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时之罗盘》 0、时之序 一轮皓月明如镜,流泻下一片银色,宛若清霜,凝住了孤伫的教学楼。那窗口的灯像往常一样亮着,众人已散去,只剩他一人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手翻几页过去的记忆。 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不早了。他站起身来,合上日记本,走到窗户边。抬头,月影清幽,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都笼上了一层银色,如若梦境。该回去了,他想着便去关了灯,走到门外,回头看着空空的教室,轻声说道:“下学期见了!”便锁了门。 月光穿过窗户,投射在他的座位上,那本子上的字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清晰。 书逍帆,一<6>班。 ================================================================= 此刻,坐在长途列车上的逍帆刚吃过午饭,正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褪去了钢筋水泥建筑的冰冷,还原了山水田园的自然;马上就要到了,故乡,是父亲的故乡,也是他童年的故乡。 作为一个大城市中的高中生,他的家庭给他提供了充裕的物质生活,同时,还有那只有冰冷墙壁作伴的孤独。正如这次暑假,当他回到家中时,爸爸此刻正在外地出差;而作家妈妈也正在遥远的草原上为新的作品采风。看着清冷的家,逍帆突然想起了爷爷奶奶,那从小带着他玩耍的人啊。于是他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爸爸妈妈说了一声,第二天便收拾了东西,踏上了远行的列车。 到乡下去。 转了几趟车,逍帆便来到了这个依山傍水的人间仙居——玉篁居。 沿着熟悉的竹间小路,逍帆向竹林深处走去,在竹林深处的玉篁居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幽深的竹林深处,外人很容易迷失,而在这里度过童年的逍帆却对这里的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 绕过几道竹的屏风,一座只有竹木房屋构成的村落便展现在了眼前。几只鸡在竹根下随意地刨食着,两三只黄狗追逐打闹着跑进竹林间。村民们有在自家门前编着竹篾的,有在晾晒山货的,还有谈笑闲聊的,一派闲适恬淡的光景。 “哟,这不是小帆嘛?”逍帆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林二婶正端着盛满笋干的竹匾走来,满面红光地说着:“好端端地不在城里住,怎么回来了呢?你这调皮小子竟长得这般高了!” “二婶,我……” “小帆——”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碴的中年人,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喘着粗气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一大清早的,老爷子就嚷嚷着让我来接你,老爷子从你爹打电话通知后,就一直惦记着你,现在可算是把你给接着了。走走走,快跟我回去吧。”说着便扯着逍帆走了。 伍姥姥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走过来问林二婶:“你说,这书家的小子怎么不好好地待在城里,反倒跑到乡下来了呢?” “兴许是城里待腻了吧!”林二婶别过头来笑答道。 伍姥姥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嗬,看来阿筠的衣钵后继有人了呐。” ================================================================= 逍帆紧赶着四叔的脚步问道:“四叔,爷爷他现在还好吧?” “好啊!当然好了!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着呢,说不定啊,他还想跟你过几招呢。” 正说着,二人已到了书氏祖屋前,宽阔的院落,居于整个村子的最上方,俯瞰着整个村子。 “爹,快来啊!小帆回来了——”四叔扯着喉咙嚷开了,接着屋门打开,一位拄杖的老人,在老伴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见着孙儿,老人激动地甩开老伴的手,喊了句小帆,蹒跚奔来。 望着老人蹒跚的脚步,逍帆不禁泪目,想不到自己离开不过短短几年,爷爷的身体竟这么地大不如从前了。 他赶紧迎上前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抱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孙儿,老人喜极而泣:“逍帆呐,爷爷想死你了。”奶奶也走了过来,扶住老头子:“清筠,注意身体。”老人擦了把眼泪,这才将逍帆放开。 望着拿开了拐棍,还照常站立着的爷爷,逍帆疑惑地问道:“爷爷,您这拐杖?” “哦,拐杖啊,我就是先试试看顺不顺手。”老人说着突然举起拐杖,就敲在了逍帆的头上:“你这臭小子,从几年前离开后,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回来看我,这几年来都没人陪我玩,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唉。” 逍帆揉着头叫苦连连,听爷爷这么说便回道:“怎么会呢?你不是还有我四叔家的小三儿吗?” “小三儿啊?那小子已经去上学了,有时间想找他比个剑他都怕疼的不敢出来,就知道死读书。”爷爷一脸的忿忿。 四叔听的是一阵唏嘘:“跟您比剑呐,除了小帆,还有谁能行啊。” “那是。”爷爷一脸的自豪。 晚饭时,三人坐在灯下的竹木桌旁,奶奶做了几个拿手好菜,都是逍帆小时候爱吃的,有鲜笋炒肉,香菇鸡块等等。逍帆可馋坏了,这些可不是城市中那些“量产的美食”能比得了的,逍帆抹了把口水,大吃起来。 吃归吃,但话还是不能少的,毕竟爷俩好几年没见了。逍帆向爷爷讲着城市里的各种新奇事,和自己生活中的事,还说了件自己见义勇为的事,空手夺白刃制服歹徒的过程。还说是多亏有爷爷从小与他比剑玩儿,才使他有空手夺剑的经验。 当逍帆说到歹徒被制服时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爷爷哈哈大笑起来。奶奶却担忧地关切道:“小心点,别噎着了。”然后又问逍帆:“帆儿呐,你打算回来住多久啊?” “嗯……到过完暑假吧,等开学我就要回去了。” “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爷爷一脸的不情愿。 “你就知足吧!帆儿知道暑假时候回来看望你,就已经够好的了!”奶奶夹起一块肉片放进逍帆碗里,“来!帆儿,多吃点!” 两人又笑着聊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飘荡在村子的上空,在隔壁院子里的三姨奶对老伴说:“看吧,这小帆一回来,清筠这老顽童可又恢复往日的天性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爷爷便闯进逍帆的房间,俯身趴在正酣睡着的逍帆耳边大叫一声:“小帆!起床了!!!”逍帆猛地一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爷爷,爷爷叫着:“小帆!小帆!”逍帆继续一脸茫然的看着爷爷:“爷爷,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见了呢?” “小帆,你可别吓我啊!”爷爷一看这光景便慌了神,拉着逍帆的耳朵左看右看,“我不过就开个玩笑,可别真聋了……” “哈哈哈……爷爷你真好骗。” “啊!好小子,竟敢逗我,走,先到院子里跟我过个几招。” 爷爷拖着逍帆来到院子里扔给他一把竹剑,自己拿一把,便摆开了阵势。逍帆看着手中的那把竹剑,仍是自己以前用的那把,便想到自己当初刚拿到这把剑时,还嫌竹剑太长,而如今在自己手中,却犹如玩具一般,他不禁感叹时光荏苒。 “想什么呢?看剑!”爷爷一剑刺了过去。 “没什么。”逍帆竖剑一拨,顺势将剑锋拨至一侧,又横着撩过去。 “那就好好陪我玩玩。”爷爷早已剑锋回转,把逍帆的剑刃引至头顶上方,趁机向前一探,逍帆剑急难回便侧身一闪爷爷的剑刃便从身边斜刺而过。 “好险!” 话音未落,爷爷的剑刃便又横削而来,此时逍帆已回了剑,便直直挡住。 “好家伙,看来剑招你都还记得,接下来可要更快了。”说着已拨回剑,未及停住,便又飞速刺来,逍帆急忙按剑向下时,爷爷的剑锋却已迅速缩回翻向上刺来,逍帆虚步后撤,抬剑上拨,剑锋擦肩而过,趁此空挡,逍帆一剑回转,直取咽喉。 “还嫩着呢,小子。”说着爷爷提剑跃步而起,剑锋顺势向上带过逍帆的剑,未及落地,已左右各斜劈两次,逍帆眼疾手快,都挡了下来,见爷爷刚落地,便孤剑挺入,然而爷爷早已看破此招,剑锋斜走…… 宽阔的院子里,两人翻腾跃动,竹林里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和着袅袅炊烟升腾而起,被正喷薄欲出的朝阳镀上一层金黄。就这样,逍帆开始了他在乡下爷爷家的生活,重新温习着那些童年的旧梦,一切都依旧如从前一样,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片美丽的乡土。 1、时间符文 雨淅沥地下着,逍帆看着窗前的竹叶被雨水打得一颤一颤的。 “已经是第五天了。”逍帆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他不禁又回想起这几天来乡下和爷爷玩的东西,到山脚下的河边钓鱼,两人在溪水中比赛游泳,到竹林里捉鸟儿;昨晚在山顶露宿看星星,结果前半夜被蚊子咬成了猪头,后半夜又因为下雨被淋成了落汤鸡,现在哪也去不了了。 爷爷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削那些竹子做什么呢?正想着,只听外面一声巨吼:“我终于完成了!太完美了!小帆——”接着只听“咚”的一声,爷爷一记‘佛山无影脚’踢开了逍帆的屋门,只见爷爷举起一把竹片和一张纸板冲了进来。 “小帆,快看我亲手制作的中国象棋,天然!绿色!无污染!纯手工制作,快来试试吧!”说着便摆开在他面前。 逍帆不看则已,一看便哭笑不得。这哪叫象棋啊,绿色的竹片,方的圆的,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字,勉强还算能认出来,这也太山寨了吧!不过,闲来无事,倒也可以杀上几盘。于是爷孙俩便忘却了窗外的雨,直杀到天昏地暗,该吃晚饭时。不过爷爷似乎对棋艺并没有太深的研究,一直连连败北。 ================================================================= 第二天,雨却意外地停了。 爷爷说,山下他的一位老朋友病倒了,要去看望一下。 逍帆倚着屋外的竹栏杆,看着翠竹的绿,不禁又想到了学校,那些事…… “帆儿——” 逍帆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奶奶站在青石板的小道上,提一盖着布帕的竹篮向他招手,逍帆连忙跑过去。 “陪我到后山的山神庙走一趟吧,”奶奶将竹篮递给逍帆,接着说道:“我要去祭拜下山神。” 逍帆心想着反正闲着也没事,正好到后山转转,消遣消遣时间。便帮提了篮子,跟随着奶奶进了山。 沿着蜿蜒的小路,两人在竹林间穿行,越往竹林深处,逍帆就越觉得不太对劲,便问奶奶:“不对啊,奶奶,去山神庙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这条路是近路,我们很快就会到的。” “哦。”逍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心怀疑虑。 路曲曲折折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座木石结构的古庙,虽然样式古老奇特,却一尘不染,“这不是山神庙。”逍帆自言自语道。 “走,进去吧!”奶奶扯起逍帆进了古庙。在香案上上了香,便跪在蒲团上拜了起来。 逍帆看着这石像,竟是如此奇怪,既不是山神土地那样的木然,也不是力士金刚那样的狰狞,更不是观音弥勒那样的灵性,只是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庄重。逍帆看房内的装饰,只有房顶上悬挂的竹片,流苏和纸符,地面上铺设着雕花的石板,四壁饰满雕刻的符文。 “奶奶,这不是山神庙!” “我知道,这里的神以保平安出名,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替你祈求一个护身符,咱一会儿再去山神庙。”奶奶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蒲团说:“帆儿来,跪下。” 逍帆知道这是封建迷信,但不好意思破坏奶奶的好意,便走过去学着奶奶的样子跪了上去,这时,听到奶奶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他刚想抬头,只听“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香案上。 奶奶走过去拾起来,是一枚小竹片,她细细地看,神色显得有些激动,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条上面编织有白色珠子的红色绳结,将竹片的护身符挂在上面,奶奶走到跪着的逍帆身前,把那红线绳挂在逍帆脖子上,“你要随身带着它,无论何时何地,记住了吗?”逍帆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托起那护身符来仔细查看,奶奶求到的这片象征平安的竹片像是一枚上窄下宽的小令牌,上面刻着奇异的符文,“真像爷爷做的象棋子儿!”逍帆不禁想到。 然后二人又转向山神庙,草草祭拜了山神,便一起回家了。 时值晚饭,爷爷还未回来,逍帆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望着星空,等待着爷爷归来;然而,却只等到了爷爷晚上不回家了的消息,送走了来送口信的山下王伯的儿子,逍帆转身回屋告诉了奶奶。 “既然清筠不回来了,那我们就自己吃饭吧。”说着,奶奶便摆上饭碗,招呼小帆来吃饭,席间,奶奶再三叮嘱逍帆,一定要随时随地戴着护身符。 ================================================================= 晚饭过后,奶奶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逍帆坐在门外的竹栏杆上,比划着剑招,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在城市里生活的缘故,这次回来,与爷爷比剑总是被砍个落花流水,不过,毕竟是从小就开始练剑的,逍帆的功夫底子还是很硬的。 琢磨剑招的逍帆不经意间撇了一眼竹林深处,皓月当空,照耀着翠绿的竹林,偶尔钻出几只萤火虫,使得月光下的竹林闪耀着奇异的光芒,这夜晚的竹林中到底有着什么呢?还有那白天去过的那个神庙,从小生活在竹林中的自己竟然还有未探索到的地方?再也按捺不住,逍帆向奶奶要了手电,便摸进了竹林中。 沿着蜿蜒的竹间小道,逍帆潜入了竹海深处,道路两旁绿竹成屏,映射着手电的光芒,倒显得更加苍翠,带月荷锄归,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应该是这条路吧!”逍帆回想着白天走过的路,向着白天去过的神庙摸索过去,看到了,就是那里。 走进神庙里,一片漆黑,逍帆用手电查看着周围,果然,和白天时一样,还是这个神庙,神庙中间唯一的石像,依旧威严地俯视着下方,墙壁上那些凹凸的符文,房顶上饰着的流苏与纸符,只是在夜晚的环境下显得幽暗了许多。 “嗯?那些纸符上写的是什么呢?”逍帆一手扶墙一手举灯,想看清纸符上的字。突然,手指触过墙壁上的符文似乎传来种异样的感觉,逍帆举灯查看,“这些似乎和房顶纸符上的文字一样……如同过去神恩从未抛弃过他们一样……神依旧对他的子民们心怀恩慈……人类的先驱攀上了高塔……为世界带来了最初的源种……神似乎抛弃了他的子民们……诸神的光芒也随之渐渐暗淡……远古三神……告诫后辈……时之神并没有陨落……他的离开,只是一场时间的旅行……” “嗯?!!”逍帆猛地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意间断断续续念出的那段文字并不是中文,也不像是其他国家的文字,“奇怪!有点像是以前爷爷跟自己讲过的故事。”他想起了爷爷以前瞎编的那些什么上古时代的故事,只是自己也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逍帆再次去试着看墙壁上的符文。 ……黄昏的海岸边 阿尼卡凝视着前方的海面 风暴过后的平静 分外美好 如果说这无边的大海是自己 那海啸究竟是自己的错 还是风暴的错呢 而动摇的究竟是神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还是自己的信念呢…… 明明是不认识的文字,但是自己却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奇怪了,为什么呢?”这些奇异的符文似乎在哪见过,哦,对了,护身符,逍帆掏出脖子上挂的竹片,试着看懂上面的符文。然而,那看着很简单的符文在自己的注视下,却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自己越想读懂其中的意思,符文就变得越复杂,那诡异的符文似乎变得无边无际起来,蔓延到了整个世界。逍帆赶忙移开双眼,那幻觉一般的符文世界才随之消失。 逍帆抬头看房顶,那掩映在纸符流苏间的竹片似乎和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很像,逍帆想离的更近一点看,他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神庙里也就只有摆放神像的石台可以当垫脚石了。