:“叔勉,你什么时候不是童子了?” 钟叔勉吭吭哧哧的说道:“我、我长大了。另外我还天天抱着她睡觉,天天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我睡了觉。” 原来他认为抱着这布娃娃睡觉便是破了戒。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钟叔勉问道:“六叔,这是不是童子与三昧真火有关系吗?” 钟灵子说道:“当然有关系了。等一会你们大家便知道了。” 钟灵子让大家围拢成小圈,自己坐在中间密语:“关于修炼,咱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关于阵仗的配合,除了前面说的,咱们还要如此这般……” 众人皆认真的听,认真的练。 钟家上空阵阵的紫云滚动,只因那钟家院落阵阵的火焰翻滚,红转黄,黄转蓝,红、黄、蓝交替扭转,滚滚膨胀,就像那黑夜之中凭空升起的一颗小太阳。 古诗有云:“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钟家上下恰恰正是:“真火燃不尽,三昧汇成流。兄弟心连心,更上一层楼。” 转眼间晨曦破晓,东方那红红的太阳跳将出来,渐渐把钟家的小太阳压的黯淡无光,非是此刻钟家没有崛起,只因到了安歇的时刻。 露珠在叶子上凝结,折射着光辉,是为第四日。 第二十一章熔岩幌金绳空心棒琉璃球 钟叔勉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团。随即又想到了一个打法,他把手中的两位兄弟不再放在地上,而是夹在了腋下。这样双手仍然可以打出翻天印,虽然威力没有先前的那么大,但仍是可以边打边向前进。 他这一改变打法,却是点醒了头上的拨浪鼓,那拨浪鼓“拨楞”一敲说道:“主人,你把我倒过来放。” 钟叔勉听了便把拨浪鼓倒过来放,穿山甲竟是甩起来小尾巴发出“啪啪啪”的鞭子声音,这一抽,愣是抽的公子小贱布下的阵法有些震荡和散乱。 钟叔勉赶紧背着、夹着众人攻了下去。那气味跑到哪里,钟叔勉便追到哪里。前面跑的气喘吁吁,后面追的也是气喘吁吁。 钟叔童在后面忽然说道:“老三十二,别再追了,眼看咱们就上了他的当了。” 钟叔勉大惊问道:“咋啦?” 钟叔童说道:“你看你背着的这两人还有气息吗?你夹着的那两人都快被你夹死了。” 钟叔勉低头一看,可不是咋的。那腋下夹着的正是钟叔启,那钟叔启被钟叔勉夹的肋骨碎了两根,愣是没有吭声。见钟叔勉看着自己甚是歉意的样子,钟叔启安慰钟叔勉道:“老三十二,没事,你夹死哥哥吧,哥哥我看着你打的痛快,心里高兴。”钟叔启说完竟“哏”的一声,翻了白眼。 钟叔勉这下子再不敢耽搁,他嗅到了钟叔焕的味道,赶紧奔将过来。中途公子小贱又跳出来袭击,那钟叔勉向着自己前进的方向,竟是再也不去更改。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赶紧去救治这些兄弟。 钟叔勉的前胸和大腿分别挨了一骨头和一臭鸡蛋,打的剧痛无比。钟叔勉仍是不去理睬,朝着那小山撞了过去。翻天印在身前开道,把那七连山打的粉碎。 钟叔勉对钟叔侠比比划划说完了以后,瞬即感觉胸口气闷,大腿剧痛无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钟叔侠这才发现原来老三十二也受了伤。 钟叔侠对钟叔勉说道:“三十二你受伤了,要紧不?” 钟叔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九哥你听明白我说的了吗?” 钟叔侠说道:“嗯,我懂了。” 钟叔勉还要开口再说,却见钟叔侠奔向了那几个受伤的兄弟。 钟叔侠俯身去查看众兄弟伤情,这十二兄弟之中伤了六位,其中五位已是气息奄奄。这公子小贱果然狠毒,只采用偷袭之术,便打成这副模样。 钟叔侠对钟叔童说道:“叔童赶快把葫芦拿出来。” 钟叔童晃了一下手中一个小黄葫芦说道:“在这呢。可是大家这都晕厥在地,这可怎么炼制治愈的丹药呢?况且这丹药只能当场炼制,必须得是七人同在,少了谁的也练不成!” 钟叔侠想了想说道:“吹嘘嘘。” 钟叔童会意说道:“只能这样了。” 忽然钟叔勉怒吼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两只大红手张开,朝一处猛击了去,击落之处只是“噗”的一声,便没了声音。显然是公子小贱又来偷袭,被钟叔勉一击打退了。钟叔勉打完之后仍是张望着钟叔侠,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这边钟叔童拿了葫芦,解开钟叔焕的裤子对着钟叔焕‘吹嘘嘘’,费了好大的劲,钟叔焕在昏迷之中似有感觉,终于是挤出了一些童子尿。接着又费劲巴力的吹出了另一位昏迷兄弟的童子尿。 钟叔童对着那几位尚未受伤的兄弟说道:“该谁了,自己自觉点过来吧。你们还用得着我吹嘘嘘吗?” 三位兄弟过来,不等那钟叔童吹嘘嘘,分别把尿撒进葫芦里。钟叔童也嘘嘘了在里面,最后一个到了钟叔勉的时候,钟叔童把葫芦递给钟叔勉说道:“老三十二该你了。” 钟叔勉接了葫芦,竟是龌龌龊龊,哆哆嗦嗦的躲出去老远。 钟叔童生气的说道:“老三十二你这是磨洋工吗?扫泡尿躲那么远干什么?” 钟叔勉也不理睬,低了头忙自己的事。好半天仍是没有动静。 钟叔侠见事情有异,赶忙走近钟叔勉问道:“三十二弟,你怎么了?” 钟叔勉眼望着他,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 钟叔侠一瞥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钟叔勉的东西只要一对准葫芦口,便会胀大了尿不出来。把葫芦口拿开之后好不容易小了下去,等到又对准葫芦口的时候,竟是又大了起来。 钟叔侠暗想:“再让老三十二这样折腾下去,眼看就把几位兄弟的命折腾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钟叔侠一急便夺过葫芦,对准钟叔勉,说道:“想当初一只穿山甲都能把你吓尿,如今就差你这一泡,众兄弟都眼巴巴的等着你呢,难道你想大家都咽了气不成?你说你这老三十二,这个时候硬朗个什么劲啊,快想想那穿山甲当初是怎么把你吓尿的。” 钟叔勉一呆,瞪大眼睛去想事情,忽然竟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这一哭终于是尿了。 拨浪鼓在头上说道:“主人,我有那么可怕吗?” 钟叔勉说道:“我哪里是哭你啊,我是想着这几个兄弟他们真的死了的样子……” 钟叔侠说道:“快闭嘴吧你,就不会说点好话吗?”钟叔侠说完转身将葫芦递给了钟叔童。 钟叔童盘坐于地,将葫芦放于头顶心,三昧真火化成三个火球围着葫芦旋转。 钟叔勉拿着布娃娃走过来说道:“布娃娃,吹气,多吹点气。” 布娃娃鼓起了腮帮子,“嘘嘘嘘”的对着葫芦吹气。钟叔童问道:“你怎么还嘘嘘呀?该你呼呼啦。” 布娃娃这才“呼呼呼”使劲吹气。钟叔勉心想:“这也怪不得我的布娃娃,你们刚才嘘嘘,所以她便模仿了起来。我又没说明白,她怎么知道是呼呼还是嘘嘘呢。” 钟叔童的童子神功果然厉害,过不多时,治愈之术竟已大成。钟叔童取下葫芦晃了几晃,葫芦之中竟是“哗哗哗”颗粒的响声,转身便要分了给受伤的众人去吃。 原来这治愈之术需要必备的四个条件才能完成:童子尿、童子功、三昧真火、何首乌的先天真气。这也是钟灵子偶然才想起藏经洞中一本经书之上提起过的,所以便把此法讲述给了众人,为了关键时刻起死回生之用。如今这一交上了手果然派上了用场。 钟叔童拿着一颗黄色的亮晶晶的丹药去喂给钟叔焕。忽然头顶一阵嘶鸣,竟是一根方便面像鞭子一样抽下来,钟叔童注意力集中在六哥钟叔焕身上,未加提防,那方便面恰巧抽在钟叔童拿着的黄色丹丸之上,把个丹丸打的粉碎。 钟叔侠喊道:“布阵。”未受伤的兄弟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圈,这一次防御与以往不同,虽说是六个人布成,那掷出的三昧真火盘旋于头顶,竟是成了三层熊熊燃烧的火海,最下一层是蓝色火焰,中间一层是黄色火焰,最高一层火苗子乱喷,燃烧的最旺的是红色火焰。 钟叔侠见形势极端危机,便命众兄弟用上了三昧真火第二重天。钟叔侠说道:“叔童赶紧的救治,敌人这次来袭定是十分疯狂。” 钟叔童赶忙低头去倒丹药,可是说来也巧,两丸丹药恰巧挤在了葫芦口,钟叔童是连晃再摇竟仍然是没有倒出。 钟叔童是越倒不出越着急,越着急越倒不出,这可把他急的呀,竟是抓耳挠腮。钟叔侠匆忙中一撇说道:“叔童,定是被火焰烤的有些融化,粘住了。” 钟叔童心想:“粘住了该怎么办呀?”他也一时想不出办法解决这粘住的问题。一着急把整个葫芦嘴对准了钟叔焕的嘴,用手急拍葫芦底儿。只听“咕噜”一声,竟是一连给钟叔焕喂进了不知道多少颗。 只见钟叔焕的脸由惨白一下子转向红润,接着竟像一团火,这团火“噗”的又灭下去,脸色转为蜡黄。 钟叔焕“呼”的一下子坐起身来,大瞪着黄橙橙的眼珠子,竟是喷着黄色火焰。钟叔焕瞪着钟叔童问道:“叔童,你怎么来了。快,快打敌人呐。啊叔童你给我喝了什么,怎么这么骚哇。” 这边正说话间,钟叔侠在那边已经带着众兄弟与那公子小贱动上了手。那公子小贱这次偷袭再不说话。 钟叔侠在布成头顶防御火海之后,便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四方,对众人说道:“这下咱们人数少,改变一下打法,这次我指哪你们全都跟着打哪。”一个兄弟问道:“九哥到底是你指哪我们打哪,还是你打哪我们打哪啊,我这有点晕了。” 钟叔侠说道:“我指哪你们打哪。我也有点乱。” 众兄弟包括钟叔勉在内均是点点头。话音刚落,钟叔侠背后便同时袭来刷锅水、方便面、狗啃的骨头、臭鸡蛋,公子小贱这四种暗器,这次打出与以往不同,四件暗器竟是曲曲弯弯的游走,形成一个波形。这波形竟是想绕开头顶的防御,从斜刺里打将过来。这公子小贱竟是一眼看破了三昧真火第二重天的破绽。 钟叔侠心知肚明,一指身后一个方位,眼睛却向前看,众兄弟便向他身后掷出各自的武器打将过去。 钟叔侠眼睛却是向前方凸起,眼珠子又是箭一般射出,带着他的身体弹出,在空中滑动几步,一个燕子翻身,对着另一个方位打去。这去势恰恰看准了公子小贱移动的下一个方位。 钟叔侠这一次算是拿出来生平所练,随手抄出的兵器那便不是为了手抓抓了,而是要杀杀杀。他心里想着:“我这一击就是要结果了你。” 钟叔侠这一次攻击为什么这么斩钉截铁?因为他一是又看到那光皮肤一闪的规律,二是悟到了那阵法下一步轮转的动向,所以他这一击势在必得。 钟叔勉在随众兄弟打向钟叔侠手指方向的时候,打出翻天印的同时,仍是在注意着钟叔侠下一步的举动。众兄弟掷出的武器飞回,显然是没有打中对方,便扭头去看钟叔侠,却看见钟叔勉已朝钟叔侠飞去,口中喊着:“九哥,小心!” 众人耳轮中只听“嘭”的一声,一只大大的棒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正砸在钟叔侠脑门之上,砸的钟叔侠倒飞出几丈远。这时候大家才听见那棒子发出“嗡嗡嗡”的声响,竟是一根空心棒。这空心棒自有它的讲究,若是实心,打的便是外伤,若是空心便能把对方打成内伤。 众兄弟赶忙跑过去查看钟叔侠,跑至途中竟是有一根金光灿烂的绳索拦腰打了过来。这绳索比先前那方便面攻势强大了不止十倍,竟似长了眼睛一样向四人卷去。刹那间便卷住了四兄弟的腰,这时候钟叔勉的翻天印也已经到了,那金绳似乎怕这翻天印一样,竟是把众兄弟卷了一个圈,随后缩了回去。钟叔勉紧跟着便向那金绳追去。 钟叔侠此时正忽忽悠悠的站了起来,恰巧看见四兄弟像**一样在地上旋转竟是停不下来。他自己这边被空心棒砸的还在眼冒金星,见钟叔勉追去,赶忙叫道:“不能追。” 钟叔勉听到九哥喊声,急忙转身回来。他见钟叔侠吐出一口血,赶忙上前扶住钟叔侠,一手拿出布娃娃对钟叔侠吹气,另一只手打出翻天印打了个螺旋状,定住了那四兄弟旋转的身体。恰在此时头顶一片火红,竟是一股红彤彤的岩浆劈杀下来。这岩浆来势汹汹,炙烤的空气嘶鸣。那旋转的四兄弟身法刚定,赶忙又打出三层防御屏障去阻那熔岩。可是这四兄弟的功力相对那熔岩竟是差了许多,如今失去了钟叔侠和钟叔勉之力,那防御便大打了折扣,眼看着便抵不住那扑将下来的熔岩。 而另一边钟叔童救治完了钟叔焕,便去救治其他兄弟,却是遭到了刷锅水、臭鸡蛋、狗啃的骨头、方便面四种暗器的攻击,眼看着四种暗器已朝钟叔童和地上躺着的四兄弟打落。 这公子小贱的攻击似乎强大了十倍,竟然能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两面夹击。一时之间钟叔侠一方和钟叔童一方都陷入了危险境地。 钟叔侠一身冷汗,又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钟叔勉未去帮任何一方兄弟,仍是大张着嘴似乎对他有话要说。钟叔侠心说:“这老三十二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你先击退了敌人再说呀。”一着急便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熔岩已经向那四兄弟压下,竟闻到了头发燃烧的味道。忽然一团黄影直冲而至,竟是一个燃烧的黄色火球。那火球还“啊啊啊”的大叫,口中喊道:“害死我了,害死我了。真他妈的骚,太骚了。真他妈的热,太热了,太热了。”这人正是钟叔焕。 原来这钟叔焕被那钟叔童一口气灌下了不知多少颗丹药,只觉得自身骚味冲天,满眼喷火,身体极度的亢奋,竟是一骨碌爬起身来东奔西跑,乱撕乱抓,像疯了一样。钟叔童顾不上管他,便去救治其他兄弟。 钟叔焕一阵子撕扯竟撕光了浑身的衣衫,只觉得丝丝火焰从汗毛孔向外冒出。钟叔焕感觉愈胀愈裂,唯一发泄的方式便是风一样的奔跑。眼见一股声势浩大的红色水柱正压在四位兄弟的头上,钟叔焕忽感四肢出奇的凉爽,他像找到了救星一般,飞身向熔岩扑去。到得身体与那熔岩触碰之时,他便浑身打滚,疯狂的卷成一个**,吸的那熔岩围着自己转圈圈。脚下似乎察觉是自己兄弟的三昧真火,钟叔焕便一跺脚,踏了一下三昧真火,身体像龙卷风一样,卷着熔岩向高处飞去,那去处恰恰正是公子小贱出手的地方。因钟叔焕感觉那处地方实在凉爽,似乎是源头。 另一边钟叔勉翻天印已打退了钟叔童头上的攻击。钟叔童仍是紧忙着救治那四位兄弟,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对着先前那打下来的暗器竟有视死如归之念:“救不了他们,我活着干嘛。我的任务就是治愈。” 钟叔侠悠悠醒转,瞥眼见到钟叔童的危机解了,那另外四兄弟头上的熔岩也解了,局势已经大变,一个黄色大火球子卷着一个红色的岩浆球,正向天空击去。便用眼睛询问钟叔勉。 钟叔勉说道:“是六哥。” 钟叔侠“哦”了一声,重复的问道:“六哥?怎么会是六哥呢?” 钟叔勉流着眼泪说道:“他疯了。他烧自己。他喝岩浆!” 钟叔侠哭笑不得,老三十二一向是把事情看的很离谱。他勉强坐起了身,问钟叔勉道:“老三十二,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可是你这话就不能憋一憋,先去打人吗?打完了回来再说不成?眼看着兄弟们都活不成了,你却要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傻呀?”钟叔侠越说越生气,竟然气的站了起来。 钟叔勉说道:“九哥你也好了。”钟叔侠动了动脚,扭动了一下身体,真个是奇怪自身所受内伤均已好转。惊讶地问钟叔勉道:“这布娃娃果真这般神奇?你都用了什么方法救我?” 钟叔勉说道:“气得!”这钟叔勉真够实诚,钟叔侠被布娃娃吹了气,加上自己这一气,竟然站了起来,难道不是气得?其实如若是换了别人,空心棒那一击便是不被打死也会被打得五脏六腑震裂,那就非得钟叔童炼制的治愈丹药不可了。可这被打的恰巧是钟叔侠,自己吃了那皮皮虾的灵珠,那灵珠有修复自体回魂救命之效,布娃娃就是不吹钟叔侠也没事。这个钟叔勉和钟叔侠本人当然是不知道的了。最好的解释就是被钟叔勉气好了身体。 钟叔侠实在无奈,这火也发不出去,怒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呀!” 钟叔勉说道:“九哥,我可以不听你的指挥自己去打吗?” 钟叔侠一愣,说道:“你就是想问这一句?” 钟叔勉说道:“原先不是说好的吗,你指哪我打哪。可是我想自己打,你打不准。” 钟叔侠心说:“我的妈呀,我怎么遇上这样一个人呐!”一边想着一边“啪啪”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钟叔勉惊讶的看着他,钟叔侠怒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打自己耳光的吗?我又不能打你,我打自己还不行吗?” 钟叔勉从怀中掏出几片布递给钟叔侠看,钟叔侠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哎呀,我真是昏了头了我,早觉得你要跟我说什么,我就是不让你说,现在我明白了你要说什么,我早就该想到的呀,我真是昏了头了我。”说完又是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钟叔勉说道:“九哥,你真明白?” 钟叔侠说道:“这次我真明白了,是我乱了,你比我清楚。” 钟叔勉“吸吸”的曲抽着鼻子:“先前我问九哥你懂我说的了吗。” 钟叔侠说道:“是啊,我说我懂了呀!诶呀妈呀敢情在这呢!”说完又是抽自己两记耳光。 钟叔侠抽完自己接着说道:“你若是早拿出这两片布,我也就会想到对方是明里一个人,暗地里还有一人啦。一人脱下了百衲衣布在了阵法之中,另一人穿着百衲衣,我说我怎么感觉有一个光光的呢?我怎么把魔术这个名字给忘了呢,既然叫魔术,那么有真身有假身也是极为合理之事啊。可笑的是我当初还想顺着这百衲衣的布片去割这人的脖子,人家都把衣服脱了上哪找脖子去呀!想来我划破了屁股的那位,便是这脱了衣服的。而先前与你交手的那一位是穿着衣服的,因此便被你打落了几片布。他们一个人用的是刷锅水、方便面、狗啃的骨头、臭鸡蛋四招。另一人却是厉害了许多,用的是熔岩、幌金绳、空心棒,现在想来应该还有一招别的什么与那臭鸡蛋相对应。因那四招分明是从这后四招演化而来,前者弱后者强。” 钟叔侠话音刚落,只觉一股股劲风打将过来,抬眼看去,竟是满天的琉璃球。 钟叔侠喝道:“就是他呀!”说话之间精神大振,竟是组织了钟叔勉和其他几位兄弟重新摆开阵仗,三昧真火的防御随即在头上盘转,抵住了那琉璃球的攻击。 忽听有人说道:“九哥我们来了!”正是钟叔童带着那后四位被治愈了的兄弟,转眼也加入了进来。一时间钟家这边除了那走失的钟叔焕之外,众兄弟便又聚到了一起。 钟叔侠喝一声道:“南天门开,北天门守,东天门红,西天门黄,我为蓝,在中央。”说完看了一眼钟叔勉说道:“老三十二你就不用听我指挥了,其他人随着我打,你自己想怎么打就这么打!” 第二十三章你吃一口土我吃一口土 钟叔勉见到正在疗伤的两位公子小贱,便是红了眼,飞身向前,便要去打东北角的那一个。恰巧经过钟叔焕身边,钟叔焕竟是一个转身拦腰抱住了他。钟叔侠见了这个情景暗叫:“不好”,这钟叔焕正在走火入魔之时,见了谁便去啃谁,若是啃了钟叔勉岂不是伤了自家兄弟。如若是钟叔勉还手打他,岂不是必有一伤。 可谁知钟叔焕抱住了钟叔勉之后,瞪着眼睛说道:“老三十二,你不是老三十二吗?你怎么跑到火焰山来了?你快走,这里危险的很。你快去找那芭蕉扇,快走,哥哥我掩护。”钟叔焕说完松开了钟叔勉。钟叔勉刚才被钟叔焕搂抱的炙热难当,正不知道怎么应付,被钟叔焕放了之后连喘两口大气,这时候听得布娃娃和拨浪鼓说话…… 钟叔侠见钟叔焕放了钟叔勉,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谁知他放了钟叔勉,钟叔勉却没放了他,竟是抡起了芭蕉扇一样的大红手左右开弓,“啪啪啪”照准了钟叔焕的左右腮帮子使劲一顿猛扇。钟叔侠暗道:“这可坏了,该不是这一抱受到了六哥的传染吧,不应该呀。” 钟叔焕竟是不躲也不反抗,咧着大嘴笑嘻嘻。不一会两个大腮帮子便被扇得高高鼓起,那鼓起的腮帮子中间一张嘴还在嘟囔:“老三十二你真大本事,芭蕉扇竟有两把,扇啊,扇啊,使劲地扇啊。”说完竟是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钟叔侠喝道:“叔勉,你这是干嘛?” 钟叔勉扭头对他说道:“拨浪鼓,布娃娃。” 钟叔侠听着一头雾水,说道:“你扇六哥的耳光,跟拨浪鼓、布娃娃有个毛线关系?” 钟叔勉拎起钟叔焕,走到众兄弟身边,将他与众兄弟平放在一起。转身摸了摸钟叔侠的额头,钟叔侠一愣,问道:“你不回答我问题也就罢了,你摸我脑门子是什么道理,敢情是要扇我吗?” 钟叔勉结结巴巴,他本来嘴就笨,眼下之事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一着急便是吱吱呜呜。刚才本来是查看钟叔侠的伤势,见钟叔侠无恙,这便放下心来。 忽然钟叔焕扬起了胳膊,攥成一个拳头,去敲击身下的地板,随后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也去敲击,左边敲完,右边敲,不多时震得地面此起彼伏。那躺在地上的众兄弟本来都没了声息,这时被这钟叔焕敲的接二连三弹起,竟像是睡在了蹦蹦床上,不多时竟有人发出了伸吟之声。 钟叔焕敲着、敲着竟是蹦了起来,然后“哗哗哗”对着众兄弟分别撒尿。竟是一个不落,尿得真是一个准啊,尽是对准了各兄弟的嘴巴。钟叔焕嘴里嘟嘟囔囔:“下雨啦,下雨啦。浇啊浇啊,浇灭了这火焰山呐。” 钟叔侠尚要张口说话,恰时见钟叔焕张开了两腿,天神一样站在自己头顶,赶忙捂住了嘴。但仍是未能逃出大水淋头的厄运。 钟叔侠心中大骂:“你这个憋了几十年的老童子,真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耳边听钟叔勉说道:“六哥,拨浪鼓,布娃娃,打他,打他。” 钟叔侠听了,似乎是明白了一些,瞧着老三十二根本还是正常的很,刚才给钟叔焕那一顿耳光应该自有他的道理! 正在这时,耳听得众兄弟都发出了伸吟之声,竟是一个个都活了过来,钟叔侠似乎知道钟叔勉这次又做对了。但是,到底对在了哪里呢,其实就连钟叔勉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钟叔勉被钟叔焕放下之后,便听见拨浪鼓和布娃娃对他说:“主人,主人,打他,打他呀,打他,救他。”钟叔勉当然是相信布娃娃和拨浪鼓的话,当下也不考虑为什么,那下手的功夫当然是一绝。他这一打,恰恰是打的对了路子。一个个大耳光扇下去,竟是感觉钟叔焕体内有一股股的劲道在对着他的手指、手心弹射。他打的越快对方弹射的越快,打得越狠反弹之力也就越强。钟叔焕的脸不觉得疼痛,钟叔勉的手倒是越来越吃不消。到得钟叔勉的手剧痛难当之时,钟叔焕吐出了那口血跌倒下去,竟是饶了他这双手。饶是如此,钟叔勉的骨节仍是丝丝剧痛,引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向外蹿。 话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还得从钟叔童给钟叔焕治愈说起: 那钟叔童因担心钟叔焕有性命之忧,情急之下便拍着葫芦底儿,一下子灌进了数枚丹丸。 这丹丸一枚足可以起死回生,数枚下去不但不能救得性命却能要了人的性命。钟灵子也不是很细致的人,这关键的一点却是落下了没有交代。