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道无象》 6.似乎被坑了 下陷。 恍惚之间,我好像陷入了一大片犹如泥沼一般粘稠、湿滑的黑色物质之中。我有些茫然地扫视四周,除了我头顶那个仿佛存在于无比遥远的天边的洞口投下来些许阳光之外,这个空间内没有任何的光源。 我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却是惊恐地发觉竟然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如果不是视觉和呼吸还证明到我还活着之外,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视野的缓缓下移让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往这黑色物质之中沉下去,面对绝境的无力与虚弱感朝着我犹如潮水一般涌来,让我感觉无比地压抑。 嗡。 突然,我察觉到前方似乎亮起一抹幽蓝色的微光,借着头顶那几缕微弱的阳光和那不起眼的微光,我隐约看见在远处的黑暗中,屹立着一座极为高大的柱状物,从这片黑色泥沼之中冲天而起,一直延伸到那接近洞口光源的位置。 我眯着眼睛,想仔细辨认,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紧,被人从黑色泥沼之中拉了起来,我也在被提起来的同时,看见了我那陷入黑泥之中的身体。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白森森的骨头,所有的血肉,在此时都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一大团犹如沥青一般的黑色肉块,在骨骼之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有节奏地收缩、膨胀,犹如一只只巨大的黑色蠕虫一般向着全身上下缓缓地爬动着。 我被这颇为刺激的场面吓得大叫了一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好久都没作过噩梦了。 过了好久,我才渐渐从刚刚那场诡异的梦境之中抽离出来,茫然地看了一看四周。 此时我正躺在一张床上面,身上还穿着校服,四周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看来还是深夜时分。 我摸了摸校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照了照周围,顿时愣了愣。 熟悉的床、熟悉的书桌,熟悉的衣柜…… 这不就是老子家吗? 虽然身边环境带给我强烈的安全感与熟悉感,但此时的我却是从这熟悉的环境之中读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用力敲了自己两下,那巷子之中疯狂的记忆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使得我那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下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与此同时,无数的疑惑从心里涌现出来。 那个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被痛晕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回到这里? 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却并没有为这几个问题找到合适的解答。这一晚的经历实在是太诡异恐怖了,我的大脑甚至有些抗拒回忆。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我再一次躺了下来,但一闭上眼睛,那团不可名状的存在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一下子使得我睡意全无,只好看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之中一片寂静,看着眼前那黑乎乎的天花板,我的睡意很快又再一次袭来了。就在我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时,恍恍惚惚之间,我突然好像听到了一种非常轻微的摩擦声,从房间之外传过来。 那种声音很细碎,有些像是老鼠摆弄东西的声响,响一会儿停一会儿,显得鬼鬼祟祟。 居然有老鼠? 我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 那种声音断断续续地响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在这无比寂静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地突兀,听得我感到一阵烦躁。 于是便起身打算把老鼠给赶跑再继续睡,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缓缓地走出房间,向着客厅走过去。 此时的客厅之中一片漆黑,我摸着墙壁想找到灯的开关,眼角的余光却是突然感觉到一抹淡青色的幽光从客厅的左面透了过来。 那个方向是,厨房? 我顺着那束光照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心中不禁一惊,因为我竟然是看见厨房中的冰箱,在此时竟是被打开了,那淡青色的光芒正从冰箱之中透出。 不是吧,这老鼠成精了,都会开冰箱了? 那些声音还在持续地响,似乎声音的主人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我把手电筒往下照,寻找着老鼠的踪迹,却在一照之下,吓得我差点手机都扔了出去。 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我看见在冰箱前方的地面上,一团有野狗大小的东西正躺在那里,由于光线的问题我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只是觉得那团模糊的影子在地上随着那奇怪的声音响起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缓缓地蠕动着。 我看见那团影子,立刻想到了那巷子之中的东西,全身感觉一阵冰凉。 那东西,不会真的追了过来吧? 我估算了一下我到大门的距离,却有些悲催地发现那团东西离大门比我近得多,想跑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逃跑路线可言。 看着那团缓缓蠕动的玩意,我感觉心里有些发毛,正想着偷偷退回房间里。但可能我今年犯太岁的原因,在我往后退的时候,无意之间身体往旁边顶了一下,刚好就碰到了倚在旁边墙壁的雨伞。 啪。 雨伞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种鬼鬼祟祟的声响立刻停了下来,显然那个东西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 “淦!” 我暗骂一声,抄起地上的雨伞向着大门狂奔过去。而让我感到无比惊骇的是,我看见那团冰箱前方的东西在我刚刚冲出的时候,以一种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笔直地朝着我掠来,两个呼吸之间已经到了我的身前。 “爬!” 我一咬牙,大喝一声,用力把手中的雨伞刺了出去。 嗷呜呜! 那团东西被我这一刺之下,竟是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往后倒飞了出去,摔在地板上。 嗯?怎么叫声这么耳熟的? 我感觉有些不对,打开了客厅的灯,顿时愣住了。 此时的地面上,一大团棕黄色的毛球正在飞快地滚来滚去,不时发出充满委屈的呜咽声。 “nmsl!这第二次了!”毛球耸动了一下,一张表情狰狞的狗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我看着那毛乎乎的柴犬脸,顿时感觉松了口气,把雨伞放在茶几上。 “大半夜的你又来干嘛呀?” “咋地?不乐意了?”柴犬一脸气呼呼地看着我,理直气壮地说:“送完货有点饿了,经过你这蹭点吃的怎么了?” “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看着它那张还挂着些许肉屑,却依然怒气冲冲的脸,顿时被它气乐了:“你这骂骂咧咧的样子怎么看着反而像我蹭你饭一样。” “你还说呢,一说我就来气。” 柴犬坐起来,不爽地举起爪子指着我:“你昨天那单快递被系统检测我到与普通人在业务过程之中发生了接触,这个月的工资瞬间没了,年终奖也没了。” “要不是你,你九哥我会这么惨?” “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吗?”一说到昨天那个快递,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是不是送串地了?我这半年就没在网上买过东西,那倒霉东西今天折腾了我一整天。” “而且这东西不是黄埔博物馆里的文物来的吗?你想害我被人请去公安局喝下午茶?” “嗯?”柴犬一听,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很人性化地搓了搓爪子:“文物?不会吧?那你岂不是发了?” “发你个锤子发。”我已经不太想跟这只柴犬扯淡了:“我给你一百好吧,你赶紧把这东西给我送回黄埔博物馆去。” “一百?”柴犬似乎啧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你打发叫花子呢?” 不,我是在打发狗子。 “哎行行行,怕了你,一百五总行了吧。” “哎嘿,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柴犬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指了指它脖子上挂着的微信二维码。 “支持微信支付。”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钱,浑身上下摸了摸,最后从屁股后面掏出那根黑色柱体递了过去。 柴犬看了看柱体,耸了耸鼻子,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嫌弃。 “怎么一股子奥利给一样的怪味?” 虽然这么说着,它还是张嘴接过了那柱体,准备吞下肚。 咔啦。 然而就在我松开手的下一刻,今天早上滑稽哥神奇的一幕再一次完美地复刻到了柴犬的身上。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骼移位的声响响起,柴犬整个脑袋狠狠地撞到了地上,即使它拼命地划动它那四只小短腿,想把身体支撑起来,但在黑色柱体产生的那股莫名的巨大重量的施压之下,没有丝毫的作用,只能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嘤嘤声。 “啧,你说你有什么用啊。”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那黑色柱体从它嘴里拿了出来。 “***,日热舍摸武拢(你这什么古董)?” 柴犬张大着嘴,似乎是下巴被压得有些脱臼,表情狰狞地用爪子扒拉了起来。 “热瓦祭来的哇(这法器来的吧)。” “法器?” 我心中一惊,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平时看漫画里出现的那些花里胡哨、什么都有的法器,瞅了瞅手上这根黑色的柱子,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像。 “哎,什么都别说。” 我朝着柴犬伸了伸手:“接不了单就先回水,加上违约赔偿五十,还我两百,谢谢老板。” “还个锤子还,你九哥我还没找你要汤药费呢。”柴犬终于是把臼给接了回去,有些气愤地拍开我的手,呲了呲牙。 “信不信我咬你。(╬ ̄皿 ̄)=○” “放心,你九哥不会白收你钱的。”柴犬仔细打量了一下我手中的柱体,有些疑惑地用爪子挠了挠头。 “法器我倒是见多了,但是长成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帮不了你。” “那你还等什么,回水啊gkd<( ̄ ﹌  ̄)> 。” “我搞不定,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帮你。”柴犬说着,干呕了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张湿漉漉的黑色卡片,推到一脸嫌弃的我面前。 “这个家伙是我的一个老主顾,你到时候去到那里报你九哥我的名号就行了,看在我的面子份上,他应该会帮你的。” “应该?”我听着这话,越来越觉得悬乎。 “对,应该。”柴犬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这就当抵消了那一百五十了哈。” “你九哥我明天还要上班,溜了溜了。”说着,它似乎感觉到有点心虚,主动结束了谈话,那圆乎乎的身体立刻高速地旋转了起来。 “哎你等……”我正想叫住它,但柴犬高速旋转刮出来的风让我不得不停止了喊叫,随着一阵劲风刮过,柴犬已经消失了在我的视线之中。 Mmp,总感觉被坑了。 我叹了口气,用手指尖捏起那张黑色卡片,发现是张名片,上面用一种非常粗糙、有种八十年代广告的粗体字印着“啥都有杂货店”的字样,而在那卡片的背面,却是印着算命、中医、按摩等等莫名其妙的业务。 看着这张看上去十分不靠谱的名片,我心中更加坚定了被坑了的想法。 但是钱都花了,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2.不速之客 “1919年五月四日,多日来对于国民党持妥协态度而产生的怒火终于全面爆发,北京学生们不约而同地走上街头,高喊着“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的口号,打响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第一枪……” 讲解员小姐姐摆着一个撩人的姿势,红色的激光在墙上的照片上游走,圈出一张张义愤填膺的名人面孔,口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有关五四运动的历史。 虽然小姐姐长得眉清目秀,声音也很好听,讲得也抑扬顿挫。但对于我这个因为国庆节已经连续上了六天课,几乎每天都在研究五四运动单元的我来说,却是多出了几丝魔音贯耳的味道。 小姐姐的讲述还在继续,但我的大脑已经有些抗拒思考,根本就听不进去。 真不懂那个李青山什么想法,偏偏选在这个大家都难受得一匹的周末搞这个活动。 我心里浮现出历史老师那贱兮兮的微笑,越想越气,只觉一阵烦闷,便用手肘怼了怼旁边正在对着小姐姐傻笑的李默。 “哎哎哎,别看了别看了,你再看人家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死宅的。” “哎你懂个屁。”陈默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亏你还自称老司机,难道不知道后宫番里面的男主很多都是死宅吗?” “行行行,我不懂,帮忙记一下笔记,我放个水。”我懒得和他瞎扯,寻了个上厕所的由头,把笔记本扔给还没反应过来的他,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块让人感到不适的区域。 走过历史长廊,就到了文物展览区,明亮的玻璃展柜之中,陈列着一件件散发着革命气息的物件。我对于近代这段党派混战的复杂历史虽说并不反感,但的确没有太大兴趣,匆匆走过。 当我即将离开这个展厅的时候,目光却是被出口旁的展柜吸引了过去。 那个展柜虽然和其他的没什么不同,但是却只是在正中间放了一件展品,这对于这间展览馆来说并不常见。 但真正吸引我眼球的,是那件展品。它,是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物体。 我一开始以为是已经作废的**包,但仔细一看我却是看见在其上雕刻着一层黑色的浮雕,上面的腾龙祥云雕刻得栩栩如生,虽然略有磨损,但却依然无法掩盖它身上那隐隐透出的雍容华贵的神秘气息,与这个展厅格格不入,显得十分突兀。 “什么东西呀这是。”我一向都对古朴神秘的旧物怀有浓烈的兴趣与好奇心,便走了过去仔细观察。 这件展品的介绍简单得令人惊讶,除了提供者与发掘日期之外再无其它更加详细得信息,甚至就连展品的名字都用毫无特点的“008”号代替,似乎并不是十分有研究价值的物件。 当我看到提供者那时,我心里却是一动。“叶问”这个名字,作为广东人的我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这个名字,除了同五四运动处于一个时代之外,我并没有找到他和这个以五四运动为主题的展厅有什么联系。 我皱着眉,思考着其中的联系,却是不经意间把手放在了展柜的玻璃上。 嗡。 下一刻,一声轻微的嗡鸣把我的思绪打断,我四处张望,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嗡嗡嗡。 紧接着,一连串嗡鸣再次响起,我循声望去,竟是惊讶地发现那件008号展品,在这时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振动了起来,一道道细长的裂纹在其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开来。 我去,这么脆的吗? 我吓了一跳,连忙想缩手,但却是发现右手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紧紧地吸附在了玻璃之上,无法动弹。 那展品的振动速度越来越快,发出的嗡鸣声也越发急促。我拼了老命地扯动右手,但依然无济于事。 然而祸不单行,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竟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展区的入口,他看见了我,微笑着走了过来。 !!!∑(?Д?ノ)ノ,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我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健步如飞地走过来,心里一阵mmp,急忙往左挪了一步,挡住背后那诡异的展品。 “你好同学,我是这家博物馆的馆长。”男人礼貌地伸出右手。 “幸会幸会。” 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想伸出右手,却感受到右手上传来的那股强大吸力,只好十分尴尬地伸出左手。 男人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伸出左手握了握。 “贵校的名声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人才济济。” “我今天来,就是想采访一下你们对于博物馆的展示手法的意见。” “我们将会认真听取,尽最大努力给观光客们提供更好更深刻的历史体验。” 我干笑了两声,脑子里的记忆因为紧张的情绪乱作一团。 “呃,我觉得吧,这个对于文物的信息应该写得更加详细明了一点,不要让参观者看得一头雾水。另外字体再打大些,多用些图案啊给参观者更加深刻的印象……” 男人一脸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仿佛一个聆听老师教导的学生。我却是被他看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浑身发毛。 “同学你的意见十分独到。”馆长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好好好好再见再见ヽ(°▽、°)?”我一听终于要走了,稍微松了口气,疯狂摆手和一脸懵逼的馆长道别,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我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靠在了展柜上。 然而就在此时,那右手臂上传来的吸力猛然剧增,我一不留神,整个身体就被吸得贴到了展柜上。 哎,这就过分啦哈(╬ ̄皿 ̄) 被莫名其妙折腾了一顿,我也不禁生出一股怒火。拼尽全力挣扎着,好不容易从展柜上强行撑了起来,却是惊异地看见那件展品此时竟是好像花朵一般缓缓地绽放了开来,露出光芒的源头,那一根黑不拉几的柱状物。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它,思考着怎么挣脱这股奇怪的吸引力。但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同学同学,差点忘了给体验劵了。”馆长略带歉意的笑声自身后响起。 我佛了,咋又折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立刻想转身,但是那一股强大的吸力却仿佛特意针对我一般,在此时再一次增强,使得我只能趴在站台上动弹不得。 “哎呀,这么好的吗,多谢馆长。” 我转头挤出一个微笑,要是平时有这便宜事我自然是十分乐意,但此时我心里却是一百万个我拒绝。 “哎不客气不客气,多介绍点朋友过来参观学习一下,弘扬革命精神啊。”馆长微笑着递过体验劵,我却只能微笑着看着他。 馆长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头,目光落在了我身前的展柜上。 “哎,同学对什么物件那么感兴趣啊?”馆长说着,好奇地伸头过来。 “我帮你解说一下?” “哎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了。”我挪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客什么气,这时间段也没啥人,我就来做点本职工作呗。” 馆长再伸头,我再挡。 两个人僵持着,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响,我竟是觉得馆长那微眯的双眼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犀利的银光,使得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馆长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就连处事圆滑的他这时也略微感到无所适从。 “emmmm好吧你有需要再叫我。”馆长讪笑着说,转身离去。 我紧张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中,生怕他突然杀个回马枪,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候,我再一次听到了那令我感到无比烦躁的嗡嗡声,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你个铁憨憨到底有完没完啊!” 说着,双手猛地一用力,整个人竟是往后跌了下去。 哎!!!∑(?Д?ノ)ノ听话了? 我摸着屁股站了起来,一脸难受地看向那008号展品,发现那个黑色木箱此时已经恢复到原本那种毫不起眼的黑色,静静地躺在展柜之中。 若不是双手还感觉到阵阵用力过度后的疲惫,我还真以为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我原本还想再靠近仔细看,但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就觉得全身不自在。 经历了这件离奇的事情之后,我也无心再去看其他展品,匆匆忙忙地走回到队伍之中,带着一种疑惑的心情,浑浑噩噩地结束了这一次参观。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电梯,走到家门口,隔着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连串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中年男子充满惊慌的怪叫声,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插钥匙开门。 虽然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开门后,扑鼻而来的那股犹如厕所爆炸般刺鼻的恶臭,还是使得我不由得眼前发花,往后退了两步。 大厅之内此时一片混乱,锅碗瓢盆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其中还带着些许不知名的灰色半流质,在地板上蔓延开。那诡异的形状和奇奇怪怪的酸臭味让我猛然想起当年被臭臭泥所支配的恐惧,使得我不禁有些反胃。 这时,厨房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我面无表情地循声走了过去,只见原本白色的瓷砖此时却被一种殷红色的液体随意地泼洒着,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水迹,看上去仿佛被鲜血浸透,整个场面就犹如凶杀现场一般,充斥着血腥的气氛。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此时一脸呆滞地坐在地板上,口水正从他歪斜的嘴角一个劲地地落下来,手中端着一碗色泽鲜艳但却不可名状的液体,而看样子似乎已经喝了一口。 这个憨憨! 我心感不妙,连忙冲上去对着他脸上就是四巴掌糊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这耳光造成的痛觉起了作用,他那无神的眼睛之中渐渐恢复了神彩,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妈耶,这东西要人命啊,老子差点归西了。”男人穿着粗气,有些虚弱地说。 “要归西就趁早啊,我好继承你遗产。”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白了他一眼。 “哎,有儿子这么诅咒爹的吗?啊?”男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有些生气地说。 “哎,那我倒是想问你,有爹这么拆家的吗?”我指了指墙上那不知名的红色液体,只觉得心中一阵疲倦袭来。 “我前天才刚刚搞过卫生,你就算是舔都给我舔干净它好吧。” 听到我的话,男人的脸立刻绿了起来,他捂住额头,装出一副头痛的模样,一边拼命摆手着一边说:“哎呀哎呀,那东西劲有点大,头晕啊,我去躺躺,等下再搞等下再搞。”说着,忙不迭地溜出了厨房。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想一口血喷出来的冲动。 这真是亲爹吗? 我叫杜千寻,17岁,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之中。自从我可以记事开始,家人除了我住在西樵的爷爷外,就只剩我这一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旦回家就想搞点黑暗料理的憨憨老爹。 虽然除了每个月定时打生活费和拆家之外,他似乎并未有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讲,把我拉扯大也蛮不容易的,我也十分感激他。 但,这并不是你拆家的理由。 我一脸愉悦地看着他苦哈哈地趴在地上擦地板,心里一阵莫名的畅快。 “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还要被儿子指去洗地。”老爹嘴里低声嘟囔着:“要是传出去我这老脸搁哪呀。” “口住,二哈拆家还会装可怜,你这大老男人难道连二哈都比不过吗?” “那我装可怜是不是可以不用干了?”老男人的双眼之中猛然爆发出两道精光,转头看着我,令我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霎时对于眼前这个人是我亲爹的事实产生了严重怀疑。 哎一大老男人,就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吗? 一大番折腾之后,他便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穿着粗气,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死样,心中的愤怒也逐渐消退了,随口问了一句:“这次回来赖多久?” “哎这种事谁说得准啊。”老爹挠了挠屁股,懒洋洋地说:“你爹我也只是个打工仔,老板突发奇想叫我去我就得去,半夜三更打电话叫我起来我也没话说,谁让他给我发工资呢。” 我瞥了眼那被熏出内味的锅,看来今晚是暂时用不了了:“那今晚总该赖在这吧,恰火锅好不?” “哎可以啊,好久没恰过了。”老爹顿时双眼放光,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全然没了刚刚那种咸鱼般的样子,看着他像个沙雕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去搬桌子,那敏捷的动作,根本无法想象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可以做到的,我翻了个白眼。 求您做个人呗? 我舔了舔因和抠门老板娘讨价还价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感受到手中购物袋的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高超的砍价技术感到有些得意。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虽然只有两三秒的时间,但却是一下子使得我全身一僵,上午在博物馆中的经历瞬间涌上心头。 不会吧…… 我往四周望去,入眼的只是五颜六色的人群不断地涌动,嘈杂的叫喊声在市场上空回荡着,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错觉吗…… 我疑惑地挠了挠头,却并没有多想。此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终于,可以两个人好好的吃一餐饭了…… 想到这,我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向家中走去。 今天的天气出奇地好,青蓝色的天空之中飘着一丝丝淡淡的浮云,懒洋洋地舒展着它们那富有层次感的身体,在远方那一缕柔和的阳光照耀之下显出白色的微光,看上去十分令人觉得放松。 我一边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一边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云。 啊,这蓝天,这白云,还有那在空中高速旋转的球,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美……好? 等等……球? 我低头眨了眨眼,再一次抬起头,却是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一个黄白相间的球形物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在菜市场上的高空之中晃晃悠悠地移动着。 现在的气球还会阿姆斯特朗加速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这么高级的吗? 我的注意力被那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球状物吸引了过去,眯了眯眼想看清楚那个略显诡异的气球。 但是让我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还未等我看清楚,那个球状物已经飘到了不远处的住宅区之中,在楼宇的遮挡之下失去了踪影。 我也没多再多想,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我回到了家,打开门,却是恼火地发现老爹已经不在屋里了,只是在饭桌上留下一张写得龙飞凤舞的字条:“哎小子对不住了,领导叫到,可能又要出去一段时间,这三个月的生活费已经发你微信了。不够的话去你墨仪姐那里住,反正她那小富婆在金沙洲有八套学区房收租,保证饿不死你。你可爱又迷人的老爹╰( ̄ω ̄o)。” 我看着最后那个颜文字,仿佛看见我老爹那张痞里痞气的脸正在我面前贱兮兮地笑着。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双手一阵颤抖,差点把那纸条给撕了。 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菜,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厅,一阵留守儿童的孤独感瞬间袭上心头。我愣愣地在大厅里站了很久,直到腹中的空虚感压过了心中的孤独才突然想起是时候吃饭了。 我打开电磁炉,看着一颗颗牛肉丸在火锅中上下翻滚着,沸腾的汤向上冒着丝丝白色的蒸汽,带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终于是为这间毫无人气的房子增添了一丝热度。 看着满桌的菜,我有些难受地挑了挑眉毛,长长地叹了口气。 佛了,一个人咋吃得完啊。 就在我刚刚夹起一颗牛肉丸时,却突然听见在电磁炉发出的滋滋声之中,竟是夹杂着一连串尖锐的嗡嗡声,听上去就好像冲击钻运作一样。 我仔细听了一会儿,那阵嗡嗡声又似乎停了。 现在都差不多七点了喔,还装修? 我皱了皱眉,把牛肉丸塞进嘴里,刚嚼了两口,耳边又传来那种尖锐的嗡嗡声。这次的声音明显响了不少,频率也是加快了,与电磁炉发出的滋滋声交织起来,形成了某种令人厌恶的共鸣,使我不禁停下筷子。 这么没公德心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我心里暗骂,寻着那嗡嗡声的来源看了过去,却是发现那种奇怪的声音竟然是来自客厅旁边的阳台。于是便骂骂咧咧走出饭厅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随着我的靠近,那种嗡嗡声也是越来越响。但是同时我却是在阳台遮阳布的缝隙之间,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飞快地闪动着。 我心中一紧,难道有贼晚上爬上来偷东西?这里八楼来的喔,为了生活这么拼吗? 越想心里越没底,我顺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暖水壶,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门旁边,深吸了口气,一拉拉开阳台门就冲了出去。 当我拉开阳台门,环视一周之后,却是惊奇地发现阳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我明明看见有东西在闪的喔。 正当我感到疑惑的时候,那种嗡嗡声却是从我头顶上响起,条件反射地向上看了一眼,却是吓得我不禁全身一震。 只见此时在阳台围栏外的夜空之中,竟是悬浮着一个奇怪的球状黑影。 此时它正悬浮在阳台围栏之外的半空之中,两点银白色的光点在其之上飞快地转动着,形成一道银白色光环伴随着那一声声奇怪的嗡嗡声迅速地律动着,散发出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光,使得我不禁全身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半空之中悬浮着的那个奇怪的物体,我咽了口唾沫,心想好嘛第三类接触都来了,有没有那么奇幻啊。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出于谨慎我还是没有尝试着做出动作,双方就这么僵持在十二月寒冷的晚风之中。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当我的双手都冻得有些僵硬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把有些虚弱的男音。 “哎道友,虽然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求求你做个人把爷拉下来好吧。” 我顶,为什么会有把大叔的声音啊? 我被这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水壶给扔了出去。 “…………”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球状物,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哎干哈啊,就在你头顶上啊。”见我愣在那里,那把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GKD好吧,悬在这里很冷的,爷飞了半天快没力了。” 我瞅了瞅那个东西,又瞅了瞅手中的暖水壶,二话不说抡起水壶朝着那个东西扔了过去,转身就窜回了屋里。 “哎道友别……呜汪?!” 伴随着一声金属撞击重物发出的闷响响起,我仿佛听见那个东西发出一声充满了疑惑的狗叫,紧接着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我躲在沙发后面听了好一会儿,感觉没有声响了,才慢慢地走了出去,打开阳台灯,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此时在阳台的地板上,竟是七仰八叉地躺着一只黄色的……柴犬? 