也不再多想,他从神像的背后攀上石台,扶着神像,去仰头看房顶上悬挂着的竹片。 很像,但还有差异,准确的说,这些竹片上的符文应该是自己脖子上这片的一部分。他挪动脚步,想再看几片,然而在移动脚步时却踢到了神像的后背,意外地传来空洞的声音。他俯下身去查看,用指关节敲打了几下,依旧是空洞的声音。果然,里面是空的,他仔细地查看着,发现神像背后原来有一块可以取下来的石板。 拿开石板,是一个石格子,只见其中摆放着一个小匣子。 逍帆轻轻地取出小匣子,没有上锁,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似乎玉石雕刻的圆盘和一本书,书是皮革封面的,周边镶有生锈的厚铜片,看质地似乎有着不少年代了。 “这是一本什么书呢?”逍帆翻到扉页来看,试着看懂那唯一的一行字,“时-之-神-笔-记……”突然,玉石圆盘的中心闪烁了一下,逍帆立即拿起圆盘来看,这才看出这原来是一个罗盘。 真的是罗盘?逍帆试着把字符意义为“N”的那一极逆时针拨向南方,“N”极又逆时针转了半圈回到原位,没错,是罗盘,逍帆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N”极依旧转了回来,再试第三次,然而,罗盘的“N”极竟出乎意料地停在了原“S”极不动了。 罗盘上的符文以及护身符上的符文突然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逍帆感觉到左上臂靠肩膀处一阵搔痒,便下意识地去挠,不料却挠下一层死皮,而那新的皮肤上却出现一个图符,闪耀着耀眼的银白色,那熟悉的图形,不正是那护身符上的符文吗?逍帆忽然感到一阵窒息感,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极度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压迫着他的思维,到底发生了什么? 逍帆拿着罗盘,站立起来,尝试着梳理自己的思维。然而,站起来的他才发现,墙壁上的符文,房顶上的,以及所有有符文的地方都发出耀眼的白色,越来越亮,直到自己完全被这个符文世界所包围。墙壁、石台、神像以及手电的光,都渐渐淡出自己的视野,被符文所取代。越来越多的符文突然急速旋转起来,逍帆只感觉到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 2、我,时之神 一声鸡鸣,逍帆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 “哦,原来是一场梦。”逍帆小声嘀咕道。 “不对,这不是梦!”逍帆吃惊地发现,这屋子并不是自己的竹屋,而是一座石头房子,墙壁上有和神庙上一样的字符,并挂有一些针织饰品和兽皮。阳光正穿过石格子窗,照在由雕花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逍帆下床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所穿的衣服,竹片护身符还挂在脖子上,突然想到了自己左臂上的符文,逍帆撩开T恤的袖子看,只见那墨蓝色的符文犹如刺青般印在自己的左臂上。 “看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不知道这是哪儿?”逍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那诡异的犹如幻觉的一幕,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让人一阵头晕。 推开石屋的木门,刺眼的阳光迎面射来,逍帆微微眯起眼,试着适应这强烈的阳光。走出门外,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古朴的乡土气息,逍帆使劲嗅了嗅,不禁皱起了眉头,有淡淡的硝烟味。 逍帆站在石屋的台阶上,朝远方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远处尽是倒塌的房屋,断壁残垣上还有着被火烧焦的黑色,透过硝烟,再往远方看,远处好像还有一些倒塌的城墙。 逍帆环顾自己周围,都是一些和自己背后石屋一样的房屋,道路街道有着浓郁的原始气息,挂着牛角的门牌,晾晒着兽皮的屋顶,以及那奇形怪状的老树,都透露着一股贫瘠。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着逍帆一件事,要么自己就是走错片场了,要么自己就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少年,这一早已被拍烂了的电影题材,自己看过的也不在少数,然而这一切现在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第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进入了穿越剧的拍摄现场,在这种情况下,出门左转,打车回家。第二种可能,就是自己真的穿越了,在这种情况下,那就真的苦逼了。 简单地分析了自己的情况,逍帆叹了口气,握紧护身符:“希望你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灵验,保佑我吧,‘象棋子儿’!”说完逍帆把护身符放回领口里,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嗯?那里是?”逍帆看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房屋,风格也和周围的房子略显迥异,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只见房子前方空地上,围着黑压压的人群,房屋前的石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在说着什么。“去看看。”逍帆悄悄摸到人群后方。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人都穿着怪异的服装,有人穿着宽松的长袍,有的穿着紧身的衣裤,还有的穿着短衫短裤。但无论风格有多迥异,人们身上都或多或少都挂有一些奇异的小挂件,似乎是当地的一种风气。逍帆站在人群后方,听台上的人说着什么。 石台上的老者还在说着:“现在说最后一件事。诸位,昨晚在神庙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位主神从神庙的流渊祭坛降临了我们洛华城,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位主神很有可能是时之神……” “哗……”人群像开水一样瞬间沸腾起来,“历史上不是说时之神已经陨落了吗?”“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时之神!?”“就是啊!穆林神使,是不是搞错了?” …… “时之神么?”逍帆突然想到昨天在神庙里看到的那段话,“时之神不是去旅行了么?不过这也不关我什么事,还是想办法回家吧。等等!!”逍帆突然呆在了那里,他发现,无论是刚才在台子上讲话的老者,还是现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他们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汉语,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全听懂了!!自己除了汉语精通,英语略懂以外,从来不会别的语言,而此刻,自己好像已经不得了了。 “安静!安静!!”台上的老者大声喊着,人群这才慢慢平复下来,那老者环顾台下,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盯着一个地方。而此刻的逍帆心里却在想着:别管什么时之神的,赶快离开这怪地方吧,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公路吧。 他顺着人群后方,向石台左侧移动。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昨天晚上进竹林为防虫咬,他特地换上的长裤球鞋,以及上身穿着的印有卡通图案的T恤,使得他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诸位,你们的运气很好,因为,你们将会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时之神!”老者说着从左侧的台阶走下台子,径直走到正偷偷摸摸要离开的书逍帆面前。众人不解地看着老者走到一个装束怪异的少年面前,单膝跪下行礼,恭敬地说道:“时之神大人,请您到台上为您忠实的信徒们赐予神圣的指引吧。” 就这样,逍帆被莫名奇妙地拉上了台。那老者向台下做了安静的手势,台下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才安静下来,“接下来,就由我们崇高伟大的时之神来为我们做出指引吧!” 逍帆一脸茫然地站在台上,看看台下的群众又看向老者,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开口道:“我不是时之神!” 寂静。 再寂静。 老者看了逍帆片刻,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转过身去,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老者从一串奇怪的挂饰中挑出其中一条,喃喃道:“总算找到了,通灵符饰。”说着他将这件挂饰挂在自己胸前,对逍帆说道:“非常抱歉,伟大的主神,刚才我忘记了启示神语,所以没能听明白您的教诲,可否请您再次做出指引,由我来为您向您的信徒们传达神谕。” 神语?难道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吗?然而,我却能听懂他们的话,逍帆心想,还有那通灵符饰,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只见老者胸前挂着一枚硬币大小的圆形镂空玉佩样的挂饰,那镂空的符文,似乎有着奇异的力量。当逍帆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符文之上时,他仿佛听见了数万种声音,人语、鸟鸣、兽声、还有更多的说不出的声音,那种感觉仿佛就是——自然的声音! “我不是时之神!”逍帆严肃地说道:“我是不会参加你们的宗教活动的,也更没有什么信徒,我只想回家。”那老者一脸的震惊,不解地看着逍帆。 “老伯,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要回家了。” “时之神大人,您不能这样啊,”老者似乎有些着急了:“您大概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您的信徒们都过着怎样的日子啊。” 老者缓和了一下表情,继续道:“时之神大人,请恕我冒昧,您的信徒可是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台下的众人就这样看着台上二人,实际上,他们只能听懂老者的话,而对逍帆的话却奉若神语。逍帆被台下众人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轻声对老者说:“能不能商量下让大家先回去啊,我们换个地方来讨论‘时之神’的问题吧。” “那……”老者近乎祈求地说道:“那您可否先赐予您的信徒一些微薄的祝福呢?” 祝福是吧,逍帆想了想自己过年时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祝福语,便对台下众人道:“祝各位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家和万事兴!” 老者似乎听懂了逍帆的话,又似乎没有听明白,对众人翻译道:“各位,时之神大人为我们祈祷每人有一副健壮的身体,祈祷我们保卫家园的战事顺利,祈祷我们家园和平,洛华城兴盛!” “哗——”台下的人群兴奋起来,为时之神赐予他们的祝福而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虔诚的满足和快乐。 “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希望各位能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洛华城的每一位同胞。” 于是众人三五成群地互相说着笑着散开了。 “时之神大人,”老者恭敬道:“请到这边来。” 穆林神使带领逍帆顺着石台后的通道来到神庙入口,逍帆仰望着高大的神庙大门,古朴的雕花拱形大门就那样敞开着,然而迎面而来的一股庄重的威势却让人不禁肃穆起来,就这样,逍帆怀着虔诚的心情,跟随着老者进入神庙。 “时之神大人,现在可以了吧,”老者转过身来,望着书逍帆。 逍帆对周围环境的一切都心存疑虑,这古怪的建筑,穿着奇特的人群以及这莫名其妙自己就听懂了的语言,逍帆感到毫无头绪,“老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时之神大人,”老者有些紧张地说道:“这里是洛华城,昨天晚上,不知何故您经由水神阿尼卡的流渊祭坛降临洛华城神庙……” “当时您极其的衰弱,只听到您说了一句:‘……时间之源的引导,以此刻开始……’”老者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便昏睡了过去,我只好把您先安置在神庙旁的屋舍。唉,自从几万年前光明神的原神从天日之中渐渐消失之后,火神、水神与风暴之神也相继陨落,只有后人偶见他们的神格降临。而位于云端之天被称为‘神之居所’的神庭,也完全落于雷神的掌管。唉,真是没想到,当年……” “停,停下!”逍帆一阵无语,自己只不过问了两句,这老伯却喋喋不休地开始了长篇大论,还真以为我会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啊,逍帆清清嗓子:“咳咳,老伯啊,我很理解你的宗教信仰,但以我所了解的科学知识来看,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神的……”逍帆瞄了眼老者,见其脸色略为难堪,“当然了,对于你们的信仰我也是不反对的,我也会尊重你们的神的,只是我想请您告诉我些现实的情况,我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可是,”老者一脸的无奈:“时之神大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我作为神使的职务就是传达神的旨意,以及向神传达他子民们的祈愿。” 逍帆环顾着四周,古朴的神庙中,只有中间安放着一座放在圆形雕花祭坛上的神像,两侧靠墙处,各摆放着两条案几,高大的墙壁上方镂空的石格子窗,透射过一缕缕阳光,使得神像宛如沐浴在圣光之中,逍帆盯着神像问老者:“好吧,既然你的职务是如此的神圣,那么请告诉我,这座神像是什么神啊。” “这座神像啊,就是水神阿尼卡的流渊祭坛……” 阿尼卡?好像昨晚在石壁上看到过。 “水之神是泸赛人,而现在生活在海中的泸赛人就是所谓的水之神神裔,他们拥有完全支配水的能力,他们集结了海洋中的大部分种族,以海神之族的名义展开了与神庭对抗的战争……” “等等,”逍帆打断穆林神使的话:“你说的是神的战争吗?神和神之间怎么会发生战争呢?” “还有你说的海神族人,他们应该只是水神阿尼卡的信徒吧?应该只是普通人类吧?”逍帆感觉一切都毫无头绪,他需要一个解释。 “不,他们不是阿尼卡的信徒,所谓的海神族人就是水神阿尼卡的后裔,他们因为血统的关系,都拥有着水神的部分神力;泸赛族人原本是世代生活在海岸边的,后来随着水神阿尼卡的陨落,他们迁徙至深海中,而他们族人的领袖也自称为海神,就是因为阿尼卡留给他们的一件神兵——【海王】,让他们足以称霸整个海洋,而神庭与海族的战争起因也正是它。” 书逍帆沉默不语,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就像他现在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综合老者所说的话,以及自己昨晚在神庙石壁上看到的碑文描述,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来到了爷爷曾经向他讲过的那个故事中的时代,只可惜自己当时只把这些当做爷爷的胡话而没放在心上。 老者见逍帆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说道:“然而水神却是一位仁慈的主神,他掌管着雨雪,我们为丰收而向他诉求的祈祷往往能得到应验,这也是我们洛华城供奉水之神流渊祭坛的原因。” 老者不再说话,凝神,缓缓举起右手,只见一圈蓝色的光晕在老者的右手间渐渐形成并环绕着,不断变大,老者猛地一抖手,只见那一圈蓝光瞬间凝结成水环飘荡在他的手上。 信念动摇了的书逍帆,看着这一幕,心中已是说不出的讶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他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几乎都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3、处境 书逍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心里却想道:就算你能这样做,也无法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立即接受这个现实吧。 