若是钟叔童把那数颗丹丸喂给的是另一个兄弟,恐怕那人早就被烈火灼烧而死了。可这钟叔焕正好是个几十年的老童子,钟叔焕的命轮恰恰是黄焰命轮,这数枚暴烈的丹药属性恰恰是三昧真火之中的黄焰属性。所以数枚丹丸喂将下去,钟叔焕不但没死,反而令他的命轮产生回应,竟是激活了他的玄天轮。 钟叔焕玄天轮被激活之后,黄色火焰便随之暴起,他的本体尚是肉身,没经过洗涤‘淬炼’,因此便浑身灼烧难耐。他见到那红色的熔岩,便抢着去喝。只因那熔岩恰恰是洗涤和淬炼的必要条件,对付其他人尚可,遇到了钟叔焕却成了他的口中水、腹中食,算是无意中帮了钟叔焕的大忙。好可怜那公子小贱平生练就的熔岩丹,竟被钟叔焕追着给吸了去。 这就是命赶命的事,该他成就玄天轮。话说他可是钟家第一个打开玄天轮的人,虽说是目下糊里糊涂的,但这潜能一旦打开,便是脱胎换骨,已非同日而语。 钟叔焕玄天轮打开之后,边上没有高手辅助,周围众人又是不知道此中情由,因此便不能把关卡打通,成为良性循环,归为己用。虽是喝了那熔岩进行淬炼,但黄焰仍是源源而生,无处宣泄。于是钟叔焕便拼了命地找寻凉爽的物事。那公子小贱研习的阵法里面有山川、河流、树木,自是也借用了天地的灵气和水气。钟叔焕对这一点非常敏感,他每每撞在一个阵法之上,便有说不出的凉意。既然找到了宣泄的目标,钟叔焕当然便东奔西跑、左冲右撞地解渴了。这一撞竟又是歪打正着地打通了一些玄天轮的关卡,等到把四方连环阵撞得如雪花般翻飞的时候,所差的便正好是钟叔勉这一顿耳光了。 布娃娃和拨浪鼓均是修炼的生灵,若说对人情世故、社会关系不灵光,那是真的。若说对玄天轮没有感应,那怎么可能呢?他们修炼千万年,心中所追求的便是打开自己的玄天轮。所以,当钟叔焕抱住钟叔勉之时,布娃娃和拨浪鼓便一下子感应到了钟叔焕爆发了的玄天轮。这玄天轮正值端口,就差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如若遇到了不懂的,不去捅这层窗户纸,不将它融会贯通,钟叔焕便有性命之忧,仍将浑身爆裂而死。如若打通了玄天轮的玄关通道,钟叔焕便是另一个脱胎换骨的命运了。 布娃娃和拨浪鼓见了,知道这是好事啊,话说这人是主人的六哥呀,这个好事那是非告诉钟叔勉不可的。只要主人这大巴掌打下去,哪有打不通的道理。所以布娃娃和拨浪鼓便要钟叔勉打他。钟叔勉已经与这二位朝夕相处了多年,把这二宝看得与自身一般,听了当然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照打便是。这一打竟是被弹射得浑身激荡,似有无数的小老鼠进了体内乱钻。 钟叔勉打完了钟叔焕之后,钟叔焕的玄天轮已通,自身循环已经展开,玄天轮随心而动,炙热便消了下去,与地气相处,身上便结了一层霜。这一冷下来,钟叔焕便不自觉的敲打地面,算是热了热身。接着所有的火气便集中到了一点,这一泡尿撒了出去,便是万事大吉了。尚未完全清醒的钟叔焕在浇了钟叔侠之后,竟是倒头便睡,鼾声大作。任钟叔侠怎么抹着头上的尿水大骂,他也是听不到了。 这些事情说来,不仅钟叔侠不明白,钟叔勉也是糊里糊涂地照做了,说不得比钟叔侠还糊涂。钟叔侠问钟叔勉怎么回事,他也不想想,这算是问对了人么? 话说那些奄奄一息的兄弟们,如若没有了治愈丹丸,任凭布娃娃吹再多的气也是没有了用。布娃娃治疗轻伤那是没的说,赶上这哥几个,都这样了,那哪行啊。偏偏这钟叔焕在打通玄天轮之后,竟是迷迷糊糊地把众兄弟当成了火焰山,一泡尿回赠给了众兄弟,那治愈丹丸的药力,竟是在钟叔焕体内玩了一圈,做了一件打开玄天轮的好事,又重新还给了众兄弟。 这详细过程说起来很复杂,要说书的人费尽好多唾沫,挖空了心思生怕哪里讲得不对叉骨。可是在钟叔焕做起来却又极其简单与巧合,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自己因祸得福,众兄弟便也保住了命。 正当此时,听见东南角有人说话:“哥,我好了,没想到这翻天印的伤竟是如此难治,花费了我好大的周折。” 东北角一个声音说道:“我这伤也不轻啊,这个黄色怪物真他妈的凶残,竟是抡将起来把我的骨节抡碎了。敢情这他妈的钟家还有人会变异。” 钟叔侠与钟叔勉二人看去,见那两个公子小贱已经收回了血盾,显然是已治疗好了自己的伤。钟叔勉这便要奔了过去,恰巧被东北角的公子小贱看到,公子小贱指着钟叔勉说道:“你这呆子,还真以为我兄弟二人怕你不成?你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会去找你。” 另一个公子小贱此时已踱步与他的哥哥汇合,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又穿着一件百衲衣。这二位都穿上了衣服之后,很难分得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其中一人接着说道:“先前你以为我们设了阵法,便是没有实力了,现下我们没了屏障,照样打你。” 钟叔勉说道:“来呀,打呀。谁也别跑,咱凑近了打。你跑,孙子,我跑,孙子。”他这意思是说谁跑谁是孙子。 两个公子小贱也是驱步上前,同时说道:“好,你跑,孙子。我们跑,孙子。”二人竟是学着钟叔勉没有过多废话。 二人一边走着,其中一人从小红帽中取出一个乌黑发亮的鹅卵形大小的臭鸡蛋,递给另一人。说道:“咱这臭鸡蛋炼制了二百年,如今练成了这么大个,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哥,煮熟了,你一半我一半,吃下了看看这臭鸡蛋的功力。”说完分了一半给另一人吃。 等二人吃完之时,钟叔勉已到了二人两三米之处,两只大手已经红彤彤变得更大。 忽听着“咯吱吱”一阵阵骨节暴涨之声,那两个公子小贱吃了臭鸡蛋之后竟然陡然间变大,竟有两三丈高下,看着钟叔勉就像低头看着小娃娃。两个公子小贱掏出所带之暗器竟是撇在一边,均是张开两只大手,一人左手手心印有一个红色火焰印记,另一人右手手心印有一个红色火焰印记。 一个公子小贱说道:“现在我们也不用法术了,也不摆什么阵法了。咱就真刀实枪的干吧!我兄弟二人一人拥有天火印,另一人拥有地火印,我兄弟二人一起打你,还怕你他妈的这个狗屁翻天印。你印我,我们就印你,来吧,咱看谁把谁印死。” 这二人说话之间竟是狡诈与无赖全无,叫花子的神情也是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骄横与倔强。或许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这才是公子小贱的人之本色吧。 钟叔勉已不再是过去胆小的钟叔勉,经过阵仗的钟叔勉内心似乎已强大了许多。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家兄弟,又与钟叔侠对视了一眼。把布娃娃揣进胸口,把拨浪鼓捆在了头上。仰着头看着两个巨人说道:“来吧,打!” 钟叔侠有帮钟叔勉的想法,但却没有帮钟叔勉的本事。若说凭借手眼身法步,或是与兄弟们团结奋战,自己尚能发挥灵活的技巧。如今这眼前摆开的却是真刀实枪,来不得半点取巧的阵仗。自己若是上去助战,不但帮不了老三十二,反倒会成了老三十二的累赘,分了他的心。一瞥眼间,见得钟叔焕与那其他九位兄弟睡的睡,伤的伤,哪一个也动不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涌上心头,钟叔侠竟是落下了眼泪。若是老三十二有闪失,自己活着也便成了行尸走肉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这钟叔侠的想法那是一点不假,他与老三十二一向形单影只,总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另一边却不容钟叔侠想那么多,三人那是说动手便动手,转眼之间,一前一后把钟叔勉夹在中间,前面那个公子小贱张开大黑手,手心天火印火苗子乱窜,劈头盖脸照着钟叔勉盖了下去,嘴里说道:“我谢谢你的馒头,天火印。” 钟叔勉昂头挺胸,左手翻掌迎了上去“嘿”的一声,翻天印去迎击那天火印。耳轮中只听着“嘭”的一声巨响,震得空气激荡,四方摇动。 又一个声音从高空洒落:“谢谢你的茶水,地火印。”又一只大黑手打下来,掌心火印带着火苗子乱窜。 钟叔勉一左一右,竟是抵住了这二人的攻击。双方均是臂膀发麻,同时撤回手掌。这一动上手竟是势均力敌,钟叔勉以一敌二,个子虽然小了很多,但气势并未输于这两个铁塔般的巨人。 一个公子小贱说道:“哥,这次咱遇到的是实心的大萝卜,一点假都掺不上啊。” 另一个公子小贱说道:“少废话,砸吧。”接着便是又一轮山呼海啸的大印砸了下来。 钟叔勉双掌使力向上推去,便又弹飞了天火印和地火印。 两个公子小贱再不说话,各人抡开了大印,猛砸一通,正应了钟叔勉的脾气,也是抡开了双臂向上猛砸。 开始的时候钟叔侠尚能分得清那印记的个数,看得清一只只手掌,到得后来,便只见到两团黑乎乎的掌影和下面迎上去的两团红彤彤的掌影。耳听得“砰砰砰”四掌相击响声越来越密,卷的灵堂之内和灵堂之外打着几十个旋涡,那些旋涡嘶吼着,仿佛要把天空吞掉一般。 转眼之间,三人便上上下下硬对硬碰了几千掌。钟叔勉越打越热,已是鼻子尖见汗了。那二位也不肖说,扣着小红帽的脑袋也是泛着雾气。 钟叔侠忽然喊道:“老三十二,这样打下去不行啊。人在高出,你在低处,长此以往,你不是吃了大亏吗?” 钟叔勉边打边问:“那怎么办?” 钟叔侠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你喊什么呀。你也是想到了办法再说呀。 钟叔侠没办法,钟叔勉想了半天也是没有办法。一时之间就这么打了下去,你向下打我的头,我就向上砸你的脸。你来我往,仍然是“叮叮当当”。 打着打着这钟叔勉急了,倒不是他想到了什么办法,只因他一急,两只手便会暴涨。钟叔勉双臂突然暴涨了七八丈,两只大红手也是暴涨了几倍,搂头盖脸从半空由上而下朝着两个公子小贱分别砸了下去。同时钟叔勉的身体还曝出了一圈蓝光,随着那双臂“波”的一声向天空顶去。只听“噗噗”两声,愣是把两个公子小贱砸的双腿插进了地里。两人小腿肚子都没在了土中,像钉子一样,一前一后钉在那里。 钟叔勉这一砸,吓了两个公子小贱一跳,也把钟叔勉自己吓了一跳。自己还会这个?听得一个公子小贱说道:“你爷爷的,你个臭小子还会这一招,幸亏我二人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不然这头和腿不被你打碎了才怪。我们也砸你,看你有什么。” 说话之间二人同时发难,两只大手也是变大,铺天盖地砸了下来。钟叔勉向上一挡,愣是没能挡住。只听“噗”的一声这两个大黑手印打在了钟叔勉的头上。 钟叔侠两眼一闭:“完喽,完喽,老三十二可没练过这金钟罩铁布衫哦。” 钟叔侠耳边听到了钟叔勉的声音:“我什么也没有!”钟叔侠赶忙挣了眼去看。 钟叔侠看见钟叔勉也是两腿插入了地中,脑袋还摇晃了两下,拨浪鼓发出“拨楞、拨楞”的声音。 钟叔侠心说:“你啥也没有你说什么呀。这么诚实干嘛。不过你还活着这是大大的好事。” 一个公子小贱说道:“你啥也没有怎么会没事呢?”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自己的身体又向下矮了半截。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另一个公子小贱向下矮了半截。然后才听见钟叔勉的声音:“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接着便是那二位砸钟叔勉的声音。钟叔勉身体又进去了半截。这二人同时使力恰又是与这钟叔勉势均力敌。 两个公子小贱同声说道:“你爷爷的,太奇怪了,你是个怪物。” 然后又听着“噗噗”两声,两个公子小贱只剩下半个胸脯和露着的脑袋竖在了地面。紧接着便是钟叔勉剩下了半个胸脯和一个脑袋。转眼之间又是几声“噗噗噗”,最后三人均是露着个脑袋,还有那六只张在外面的手臂。 钟叔勉忽然对钟叔侠说道:“九哥,九哥,扯平了,扯平了,一般高,一般高。” 钟叔侠暗道:“还用你说,可不是扯平了嘛,可不是扯平了咋地。”他心里这么说,嘴上却说:“加油!”他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此时钟叔侠唯一想得到的便是加油。 钟叔勉却没听到这两个字,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头已被那二位公子小贱砸进了地板。那二人的头也被钟叔勉砸进了地板。 等到钟叔侠凝神去看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三人在土里说着些什么。只见到四只大掌,拍来拍去,越拍越深。地面上被砸出来的是整整齐齐的三个大坑。只听着土里“呜呜呜”的三个人还在说着什么,但那只是你说一句吃一口土、他说一句吃一口土的事了。 第二十八章老祖奶奶小滴哩 那女子怎会听钟叔勉的言语,竟是一屁股坐在钟叔勉的胸口,两只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钟叔勉的这张脸。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以为钟叔勉的小火焰定然会烧着了她的衣衫,不离开也得离开,众人均不做声想看个热闹。 可是那女子的衣衫不但没有着火,还仿佛具有灭火的功能,竟是把钟叔勉表皮的小火焰盖上了一层霜。那洁白、粉嫩的纤纤玉指,根本不在乎钟叔勉脸上的小火焰,依旧是按着钟叔勉的头,揪揪鼻子,捏捏腮。这手法大家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熟悉,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钟叔勉摆弄布娃娃便是这样。如今他在这女子身下,竟是成了一个布娃娃。 那女子边摆弄边说道:“这脑门子再宽一点就更像了,这颧骨嘛应该再突出一些,这嘴巴跟下巴长得竟是差不多少。嗯,如果这小火焰不往外冒,我还真不会注意到你。嗯,这小火焰是不能缩回去了,就这样冒下去吧。嗯不行,不如这样甚好。嗯这眼睛甚像甚像,太像了,太像了。” 钟灵子等人不知她骑在钟叔勉身上做的什么鬼,因她背对着大家,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大家心中好奇,便不自觉地围拢了过来,想看个究竟。忽然那女子一个托马斯全旋,随后一个跟头站了起来,手中就像牵扯着一根蓝线,众人凝目去看,竟是那钟叔勉身上被她扯出的蓝色小火焰,这女子手指一动,钟叔勉便被这女子手中蓝线像木偶一样扯得站了起来。 众人尚不知这是为何,那女子一连串翻出数十个跟头。这数十个跟头在一刹那间,就像数十个女子。其实本是一人,只是这翻跟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看起来宛如数十人之多。每一个跟头翻起之时,便用上了拳、脚、指、掌分别击打于钟叔勉各大关节,每一个关节都被这女子打的“咯嘣”作响。 众人在迟疑之间,都未曾想来不来得及营救,这女子一整套的动作便在十几秒之内完成了。正所谓连环腿,腿腿生风。连环指,指指中穴。连环掌,掌掌开关。连环拳,拳拳通脉。 打完之后那女子立于当地,双掌下沉,嘘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看!” 方才大家在一片跟头影子之中,根本辨不清钟叔勉的变化。此时那一片跟头影子消失,大家才有机会看得清楚。 见那钟叔勉双脚赤足站于地面,双腿如铁树生根。上身筋骨强壮,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胸口还有一圈蓝汪汪的护心毛,隐隐似那蓝色小火焰在燃烧。双鬓与双腮生出一片钢针一样的胡须,这胡须竟也是蓝色的。脑门微微隆起,那双圆圆黑黑的眼睛如果不被这隆起的脑门衬托,便没有人去多加注意。如今这脑门隆起之后,竟是一个豹头环眼。 众人看罢,均想起祠堂之内挂的一幅画,这不是我家老祖吗?众人不约的双腿打颤,便要拜倒下去。因大家每见到这画中模样便会拜倒,都已成了习惯。 钟叔勉开口说道:“你们、你们……” 他这一开口说话,大家才如梦方醒。再看钟叔勉胸口护心毛,正常的是一簇长在胸口中间,而他却是一圈,圈内还镶嵌着一个布娃娃,倒像是布娃娃长了一圈毛。再看头上就更不一样了,那老祖本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朝天阙,可他却长着一个拨浪鼓。加上屁股上还多了一条蓝焰虎皮裙,就更加不伦不类了,分明还是那个钟叔勉。 那女子哈哈笑道:“我只是循着我的回忆,顺手捏了捏额头,其实与他原貌并未刻意改变。另外,我把他的小火焰顺手捋成了胡须,胸口小火焰捋成护心毛,可是有个娃娃挡路,便只能成了一圈。你们莫要被他现在这个样子吓着了,如果不是我来捏他,四十岁之后,他必是这个样子。他一进门口与我擦肩而过之时,我便推演出了他的未来,便是这个样子。不过他与你祖先相比终归是差了一些。这个拨浪鼓、布娃娃,不是天生却胜似天生,想来是凭空生出的奇迹。你那祖先却长不出这两件奇妙的物事。饶是如此,那我也是看一眼喜欢一眼啊,哪怕只是有个影子,对我来说也是无限的温暖。” 众人一片唏嘘,原来老三十二在四十岁之后是这个样子。没想到老三十二是与我祖先最相像的一个,只是他平时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掩盖住了他的本来面目,所以我们都没有仔细端详。看来这女子刚才这一番摆弄,老三十二是大为受益了,旁的不说,最起码可以穿衣服了。 那女子对躲在水晶棺之后探头探脑的钟叔焕招手说道:“你躲什么躲,过来。” 钟叔焕虽然一直是躲着,但钟叔勉身上发生之事他早已瞧的一清二楚。见那女子把老三十二的小火焰炼制了下去,并且还硬生生塑了一层皮肤,心中煞是羡慕。心里竟一酸:“看来这人只待见老三十二,对我却甚是不待见。” 忽听那女子叫他过去,心下不觉感动,就像想吃葡萄的孩子听到妈妈召唤去吃葡萄一样,当下颠颠颠非常顺从的跑到那女子面前,做出一个等待挨踢的姿势。心中想着:“不知道那些跟头翻起来一下下击打在身上会有多疼。”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 耳轮中听着“啪啪啪”一阵扇响,那女子并未像对待钟叔勉那样,用同样的方法去对待钟叔焕。却是像钟叔勉对待钟叔焕那样,竟是抡起了双手“啪啪啪”去抽钟叔焕的耳光。 钟叔焕还在美滋滋的等着那一顿拳打脚踢的响声,没曾想抽打下来的却又是耳光。 百十记耳光几秒之内便已抽完,此时钟叔焕的委屈才爆发了出来,捂着脸哭着说道:“呜呜呜,为什么被抽耳光的总是我?” 那女子哼声说道:“你只是个一重天的玄天轮,还用得着老姑奶奶那么费事,对付你这点小事,抽几个耳光就解决了。”一转脸看见钟叔焕身后有一个斗大的印记,背上分明是印着一个“武”字,“咦”了一声说道:“让我看看。” 钟叔焕见自身被打了耳光之后,身体竟是恢复了原来的一身皮肤,内心大是高兴。忽听的那女子说要看看,第一个反应就去捂住自己一个地方。 那女子非常生气的嘟囔道:“这钟家的后代一个个都是怎么了,我只要一说看看,都分别去捂那个地方,难道这钟灵子没事的时候净拿孩子们开玩笑?竟做些这种训练不成?看把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训练的,心里都不太正常了。” 说着女子已到了钟叔焕身后,“啊”了一声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钟叔焕浑浑噩噩的说道:“你问我前面的,那是生出来就有的。你问我后边的,是昨晚睡觉烧着了后背,烧的我好疼啊。” 那女子摸了摸钟叔焕的额头说道:“果然是烧的好疼,把你这孩子烧的都糊涂了。乖啊,你告诉我这后面是在哪里烧的?” 钟叔焕说道:“藏经洞。” 钟灵子一愣,心说:“这孩子自从开了玄天轮之后,便不似个大人的模样了。竟是把心中秘密一概不留。” 只听那女子对钟叔焕又说道:“方才我没有像踢打那小子一样去踢打于你,你是不是觉得有失偏爱?” 钟叔焕说道:“是。” 忽然那女子又像先前一样,一翻身翻出几十个跟头,把个钟叔焕周身上下如此这般踢打了一遍。 钟叔焕这才知道其中滋味,竟是痛入骨髓。背上那个印记,竟像金刚钻一样随着这一阵击打死命的在他周身上下窜来窜去,把他四肢百合充实的“邦邦”作响。他几乎被这瞬间的击打痛的晕死过去,幸亏恰在此时,那女子停了手。 钟灵子等人此时都已明白了其中大意,均知有益无害,心下再也不急,看个热闹即可。 那女子见钟叔焕身后那个“武”字,如今由红色已转为黄色,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说道:“你身上这个“武”字印记,它的来头可不小,别看只是一个“武”字,但其实里边隐藏着的却是一本“武经”。本来这“武经”与你的玄天轮未能相合,方才我也是费了一定的气力,才把这“武经”与你的玄天轮融汇在了一起。先前我抽你耳光,因为我没看到你这背上的“武经”,如今那顿耳光算是白抽了。” 此时钟叔焕身体感觉已大非寻常,阵痛过后竟是浑身的舒畅。伸手敲击身体,竟是发出铿锵的响声,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当下抱拳说道:“如今我这个样子,别说打我一顿耳光,就是抽我十顿耳光,那我也是感激不尽。” 那女子转头问钟灵子:“你家藏经洞在什么地方,快快带我前去。” 钟灵子略一沉吟,便拱手说道:“是。”说完一马当先,便朝着藏经洞走去。那女子紧随其后,后面跟着钟家众人。 话说那藏经洞竟是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绕了个九曲十八弯,才到得了藏经洞里。却正是那小滴喽开始进入的大水晶棺停放的地方,只不过现在那壁上的明珠均已消失,十大阴帅的雕像更是不见。 那女子围着藏经洞环顾一圈:“哇,原来是这么回事。” 钟叔启多嘴:“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便被那女子拍倒在地说道:“就这么回事。” 其他人均没来得及反应,也纷纷被拍倒在地,一个个仰面朝天均是动弹不得。就连那钟叔勉虽有玄天轮护体,竟也没躲得过这一拍。 如今地面上站着的只有钟灵子和钟叔焕,钟叔焕怒道:“你这是干嘛?我虽得你好处,但你打我家人我也要与你拼命。” 那女子说道:“哪凉快哪扇着去,别耽误我正事,傻小子捣什么乱呢!” 钟灵子忽然跪倒于地,磕头说道:“多谢老姑奶奶对我家族再造之恩。” 那女子说道:“你倒是不傻,看出我要做什么。”说完“噼里啪啦、叽里呱啦、噼通噗通”一阵乱打。这一顿折腾下来,竟用了一个时辰之久。躺在地上众人一个个连声音都没能发得出,便在痛入骨髓的拍击之中纷纷晕死过去。 等到大家醒转的时候,众人看见那女子盘膝坐于藏经洞正中,脸上一片蜡黄,头上冒着蒸蒸的白气,双手掌心相对,掌中有数颗明珠子绕来绕去。而在那女子身边钟灵子匍匐于地,正在大哭不止。众人不知其中原委,但是却也明白了十之八九。从自身的感受来说,便已知晓刚才受了这女子多大的恩惠。 当下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抽抽泣泣,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连声叫道:“老姑奶奶,老姑奶奶。” 