嗯?Σ(っ°Д°;)っ(?`?Д?′)!!?(?Д?#) 3.柴犬与包裹 我惊讶地看着地上那只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柴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只柴犬拼命扭动自己那已经胖成一个球的身躯,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把脸转了过来向我呲了呲牙。 “道友你为什么只是看着,过来帮我一把好吧谢谢。” 我听着这只柴犬突然口吐人言,吓了一跳。 神奇,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我战战兢兢地抄起旁边的晾衣杆,把一头伸了过去。那只柴犬这时倒很机灵,立刻一口咬住,被我用力一拉之下终于翻过了身。 “我说道友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炫哥我干快递这行也有两年了,就从没见过拿暖水壶砸快递员的客户。” “ψ(*`ー′)ψ……” “( ̄ー ̄)……道友,你能放下你手上那根长得像晾衣杆一样的法器吗?你坐那么远让我感到很没安全感哎。” 我扭了扭抓着晾衣杆的手,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只正蹲在我面前张嘴大声哔哔赖赖的肥胖柴犬,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形而上学了起来。 不行,冷静,我要冷静。 都是老二次元了都是老二次元了都是老二次元了…… 我在心里默念着,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是个啥呀?” “汪[?_??]”柴犬歪着头看着我,黑豆般大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道友你难道渡劫被雷劫劈傻了吧?我就是个送快递的快递佬啊。” 真是鬼了,虽然说这颜色倒有几分相似,但怎么看都只是只柴犬啊。难道它是被染了色的猪? 不对不对,重点不对啊。 我连忙摁住我心里那无厘头的想法,接着问:“那你……这人话哪学回来的?” “哪学回来的?不就义务教育学回来的呗……”柴犬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智障:“道友你这伤……不轻啊,要治就趁早,找医生或者磕点还魂丹补一补,花钱事小,落了什么后遗症就遭重了。” 还魂丹?找太上老君要去吗? 见我听得一脸懵逼,那柴犬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对,狗头歪向了另外一边,突然向前耸了耸鼻子,耳朵动了动。 “我的妈耶,道友你身上的炁怎么这么弱啊?” “怎么感觉你连窍都没通啊,像个麻瓜一样……” 说到这,它突然停下不说了,认真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肥胖的狗脸之上开始泛起丝丝的涟漪,表情也瞬间开始精彩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就真只是个普通人。” “……︿( ̄︶ ̄)︿” “妈耶别呀。”柴犬一脸憋屈地看着我,两只前爪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一边蠕动着一边哀嚎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能用天狗快递给普通人送东西吗?为啥次次遭中都是爷啊!” 柴犬捂着头看着我,小眼睛转了转,突然朝我露出了一种充满智慧的微笑,它搓了搓爪子。 “小哥哥要不这样,你就直接把快递签收了,然后我赶紧溜,你就当做没见过我就完事了,好不好?” “我又不会让人失忆的术,如果不行的话我只能用物理方法帮你洗掉记忆了,就是不是那么精确就完了。” 物理方法?那不是你遭中,那是我遭中了。 虽然并不明白这货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见这等虎狼之言,我浑身都抖了抖,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柴犬满意地摇了摇尾巴,突然狗眼一瞪,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我竟是惊讶地看见柴犬那原本就肥成个球一样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了起来,转眼间就变成几乎有一辆小轿车的大小。 而下一刻,它做出了一个令我感到十分下饭的动作,只见它张大嘴巴,从喉咙中发出一连串“呕,呕”的声响,然后一个黄色的快递包裹被它硬生生地吐了出来。 哇这也未免……太顶了。 我看着那个仿佛还滴着口水的黄色包裹,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大兄弟,你是认真的吗?(=ω=;)” “哎,往后退两步几个意思啊?” 柴犬抖了抖身上的毛,膨胀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漏气气球一样飞快地缩小回原本的尺寸,爪子使劲地拍了拍包裹。 “我运这东西过来可费劲了,像运着台压路机一样,不用你加钱就不错了,还嫌弃。”说着,它眼睛又一瞪,干呕了两声,竟从嘴里吐出一支圆珠笔,推到了我面前。 “签字,gkd。” “……” 我硬着头皮捡起那支圆珠笔,飞快地在快递单上签了字,把笔推了回去,一指阳台。 “好嘞。”柴犬滋溜一声把笔吞了回去,转身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皆大欢喜,这只奇怪的家伙终于要走了。 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时候,那只柴犬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鼻子嗅了嗅,转头看向了我。 “一个人吃火锅啊?” “嗯?啊……”我被它这么无厘头地一问,条件发射地回答了一声,但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反正我也没吃晚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一(亿)点来吃一下呗?” 表面上这是一个问句,但似乎在这条柴犬奇怪的观念之中,它是一个肯定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柴犬的身形就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而在餐厅却是传来了阵阵让我感到莫名恼火的咀嚼声。 我面无表情地回到餐厅,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只柴犬蹲在椅子上,熟练地用爪子夹着筷子把一盘子肥牛拨进火锅盆中,面不改色地把刚从锅里捞上来的丸子塞进了嘴里。 我虽然不是狗,但你是真的人? “来啊,坐啊,跟我客气啥?” 它扭头朝我挥了挥左爪,但是右爪却还是在不停地把丸子扒拉进自己的嘴里,看得我一阵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还赖起来了是吧?蹭吃蹭喝,这你家呀?” 我瞅着它那吃肥牛像吃面条一样的吃法,感觉心底发凉。 被它这么吃法我这火锅还有得剩下的吗? “唉没办法呀。”柴犬无奈地摊了摊爪子,抖了抖身上的肥膘:“没吃饱没力气,怎么走啊?你难道忍心看着我飞到半路上掉下去横尸荒野吗?很惨的。”说着,两只绿豆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啧,你给我留一半,吃完赶紧给我爬爬爬爬爬。”我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得咧!”柴犬顿时兴奋了起来,张嘴一吸,火锅盆中的丸子就好像被一股无形吸力牵引着一般从汤中飞起,一骨碌地落进柴犬的嘴里,只是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在我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注视之下,那柴犬居然真的把我买的火锅材料吃了一半。 “嗝————多谢款待啊。”柴犬眯着眼睛,满意地搓了搓肚子上堆积的脂肪,对着我摇了摇尾巴,紧接着它的身体竟是以一种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开始剧烈地摇动了起来,转眼间整只狗就好像一个圆球形的**一样飞快地转动起来,晃晃悠悠地从凳子上飘了起来 “小兄弟我走了啊,后会无期啦拉啦啦啦啦啦啦啦。”柴犬欢快地吹了一声口哨,随着一阵劲风刮过,等我回过神来时,餐厅之中已经找不到它的身影了。 我愣愣地走回客厅,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这时才感觉整个头都是晕的,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柴犬会说话?还老气横秋地吃起了火锅?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看来得去找找心理老师,学习都学出幻觉了。 我心想着,翻了个身,却是一眼瞄到放在地板上那个快递包裹,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 mmd还真见鬼了。 既然都没有办法骗自己了,那还不如康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起身捡起包裹,深吸了口气,拆开了包裹,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就从包裹之中滑了出来。 我下意识抓住那个东西,立刻就意识到不妙了。 包裹里面的,竟然是今日早上我在博物馆遇见的那件奇怪的008号展品。 这文物来的喔?为啥会被人寄到我这里? 还没等我想明白,耳边突然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嗡嗡声,那个黑色木箱开始飞快地振动起来,它的表面在此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细长的裂痕,仿佛有生命一般向着四周蔓延了开去。 我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整个木箱就往下摔,但是这个时候,那个木箱却已经是好像睡莲开花一般分成了八份绽放开来。我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额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地来了一下,顿时觉得眼前发花,一歪倒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4.烦人的黑色柱体 “道者,自然也……” “今人舍自然而谈玄说妙,则违乎时也……” “无为者,道之体也……” “无为制有为,道之术也……” “而万物,固以自然,于圣人又何事焉……” 恍恍惚惚之间,我似乎听到了一把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叨叨着这几句文言文,断断续续,还带着一种上气不接下气、半死不活的虚弱感,听得我浑身难受,嘟哝了声:“哲学家写散文一样,大爷洗洗睡吧。”说着,那阵奇怪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眯着眼到处摸索了一下,拿起电话接起来。 “喂……” “小狗崽子!几点了还不上学!”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女人咆哮声,把我从头脑空白的状态吓回到了现实。 “我不是只放了一天吗?今天是星期天啊。”虽然回到了现实,但我的脑子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一本正经地问。 “……哎我真是佛了。”女人似乎被我问得一愣,但立刻就开始狂笑了起来:“今天星期一啊,笨比。你老师刚刚打电话过来,吓得我还以为你昨天回家的时候被人拐了。” 我一听,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居然已经是星期一的早上八点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拉起书包就冲出了家门。 我一脸尴笑地推开教室门,迎接我的是全班同学迷离的眼神和班主任燕如玉那张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只觉得一阵如芒在刺的不安感席卷而来。 “唔猴意思,唔猴意思,闹钟没响。(-人-)”我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班主任鞠了一躬,起身时却是疑惑地发现,包括班主任在内,全班人都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洗脸而已,至于像见了妖怪一样吗? 我看着他们,疑惑地摸了摸脸,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走回位置上。 我把笔盒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抬头,却是看见原本还是睡眼朦胧的同学们此时居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平时级长来察迟到都可以安然入睡的他们,居然会是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坐在我前面的沉默,却是恼火地发现这家伙反而是十分正常地睡着了。 啧,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我暗骂了一声,目光却是被他桌子上那面小镜子的倒影吸引,只见镜中的我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长出了一根黑色的柱状物体,不偏不倚地竖在我天灵盖顶上,十分扎眼。 我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但镜子中那根黑黝黝的柱状物却是无情地击碎了我的想法。 “**!什么玩意?”我霍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根硬邦邦的东西,心里仿佛万马奔腾。 “杜千寻,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坐我后面的张立德吹了个口哨,贱兮兮地说了一句,全班顿时就乐呵了起来。 我还没搞清楚是个啥状况,班主任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了过来。 “杜千寻,下课来找我一下。” 遭中! 我在全班那仿佛在看大熊猫一般的目光注视下十分艰难地熬过了班会,一下课就在班主任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注视之下卑微地走到教师办公室里。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迟到我可以帮你按住,省得刘级过来找茬。”燕如玉五只手指灵活地律动着,敲击着桌面。 “谢谢老师关怀。”我暗中松了口气,毕竟迟到通报在我们学校可是可以引发很多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突然话锋一转,用笔点了点我头顶:“你这形象就真的离谱……” 说着,他摸了摸我头上那根东西,脸上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 “哪有人插根棍子在自己头上的呀,像个天线宝宝一样,多捞哦,精神小伙都没你捞啊,年轻人想啥呢?” “被刘级那急着捞业绩的婆娘看见了,大罗金仙都保不了你。” 我撇了撇嘴,捞是真的捞,但我冤也是真的冤啊,这锅是自己飞来的呀。 “我这人你清楚,最讨厌麻烦事了,你自己醒目点躲教室里别被领导看见,想办法在上午处理好,我下午想看到你像回个正常人。”燕如玉脱下眼镜,抹了抹自己的脸。 “哎,这……” 处理?我自己都没搞明白是咋回事,处理个锤子处理。 “别给我哔哔赖赖。”燕如玉看着我,眼神之中威胁之意尽显,他提高音量说:“处理不了你就准备过劳死吧。” 我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别看燕如玉这个男人虽然长着一副和名字相配的柔美相貌,但他对付学生的手段却是一套比一套丧失人性,基本上被整完就没了半条命。 这可咋整啊。 我站在厕所洗手盆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之中我头顶上的棍子,感觉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使劲掰了掰头上那根东西,却绝望地发现它竟是好像扎根在我头上了一样纹丝不动,无论我怎么用力扯都无济于事。 我靠近镜子,仔细端详起那根东西来,整段棍子都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碳黑色,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看不出是什么质地,但是其表面之上那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扭曲符号却是显示出它作为人造物的身份。 这东西昨天好像还没有的喔,到底从哪来的呢? ……昨天晚上……嘶,昨天晚上? 我看着镜子之中的我,使劲揉了揉我的太阳穴,昨晚那离奇的记忆渐渐重新浮现了出来,柴犬贱兮兮的笑脸和在火锅汤中翻滚的豆腐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黄色包裹的形状。 难道是…… 我猛然想起那个被柴犬吐出来的奇怪黑色木箱,心里面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卵用,那只柴犬本身就是十分奇幻的生物,我总没办法叫它回来帮我把头上这东西吞回去吧。 正当我感到那来自世界的恐怖恶意朝着我涌来的时候。 “哟吼,老弟。” 一把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疑惑地转头,一张写满了滑稽的大脸不知在何时却是无声无息地凑了上来,和我四目相对。 “**?!” 