老者看着逍帆的表情,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班门弄斧的在伟大的时之神面前摆弄这么低级的法术,让神觉得意外,所以他讪讪地收了手,把那圈水顺手甩到了墙角,恭敬地束手站立在旁,不再说话。 场面略显尴尬,两人就这么站着。逍帆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但又怕冒昧了这位会法术的神使。虽然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老者现在对自己的恭敬,但是他明白这是因为其中的什么误会,而误会迟早是会解开的。 “穆林老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穆林老爹,城主今天晚上要举办宴会,你要不要去参加啊?”只见一头发束在脑后,满面阳光的年轻人快步奔入神殿,长袍被跑动的风带起,露出其挂在腰间的符饰和卷轴。 “这位是——”,不等穆林神使回答,年轻人像发现了个新大陆一样的看着逍帆:“嗨,瞧啊,多么怪异的装束啊!是外地人吗?”逍帆一阵汗颜,好像你的装束更怪异一些吧,那腰间挂的那么多的各种材料的雕刻牌子,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商品架吗?或者是一个流浪货商吗? 年轻人不顾穆林神使,自顾自的打量起了逍帆:“嗯,不太像是法师,身上感受不到一点魔法波动。而且,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是战士。会这样穿衣服的,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哎呦,好痛!”只见穆林神使一个爆栗敲在年轻人头上:“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小兔崽子,你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吗?” “轻点啊,老爹!”年轻人捂着头,侧脸看着穆林神使:“这样一个人还能是谁啊。”他完全感受不到逍帆身上带有任何威胁性的气息。 “还能是谁?!”穆林神使声音提高了八度,“他是神!!!” “!!!” 只见那年轻人一个后跃,迅速地与逍帆拉开距离,而他的气势也蓦地凌厉起来,虚握的右手中,一道蓝色的光芒突然腾起,在他的手中剧烈地震颤起来,萦绕着的空气渐渐凝成蓝色的冰雾,发出咔咔的冻裂声。 穆林神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拦在逍帆面前,“离洛,快住手!” 但还是晚了,离洛一甩右手,那蓝色的法球脱手而出,疾速朝逍帆飞去,并且不断的膨胀,逍帆不禁心中叫苦,明明不认识的人,怎么才说上两句话就动手了。只见那蓝色愈加明亮,逍帆似乎能看到光球周围不断剥落的冰屑,在空中拖出一条蓝色的弧线。 反观穆林神使,却是很快冷静下来,默默的在手中凝聚金色的光芒。迎着疾速飞来的蓝色光球,穆林神使伸出双手,向着前方抹开一片金色的屏障,那蓝色的冷光划过最后的距离,轰然撞在金光之上,停滞不前,在金蓝色的交界处,升腾起白色的雾气,消失在空气中,随之消失的还有结满蓝色冰晶的魔法能量。 “为什么要拦着我?”离洛不解地望着老者,“难道那些天神带给我们的灾难还不够吗?” “离洛,冷静下来!”穆林神使依旧挡在逍帆前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他不是天神,是主神,时之神。” “切!”离洛明显是放松了下来,看来眼前这人的确不是天神:“哄小孩的啊,谁不知道时之神早已随众神陨落了,要说主神的话——”离洛的表情瞬间阴沉起来,“就只剩下雷神这个最该死却没死的混蛋了!” 穆林法师微微皱眉,上前一步道:“众神陨落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众神的恩泽却还在,这就表明了,陨落的众神之神格依然存在。” “什么恩泽啊?”离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阳光,雨露等等啊,这都是诸神的恩泽。” “还真是老古董啊,”离洛无不鄙夷地说道:“我们学院的大魔导师都说了,这些都是自然现象,只是自然环境中的各种元素力量相碰撞所产生的魔法反应而已。” 汗!逍帆一阵无语,好像你的解释也不怎么科学吧。不过已经能够脱离虚无的神了,这点倒还是让人比较赞同的,于是逍帆赞赏地点了点头。然而,他无意间的点头,却被离洛看到。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离洛一下子把逍帆拉倒了同一战线上:“看吧,连你的时之神都赞同了我的观点。”说着离洛一把搂过逍帆,说道:“兄弟,你说是吧!” “呃——算是吧——”逍帆支吾着说道。 离洛愣住了,不解地看着穆林神使。反观穆林神使倒是老神在在,意料之中地看着离洛:“早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神语岂是你能理解的。” 然而离洛略一思索,好像一眼就看穿了穆林神使一肚子的坏水一样,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穆林神使:“唉,你们这些搞宗教的,怎么总是喜欢装神弄鬼呢?说说吧,这次是从哪个城邦捡来的孩子?以为时之神是那么好假扮的啊?唉。”说完,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回轮到穆林神使愣住了,“唉,你个小兔崽子,老爹我昨晚亲眼所见时之神的神格降临,怎么到你这儿就成装神弄鬼了?” “是么?”离洛逼近穆林神使,猝不及防地夺走穆林神使挂在身上的通灵符饰,“那我就亲自来问问吧。” “哎!你个小兔崽子——”穆林神使连忙要去抢。 “穆林神使。”门口传来弱弱的叫声。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一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束手站在门口。 “哟!穆林老爹,你的小信徒回来了。”离洛打趣道。 “什么我的小信徒,是神的信徒,神的。” 只见那灰袍年轻人走到穆林神使前,弯腰行礼:“穆林长老,时之神的消息我已经传达给城主了,城主表示了对神的敬意,并邀请您带领时之神参加今晚的宴席。” 这时的离洛还一只手搂着逍帆的脖子,听到这句话,回过身来打量着逍帆:“没想到啊,兄弟,你装神的本领还挺高的,连城主都信了。” 逍帆一阵无奈的苦笑。 “哎,兄弟,你真的是时之神么?”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把我带到这的,我现在只想回去。”逍帆如实道。 “离洛,”穆林神使看向离洛,“时之神,说了什么?”没有了通灵符饰,穆林神使果然还是听不懂神语。 “他承认了自己是时之神。”离洛装出一脸的严肃,“既然城主已经邀请了时之神赴宴,要不我就先带他过去吧。” “呃——这个——”穆林神使在思考。 “那么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说着,离洛拉起逍帆就向门口走去:“还有,穆林老爹,通灵符就先借我玩两天喽!” “唉,这小鬼。苏拉,你去准备马车,跟他们一起先过去吧。” “是,穆林神使。” ================================================================= “你也真够可怜的,”离洛一脸同情的看着逍帆:“孤身一人,流落外地,他们那些搞宗教的总是喜欢弄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我记得几年前就有过这么一次。穆林老爹到南方的城市宣道,归来时在路上捡到一个小女孩,然后向城主报告,称这个小女孩拥有能够通灵诸神的能力,于是城主赐予她先知的神职,并跟随老爹学习。结果呢,不仅没见到她通灵诸神的能力,而且她连那些最基本的神职人员应具备的能力也学不会。” “那结果呢?”逍帆觉得她似乎有与自己一样的处境。 “结果——”离洛扭头看向马车车窗外,路旁的田野和民居不断后退,“结过就只能像普通的居民一样,在乡间生活着。” 逍帆一阵默默无语,他似乎看到自己没能离开这里,从而只能生活在这荒野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唉,怎么可以这样子呢,我还没有上大学呢,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离洛。” “嗯?”离洛奇怪地看着逍帆,“什么啊?” “你能帮我离开这吗?”逍帆目光灼灼的盯着离洛。 只见平常吊儿郎当的离洛,现在却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避开逍帆的目光:“呃……这个,不太好办,他们宗教的势力都是很庞大的,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行。” “我知道,所以不能跟他们正面冲突,我需要你的一些帮助,你能找来地图吗,还有通讯工具什么的?” “这个倒是可以,我从学院就能弄到,只是你凭这些东西,恐怕不够吧。” “至少我可以靠这些东西想到办法。”逍帆说完,看向马车窗外,远方残破的城墙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马车穿过大道,前方不远处是内城城墙的一角,然而城墙角却有些破损。随着马车的接近,逍帆渐渐看清,高大的城墙上下正有大量的衣着破烂的民工在修理着,城墙上固定着木架,上面放着石料等修补城墙的材料,下方大量的石料正在被通过脚手架给拉上去。时值正午,阳光从南面直直的照射在城墙正面。 马车缓缓来到城墙下,逍帆听到民工们嘈杂的喊声,“嗨,大家加把劲,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拉啊,一,二,三,拉——” “上边注意了,小心点,别把后边的撞倒了……”逍帆看着这一幕,莫名地就想到了城市里的建筑工地,同样是炙热的阳光,汗水滚落下古铜色的皮肤,不同的却是大相径庭的环境,逍帆更加地怀疑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了,而这也更加地坚定了逍帆要离开这里的信念,这是不容懈怠的。 马车缓缓地在城墙下停了下来,几个赤 裸着上身健壮肌肉的民工走了过来,他们看到了苏拉,随着苏拉走下马车,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躬身向苏拉行礼,苏拉也躬身回礼。 当苏拉向众人介绍了逍帆时之神的身份后,这群壮汉看向逍帆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崇敬,纷纷向逍帆行礼。逍帆连忙学着苏拉的样子向大家回礼,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为却在无意间拉近了自己与大家的距离。这群民工们也不再拘谨,其中领头的一人走上前来,他一脸的粗胡茬,配合刀刻般的脸庞,显得异常刚毅,“时之神大人,这里是十三号民兵团,我是十三号民兵团团长多勒。” “真够壮实的啊!”逍帆看着多勒虎背熊腰的身形,不仅赞叹道。 “??”民兵团团长愣在了那里,因为从时之神那里所听到的奇怪语言。 离洛看不下去了,抱着双臂靠了过来:“嗨,大个子,时之神在夸你身体强壮呢。” “嘿嘿——”多勒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而就在这时,随着多勒的目光看去,远处一座门前搭着凉棚、摆着桌凳的石屋突然传来一阵钟声,然后就是一声粗犷的吆喝:“开饭喽——” 那些在城墙劳作的其他民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向那边聚拢去。 “时之神大人,午饭时间到了,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吃吧。老铁的手艺可是相当不错的。”团长多勒盛情地向逍帆邀请。 “非常抱歉,时之神大人受城主之邀,要立刻前往城主府赴宴。”苏拉立刻拦在中间。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多勒为不能给时之神提供午餐而感到惋惜。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多勒望着车后扬起的尘烟渐渐远去,这才回过头来,向饭馆走去。 4、无妄之争 离开了内城西南角的民兵站点,马车继续沿着城墙向东飞奔,逍帆也渐渐将刚才的那段小插曲抛在脑后。苏拉驾着马车拐上了主大道,内城高大的城门就立马展现在眼前。由硕大的花岗岩堆砌的城门雄伟壮丽,其上雕刻的狮纹浮雕威严庄重,满满的透着一股繁盛的气息。 车轮碾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从城门下穿过,迎面传来市井的喧嚣。繁荣昌盛的气派与外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外城三五成群的石屋小村以及辽阔的田野不同,城内楼阁林立,皆由精致的青石块与木料搭建而成,其上饰有繁复古朴的浮雕纹路,充满异样的美感。道路两旁店铺繁忙,人群来来往往,逍帆不禁感叹,这座城市那种不同于自己世界的异域风情和繁荣。 在来往的人群中,逍帆不经意间看到了让他再次大吃一惊的东西,只见三个奇怪的生物围在一家摊子旁讨价还价。他们体型高大,身穿皮甲或铁甲,红色的皮肤上隐隐约约有一些鳞片,红色的瞳孔宛若毒蛇,呈一条细线,手掌比常人要大并且有尖锐的指甲。然而摊主却似习以为常,依旧面不改色的与他们谈论着价格。 逍帆连忙拉扯着离洛来看:“看那边,有奇怪的动物!” 离洛不以为意的整理着自己被拉扯乱的袍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就是今天晚宴的主角,他们都是来自残牙山脉的红龙部落,是红龙魔人骑士。因为共同利益的关系,作为援军而来,只不过是一群蛮子罢了。” “你不觉得他们的物种很奇怪吗?”逍帆继续透过车窗盯着看。 “有吗?你们家乡那边难道就没有这种类似的亚人种吗?” 亚人啊,原来这个时代存在有除人类以外的人种,逍帆才意识到自己来到的上古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么如果有一天自己看见外星人,怕也要见怪不怪了,或着说它们本来就是外星人。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在神庙石壁上描述的上古时代,就更加坚定了逍帆要回去信念,既然能过来,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回去,只可惜没能多看一点墙壁上的铭文,或许那样就能对这个时代多一点了解了。 逍帆收回心绪,平静下来。马车穿过繁闹的街道,向内城深处驶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前方府邸渐少,而道路尽头出现的,是一座华贵的王宫,离洛告诉他那就是是城主的府邸。城主府高大的城墙外,一队队巡逻兵来回地巡视,门口守卫戒备森严。 苏拉向守卫出示了证件,便继续驾着马车驶进了大门,在将马车停放好后,他带领着逍帆前往大厅,离洛也紧随着。 “禀告城主大人,”苏拉带领逍帆走进大厅:“时之神大人到了。” 逍帆走进大厅,只见在巨大的圆桌前围坐着几个魔人正在和位于首席的几个衣着华贵的人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听闻苏拉的话,立马起身向这边走来,其他几人也紧随而来。那几个魔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无视,于是便不再说什么,冷冷地看向书逍帆。 那领头的男子带领着三个人向书逍帆走来,行礼迎接。 逍帆也赶忙回礼,那略胖的男子立刻面露喜色,恭敬地说道:“尊敬的时之神大人,欢迎您的光临。我是洛华城的城主哈尔?翁奇,我在此代表洛华城的子民们,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然后,他拉过一个身穿深蓝长袍胡须花白的老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洛华城的首席大魔法师赛尔科?奥兰多。”那老人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点头道:“您好,尊敬的时之神。” 不容多说,哈尔城主又拉过旁边一位长相秀气男子,身穿绣着金线的白色长袍。“这位是牧师希维尔,负责为我们的谈话做翻译。还有这位是洛华城的首席护卫骑士团团长凯尔?瑟斯。”哈尔城主指向另一个身穿轻甲的中年男子,见逍帆看向他,便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那位牧师却抢先道:“欢迎您,我伟大的神主,承蒙您的眷顾,赐予我等于世间生存的恩泽,愿众神的光芒与荣耀长存。” 礼毕,城主躬身退下,走回会议席,对大厅的那几个魔人说道:“今天的议会就先到这儿了,诸位可以先回去,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尽量向府中的侍卫提出。今晚的宴会,请各位按时到来。” 那几个魔人起身离开,高大的身躯在经过逍帆身旁时,领头的那个冷冷地俯扫了逍帆一眼,便向外走去。 逍帆只感觉心中一阵发毛,不及多想,便被城主请入席间。 “话说,穆林神使怎么没来?”哈尔城主问着旁边的离洛。 “哦,是这样的,穆林神使还有些事情要忙,所以就让我先来做着时之神大人的向导和随从,负责照料神主大人的出行。”离洛熟练地撒着谎。 “是这样吗?”哈尔城主有些狐疑。 “对的,相信我。”离洛‘诚恳’地说着示意了下胸口挂着的穆林神使的通灵符饰,“老爹他一会儿就会到的。” “好吧。”城主不再追究,开始将目光转向书逍帆。 在厅中与城主客套了几句后,逍帆便和离洛回到了城主为时之神在王宫中安排的客房。 一回到房间,逍帆便彻底放松了下来。总算不用装神了,他一倒头便摊在了房间正中那张华贵的床榻上,长舒一口气。一起留在房间的离洛看着逍帆那躺尸般的坐相,也是默默摇头轻叹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逍帆回想起在厅中那个领头的魔人看他那眼神,感觉总有些针对的意味,虽然他初来乍到,不曾与人结怨,但还是不得不小心提防,于是逍帆便询问自己身边的离洛:“那些个魔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成为今天晚宴的主角?”