那女子听得众人呼唤,张开眼睛说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再者说这老姑奶奶的称呼也不准确,你们确切的说应该叫我老祖奶奶才是。” 众人惊声说道:“老祖奶奶?”说着纷纷看向钟灵子。 那女子问钟灵子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或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钟灵子说道:“你昨日来时我便有感受。只是心下疑虑重重,这多年的往事我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不确定您老人家在这个时候回头找上了我们。这个传说有两般模样:一说是你找上我们之时,便是来受恩来了,这全凭历代族长口口相传,别人是不知道的。二说是你找上了我们便是寻仇来了,那个时候便是灭了我上下全族。我当下想到是您老人家的时候,也是犹豫不定,所以便没有把细情告诉这些晚辈。” 那女子听到这里问道:“那现在你说我是寻仇来了,还是受恩来了?” 钟灵子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启禀老祖奶奶,我现在仍是不知您是寻仇还是受恩。” 那女子此时面色已见好转,大体上恢复了红润之色,她收起九颗珠子,站起身来说道:“钟家要你做族长,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不错,不错。咱还是回转那灵堂吧,因许多细节要在那水晶棺旁诉说。那鬼母尚在棺中,此中原委也是应该让她知晓。” 众人又重新回到灵堂,围着桌子纷纷落座,吃那剩下的一半饭食,并且要听这位老祖奶奶细说她与钟家的渊源。 老祖奶奶问钟灵子道:“你可知你手中剑和那葫芦都叫什么名字吗?” 钟灵子答道:“回老祖奶奶,听你说我才知这剑叫馗剑,想来定是我祖的名号了。这葫芦嘛,我不知道叫什么。” 老祖奶奶仰视天空,眼睛泛着五彩斑斓的波浪,像是进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说道:“这剑叫魁剑,不是钟馗的馗,而是魁星的魁。具体应该叫魁星剑才是啊。只因与你祖钟馗名字谐音,所以我二人便习惯了叫魁剑。而这葫芦嘛……”说着这老祖奶奶竟是又把钟灵子藏在身体里的葫芦召唤到了她的手里,一边把弄一边说道:“你道它为何这么听话?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钟灵子问道:“为什么?” 众人也问:“为什么?” 钟叔勉突然“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为什么!” 众人惊讶的把脸转向了他。这总也不说话的人,瞅冷子一说话还真是吓人到怪的。 老祖奶奶似乎对钟叔勉尤其另眼相看,笑着问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说说。” 钟叔勉拍着胸口布娃娃说道:“它一定像她一样,跟着我,不,那个跟着你,这个样子的。” 老祖奶奶点点头道:“不错,不错!那个跟着你,这个跟着我。我们都是这个样子的。”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葫芦竟是老祖奶奶的。就像钟叔勉的布娃娃跟着钟叔勉一起长大是一个意思。当下,谁也不愿意多嘴打乱这个情感交织的氛围。 老祖奶奶接着说道:“这葫芦与我一起长大,自我出生时起它的藤蔓便围绕着生长在我身边,之后我借助它的灵气,它借助我的灵气,我们一起修炼长大。后来等我遇到你们的老祖钟馗的时候,竟然是动了春心,把这生命一样的葫芦送给了她,当做了定情信物。他也将他视为生命的魁剑,赠与了我当成了定情信物。我二人情投意合,互相敬重与爱慕,真个是想着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就这样永远的相依相伴。”说到这里老祖奶奶眼中柔情无限。 众人问道:“那接下来呢?” 老祖奶奶说道:“接下来的事便出了差错,否则的话便不会有你们这一群钟家子孙了。” 钟叔勉问道:“怎么会没我们呢?那你不就是我的亲祖奶奶了吗?”他这话倒是声由心发,面对一个这样和蔼可亲是人,他倒是希望有这样一个亲祖奶奶。 老祖奶奶被逗得一笑,伸手摸了摸钟叔勉的额头,说道:“生下你们的人啊,那不是我的后代,而是你们亲祖奶奶的后代,连这个你都搞不明白,你这个傻孩子呀。不过你对我这一片热心,我倒是领了。”说着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若从这两件定情之物直接说起,这故事便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说的完整,还应从头来讲。” 说到这里老祖奶奶转头又问钟灵子道:“方才我问你这葫芦叫什么,你说不知,那你老祖当然不会告诉你这葫芦叫什么啦。因为这葫芦的名字便是我的小名,如果他告诉你这葫芦的名字,那岂不是你们整天把我拎来拎去的,敢问这世间有谁愿意自己的后代把自己的所爱之人拎来拎去的呢?他这人呀,看事情想的极远。” 钟灵子说道:“那是当然,换了我我也不愿意。那岂不是对老祖奶奶大不敬嘛。我老祖果然聪明。只传了葫芦,不传名字。” 老祖奶奶满意的看了钟灵子一眼,说道:“你这娃儿果然懂事。就像在我们二人身边长大了的孩子一样,竟是对我没有半分排斥,我还当钟家众人个个视我为大仇家呢。” 钟灵子恭恭敬敬的说道:“怎敢、怎敢。我祖喜欢的人,作为后代哪一个敢小视了她,那便是对我老祖的不敬,那我们还算什么钟家的子孙呐。” 老祖奶奶又是点点头,表示赞许,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把这葫芦的名字,也就是我的名字告诉你们吧。” 钟灵子赶忙大摇其头,大晃其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您千万不要说,我们不要听,我们不要听。” 众人本来都是性情中人,见钟灵子这样也不由得一股敬意溢于言表:“使不得,使不得。您千万别说。” “啪”的一声,钟灵子又挨了一个耳光。老祖奶奶骂道:“臭小子,老祖奶奶我要说,你偏偏不要老祖奶奶我说,你祖宗的。我偏要说。” 钟灵子低下头去,就差一点便笑出了声了。 老祖奶奶说道:“这葫芦的名字叫做‘小滴哩’,你老祖奶奶我名字就叫 ‘小滴哩’……” 第二十九章瀑布彩虹青石板绝不只是巧合 “小滴哩?这不是与小滴喽只差了一个字?”众人惊声说道。 老祖奶奶问道:“难道你家这鬼母名字叫小滴喽不成?” 钟灵子说道:“对,我家这孩子正是叫小滴喽。刚好与老祖奶奶您差了一个字。难道妖王没对您说起这孩子的名字?” 老祖奶奶说道:“妖王这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当然不会说于我听了。他只是说了你钟灵子的名字,其他众位也只是我到了之后才知道的。” 钟灵子说道:“可见这妖王也是不放心你呀。” 老祖奶奶说道:“他想什么是他的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我要杀便杀,要打便打,我不想做的谁也强迫不来。“ 众人听二人如此对话,这才想起这老祖奶奶本是来杀他们的。刚才一时之间,竟是把这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钟叔侠忽然开口说道:“怎么会这么巧合?经过了五百年两个人的名字竟是只差了一个字。“ 钟灵子说道:“这倒不是恰合。小滴喽这名字本来是早就定好的,经历历代钟家族长口口相传,到的鬼母出世便一定叫这个名字。所以我给这孩子定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也是大惑不解,为什么一个名字却要口口相传数百年,现在方知道为什么。” 钟叔侠问道:“为什么?” 老祖奶奶哼一声说道:“这还用说,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这老东西深谋远虑,他是算准了在关键的一天我会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便是让我念及旧情对众人下不去手。这个老东西,分明是不放心我呀。这么说来,他还是对你们的亲祖奶奶近了一些。对我这个反目成仇之人提防有加呀。哼越这么想我越生气,这个老东西,这个老东西……” 钟灵子赶忙说道:“非也非也。老祖奶奶您没觉得这是一种代代相传的纪念吗?如若您真的要杀我们,岂是一个名字就能阻止的了的。如若您不想杀我们,那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因为您早就有了不杀我们的原因。” 老祖奶奶听着听着竟是抹了一把泪,颤声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许多年来口口相传算是对我的一片情意了?这老东西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枉此生了。这话到了你嘴里,听着怎么这么好听呢。” 说完禁不住又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方才你见到我在葫芦上做什么了吗?我那时把玩这个葫芦,便把我的一滴血炼制在了这葫芦上面。如果你叫一声小滴哩,这葫芦便会完全听从你的指挥,即便是回过头来打我,它便也拿我当作敌人。加上那柄魁剑,你再喊一声钟馗,这两件宝物便会同气连枝,双物合璧,那威力便远远高于你以前的使用。” 钟灵子说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老祖奶奶未接着钟灵子的话音说下去,而是转头问桌旁的十二鬼叔,说道:“方才在藏经洞中,都有谁的身体起了反应?”她这句话问完之后,大家都说均有受益,齐声表示感谢。 老祖奶奶又问道:“你们中间有谁跟哪个经书融合了,你们应该更有感受。” 便有几人站了起来,这些人是钟叔童、钟叔侠、钟叔启、钟叔鼎,这四人拱手说道:“我大有感受,已与藏经洞中某本经书融合,而且其中这经书之力就像生根在了身体中一般。” 老祖奶奶站起来,绕着四人仔细查看。忽然两只眼睛射出两股蓝光,随后这蓝光又收敛了回去。她点点头说道:“嗯,这小子融合了“判经”,以后便具备神判、子判、火判、钱判、正直判、阴阳判的本事。”她指的正是钟叔鼎 老祖奶奶又说道:“这小子嘛融合了“天经”,将来是要成为一个天师的啦。”她指的是钟叔启。 随后又盯着钟叔童说道:“这个小子嘛竟是融合了“福经”,以后算是个福神、福星之类的啦。恐怕你们以后有什么难事,还都需要他来解救。” 她又指着钟叔侠说道:“这小子将来神勇,神勇还不在于打斗,却是在于喝酒,弄不好是个酒神、酒圣什么的。恐怕喝干了一个天池的酒都不会醉呢,因为他熔炼的是“酒经”。” 随后老祖奶奶念念叨叨:“这么算来加上一重天玄天轮的“武经”,便是五个人啦。咦不对呀,应该是六个人才对呀。” 说到这里一瞥眼见到了钟叔勉,生气地问钟叔勉说道:“喂,这傻小子,难道你就没有融合吗?” 钟叔勉说道:“我不知道。我好像跟他们不一样。现在总感觉喉咙之中异常难过,总想呕吐的样子。”说完站起身来,避开众人,跑到灵堂墙角边要呕吐。他一张嘴“哇”的一声,竟是喷出一股蓝色火焰。那火焰直喷下去,把个墙角喷出一个大洞,去势仍然不减,向着地下钻去。也不知道这喷出的火焰到底钻了多么深的一个大洞。 众人均骇了一跳:“这哪里是呕吐啊,分明是想要人命嘛。幸亏我们离得远,不然这一口吐下去,喷在身上的可不是残羹剩饭啊。” 老祖奶奶笑嘻嘻的对钟叔勉说道:“你这不是呕吐,把这火气清理出去便能随心操控啦,你这熔炼的是“魁经”啊。以后你不仅能驾驭玄天轮的三昧真火,你还有驾驭寒冰之能,你是阴阳兼备,冰火两重天呐。” 钟灵子问道:“那其他人是如何的状况?还请您老人家示下。” 老祖奶奶见这钟灵子又是眼圈转着眼泪,便过去点着钟灵子的脑门说道:“你这臭小子,干嘛这许多的眼泪。瞧你这副样子不是个爱哭之人,好端端的干嘛学起了刘备!” 众人问道:“刘备是谁?” 老祖奶奶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是我在修炼六连珠之时遇到的一个人,生平爱哭,喜欢好看的衣服。那是我在另一个异界大陆修炼的事情。” 众人“哦”了一声,暗道:“敢情她修炼还经常换地方。” 老祖奶奶不管众人想什么,接着对众人说道:“你们其他的人,火候应当已经有所精进,虽未与这六人一样,各自修得一本经书,但你们这六人却一起修了同一本经书,这经书就叫‘排骨经’。” 众人惊讶的问道:“排骨经?有这种奇怪的功夫?不知有什么功效呢?” 老祖奶奶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战时便知。” 老祖奶奶转头问钟灵子道:“料想不错的话,你家除了这藏经洞之外,应该还有一个转珠阁,还有一个族人冢,对不对?” 钟灵子躬身答道:“老祖奶奶比我还清楚。” 老祖奶奶默然说道:“那族人冢想来已经应验的了?” 钟灵子默然沉声说道:“是,皆是我一时大意,才酿成这般后果。” 老祖奶奶说道:“你也不必自责了,这都是天意。即便你多么小心,结果都会是这个样子。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福,这天下的事谁又能说得清。”众人纷纷垂泪,均是低头不语。 老祖奶奶说完看向钟灵子,不等钟灵子说话,张口说道:“如果今天你们能活下来,我没能杀得了你们的话,那么明天的战斗,你们在做最后抵抗的时候,你便带着熔炼了排骨经的这些人退守到藏经洞。而这六位,应该退守到转珠阁。” 老祖奶奶说完,钟灵子竟是又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老祖奶奶说道:“我只是说的是万一你们在我手中侥幸不死,并未说今日我便不杀你们。” 钟灵子也不说话,仍然是泪洒衣襟。 老祖奶奶叹口气说道:“无论我们双方到最后谁活着,我也得把这渊源说的清楚明白。你们呢,活也活的明白,死也死的清楚。” 这个时候众人情已大炙。众人均不是傻子,眼下虽是面临一场血淋淋的战斗,可是在老祖奶奶言谈举止之间却夹杂着一股深沉的厚爱。 老祖奶奶沉吟片刻,最终指了指钟叔勉说道:“在想当初,我与你老祖钟馗初次相遇之时,你老祖那般模样,便与这呆头呆脑的傻小子初进灵堂门口之时甚是相仿。又过得不久,他便与眼下这般模样相仿。均是差在了脑门子和胡须之上。” 众人不由自主的朝钟叔勉看去,均“哦”了一声,暗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老祖奶奶接着说道:“那时我的修炼已是大为精进,眼看便修炼至八连珠,尚有两重关卡,便到了至高境界。忽有一天我那结拜的大哥登门找到了我。”说着瞥了一眼众人:“你们猜我这结拜的大哥他是何方神圣。” 众人问道:“何方神圣?” 老祖奶奶说道:“我虽是天下修炼一小妖,可我结拜大哥的身份与地位甚是高。他便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掌管天下运势的‘运星’……” 接下来老祖奶奶便带着大家进入了她的回忆: 原来这老祖奶奶本是吸收了日月精华,采天地之灵气,在山中修炼的一只狐妖。她在修炼之前,便结识了两位星神级人物。二人见她活泼可爱,便收她为义妹,并给她取了一个“胡默滴”的名字。从此以后一直在暗中助她修炼,对她甚好。就这样两千年过去竟是帮她修炼至了七连珠。 当她修炼至五连珠之时,已修成了人身。这胡默滴也是把两位哥哥视为亲生兄长,并且动不动还要撒个娇使个小性子。这二人也是习惯了拿她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钟叔勉插嘴说道:“那、老祖奶奶敢情你跟我的布娃娃和拨浪鼓差不多,是个狐狸精啊。” 众人一听均是哭笑不得,心中暗道:“你这是夸她呢,还是挖苦她呢。” 老祖奶奶弹了钟叔勉一个脑壳:“你这傻小子,老祖奶奶我就是个狐狸精。” 钟叔勉拍手说道:“好、好!”说完竟是搂着老祖奶奶脖颈,甚是亲密。 老祖奶奶接着说道:“别打断我,我这感觉才回到过去,你又把我拉回来。我说到哪了?” 钟叔勉说道:“说到你是个狐狸精。” 钟叔侠说道:“说到你叫胡默滴。” 钟叔焕说道:“瞎说什么呀,老祖奶奶说她爱撒娇。” 一时之急众人竟是争吵起来。钟灵子一拍桌子说道:“都给我闭嘴,老祖奶奶说到了他大哥来了。这个时候不能捣乱,他大哥来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老祖奶奶满意的看了钟灵子一眼,说道:“对对,就是这里。” 话说胡默滴正坐在飞瀑之上采纳彩虹的颜色,想结合了百种植物给自己做一身漂亮的衣裳。忽见天际白光一闪,一人便站在了她的面前,来人说道:“三妹,别来无恙啊,大哥来也。” 胡默滴一见是‘运星’来了,赶忙跑上前去,搂着‘运星’的脖颈说道:“大哥,你这是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呀,一晃七八十年过去了”说着竟是抽抽噎噎。 运星对她说道:“我先问你,你那二哥来过了没?” 胡默滴说道:“没有啊,我这也正在想他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 运星喘了口气说道:“他竟然还没到。哼,这老二要是敢来轰你,我……我便护住了你,让他轰我就是啦。”看来这运星没得打架的本事,言下之意便是只能等着老二来轰他。 胡默滴笑嘻嘻的说道:“怎么可能呢,二哥怎么会用他的霹雳闪电劈我,我可是他的妹妹呀,他舍得吗?” 运星说道:“这正是我来此的原因。这许多年我们不来见你,还不是怕打扰了你,影响了你这八连珠的修炼和升级。现下你到了关键的时候,我已算到你有危机,这便赶了过来。” 胡默滴睁着大眼睛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一下子说不清楚了呢?” 运星说道:“我此刻前来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一件好事,另一件是坏事。你要先听哪一件?” 胡默滴说道:“那当然是先说好事了。” 运星说道:“这件好事嘛,就是我已测算出你竟能冲破八连珠,并且还能飞云直上九连珠。” 胡默滴拍着手大笑:“好啊好啊,太好啦。那坏事呢?嘻嘻。” 运星皱了皱眉说道:“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都多大了总是一个孩童之心,如此的天真烂漫如何是好。这坏事嘛就是你要大难临头了。这第八连珠你要闯过去才行,以前的七连珠凭着我跟你二哥的庇护,你连点皮肉之苦都没挨过,就这么稀里糊涂闯过来了。可这第八连珠嘛,这渡劫的一关便可能要了你的小命。这一次渡劫,恐怕不渡也得渡了,如若不然你二哥与我这神职便被取消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嘻嘻,都快把我愁死了。” 胡默滴仍是嘻嘻一笑说道:“那怕什么?这渡劫不是我二哥的事嘛,我就不信他没有办法。” 运星说道:“你这八连珠,你二哥恐怕也是不劫你不行的啦。他如若有办法,那便该找了我一起来了,说不定他现在正愁眉苦脸的想办法呢。我倒是怕他没有了办法,突然向你下手,所以我便跑着先赶来了。” 胡默滴见运星脸上越来越严肃,她这大哥从来没对她这么严肃过。感觉这次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安慰运星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大哥,不就是渡个劫吗。三妹我要是渡死了,你与我二哥多烧点香火就是了。” 运星又说道:“我这话才说了一半,你这坏事还有另一半呢。你要是第八连珠渡劫渡死了也就好了,可是我这运数上摆着呢,你不但能渡过去,而且还到了九连珠。” 胡默滴又是嘻嘻笑道:“那既然是这个样子,你发个什么愁呢?那就完全是好事啊。” 运星怒道:“好个球啊,劫是渡过去了,可是我算着你这霉运来了,眼看着你便会陷落感情纠葛。你将会喜欢上一个人间的傻小子。从此你将痛苦一生啊。以后我就要陪着你天天掉眼泪啦。我能不心酸难过吗?” 胡默滴听罢,跳着脚拍手大笑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哥你真的是开玩笑啊,瞧你这故事编的,比你的肾都虚。小妹我自幼不食人间烟火,更恨人心狡诈多变。我自己一个人落得个清静自在,怎么会去那人间寻摸个傻小子纠缠不清呢。好玩啊好玩,好笑啊好笑。” 运星哼了一声说道:“笑吧你,你就笑吧,你就使劲笑,到时候有的你哭的。你真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崩溃。你没动过情,哪知道男女之情咋回事?那可比渡劫难过百倍,那真个是生不如死的感受啊!哎,不行,我得找你二哥去,看他怎么说。”说完运星竟是一跺脚随着一道光消失了。 运星刚走不久,便又有一人随光而至,这人正是胡默滴的二哥‘劫星’。 胡默滴一见二哥来了,便迎上前去,说道:“二哥你这是在与大哥捉迷藏吗?” 劫星上下打量她好一阵子,这才开口说话:“诶呦喂,我家三妹果然精进不少,这样子嘛也是越来越娇艳欲滴,眼看便成了出水芙蓉。说不得还有一段什么姻缘等着你呢。” 胡默滴说道:“刚才大哥语无伦次,说话颠颠倒倒,现在你又来调侃于我,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劫星说道:“我就知道他是来说这事的。可是这件事又与另一件事牵扯着关系,那就是你八连珠需要渡劫。我怕他因为这渡劫之事发起了火,来骂我,所以我便躲开了他。自己一个人来跟你商量,这便能说得清楚。” 胡默滴说道:“二哥,你比大哥说的也清楚不了多少。这渡劫怎么又与姻缘扯上了关系?” 劫星看看天,看看水,又看了看周边的景色美不美。这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三妹呀,咱哥两个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我这酒瘾倒是有点犯了,不如咱就在这瀑布的水边喝上几杯?我看这瀑布的水声“哗啦啦”竟像是音乐,还有头上彩虹相伴,正是一个喝酒的好环境。”劫星一边说着,便走到瀑布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板上坐了下来,随手拿出一坛酒,两只杯子,对着石板一点,又现出四五盘酒菜,说道:“来来来,咱兄妹就在这里喝。” 胡默滴讲到这里,钟叔勉突然又插嘴说道:“等等、等等,老祖奶奶,你说的这个地方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众人说道:“我们听着也是耳熟之极,这分明是小滴喽睡了七天七夜,而你又在那里吓尿了的地方。” 钟叔勉一拍脑门子说道:“对呀!”说着脑袋一晃,拨浪鼓“拨楞”一声。 胡默滴说道:“竟有这种事?