我被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洗手盆里。 “哎,你至于吗?”那个人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十分好笑,脸上的滑稽之色更甚了几分。 “滑稽哥,人吓人吓死人的……”我看着面前这个人,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松了口气。 这个长着滑稽脸的家伙叫张庆华,平时向我借作业的时候拍得胸脯啪啪作响,关键时刻却总不见他影子,总之是个不太靠谱的好 兄 弟。 “咋了,作业没做是吧?”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老子现在烦的一匹,懒得翻给你。” “哎别啊。”张庆华脸上的滑稽顿时扭成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低声说:“救命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燕如玉那个家伙的德行。” “哎,话说回来,你平时胸口拍得啪啪响,你倒是给我搞定我头上这玩意,搞定了以后作业随便你抄。” 我实在被他吵得没办法,便指了指头上的那根东西,心想着想让他知难而退。 张庆华抬眼看了看我头上的棍子,我惊讶地看见他脸上常年保持的滑稽在此时却是缓缓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这种表情我只在他开学第一天抄作业的时候见到过。 “这东西……”他眯眼看着那柱状物,用手摸了摸,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那种严肃的神色更是浓郁了几分。 “怎么?你认识?”我看他奇奇怪怪的样子,心中一动问。 “不是,你咋插根天线在你头上啊,像个玛卡巴卡一样。” “精神小伙的爱好真奇怪,(??_??)呵呵。” “……爪巴。”我看着他像往常一样一本正经地说起了瞎话,心中的抑郁也被这憨憨整没了不少:“这东西你要是能整下来,我白送你拿去耍好吧。” “别搞,上面有你头油,看着恶心。”滑稽哥一脸鄙夷地吐了吐舌头,瞅着我头上的棍子,用手戳了戳,似乎是想着掰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不行的。” 我摇了摇头,突然感觉头一轻,转头看着滑稽哥,却是惊讶地发现,他的右手上此时居然拿着那我怎么整都整不下来的黑色棍子。 啊这。 “辣鸡啊你,这都整不下……”滑稽哥摆弄了两下,正打算嘲讽我一下,但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哀嚎了一声,身子往地上猛地一扎,整个人就趴到了地上。 “喔唷,行那么大礼啊。”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整什么活。 “这,这东西……怎么突然这么重啊!”滑稽哥紧皱着眉头,左手用力扯着右手,像条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喂,别玩了好吧,撤硕地上很脏的。”我蹲下来看着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滑稽哥的右手手掌,此时居然被那黑色柱状物硬生生压得微微变形,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脸都泛起了一丝苍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心中一紧,这东西的来历本身就充满了诡异,难道它还有其他奇怪的作用? 但此时已经不容得我多想,我立刻双手抓着他的右手,想把他的右手拉起来。 但让我感到惊恐的是,那棍子在这短短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千万斤的重量,任由我如何用力,滑稽哥的手依然纹丝不动,反而疼得滑稽哥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肌肉都扭了起来。 “哎我说,你倒是松手啊,让它自己滚走不就完了吗?” 眼看着滑稽哥手掌的变形程度越发明显,我急得满头大汗,大叫。 被我这一提醒,滑稽哥立刻松开了抓住黑色柱状物的手,然而几乎就他松手的同一时间,那棍子在我的视线之中模糊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感到胸前一阵剧痛,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哎*的,差点手没了。”滑稽哥龇牙咧嘴地搓着右手,一脸后怕地看着我,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邪门玩意你到底从哪弄来的呀,杀伤力这么强的?” 就算跟你说你也不信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胸口上那狗皮膏药般死死贴住的黑色柱状物,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摆脱不了,但总比插头上强。 “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帮你把这玩意从你头上整下来了啊。”滑稽哥见我没有理睬,撇了撇嘴:“那作业我可拿去抄了啊,先走一步了。”说着,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厕所。 看来相比于这个奇怪的物件,他更加关心的是如何逃离燕如玉的惩罚。 我摸了摸那黑色柱体,心中对这个诡异的物件产生了一丝好奇,刚刚那可以把人的手掌压得变形的重量,现在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就好像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棒。 这完全不符合质量守恒定理啊。 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我一时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回去上课。 4.夜巷 一日无事,在一套套的刷题之中度过了这枯燥的星期一。我混在回家的人群之中,脑子之中依然被那让我感到无比头疼的亚马逊热带雨林的地形图所占据。 我又不是非酋,你问我亚马逊为啥那么少桥我知道个锤子啊。 越想越恼火,脚步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很快我竟是脱离了人群,走到了学校后们旁的那条小巷口。 由于小区离学校后门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再加上这条小巷直到小区门口,非常方便,我通常都会经过这条小巷回家。 可能因为太晚了,再加上这条巷子相对偏僻,此时的巷子之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巷子两边墙上的灯泡因老化发出的滋滋声之外,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让我感到有些心里发毛。 有灯呢,怕个锤子。 我定了定神,大踏步地往着巷子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 越往小巷的深处走,我的脚步却是在不自觉之间慢了下来,一股莫名的不安不知何时开始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好像一只进食的章鱼一般,死死地攀住我的心脏,使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感到一丝疑惑。 这条巷子我都走了接近一年了,有几天小巷旁边的小区断电,整条小巷黑麻麻的,我也可以心无波澜地走过去。今天明明整条小巷的灯都亮着,如果说是因为黑暗而感到的不安简直就是扯淡。 这股不安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呢? 正当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突然闻到了空气之中仿佛带着一丝奇怪的腥臭味,有些像是菜市场猪肉档卖那种下水的气味。 7102了谁还这么没公德心到处扔厨余垃圾啊。 我不快地想,却突然觉得脚底一滑,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憋着一肚子火,正巧寻着个由头准备嘴臭,但当我看清楚踩到的东西时,我立刻倒吸了口凉气,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只见,在我前方的墙角落处,躺着一个东西,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滩东西。 黑白相间的皮毛已经被硬生生压成了一张破烂不堪的皮草,深深地陷入地上那滩由无数白色的肌肉组织和粉色肉块混合而成的不可名状之物中,白花花的下水挤得满地都是,从那滩东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边,在灯泡青白色的光照耀之下,发出让我感到胃里排山倒海的白色光晕。 我看着地上那滩东西,一瞬间除了感到无比的恶心之外,也想到了这股不安到底来自于哪里。 **静了,常年盘踞于此的猫群,都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等等……猫群? 我突然心里一惊,缓缓地抬头,向着前方看去,心里寒意顿生。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滩滩已经被碾压成了肉酱的“猫饼”,它们就好像被一辆泥头车结结实实地碾压过去了一样,紧紧地贴在地上,为小巷的地面增添了几件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装饰物。 眼前满地的“猫饼”使我心中那种恶心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忍不住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 这也太难顶了吧。 干呕了好一会儿,强烈的恶心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我渐渐缓过神来,心里却是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条路我今天早上走还没这些东西,应该是今日之内发生的事。但是这巷子最多也只能够一辆小轿车通过,怎么看也不可能容纳一辆大型车进入呀,况且猫这种敏捷的生物,难道还躲不开低速行驶的车吗? 强忍着“猫饼们”发出的腥臭味,我小心翼翼地从它们上面跨了过去,当我经过它们时,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如果是被巨力碾压,应该有血液喷溅出来,但是在这些东西的身上,我却是见不到一点血液的痕迹,就好像被人吸干了一样,让我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好不容易越过了这片猫饼区,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前方是巷子唯一一个转弯位,只要转弯后再走个百来米就到马路了,想起刚刚那让人倒胃的恐怖景象,我巴不得再长出两条腿赶紧离开这条让人感到不安的巷子。 拐过来这个弯道,巷子后半段的景象出现在我的眼前,巷子之中的灯依然亮着,但在临近出口的那二十几米的距离,不知为何却是被一片粘稠的黑暗所占据。光影分割线,在我的视线之中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使我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有点膈应,但是我又实在不愿再在这条铺满猫饼的巷子待着,于是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向着黑暗走去。 啪嗒。 刚刚走了两步,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黑暗,皱起了眉头。 就在刚刚我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了一声物体落地声,声音非常轻微,混在我的脚步声之中,被我忽略了过去。 但当我踏出第二步之后,却是再一次听到了那种轻微的物体落地声,在这万籁寂静的巷子之中显得格外清晰,使得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这巷子之中,居然还隐藏着其他东西。 啪嗒,啪嗒,啪嗒。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存在,那种声音渐渐响了起来,似乎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着我靠过来。 扑街,这什么鬼东西,居然还是个活的?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刚刚看见那满地猫饼的情景,原本已经稍有缓解的不安却在此时夹杂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朝着我席卷而来,我甚至感觉自己身体都因为恐惧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用力刮了自己一巴掌,强行使自己保持冷静下来,慢慢移动自己那两条不听使唤的有些发抖的双腿,向着原路退了回去。 而在前方那片黑暗之中,那种奇怪的声音却依然是以一种缓慢的节奏响着,但每一次响起,我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它和我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仿佛就在咫尺之间,让我感到一阵绝望的窒息感。 似乎是因为双脚肌肉太紧张的缘故,我的移动速度非常慢,在恐惧的加持之下,这两三步的距离,我仿佛花费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才走完。 但就在我即将退回巷子转角的一瞬间,那种“啪嗒”的奇怪声响却是突然停住了。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往着那已经在我的视野之中消失了一半的黑暗匆匆地瞥了一眼。 而在很多年之后,我重新回忆起这一晚的情形,发现在这一晚我做的最错误的两个决定,一个是跟那道奇奇怪怪的地理题较劲,而另外一个就是这让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陷入恐惧与疯狂的一瞥。 在那片粘稠的黑暗之沼中,我看到了“那个东西”。 te!ke!li!li! 5.不可名状之物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呢? 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我已经和这种存在打过无数次的交道,甚至冒着失去理智的风险对这种存在进行了近距离的观察和应用试验,我依然很难用我所学到的人类语言来描述它。 在我当时仅有的十五年的记忆之中,我从来没有在现实之中看见过这种如此违反地球生物进化法则的生物。 黑亮,巨大、无定形、混浊,粘稠,以及让人感到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恐惧感。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时的第一印象。 它就好像所有噩梦的混合体一般,黑色的肉在它身上不断地蠕动着,我惊恐地看见,无数的眼球好像泡沫一样从它身上浮出、分解,又再一次形成其它诡异的形状。 恶意。 无穷无尽的恶意。 这是我能从那怪异的存在之上感受到的唯一一种东西,除此之外的,只有那从灵魂深处渗出的、足以让人陷入疯狂的恐惧。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滑落,深入灵魂的恐惧把我死死地定在原地,我张大着嘴,却喊不出半个字,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它发现了我,发出一连串高昂的、不可能出自于地球生物之口的模糊音节,伴随着它身上黑色粘稠液体的滴落,从巷子的黑暗之中之中冲出,犹如一列启动的黑色列车,带着一股缓慢但不可阻挡的气势朝着我碾压了过来。 逃。 必须逃。 老子不能死在这。 大脑之中猛然升起了对于求生的欲望,犹如一颗被拔掉了保险的手**一般轰然炸裂。 看着那不断逼近的黑色肉块,我发了疯一样拼命尝试着操控自己的身体,但那个怪异存在给我带来的精神震撼实在是太强,即使是在求生欲望的驱动之下,我全身的肌肉依然在发抖,只能缓慢地向后移动。 te!ke!li!li! 肉块发出疯狂的嘶吼,黑亮的巨大身躯向前蠕动,无数的眼睛,在这一刻与我的目光相接。 洞窟、石柱、肉块、眼睛、白影。 破碎的景象在我的大脑之中组合成了一幅略有熟悉感的画面,但眨眼间就被我大脑之中对于死亡的恐惧所淹没。 人类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它惊人的作用,压过了那怪异存在给予我的恐惧,在它离我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终于是替我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我疯狂地大叫着,抡起背上的书包朝着那个东西用力地扔了过去,然后想都不想跃过那堆猫尸,向着巷子之中一阵狂奔。 啪,啪 ,啪。 身后传来一连串玻璃碎裂的声响,可怖的黑暗,在我的脑后紧追不舍,不时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视野的角落,让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咬紧牙再一次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喘息声和脚步声逐渐加重,双脚那紧绷的肌肉上传来的酸痛感提醒着我的体力即将到达极限。 对于平时疏于运动的我来说,可以在这短短半分钟内跑出接近三百米的距离,已经是我肾上腺素全力发挥作用的极限。 但身后传来的玻璃破裂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液体滴落声,却时刻绷紧着我的神经,让我不得不继续向前奔跑。 好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看见巷子口那商店的光亮,只要再跑出十来米,我就可以求救了。 