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阿卡尼亚大陆的战况吗?”离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自从神之战争开始波及到大陆上来,天神一族便气焰嚣张地从南海岸一路攻打侵略到了北方。他们攻占了沿途所有的国家、城市和部落,然后步步紧逼,将战线推进到了我们的城市——洛华城。而在我们身后的残牙山脉也感受的了其中的威胁,深居其中的红龙族魔人虽然荒蛮,但也晓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在我们的协商下,也同意了向洛华城增援,团结共同抵抗天神的入侵。” 逍帆静静地听完离洛的诉说,回想起自己刚到这里的种种,问道:“这么说来那些残破的城墙和城外的废墟,都是天神的罪行了?” “在前两天,天神的炎神军团派遣了一批军队向我们发动了一波进攻。依靠城墙的优势,在骑士团和魔法师的防守下,我们勉强击退了敌军。然而,在这场防守战中,我们失去了大量的精锐骑士,同时南城墙以及城墙附近的大量民居也遭受波及,伤亡惨重。” 听过离洛的诉说,逍帆明白了那些魔人是人类的同盟,于是便也对刚才的那几个魔人有了些好感,便放下心来。但他想到离洛对那些敌人的描述,又不禁担心起来:“我们的敌人真的是神吗?” “神?哼!”离洛轻声嗤笑:“不过是些远古时期残留下来的神的劣等种罢了,即使他们再接近神,也不会是真的神。” “那真正的神呢?” “都已经陨落了,除了现在唯一那个代表神之威严的雷霆之神——奥拉达斯塔萨,也正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离洛咬牙切齿道。 在这等待宴会开始的时间里,逍帆又询问了些当地的人文习俗和战争相关的事,离洛和他讲了好多,也讲了自己跟随魔法师联队防守上次进攻的战况。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威风,”离洛还在侃侃而谈:“随着我一阵冰瀑砸下,那群红壳虾们顿时就扛不住了,然后便溃不成军地逃跑了。”逍帆一头暴汗地看着吐沫横飞的离洛,虽然嘴上附和着“是是是”,心里却在暗自吐槽着:说的那么厉害,也不见你把他们全部歼灭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离洛起身去开门,逍帆也跟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侍从,恭敬地说道:“离洛大人,时之神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城主邀请你们一起前往。” “好的,前面带路吧。”离洛说道。 两人随着侍从向晚宴的宫殿走去,在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座宫殿前,远远地看着前方也有一行人,也向着宫殿门口走近,正是红龙一族的魔人。 两行人不约而同地走进宫殿大门,逍帆本是和善地看向他们,然而,迎来的却是一道凛冽的目光,正是来自他们的头领。 哼,魔人头领冷哼一声抢先跨进殿门。逍帆眉头微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离洛拉过逍帆进了殿门,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开,小声嘀咕着:“蛮子就是蛮子,终究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 随着城主哈尔?翁奇一声令下,伴随着沉重的鼎声,宴会正式开始。刹那间闲谈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侍女们排队将盛满美食的容器一一呈上,排布在众人围坐的长桌上。位于餐桌首位的哈尔城主向前摊开双手:“诸位,请慢慢享用!”那些参加宴会的贵族们便一边继续着之前的闲谈,一边品味起了美食。 逍帆看到美味的食物,饿了一天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不顾一切地大快朵颐起来,坐在旁边的离洛一脸惭愧地扶起额头:“你就不能像个神的样子,矜持一点吗?” “我半(本)来就卜(不)是什马(么)神啊……”逍帆塞了满嘴的食物,根本顾不得离洛。 “真有你的,好歹洛华城的各个首要人物都在这呢,你看穆林老爹的脸都被你气紫了。” “是他非要说我是神的,我也没办法啊?” 在宴会嘈杂的环境中,逍帆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引起了不远处红龙魔人埃拉卡的注意。看着‘时之神’那难民般的吃相,他本来就红的脸更是着了火似的,好像被人给猛地扇了几个耳光般。 咣的一声,埃拉卡将杯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冷冷地直视着城主,“哈尔城主!这,难道就是你们洛华城的诚意吗?” 哈尔城主根本就没料到,红龙族的埃拉卡会突然发难,但作为城主的他还是立刻冷静了下来,沉着道:“这话怎么说?” “我看洛华城是濒于灭城才奉王命率部落众勇士前来支援,不过看来城主大人却是想在我族面前立威,所以就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埃拉卡突然指向逍帆厉声道:“——装神弄鬼!!” 哈尔沉思一瞬,好像确实明白了些什么,连忙庄重起来:“我想阁下可能是误会了,这位确实是时之神,就连穆林神使都已经确认过了,他……” “够了!”埃拉卡突然站起身来,“以主神的庄重神圣,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种把戏也想来骗我!?” “这确实是误会啊……” “不用解释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要向你的‘时之神’发起挑战!!” 噗~逍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关我什么事啊? 然而红龙骑士埃拉卡,根本不管这些,他指向书逍帆:“小子,我要让你记住装神弄鬼的下场。” 哈尔还想解释,却被两旁的奥兰多和凯尔团长拉住,悄声道:“能一睹时之神的风采也是一种荣幸啊,”“而且还能借机振奋我军士气。” 哈尔转念一想,似乎也确实有道理,便转向书逍帆询问道:“不知时之神大人您意下如何,可否向在座的诸位略显身手呢?” 逍帆躺着也中枪,连忙想要解释:“我不是……” 离洛连忙扯过逍帆来,附耳道:“你疯了吗,你如果现在得罪了在场的这些人,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逍帆连忙冷静下来小声问离洛:“那该怎么办?” 离洛听罢,连忙举了举自己胸前穆林神使的通灵符饰,严肃地向众人说道:“时之神大人说了,挑战是可以,但要有一个规矩。” 离洛的小动作让埃拉卡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他不屑地冷哼道:“瘦弱的小子还能搞什么鬼,说你的规矩吧!“ 逍帆听完,一脸懵逼,“什么?你竟然同意了他的挑战,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他?” “你冷静一点,”离洛压低了声音:“先想想你都会什么?” “会什么?”逍帆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以前和爷爷练的剑,脱口而出道:“也就会耍几招剑吧!”询问般地看向离洛。 然而离洛却立马转身向众人:“时之神大人说了,在王宫中,不便动用神之本源。所以,这次的挑战就单单只比剑技,不可动用任何源的力量。” “我接受!!!” ================================================================= “我万一打不过他怎么办啊?”逍帆跟着离洛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城主的武器库,依旧在埋怨离洛接下埃拉卡的挑战。 “这次的挑战代表着洛华城的实力,你如果不接,就意味着我们示弱了,那么在之后的合作中我们将很难获得主导地位。” “……” “好了,难得来一次城主的武器库,挑一件好点的武器吧。” 逍帆知道此战是在所难免了,便摒弃杂念,专心地在武器库中查看着。一把阔剑很明显地与其他兵器孤立开,单单地靠在一座石架上,逍帆回想了下埃拉卡的体型,似乎这把剑会比较适合对付他,便走过去。 离洛不禁赞叹道:“果然好眼光,这把由玄铁打造的重剑,重达两千多磅,没有天生神力的人,恐怕很难拿的起来。” 听到这,逍帆伸出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下便一把握住了剑柄,心想,试一试吧,看它到底有多重。向上提,却是纹丝不动,重剑就那么靠在石架上,逍帆叹一口气,走开。 果然,离洛意料之中地想,你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拿得动这种兵器。 逍帆继续往前走,一边尝试,一边放弃,整个武器库看的上眼的武器基本都看了个遍了,依然拿不到趁手的武器,走到尽头处,只见一把狭长的刀横放在木架上,刀柄上镶嵌的蓝色碎钻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竟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把剑是由星岩矿提炼的星铁打造的长剑,算是一件轻武器了。”离洛讲解道,“这把你应该拿得动了吧。” 逍帆走过去,用足劲提起了剑,试着挥舞了几下,便有些气喘吁吁了,便不满地放了回去:“还有没有更轻的了?” 离洛满头黑线:“我说兄弟啊,你还能再弱点吗?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离洛大人,”一名卫兵小跑进来:“城主大人催促你们快一点,对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咦?”逍帆一把抽出卫兵的佩剑,“这把倒不错,挺适合我的。”逍帆看向卫兵:“剑借我用下啊。” 离洛连忙向卫兵说明:“时之神大人要使用你的剑,这是你的荣幸。” “是!”卫兵立马遵命。 5、时之神笔记 回到城主宫殿的大殿前,广场周围已聚集了大量的围观者,各路达官贵人都在议论纷纷着。广场的另一侧,红龙骑士埃拉卡已经站定,等待着逍帆的入场。 埃拉卡按住长刀在雕花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冷冷地盯着逍帆提剑走来。逍帆走到广场的另一边对峙着的埃拉卡,场面的气氛被压迫下来,人群顿时失去了声音。 “咳咳,”城主清了清嗓子,“那么接下来,挑战就要开始了,按照时之神大人的规则:只比剑技,不能使用任何其他的能力,包括魔法、剑气等任意源相关的力量,违规者,输!准备——” “开始!!!” 许是等得不耐烦了,红龙骑士埃拉卡此刻早已按捺不住手中的长刀,随着城主一声令下,便挥刀而上,向逍帆砍去。 好快!完全是用蛮力驱使着长刀横掠而来,逍帆急速后跃,只觉一阵凌厉的风掠过脸颊。刚落稳,那条长长的刀影便紧随而来,如一道电光,直刺逍帆要害。逍帆提剑驱刀,向左用力,却无奈那刀刃太重,难以造成大的偏移,他只好凭借反作用力,使自身向右闪避,然后跳向一边。 埃拉卡接连两次的攻击都被对方躲过,不禁大怒,狂吼一声,挥舞长刀一阵猛烈的乱砍,向逍帆再次猛攻而来。逍帆稳住身形,剑影如织,化解一次次的砍击,流霰般的火星随着敲击声飘扬在逍帆的身边。 气定神凝,逍帆注视着狂乱挥舞长刀砍过来的埃拉卡,嘴角微微上扬。破绽,破绽,到处都是破绽!也不知道你这红龙骑士团长是怎么当上的!!逍帆身如鹤跃,接连避过两次凌厉的砍杀,剑锋陡转,一剑直指埃拉卡的咽喉,在一寸远处,剑锋顿住。 埃拉卡挥舞的动作也瞬间僵住,一大一小的身影就这么定格在了那里,仿佛时间被暂停在此刻,只剩下人群中的呼吸声。 埃拉卡悚然大惊,回过神来,慌忙向后退去。心念急转,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术如此了得,竟能舞出如落花般凌乱而有序的剑迹。可惜我并非剑术专精,没有办法看出他是否用了幻剑影一类的剑术剑气。不过多半是错不了了,这小子肯定作弊了,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埃拉卡的双眼泛起淡淡的红光,似血色般向外逸出,他拖刀而起,宛若一道红色的残影,向逍帆一闪而去。 这是怎样的速度,逍帆仿佛能感受到时间在自己身边的流速缓了下来,只能看到埃拉卡眼中的血色在空气中拖出的红色流光。然而凝神专注状态下的逍帆立刻驱使身体做出了反应,堪堪避过埃拉卡的刀锋。 躲过了!? 噌——!逍帆的右臂上突兀地绽开了血光,一股诡异的冲击力使他瞬间失去了重心。 “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倒在血泊中的逍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臂上这意料之外的撕裂伤口。 “结束了,装神弄鬼的小子!”埃拉卡举起手中的长刀,要给逍帆最后一击。 “去死!!!” 逍帆无助地看着埃拉卡的刀落向自己,仿佛命运的脚步就要在此停歇。 咻—— 一道银光从人群中飞出,划过一道弧线掠来。只听“当”的一声,埃拉卡手中的长刀便脱了手,飞向一边,“锵”的一声直插入地面。而那道银光也划过弧线,飞舞回人群中一个青年人手中。 “你已经输了,埃拉卡。”青年人俊朗的面孔带着淡淡和善的笑,走出人群,只见他一身黑衣,外覆一套银色的轻甲,将刀入了鞘:“而且你也作弊了,不是吗?” 埃拉卡刚才被击落长刀的那一震,手腕还有些酥 麻,恼怒地看向黑衣青年。他知道这家伙的剑术不简单,再看这一身装束,紧身黑衣,银色轻甲,明显的剑士装扮。当看到那张淡定、和善的脸时,愣住了,“阿瑟兰?!” 人群中议论纷纷,“是阿瑟兰剑士!”“难道是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阿瑟兰?!”“是图西?阿瑟兰!” 逍帆被离洛拖至一边,穆林长老立即上前,愧疚又心疼地看着逍帆右臂上长长的伤口,不住的自责。同时向人群中张望着:“有药师吗?药师在哪里……墨德尔药师!”他看到墨德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灰白的胡须,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手扶一把紫木手杖。看了眼逍帆的伤口,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淡绿色的药水,打开盖子:“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很快便会好起来的。”说着便向自己手掌中倒了些药水。 淡绿色的药水离了瓶口,便气化为大量淡绿色的气体,然而却并没有逸散,反而像一团绿色的凝胶般在手中轻弹。他将自己手中的药剂敷在逍帆的伤口上,那淡绿色的气体一般的药液仿佛受到了伤口的感召般,慢慢向伤口处汇聚。 接着药师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念叨:“愿生命女神眷顾于你!以艾拉尼娅的名义——”只见微合的手掌中闪现着淡淡的绿光,再摊开手掌时,一道绿色的符文便凝聚在墨德尔手中:“复苏之祝!”墨德尔将这个符文拍向逍帆的手臂,只见伤口处像获得了新生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地愈合着。 “复苏之祝能帮你减轻一些痛苦,我可怜的孩子。” “墨德尔药师,他可不是孩子,他是时之神啊。”穆林长老提醒道:“他的年龄可比你我两人的年纪加起来还大呢!” “你错了,穆林神使,”墨德尔医师皱纹下一脸的慈祥:“在我看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看他的伤口还在疼着呢。” ================================================================= “呵呵,还真是热闹啊!”阿瑟兰走向哈尔?翁奇城主,带着淡淡的笑:“刚回来就看了一场剑术表演,不过似乎并没有那么的精彩啊。” 哈尔城主略带疑惑的看向阿瑟兰:“你不是已经回阿达西亚城了吗?怎么又突然到我这个小地方来了呢?” “哈尔城主,我希望您能重新慎重考虑下东部联合同盟的事,虽然上次您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但这次敌军兵临城下,我想您应该没有多余的选择了吧。针对这次洛华城的战役,我们联合议会召开了紧急会议,而前来支援的联军也是我们这次谈判的诚意。目前,由我城鹰隼骑士团团长西雅达率领的第一部队已先行到达,正在北门外待命,而后续的部队也会在未来几天陆续抵达。” “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如果这次能够彻底击退敌军的话,我会考虑接受你的提议的。”哈尔城主叹了口气,“另外,感谢诸城的援助!让部队先进城驻扎吧,卫兵!” 一名卫兵提枪跑来,城主取出令牌:“传我命令,让营区长在第二区兵营地为支援军队提供驻扎营地!” “是!”卫兵接过令牌。 “柯尔,”阿瑟兰向人群中唤道,一头淡金色短发的腼腆少年快步走到跟前。“去,通知西雅达将军,带领军队到外城第二区兵营处驻扎。”“好的。”少年轻声答道,目光微微扫了眼众人,便跟着卫兵离开。 阿瑟兰转头看向埃拉卡:“既然你也是作为援军来的,想必你也明白,目前阿卡尼亚大陆的战事并不乐观。在神庭一路的攻打下,南方的大片城市都已沦陷,就连南方最强大的【南国】——南黎城,也在几年前被攻破。所以,要想对抗神庭,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所以,红龙骑士团团长——埃拉卡,我希望你能收起你的权势之争,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矛盾。”