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 钟灵子说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后人发生之事也绝不只是巧合。” 第三十一章包子痛彻心扉的感受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一声鬼哭狼嚎打破了二人的宁静。钟馗赶忙回头看去,数十个红毛鬼已经把那七八十人团团的围在了中间。原来布置的幻境已经消失不见。 那些老百姓本来正在高高兴兴地买东西看热闹,忽然眼前的东西不见了,变作一块块烂石头、破树杈……原来那些摆摊设点的小商贩,转眼竟化成了红毛鬼。在看看脚下,有的人竟是踩在了坟头上面,一个个老鼠,一条条蛇,还在坟头的洞子里钻来钻去。有的人顿时便晕死了过去,那没晕死的也是浑身颤抖,上牙打下牙,牙齿“咯咯”作响。最后便是一片哀嚎之声 胡默滴此时念头也不知转了几十遍,这吃他还是不吃他呀,弄不好这是背后偷吃的最好机会了。心中暗想:“对,还是听大哥二哥的好,说不得以后还会有很多苦恼。我这一口吃了下去,七连珠便升到了八连珠,而他呢也是没有什么痛苦的一了百了。被红毛鬼吃也是吃,被我吃也是吃,既然都是被吃,还是让我吃了吧。” 想到此处,那嘴巴便要张了开来,肚腹之中,因想到要吃这钟馗,竟是饿了一样,发出“咕”的一声叫。 忽然胡默滴刚张开的口中多了一个圆圆鼓鼓的大肉包子。这肉包子正是钟馗听得她腹中饥饿,便转身塞了给她吃。 钟馗说道:“这包子我是没命吃了,我乞讨了一天,才要到了这一个包子,自己一直没舍得吃,你饿了你来吃吧。只可惜我们刚刚相遇,便成了生死离别。我们人生的缘分就只有这一个包子,如果我们相遇不是在此时此地,我情愿讨得更多的包子给你吃。只可惜,我们不能这样再牵着手走下去……”钟馗说完轻轻握了一下胡默滴的小手,然后便转身站起来,朝着那一大群红毛鬼走了过去。 留下身后的胡默滴张着个嘴巴,叼着一个大肉包子。 胡默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两滴眼泪从眼中滚落,顺着两腮滑了下来,最后流到了嘴里的包子上。 胡默滴竟是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钟馗送给她的这个包子:“真是奇怪,好像我一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真是太奇怪,我怎么会流了眼泪呢?难道这就是人间的情感?难道这就是大哥所说的最可怕的,比渡劫还痛苦的东西?” 那些红毛鬼本已煮沸了汤水,准备把那些人煮了来吃。忽听一人高声喊道:“住手,你们这群无恶不作的红毛鬼,我来啦。” 众红毛鬼均是一愣,转头一看竟是从乱草丛中走出来一人,见此人抬头挺胸,器宇轩昂,大有英雄气概。众红毛鬼竟是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那大红毛鬼问道:“你是何人?是来捉我们的天师吗?”说着手中多了一枚哭丧棒。 钟馗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说道:“你放了这些老百姓,我便饶你们不死,你们所做的恶事,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如若不然,我请的天师马上就到,一个个都擒了你们不得超生。”说完钟馗向着身后一指。 众红毛鬼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什么也没有。那大红毛鬼哈哈笑道:“你是来逗乐的吗?你是来吓唬老鬼的吗?你还真以为是鬼吓人吓不死,人吓鬼吓死鬼呐。”说完抡起哭丧棒便要打钟馗。 钟馗一扬手说道:“我不怕你,我有正义之身,浩然正气护体。你们这些鬼怪是打不死我的。”他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想:“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拖得一刻是一刻,但愿那女子在此时已经跑的远了。” 那红毛鬼岂是钟馗能吓唬得了的,开始之时见他大胆地跨步出来,还以为身后定有厉害人物跟来,如今四下静静悄悄,哪有什么天师啊。这红毛鬼忽然觉得钟馗十分可笑,便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众小鬼见老大发笑,便也跟着大笑。一时间山野震荡,阴气弥漫。 那地上本来躺着的没有几个人还能清醒,此时听得笑声震天,竟有十几人被震得苏醒了过来。这些苏醒之人见自己竟然还活着,大奇之下,便循着声音去看。 见一人抬头挺胸,正勇敢面对这些红毛鬼,竟是不跑不躲,昂然而立,心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的,开口说道:“敢问这位好汉,你是天师吗?” 又一人听这人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敢问这位好汉,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二人一说话,紧跟着这十几人竟然被传染了一样,胆子越来越大,纷纷站了起来。 钟馗心下大有感触,暗想:“没想到这群老百姓之中,竟也有胆大之人,有一个带头的便都敢站起来。”想至此刻,一股豪情冲天而发。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是谁,仿佛真的是这群人的救星一般。 钟馗手指那个红毛大鬼说道:“你大难临头啦,自己尚且不知,马上就有厉害的人物来收拾你。” 那大红毛鬼见身后小红毛鬼似乎有些胆怯,心想:“这么个小人物,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股子劲,竟似乎有些震慑了我的小喽啰。”当下不再拖延,抡起哭丧棒对着钟馗便是一棒。 耳听“嘭”的一声,这一棒正砸在钟馗的脑门之上,砸得钟馗晕躺在地。 那本来站起来的十几个人,均发出“啊”的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坐了下去。他们本以为钟馗这么大的胆子,一定会两下子,谁知这一棒子打下去竟是玩完。 那大红毛鬼笑道:“我还当你是三头六臂,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众红毛小鬼纷纷喊道:“老大威武,老大神勇。” 众鬼的话音刚落,钟馗忽然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宁声说道:“我又站起来了。你打不死我。我有浩然正气,你打不死我。来呀来呀,打我呀!”说着还拍着胸脯。 那红毛大鬼又是一棒子打下去,钟馗又躺倒在地。此时地上晕躺之人苏醒越来越多,竟有二三十人都被这钟馗的精神所感染,不知不觉得站了起来。这些人与那群红毛鬼一般,都注视着钟馗,看他是不是还能爬得起来。 钟馗竟又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的爬了起来,还是那句话:“我不怕你,我有浩然正气。打我呀,打我呀!” 那红毛鬼又是一棒子轮将下去…… 就这样,钟馗被打倒了,过不多时便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躺倒下去,来来回回反复了七八次。而钟馗爬起的速度居然越来越快了,他头上肿起来好大一个包包,顶在前额之上。 那红毛鬼竟看着他像见了鬼怪似的,不再打将下去。他拿着手中的哭丧棒颠来颠去,产生了怀疑:“这他妈的还是我的兵器吗?怎么跟烧火棍子一样。” 这个时候,站起的人越来越多,竟达到了五六十人。众人见了钟馗如此英勇,胆子也便纷纷大了起来。嘴里喊道:“打不死,打不死。英雄,英雄。” 这群人不喊则已,这一喊倒是提醒了大红毛鬼:“我打不死他,难道我还吃不了你们吗?”他一个转身,抓起一人,张开大嘴便吞了下去。 众小鬼纷纷喊道:“老大英勇,老大英勇。” 众人一见傻了眼,心说:“我们可不像他一样,打不死。”纷纷都闭了嘴,不再叫喊。 那钟馗眼见一人被这大红毛鬼生吞了下去,也是急红了眼睛,便对那大红毛鬼说道:“你如放了众人,我便跳进那油锅之中,让你们煮了来吃。反正你也打不死我,我这样做岂不是更好。” 那大红毛鬼对钟馗十分记恨,便说道:“你若自跳油锅,我便放了这些人。” 钟馗说道:“你说话可是算数?” 大红毛鬼说道:“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对鬼帝发誓。” 钟馗转身对着那架起的滚滚油锅走了过去,老百姓中有人喊道:“英雄,使不得。好汉,使不得。”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那乱草丛中响起:“谁也不许吃他,他是我的。” 这声音一自发出,众人只觉得耳朵眼有一根钢针在往里面扎。不自觉的便纷纷捂住耳朵。 在这关键时候,大红毛鬼一听又有人说话,这次真的以为是钟馗的救兵来了,因为这女子走出的方向,正好是钟馗来的方向。急忙一摆手列出个阵仗:红毛鬼二十四势。这二十四个红毛鬼龇牙咧嘴,正是红毛大鬼手下二十四个小金刚。他们每个鬼摆出的姿势都不同,中间是那红毛大鬼。这阵仗摆的,若是普通人见了,看一眼便会吓死。 这个时候钟馗已经走到那大油锅的旁边,正准备舍生取义。听得胡默滴的声音心中一骇:“这人也真是的,她怎么又跟来了,竟是不想活了?” 等到转头去看之时,却见一个巨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眼前只见毛茸茸的一片红。他赶忙后退两步,扬起头来去看,正看见大红毛鬼那张大红毛脸。 钟馗心下惦记这女子的安危,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想绕过大红毛鬼去找那胡默滴,可是怎知他向左边绕,那大红毛鬼便挡到左边,他向右边绕,那大红毛鬼便挡到右边。而大红毛鬼一根哭丧棒耷拉在地面上,既不举起来打他,也不张开嘴来吃他。两只手臂紧贴在左右身侧,竟成了一个跳跳鬼僵尸的模样。 钟馗本是个急脾气,心说:“这大红毛鬼打又不打我,吃又不吃我,偏偏挡着我。那女子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了。莫非被红毛鬼吃了?”这一着急便对着大红毛鬼大声喊道:“你这个大头鬼,蹦来跳去的挡着我干嘛?你让开,你让开,让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去跳油锅。” 大红毛鬼说道:“你以为我想挡着你呀,我他娘的要是自己做得了主,我能是这个样子吗?” 钟馗问道:“那你这跳来跳去是怎么回事?分明是在挡我。” 大红毛鬼龇牙咧嘴的说道:“怎么回事?我他娘的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会这样吗?你自己长着眼睛你不会去看?” 钟馗问道:“我看什么?” 大红毛鬼说道:“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你想怎么看就这么看。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我哪还能管得住你呀。” 钟馗感觉这大红毛鬼说话越来越颠三倒四,不着边际。而先前醒过来那些人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不仅是他们没有了声音,就连那群小红毛鬼也没有了声音。 随即想道:“啊呀,不好,一定是这女子出现之后,这大红毛鬼怕我捣乱,便来挡住了我。这女子便被其他红毛鬼吃了。然后吃上了瘾,就去吃了这群人。呀,也不对呀,为什么连啃骨头的声音都没有呢?都生吞了吧!”他想来想去最后认定这群人已经凶多吉少。 钟馗不看个究竟仍是不死心,撒开了两腿左冲右突,均是被大红毛鬼的两只大腿挡了回来。钟馗浑身剧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绝望的说道:“完了,完了。只剩下我一个,都被吃了,都被吃了。本来还想藏住一个,这女孩子竟是不顾性命的走了出来,送给人家吃。听她那句话是来救我的,是我连累了她,是我连累了她。” 忽然听得大红毛鬼身后有人说话:“你可还记得,要讨来包子送给我吃吗?” 钟馗一听正是那女子的声音,大喜过望说道:“记得,记得。原来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胡默滴又说道:“如果这些红毛鬼要吃我,你也愿意用你的性命来换吗?” 钟馗站了起来,一挺胸说道:“那当然。救人性命是人之大任,君子当将己身置之度外。” 胡默滴又说道:“如果我跳进那油锅,换回了你,也救得了这些百姓,那你愿意把你给了我吗?” 钟馗说道:“如果你救得了百姓,救不救我都可,你要我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只是你跳进了油锅你便死了,那我还如何把我给得了你。使不得,使不得,这油锅还是由我来跳。” 胡默滴提高了声音说道:“喂!大红毛鬼,小红毛鬼崽子们,还有那群人,你们都听到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了吗?” 忽然人声鼎沸,鬼声嘈杂,乱哄哄的说道:“听到了,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 大红毛鬼也说道:“你爷爷的,你到底是人是鬼?老子我也听到了。” 胡默滴说道:“那好,那好,你们正好做个见证。他说了,他要把他给了我的。” 大红毛鬼怒声说道:“见证你个头。赶快放开了老子。” 胡默滴说道:“我又没捆着你,我只不过是用松香把你们都粘住了。你们使劲的拉扯,便都能动了。” 那大红毛鬼双臂扭来扭去,最后终于能动了。但是样子看起来却十分可笑。接下来便是那些小红毛鬼和人群也都动了起来。 大红毛鬼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拿着哭丧棒,转身去找那个女子,手举在半空,竟是落不下去,就那么高高的举着。 胡默滴说道:“你还要打我,我都说了要跳油锅了,你还打我干嘛?你只要一打我,你便又粘住了,松香是我的好朋友。你们这些鬼呀,就只管做个见证就是了,别的你们也做不了。” 胡默滴说完,绕到了钟馗那边,可是钟馗此时也绕到了她的那一边来找他,两个人便谁也没见到谁。 钟馗急着喊道:“你在哪呢?你在哪呢?” 胡默滴也喊道:“你在哪呢?” 等钟馗又绕到另一边的时候,正看见那女子爬上了油锅,正要往里跳,惊声喊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要跳下去,我也跳。”他的本意是:“你要跳下去,我也死。”想用这话把胡默滴喊下来。 这个时候大鬼小鬼,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人,都围了上来,围着大油锅成了一圈。剩下的那些人虽说是胆小,但见这女子真的要为救他们而跳下油锅,竟是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感恩之心胜过了胆小之心。似有一股力量召唤着他们,身不由己的围上来,含着热泪观瞧。这些鬼虽然把人下油锅的事是常干,每每要把那人投入油锅之时,那人便早已吓得晕死过去。这主动跳油锅,而且还是主动替别人跳油锅,分毫也不惧怕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边是人有人的心事,另一边是鬼有鬼的好奇,因此围上来的也是越来越多,竟是把人鬼殊途都忘了一般。 钟馗使劲的扒拉开一个小鬼说道:“让开,让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那小鬼很生气说道:“你他妈的瞎挤啥,你想看,我就不想看吗?你有优先权吗?” 钟馗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此时胡默滴已经跳进了油锅。只见那滚开的油锅“咕嘟咕嘟”的翻着油花,胡默滴就坐在油锅的正中心。 钟馗哭喊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呢?我只当你跟我开玩笑,你怎么能真的跳进去呢。我也不活了我。”说着便要爬那滚烫的油锅。 忽然两个小鬼把他拉了下来,骂道:“你他妈的别挡着我,捣什么乱呐。你的肉跟她的肉是一个味道吗?你的排骨比她的排骨好吃吗?滚一边去。”这语气听起来竟是把钟馗说成了垃圾一般。 胡默滴在油锅之中,对钟馗说道:“你可记住了你的承诺?我如今已在油锅里了,那你就是我的了,既使我死了,你也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 钟馗此时再也说不出话来,竟是趴在油锅边上大哭,一时间泣不成声。 胡默滴慢慢沉入了锅底,她那身叫花子的衣衫,波浪一样的随着滚烫的油花在油锅里荡漾。 那大红毛鬼忽然竟是张嘴大哭起来:“我吃了这么多人,竟未见过眼下这样的女子,竟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喜欢的人的性命。真是太感动了。” 大红毛鬼这么一说,在场的红毛鬼和在场的人群竟也被这份感情所感动。一时间竟忘了谁是谁,有的红毛鬼竟抱住了一个人抽抽噎噎,有的人竟不由自主的去抱住了那红毛鬼。 忽然油锅之中传出那女子的声音:“这包子我是没命吃了,我乞讨了一天,才要到了这一个包子,自己一直没舍得吃,你饿了你来吃吧。只可惜我们刚刚相遇,便成了生死离别。我们人生的缘分就只有这一个包子,如果我们相遇不是在此时此地,我情愿讨得更多的包子给你吃。只可惜,我们不能这样再牵着手走下去……” 钟馗正自悲伤的几近昏迷,忽然听到了这一段话,清清楚楚的从油锅之中传出,竟是一遍一遍的在空中荡漾。这女子把他钟馗说过的话,竟是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如今这样念出来给他听,那真个是一个痛彻心扉的感受。就是将十个钟馗给了她,他也心甘情愿。 第三十二章天师英雄就该是这个样子 油锅里胡默滴的声音,念过了那一段人生感言之后,便沉寂了下去,只有“咕嘟咕嘟”的油花还在冒着。这一口油锅,本就是煮着来吃人的,足以装得下十几个人那么大。如今胡默滴沉入了锅底,围观众人只能见到她那身叫花子的衣衫飘来摆去,好似给她方才那一段绝唱伴的最后一段舞。 钟馗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口中念道:“这包子我是没命吃了……” 大红毛鬼接着说道:“我乞讨了一天,才要到了这一个包子……” 一群小红毛鬼说道:“自己一直没舍得吃,你饿了你来吃吧……” 众百姓接着说道:“只可惜我们刚刚相遇,便成了生死离别……” 最后,人们和鬼们同声说道:“我们人生的缘分就只有这一个包子,如果我们相遇不是在此时此地,我情愿讨得更多的包子给你吃。只可惜,我们不能这样再牵着手走下去……” 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在这个乱葬岗之上,一时之间竟是鸦雀无声,就连那坟洞子里的老鼠与毒蛇都静静的,静静地陷入了一种沉默。这种沉默足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 忽然一个小红毛鬼说道:“老大,这女子一身细皮嫩肉,样子又甚是美丽,不知这肉好吃不好吃,我们煮多长时间才可以捞出来吃呢?” 他这一句话,把人们又拉回了现实:“对呀,我们还没有摆脱险境。不知这群红毛鬼接下来是放了我们,还是吃了我们。” 大红毛鬼说道:“别打扰我,我正想我妈妈呢。她要是我妈妈该有多好。再过得半个时辰便可以吃了。我却是一口都不想吃,哪个鬼愿意吃自己的妈妈呢?” 那一群小鬼问道:“那老大,你自己吃什么呀?” 大红毛鬼一指钟馗说道:“这不还有他吗?我把他煮了来吃。人家一个女子都跳进去了,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如果还想苟活下去,我都觉得脸红。” 他这一句话,说的钟馗蓦然醒悟:“对呀,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对我,我堂堂钟馗难道不如一个女子刚烈,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想到此处,二话不说便往油锅里面爬。 众百姓纷纷说道:“大红毛鬼,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了,有人替他死,便放了我们吗?” 大红毛鬼说道:“我只说这小子跳了油锅,便放了你们,并没有说让一个我妈妈一样的女人顶替了他死,便放过了你们。再说了人家都死了,他还活着,我心里不舒坦。” 钟馗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死。我这便去找她。” 忽然,一个气弱游丝的声音,从锅底传了出来:“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属于我的,我不说让你死,你便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你如若反悔,便算不得什么君子。” 人群和鬼群都发出“啊”的一声,同声说道:“她竟然还没有死。” 钟馗说道:“我活着会遭人唾骂,死了又违背了答应你的誓言。我活也活不得,死也死不得,这我该如何是好?” 那个细细的声音,又从锅底发出:“你不是来解救这些百姓的吗?你怎么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了。现下正是你解救他们,做个英雄的好机会。” 钟馗说道:“我只有挨打的份,却没打鬼的本事。” 那女子又在锅底说道:“你又没真的打他们,你走出来之后,便只是仰着头挨打,却未曾试过去打他们,你又怎么知道你打不了他们呢?” 钟馗想:“是啊,我走出来之后,果真是一拳也没打过。可是这明摆着,我钟馗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怎能打得过这身高五丈的魔鬼呢?可是这女子,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确没有试过。我又做不的任何反驳。” 钟馗想到这里,竟是转过身来,对着那红毛鬼说道:“我要打你,我有浩然正气,我打得过你,我打得过你。”说完又拍了拍胸脯。 那大红毛鬼和众小红毛鬼闻听哈哈大笑。一个小红毛鬼说道:“老大,这小子竟然说要打你。这不是蚂蚁打大象吗?你让他打,你让他的,看他能不能打疼你。” 大红毛鬼了咧着嘴笑道:“好,好。我就让他来打”说着跺了两脚,震动的旷野回荡。 这钟馗也不傻,竟会懂得使力,他先跑出去七八丈远,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大红毛鬼疾跑过去。口中喊道:“啊,啊,啊,啊,我来啦,我跟你拼啦!”只听“嘭”的一声,钟馗的双拳打在大红毛鬼两只小腿之上。