我心里狂喜,发了疯似地向前奔去。 谁知道刚刚跑出两步,脚底似乎踩到了一些滑溜溜的东西,一滑,我整个人便一个狗啃屎扑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惊,用尽全身力量挣扎着爬起来,但由于之前的一阵狂奔,我脚上的肌肉已经有些抗拒工作了,当我爬起之时,我已经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湿滑、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 这一瞬间,是我记忆之中这十五年来最接近于死亡的一瞬间,作为一个喜欢平静生活的生活的学生,我从未想过那足以威胁到我生命的危机居然会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以一种如此诡异的方式降临在我的身上。 死亡恐惧激发的强烈求生欲,趁着我那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获得了我的身体支配权。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转身,拿起那胸口上的黑色柱状物,借着转身的力道向着身后那团不断变换着形状的黑色肉块扔去。 嗡嗡。 一阵熟悉的嗡鸣响起,那根柱状物在我的注视之下竟是犹如活了过来一般,爆发出一团耀眼的青色光焰,向着那肉块狠狠地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脚踝上那股冰冷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我腰部的位置,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传来,重重地碾压在了我的身体之上。 一连串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我感觉身体就好像被一辆压路机碾过去了一般,强烈的痛楚从身体的各处传来,我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在我即将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我听到了一把毫无感情的男声响起。 “系统检测到原生质生物,开始执行催眠……” “10,9,8,7,6,5,4,3,2,1,0” 1.旧事 1919年5月1日,凌晨5点。 整条盘福路都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漫长的黑夜还在继续,看不到一丝黎明的晨光。今年的春天似乎特别冷,初春时的寒气,夹杂着卖报郎那略显微弱的吆喝声,一股脑地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然而这却并没有使得人们停下手中的工作。 巴黎和会中国外交失败的消息在前几天已经传遍广州的大街小巷,但这似乎并没有对人们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虽然这件事使人十分痛心,但对于处于社会底层的他们来讲,一来对于他们生活没有太大影响,二来即使他们想管也未必管得着。于是,在经过无比短暂的感慨之后,人们便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仿佛一切如常。 “一派胡言。”此时,在盘福路尽头一栋旧楼的地下室之中,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地下室中的八个人冷冷地看着发声的男人,不发一言。地下室中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幽光,忽明忽暗,照在墙上挂着那面青天白日旗之上,显出的并不是初升旭日的生气,反而是黄昏夕阳的颓废之感。 空气之中,弥漫了一种焦躁不安的味道,使人感到十分压抑。 男人死死地瞪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张老,如果你现在把那东西交给我,刚刚说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白发老人默默地看着他,浑浊的双眼之中闪过出一丝黯然,并没有接话。 “老骨头,你先冷静一点。”坐在旁边的男人伸手拍了拍被称为老骨头的男人:“张老的做法,总是有他的理由的。” “三流厨子你懂个屁。”老骨头烦躁地甩开男人的手,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他说啥就是啥,没点自我判断能力,你当狗当傻了你?” “哎,你个……”男人被这话噎得够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老骨头半天没说出话来。 “并不是张老一个人的意思。”另外一个大约二十岁的青年听到老骨头的话,脸色一沉:“其实我们几个,都是这么想的。” “贱人你说屁呢?”老骨头看着青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无可抑制的怒火冲上心头,指着几个人大声说:“当年八国联军侵华,那帮鬼佬荷枪实弹的,我们都没有退过。” “现在那群日本狗算个啥意思?哈?” “一句话就想把权利转让出去?还想要那玩意?我呸!那么贪吃饭怎么还没一骨头噎死他们呢?”说着,一口老痰吐到年轻人的脸上。 “今天老子把话就撂在这里了,要不就把那东西交给我保管,要不咱们就这样坐在这里耗着,你们没时间,老子时间多得是,有本事耗到年底,看谁耗不过谁。” “干!”青年人一抹脸上的痰,站了起来,怒喝一声:“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说着,往前一踏。 刹那间,伴随着威严的龙吟在地下室中响起,一道模糊的银影从青年人身后掠出,带起一连串尖锐的破空之声朝着老骨头的脸直扑而去。 老骨头神色不变,右手随意一甩。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道疾驰而来的银影忽然如受重击般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向后倒飞了出去,深深地陷入了地下室的墙壁之中,露出原本的样貌,居然是一把通体银色的长剑。 青年人闷哼一声,面色有些苍白,看老骨头的眼神之中出现了几分震惊与凝重,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弱不禁风的老人居然可以挡得下自己的剑。 “剑仙,猴威咩?哈?”老骨头轻蔑地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青年人的脸。 “别说你,你那死鬼老爹当年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你还是条小精虫在你爹卵蛋里转悠着呢。”说着,转头继续盯着白发老者。 地下室中的气氛从原本的剑拔弩张又重新恢复成了压抑,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坐在左边的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瞅了瞅老骨头,又瞅了瞅姓张的白发老者,刚刚张开嘴,忽然看见老骨头冰冷的眼光扫过自己的脸,浑身一哆嗦,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唉。” 白发老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眼之中流露出无可掩饰的疲惫。 “古兄,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修行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人指了指挂在地下室墙上那两支漆黑发亮的英77步枪:“这些火器,对于我们的确没什么威胁,但对于门内修为较低的弟子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八国联军那一次,我们虽然没有退,但是折进去的弟子实在是太多了,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况且前段时间俄国革命成功了,美国佬更加需要支持日本来牵制俄国,他们是不会支持我们的。” “一旦开战,即使有求道者参战,但是双方军事实力相差太悬殊。” “我们……承受不起开战带来的损失。” “都他妈的是借口。”老骨头冷哼一声:“当年我古门全门参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弟子,我说过什么吗?” “老子虽然没啥文化,但至少也读过几年私塾,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美国佬和日本狗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你不够狠就会被得寸进尺。况且人家米田共都扔到你脸上了,你还忍?也不怕熏死。” 其他人听到这句,脸色都有些难看,都看向白发老者,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老者看着老骨头,双眼之中显现出挣扎的神色,双手不断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过了很久,老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但很抱歉,我门中弟子性命,不该由老夫决定。对不起,我必须为他们负责。” “那个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 “请回吧。” 老骨头冷冷地盯着老者,全身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显然是想不到这位当年一个人灭杀西摩尔四百精兵的猛人会做出这种决定。 他猛然一拱手:“我敬你是修道上德高望重的前辈。” “但是,说句实话。”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神之中怒意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出。 “张存义你真是……枉活一百有六!” 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老骨头身形已经动了。他一跃上桌面,对着老者的脸就是一脚。 老者一侧脑袋避开这一脚,同时右手猛然抓住老骨头的脚。 嗞啦。 一声尖锐的雷鸣响起,金色的雷光瞬间自老人的右掌中爆发而出,犹如蛇一般盘绕在老骨头的腿上,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力量,直接把老骨头的脚炸飞了出去。 老骨头脸色不变,左脚点地,身体顺着爆炸产生的力量原地飞快地旋转了一圈,瞬间就踢出了第二脚。 这一脚来得实在是太快,众人只是见到一条黑线划过,那一脚就已经到了老人的脑袋之后。 老人双眸之中雷光一闪,全身上下顿时爆发出一簇簇刺眼的雷光,刹那间就包裹了老人全身,闪电尖啸着,向着踢来的那一脚缠绕而去。 老骨头脸色一变,但并没有变换姿势,大喝一声,全身都爆发出一连串响亮的骨骼移动声,他的鞋子上忽然伸出了五段尖锐的骨刺,宛如锋锐的尖刀刺入了老人周身的雷光之中。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闪电发出尖锐的咆哮,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轰击在老骨头的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但这却并没有对老骨头的攻势产生太大的影响,那几段骨刺顶着雷电的轰击,居然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老人的后脑刺过去,眼看着就要碰到了。 老人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右手食指微抬,向着老骨头轻轻一点。 刹那间,老人身上的雷光猛然变得璀璨了起来,原本已经刺入雷光之中的骨刺忽然好像收到了极大的阻力,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被硬生生地弹了出来。 雷光四溢,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朝着老骨头涌去,无数的闪电瞬间就把他的身躯淹没在一片金黄之中,一时间,地下室之中充斥着恐怖的爆炸声和尖锐的雷鸣,使得在座的几人脸色都有些震惊。 他们原本就知道这位老人实力十分强大,但今天看见老人出手,才发现老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看来老骨头这一次,即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老者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雷光,眉头却越皱越紧。忽然,他手掌一挥,雷光瞬间消失,露出里面一块已经被炸成焦黑色的人类手骨,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无力地摔在桌子上。 众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块手骨,心中有些不寒而栗。老骨头的脾气古怪执着,在平时没少因为脾气而被人找麻烦,但凡是挑战过他的人,都绝口再不提挑战之事,因为根本打不过。 但这么一号人物在老人挥手之间就灰飞烟灭,那老人的实力…… 忽然,那只手骨毫无征兆地原地高高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老人面部直抓而去。 由于事发突然,外加距离太近,当老人反应过来时,那手骨已经几乎贴着他的脸了。他眉头一挑,猛然大喝一声。 一声尖锐的雷鸣伴随着老人的大喝,在大厅中炸响。强劲的音浪自老人口中爆发而出,直接把那手骨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地下室的墙壁中。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老人的凳子底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物体拖动声。一道人影快速从桌子下方暴掠而出,朝着地下室的墙壁冲去。 “拦住他。” 老人的脸色顿时一沉,身形一晃,化为一道电光向着那人射去。其他人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厨子右手一甩,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出现在那道人影的周围,炽热的温度使得人影微微一顿,但下一瞬间人影的速度猛然飙升,全然不顾烈火烧身,飞快地穿越火墙。 使剑的年轻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右手捏成剑指,朝着人影一划,那把**入墙中的剑立刻发出一声嗡鸣,化为一丝银光直刺人影背部。 老骨头没有回头,移动的速度骤然提升,根本不顾后面疾驰而来的飞剑。 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飞剑精准地刺在了老骨头的背上,但却好像刺中了一块坚硬的钢板上一样刺不入分毫。 而同时,老骨头借助飞剑带来的力道,速度再次加快,重重地撞在了地下室的墙壁上。 厚重的墙壁在老骨头的撞击之下好像豆腐做的一般爆裂开来,老骨头也被撞击带来的力道震得略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老人已经赶到,他伸出右手,凌空向着老骨头一按,汹涌的雷光霎时间犹如浪潮一般自老人的右手喷薄而出,带着连串的火花劈头盖脸地轰在老骨头身上。 “干。”老骨头大骂一声,连忙转身,双手交叉在胸前,汹涌的雷光拍在他的双臂之上,发出一连串可怕的骨骼碎裂声,老骨头被这一击硬生生地轰飞了出去,手中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也飞了出来,滚落到地面上。 老人缓缓地走过去,捡起那个物体,眼神复杂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骨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地下室。 “出卖国运,是会遭天谴的。” “你们,好自为之。” 老骨头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森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朝着通向地面的楼梯走去。 大厅之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没想到老骨头会用如此过激的方式进行回应。 老人走回自己的位置,有些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张老……我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有些拘谨地问。 老人目光注视着地下室墙上那面青天白日旗,忽然有些自嘲地说:“是啊,真的合适吗?” “小陈,你家是做军火生意的,对洋人来往比较多,你是我们这里入世最深的人。” “要是连你都不懂,就更别说我这糟老头了。” 老人苦笑着,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怒意。 在冷兵器时代,像他那样的人只要有一个,就算是只身面对千人精兵,也是绰绰有余。 但是当枪炮那贪婪的火舌喷吐在门下弟子的身上,把那些年轻的生命吞噬而去时,他才逐渐感觉到在时间巨轮那庞大的身躯面前,自己的无力。 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一边是门下弟子的性命,一边是宗门百年来的使命传承和国家气运。 这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如果可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 但也如他所想的,时代真的变了,一个老不死的性命也没那么值钱了。 他有些丧气,重重地把那个黑色的方形物摔到桌子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这东西吸引了过去。 “张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古物一旦被那些洋人利用起来,我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小陈看着那个箱子,沉声说。 “无妨。”老人摸了摸那个黑色方形物,冷哼一声:“这古物自从宋太祖死后就没人能打开它,连我们先辈研究那么多年都没想明白怎么开,那群洋鬼就算拿过去了也没用。” “可……那群洋鬼要是用火器强行打开呢。”小陈想起洋人那恐怖的军火,不禁担忧。 “要是他们强行打开。”老人冷笑一声:“那就再好不过了,一大坨苏州屎等着他们擦。” “当年张祖师爷那般人物也险些……” 正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低喝一声:“上面有人。” 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警觉地看向地下室外的走廊。 “瘦鬼李,这房子不是你家的吗?怎么会有人来啊。”厨子低声问身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不悦。 “不可能啊,这地下室是我为了躲东北那三家过来寻仇建的,建造的时候大多在深夜,除了我自己不可能有别人知道啊。”瘦鬼李摸了摸头,疑惑地说。 “难道是那老骨头请了救兵杀回来了?但是……” 砰 瘦鬼李的话被一声无比沉重的撞击声打断,众人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惊奇地发现那声音居然是从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 砰砰砰。 紧接着,那沉重的撞击声仿佛找到了准确的目标,猛然爆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咆哮。 而与此同时,众人惊讶地发现,随着那撞击声的响起,厚重的天花板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道粗大的裂缝,犹如一条条黑蛇一般迅速地爬满了整面天花板。 “***快退!”看见天花板上的裂痕,瘦鬼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骂了一声,身形往后急退。 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天花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轰然倒塌,霎时间漫天的粉尘充斥着地下室的空气之中。 “我了个……”瘦鬼李那双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开来,看着那天花板上的大洞,不由得低声暗骂。 厨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全身上下在一瞬间就化为了一片黄色的光焰向着粉尘之中直扑过去。 老人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银白色的头发之中爆发出阵阵的电弧,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雷鸣,一道道细长的金色闪电宛如无数张牙舞爪的金色小龙一般向着地下室中央方向刺去。剩下的七人都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纷纷出手。 一时之间地下室之中嚟喇爆破之声不绝于耳,金色的闪电,银色的剑光,夹杂着丝丝幽蓝色的火焰,在地下室中肆虐开来,所过之处,组成地下室的砖块都是在转眼之间爆裂开来,无数的砖块碎片好像乱箭一般到处乱射,与那快速闪现、移动的人影交错在一起,乱作一团。 这一种混乱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几道人影从烟尘之中显现,厨子摸了摸自己已经无力下垂的右臂,倒吸了口凉气。 其他几人此时的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极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实在是太快了,尽管他们都是在死人堆之中拼杀出来的佼佼者,但这次袭击他们依然应对得十分的狼狈。 但同时,他们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疑惑,岭南地区也就丁点大的地方,修士的数量也不多,能到达他们这水平的,除了老骨头之外现在都聚在这里了。 这敌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淦,那家伙呢?”厨子举起手中的蓝色火焰,向着四周探去。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发现入侵者的身影,他心中一惊。 “小心,那个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地下室中央那张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桌子残骸之下猛然爆发出一声闷响,一个黑影带起漫天木屑从桌子下腾空而起,好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猛地向下俯冲,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的头上。 砰。 那个人整个身体就宛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下室外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地陷入了墙壁之中,不省人事。 站在那人旁边的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见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左手一圈,在半空之中划出一个半圆,一股强劲的吸力立刻就从他的左手上爆发开来,巨大的力道在大厅之中卷起一阵狂风,向着人影猛吸过去。 黑衣人刚刚踢完一脚,还停留在半空中,而随着吸力的袭来,那人的身体就好像气球一般被扯得飞了起来,向着出手的人飘了过去。 他冷笑了一声,心里有些得意。 鬼手刘练了百年的太极,早已把太极演化出自己独特的绝技,太极阴阳两股劲气流转全身,利用左手阴柔的阴劲,足以把小轿车拉的凌空飞起。 只要对手一靠近,他的右手就可以施展刚猛的阳劲发起攻击,就算是拥有铜皮铁骨,也够喝上一壶了。 老人看着这一幕,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身形往前急冲,右手捏出剑指朝着黑衣人的咽喉点过去。 黑衣人已经被扯到了鬼手刘面前,眼看着就要被他掐在手上。 这个时候,黑衣人终于是动了,他的右手突然伸出,以一种快得诡异的速度朝着鬼手刘的的双眼插了过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鬼手刘完全没反应过来,但是修士那强大的反射神经却是先一步感应到袭来的危险,使得他的右手本能地向着前方一拳打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黑衣人的腰猛地一扭,身体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跟斗,原本向着前面插去的右手也随之变向往地面上用力一撑,整个人就好像一只猿猴一般蹿起了差不多两米,摆脱了鬼手刘左手上的吸力。 鬼手刘的右手打了个空,正想收回来,老人的拐杖却刚刚刺到,由于事情转变得太快,老人想收手都已经来不及了。 嗞啪,轰。 手指和拳头接触的一瞬间,大厅之中霎时间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金黄色的雷光宛如喷发的岩浆一般,带着一股恐怖的气势从老人的手指之上倾泻而出,狠狠地撞在鬼手刘的手臂上。 鬼手刘全身一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疼得晕了过去。众人都震惊地看见鬼手刘整只右臂此时居然化成了灰黑色,无力地垂了下来,已经完全残废了。 老人也被鬼手刘的力道震得倒退了好几步,苍老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涨红,脸色霎时间就沉了下来。 “***” 厨子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一跺地,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立刻从他脚底升起,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霎时间就化为一个幽蓝色的火影,轻轻一晃,只是两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冲到了那个人影的面前,左手成爪,向着黑衣人的脖子直抓过去。 那个黑衣人身形一矮,往右边一个急旋,从御厨的右下侧飞快地绕了过去。 然而就在黑衣人刚刚翻身的时候,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冲了上来,猛地拔出了背在背后的长剑。 吼! 一声威严的龙吟声响起,剑刃出鞘,一丝丝银白色的气从剑刃之上迸发而出,转眼间居然凝聚成一条细长的白色龙影缭绕在剑身上,随着龙吟的响动,宛如长虹贯月一般往着黑衣人的背部猛刺。 感觉到背后的寒意袭来,黑衣人双手一动,突然做出一个使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画弧,左脚微微向边上一移。 这个动作很慢,和背后那凌厉的剑气比起来就好像静止一般,显得十分无力。但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吸力自那人的左手上爆发而出,向着背后的剑直卷而去。 太极!居然也是太极。 众人心中一惊,太极这种招式虽然说在民间流传得广,但由于里面拳法太过于深奥,大多数人都只能用来强身健体。 而至于可以使用出劲气的程度,至少要到鬼手刘那种境界,这种人物在近代来说少之又少。 但显然面前这个黑衣人所展现出来的劲气已经是达到甚至是超出了这个范畴。 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厉害的角色在江南地区? 就在众人感觉惊愕之时,人影的左手往左一伸,一引。 原本向着黑衣人背部刺去的长剑,在即将刺到人影的前一刻居然好像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忽然变向,擦着人影的肩头刺了过去,插入了正要转身的御厨的左臂之上。 银光闪过,只是刹那间,御厨整只手臂就被龙影撕成了碎片,殷红色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一地,使得那使剑的人都是一愣。 趁着这个机会,黑衣人猛地一转身,左脚一个膝击狠狠地顶在了使剑人的腹部上,右手抓着他的脸,往下一按。 砰。 使剑人整个身体瞬间就被摁到了地上,巨大的力量把地板都砸得裂出了无数条细长的裂缝,使得整个地下室都是为之一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一下子三个人已经被打得昏迷不醒,众人被这黑衣人凶悍的气势给镇住了,都没有再出手。 张老看着这个黑衣人,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先稳住他,再做别的打算。 老人心想着,正想开口。也正在这时,蹲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飞快地伸出右脚,朝着身边的一块脱落下来的天花板轻轻一挑,天花板立刻被踢得凌空飞起,露出下面那个黑色的长方体。 糟了。 老人身形一晃,化为一道电光向着黑衣人直掠过去,一个呼吸间已经来到了黑衣人的面前,被雷电映成金黄色的手掌带着锋锐的劲风朝着黑衣人面部劈去。 面对着老人凌厉的一掌,黑衣人似乎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左手一抬,猛然握着老人那迸发着骇人闪电的手掌。 让老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他手上闪烁的雷电在接触到黑衣人的手时,居然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迅速收缩了回去。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面色无比地精彩。 张老头的雷法虽然传承自龙虎山的分支,有所残缺,却依然拥有足以抵挡数百荷枪实弹的精英士兵的能力。但这强大的雷法在黑衣人面前却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这也未免太打击人了吧。 老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势会被这么轻易地拦下,被这么一挫之下一愣神。 黑衣人趁此机会,飞快地往前一踏,欺身撞入老人怀中,右手肘闪电一般在老人的腹部处狠狠顶了一下。 老人身形顿时被撞得倒飞了出去,但多年生死搏杀培养出来的战斗意识使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全身上下猛然爆发出阵阵雷光,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之中炸开,强劲的气浪瞬间把两个人连同那黑色木箱都震飞了出去。 厨子见状,飞身跃起,朝着空中那木箱扑去。 眼看着就要抓到之时,仍在空中翻腾的黑衣人忽然伸出右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还在空中不断翻滚的木箱在右手伸出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一阵耀眼的蓝光随即自木箱之上亮起,它就仿佛见到主人的宠物狗一般朝着黑衣人飞快地扑去,使得那即将碰到木箱的厨子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耀眼的蓝光在房间之中闪烁着,使得众人都不禁侧目而视。 三个呼吸之后,蓝光逐渐消退,众人放眼望去,却已经看不见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了。 “淦,让他逃了。”厨子看着天花板上的打洞,骂了一声,飞身跃出大洞追了上去瘦鬼李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老人看着他们追了出去,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缓缓地走到大洞下方,弯腰从砖块的碎片之中捡起一个东西。众人仔细一看,却是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原先那黑色木箱。 “哎?这东西不是被那家伙带走了吗?”小陈疑惑地问。 老人没回答,用手掂量了一下木箱,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众人都看见他抓着木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敲了敲木箱。 咔擦。 只听见一声轻响,原本那坚不可摧的木箱突然好像被抽掉了所有的时间一般应声爆开,转眼之间便化为一堆细小的灰尘飘散在地下室的空气之中,让所有人都感觉得呼吸都为之沉重了起来。 “他,已经拿走了里面的东西。”老人缓缓地说,看着空气之中翻飞的木屑,心中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愤怒,反而还有了一丝解脱后的轻松。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能轻易打开这个箱子的人,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 这一无比精妙的巧合,使得他这位信奉逆天而行的修行者,都感觉到面对命运之轮那恐怖力量产生的压迫感。 “***那兔崽子跑得真快。”过了一会儿,厨子和瘦鬼李气喘吁吁地从大洞之上跳了下来,脸上青筋暴起,仿佛恨不得要把黑衣人生吞了。 大厅中众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瘦鬼李眉头紧锁,啪嗒啪嗒地抽着闷烟。 小陈托了托自己的金丝眼镜,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老人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淦。”厨子低骂一声,纵身跃起,再次朝着天花板上的大洞跃去。 “哎哎哎,老王你做乜啊你。”小陈一把拉住他。 “再去找啊,全部人都去啊,你们叫齐手下呀,杵着发傻呢。” 小陈白了他一眼。 “追西北风呢,那家伙穿得黑不拉几的,脸都没露出来,三更半夜影都看不见好吗?你自己出去也没找到啊。” “况且你打得过人家吗?” “咋打不过了?”厨子停下脚步,有些恼火地看着老人:“那家伙除了会太极,也就空有一身蛮力,我就不信我练了那么多年离火道会打不过他。” “哎,我说句实话,想在现在的广州找一个不知道任何特征的人太难了。”瘦鬼李咳了两声,缓缓地说。 “相比于鸦片战争前,广州现在的势力组成结构乱的跟九龙城寨似的,即使我们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都很难下手。当年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躲过了东北那帮家伙的追寻。” “想找到那个家伙几乎不可能。” “嗯,要不……我仿造一个去糊弄糊弄?”粗壮汉子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弱弱地说:“毕竟,那群鬼佬也没见过实物,未必能分辨出……”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尴尬地停嘴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要是真能仿造一个糊弄过去,那这场会议就完全没有开的必要了。 地下室之中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都失去了平日的淡定,把目光都紧张地聚集在老人的身上,等待着这位老人的决断。 许久之后,老人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他挺了挺腰板,转头再看向墙上挂的青天白日旗,只觉得那轮照得山河满地红的烈日在此时竟是仿佛是真的一般,煜煜生辉,使得他那似乎已经不再滚烫的血液重新沸腾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老人喃喃着说,他看向众人,眼神之中浮现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他转身向着几人一抱拳。 “诸位,正如古兄所说,我张某人虽枉活一百有六,奈何天资愚钝,性子懦弱,一生少有建树。” “我本为一己之私,出卖国之重器,为求苟全门下弟子性命于乱世之中。” “但横生变故,此乃天意。事已至此,我亦无话可说。” “如今国家主权受损,列强对中国虎视眈眈,我生为华夏子孙,定当尽绵薄之力。” “明日我将带领我门中半数弟子北上参加抗议活动,不成功便成仁。” “如有不测……就请诸位多多关照我门中弟子,张某感激不尽。”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之中仿佛闪过一丝水光,他微微向着众人弯腰,在众人惊愕的眼光注视下鞠了一躬。 地下室之中,只剩下一片无言的寂静。 此时,在地下室之上那座废弃的旧楼之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黑暗的角落之中走出,当听见老人的话时,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取下了自己的帽兜。 楼外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脸,竟是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银色的短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奇异的银光,使得他整个人都仿佛朦胧了起来。 “这才有点江南张家的派头嘛,一群怂货想方设法给鬼佬送礼,怕不是哈皮。” 他转头看着窗外,此时窗外的月亮依然明亮,但却不知何时被飘来的一层乌云渐渐遮掩,失去了光华。 “看来,是时候要动手了。”他握了握手中那从木箱之中取出的物件,纵身一跃,跳出窗外,转眼间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当中。 奇怪的杂货店 杜千寻拿着张名片,在一栋栋老旧的骑楼之间缓缓地走着。名片上指的地点在盘福路的附近,离小区比较近,但是因为近几年广州**开始注重广府文化的传承,这里还是依然保持着原本老城区骑楼林立的状态。 杜千寻揉了揉因为抬头过久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施展着在短文改错里练出来的眼力,好不容易才从店门旁边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那毫不起眼的门牌号。 虽然说传承广府文化是好,但是最起码翻新一下,把门牌号整显眼一点啊。 他瞅了瞅手机百度地图上那少得可怜的商店定位,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整条盘福路都差不多走到一半了,杜千寻却依然没有找到那名片上写着的“盘福路66号”。 “大佬,都找了一上午了喔。” 一直跟在后面的陈默开始抱怨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星期六,居然在早上七点被杜千寻那恐怖的微信轰炸给强行弄醒,要不是这家伙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陈默已经打算一拳糊他脸上了。 “你灾祸之主我可是有大把事做的好吧。” “行了行了大作,你那中二小说啥时写都行好吧。”杜千寻眯起眼睛端详着那隐藏在房顶角落处的门牌号,没好气地说。 “这东西黏了我一星期了,天天晚上睡觉硌得慌,恐怖得一匹,越快解决越好。” 对于那一直黏着他的黑色柱体,杜千寻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经过几天的摸索,他大概是摸清了这东西的特性,它就好像一块磁力非常强大的磁铁,吸附在自己身上,以杜千寻自己是没有办法对它作出移动的。 而唯一移动它的方法是找其他人帮忙,但虽然可以把这东西带离杜千寻的身体,但是只要离开杜千寻的的一瞬间,那东西的重量就会莫名其妙地剧增,直到重新贴回到杜千寻的身上为止。 “喂,你说话悠着点,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灾祸之典。” 听到杜千寻的话,陈默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恼火地嚷嚷起来:“那可是记载着关于世界灾祸本源的禁忌书籍,只有我这样身负灾祸之力的人才可以驾驭的,妄言可是会被诅咒的。” 哎哎哎,犯病了犯病了。 杜千寻心中嘟哝着,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盘福路66号的前面,杜千寻打量了一下铺面,店门口上方挂着一个看上去十分简陋且土里土气的红底黄字招牌,旁边还挂着一个招聘兼职的广告,店面十分的小,一间士多的大小,在旁边两间海鲜酒楼的压迫之下,就好像一个卑微的小老弟被夹在两个大佬中间瑟瑟发抖一样,十分的不起眼。 “啊?就这?” 陈默站在我身后,指着那个招牌,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你吹得这么神秘的地方,就这?” “你懂个锤子懂,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杜千寻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着,脑海之中却浮现出棕色肥东西那张贱兮兮的笑脸,越想越是感到心虚。 Mmp,原本想着带着陈默来有个伴,早知道就不带了,要是真被坑了,那岂不是很丢人。 两人走入店铺之中,店之中的摆设非常简单,门口放着柜台和电脑,柜台旁边有条楼梯直通二楼。店的最后面立着两个放饮料的冰箱,正中间放着三排木架子,一个放着一些廉价的零食和山寨玩具,一个则是放着一些读物和文具,而最后一排却是放着一些造型奇特的工艺品,倒的确是应了“啥都有杂货店”这个名号。 但是除此之外,杜千寻却并没有看见这家杂货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陈默站在放文具的架子前,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本封皮皱巴巴的,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红黑色笔记本,走过来放到柜台上。 “老板埋单。” “35块谢谢。” 就在陈默的话刚说完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好像弹簧一样迅速地从柜台后面弹了起来。 “wc!” 陈默只觉得一张笑嘻嘻的大脸突然贴了过来,吓得差点本子都扔地上了。 杜千寻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从柜台后面突然出现的老板,不禁愣了愣。 这个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留着一头金黄色的披肩长发,瓜子面,五官非常精致,此时正眯着眼睛,一脸和善地看着两人。 “你是……老板?” “系啦,我就系啦。”老板接过了陈默挑的笔记本,翻了翻,有些疑惑地嘟囔了一句。 “咦?咋没条形码的?唉,算了。” 说着,他把本子递回给陈默,指了指贴在柜台上的微信二维码,然后咻的一声躺回了柜台后的躺椅上。 杜千寻看着他这副模样,愈发对于柴犬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呃……你好。”杜千寻敲了敲柜台,把柴犬给的那张名片放在了上面,试探性地问:“我是九哥介绍来的。” “九哥?哪个九哥啊?” 老板懒洋洋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 “就那只柴犬啊。” 柜台后面沉默了一会,老板和善的脸从柜台后面露了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有些怀疑地问。 “小兄弟你见过它?” “就昨天晚上,这卡片还是它给的。” 杜千寻说着说着,却是被老板那越发狰狞的笑容吓得住了嘴。 此时的老板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气息,转而代之的是一种犹如找到杀父仇人一般的冰冷,前后极大的反差使得杜千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它,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是不经意之中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使得两位年轻人不禁咽了口唾沫,不是太敢吱声。 Mmp,我说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敢情是被那肥野骗来帮忙踩雷的。 杜千寻看了一眼疯狂给他打眼色喊撤退的陈默,心中也有点动摇了,但一想到那来历不明的东西还贴在自己胸口,始终是个麻烦,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伸出左手,把贴在左手上的黑色柱体亮了出来。 “嗯?” 看见杜千寻手上的那件东西时,老板那双眯着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开了些许,他认真地审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让我康康。” 说着,他伸手把黏在杜千寻手上的黑色柱体拿了过去。 “哎你小心点……” 杜千寻正想提醒,但奇怪的是老板一脸轻松地接了过去,放在阳光下端详了起来,似乎并没有出现重量突变的情况。 “啧啧啧,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 老板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不小心地抖了抖手,柱体从他的手中滑落,顿时如乳燕归巢一般朝着一脸懵逼的杜千寻胸口撞了过去,直接把他撞得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哎呀哎呀不猴意思不猴意思。”老板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从柜台后面翻了出来,把杜千寻扶了起来。 “瞧我这手,年纪大了就不太好使了。” 我信了你个鬼。 杜千寻看着老板那张光洁的脸上露出的微笑,总觉得有种贱兮兮的感觉。 “我也很震惊啊,这镇龙柱可是百年一现的东西啊。” “你认识这东西?” 杜千寻一听老板这口气,顿时精神了起来,抓住老板的手。 “老板你可要帮帮我啊,这东西一天到晚黏着我,浑身不自在。” 老板听着杜千寻的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弄掉它?” “不然呢?”杜千寻一脸嫌弃地扒拉着贴在胸口处的柱体。 “你……认真的?” “……我找你这店我跑了大半天,你说我认不认真?”杜千寻指了指自己走得快废掉的腿。 老板饶有兴趣地瞅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起来。 “唉,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行吧,我可以帮你。” “哎谢谢老板。”杜千寻一脸高兴地拿起手机,正想扫二维码打钱。 “8000大洋。” 老板的下一句话顿时把杜千寻吓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喂,老板你不会吧。”杜千寻指着胸口上贴着的柱体:“我看你刚刚就动动手指头的事,八千不至于吧。” “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老板一脸惊讶地看着杜千寻:“八千都给不起?” “……你以为我家里有矿呢?” “嘶……”老板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指了指门口挂着的招聘广告:“那行,这一年你每个星期抽一天时间来我这里帮我看店,这笔账就算抵消了。” “行。” 杜千寻略微一想,这家伙又不知道自己住哪,总不可能去到家门口堵我,我不来他也拿我没辙。 “好。”老板点了点头,伸手抓住那柱体轻轻一扯,便把它给扯了下来,漫不经心把玩了起来。 “谢谢老板!” 杜千寻见状,当时一喜,拉着陈默走出了杂货店。 “哎,你真打算每个星期到这里帮忙看店吗?”陈默一边走着一边问,以他对于杜千寻的了解,杜千寻是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做什么兼职之类的东西的。 “去个锤子,当然不去啊。”杜千寻不屑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陈默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担心啥呀。”杜千寻嘎嘣嘎嘣地嚼着糖:“那老板总不可能找到我家来吧,我不去他又奈我何。” 陈默还想说点什么,被杜千寻一把把糖塞进嘴里。 “吔糖啦,这么多话讲。” 但两个人都不知道,一直眯缝着眼睛的老板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碧绿色的眼瞳之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哼,想在我黄老菊的店里耍赖?你会后悔的。” “到时,可别跪着回来求我。” 鬼缠身 杜千寻在一连串支离破碎的奇怪梦境之中惊醒,他在床上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近被那些怪事折腾得够呛,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了。 他咂巴了一下嘴,觉得喉咙有些干,便起身想去喝口水。 但就在他正想起身的时候,却猛然觉得自己全身竟是无比地僵硬,虽然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费尽所有的力气,依然无法移动分毫。 不是吧,鬼压床都来了? 杜千寻深吸了口气,瞪着天花板上的灯发起了呆来,等着身体恢复行动能力。 嘻嘻。 忽然间,一阵非常奇怪的声音从他的左边传来,那种声音很轻微,但在这个无比寂静的空间之中却是显得极为突兀。 杜千寻起初以为是那只奇怪的肥东西又来骗吃骗喝,但是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却是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与柴犬翻找冰箱的那种鬼鬼祟祟的声响不同,这种声音听上去十分的飘忽,像是一个人在窃笑,但是却只能听出一些模糊的令人觉得厌恶的音节,在杜千寻耳边不断地响起,听得杜千寻一阵毛骨悚然。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这么邪? 似乎是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那种诡异的窃笑声忽然大了几分,与此同时,杜千寻的视野之中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抹不祥的灰黑色,把那从窗户之中照进来的些许月光都给掩盖了过去。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波若诸佛波耶麻麻哄…… 杜千寻咽了口唾沫,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开始拜起了神仙,但情况并没有丝毫的好转,那诡异的笑声已经越来越近,而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何依然没有办法移动。 吱呀—— 突然,虚掩的房门似乎被一阵风吹开了,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门轴摩擦声,紧接着,整个房间的温度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一般直线下降,杜千寻就感觉自己好像从人间瞬间跌入了寒冰地狱一般。 嘻嘻。 一声飘忽的窃笑声,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从杜千寻的左耳传入,那笑声的发出者已经近在咫尺。 哈。 一声呼气声传来,杜千寻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一股冰凉的风拂过,冻得失去了知觉。 有点顶啊。 由于脖子僵硬没有办法移动,杜千寻只能闭上眼睛以避免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与生俱来的大脑洞在此时却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不断地脑补出一幕幕恐怖的画面,使得杜千寻更加感到焦躁不安。 然而,让杜千寻感到疑惑与庆幸的是,在之后的大半夜之中,虽然他依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而且还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他的床边,但是它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甚至连它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气,也被杜千寻当做是免费空调,不一会儿便在那东西飘忽的笑声中十分安详地睡了过去。 “什么?你被鬼缠上了?” 陈默一脸怀疑地看着容光满面的杜千寻,却一点都没看出他有一点撞邪的征兆。 “真的吗?我不信。” “难道真让你大白天见着鬼你才信?”杜千寻揉了揉还有点发凉的左耳,心有余悸地低声说。 “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差点吓尿我了。” “那东西也不说话,就杵在老子床边阴阳怪气地笑,还老往我脖子上哈凉气。” “哦吼,然后呢?”听到哈气,陈默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然后……”杜千寻眨了眨眼:“有什么然后啊,没然后了,我睡着了。” “啊就这,切。”陈默一脸嫌弃地转了回去,眼神之中透露着失望。 “哎不然呢?你在期待神魔?”杜千寻顿时不乐意,拍了拍桌子:“要是还有后续的话,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了好吧。”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只要胆子大,贞子放……” 陈默刚开口就被杜千寻制止了。 “好了够了别说了,你这老色批张口就来。”杜千寻指了指前面正在走回自己座位的班花刘子静。 “你女神正瞅着你看呢,注意点形象好吧。” 这招对于准备开始批批赖赖的陈默是真的管用,陈默瞬间便转过身,拿起背书纸装模作样地背了起来,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哼,男人。 杜千寻心里不屑地嘟哝了一句,起身去上厕所。 杜千寻站在尿槽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此时接近上课的时间了,厕所并没有人,杜千寻刚提起裤子,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猛然一转头,却并没有发现有人。 他皱了皱眉,慢慢向着洗手盆走了过去。 冰凉的水把杜千寻残留的困意尽数驱散开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惊。 空气中那缤纷的色彩,就在他洗脸的那一会儿发生了改变,那种诡异的灰黑色再一次浮现出来,犹如雾气一样翻涌着,竟是在厕所门口渐渐聚集,隐隐间形成了一个扭曲的人形。 不会吧,大白天都这么猛? 杜千寻看着那个奇怪的黑色人形,咽了口唾沫,身上冷汗直流。虽然并没有那小巷之中的无名之物带给他那种颠覆理智的恐惧感,但当直面这种异于他世界观的事物时,他依然感到全身颤抖。 那个人形在聚拢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杜千寻紧张地看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这个时候,上课铃打响了。杜千寻见那个东西一动不动的样子,咬了咬牙,便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故作轻松地从它旁边走了过去。 那个东西也似乎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任由他溜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千寻脚上生风似地走回了教室,看见了满教室的人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拍他,吓得他全身一震。 “哎,杜同学,怎么脸色像见了鬼似的?”站在身后燕如玉黑着张脸看着杜千寻,阴阳怪气地问:“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引得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 一开口就知道老占卜师了。 杜千寻心想着,惊魂未定地坐回到座位上。虽然身边坐满了同学,但他却是依然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他拿起笔正准备听课,突然发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的源头,此时课室的空气之中竟是出现了一丝灰黑的颜色。 他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眼角的余光扫到似乎有什么阴影一般的黑色东西正蜷缩在他身旁。他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吓得他叫出声来。 只见在厕所中出现的奇怪人形,此时却是弯曲着腰,静静地看着他,与杜千寻正好脸对着脸,没有五官的脸上散发出丝丝的寒气,把杜千寻的脸部肌肉都冻得有点僵硬了。 杜千寻面不改色地把脸转了回去,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但如果旁边有同学注意看他的话,是可以轻易地发现他写字那只手已经抖得连笔都快脱手了。 非亲非故靠那么近不合适吧? 杜千寻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尽可能地离那个东西远一点。 但让他觉得崩溃的是,正是这一挪,那个东西却是好像察觉到自己可以看见它一样,把脸缓缓地凑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杜千寻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已经在疯狂地呐喊了起来,但对于现状却没有任何有利的影响,只能眼看着那个东西越挨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颗粉笔犹如子弹一般狠狠地打在了杜千寻的额头上,痛得杜千寻嗷地叫出了声来。 而随着这颗粉笔的到来,那个东西竟是似乎受惊了一般,整个身体往下一陷,消失在了地板之中。 “神游太虚舒服吗?” 讲台上燕如玉黑着张脸,冷笑着问。 “呃呃……还行。” 杜千寻愣了愣,才从刚刚那诡异的情况之中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现在应该是神魂归体了,来,回答一下这几个问题吧。” “……” 在经历了燕如玉整整一节课的针对与折磨之后,杜千寻筋疲力尽地趴在桌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但是相比于此,他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被燕如玉爆发出来的煞气给震慑住了,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了。 看来还真得去找那个老板一趟。 想起那个老板,杜千寻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不寒而栗,这个老板的行为举止中都透着一股神神秘秘的感觉,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天才会放心地让我回去。 好算计,老千层饼了。 杜千寻咬牙切齿地想着,儒雅随和地对老板的祖先进行了无比亲切的问候 异象 “哎呀,淦,我好烦啊。” 杜千寻烦躁地把笔扔在桌子上,瘫倒在椅子上。 “哎,做不出几何第三问也不用这么烦吧。”坐在后面的陈默瞅了瞅自己那张只写了个解的练习题纸,不客气地朝着杜千寻伸了伸手。 “借来参考参考。” “老子不是烦这个好吧。”杜千寻没好气地把练习题纸塞进他手里,揉了揉不断跳动的右眼皮,看着空气之中那五彩斑斓的色彩,感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神不宁。 自从上个星期日从啥都有杂货店离开之后,虽然没了那个奇怪的柱状物黏在身上,杜千寻的确是舒适了一阵子。但是他却是开始觉得自己的右眼皮时不时就不自觉地跳一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频繁了起来。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最近做题做猛了的原因眼睛有些疲劳,滴滴眼药水就没事了。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视野之中却是出现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拥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好像一层奇怪的雾气一样,飘散在空气之中,虽然并不影响视觉,但却是无时无刻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使他觉得无法安宁。 一定是和那杂货店的老板有点关系。 想着那个老板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杜千寻有些焦虑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 “哎,问你个事。”杜千寻拍了拍陈默:“星期天从杂货店回去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嗯……”陈默正抄得兴起,头都没抬一下:“奇怪的感觉?我体内的灾厄之力更强了算不算?” “……算了,当我没问。” 奇了怪了,他跟我一起去,为啥就我有事呢? 杜千寻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却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看着空气之中弥漫着的颜色出神。 “司机,美人叫你过去。” 突然,张立德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 燕美人叫我? 杜千寻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犯怵了,连忙转身用肘子怼了怼陈默:“mmp你昨天抄老子作业的时候是不是又把老子名字给抄上去了?” “哎谢谢有被冒犯到,你看我是这么蠢的人吗?”陈默抬起头,有些恼火地说。 “哎老子不知道,反正你有前科的,要是又是这种破事,你死定了我跟你讲。”杜千寻恶狠狠地指了指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切,唬谁呢?”陈默不懈地冷笑一声,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怀疑,自言自语。 “嘶,应该……没抄上去吧。” 杜千寻在张立德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之下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办公室,对着燕如玉挤出一个笑容。 “老师,找我有事吗?” 燕如玉从椅子上转了过来,指了指桌子上的家长会通知。 “全班就差你了,次次都你拖后腿。” “哎老师,我爹那个啥。”杜千寻挠了挠头:“他上个星期刚回来,这个星期又出差去了,您看这个能不能……” “啧。”燕如玉揉了揉额头,似乎有点苦恼,指了指桌子上的家长会通知:“哎算了算了,你自己签个名,家长会的时候你自己坐旁边听吧。” “谢谢老师。”杜千寻抓起桌上的笔签了个名,正起身准备离开时,屁股突然不小心碰了一下倚在燕如玉椅子旁边的那个黑色长条形包裹,把它碰到了地上。 杜千寻连忙弯腰捡起那个包裹,但当捡起时,他突然愣了一下,在他的视野之中,虽然依然充满着那层奇怪的彩色,但在这个包裹的周围,彩色却是似乎畏避着什么一般散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单纯的淡金色,围绕在包裹的周围,微微地律动着。 这是…… “喂,喂喂,傻愣着干嘛?”燕如玉不耐烦的问话声使得杜千寻回过了神来,他连忙把包裹递给了燕如玉,一脸疑惑地走了出了办公室。 燕如玉摸了摸那个包裹,突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杜千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是错觉吗?” 说着,他摇摇头,把包裹放回到了原位。 杜千寻走回教室,看见陈默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教坛上那台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代蓝翔学子艰苦学习的电脑,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你在看神魔?让我康康。” “哎真就晦气,在学校附近烧纸。”陈默用鼠标点了点桌面上弹出来的新闻界面,点出一条新闻给杜千寻看。 那则新闻的内容非常简单,说在上个星期蓝翔中学后巷的清洁工早上在清理垃圾时,发现地上有非常大块的被烧过的痕迹,初步推测是附近的老人在小巷之中烧纸导致的。虽然并没有引发大的事故,但热心的网友们也是纷纷表达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反对与谴责。 虽然评论区里大片大片的正能量散发出来,但当杜千寻看见这则新闻的发生日期与痕迹所在位置时,心里顿时一惊。 那一夜的记忆顿时从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即使是在这高达30度的炎炎夏日之中,他却硬是打了个寒颤。 “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陈默的呼唤把千寻从那恐怖的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他有些颤抖地摆了摆手,仔细地再看了一次这则新闻,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怪异感。 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个位置就是他见到猫尸的地方,但那一晚他记得非常清楚除了猫的尸体之外,并没有那种痕迹。 难道是有老人在大半夜善心大发,给猫们整个超度会? 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似乎合理但实际上并不贴合实际的猜测。毕竟这条巷子本来就偏僻,附近的老人在大白天也不经常走那条路,更别说大半夜乌漆嘛黑的了。 而且那一晚后巷之中还有那个东西在那里,如果有别的人经过,恐怕就不只是有被烧过的痕迹那么简单了。 等等…… 想到这,杜千寻突然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后的那段时间,心中一紧。 有人在我陷入昏迷之后对猫的尸体进行了处理? 难道是那个把我救回家的那个人?他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杜千寻的心中升起,他站在讲台上想着,但是那逐渐阴沉的脸色却把站在旁边的陈默看得心里发毛,用手在杜千寻眼前晃了几下,没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大喊了一声妖魔鬼怪快离开,对着杜千寻的额头来了一下脑瓜崩。 “woc,要命啊你!” 杜千寻疼得捂着额头骂了一句。 “哦还好还好,会说话就证明没事了。”陈默松了口气:“你刚刚那奇奇怪怪的表情,我以为你被这新闻吓傻了。” “痴线。”杜千寻白了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整个下午,杜千寻的心思都被心中的疑问吸引了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修结束。 杜千寻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门此时虽然还是开放的,但是似乎是因为那则新闻的原因,只有零星的几个男生从这里出来。 杜千寻走到那条巷子的入口,往里面看了进去。此时的后巷依然和平时一样安静,似乎是因为新闻曝光的原因,原本随意丢弃在小巷两边的垃圾都被清除了,显得出奇的干净。但这一幅景象,在杜千寻的眼里却是多出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对于那一晚的经历,杜千寻在看见那一则新闻之前还有一丝怀疑,毕竟那不可名状之物并不像是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之中的生物,倒不如像是一场异常真实的噩梦,但那一则新闻却是无情地打消了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并没有看见巷子里有什么异样,但出于对那无名存在的恐惧,杜千寻在观望了一阵之后还是打了个哆嗦,选择绕远路。 但就在他转身向着大路走去的时候,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往巷子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便继续往前走。 虽然处于居民区,但是这一带旧小区大部分都是一些老人家居住,所以只要到了晚上九点左右,除了楼下几间小士多还有些许电视发出的声响之外,四周围都安静得让人觉得不自在。 杜千寻低头漫无目的地刷着b站的土味,却并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看向周围。 彩色在路灯的照射之下显出了一种通透的感觉,使得原本略显阴暗的街景显出了另外一番风味。 沙。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把路边树上的叶子吹得摇晃了了起来。杜千寻打了个寒战,拢了拢校服,却猛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是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原本漂浮在空气之中的彩色,在此时竟是犹如受惊了一般四散了开来,一丝灰黑色却在他的视野角落处缓缓升腾,带着一种冰冷不祥的气氛,在空气之中弥漫了开来。 怎么回事? 杜千寻心中一惊,脚上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但是他越走就越觉得难受,觉得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走了一会儿,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越发强烈了起来,杜千寻不得不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飞快地回头。 宁静的街道之上除了闪烁的路灯在哀叹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寿命之外,什么都没有。 哎,怎么感觉有点晦气。 杜千寻把头转了回去,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想了想,张嘴便唱了起来。 “哎——今天似果好议己,心想地似儿都能曾。” 有一说一,作为老艺术家宋小姐的代表作果然不同凡响,一唱起来那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便烟消云散。 杜千寻唱着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地走出了这条怪异的街道。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这条街道之后,那几盏原本闪烁不定的路灯突然发出了犹如哀叹一般的电流声,无力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竟爆发出一团奇怪的青色火花,熄灭了,整条街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