阿瑟兰淡淡地说道:“另外,这次的支援战役,希望也能让你们部落看清东联盟的实力,重新考虑一下加入同盟的提议。” 埃拉卡虽然是山林魔人,但也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此刻他面对的是阿瑟兰,也早已收敛了自己刚才的狂妄:“我知道,现在的战局,大家是站在同一战线的,输了对谁都没好处。至于同盟的事情,还是等这场仗打完再说吧。”说完便负刀站到一旁,瞥了眼书逍帆。 “城主大人,”穆林神使扶着书逍帆:“时之神大人的伤还需要休息来恢复。” “嗯,那就先让侍卫带他回房间休息吧。”哈尔城主回身看了眼一身血渍的逍帆:“顺便帮忙找些换洗的衣服吧。” 看着几人离去,埃拉卡回过头来看向阿瑟兰,“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到‘血影’的?”说着埃拉卡的眼中有浮现出了血色:“照理说,只有我族之人增幅了血眼才能看的到附着在刀上的‘血影’。” 阿瑟兰淡淡一笑:“我看的并不是什么‘血影’,”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银光,看向埃拉卡:“我看到的是剑风。” 埃拉卡微微一惊,仿佛眼前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掠过,撕碎了自己眼中的血色。 ================================================================= 逍帆在离洛的陪同下,跟随侍卫来到王宫的客房,这时侍女们也已经将热水和替换的衣物准备好了。逍帆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衣服有点傻眼了,各种长袍短袄、粗布毛皮等等的一大堆,感觉无从下手。 离洛看到逍帆的样子,便凑了过去:“穆林老爹就知道你适应不了我们的衣物,专门叮嘱我来帮帮你。”说着,离洛便在这堆衣物中翻找了起来。 “你们就没有一些像我身上穿的这种比较正常点的衣服吗?”逍帆不满道。 “你看看你的周围,你觉得你比我们正常吗?” “唉,真是没办法。”逍帆也蹲下去在这堆衣物中翻找起来。 不知名动物的毛皮,软乎乎的,却有一种怪异的气味;大的出奇的袍子,粗麻布料的摸起来直扎手。逍帆漫不经心地在这堆“衣服”中翻找着,突然,一种冰凉的触感传入手心,逍帆好奇地将这件衣物扯了出来,是一件白色的套头衫,感觉面料隐约地带有一点蓝色,而握在手中时刚才的那种冰凉感却又不见了。 离洛在一旁看到这件衣服,不仅感叹道:“没想到啊,城主连这件衣服也舍得拿出来。” “哦?这件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吗?”逍帆有点好奇。 “这件暖绒衫的布料是由异色鬣龙脖颈下的绒毛织成的,是很稀有的,只有贵族才有能力穿的起哦。”离洛看着逍帆手里的衣物啧啧称赞。 逍帆听后,仔细地打量着。 “而且它还拥有自动调节温度的功能,来为穿的人提供适宜的温度,能够提高野外生存的能力哦。” 逍帆想到外面的战争和身为法师的离洛,便将衣服递了过去:“那你需要穿这个吗?” 然而离洛却又一脸嫌弃地看着眼逍帆手中的衣服,“不需要,您这种衣服并不是给上战场的人穿的,我们需要的是这种能够为自己魔法提供魔力增幅的衣物。”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 逍帆便收起了衣服准备等下换上,离洛这时候也塞过来一件风衣样的长袍:“喏,这个也给你,这件棕黑色的长袍很适合你的气质。” 逍帆接过衣服,粗略看了看:“那它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吗?”逍帆已经开始接受这种衣服拥有特殊功能的设定了。 “嗯,特殊的效果啊?”离洛托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说道:“黑色的衣服能在晚上更好地隐藏自己吧。” 好吧,当我没问。逍帆一脸黑线地收过离洛递来的衣服,开始准备换下染血的T恤。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养伤啊。”和逍帆道别后,离洛便离开了,房间中只剩下逍帆一人。 书逍帆脱 掉染血的上衣,用热水擦拭掉皮肤上的血迹,露出整洁的皮肤,原来的刀伤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还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这里曾经挨过一刀,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的奇迹。 洗换完毕之后的逍帆百无聊赖地躺在房间的大床上,环顾着房间的摆设,针织的饰物上繁复的花纹,以及墙柱的雕饰,无不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砰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时之神大人,您在里面吗?” 逍帆走过去开门,是信徒苏拉,他恭敬地递过来一本书和一个圆盘:“穆林长老托我将您的神物归还给您。” 逍帆伸手接过,是那天在神庙的罗盘和时之神笔记,苏拉在递过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逍帆记得自己当时看这本笔记时扉页上有一行字,便下意识地打开扉页,果然还是那行字——时之神笔记。 突然,逍帆注意到这行字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那行和‘时之神笔记’同样文字的小字却清晰地写着三个字——书逍帆。 不可能,逍帆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本笔记时的样子,自己当时明明看到扉页上并没有自己名字的。 逍帆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翻开第一页。 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你的怯懦而停下。 看着这行字,逍帆的心绪突然被震颤,从来到这里后经历过的人和事不间断地在脑海中翻腾着。每分每秒像幻灯片般在脑海中回转,又延伸向更远的地方。 片刻后,逍帆好像恍悟了般,明白了这里人们的心情,仿佛自己也在和他们经历着一切。 然而更大的困惑也随之出现在逍帆心里,我该怎么办呢,我要怎么才能帮助他们和我自己呢?逍帆颤抖着手翻开笔记的第二页。 一片空白。 再一页,依旧空白。 继续往后翻,全是空白。 逍帆合上笔记,仰躺在床上,一股深深的倦意袭来,便沉沉地睡去了。 6、这个时代的战争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过了多久,逍帆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股磅礴的尿意使逍帆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向门口。 打开房门,却被门口两个精壮的侍卫拦住。“你们要干嘛啊?我要上厕所,厕所!!”逍帆喊叫着,却被侍卫给硬塞回了房间:“尊敬的时之神大人,城主吩咐过,您要好好休息,现在不适合外出活动。”说罢,房门又被紧紧地关上,毕竟逍帆的话在普通人听来,是犹如神语般的难以理解。 要命了,逍帆半躬着身子趴倒在床上,努力地抑制着尿意。余光却瞥到躺在床上的时之神笔记,下意识地一把抓了过来,胡乱地翻开,好像想要从笔记中找到解决自己当前困境的方法。 扉页还是照常,第一页还是那句话,第二页还是一句话。 嗯?第二页有一句话!逍帆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倚在床边,借着昏黄的灯火仔细地看着那行字:“那些存在于时间的东西未必真的存在于时间。”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贯穿逍帆的身心,逍帆仿佛有些明白了什么。哦对!或许可以试一试。 逍帆来到房间侧面,面对着墙壁。笔记说的很有道理,墙壁虽然此刻是存在的,但它未必是永恒存在的。那么它什么时候不存在呢?逍帆伸出手按在墙壁上,冰凉而又坚硬,是存在的吗? 集中注意力于墙壁的书逍帆并没有察觉到,此刻他左臂上的符文,在黑暗的衣袖下慢慢浮现出点点斑驳的银光,一丝丝的银光顺着瞳纹向瞳孔中填充,在整个瞳孔都变为银色的瞬间,逍帆的手突然穿透了墙壁。 就是现在!!! 逍帆一个翻滚穿过了不存在的墙壁,而双眼中的银色也瞬间消散。站在屋外的逍帆再回身触摸墙壁,已经又是冰凉而坚硬的了。 穿着离洛给的黑色长袍,逍帆很轻易地就隐藏于夜色中,再凭着自己对这个时代文字的精通,轻易地找到厕所。 解决完毕的逍帆用老方法再度返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再翻开笔记也没有任何变化,算了,继续睡觉。 清晨,正在睡梦中的逍帆被远方传来的轰隆声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的逍帆张口喊道:“爷爷,你在干嘛呢?这么吵?”然而却没有回应。 清醒过来的逍帆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并不是在爷爷家的竹屋中。再顺手翻过时之神的笔记,原来昨晚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穿过墙壁的能力,逍帆又来到墙边,顺着之前的感觉,凝神便跨过了墙壁,越来越熟练了呢。 远方的轰鸣声还在继续,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烧焦味,似乎不太对劲。逍帆连忙返身折回房间,拿起时之神笔记和罗盘,查看了自己身上,果然宽大的袍子就有宽大的口袋,逍帆将笔记和罗盘装进衣服口袋就走出门口。 门口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拨人,逍帆指着远方传来声音的方向,问侍卫:“那边为什么那么吵啊?”侍卫顺着逍帆的指向,似乎明白了逍帆在问什么,回道:“伟大的时之神大人,在今天早上炎神军团对我们发动了进攻,现在正从城门处攻打我们。” “能不能快点让我过去?”逍帆一边问,一边做出往那边跑的姿势。 “您要过去吗?请稍等一下。”侍卫说着已经跑向远处一军官模样的人,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军官伸手招呼了两个人过来。一人向外跑去,另一个人跟着侍卫返回来:“伟大的时之神大人,请这边来。” 逍帆跟着侍卫出了城主府大门,而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了,是另一名侍卫。两人上了车,马车一路飞驰向外城南门赶去。 随着马车接近城门,轰隆声愈发地震耳,能感觉到马车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震颤。南门高大的城墙宛如一面坚固的盾牌般横跨在前方,形成的屏障阻挡着另一面冲天的火光。马车在城墙的阴影后停了下来,沿着曲折的石阶,逍帆登上城墙,在人群中逍帆一眼就看到了穆林长老,一袭赤红长袍以及挂在边角的各色饰品此刻都在微微鼓动,泛着明亮的白光。而他手中的法杖此刻也向前撑起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法阵慢慢旋转,旁边站着的一群信徒也在举起双手向其中倾注着魔力。 再看城墙外面,逍帆才注意到战场上冲锋的士兵,以及从敌后方不断轰来的巨大火球,然而那拖着长长焰尾的火焰却只能在离城墙几米远的地方爆开,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屏障护在城墙表面。逍帆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看向穆林长老的方向,果然,随着每一次的轰击,穆林长老撑起的法阵都会微微的颤抖,似乎随时会化为一缕白色的烟逸散掉般。然而,在穆林长老的操控下,却又被牢牢地稳固在半空中。 看来果然是这样的,这个时代的战争,是超越自己那个时代所能理解的力量间的较量。 穆林神使看到逍帆走过来,便伸手轻轻推动法杖,法杖巍然不动地停在那里,而穆林神使却借着推劲抽身而出,并且在原地留下了一个自己虚幻的影子,不断地重复着自己之前的动作。 “这个不要紧吗?”逍帆指了指穆林神使的幻影问道。 “没关系,‘折影’能记录我的一段动作,并重复执行一段时间。”穆林神使走向逍帆:“尊敬的时之神大人,您怎么来了?现在的战局正处在胶着状态,城墙是很危险的地方。” “我早上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逍帆略显局促道:“还有老伯,能不能别再叫我大人了,叫我小帆就可以了。”他感觉总这样被一个老者一直称呼为 ‘大人’有些不妥。 “万万不可啊,”穆林神使露出惶恐的神情:“您可是尊贵的时之神啊,我怎么能直呼神的名讳呢?”看着老伯的表情,逍帆也就知道这事没有办法强求了,叹了口气,唉,随你便了。 逍帆走到城墙边,往下望去,“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炎神军正在在全力攻打南门和东门,东门那边由阿达西亚城的援军在战守,应该没有问题。而南门这边由神裔施炎一族的艾米尔副将带军围攻,虽说有红龙一族的埃拉卡协助我们反击,但主神神裔的力量却还是我们难以抗衡的,总之局势不容乐观。” 书逍帆眺目远望,在中间两军交战处一道道红色蓝色的法术划过弧线,交织地轰炸着战场,而在交锋处以一身披重甲的骑士为首的兵线横跨战场,拦截下敌方的地面部队,不用多想逍帆就已经猜到那重甲骑士就是骑士团团长凯尔?瑟斯。而在火红色敌军阵营中的那一队血红色的身影,正横冲直撞地突杀着的则是残牙山的红龙骑士们。 再看对面阵营的后方,一将领模样的红发女子,身披窈窕的鳞甲,跨坐在犹如火麒麟般的骑兽上,一边镇定地指挥着部队,一边不时地往战场上轰出一道火焰的魔法,为大片的群体魔法指引着攻击覆盖的方向。 “她是女的?”逍帆注视着对面的艾米尔副将。 “可千万别小看了她,”穆林长老神情一凛:“在这一路上她攻下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城镇,从南方长驱直入,一路向北攻进大陆腹地,在炎神军团中享有极高的名望。” “这么厉害啊!” “嗯,不过他们的主将倒是一般,作为施炎一族族长次子的身份当上主将的艾豪森,如果没有手下这名大将,实力将不足为虑。” “所以我们只要干掉敌军的副将就行了吗?” “没那么容易。”穆林神使叹了口气,回到他的位置上,继续操控起城墙的壁垒法阵。逍帆继续望着城墙下的战斗,隐隐思忖。 ================================================================= 凯尔布下的铁骑防线稳稳地控制着敌军的先锋部队,而埃拉卡率领着红龙骑士团,骑着高大的火龙蜥,在敌军的阵营中不断地撕裂着对面的兵阵。后方城墙上担任总指挥官的大魔法师赛尔科,则不断地丢下大片的水系法术,来给这场战斗降温。 虽然赛尔科现在很轻松地操纵着大范围的法术,然而他的内心却还是有些隐隐不安地偷瞄着对面的艾米尔副将,因为他知道,一旦她出手,局面将不会是那么好控制的了。 然而就在此时,艾米尔似乎也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她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吩咐下几句话,便猛拍胯下火麒麟赶往前军交锋处。 “小心了!”赛尔科提醒着大家。 埃拉卡此刻正血红着双眼,手中的长刀随着劈砍,收割着炎神军士兵的头颅。红龙骑士团在敌军中宛如一把尖刀撕碎着一切,而他就是那把刀的刀尖。 “杀!!”长刀掠向一名士兵的头颅,头盔下被遮挡着的是看不到的恐惧。然而,一名士兵的命运不本来就是如此吗?面对着死亡的士兵想起艾米尔将军常常对大家说起的一句话:只有战死才是士兵的荣耀。对的,这是我最荣耀的时刻,迎接它吧!! 目光中燃起狂热的士兵迎着埃拉卡的刀刃拼命将手中的长矛刺去,然而在‘血影’的加成下,注定埃拉卡将先斩下士兵的头颅。 “当!” “噗!” 一杆火红色的长枪挡下了埃拉卡手中的刀,也挡下了那柄在炎神军中肆意切割的尖刀。 埃拉卡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在腹部的枪刃,来自于那名士兵的。 “艾米尔将军!!”士兵双眼中的狂热愈加强烈。 “这里交给我了,你们继续前进!” “是!”士兵头也不回地冲向前去。 “到此为止了,野蛮人!”艾米尔收回长枪:“你的对手现在是我了!!” 埃拉卡腹部的伤口渗出了鲜血,那名士兵虽然刺穿了埃拉卡的护甲,但伤口却并不深。 “艾米尔,作为从士兵中脱颖而出的将军,已经足见你的实力了!不过,”埃拉卡拭去腰上渗出的鲜血,舔舐口中,“我会在这里终结你的战绩的,而你胯下的那条铸火麟也将会成为我新铠甲的材料。” 埃拉卡双眼的血色浓浓地向外溢出,连自己皮肤的表面也向外渗出血红色的光芒。手中的长刀也渐渐被血色覆盖,似乎比原本的要更长一些了。 “哼,想终结我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了!”艾米尔挥枪向前冲来,火红色的枪尖划出火焰的弧线刺向埃拉卡:“他们,都已经化为我枪下的灰烬了!!!” “嘭!!!”刀和枪的碰撞却发出沉闷的巨响,霎时,红色的火焰像旋风一样从碰撞处向外扩散,吞噬掉两人。然而转眼间却又被埃拉卡的血色吞噬掉,艾米尔急忙后退才避过了埃拉卡的血光。 “这是——”艾米尔注视着沉浸在血光中的埃拉卡:“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让‘血噬’吞噬掉一切吧!”埃拉卡策动坐下的火龙蜥奔向艾米尔,他挥动手中的长刀,带起身遭的血色,似乎连同自己也都化成了血色的刀光。 7、杀戮绽放的黎明 凯尔?瑟斯一剑刺穿了对面铸火麟背上那名敌人的胸膛,顺势拔刀带出一串血花,砍向他身下那坐骑的脊背,然而却犹如砍在铁砧上般震得虎口发麻。 “这天上的畜生还真是不好对付啊,”看着踏着火焰跑远了的铸火麟,凯尔轻叹一声:“还好有城墙附近的结界,才限制了神裔一族的力量。