打完之后他仰头看那红毛鬼。那红毛鬼正咧着嘴对他大笑。他这双小拳头,打在红毛鬼身上,竟是丝毫未起作用。 钟馗转过身形,又跑出七八丈远,说道:“这回我用头,我撞死你。我有浩然正气!”说完又是“啊啊啊”的叫着,用头去撞那大红毛鬼的小腿。 随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次钟馗连抬头去看红毛鬼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觉得眼前金星、银星一片,竟要晕死过去一般。 先前那个喊话的小鬼,又说道:“老大,我就说嘛,他有什么本事,能打的了你。你让他打,你让他打,我们看个热闹。” 忽然油锅之中,又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呀,你呀。真是傻透了你。打这么样一个小小的红毛鬼,还用得着跑出去那么远,还用得着使那么大的力气吗?你打的力气越大,他越不觉得疼。你只要用手指头轻轻一点,便把他打飞了。”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的耳朵都出了毛病,暗想:“使那么大的力气,尚打不疼他,用手指头去点,那怎么可能呢?” 大红毛鬼说道:“哈哈……” 他这“哈哈”刚发出,那钟馗竟是听了那女子的话,一根手指点了出去,恰巧点在大红毛鬼膝盖之上。 “哈哈”之声还在空中飘荡,这大红毛鬼的身躯,便被钟馗这一指点的飞了出去。由于钟馗所点的位置是他的膝盖,所以先飞出去的便是两条腿,接着便是上半身带着一个红毛头,打着旋子,折着前滚翻,向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包飞去。只听“嘭”的一声,那大红毛鬼的身躯砸在小山包之上,竟是把那小山包砸倒一半。 那大红毛鬼被打之后,“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骂道:“你奶奶的,是哪个龟孙子让他打我来着?妈呀,我的妈呀。”他喊了一声妈,便仰头晕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钟馗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那心情真个是七上八下,他感觉甚是怀疑自己的人生。 那一群小红毛鬼,见这突然的变故,一时间都傻了眼。一个个眼珠子凸出来半尺长,张着嘴巴浑身打颤,竟是忘了自己是谁,应该干什么了。他们比钟馗怀疑人生还要怀疑自己的鬼生。 那些老百姓也是惊的呆了,张着嘴巴合不拢,木鸡是什么样的,他们便是什么样的。 这个时候,油锅之中那个女子又说话了:“众位百姓,你们尝试过打鬼的滋味吗?现在正是这个时候,你们也行,只要你们有这个勇气,便定能把这些鬼打躺在地,捉了他们。鬼不可怕,怕的是弱小的人类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众人一听,那还犹豫什么,她说我们行,我们谁敢不行? 这女子的一句话,竟像给他们打了鸡血。众人疯了一样,奔向那群小红毛鬼,嘴里喊着:“打呀,打呀。我们能行。打死这些小红毛鬼,打躺他们,我们不怕死!我们有浩然正气!” 接着便是一阵子“噼通、噗通、嗯啊、诶呦”,这群百姓果真是把那些小红毛鬼打的哭天喊地,鼻青脸肿,最后一个个均躺倒在地。 说来也是正好,那些小红毛鬼身上,竟是每人带着一些绳索,本来是用来捆这些百姓的,没想到如今却给自己派上了用场。 众百姓一阵子忙忙活活,欢天喜地,纷纷攘攘,最后把一群红毛鬼捆了个结结实实。最后把那大红毛鬼,在七八十个百姓努力之下,竟也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切办妥之后,人们便围拢过来,问钟馗道:“大侠,英雄,好汉,我们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呐?” 钟馗抬起头来,众人这才看见钟馗脸上满是眼泪。钟馗抽抽噎噎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还不赶快去把那女子捞出来,都傻了吗?”他只说别人傻了,可是他自己不也是傻了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呀,我们的恩人还在里面呢,不知是死是活。听那声音越来越弱,恐怕是不行了。” 忽然一个聪明点的人说道:“大家,别急,别怕。我觉得她死不了。她很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天师啊。难道你们都没有察觉吗?” 众人被这人一语道破,如梦方醒:“对呀。要是普通人怎么能这么长时间不死呢?要是普通人怎么还能在这锅中说话呢?” 众人想到此处,“呼啦啦”将那油锅围了一圈,纷纷扑倒在地,大声喊道:“天师啊,感谢天师啊。是您老人家救了我们啊。感谢天师救命之恩。”说完便对着那油锅磕头,“咚咚咚”竟像敲鼓一样。 钟馗此时也有所感悟,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尚且有些不明了。如今见了众百姓的情形,自己也便明白了过来。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说中了要害,他身后这个女子果然是个天师。 于是钟馗也走道油锅旁边,准备跪倒磕头。可是不知怎么了,他的一双腿竟是跪不下去,那头自然也是磕不下去的。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油锅之中,油声大作。众人循着这声音望去,只见那原本满满的一锅油,此时竟像一个**花般向空中卷起。这卷起的油旋涡之中,还带着一股股的香气。那绝不是把人煮熟了的肉香,而是一种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那向上卷起的油花,慢慢的托出一位女子,正盘膝而坐。只见这位女子身上穿的虽然是一身叫花子的衣衫,但这衣衫却丝毫掩饰不住这女子的靓丽。只见此人皮肤白嫩,貌美如花,二眉斜插入鬓,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闪着星星一样的光亮。好一个美丽的女子,胜似那洁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声音在此刻停歇,思想在此刻断了绪。一只只小老鼠钻了出来,一条条蛇爬将出来,远远的聚成一团,竟是也对着这位女子膜拜。 钟馗正捏呆呆的发愣,忽见那女子对他一笑,说道:“方才你要对我下拜,这个礼数使不得。你肯把包子给我吃,而且是你唯一的包子。你答应将你给了我,那么你以后也是我唯一的包子。” 钟馗不知如何回答。众百姓中有人说道:“好啊,好啊。真是太好啦!天师爱英雄,英雄爱天师。你二人有情有义,均是舍身相救。他给了你包子吃,他也就成了你的包子。真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那女子说道:“这么说你们众位算是给我作了见证的啦,我若吃了这个包子,你们大家没有人觉得不妥吧?” 众百姓纷纷说道:“甚妥,甚妥。天一亮,我们便做这个见证,我们大家人人都是证人。今天便是你们的好日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包子,你想吃那还不是随便吃。” 胡默滴暗想:“我看这众百姓都这么说,看来我吃他是天经地义的啦。” 众百姓在想:“你们夫妻二人以后百年好合,别说你拿他当做包子来吃,当做饺子来吃,就是把它当做排骨来啃,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钟馗心里感觉有些别扭,只因这包子两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妥当。但是到底哪里不妥当,他自己也说不出,心说:“我许下了誓言,将自己承诺给了你,我说过的话定当作数,但怎么觉得还有些别的味道呢?” 说话之间,听到远处一声鸡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竟然是天亮了。这个时候百姓之中,已经有人跑去报官,想来这捉了红毛鬼之事,不一会便要传开了。 此时那女子已飞身而下,竟是捏住了钟馗的手,仿佛生怕钟馗跑了似的。 过不多时,便听得“咕噜咕噜”来了十几辆马车,跟随而来的还有几百名乡里,手里都是拿着兵器。 众人把那些红毛鬼抬到了马车之上,那大红毛鬼身体甚是庞大,竟用了两辆马车来拉。两辆马车用棍子横起来,绑在一起,这才刚刚好,把那大红毛鬼拉了回去。 那大红毛鬼在马车上渐渐地苏醒过来,见了自己这般模样,又是生气的骂了一声:“他奶奶的,是哪个龟孙子让他打我来着。” 这时候竟有一个小红毛鬼,给了他回答:“是我,老大。我哪成想,你他奶奶的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呢。” 那后来的拿着兵器的人群之中,有一人向着钟馗二人走来。对着钟馗二人拱手说道:“请问,您二人便是那捉鬼的天师与英雄吗?” 钟馗说道:“我乃一介书生,算不得什么英雄。” 胡默滴说道:“我乃一小女子,算不上天师。”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二位竟是如此谦卑之人,请您二人上轿吧。”说完一招手,不远处跑过来一台八抬大轿。 昨夜那些被救之人,围拢过来,七手八脚,不由分说,便把钟馗与胡默滴二人,推进了大轿之中。钟馗二人见推辞不得,只能任凭摆布。 胡默滴在轿中笑嘻嘻的看着钟馗,问道:“你说过的话可曾算数?你果真愿意让我当做包子来吃?” 钟馗一声苦笑,无奈地说道:“你怎么总是用这个比喻呢?我钟馗一言,快马一鞭。说过的话,就是过去五百年都不会变。” 胡默滴嫣然一笑,竟把手又捏住了钟馗的手。这钟馗全身又像过了一次电。电的他把内心唯一的一点点别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侠义心肠的女子,正是钟馗这种豪放之人的心中所爱。他本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当下也便不去多想。 二人只听轿外人声混杂,声音中还充满着喜庆,讲的均是昨夜的故事。这些老百姓抓鬼的功夫是没有的,但是要说这讲故事的本事,在人间可算是一绝。那添油加醋的能耐,更是不消说。一时间,这捉鬼的故事,便像长了翅膀,飞出去几百余里,简直把个钟馗与胡默滴传说的跟那天神一般。 当到得镇上之时,二人听得敲锣打鼓之声充满了大街小巷。镇口之上早就挤满了男女老少,黑压压一片。 钟馗暗想:“这小小的镇子,怎么竟有如此多的人。” 他哪里知道,这黑压压的人群,有的竟是从百里之外,赶了过来,前来看红毛鬼长什么样子。看那捉鬼的英雄多么威武。看那传说中的天师多么美丽。 忽然大轿在镇子的中口,停了下来。有人上前,拱手对着轿子说道:“请天师与英雄您二位下轿吧。您二位若还躲在轿子里,那岂不是辜负了这方圆百里赶过来的乡亲们?大家都想见见您二位的模样呢。” 钟馗与胡默滴二人无奈,只得下轿。二人脚刚刚落地,“呼啦啦”便挤过来,几十位年轻的小伙和几十位年轻的姑娘。 那群小伙子,抢上前来便把钟馗举过了头顶,然后抬着他向着大街另一头走去。而另一群姑娘也是如此照搬,抬着胡默滴,紧跟在小伙子们的身后。 忽然那群小伙子,把钟馗高高抛向半空,大声喊道:“英雄,英雄。捉鬼的英雄!”钟馗的身体随着这喊声,高高升向半空,然后又落下去,被小伙子们稳稳地接住。 当钟馗的身体刚刚落下,那后面的一群女子,便把胡默滴高高的抛向空中,口中喊道:“天师!天师!捉鬼的天师!天师!天师!美丽的天师!”胡默滴的身子落下之时,也被那些女子稳稳地接住。 紧接着钟馗的身体又飞向了半空:“英雄!英雄!捉鬼的英雄!” 然后胡默滴的身体又被高高的抛向了半空:“天师!天师!美丽的天师!” 就这样:一个人被抛起来,一个人便落下去。另一个人又被抛起来,另一个人又落下去。钟馗与胡默滴二人此起彼伏,在空中跳来跳去。 这二人所到之处,街道两边均是挤满了人。这二人被抛到哪里,哪里的人便跪了下去。 只听得有人喊道:“谢谢天师,谢谢英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惧怕红毛鬼啦。再也不会夜里睡不着觉啦。谢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安宁。” 有的人哭泣着大声喊道:“谢谢天师,谢谢英雄,是你们给我的家人报了仇,雪了恨。我们子子孙孙都不会忘记您二位的恩情。” 有的也是哭喊着说道:“我的爸爸妈妈被这红毛鬼吃了,现在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恩人啊,天师。恩人啊,英雄!” …… 就这样一路沿街之上,有的哭,有的喊,悲悲切切,一片哗然。 当二人被抛到镇子的另一端之时,众百姓竟是将二人,从头又抛了回来。二人竟是被反反复复沿街抛了三个来回。 钟馗早已被众人抛的骨软筋麻,晕头晕脑。可是自己又不便喊停下来,辜负了百姓的一片热情,只好咬着牙硬挺着。他感受着百姓们的心声,不知不觉中,眼泪竟是润湿了他的眼睛。 钟馗偷眼观瞧身后的胡默滴,眼见胡默滴被抛在空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笑嘻嘻盯望着他。那种美滋滋享受的样子,竟是与自己大不相同,不觉暗叹一声,叫声惭愧。自己与她相比竟似矮了半截一般。 胡默滴自出生以来,都未曾在人世间转悠过,更别说经历如此热情的场面。她偷偷暗笑:“自己这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了几个小鬼,没曾想竟受到如此的感激。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真是奇妙的人类,奇妙的人间。” 她在空中被人抛的忽上忽下,这个滋味奇妙无比,竟是感觉像众星捧月一般,她希望永远这么玩下去。真个是乐此不疲。 胡默滴想看看钟馗是个什么样子,便时不时偷眼去看。见了钟馗晕头晕脑的,兀自心下觉得好笑。 她忽见钟馗眼眶发红地看着她的眼睛,眼泪正滚滚而下。忽然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这种感觉酸酸楚楚,甜甜苦苦,这是个什么滋味,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胡默滴想着想着,竟容入了一种境界:这热闹的场面、这一张张感激的面孔、这一声声的呼喊、这从未有过的崇敬、这钟馗眼中的泪水、这都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人类传说中的感情? 胡默滴又不自觉的去看那钟馗,竟发现钟馗又是在看着她。那红眼圈依然,泪水也依然。胡默滴仿佛受了传染一样,竟是突然间眼圈一红,眼泪“噗啦啦”滴落下来。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哗哗哗”的眼泪流个不止。竟是如喷泉一般,向外涌,好像把千年积攒的泪水尽皆一泄而出。她竟是大声哭了起来,自己尚不知为了什么。这哭声竟然是震天响,把个周边的老百姓,震得一惊。 众百姓抬头看向胡默滴,只见她哭声如雷,泪如大雨,倾盆而下。满街满巷的人同时跪了下去,大声喊道:“天师啊,果然是天师啊。今天我们算是开了眼了,这是真正的天师啊。天师就该是这个样子。” 那钟馗此时已经晕了,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一整夜的疲惫,他也不管什么抛不抛的了,索性闭了眼大睡。一时之间竟是鼾声如雷。 众百姓见了又是匍匐大喊:“英雄啊,英雄,果然是真英雄。英雄就该是这个样子。” 第三十三章你看我来我看你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钟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之上,不由得一惊而起。他环顾四周,见正处身于一座高高大大的房间之中,屋内挂着彩条、彩带,墙上、窗户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此间竟是一个婚房。 他赶紧推开房门,走到院中去看,见院落之中,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尽是张灯结彩的模样。繁星满天,院落之中已是寂静异常。钟馗“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已是深夜。”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说道:“是啊,深夜了,该吃包子了。” 钟馗吓了一跳,赶忙一扭脸,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头上还戴着一个红色的盖头,惊声问道:“你、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胡默滴嘻嘻一笑,指了指他说道:“你看你,不也是这个样子嘛。” 钟馗这才去看自己,竟是穿了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一顶帽子还歪歪扭扭的戴在头上。 钟馗惊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默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推推搡搡,七手八脚的便成了这个样子。” 钟馗说道:“这咱们已经入了洞房,这算是成了亲了。” 胡默滴问道:“成了亲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盖上这块布,说让你来揭?” 钟馗一愣,细看胡默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真个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钟馗也没想到,自己熟睡之际,老百姓本以为,二人郎有情女有意。竟是糊里糊涂把二人塞进了婚房,就这样成了亲了。这份惊喜与幸福来得也是太突然了,钟馗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钟馗暗想:“这女子性情豪爽,喜爱见义勇为,正是我钟馗喜爱之人。身为君子,便不能拖拖拉拉,磨磨叽叽,应有所担当才对。可是我见她又是懵懵懂懂,好似不通人情世故,这可怎么解释?真个是为难死个人呐。” 忽然胡默滴的手轻轻握住了钟馗的手,问道:“这百姓们做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游戏?为什么要你来揭这块红布?” 钟馗“嘿”的一声,一拍大腿说道:“今儿就是今儿啦!”便拉着胡默滴的手,进了房间。进了屋子之后,双手一掀盖头,便露出了胡默滴美丽的一张脸。钟馗本欲给胡默滴加以解释,见了胡默滴这张脸,却突然脸红心跳,浑身热气上涌。拿着盖头的一双手竟是颤抖了起来,嘴巴也结结巴巴的,一时没能说出一个字。 胡默滴摸了摸钟馗的脑门,说道:“看你这脑门子,被那红毛鬼砸的都变大了,竟成了一个豹头环眼。你呀,再长出满脸的胡须就更好看了。”接着胡默滴又点点头,学着众百姓的样子说道:“嗯,英雄。英雄就该是这个样子。” 钟馗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人这么夸赞于他。人们都说他长得丑陋,如今脑门子又被砸出老大一个凸起,那便应该是更加丑陋了。可瞧她一脸天真,说出来的话真实感人,钟馗竟不自觉的又滴出了两行泪。 胡默滴小手又伸了过来,捏住了钟馗的鼻子,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说道:“肉包子,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我现在便吃了你。让你有什么话再也说不出。” 胡默滴这一句,把钟馗竟逗得乐了,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应不做婆婆妈妈之事,我这就跟你说清楚了吧。” 胡默滴晶莹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钟馗接着说道:“这成亲嘛,便是以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我掀了你的红盖头,你以后便是我的妻子了,我便是你的丈夫了,咱二人以后便是夫妻。” 胡默滴忽然大声问道:“什么?你说以后咱们就是夫妻啦?”她突然想起二哥劫星说的话“要不就成为夫妻,要不就吃了他,你最好是吃了他”。胡默滴一时竟是失态,这一声发出之后,竟震得房屋乱颤。 钟馗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天师,干嘛如此大声?你这句话是两个人悄悄地说的,你喊什么喊。” 胡默滴仍是控住不住激动的情绪,又大声问道:“这么说我就不能吃了你这个包子了吗?”又是声震屋瓦。 她这一声发出,周围之人竟是有的再也憋不住笑。有人喊道:“这天师竟然还是想着吃了英雄这个大肉包子呢!你们慢慢的吃啊,不干我们的事儿!” 钟馗这才捂住了胡默滴的嘴巴,嘘声说道:“这句话也是不能说的。” 胡默滴这时才低声问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吃了你这个肉包子吗?” 钟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接她的茬,只顾着说自己的:“既然咱们现在成了夫妻,我钟馗这做丈夫的,便有什么说什么,不敢对你丝毫的隐瞒。我钟馗相貌丑陋,这你是看到了,可是我钟馗又是一贫如洗,除了我这个人,我什么钱财都没有。你嫁了我,恐怕要受到千般委屈,万般委屈,你可愿意?” 胡默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一个穷书生,还是个要饭花子嘛,这有什么呢。可是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的,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丑呢?” 钟馗拱了拱手:“承蒙你不嫌弃,我这便少了一份自卑,在这里谢过了。” 胡默滴低头还是想着那件事:“这成了夫妻果真就不用吃了他了?可是目下我怎么还没有升到八连珠呢?” 钟馗这时又说道:“过得几日我便前去进京赶考,如能中得一官半职,才不会辜负小姐对我的一番诚意。” 胡默滴撇了撇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二哥早就说过了。你不就是那五魁首嘛!” 钟馗这才想起在乱葬岗之时,她称自己为五魁首,前后对照,果然此中还有别的意思。当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当真是五魁首?” 胡默滴比划着手丫子说道:“那当然是五魁首啦。我与我二哥划拳,竟是输了三次,均是输在了这五魁首之上。所以你便是那五魁之首,也就是我的五魁首。你还有个名字叫魁珠,后来你又叫肉包子,这下你明白了吗?” 钟馗脑门子冒汗,大瞪着眼珠子,大声说道:“我他妈的我不明白。做天师的都是你这个说话的样子吗?” 钟馗的话音刚落,忽然天空之上飘来一声叹息:“哎,三妹,你果然还是没逃出我的运数,最终还是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就不听你二哥的呢。冤孽呀冤孽。问世间情为何物,啊,问世间情为何物。” 胡默滴一听是大哥的声音,叫了一声:“大哥,你等等,我有话还要问你。”说完一手抓了钟馗,一手开了房门,一个踏步便上了半空。 钟馗还在一怔之际,转眼竟见自己身处云朵之中,向前疾飞,耳边风声鹤唳,心说:“这哪是天师啊,这分明是、这分明是……”分明是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子午某酉。钟馗有话从来不憋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如今抓着我又在天上飞,你还像是一个当妻子的吗?你这么神神秘秘,我对你都不了解一星半点儿,便稀里糊涂的做了你的丈夫。” 胡默滴说道:“你先闭嘴,本来拎着你追大哥就很吃力,这一说话连影子都见不到了。”说完竟是叹了一口气,从高空缓缓降落下来。 落身之处,正是一处山顶,山顶之上竟有一座道观。道观之中有一块极为平坦之地,似是道士们的修炼之所。 胡默滴将钟馗轻轻放下,指着一块青石,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钟馗的身边。 忽然,身边一个声音说道:“敢问您二位是神仙吗?怎么突然从天空上降落?”说话的正是一个小道士。那小道士非常勤奋,每晚便在此练功,不巧今日却看见了这一幕。 钟馗抱拳说道:“我二人本是普通人,非是什么神仙鬼怪。因我二人想说点悄悄话,见这里清净,便来了这里。打扰了你的清修,还请见谅。” 那小道士见钟馗这样一说,便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转身走了。口中念念叨叨:“普通人?普通人?还要来此说悄悄话?真是见了鬼了。” 胡默滴拉了钟馗坐下,对钟馗说道:“方才你对我说,成了夫妻便应该坦诚,不能互相隐瞒,果真是这样?” 钟馗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叫夫妻呢?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夫妻两人更亲密的呢?” 胡默滴又问道:“那结拜大哥呢?结拜大哥比夫妻要亲吗?” 钟馗说道:“结拜大哥是异姓兄妹,按常理来说也很亲密。但是若说到夫妻,那便应该比兄妹又多了一层关系。” 胡默滴又问:“那是什么关系呢?” 钟馗低着头说道:“非常的不好描述,日后你便会明白,反正是很亲密的。” 胡默滴沉思良久,不再追问钟馗。仰着脸,不闪不避看着钟馗说道:“那我也不能对你隐瞒什么,我叫胡默滴,本是深山之中,修炼的一只狐。我这次来到人间,便是听了我二哥大哥的话,专程为了找你。” 钟馗问道:“找我做什么?” 胡默滴说道:“你还记得你说过是我的肉包子吗?你答应了的。” 钟馗眨着眼睛,点头说道:“当然!” 胡默滴说道:“我找到了你,便是要像吃肉包子一样吃了你。” 钟馗闻听,竟是变的非常冷静,因当胡默滴说道狐妖之时,他便有了不祥之感。听完胡默滴如此之说,便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要吃我,那在你吃我之前,能不能说清楚,让我也死个明白。” 胡默滴拉住了钟馗的手,坦然说道:“吃与不吃,先放一边,我这就把我们之间的渊源说与你听……。” 于是胡默滴把自己的身世,以及与劫星和运星的关系,以及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前前后后的经过,给钟馗讲了一遍。钟馗听的甚是仔细。 钟馗听完之后,叹道:“竟有如此之事,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胡默滴说道:“人间是这个样子,你魁珠子是这个样子,也是我胡默滴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钟馗说道:“现下好了,我把情况弄得清楚,既然我对你如此重要,那算是你与我钟馗的缘分。来吧,你现在就吃了我吧。”钟馗说完两眼一闭,便等着胡默滴来吃。 胡默滴嘴巴一张,一张大嘴便罩在了钟馗的头上,一低头便将钟馗的脑袋含在口中。 钟馗在胡默滴口中说道:“吃吧,吃吧,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了你能救你一命,这是我钟馗应该的报答。” 胡默滴嘴巴含着钟馗的脑袋,原本下了很大的勇气告诫自己:一口吞下去便什么事都解决了。当下叼住了钟馗的脑袋竟是再也下不去口了。她就像叼着当初钟馗塞到她嘴里的肉包子一样,叼着钟馗的脑袋。又是两行泪顺着眼眶滚落而下,这眼泪滴在了胡默滴含在她嘴巴外面的钟馗的嘴巴里。 钟馗感觉一股咸咸的味道,他的心“刷”地一下子热了。对着胡默滴喊道:“快吃啊,你他妈的快吃啊你,你还犹豫什么呢?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胡默滴闻听钟馗竟是不顾他自己的生死,心中竟是想得她胡默滴的安危,那眼泪尽是越来越多,最后灌满了钟馗一嘴。那钟馗也不是傻瓜,哪能不懂得此时胡默滴内心流露的情感。可是这生死攸关之际,她若不吃了他便已来不及对付那渡劫之事。虽说二人已经成婚,但却没有夫妻之实。总不能,总不能…… 钟馗急切之间催促道:“你再不下口吃下我,我便自己往你嘴里爬了。” 他这一说,竟是把胡默滴逗得一笑。随着这一笑便把钟馗从口中轻轻含落到地上。 胡默滴说道:“现在的我的感受,这一口吞下了你,比让你来杀了我还要难过。这份感觉都是我以前未有的东西,就在方才,我看到了你一开始拉住了我的手的背影、你塞包子到我嘴里的样子、你爬油锅的滑稽举动、我们被抛在空中的样子、你眼中流泪在空中起伏的样子、你面对大红毛鬼的样子……” 钟馗赶忙打断胡默滴的话,说道:“别说了,别说了,你的劫难快来了。” 胡默滴一个扑身,竟是抱住了钟馗。盯着他说道:“我管它妈的什么劫难不劫难的,与其让我吃了你,倒不如我自己身死。” 钟馗问道:“你果真不想吃我了?” 胡默滴点头:“果真!” 钟馗说道:“既然你不吃我,那我们二人仍然是那斩不断的夫妻。既然已经揭了你的盖头,那便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钟默滴问道:“现如今你知道了我是狐妖,难道就不嫌弃我吗?” 钟馗被她这么问起,那本来不知所措的一双手,竟是活了一般,也抱住了胡默滴,说道:“我眼中只有我的妻子,只有那个跳进了油锅去替代我的妻子,只有那个救了众百姓的我的妻子,只有那个被高高抛在了半空受人们爱戴的我的妻子,只有那个教老百姓去打红毛鬼的妻子。”说着眼睛又变得湿润了。 胡默滴的眼睛也跟着钟馗的湿润而湿润,她不知道是怎样学了人间的情感而如此,只觉得酸酸楚楚却又甜甜蜜蜜。又问道:“可是你已知道了我做那些事情不费吹灰之力,又是对着你来的,你为何不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钟馗说道:“那你为何不见了我便一口吞下了我?又为何念叨那段关于包子的话?为何眼睛之中常常含有泪水?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妖不妖的,妖做了好人的事便是好人,人做了不好的事也不是人了。你看不清你自己是怎样的,我却对我的妻子看得很清楚。你从草丛走出的一刹那,你的那声音便夺走了我的心。” 胡默滴看着钟馗,钟馗也看着胡默滴,正是:话不说破不知意,情不深处不共鸣。你看我来我看你,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三十四章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平与正义吗 似乎过了好久,胡默滴问道:“你想说什么?” 钟馗说道:“你想说的就是我正想说的。” 二人竟是同声开口说道:“这包子我是没命吃了,我乞讨了一天,才要到了这一个包子,自己一直没舍得吃,你饿了你来吃吧。只可惜我们刚刚相遇,便成了生死离别。我们人生的缘分就只有这一个包子,如果我们相遇不是在此时此地,我情愿讨得更多的包子给你吃。只可惜,我们不能这样再牵着手走下去……” 忽然天空之上有人说道:“太煽情了,煽情得我都流眼泪了,看来这注定的缘分怎么拆也拆不开了。” 又一个声音说道:“好可怜的三妹啊,到头来还是走上了三圣母、七仙女这一条路!” 先前声音说道:“不对吧,应该算是白蛇和许仙吧?” 后来那个声音说道:“好像都不是,又都有点像。” 说话的二人正是劫星和运星。 忽然胡默滴的小腹之处发出一阵光亮,由雪白的肌肤透出,映在了钟馗的脸上。胡默滴丹田之中那七连珠已显现出来,还连接着一个八连珠的虚影。渡劫的时候总归是来了。 胡默滴抬头,对着天空说道:“二哥,你莫要为难,如若渡劫,你这就来吧,把小妹我劈死了了事。” 劫星在空中说道:“你二人既已成亲,本来是可以抵挡了这次渡劫的。可是你俩都不怎么懂得人事,现在看来仍是不懂。可是现下时间已到,怎么着都怕是来不及了。” 钟馗忽然挺胸站了起来,对着天空昂然说道:“你要劈就劈我吧,我夫妻二人,生则同心,死则同穴。” 胡默滴上前一推,把钟馗推出老远,说道:“走开,你哪里禁得住这么大的雷击,一下你便死了。” 忽然,空中的劫星“咦”了一声,说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你如若不站起来,我反倒不会劈你。但你这一站起来,竟让我发现了你是谁。亏我还是劫星,竟是没推演出身怀魁珠的人是你!” 胡默滴一听,大事不妙,感觉钟馗身上有事要发生。一晃身,到了钟馗面前,抱着钟馗打了一个滚儿。正在这时,一个柱子一般粗的闪电劈了下来。这么大的闪电人间从未有过,胡默滴这一滚动刚好避过了这一劫。 劫星见这一道劫没将钟馗劈死,恨声说道:“老黑!你竟然是老黑!你竟是阴魂不散地我到哪你到哪,如今竟缠上了我三妹。”劫星说完,又一道闪电,比原来的还要粗大,这道闪电打将下来,直径竟有五米之宽。 胡默滴本想再次避开,可这一次却是在劫难逃。这一道劫正打在胡默滴后背之上,劈的胡默滴闷哼了一声。 劫星在空中喊道:“三妹,这不是针对你的,赶快让开,我劈死了他,你将魁珠吃了便是。但是让他做我的妹夫,那是万万不可。这老黑与我有斩不断理还乱的冤怨。快,快快闪开。” 胡默滴闷声说道:“我就不闪开,你劈死了他,我也不活,你莫要报私仇泄私愤,你是来渡我的劫的,不是来找你的什么老黑的。” 劫星在空中叹息一声,说道:“你这傻妹妹,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这么犟呢?”说完竟是一道闪电,又打将下来。这道闪电更加的粗大,简直就是一个光灿灿的参天大树,还分出了好多个枝杈,斜劈而下。 胡默滴闭了双眼,护住了钟馗,这便是等死的节奏。 忽然钟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个翻身,把胡默滴压在了身下,抗声说道:“什么老黑不老黑,要死也得钟馗先死。” 只听“嘭”的一声,那根大树一般大的劫,劈到了钟馗身上。地面霎时间出了一个大坑,把二人劈进了坑内。 奇怪的是钟馗竟然没被劈死,“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没等胡默滴询问,紧接着又一道劫打了下来,比原来的还要猛烈。这一次是胡默滴把钟馗压在了身下,胡默滴又挨了一个好大的劫。她也吐出来一口血。 这一下,把个天上的劫星气的半死,愤然说道:“三妹啊三妹,你真是太蠢了。你会后悔的你,如若你与他不发生情感,你这次渡劫便顺利得很,谁想到你竟弄成这个样子。”说完劫星将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接二连三的打下来,那闪电的柱子一次比一次粗大,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形状怪异。 钟馗喊着:“我来挡!” 胡默滴喊着:“我来挡!” 这二人竟是你挡完了她来挡,她挡完了你来挡。二人翻来滚去,轮换着将对方压在身下。 不多时,二人的新郎官、新娘子的婚服,便被劈的支离破碎,最后只剩下了丝丝的布片挂在身体上。而二人的身体,也是互相袒护着对方。 说来也真奇怪,这二人不但谁都没被劈死,二人感觉那一道道劫的打击力量竟是越来越小。 钟馗生气的说道:“小滴哩,这一次由我来挡,你老压着我干嘛?”说着打了个滚,把胡默滴压在身下,“嘭”的一声,扛了一次雷击。 胡默滴怒道:“五魁首,你干嘛给我起这个小名?不过这个小名我喜欢。”说完一个翻身,将钟馗压在了身下,“嘭”的一声,她又挨了一击。 钟馗说道:“那道劫打在我身上突然开了窍,便想到了,叫你小滴哩。”说完一个翻身又把胡默滴压在了身下,抗了一个劫。 胡默滴说道:“你真是有才华,我喜欢这名字。我更喜欢你。”一个翻身又把钟馗压在了身下,抗了一个劫。 钟馗说道:“我也喜欢你叫我五魁首,我离不开你,更舍不得你去死。”说完翻了一个身,到了上面。 胡默滴又说道:“那你的心里只有我了?我真是欢喜的要死。”一个翻身便要翻了过去,可是这次钟馗没让她翻过去,自己硬挺了两个劫。把胡默滴压的死死地。 钟馗在上面说道:“我钟馗顶天立地,对妻子始终如一,不离不弃,你是我的小滴哩。” 胡默滴在下面竟是嚎啕大哭:“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这样你会被劈死的。让给我来抵挡。” 钟馗在上面昂然说道:“小滴哩,你记住,我钟馗说话算数,五百年,不,五百年以后我也一样都不会变。” ……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是互相争抢着去被那雷劈,你压我来我压你,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接着竟是甜言蜜语,恍若无人。到得后来,甜言蜜语也是多余,竟是互相凝望着对方,好像犯了花痴一般。 那道道的劫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粗大,直劈的方圆百里,乃至数百里,地动山摇,雷声震天。可这钟馗与胡默滴二人的眼睛,始终都没离开过对方。生怕一旦离开,便会失去了似的。 劫星在上面一次比一次凶狠,到得最后,下手毫不留情。竟是一连劈了数千下。转眼过去了一个时辰,可那劫下的二人竟是不说也不动了,就像粘在了地面一般。 劫星在空中说道:“你们这是要把我气死呀。老黑呀老黑,你竟是当着我的面,与我妹妹秀恩爱。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怎么说好呢!你们两个竟是拿我当成了电灯泡不成?我劈,我劈,我劈劈。” 这时身下那两人同声说道:“就是拿你当电灯泡了,怎么地?我们有浩然正气,我们不怕你。” 劫星在上面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你们把我当成电灯泡!这次我加上火攻和天照。”说完随着一道道劫,打下来的还有熊熊天火,伴着天火的是一层一层的大光圈,打了下去。最后打得二人竟是不见了影子。 原来那二人渡劫之地,原本是山顶,可是这次劫难开始之后,便越打越深,竟是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这沟壑越劈越宽,越劈越深。那道道粗壮有力的劫,仍在不断地向下打去,那一道道的天火嘶吼着向下猛攻,一道道像镜子一样的光圈,呼啸着向下面猛冲。整个山川旷野,除了这劫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劫星在上面哈哈大笑说道:“老黑呀老黑,你处处跟我作对,怎么我到了哪里,你便追到哪里?你在上面抢我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当下你又追到了人间,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平与正义吗?” 忽然运星在他边上说道:“人家现在也没抢你喜欢的人啊。人家是要做你的妹夫,有啥可生气的,你现在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你这火真个是发的没有道理。” 劫星说道:“他现在没抢,这接下来的事,便要抢了!他这眼看着便要脚踏两只船啊,大哥。” 运星说道:“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你吃哪门子干醋。现下他娶了你的妹妹,不是很好吗?” 劫星怒不可遏,说道:“快别提咱这三妹,竟是这样的没有出息。你不说我还不生气,你这一说,我这气更大了。她竟然偏向这老黑,来对抗他的二哥。” 运星说道:“算了吧,二弟,你还是省省吧。我这运数早就定好了的,连我都改变不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好好看看那下面,看看这两人的样子,她二人已经八星连珠了。这小子神勇无比,竟是在护住了三妹的同时,把魁珠渡给了她。” 劫星闻听,便向沟壑之中的二人看去。只见那二人,此时正悬于沟壑之中,竟是在离地面丈许的距离,漂浮而起。那二人肚腹之间,有一颗大大的珠子,正散发出明亮的光芒。这颗珠子竟把那胡默滴的虚拟八连珠变成了实体八连珠。这一颗魁珠连接着八连珠,竟如把这二人合体了一般。这二人在这珠子庇护之下,身体竟像镀上了一层金边和一层银边。那珠子照耀着身体,二人竟像成了透明人,晶莹剔透。原来是钟馗的金边渡给了胡默滴,而胡默滴的银边,也渡给了钟馗。 那劫星打出的一道道的劫还在向下猛砸,一道道的天火,还在向下猛冲,一道道光镜还在向下面猛削。但是均被那颗魁珠,和那魁珠外面激荡起的金边银边,弹射了回来。 而那金边、银边包裹的二人,竟似在母亲怀中的双胞胎一般,安详、宁静、自在。 劫星叹声道:“还有这样渡劫的,这二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因为心心相印、目光相接,竟成了度实的一体,竟然超越了那原本的定律。” 运星捅了捅劫星说道:“老二,老二,撤了你的劫吧。三妹过得第八劫,也是一件大好的事啦。你看到了没,他二人极度和谐。如若有一方不喜爱另一方,便不会如此。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爱情的力量,往往超乎人的想象。” 劫星撤了他的三道劫,也是摇头叹息,说道:“岂止这次是八连珠的事,大哥你细看,三妹这次渡劫,竟是一并唤醒了第九连珠,我已见到了那九连珠的虚影。本来三妹这次渡过了劫,是我做二哥的非常高兴的事。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呀,我怎么算都没有算到,这魁珠子就是这个挨千刀的老黑。弄得我凭空还当了一次电灯泡。我命苦啊,大哥。我在九天当个电灯泡,现在我来到五界,又当了电灯泡。而这电灯泡都是这老黑给我点的,我的命好苦啊。” 运星摸着劫星的脑门子,安慰道:“这都是天意啊,二弟。二弟你也应该想想,试问这普天之下,还有哪一位比你发出的光更亮的呢?你不当电灯泡,谁来当电灯泡。” 劫星说道:“你这是拿兄弟开涮啊,大哥。二弟我这个心情,你这个做大哥的居然能笑得出。” 运星说道:“二弟,是大哥不好,不如我陪你喝点酒解解闷如何?” 劫星说道:“你少来,又想喝我的千年陈酿……” 劫星与运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二人的声音渐去渐远。 原本地动山摇的人间,此时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这原本是道观的地方,有一个声音说道:“罩灯,你在背后老撕扯着我的衣襟干嘛?” 那个叫罩灯年轻人的声音说道:“师傅啊,我不扯住了你的衣襟,我便会掉下去呀。你看咱脚下,原本是一个清净平坦之地,可是这自称为普通人的二位来了之后,咱脚下便成了一个刀削的石壁。师父啊,咱可怎么下去呢?” 先前那个老道说道:“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办法。哎,咱这道观没了也就没了,成了刀削的石壁也就罢了。可眼下咱师徒二人,除了屁股坐着的这板凳大小的地方,咱还能去哪呢?” 那徒弟罩灯说道:“师傅,咱这是在山尖呢!” 那老道哭声说道:“不是山尖还能是哪?无量天尊,这是哪个遭雷劈的做的坏事啊。” 那徒弟罩灯说道:“师父,咱看到了,这做坏事的不是遭雷劈的,而是劈人的呀!” 那老道说道:“正是因为这做坏事的是劈人的,我才觉得咱这修炼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啥。像刚才那两人的本事如此之大,可做的事情呢,却是把咱师徒两个撂在了山尖之上。” 那徒弟罩灯说道:“对呀师父,我还听他喊着‘还有公平与正义吗?还有天理吗?’当时我心里那个骂呀,他把咱这道观劈成了山尖,难道就有天理啦?” 那老道又说道:“那另一个人还说,‘这都是运数啊,这都是天意啊’。难道把咱两搁在这山尖之上也是运数,也是天意?我他娘的我做了什么缺德事吗?竟受如此虐待!无量天尊!” 那徒弟罩灯说道:“师傅你还别说,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你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那董家湾的小寡妇,来咱道观上香,为什么总是跟你眉来眼去的呢?还有那陈家村的小媳妇,为什么总叫你去他们家看风水呢?还有……弄不好我这是跟着师傅你沾了霉运呐。” 那老道怒喝一声说道:“闭嘴吧你。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吗?前些时候,山岗子上的那些人,一直撵着你的后背影,将你追到了咱道观。若不是师傅我出面说情,那一次你偷了人家十五两银子,还是师傅我替你担了五两。要说这霉运算是我沾了你的。” 那徒弟罩灯又说道:“什么?师傅你要是这样说话,可就别怪徒弟我把你的事都抖落出来……” 那老道说道:“……” 这师徒二人,真个是闲暇没事,动也动不了,下又下不去,只能在这板凳大小的山尖之上,互相揭短,互相责骂。 这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刀枪剑戟,互相攻击,竟是折腾到天光渐亮。最后均是口干舌燥,谁也说不出话了。 