也不知东门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不过,有阿瑟兰剑士在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他可是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呢!” ================================================================= “刃!月斩!”一道银色的弧光横掠过前方,火红色的铠甲和兵刃在随着残肢断裂的同时被鲜血染得更加鲜红,洒落一地。阿瑟兰银色的铠甲上泛着微白的光芒,而右手剑上的白芒更盛。 “呵!不堪一击啊!”阿瑟兰嘴角淡淡的笑,眼神迷离地看着那些再次围上来的炎神军。 “咻——”的一声,阿瑟兰的身影凭空消失,围过来的天兵们顿时面面相觑,“跑哪去了?!” “不知道啊!!” “在哪里啊?!” …… “哼,笨蛋们!”阿瑟兰轻声自语道。 “剑雨!天幕!”凌空传来阿瑟兰清脆的声音,众人立马仰头向上看去,只听见天空中有风声由远及近而来。 如暴风雨般,一条条凌厉的由剑气凝集而成的白色剑影,从天空中嗖嗖落下,已意识到危险的士兵们纷纷四散逃避。然而,只是眨眼间,白色的剑影便已刺穿了一个个士兵的头颅、脊背和四肢。 一道银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踏在满地的尸体上,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潺潺地向低处流去。阿瑟兰向前方看去,还有几个未伤中要害的残兵在血泊中挣扎着。突然,他目光定格在前方。 额头上的伤痕还在淌着鲜血,手臂上、腿上都是剑刃划过的伤口,铠甲已经零碎。但他依旧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已经断了剑刃的剑柄,红色的短发下一脸的刚毅。 “哦,你竟然挡了下来?”阿瑟兰又恢复了淡定,很明显这是名军官级别的人物,不会像那些普通士兵般脆弱,刚才的‘剑雨?天幕’被他挡了下来。 “我是他们的团长,你到底是什么人?!只片刻的功夫……”那人脸上的强硬瞬间转变为了悲戚,“……只是片刻的功夫,我炎神军一个团队的兵力,就这么……全军覆没了!!” “他们的团长是吧!”阿瑟兰提剑指向他:“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从你们罪恶的侵略铁蹄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命运——”身影再次消失。 “死!!!”银色的剑刃已经穿过了那人的喉咙,染上了血色。 从阿瑟兰刚才站立的位置,到那人的跟前,还回荡着最后一个字的余音,惊得那几个半死的伤兵一阵战栗。 “就留你们几个回去报个信吧!”阿瑟兰转身离开。 ================================================================= “什么?!全军覆没!!!”俊秀的红发少年一把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一道红色的火焰从脊背上“腾”地升起,直至头顶,映红了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还回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红色的火焰犹如无数的枪刃般,从红发少年脚下的地面刺出。 那几个互相搀扶着的伤兵吓得浑身战栗,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慢!”站在红发青年一旁的青衣人一脸的冷峻,一抬手间,一把青色的巨大剑影犹如一面盾牌般,挡在那几个伤兵面前。红色的火焰刺撞击在青色剑影上,蒸腾起白色的烟汽。 “怎么了?”红发青年一脸疑惑地看着青衣人。 “侍卫,带他们先下去疗伤。”青衣人向侍立在边上的侍卫吩咐道,然后转向红发青年:“艾豪森将军,请听我说,发生这样的事并非是他们的错。” “那难道是我的错?!”艾豪森余怒未消:“本将军可是奉父王的军令前来攻下洛华城的,决不能因为几个酒囊饭袋拖累了我大军的攻势!” “根据他们的描述,那名剑士仅凭一人之力,便摧垮了我们派去洛华城东门增援的一个兵团,导致东门的战局损失惨重。”青衣人略一沉吟,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闻名大陆的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阿瑟兰!” 他回想着自己刚刚从那几个伤兵身上察觉到的东西,那些残留的剑气,错不了的,是‘剑讯’。 “阿瑟兰,我好像听说过,真的有那么厉害?” “他的实力已经摆在这里了!如今我们要是继续依靠军团的兵力来硬拼,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你觉得如果派艾米尔副将去的话,会有多大胜算?” “毫无胜算,即使她是此辈天神精英中的佼佼者,也无济于事。而且艾米尔最大的作用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对付这一个人,所以只能我们来解决,而且要智取。” “如何智取?青瑶星使可有什么办法?”艾豪森冷静了下来。 传令兵从红色的军帐中飞快跑出,驾一匹快马飞驰离开了炎神军军营,向远方洛华城方向奔去。 ================================================================= 洛华城东门外不远处,一棵年代已久的古树,高大的树冠遮下一片荫凉。快至正中的太阳炙热地曝晒着,散发出氤氲的气息。 而粗壮地延伸开的树枝上,倚着主干躺坐的阿瑟兰正叼着一根茅草在闭目养神。微风拂过他稍长的发梢,闪着黑亮的光芒,佩剑【月华】正斜靠在肩头。 “阿嚏!!”猛地一个喷嚏,阿瑟兰慢慢坐了起来:“嗯?谁又在背后说我了?” 伸了个懒腰,环顾下四周,平静的原野上一望无际的平坦。“真是个好地方啊,绝对不会让那些嚣张的侵略者们肆意践踏的!” 他伸出手来,一丝剑气在手心中游荡着,“那些人还活着?看来这局怕是不会那么轻松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再来援军了。围攻东门的那些被孤立的敌军,估计也早已经被西雅达将军消灭了吧。好,该回去了!” 站起身来,身影‘嗖’地向上消失,银黑色的背影已经向着洛华城的方向跃去。 ================================================================= “估计阿瑟兰剑士早就已击退敌军了吧,呵呵。”凯尔瑟斯团长自嘲地干笑两声:“这根本就不是我应该担心的嘛。” 看了眼那已经跑回敌军后方的铸火麟,凯尔举剑高喊道:“英勇的战士们啊,为了家园!为了骑士的荣耀!杀啊!!!” “杀!!!”众骑士高声呼应。 逍帆趴在城头看着战场上,那一队骑士随着一声怒吼,仿佛突然铸成了一面坚固的盾牌,顶着红色的火焰,向前推进去。而在敌方红色的阵营中,一朵红莲般明亮的火焰正和一把血红色的尖刀斗得不可开交,正是艾米尔和埃拉卡的红龙骑士团。 “报——”一名传讯兵飞跑过来,直奔此次南门的总指挥官赛尔科大魔法师处。“报告指挥官,东门西雅达团长传来战报,现已击退敌军进攻,并派遣主力部队前来支援南门。” “很好,”赛尔科紧促的眉头舒展开来:“城南的战局终于可以开始反攻了,联军的实力果然还是很强大的。” “传我命令,主力部队停止固守,全力出击!!!”赛尔科高声施令。 “要全力出击了吗?”逍帆在城楼上放置备用兵器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备用的铁剑,那我也要去! 逍帆跑下城墙,跟着大军的后面,冲了出去。在跑过己方阵营,到达前线交锋处时,已经累得有些喘气了。再看那些一起冲过去的士兵们,却都没有一点累的样子。 他们,都好强啊!逍帆心想道。 交锋,是短兵相接。 虽然魔法的攻击依旧在头顶上不断地掠过,但对于广阔的战场来说,所覆盖的区域依然显得有些渺小。而那些覆盖范围大引人注目的大型高阶魔法,也会被彼此用相应的魔法抵挡下来,然后在空中爆炸开庞大的魔法能量。 兵刃撞击声,怒吼声,哀嚎声,交织耳边。原本在城墙上看的条理分明的逍帆,此刻亲自站在这前线时,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只茫然地握着手中的剑,警惕着周围。身边不时的有友军擦过,撞得逍帆一个趔趄。 “嘿!小鬼头怎么跑到战场上来了?”一个大叔士兵宽阔的手掌拍在逍帆的肩膀上:“快回头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完便挥剑冲了上去。 这一巴掌,让逍帆冷静了下来,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我是来帮助他们的! 逍帆稳定了呼吸,盯上一个敌人作为目标,便迎面冲了上去。那名士兵不知逍帆的底细,自然是警惕万分,魁梧的身形一沉,便是一枪稳稳地刺了过去。 刺的挺稳的,然而在逍帆看来却是没有用的,破绽太多了。逍帆侧身以剑击开枪杆,欺身而上,对方来不及收回手中的枪,已被结实地一剑砍在了胸膛上。火星四溅,却只是在铠甲上留下一道划痕。那人双眼迸出烈焰,双臂一阵,逍帆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本能地横剑格挡,那带着烈焰的震击冲撞着逍帆直向后退去几步。 “花架子倒是耍的不错,可惜没什么力气!”那士兵轻蔑地看着逍帆,冷哼道:“战场可不是你表演的舞台剧场,你该谢幕了!!”那士兵挥舞起瞬间被火焰覆盖的长枪,一跃而起,像一道流星,狠狠地砸向逍帆。 谢幕?逍帆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对方,瞳孔中映着那团由远及近而来的火焰,瞬间变为了一丝银光。 “什么?!”长枪像穿过一道幻影般直透逍帆身体,那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身形带动剑刃,逍帆像一阵轻风从那人身旁轻掠过,“该谢幕的是你!!”一串血花从那人的脖颈处窜出,眼中带着那不可思议的绝望倒下。 这边的异样引起了周围双方士兵的注意,刚才还拍了逍帆肩膀的大叔啧啧称赞:“有两下子啊,小伙子!” 然而逍帆却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我杀了他?!手中的剑刃上,鲜血滴答地淌落在土地上,像是滴落在漆黑的湖面上,泛起阵阵白色的涟漪。 “你在害怕什么?”一道虚弱的声音问。 “我杀了他!” “他们本来就是死人,”虚弱的声音:“对于时间而言。”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也是时间……”淡淡的声音几近不可闻。 “你在干什么?!”一道身影横在逍帆身前,伴随着刺耳的穿透声。 回过神来,逍帆抬头看到的是刚才那个强壮的大叔,正挡在自己身前,火红色的枪刃穿透了胸膛。 “打起精神来,新兵!!咳——”咳出的鲜血却再也止不住。 “大叔!”同样止不住的还有逍帆眼中的泪水。 倒下的大叔背后,几个炎神军团士兵围了过来。 “去死!!”几杆长枪齐齐刺来,瞬间贯穿了逍帆的胸膛。 不对!!这种手感是?! “你们——”泪光中有银色在闪烁,“才应该去死!!!”剑光中是血色在闪烁。几杆长枪叮当落地,几人也应声倒下。 逍帆一甩剑刃上的鲜血,纵步上前,冰冷的眼神,被盯上的目标,像是待宰的羔羊般,只能在无力的反抗中倒下。 不觉间,暗暗地有银色开始顺着脉络向逍帆的双眼涌去。恍恍惚惚地逍帆感觉到周围的画面慢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慢放键一样,失去了原来的节奏。腾挪翻转间,逍帆都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即使来不及反应的也可以使自己迅速地陷入虚无的时间,穿过那片被时间隔断的空间。 这一片区域的战局仿佛陷入了一轮旋涡之中,在以逍帆为中心吞噬着敌人的生命,而他们却毫无反抗能力。炎神军的阵营中开始弥漫开恐惧的氛围,“这是什么啊?!”“我们没有机会的!!” “快逃啊!!!”…… ================================================================= “什么?退兵?!”艾米尔狠狠地击退了埃拉卡的坐骑,自己也向后退去,怒气冲冲地看着传令官:“艾豪森那家伙是什么意思?!” “这个懦弱的混账!穿我命令,撤退!!!” 听到敌军退兵的军令,埃拉卡勒住坐骑,喊道:“怎么了?胆小鬼,这就要逃跑了吗?” “你不要得意,”艾米尔怒目瞪了埃拉卡一眼:“先留下你一命,下次就不会这么放过你了!!” 埃拉卡不再说话,冷冷地看着对方离去,因为在刚才的交锋中,埃拉卡凭着整个骑士团都没有从艾米尔那里占到便宜。 敌军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向后撤去,转眼间战场就平静了下来。 杀红了眼的逍帆奋力斩杀掉最后一名来不及逃走的敌兵,这场战斗,已经赢了。 瞳孔中的银色开始褪去,视野中的一切也开始恢复正常,而逍帆却开始大口地喘起气来,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便失去了知觉。 8、与梦想邂逅 “这孩子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墨德尔药师仔细检查了逍帆的身体,确定没有什么大碍,“穆林神使,您怎么可以让这么脆弱的孩子上战场呢?您看看他的样子,既没有强壮的体魄,也没有对神源和元素的亲和性,怎么能上战场杀敌呢?” 此刻逍帆正躺在王宫为他安排的客房里,依然昏迷不醒。 “神源?亲和?”穆林长老撇撇嘴:“他不需要的,他本身就是神,是时间之源。” “那您有什么证据吗?神,怎么会这么的脆弱。”墨德尔不肯相信。 穆林长老褪下逍帆长袍的左边,露出白皙的臂膀,只见左臂靠近肩头处,一道印记犹如刺青般地显眼,“这就是时之神的图腾!” “好像真的是啊,我只研究过生命女神的图腾……”墨德尔惊叹到有点说不出话了:“……据说时间的图腾是最为复杂、最难沟通的,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获得时间本源的亲和。” “他好像消耗了太多的神源,所以现在很虚弱。”穆林长老一边将逍帆的衣袍整理好,一边说道。 “那也没办法了,只有能容纳时间本源的人才能帮他恢复了,而这样的人在这世上根本是不存在的。”墨德尔无奈地感叹道。 然后墨德尔看向穆林长老:“穆林神使,说真的,你就这么确定他是时之神么?” “我……不确定……”穆林长老犹豫了一瞬,却又立马改口道:“不,我确定!”内心那信念的火苗似乎有一瞬间几近熄灭掉,“我怎么能对我所信仰的神心存疑念呢。”他小声呢喃着。 “那天的夜晚,我亲眼看到他站在祭坛下,说着只有神才能拥有的话语。然后便是时间本源那白色的光芒散开,而他也躺在了祭坛上,十分的衰弱……” “穆林长老,”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城主大人有请。” “走吧,就让他在这儿休息吧。”穆林长老很快平息了自己的心绪,“虽然我们刚刚打赢了一仗,但接下来还要继续商讨下一步的战事呢。” 穆林长老和墨德尔说着走了出去。 ================================================================= “大叔!!”逍帆高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才看清周围已不是在战场了。 扶着额头,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仍是那替他挡枪的大叔那最后的模样。“这帮可恶侵略者,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平静下心情,逍帆环顾四周,是在王宫的客房中,隔窗望去是漆黑的夜,只有零星灯火。我睡了多久了?哦对了,笔记!会不会又有新的内容呢?他想着从口袋里翻找出笔记。 时间不是双眼,却能让你看透一切。 在第三页上又出现了新的内容。看到这句话,逍帆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当时在战场上,自己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看到周围的场景都变慢了。 “似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逍帆心想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场景,在时间的维度上都是一帧帧独立的世界帧。只要自己减慢了这些世界帧转动的速率,那么就能在其中看到自己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就能够在战斗中发现对方更多的破绽,以提前规避对方的攻击,并使自己的攻击更加精准。 逍帆按着这个念头,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当瞳孔再次被银色填满时,周围的场景果然慢了下来,摇曳的烛火,飞舞的蛾子,都成了自己眼里的慢动作。再看自己的动作,同样也变得慢了起来。逍帆挥手抓向那只蛾子,却感觉手好像是在粘稠的水中,被粘滞的阻力拖拽着,只能挥出相对较慢的速度。那飞蛾要逃跑,逍帆立即调整手的方向,紧随飞蛾的轨迹,就要一把抓住了。突然,手好像瞬间失去了力气般,竟然使不上劲来。 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正常,那飞蛾继续围着灯火打转,逍帆却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肚子好饿。 他走到窗户边,隔窗向外望去,外面只有零星的灯火,以及来回巡逻的士兵。估计现在已经后半夜了,自己跟那些普通人又没有共通的语言,要找吃的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逍帆随意地穿过了房间的墙壁,隐藏在夜色中,悄悄地向一个方向摸了过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会有厨房的。 