那徒弟罩灯的眼睛好使,他看着脚下的深谷之时 竟看到一团亮晶晶的东西向上面飘来,急忙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那老道刚打了个瞌睡,被这罩灯一声救命,吓得险些跌入脚下的沟壑,骂道:“这么高的地方,谁能听到你喊救命。” 那徒弟罩灯不管他师傅的责骂,仍是是对着下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我在山顶,快来救我们呐!” 那老道顺着罩灯的目光,也向下看,这一看他也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老朽!” 原来那罩灯看见的正是胡默滴与钟馗二人,这二人的身体仍然被那金边、银边包裹的结结实实。随着晨曦的来临,便慢慢向上漂浮了起来,渐渐地越飘越高。被那罩灯看见了,便把这二人当做了救星。 胡默滴在一片祥和之中熟睡,朦胧之中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她见浮在自己上面的钟馗仍在熟睡,样子甚是安然,便不想把他叫醒。她驱动二人的身体,顺着那救命的声音,浮了上来。向上看去,正有两个道士坐在山尖之上,大喊“救命”。 她想:“五魁首说过,见死不救非君子。我当下听到人喊救命,便也应该去救这二人。如若不就这五魁首醒来责怪自己,那当如何是好。”想着想着便将二人身体飘上了山顶。 上面这两个道士,眼巴巴的看着光圈之内上浮的两个光艳横陈的身体,竟是不错眼珠的盯着去看。 那老道士竟“咕”的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那小道士眼睛里放射出一股绿光,张着嘴喊救命的声音竟是卡在了喉咙之中,“咕咕”的在喉咙之中转着弯子。 胡默滴见了这二人的龌龊模样,心下大气。再一看自己与钟馗的身体,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大怒之下,两手一招,原本穿在那两位一老一少道士身上的衣衫,竟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自然的脱离了这二位的身体,慢慢飞到胡默滴的两只手中。 胡默滴两手一晃,那老道士的衣衫便穿在了钟馗的身上。那小道士的衣衫,便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老道士与他的徒弟罩灯,正捏呆呆看这送到眼前的风景,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地。 忽见这漂浮上来的二人身上,多了两件道袍,二人一愣。 那徒弟罩灯说道:“师傅,我怎么瞧着那上面的道袍像是你的呢?” 那老道士说道:“哼,我看这那下面的道袍还是你的呢。” 一阵微风吹来,二人突觉身上发冷。再看自身,已是衣衫全无。阳光洒下来,映照着二人的身体,显得甚是可爱与光鲜。 二人对着那越飘越远的胡默滴与钟馗,大声喊道:“回来!还我衣服!”可是那二人已经渐去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老道骂道:“罩灯啊罩灯,你喊什么喊,你不喊还好,现如今咱师徒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沾了谁的霉运?” 罩灯也骂道:“你少喊了吗?你少看了吗?” 山尖之上,又是一片不断地咒骂之声:“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平与正义吗?” 这二人本来就很惨,没成想竟落得个惨上加惨! 第三十五章呔打劫的来啦 钟馗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大床之上,一睁眼便看到胡默滴那张笑嘻嘻的脸。 钟馗问道:“这是阴间还是阳间?我们死了吗?” 胡默滴说道:“死了。” 钟馗一骨碌爬起身来,见到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又见屋子中的彩条、彩带,说道:“原来阴间知道咱二人情投意合,到了这边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婚房。” 胡默滴说道:“是啊,不仅房子一样,外面的很多东西也都一样。” 钟馗说道:“是吗?走,咱去瞧瞧。”说着拉了胡默滴的手便要向外走。这才看到胡默滴身上穿着一身道袍,回神一看自己,竟也是一身道袍。摇摇头说道:“不一样,不一样,前番咱穿的是婚服,现在穿的是道袍。原来到了这边,便是出了家了。” 胡默滴也不说话,拉了他便向外走。到得院中,钟馗环顾之下,见竟是与昨晚一模一样。刚要说话,忽然“呼啦啦”一大群人跑了进来。钟馗一愣,怎么看着这些人也甚是面熟呢?啊,原来什么都一样! 一个头戴冠巾,身穿长袍的人躬身施礼说道:“敢问英雄,昨晚睡得可好?” 另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也问道:“敢问英雄,昨晚的包子可还好吃?” 钟馗尚未回答,便见人越来越多,一桌桌的酒席抬了进来。看这样子,便是一场盛大的酒宴。 一个穿花布衫的女子走过来对钟馗说道:“昨日我家相公,还想与英雄同喝几杯,可是因为英雄太过劳累,便谁也不敢去打扰你的清净。今天英雄你可要撒开了喝呀!你放心,天师这一边,由我们女子来照顾,不会受得任何委屈。” 钟馗尚要问胡默滴一些话,却被那刚才说话的女子拉走了。二十几个男子“呼啦啦”围上来,便把钟馗架了起来,强行将他按在一桌酒宴的椅子上。 有人说道:“英雄,因你是大家的救命恩人,我们昨日不便打扰你的休息。但是今天可不一样,如若今天你推辞不与我们喝酒,便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百姓。” 其他人也都说:“对!对!对!今天你要与我们每个人连干三杯!英雄的酒量绝对差不了。”也不知谁手这么快,说话之间竟已给钟馗甄满乐三杯酒。 钟馗见大家如此热情,又见到了这三杯酒,豪气顿生,竟是拿起酒杯,连干了三杯。喝罢,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我钟馗何德何能,竟受众位如此尊敬。我钟馗死就死了,没想到大家竟都追了过来,来到这阴间找我喝酒。感动啊感动!” 在场众人听了钟馗之言,哈哈大笑,说道:“英雄,你喝了这三杯酒便醉了吗?怎么还扯出阴间这话啦?难道是昨夜英雄没喝酒就醉了?或者与天师私下里喝了许多酒不成?我们哪有追着英雄去那阴间的本事啊。” 钟馗惊声问道:“什么?难道这里不是阴间吗?”他这一说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说道:“英雄不是天师的对手,吃肉包子也能吃得醉了。” 整个院子之中,除了欢笑便还是欢笑,阵阵喜庆在空气中荡漾。 钟馗这才知道,原来胡默滴故意逗他,内心大呼上当不止,没想到这纯真女子也学会了耍弄自己。 既然是尚在人间,又明白了咋回事,那就撒开了喝吧。这钟馗平日里本就喜爱喝酒,只因穷困潦倒,偶尔有得几个钱,也都买了书,哪里还喝得起酒哇。眼看着那一坛坛开坛香的老窖,钟馗的酒瘾这可是犯了。 “喝吧,哥哥、兄弟。”转眼之间,钟馗竟是喝倒了一桌人,自己跟没事一样。另一桌人七手八脚把他抓了过去,又是一桌人被钟馗喝躺,趴在了桌子之上。 到了第三桌的时候,这第三桌的人,可就多了个心眼儿,对钟馗说道:“我们这桌与先前两桌不同,我们这桌都是有学问的人,所以咱喝起酒来便不能与那前两桌一样。” 钟馗说道:“那又怎样呢?” 一人说道:“当然是划两拳啦!” 钟馗说道:“那好,敢情有学问的人是在划拳上见分晓啊。那划拳划的好的人,岂不都是五魁首了?”他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钟馗忽然想起胡默滴说过的话:“她那二哥便是用五魁首赢了她,所以我便是那五魁首。不如我也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这五魁首赢了他们。” 与第一人划拳,钟馗便是喊到五魁首的时候赢了。到得第二人时,钟馗仍是喊到五魁首取胜。到得第三人时,钟馗还是五魁首赢了对方。这一桌子人可皱起了眉头,以钟馗这个酒量,大家本想以巧取胜,可是三个轮番打下来,这车轮战的战术,眼看便要失效。钟馗不但一杯没喝,反弄得自己这一方束手束脚。 有个书生眼见钟馗非同凡响,便说道:“不如咱先静下来聊聊天,老是这么斗酒,岂不是会显得咱们这一桌失了学问?” 钟馗说道:“甚好,甚好!” 那人又说:“方才英雄你均是用五魁首胜得了我们,难道英雄也是那读书之人,要当那五魁首不成?” 钟馗说道:“不敢,不敢!我是一个书生不假,但是我却是一个穷书生。书是读得几本,若说夺什么五魁之首,我实不敢这样妄自托大。” 一个人忽然站起来说道:“不如咱们在座之人便切磋一下,英雄你看如何呀?” 钟馗说道:“愿向众位讨教!” 众人均想:“若说打鬼你是英雄了得,我们甚是尊敬。这喝酒嘛,我们也是斗不过你。可是若论学识文采,我们这在座之人均是饱读诗书,我们用这一招跟你斗,不灌醉了你誓不罢休。” 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不较量尚可,这一较量起来,众人竟是觉得自己这所学的东西,到了钟馗面前便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原来这钟馗竟是天文地理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四书五经无一不通,谈经论道境界更高。 不多时这一桌子人便纷纷低下头去,只觉得在钟馗面前,自己算个屁。 忽有一人,站起来说道:“怎么了这都是?咱的大英雄如今还是个大才子,这是好事啊。怎么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呢?” 众人一想:“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十分敬重于他,可到了眼下,为何却又私心掺杂,成了龌龊小人了呢?”随即各人脸上都泛起了笑意。紧接着又是一片喧哗。 忽有一人说道:“听说那丞相卢不杞,下午便由此处经过,不如咱们抬了英雄去见卢不杞,推荐给他。众位说这样可好?” 大家都说:“甚好!甚好!” 钟馗却说道:“这等做法,我不同意。这明显有贿赂巴结之嫌。” 众人说道:“众乡里正不知道如何感谢英雄,当下凑足了银两,打通了这个关系,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钟馗面色一整,说道:“这个真的是使不得!” 众人见钟馗这样说,便互相对看几眼,使了几个眼色,心下暗道:“他当然要这么说啦,难道还说‘好、好、好’?” 这样想着,众人便不再提及此事。接下来便只与钟馗喝酒。 到得午时,钟馗已喝倒了十五六桌人,自己便也呼呼睡着了。 忽然一瓢凉水浇到了钟馗的头上,钟馗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大堂之中。身边站着那十几位与他喝酒的乡里百姓。忽然有人捏了一下他的手,钟馗一看却是胡默滴扮作了一个书童,站在他的身边。 大堂之上一个声音说道:“你就是钟馗吗?” 钟馗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人高坐大堂之上,从穿着打扮来看,似是一个大官。钟馗说道:“小可正是钟馗,敢问大人找我有何事?” 那人哈哈笑道:“怎么是我找你有何事啊?你找我有何事尽管说。求个一官半职,那更不在话下。既然你如此孝敬于我,那以后你钟馗便是我卢不杞的人啦。”说着,这人指了指大堂之中摆放的十几口大箱子。 钟馗看了看那大堂之人,又看了看那十几口大箱子,再看看周边这些百姓乡里,刹那之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钟馗转身对众乡里大声说道:“我钟馗生于天地之间,见义勇为本是我钟馗的本分。我钟馗认为人人应当如此,并未想求得众位的报答。现如今大家一番好意,我钟馗领了。但众位送的这些金银财宝嘛,均是大家省吃俭用凑的。”说着,朝大堂之上,说话的那人指了一指,接着说道:“怎么能给了这样的狗官呢!” 那堂上之人,本想把钟馗泼醒了之后,钟馗定会趋炎附势,大肆溜须,没想到钟馗竟说出了这一番话,真是出乎意料。那众乡里本以为钟馗在酒桌之上说的话是托辞,谁想到竟是真的。 那名官员闻听钟馗之言大怒,喝道:“左右,将这无理之人给我锁了起来,众乡里一并关押。将这些财宝没收充公。”这人话音一落,便有二三十个穿着官服之人,拿着铁链,冲着众人走了过来。 钟馗忽觉得自己的手又被人捏了一下,耳听得胡默滴在耳边问道:“五魁首,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吧?” 钟馗说道:“以权谋私,收受贿赂,夺人钱财,诬人清白……” 胡默滴说道:“五魁首,你真啰嗦!你就说是与不是!” 钟馗说道:“不是好人。” 胡默滴对钟馗一笑,说道:“还是啰嗦。” 钟馗说道:“不。” 钟馗话音刚落,便听得方才那发号施令的狗官,脸颊一阵子“劈劈啪啪”的扇响。紧接着便是那二三十位衙役,接二连三被抽耳光的声音。 那名官员喝道:“谁打我,谁他妈的打我?”接着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那血中还有两三颗牙齿。 那二三十位衙役也没闲着,似是学着那官员的样子,往地上吐着血和牙齿。这个动作若不是当下的场合,任谁学也学不来。因为个个都是吐着自己的血和自己的牙齿。 这些人被谁打的,愣是没有瞧见。 那叫卢不杞的官员又喊道:“给我拿……”那个“下”字还没有说出口,脸上便又挨了十几个耳光。他捂着腮帮子,嘴里“呜呜呜”的,竟是被打的再也不敢张嘴说话。叽里咕噜的转着大眼珠子,寻找那打他之人。 那被打的衙役之中,有人说道:“哥哥,兄弟,咱这是拿人啊还是不拿?”他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十几个耳光。 他抗声说道:“我就是问问,拿还是……”脸上又挨了十几个耳光。 其他衙役哪里还敢说话,更别说去拿人了。众人心里都在骂那个不开眼的衙役:“你他妈的是个傻叉吗。” 忽然那摆放在大堂之中的十几口箱子,竟是悬空飞了起来。然后钟馗带着众乡里百姓,向堂外便走。 那被打的官员又喊道:“我的钱……”“啪啪啪”耳光的声音:“你们这些暴民,都给我站住……”“啪啪啪”耳光的声音。 忽然一个炸雷一样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滚!滚得越快越好!滚得越远越好!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那官员此时两腿发软,浑身打颤,哪里还滚的起来。 钟馗等人刚出了那衙门口的大院子,便听着“嗖嗖”的声音,抬头望去,却是一个个飞人,正从那大堂之内飞出,不知道要飞向何方。 这本是一座古镇,古镇之外有一个自然的湖泊,这时候正有几人在这里垂钓。一人刚刚见了鱼上钩,便听得“噗通噗通”之声大作,见到一个个飞人,下饺子一样落入了湖中。 这些垂钓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哥哥,兄弟,赶快回家吧。这是要变天了。这天上不下雨了,他妈的下飞人!”…… 话说钟馗带着众人往回走,头上还飘飘荡荡的顶着十几口箱子。他这一出了衙门口,便看到许多百姓正在观望,心中便更加确定,他自己的判断那是没错的。 那店小二模样的人,跑过来问道:“怎么了英雄?咱这礼人家还拒收了不成?事情办得不顺吗?”说完扫了一眼与钟馗同去的那些乡里。 钟馗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声喊道:“大家都别躲躲藏藏的啦,我知道是你们家家户户都凑了钱财。你们的钱说不得是从方圆百里只内,家家户户的乡亲们节衣缩食省出来的。你们想的是,这样就对我钟馗抱了恩了,可是你们不曾想到,你们犯了三个错误:这第一个错误,便是用你们的血汗钱,去助长那贪官的贪腐之风。这贪腐都是老百姓惯出来的,因为人人觉得送了礼,人家便给你办事,可是时间一久,那贪官收受钱财,便成了理所当然的啦。如果人人都不送礼,都去争取那公平与道义,那么那些贪官也就没得贪。所以说这是你们犯的第一个错误。” 钟馗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慷慨激昂,抬头挺胸,仿佛那一股子浩然正气便是与生俱来。 那些百姓开始的时候,还在大街小巷里缩头缩脑,生怕钟馗见了会不好意思。等到闻听钟馗言中之意之后,深深被钟馗的道理所打动,便身不由己走到了大街的两边。渐渐的便站了黑压压一片。 钟馗向前走着,继续说道:“你们第二个错误,那便是侮辱了我钟馗的人格。我钟馗虽是一介书生,但却深深懂得弘扬正义,救死扶伤的道理。我钟馗所做之事,从来未曾想过图个什么报答,可是你们今天这件事做得那是大错特错。虽然你们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却是一件糊涂的事情。你们这样做,便把我钟馗变成了一个贪图名利的小人。” 说话之间已经走过了街道的大半,钟馗接着说道:“你们所犯的第三个错误,那便是对不起你们自己。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有的是从方圆百里之内赶过来的,有的是把家里唯一的口粮钱甚至是自己留着治病的钱都拿了出来。” 说着指了指那十几口大箱子,说道:“如若不然怎么会凑得这许多银两?可我钟馗所行之事,本是为了大家,这样我钟馗即便是得了好,你们大家都饿死了,那我做的事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你们既对不起我钟馗,又对不起你们自己。你们要对得起钟馗和你们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活着!” 钟馗说到这里,脚步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钟馗这几日便要前去赶考,凭一己之力去考个功名回来。如若能造福一方百姓,那便是我钟馗一生的快事。”…… 这一日,钟馗又穿上了那一身叫花子衣服,背上了他的行囊,与众人告别。踏上了前去赶考的道路。 钟馗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送行的人,其中还有胡默滴在内。她要在此等着钟馗回来,等着她的五魁首回他们的家。 钟馗为什么没有带着胡默滴一同上路呢?钟馗给胡默滴的道理很简单:其一,钟馗是去赶考的,不是去游山玩水,如若带上胡默滴,那便有失书生那种精神。况且胡默滴若是跟从,钟馗也不能静心;其二,钟馗知道胡默滴的本事,他怕胡默滴忍不住在暗中帮助,那样便考的不光彩;其三,自己长得甚是丑陋,身边带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走到哪里难免惹来一堆堆的目光,这样一想觉得甚是麻烦。 胡默滴虽然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到得最终还是屈服了。因她本性本就纯真善良乖巧。钟馗既然主意已定,便只得留下她自己独自垂泪。 钟馗一路行走,餐风露宿,他喜欢这种感受。众乡亲的好意他一概拒绝,只带了少许的盘缠。背包之中,带有饼子、包子、馒头,饿了就吃一些,渴了便饮山泉之水。 这一日经过一处山谷。走近了,看到山谷一侧立着个石碑,写着“蝴蝶谷”三个字。他匆匆一瞥,便走了进去,走不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了好大一片空场。空场之上正有一大片人群坐着休息,钟馗抬头看见了这群人,赶忙扭头往回走,可惜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就听得后边有人喊道:“钟英雄!那不是钟英雄吗?” 还有的人说道:“真是巧了,巧了!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了钟英雄。” 有的人说:“钟英雄,是我们啊!你怎么还往回走啊?来来来,咱们在此喝上几杯。” 钟馗苦笑着摇摇头,他独自一人上路,便是图的个清净,却不曾想碰到了这么一大堆的熟人。不光是熟人,还有熟鬼。那十几辆大车之上,正是他与胡默滴捉到的红毛鬼。那押解这红毛鬼的二三百号人,均是镇上的衙役。这些衙役没一个不认识钟馗的,即便是钟馗的头回转的再快,他那背影也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钟馗听着这些人发现了他,当下便不好意思回头再走。只得回转身来,硬着头皮向着这一大群人走了过去。 呼啦啦一群衙役上来便把钟馗围了个结实,一个督头模样的人,拱手对钟馗说道:“真是巧啦,巧啦!莫非钟英雄是去上京赶考不成?我们正巧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押解这些红毛鬼去上京。不如大家一同前往,一路之上有说有笑,岂不是很好?” 钟馗心想:“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躲着谁便碰见谁,有的人竟是躲也躲不开。”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却说道:“众位官差,你们为何要押解这些红毛鬼上京呢?” 那个督头说道:“这不是您二位捉鬼的事传到了京城嘛,那人皇得知了这个消息,好奇之心大躁,便想瞧瞧这些红毛鬼的模样。所以我们这便上了路。说实话,我们押解着这一车车的红毛鬼,心中实属忐忑,却不想遇到了您老人家,真个是太巧了,太巧了,呵呵,呵呵。” 钟馗一听,便明白了这些衙役想的是什么,原来这群人是想拿自己当个护身符。禁不住一咧嘴:“惨喽,惨喽。这一路上与这群人相伴,想清静那也没得清静。” 那群衙役见了钟馗表情,也知钟馗不愿与他们同行。可这上赶着送上来的护身符,怎么能放了他走呢。当下便有几人抓得他死死的,生拉硬拽的请他喝酒吃饭。 钟馗的心情,这边不与描述。这般复杂的心情也不好描述。 众人喝完吃罢,便又赶着上路。钟馗被请到了一辆马车之上,被十来个衙役保护住,一路之上对他问寒问暖,东拉西扯,没话找话。总之只有一个目的:“只要你在,我们心里就不害怕。” 就这样又行得半日光景,眼看着天便要黑了,前面又出现一条山谷。这山谷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条缝隙,夹在两山中间。谷口之上写着三个大字“一线天”。 一个衙役跑过去询问那个督头:“请问督头,咱是在谷外搭起了帐篷休息,还是去谷中过夜?” 那督头说道:“我看还是进入谷中比较好些,这一线天狭狭长长,里面不会刮起什么大风,若是下起雨来,我们更好遮挡。” 那衙役说道:“可是我看这一线天山势甚是险恶,看着极其像设埋伏、藏伏兵的好地点。咱可别遇到了强盗劫匪什么的!” 那督头听了哈哈大笑,竟是笑弯了腰:“你说什么?劫匪?难道忘了你是干什么的啦!