站在一排房屋的背面,逍帆已经隐约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果然是城主府的厨房,里面肯定有填饱肚子的东西。逍帆想着便自信地向墙壁迈了过去,然而就在即将碰上墙壁的瞬间,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凭自己对时间的理解,竟然看不到这墙壁不存在的时候。 怎么可能,逍帆更加努力地专注于墙壁,双眼瞳孔中的银色,更加的浓郁。这是——!突然一股力竭感传来,瞳孔中的银色尽皆散去。 恢复正常的逍帆微微地喘着气,这墙壁上竟然布有屏障,似乎是一种防御结界。这王宫的厨房,果然戒备森严啊!看来要想找到吃的,就只能到王宫外看看了。逍帆心中想着,无奈地摇头走开。 溜出宫门,走在内城中央大道上,肚子也咕咕直叫,饿的更加厉害了,“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吧。” 哒哒,哒哒。 背后传来马车的声音,接着便是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两个车夫并排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上,一人提灯,一人赶马,一边赶路一边闲谈着什么。马车从逍帆的身旁经过,之后街道上便消失了他的踪影。 没有人看到,放慢了时间的逍帆,在那一瞬间准确无误地跃上了马车。 总算可以大吃一顿了!! 然而,瞪着那把硕大的锁,逍帆却泪流满面,被时间虚无的双手再次尝试去抓取锁在箱子里的食物,却依旧无法把实质的食物带出来,就像在用真实的双手去抓取不存在的食物一样。 逍帆瘫坐在马车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箱锁着的食物。没想到我堂堂时之神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唉,还是回去找找穆林长老吧。逍帆想着便要探头往外看,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跳下马车。 “嘿,小心点!!”一个粗鲁的中年男子声音:“前面就要出城门了,城外的路可不像石板路那么好走了。” “知道啦……”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哈欠:“好困啊!赶快把这些补给食材给老铁送去,应付一下民兵团明天的早餐。哈——啊——,我还想回去补个回笼觉呢。” 咦,要到老铁那去吗?那个民兵团的厨师,也许到那里找吃的也行诶,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车,逍帆心想着便又在马车里坐好。 ================================================================= 马车开始缓缓地减速,该下车了,逍帆拨开车后的帷帐,找准机会,就像上车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了车。 环视周围是一片民居,往南方望去就能隐约看见城墙的轮廓在灯火下的模样。再看那马车,已停在民居区外围处的一间屋子前,正在卸着货。看来就是那里了,逍帆慢步向那边走去。 马车卸完货,两个车夫便要驾车离开。“哎,这次你来驾车吧,我来提灯。”那个慵懒的声音。 “行,交给我吧。”依然粗鲁的声音。 马车缓缓地驶起来,从逍帆的身旁经过。 “哎,沃克,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年轻人我们好像在城中见过吗?” “你看花眼了吧!一个小孩而已,能这么快从城中跑过来呢?打好你的灯,哦,你个笨蛋!!” 那民居屋门前挂着的灯还亮着,逍帆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最终决定要从这间有着烟囱的房间背后进去。 “你不是小偷,你只是一位流落凡间挨饿的神,你的信徒们肯定会原谅你的。”逍帆在心中自我安慰着,便迈步穿过了墙壁。 房间中一片漆黑,只能闻到各色食物的香气。逍帆在黑暗中摸索着,翻找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弄出的悉索声,饥饿使逍帆全身心都在食物上了。 找到了,这个手感、香味,应该是烤面包吧,逍帆张口就要咬去。突然,后脑勺却重重地挨了一下,逍帆便瞬间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 仰躺在一片大草原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突然晴朗的天空竟下起雨来,打湿在脸上,逍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只见眼前一个年龄似乎比自己稍大的女孩,正在用毛巾向他脸上洒水。见他醒来,便慌忙向后退去,放下手中的毛巾,顺手拾起一旁的擀面杖来,双手紧紧地握住,瞪着逍帆的眼中却尽是惧怕。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偷吃我家的东西?”颤抖的声音却很是清晰:“你是小偷!!” “我不是……”逍帆动了动身体,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紧紧地捆在房中央的柱子上,便只好又坐了下来。 “……我是时之神啊!”他满脸涨红地辩解着。 “啊——你不要乱动啊!!”女孩尖叫着,手也颤抖起来:“别以为你发出那奇怪的声音就能吓到我的,我不怕,我不怕的……”声音却哽咽了起来。 意识到她听不懂自己的话,再看她那惊恐的样子,逍帆便不再做声,侧过头避开目光,满脸的窘迫。 女孩此刻眼眶有些潮湿,父亲在跟着民兵团连夜修补昨天战斗受损的外城城墙。自己刚刚接到运送来的食材,是想要帮忙准备下民兵团的早餐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家中竟然进了‘老鼠’,虽然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可谁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那女孩警惕地盯着逍帆,努力地抑住自己因为不安而突突的心跳。 “咕咕——”逍帆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他尴尬地看向女孩,却看到她紧张的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流露出些许的不忍。 看着逍帆忍受饥饿的样子,她不禁想到了那些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孩子,神情也变得如水般温柔起来。 “怎……怎么,你饿了么?”女孩轻声问道,也放下手中的木棍:“哦,你稍等一下。”她转身向一旁走去,来到厨房的灶台旁,挑选了些食材,便放在案板上。 逍帆这时才注意到这屋子的摆设,是一间挺大的厨房,墙壁上挂着油灯,照亮了整间屋子。他看向那女孩,正熟练地按着菜刀在案板上切着菜,发出节奏的切板声。 看那女孩清秀的面孔竟有些东方古典的韵味,而纤细高挑的鼻梁,湛蓝的眼睛却略带一些北欧人的特色。长长的黑色头发简单地在身后束了起来,垂在腰间。额前垂下了几缕刘海,遮了一侧白嫩的脸庞,正随着菜刀切动的节奏微微地抖动着。简单的素布裙衣,上身罩了件短衫,垂在脚踝处的裙摆稍稍遮掩了平底的布鞋。 只片刻的功夫,女孩便烧好了饭,用托盘端至逍帆跟前,随手就要解开捆在逍帆身上的绳索。 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的女孩停下手来,“不行,还不能给你解开绳子……但是不解开绳子的话,你要怎么吃东西呢?”女孩有些矛盾,小声嘀咕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呆呆地看着逍帆。 逍帆一脸的无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情我这个‘小偷’,但是现在被你抓住了,要怎样处置也只能随你了。然而他的肚子却并不这样想,在闻到饭菜的香味后,更是咕咕地直叫个不停,吵着要吃东西。 鼓起勇气,女孩小心地端起碗来,舀起一勺粥,送至逍帆的嘴边,“张嘴啊。”逍帆配合地张开嘴。 “哇啊!好烫!”逍帆含糊不清地叫了起来。 女孩吓了一跳,看着逍帆烫了嘴的模样,意识到自己犯的错,然而饿的已经快失去理智的逍帆,却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 第二勺,女孩仔细地吹去上面的热气,然后送了过去:“小心点,尝尝还烫吗?” …… 饱腹后的逍帆已不再那么疲惫,那些人说的老铁不会就是这女孩吧。逍帆感到有些困惑,而且他还记得那天老铁喊的那声‘开饭了’,那么大的嗓门怎么想也不会是这女孩吧,难道是自己走错门了?那可就真的惭愧了,逍帆不禁羞红了脸。 “轰!”猛然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地,吓得两人突地一惊。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轰击声,好像是来自城墙的方向,整个地面都随着爆炸声在颤抖。 “敌军袭城了!!!”一声大喊,接着便是嘈杂的人声,钟鸣声。 “啊!有敌军袭城,快解开我!!”逍帆一脸焦急地喊道,却吓坏了刚受到惊吓的女孩,连连向后退去,慌张地拿起之前放下的擀面杖。 “我是时之神啊!!”逍帆挣扎着喊道。 “你不要想逃跑!”女孩挥舞着擀面杖迎面砸了过来,而双眼却紧闭起来,将脸侧向一边。 嗯?对啊,我是时之神啊!刚才的脑袋真是进了水。 “神之——”逍帆闭上了双眼。 “——虚无?时间!”再睁开时已瞳色如虹。 女孩一棍下去却挥了个空,棍子随着惯性甩飞了出去,而她自己也向前倒去,慌乱中睁开眼,正看到逍帆那专注的双眼,和银色的瞳孔。 绳子失去了束缚物落在了地面上,木棍甩了个空飞了出去。眼看着要摔倒的女孩,逍帆连忙回到了正常的时间,稳稳地抱住了摔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木棍当啷落地。 扶起女孩,她还是呆呆地看着逍帆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逍帆从口袋里掏出时之神笔记,翻到扉页,指了指上面‘时之神’三个大字,又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地念道:“时之神!” 女孩愣住了,逍帆收起笔记,从墙壁一跃而出。 “书逍帆。”女孩喃喃道。 9、最明亮的星 南门的守军立马展开防御,彻夜守在城墙的穆林神使操作起壁垒法阵,只见一道道冲天的火焰轰击在防御结界的屏障上面。借着火焰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城墙下隐隐约约的人影。 “苏拉,你来!”说着穆林神使从法阵上退了下来,信徒苏拉立即补了上去。 “以光明之神瑞恩的名义,光芒守卫!”穆林神使的脚下霎时浮现出一轮金色的图腾。只见他双手合十缓缓向上撑开,一点金色耀眼的光芒从他的掌心中缓缓升起,慢慢变大向上方飘去,直至变为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也随着光芒守卫的升起而逐渐被照亮。 往城墙下望去只见大批的炎神军正在接近城池。远处的施法者在不断地用火柱轰击着城墙,以掩护地面部队接近城墙。 “骑士团!快,出击!”赛尔科也赶上城墙,看到了下面的景象:“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凯尔率领众骑士飞速赶出城门,以最快的速度展开防线,开始了与敌军的正面交锋。 “大家不要远离城墙,依托城墙防御结界的屏障站开,布防!!!”凯尔高声施令。骑士团在屏障内站定,举起盾牌,沿着城墙脚布下一排盾墙。 炎神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后方远程火力的掩护下冲了过来,一道道火柱轰击在屏障上,爆出明亮的火焰,映红了屏障下骑士团的盾牌。 “杀!!!” 黑夜下的攻防战霎然打响,和这个时代无数个城市要面对的命运一样,没有谁能够逃避的了。这场战争,侵略者和被侵略者,都有着自己必须背负的使命。 逍帆刚穿过两条街道,便看到不远处的城墙上升起巨大而又明亮的光芒,不假思索地,便朝着光亮处跑去。看来刚才那家民居离城墙并不算远,不一会儿,他便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城墙。 借着明亮的光,逍帆在人群中找到了穆林长老:“老伯,我们是被偷袭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嗯,敌军趁着夜色潜伏了过来,对城门发动了突袭,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已经稳定住了。”老人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不过……” “怎么了,不是防守住了吗?” “敌军发动这次袭击绝对不是来让我们防备的,”穆林长老看向远方:“他们肯定有什么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来了!”穆林长老仰头看向远方。 逍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方天空中,一点青色的光芒砰然亮起,散出无数青色的光点,划出丝丝弧线,朝这边飞来。纤细的青色光线铺天盖地倾泻在城墙的壁垒屏障上,不起一丝波澜。 “就这样吗?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啊。”逍帆感到疑惑,看向穆林长老,却见他神色凝重,好像在担忧什么。 天空中,青色的光点再次亮起,和之前一样,那些青色的光线再次倾洒而下,如一阵春雨般,润物无声。 ================================================================= 情况不妙!阿瑟兰一边飞驰赶往南门处,一边看向南方天空隐隐可见的青光。这种感觉,是剑气,很强。 几次乘风飞跃,阿瑟兰便已赶至南门城墙,抬头看向天空中那青色的光点,有人在那边,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剑气波动,那无数飘洒在壁垒屏障上的分明就是剑气。 “必须我出手了!”阿瑟兰凌空跃起,如一道流光从城下对峙的战场上空掠过,直奔剑气的源头。 远方的的天空中,漂浮的青衣人缓缓地飘落向后方地面,感觉到身后追来的风,嘴角一抹轻笑:“哈,已经结束了。” ================================================================= “穆林长老。”信徒苏拉突然急切地唤道。 “怎么回事……”穆林长老飞快地冲上操作法阵,苏拉连忙闪开。只见原本完整的法阵上出现斑驳的青色暗斑,将整个法阵分裂破碎。再看城墙外的那原本不可见的屏障,也慢慢浮现出来,布满细碎的裂纹。 穆林长老周身浮现出白色的光芒,极力地稳定着法阵。然而法阵上的青色却越来越多,屏障上的裂纹也越来越深,他紧促着眉头,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壁垒屏障好像要破掉了。” “屏障被异种源力侵蚀了,一定是刚才那些青色流光的攻击造成的!!”穆林长老加大源力输出,双手已经完全笼罩在明亮的白光中,然而却只是放慢了屏障碎裂的速度。 咔!一道火柱击穿了屏障上的一处薄弱点,轰然炸在墙壁上,碎石飞溅。 不好!!! 更多的火柱在屏障上穿出更多的裂孔,落向城墙,魔法师们列队极力地防守着,却还是有漏掉的。伴随着剧烈的震颤,城墙上瞬间被点燃了几处,守城的士兵们慌乱地躲避着,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炸裂的火柱瞬间吞噬了他们,只剩下翻滚的哀嚎声被火焰吞噬。 嘭!!!千疮百孔的结界屏障轰然破碎,穆林长老手中斑驳的法阵也随之烟消云散掉。 ================================================================= “你还能逃到哪去?”阿瑟兰看着被自己追上的青衣人。 “逃?”那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阿瑟兰,“剑士青袖,战上!!” “剑士阿瑟兰!”阿瑟兰接下青袖的挑战,伸手按在月华剑的剑柄之上,却疑惑地看向青袖:“你的剑呢?” 青袖双手空空如也,只有左手的袖子中鼓动着青色的剑气。 “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自从我通过通天塔之后就丢掉了,不过我现在有了它——”青袖托起右手中,浮现出一枚青色的晶体,散发着谲诡的光芒。 “是星源,”阿瑟兰知道这晶体,嗤笑道:“你就为了这东西而成为了天神的走狗,背叛了自己的族人?” “有了它,我才能在云端之天博得一席之位,才能换来一个半神的名号,我怎会甘于做一个凡人。”青袖有些陶醉地看着手中那青色的晶体:“只有登上云端之天,才能实现真我的价值。” “所以你就是以一个背叛者的名义,来向我挑战的吗?”阿瑟兰拔出手中的剑,指向青袖。 “万物生灵本来就为神所造,我不过是高于你们一等,以神的名义来管教不驯服的低等生命罢了。”青袖挥动左手衣袖,一道青光凝成一把剑影,执于手中:“不过,既然我曾经和你一样同为剑士,就以剑来决斗吧!!” 白色的剑气流转间覆盖了月华,阿瑟兰轻轻挥动,“来吧!!” 青色的剑气随着青袖手中青色的剑影舞动间,霎时凝成数道新的剑影,向着阿瑟兰激射而来。阿瑟兰还剑入鞘,以拔剑之势一闪而出,剑光闪过,便击碎了那几道剑影,并以不挡之势冲向青袖。 青袖立即横起手中的剑影格挡,叮的一声,青袖被冲势击退,向后几步站定,而手中的剑影也砰地粉碎,化为青烟逸散掉。 他的表情中带有一点点的错愕。 “没有我手中‘月华’所斩不断的剑影,而且,作为剑士的决斗,就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动作了!”