我们这群人,不就是抓捕劫匪的吗?更何况我们是受了人皇的旨意,谁敢这般不开眼?再者说了,那劫匪劫的是金银珠宝,钻石玛瑙。可我们押解的是什么呀,是红毛鬼!难道劫匪要把红毛鬼劫了去吃了不成?还是让红毛鬼吃了他们呢?” 那衙役一听,督头说的有道理呀,看来还是我小心的过分了。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于是熙熙攘攘二三百人,押解着十几辆载有红毛鬼的囚车,大摇大摆走进了一线天。 众人走得片刻,便要选得一处合适的地方,支起帐篷过夜。 忽听得“当啷”一声炮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那督头大吃一惊,说道:“莫非还真的被这小子说中了,果真有打劫的不成?赶快往回撤!” 这督头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又是一声炮响,紧接着喊杀声震天响,这身后的道路竟是也被截断了。众衙役“镗啷啷”亮出兵器,摆了个阵势,严阵以待。 只听着一阵马蹄声响,马上挂着个銮铃的声音“哗啦啦”甚是好听,从前面来了一哨人马。这哨人马足有千人之众,那些喽啰,一手拿兵刃,一手举着火把,真个是灯火通明,照得一线天恍如白昼一般。 这哨人马之中,忽然跑出一匹赤兔胭脂马,马上端坐一人。众衙役仔细看去,见此人身穿大红袍,银盔银甲,手拿一把青龙偃月刀。再看那张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两条细眉挑向两鬓,一双丹凤眼,眼眸之中闪着点点寒星。这人竟是个女子。这女子长得美呀,美就美在英雄气,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美就美在一双眼,恰似一弯春江水;美就美在一张脸,既迷人来又妩媚。 众衙役看罢,心中竟难以描述是一种什么感觉。敢情这前来打劫的山大王竟是这样一位女子。 突然那女子高声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姑娘我是打劫的!” 第三十六章山大王打了谁的劫 第三十六章 山大王 打了谁的劫 那女子喊罢,衙役这边反倒镇静了下来。 那督头想道:“这人这一声喊,虽是占山为王的那种架势,但是怎么觉得都有点不伦不类。要说这一线天附近,方圆几百里之内,我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瞧她这模样,一半像关公,一半像花木兰,真个是一个喜剧的山大王。” 督头想着,眼珠一转,向前走了两步,抱拳施礼问道:“敢问这位大王,你现下炒的哪家子锅底?尊下的万字怎么称呼?小的我也曾在绿林混过一阵,说不得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呐!” 那女子骑在马上闻听,皱了个眉,又眨了眨眼睛,说道:“炒什么锅底?本姑娘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炒的哪门子菜呀。还报了什么腕子?你说的是手腕子还是脚腕子?至于说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小小的龙王庙,我冲了它又怎地?本姑娘我就是扇龙王几个耳光,那也是寻常之事。最可气的是,你竟敢跟我说是一家人。姑娘我到了这里就从来没有过一家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到了这里。” 那督头一愣,差点笑出声来,这哪里是个山大王,分明是个冒牌货。凭他的经历,怎么想也不会明白,这姑娘话中的厉害,还当这女子说大话来唬人,凭空吹了一个大个牛逼。于是又问道:“你说要打我们的劫,可知我们所押解的是什么货色吗?你说要打我们的劫,你要劫我们什么?” 那女子闻听这督头嘚嘚咕咕,竟然这么多的废话,但不说好像也有点不妥,便怒声说道:“我打的什么劫?我要劫什么?姑娘我想打什么劫,就打什么劫!姑娘我想劫什么就劫什么,你再废话,我就一刀劈了你!” 那督头不慌不忙,心下竟是越来越有底,又拱了拱手说道:“既然你说让我们留下买路财,照这么说来,你就应该是求财的啦?” 那女子说道:“那不一定,姑娘我随心所欲,要劫什么,我不告诉你。”说完还捂了捂嘴,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那督头忽然对他的手下说道:“兄弟们,这分明是一个假冒伪劣的山大王,咱不用怕她!咱手底下见功夫!别看她们人多,咱们人少,未必就打不过她们!”说完一晃手中大刀,一马当先,带着四五十位兄弟向着那女子冲了过去。 那女子被他说的一愣,竟是一个飞身,从马上飞了起来,转眼便到了这个督头的面前。手中青龙偃月刀,轻轻一拍,便把那督头拍了个屁墩儿,“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接着手一晃,又把跟上来的四五十人,一刀便都拍晕了过去。 那督头开始向前冲的时候,还是信心十足,认为这女子是个冒牌货,唬人的家伙。等到这女子用刀背把他拍得坐在地上之时,才醒过点味儿来,刚要张口说话,那女子用刀背指着他说道:“你怎知我是冒牌的,这你都看得出?本姑娘实话跟你说,我不是冒牌的,你可记住了吗?” 那督头这时才知,遇到了厉害人物。刚要张口说话,只觉头顶“嗡”的一声,便人事不知。 那女子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说起话来磨磨唧唧。姑娘我煞费苦心,做出了这个阵仗,你竟几句话给说破了。”说着又是“咣”的一下,拍了那督头一刀背。 后面跟上来的还有四五十个衙役,他们跑得慢了一些,便没有被这姑娘拍晕。如今见了督头带着这几十人,被人家手中刀晃了两晃,便成了这个样子,冲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其中有个胆大的衙役喊道:“你仗着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那女子到了他的面前,刀背拍下,把那说话的人拍躺在地。对着那傻站着的四十几位说道:“本姑娘是一个人打的,我仗着人多了吗?” 那四十几位衙役,见事情大是不好,均是大声说道:“不对,他刚才说的不对,你是人少欺负人多。”这些人说完又被那女子用刀背拍躺于地。 这女子片刻之间,便把百十位衙役拍得一个不剩。她均是用刀背拍下,拿捏极有分寸,竟是未要一个人的性命。 钟馗这边,还有一百几十号的人呐,心下都庆幸自己跑得慢。可是在这个当口,督头都没了声音,现下他们该怎么办呢? 那女子远远站着,却没有冲过来,只是用刀指着他们说道:“姑娘我是来打劫的,是个真正的山大王,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如若以后哪个说我不是山大王,我便把你们所有的人都杀死,取了你全家人的性命。都知道了吗?” 钟馗这边一群衙役,竟是不由自主的答应:“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个真正的山大王!” 忽然有一个聪明点的衙役对着一人说道:“副督头,我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打败这个女子。” 那副督头悄声问道:“什么办法?” 那聪明的衙役说道:“咱先放了这些红毛鬼,让红毛鬼去对付这群劫匪。” 那副督头怒道:“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若是那女子胜了红毛鬼,我们也不得好。若是红毛鬼胜了那女子,回过头来再吃我们,岂不是更糟。” 那聪明的衙役,又是悄声说道:“副督头,你怎么忘了,咱这不还有钟英雄呢吗,再让他把红毛鬼捉了便是。” 钟馗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心下这个气呀:“你当那红毛鬼都是吃素的呢?我钟馗说捉就捉了?” 可是那群衙役,此时哪里管他怎么想,当下竟是说动手就动手,听得锁链之声“哗啦啦”响。果真是把这群红毛鬼放了出来。 众衙役拉了钟馗,远远躲到石壁一边。那些红毛鬼因被绑的久了,手脚麻木,竟是一时没能站得起来。 那大红毛鬼早已听见了那些衙役说的话,暗想:“当下我必须先收拾了前面那个山大王。至于这些衙役嘛,有那小子护着,我便不能先去动他们。这小子怎么他妈的又跟来了。说不得过一会我还得跑。”想着便看了钟馗一眼。他被钟馗那一手指头打得实在惨痛,目下仍是惧怕钟馗。 忽然,又是先前那个让钟馗打他的小红毛鬼多嘴,说道:“老大,没问题,这次你肯定是赢家。你看前面那个女子,长得不比先前那个女子差,想来她的肉也一定很好吃。” 大红毛鬼闻听“先前那个女子”六个字,激灵灵打个冷战,胡默滴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转头怒视那个小红毛鬼,怒道:“你他奶奶的,又要害我。先前那个就厉害得很。这一次要是像上次那样,那我可饶不了你!” 那小红毛鬼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先前那个女子是个天师,而眼前这个女子是个凡人。你仔细看看,她们的装扮大是不同。这人分明就是个山大王。” 大红毛鬼说道:“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大红毛鬼说完,便向那女子走了过去。他见那女子正用后背对着他,而且那女子的身体还颤颤巍巍的,不知在搞什么鬼。怒道:“你竟敢用后背对着我,分明是侮辱于我。”说完巨大的身躯朝着那使刀的女子冲了过去。 那女子到底在干什么呢?其实她倒转了身体,是怕钟馗这边的人,看见她脸上得意地笑。 她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念道:“姑娘我略施一小计,瞒天过海瞒过了你。姑娘我成了个山大王,让你找不到他哭断肠。姑娘我将他虏了去,如愿以偿我拜天地。虽然多多星法力无边,怎知我九公主到了凡间。姑娘我追他追得好苦,恰似那长征两万五。如今我得到了这个机会,白头偕老永不后悔。抓了他回去进了洞房,不怕他不与我一起拜堂。” 这女子正乐到极点,忽觉脑后呼呼风响,竟是两只磨盘大的拳头砸了下来。同时感到下面也是风声大劲,一只红毛大腿,向着她的屁股袭来。耳听红毛鬼的声音说道:“我砸死你。” 在场所以的人都盯着这一刻,只见这女子娇小的身躯与那大红毛鬼相比,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这两拳一脚要是打将上去,那还有得活? 这个时候,钟馗的声音也同时传到了这个女子耳中:“小心啦!”钟馗的话音刚落,便见那红毛鬼的脑袋向后一仰,身体一个后空翻倒卷着飞出。飞起百十丈高,砸在一线天的石壁之上,随后“噗通”一声,栽了下来。 那红毛鬼再也爬不起来,骂道:“你奶奶的,我又信了你,这次打了我一个后空翻。”说完便没了声息。 那些小红毛鬼见他们的老大,又是这样一个结果,简直与钟馗打他之时有得一比,顿觉不妙,撒腿便跑。 那女子手中刀一挥,便结果了这群小鬼。这一刀挥出去之后,竟是将众小鬼一个个拦腰斩断。有的腿兀自在跑,上半身却留在了原地。 那女子转过身来说道:“人来打我也就罢了,你们这群不开眼的小鬼,凑什么热闹。难道我不能杀人,还不能杀鬼吗?”说完一个晃身,便到了钟馗面前。 那群衙役正靠着石壁,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见那女子竟是不知道怎地,一个晃身便到了他们中间。当下均是双腿颤抖,汗如雨下,汗毛孔直竖起来:“我的妈呀,这假冒的山大王竟是比真的山大王厉害了千倍万倍。这么多的红毛鬼竟是让她一刀了结,我们还打个毛线呀!” 忽然“铛啷啷、铛啷啷”一阵兵器的响声,竟是将兵器掉了一地。 那女子一手揪住钟馗的腮帮子,一手捏住钟馗的耳朵,问道:“方才是你提醒我小心吗?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啦?你说,你说,你是关心我吗?”样子竟是既骄横又扭捏。 众衙役暗想:“奶奶呀,我的奶奶呀,莫非这山大王是冲着钟英雄来的?这钟英雄也真是,前面已有了一个美丽的天师,这怎么又天上掉下来个山大王?瞧他长得这么丑,竟看不出,他比小白脸还吃香!” 钟馗见这女子上来便捏他的脸和耳朵,举止甚是无礼,便怒声说道:“放开,放开我!身为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无礼。” 那女子说道:“你答应跟我走,我便放开你,并且也放了这些人。”众衙役闻听,只要钟馗跟她走,她便放了众人,大是出乎意料。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钟馗。 钟馗这时候也有些迷惑,搞不清这女子这样咋咋呼呼目的是什么,当下未加考虑,便说道:“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那女子闻听钟馗之言大喜,自己大费周章,便是为了钟馗这一句话。对着众衙役说道:“你们抬了你们那些兄弟,赶快离去,谁跑的最后一个,我打谁的屁屁。” 众衙役闻听此言,就像被大赦了一般,哪还敢有什么耽搁。赶忙抬了那些被拍晕的衙役们,驾了马车,疯了似的向一线天之外冲去。 钟馗大有感慨:“这些人呐,竟是赶不上那些百姓有情有义,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这样跑了。” 那女子见众人走得干干净净,仍是不大放心,对着众衙役逃跑的谷口,传声说道:“你们都记住了,我是一个山大王,如若哪个回去,不说我是山大王,我便要了你们全家的性命,一并杀了你们这些逃跑的人。哈哈!嘿嘿!” 那些衙役此时已跑出了十来里路程,谁知那女子的声音就像追在了屁股后头,当下便见了鬼一样,有的竟是哆哆嗦嗦的回应:“山大王奶奶,山大王活祖宗,我们知道啦。” 钟馗却不知这女子举动打的什么鬼主意。对那女山大王说道:“瞧你这打人的手法,并不想伤及无辜,可你为什么还要吓唬他们呢?” 那女子闻听,对钟馗一笑,说道:“多多呀多多,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如今你落在了本宫的手心,以后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嘿嘿,嘿嘿,嘻嘻,嘻嘻。” 钟馗听得一头雾水:“她说吓唬这些人是为了我?他们害怕与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多多少少的,分明是个精神病!” 那山大王不管钟馗怎么想,揪着钟馗的耳朵,说道:“方才你说了跟我走,咱们这便走吧!”说完手一晃,先前她带来的那千百位喽啰,还有先前她骑得战马与她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以及身上的红袍银甲,均已消失不见。站在钟馗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头上还戴了一顶小巧别致的银冠。 此时月光正从一线天之上洒下,照在那女子的脸上,那容貌竟是不输于胡默滴,脸上还带着一分雍容华贵,另有一番女子气质。与那胡默滴比较起来,一个恰似水中白莲,一个恰似娇艳牡丹。 钟馗刚刚看清这女子面貌,身体便觉得飞起,箭一样的出了一线天的谷底,身边风声鹤唳,脚下云彩朵朵。 这一次钟馗竟是被这山大王夹在腋下,向前飞行。这动作与胡默滴相比,少了那份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霸道与火辣。 钟馗暗叹一声:“我钟馗这命啊,竟是又来了一遍。” 那女子可不管钟馗怎么想,那得意的笑容,自从见到钟馗那一刻起,就从来未从脸上消失过,仿佛她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抓住了钟馗。 说话之间,便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那女子将钟馗轻轻放在地上,钟馗趁着月光打量四周,竟身处于一处开满鲜花的琼楼玉宇之中。这样的景象,人间不曾有,天上也不多。 那女子扯住了钟馗的手,念念叨叨的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女子眼望明月,手执钟馗之手,念罢一首“水调歌头”,凝望着钟馗说道:“多多呀多多,我终于抓到了你。” 钟馗此时已傻了眼,恍如做梦一般,刚要询问详情,那女子抬手拍了他一下。钟馗便觉四肢麻木动弹不得,欲张嘴说话也是不能。 随即听到“哇”的一声大哭,那女子抽抽泣泣,一发不可收拾,竟是围着钟馗,前抱抱,后抱抱,左抱抱,右抱抱,接着便是鼻子、嘴巴、眼睛、耳朵、脖颈,甚至连钟馗的脚丫子都没放过。把个钟馗整个亲昵了一遍。 钟馗哪曾遇过这种阵仗,他与胡默滴两厢恩爱,纯情无瑕,虽已是夫妻,却未曾有过如此疯狂举动。如今遇到个这样火辣的女子,真个是浑身汗毛孔都竖了起来。心中暗道:“这人疯啦!这人疯啦!这人竟是个疯子!” 那女子一番举动过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对着钟馗说道:“如今我若让你动了,你便还会逃。可是我这一次,便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这女子说完,拍了一下手,便有十八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其中九个穿着红色衣衫,九个穿着绿色衣衫。这十八人到了钟馗面前,喊了一声:“起。”便把个钟馗抬了起来,沿着一处长廊向前走。 钟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眼睛尚且能看东西。但见一路之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千万条彩带飘飘扬扬,无数只蝴蝶,竟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但觉得身下起伏跌宕,加上那头上圆圆的月亮,真个是“转珠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钟馗眼里见到的分明又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就这样那十八个女子果真像钟馗预感的那样,竟是把钟馗抬进了洞房。 耳听得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喊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钟馗的身体只觉得被众人抬了起来,转了一个圈,然后他的脑袋,便被人摁了下去,“咚”的一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接着又听得那老婆子的声音喊道:“二拜高堂。” 钟馗心想:“这不是逼婚呐,这是强婚呐!世间竟有如此**之事,竟是不偏不倚给了我钟馗。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平与正义吗?”这话他竟是也用上了。随即又想:“这二拜高堂,高堂是谁?在哪里?” 钟馗很快得到了答案,随着那“二拜高堂”的声音发出,他的身体竟是被抛向半空,随即听着“嘭”的一声,他的脑袋在房顶上撞了一下,然后落了下来,被那些丫鬟接住了。 钟馗心里骂道:“这他娘的就是高堂吗?”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说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个臭多多,死多多,咱俩的高堂都在天上,所以我才想出这样一个高明的主意。嘿嘿,我聪明吧!” 这女子说完,听那老婆子又是一声喊:“夫妻对拜。” 钟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竖了起来,然后摁着头,向前一推,竟是“嘭”的一声,与那女子的头撞了一下。 然后便听着那老婆子又喊道:“共入洞房。” 钟馗便觉得自己又被那些丫鬟抬了起来,走得几步,便被“嘭”的一声,扔在了一张大床之上。钟馗心里骂道:“你爷爷的,只听过劫匪,这才见了劫匪,不曾想这劫匪是个如此劫法。我稀里糊涂已入了一次洞房,但却十分温暖与幸福。可现在呢,我算是明明白白进了洞房,却是十分的寒冷与不幸!你爷爷的,见过入洞房的,却没见过这样入洞房的!” 钟馗正在胡思乱想,便觉得一个柔软的身体,骑在了他的身子之上,然后便见那女子一张明媚如花的脸,贴了上来。笑嘻嘻的对他说道:“多多呀多多,你是我九公主的多多呀!你以前算是神通广大,总能避得开我,想方设法逃离我的掌心。可是我九公主就不信这个邪,我追你千年万年。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钟馗愤怒的看着她,简直要气炸了肺,如若身体能动,他情愿一头撞死。 九公主又是笑嘻嘻的对他说道:“实话告诉你,本宫这次是奉了天旨与你成婚,我即便再刁蛮再任性,也不会受任何惩罚的了,嘻嘻!从今晚起我便是你的妻子,我们的姻缘那就是天经地义,嘻嘻!”说完在钟馗脑门上亲了一口。 钟馗越听越是糊涂,暗想:“这女子一定是找错了人,我哪里是什么多多?” 九公主又神秘的说道:“嗯,你现在一定在想,你不是什么多多,一定是抓错了人。现在我告诉你吧,你就是多多,是我九公主苦苦追求的多多星君。”说完九公主便像狼一样扑向了钟馗。 钟馗在心里拼命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谁能把这个精神病拉走啊!救救我钟馗吧!不要啊!不要啊……” 忽然天上一个声音,带着哭声喊道:“天啊,我劫星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越不希望发生什么,便发生什么。谁能帮帮我劫星啊!九公主!九公主!斯道破!斯道破!不要啊!不要啊……” 九公主笑嘻嘻的昂头对着上面说道:“滚!你来此干嘛?也不看个时候,本宫在做大事。本宫是奉旨成婚,你敢打扰?滚!哪凉快哪扇着去!去你爷爷的斯道破!” 然后九公主又笑嘻嘻的对钟馗说道:“多多呀多多,你可知我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可知我为什么扮成了山大王?为什么要做了一个打劫的呢?嘻嘻。” 她这一说也正是钟馗心头的疑问,一双眼睛怒视着九公主。 九公主把脸贴向了钟馗的脸,笑嘻嘻:“你当了我的丈夫,便要当个明白丈夫。实话告诉你,本宫我布下这小小疑团,便是为了打了那个小狐狸精、胡默滴、你的小滴哩的劫!” 这正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这一夜的钟馗,正可说是凄凄惨惨戚戚,谁打了谁的劫,却是旧时相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