阿瑟兰在刚刚击退他的位置站定,收剑。 “看来确实是不能小瞧你了!”青袖挥挥衣袖,重新在手中凝出剑影。 “你最好能拿出点真本事来,别太让我失望了!” 唰唰,青袖左右挥舞间便凝出两道剑影,悬浮在自己身侧,“哼,是吗。”说着便纵步而上,剑锋飞舞,御动身侧悬浮的剑影以合击之势切割向阿瑟兰。 “呵,还在无谓地浪费剑气吗?” 阿瑟兰身形晃动,一个侧步便晃到青袖后方,拨剑上挑。青袖大惊,没想到他的速度竟会这么快,急忙挥动手中的剑格挡,同时控制身侧的浮剑也交叉抵抗。 一道弧光闪过青袖被挑浮空中,用来格挡的两把飞剑也被击碎。青袖在空中调整下身形,稳住,抬起左手指向地面的阿瑟兰,袖口鼓动,青色的剑气瞬间翻涌而出,化为千万道剑影倾泻而下。 “还来么?!”阿瑟兰手腕翻转,手中月华画出一道圆,自己身形也随之而动,凌空跃起,犹如平地拔起一道龙卷,迎着那翻涌的剑气冲天而起。 青色的剑影洪流在阿瑟兰剑气的撞击下,伴随着金铁交鸣的声音,顷刻间分崩离析,再也没有一点汹涌的样子。最后一击,阿瑟兰手中的剑凌空斩下,斩断了青袖手中格挡的剑影,青色的身影也随着这一重击被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被击碎的残破青色剑影碎片哗啦啦地坠落在周围,零散地斜插入地面。 青袖踉跄地从地面爬起,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注视着阿瑟兰:“这磅礴的剑气确实可怕,难以想象一个普通人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风源力。” “你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那可真让我失望啊!!”阿瑟兰回想着之前感应到的的强烈剑气,似乎不该是现在这种程度。 青袖眼中闪过一丝不决,又转瞬即逝。 “我记得它的模样……”他喃喃地说道,伸出左手向前虚握去。袖中青光如烛火般熄灭,一缕青色的烟气在他手中凝实,化为一把实质般的墨青色长剑,剑刃上青光流转。 阿瑟兰握紧了刀柄,紧盯着青袖,这种感觉,只有一位真正强大的剑士,才会拥有。 青袖拾剑而起,直奔阿瑟兰,速度不算快,游走的节奏却格外灵动。阿瑟兰全神贯注,挥剑迎上,速度极快,如疾风掠过,剑光一闪而下。然而,那破竹之势的一击,却戛然止于青袖迎来的剑上,激起清脆的剑鸣。 “哦,有意思。”阿瑟兰的双目中燃起战意,望着格挡在青袖面前的墨青色剑影。 剑光交织于夜空的微光中,转瞬间,两人便已交手数回合。青袖速度虽不及阿瑟兰,但青色的长剑翻转于手中,却无丝毫破绽。一招一式婉转若流水,曲折回转,攻守兼顾,一层层地冲击着阿瑟兰的攻势。 阿瑟兰身随剑行,手中月华飘逸洒脱,横削竖撩间,锋芒纵横,势如疾风。几式凶猛的攻击紧紧地咬着对手,覆盖在剑上的剑气激荡震颤,碰撞处,青和白色的剑气破碎晕开,彼此消耗着。 两人来来往往交手无数回合,每一次剑刃的撞击,青袖手中墨青长剑的颜色便淡去一分,阿瑟兰很快便觉察到了对手手中剑影的疲态。他稍稍顿了顿,紧接着一连串密集的剑芒势如破竹,层层穿透对方的防御剑气,一剑刺在了青袖的左肩上。 青袖握着如同玻璃般透明长剑的左手也垂了下来。 “你很强大,可惜却丢掉了自己的剑,空有强大的剑气,奈何却没有以剑为骨。”阿瑟兰淡淡地说道:“到此结束了。” “是啊,真的很遗憾呢,没有机会和你这样的对手好好战上一场。”青袖长叹一声,接着却露出更加遗憾的表情:“但是这是战争啊,是该结束了。”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肩头的剑刃也随着他的步伐从伤口中抽出,鲜血慢慢染红了衣襟。 阿瑟兰疑惑地环顾周围,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哼,你也发现了吗?”青袖缓缓举起右手,手中的星源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伴随着那青色光芒的跳动,之前被阿瑟兰冲撞散布在周围的残破剑影也如脉搏般呼应闪烁,从他脚下一圈圈扩散开来,如同涟漪般,霎时点亮了周围的残剑。 “呃——”阿瑟兰突然扶剑半蹲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针扎般的疼痛。他咬咬牙站立起来,凝视对方:“这是?” “这‘青蚀’星阵,正是专门为你所准备的。” 阿瑟兰眉头紧锁,脸上因疼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之前被我击碎那些剑影也都是为了这个?用残剑来布这偌大的剑阵?” “对,那些剑影并非普通的剑影,是融入了星源力量的剑影。而诱你过来,也都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那和我的战斗呢?” “因为你真的很强啊。”青袖努力抬起左手手中那几近透明的剑,如烟般散开,重新返回袖中,点亮起青色。“我知道这 ‘青蚀’的疼痛并不能完全压制住你,但只要压制了你的剑气,我就能解决掉你。” 青袖将左手指向阿瑟兰,阿瑟兰立马举起月华,才发现覆盖月华的剑气,早已锈满青色的斑点,污秽不堪。 “你没有机会了,青瑶星的侵蚀能力会让你一点纯净的剑气都凝聚不了的,现在你手中的剑,就连我一道剑影,都格挡不了。”说着青袖随手一挥便是一道剑影甩向阿瑟兰。 阿瑟兰拼命地将剑气凝聚在月华上,试图格挡这道剑影,剑刃瞬间相撞。 挡住了? 不对!!那青色剑影仅在月华的表面停滞半瞬,便犹如流水般瞬间融入月华污秽的剑气中,冲势不减地,从另一侧直穿透而出。 “噌!”实质的剑影刺穿阿瑟兰的胸甲,插入胸口中。 “怎么会?” “我水源的剑气在随着侵蚀的同时,已将你的风源剑气污染同化了,所以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已经相当于是一个没有剑气的剑士了。”青袖看着阿瑟兰嘴角流下的鲜血,眼中再次流露出惋惜:“你是一名强大的剑士,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如果你也能登上摘星台,恐怕也会找到属于你的,最明亮的星。” 他说着手中的星再次亮起,让身处痛苦的阿瑟兰寸步难移。“可惜我们是对手啊……” 阿瑟兰沉默着,紧紧盯着青袖再次慢慢抬起的左手,和袖口的翻涌。 “现在,我只能用我最后能用出的,全力的一击,来结束掉你,作为对你的尊重。”青色的袖口,青色的剑气再次奔涌而出,凝成万千道剑影的巨浪,汹涌地向阿瑟兰冲去。 “剑涌!!!”青色的左袖也随之熄灭了最后的光芒。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刃洪流,此刻的阿瑟兰竟显得如此渺小。他缓缓举起手中月华,散去上面斑驳的剑气,像一个投降的将军般。 10、城下之围 “轰隆隆……”火柱轰击在城墙上,碎石飞溅。 城墙上,法师团还在极力防守;城墙下,骑士团铸就的钢铁壁垒正以血的代价来阻止着敌军靠近城门。 “报告,”传令兵沿着台阶奔上城墙,直奔总指挥,“西门失守了!!” “怎么会,”赛尔科眉头紧皱,手中施法的速度却不减,“西门防守的红龙骑士团呢?” “西门汇集大量敌军,由敌将艾米尔率军强攻,骑士团不敌,被杀破了城门……” “那埃拉卡呢?!!” “敌军攻入城门就直奔南门,埃拉卡认为他们试图里应外合拿下南门,所以正在拼命阻拦。” 糟糕了,赛尔科意识到情况不妙,“骑士团,撤回城内。魔法师队伍全力防守。”他高声施令道。 片刻,骑士团便已全部撤回城内,凯尔登上城墙,直奔赛尔科,“为什么要撤回骑士团?没有防御的话,城墙会很危险的!”他喘着粗气。 “你先听我说,”赛尔科头也不回地继续施法,“现在时间有限,你立马带人到民居区疏散人群,带他们先到内城去。” “啊?” “南门要失守了。” “是!”凯尔领命,头也不回地奔下城墙。 ================================================================= 在离城门颇远的原野上,青色的剑影遍布四周,凌乱横斜地插在地面上,像一片剑的丛林,又像一片汪洋。 青袖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月华,愣了一秒钟,才看向远处缓缓走来的阿瑟兰,脸上、四肢上几道正淌着血的伤口,却没有一处能致命。 “我去过那个地方,摘星台。”阿瑟兰平静地看着青袖,缓缓道:“然而,去过后才发现,那儿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是吗,”青袖露出一丝苦笑:“这招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是我临时想到的。”阿瑟兰略一思索,道:“就叫它——长风破浪吧。” “是吗,你拼尽全力释放风源力,就为了做出风洞,来破开我剑涌的巨浪?”插满周围的青色剑影开始支离破碎,青色的碎屑像野火燎原后的灰烬般随风扬起,拂过他的脸颊。阿瑟兰看着他的模样,并没有反驳。他接着说道:“真是厉害的一招啊,终究是没有什么可惜的了,是我输了。” “你也很强大,只不过,你丢掉了自己的剑,也丢掉了自己。” “为了这东西,我丢掉了太多太多,甚至连我当初前往通天塔的初衷也都一并丢了。”他扭头看向自己手中忽明忽暗的星源,“什么成就真我的价值,不过是迷失了自我后的替代。就连‘青袖’这个名字,也是我丢失掉了自己名字后的替代。” 阿瑟兰沉默不语,脸上少有的悲悯。 咔——青袖手中的星内出现细碎的裂隙,紧接着砰的一声,清脆的碎开来,化作无数青色的荧光。 “繁星落尽一场空,我一生所追寻的,到头来,却依然是虚妄。阿瑟兰,你真是让人羡慕呢,拥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和信念。” 剑影的丛林像荒原上燃尽的余灰般,伴随着星的碎裂,霎时粉碎,青色的光屑洋洋洒洒地散入空中,仿佛一场盛大的仪式,来做他最后的葬礼。 阿瑟兰收回自己的剑,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他回头看去,城墙上的光芒守卫竟然熄灭了。“难道这并不只是个圈套,他会用自己做诱饵,难道连这些他也都料到了吗?” “大意了。”阿瑟兰飞跃而起连忙往回赶去。 ================================================================= “撤!”赛尔科看了眼即将被敌军彻底击碎的城门,以及已经如断壁残垣般的城墙,施令道:“所有人立刻撤退到内城。” 伴随着城门的轰然倒下,敌军涌入城门中,迅速占领了空无一人的城门。 “都跑了吗?”艾豪森登上城门的指挥台,看着汇聚在台下的军官们。 “嗯,都搜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哼,溜的倒挺快的。”艾豪森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一群负隅顽抗的蝼蚁,终究还是要被我踩在脚下。”他转头看向远处内城的方向:“传令下去,今天务必要拿下洛华城内城!” “是!”众将领纷纷走下城墙。 “看来青瑶星使的计谋还是挺有用的,由他来牵制住最强战力的阿瑟兰,然后再设计将最强的守城兵力牵制在东门,而势弱的南门自然抵挡不了我大军的攻势。哈哈,能善用部下才谋的我,果然还是很有指挥官的天赋嘛!!”艾豪森昂首挺胸地环视着自己的战果。 “哎,青瑶星使呢?”艾豪森突然回头问向身边的侍卫:“他还没回来吗?”而侍卫却摇头否定。 “真是太慢了,”艾豪森小声嘀咕着踱步在城墙上,“不过量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就算拥有星源,也终究弥补不了他劣等的本质……” “看来是不能走南门了。”躲在黑暗中的阿瑟兰悄无声息地向东方奔去,速度越来越快,他捂住胸口的伤,一跃而起,向东门乘风而去。 几次起落,阿瑟兰便稳稳落在东门城头,柯尔察觉到了老师的剑气,便急忙赶来。“老师!”看到阿瑟兰剑士身上的伤口,他立马过去扶住,“您受伤了。” “没什么事的。”阿瑟兰露出轻松的表情,看向不远处聚集的人群,便走了过去。 鹰隼骑士团团长西雅达迎了过来:“阿瑟兰剑士,西门和南门都被攻破了,现在接到命令,我们要放弃东门了。” “东门的战况呢?”阿瑟兰随口问道。 “敌军一直按兵不动,天色又太黑,我们也不能贸然出击。” 阿瑟兰向城墙外看去,只有影影绰绰的,怕不过是疑兵而已。 ================================================================= “来啊,继续战啊,胆小鬼!!”艾米尔持枪看着埃拉卡,嘴角带着挑衅的笑,就像上次埃拉卡对她说的那样。 埃拉卡却出奇地冷静,看了眼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撤!”红龙骑士团,以及西门的守军,立马收兵,沿着街道向内城撤去。 “追!”艾米尔却依旧不依不饶,带领军队紧追着进入居民区。 跑在后方的西门守军也只能且战且退,敌军不断地用攻击逼迫,撤退的部队在小巷内被一一拆散。 然而很快地,艾米尔就发现情况开始超出自己的预料。被拆散赶进小巷的洛华城守军,马上就又从别的巷口出现汇合,而自己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停!”艾米尔摆手示意停下,炎神军团士兵们立马停下,“去找开阔的地方,设置集结点。” 看到集结点的旗帜,不见了的士兵们才三五成群地从街口出现,向这边聚集来,但是似乎仍有没归队的。 “怎么回事,你们到哪里去了?!”艾米尔目光灼灼。 “那些石头房子里的道路错综复杂,我们追着他们,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好了,大家先休息,等待和主军汇合。”艾米尔面色平静地说道,隽秀的容颜中却带有隐隐的戾气。 此刻的内城中,城主早已披上战甲,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跳动的火光,是敌军活动的迹象。再转身看向城内,那是自己守护的子民。 “目前的战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哈尔城主环视着诸位部将,眉头紧皱:“敌军兵临城下,估计很快就会发动进攻。大家有什么对策的,尽管提出来。” “报告城主大人,”西门守军总指挥站了出来:“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发现敌军对民居区相当不熟悉,导致他们在小巷中极易迷路。所以我觉得可以在那片居民区中组织小队游荡偷袭,来打一场巷战。” “嗯,我也觉得可行。”红龙骑士埃拉卡也表示赞同。 “行,就这么决定了,你来负责组织对那片地区熟悉的士兵,”哈尔城主当即下令:“能消灭多少是多少,至少也要拖的他们筋疲力竭。” “遵命!”西门指挥官领命而去。 “大家继续加强防守,随时准备防御敌军强攻!” “是!”众人齐声应答。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书逍帆站在城楼上,看着众人各自忙活起来,而自己却又无事可做,再加上之前跟随众人在南门防御,难免有些疲惫。便走过去和调整壁垒法阵的穆林长老说了声,便回到自己在王宫的住处,准备稍事休息。 ================================================================= 简单地吃了些送来的早饭,仰躺在床上,逍帆翻看着笔记,依旧是原来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化。他又想起自己那天在神庙中,好像是通过罗盘触发了穿越。他取出罗盘仔细地研究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触摸不到罗盘的指针,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然而那天自己究竟是怎么拨动指针的,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肯定有与之相关的线索。 逍帆放下罗盘,拿过笔记仔细地翻看着,仿佛要从字里行间找到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逍帆托着书本,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脑海中却在不停地思索着。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逍帆过去开门,是离洛。 “给,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离洛递过来一个玉符,“你若是想走,就趁现在逃吧,你不是洛华城的人,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在这死守。” “这什么啊?”逍帆接过来翻看着,一块和离洛身上佩戴那些牌子差不多的玉佩,上面也是有着一个奇怪的符文。 “我说兄弟啊,你不会连空间符文都不认识吧!”离洛一头暴汗地看着满脸疑惑的逍帆,“算了算了,我来教你怎么用吧。” “喏,看好啊,”离洛一手夺过玉符,轻轻地在手中抛起,只见那玉符的符文一阵扭曲,瞬间在手中撑起一片空间,透过空间的入口,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的物品。“这个呢,叫做储物符饰,可以在虚空中开出一片空间,用来存放物品。”说完,离洛托举的手对着入口凌空一抓,玉符便回到手中,随手丢给逍帆,“知道怎么用了吧?” “啊!?”逍帆一脸惊诧。 “啊——你个头啊!刚才的演示都白看了吗?”离洛想掐死逍帆的心都有了。 “我试试啊。”逍帆说着,随手将手中的笔记塞回口袋,便学起离洛刚才的动作抛起玉符,然后,接住。 “干嘛呢?杂耍吗?”离洛看着智障般的眼神:“注入源力啊!!” 源力?这又是啥?逍帆一头问号,不管了,试试看集中注意力吧! 逍帆轻轻闭上双眼,手中紧紧握着玉符。黑暗中的图腾不觉间再次泛起银色的光芒,光芒随着脉络跟随着注意力,流转向紧握在手中的玉符。 嗡—— 黑暗中一点光芒瞬间亮起,说不清是来自双眼,还是脑海。 那片光芒渐渐变得清晰,在自己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背影,银色的长发,和银色的长袍,散发着银色的光芒。那人背身站立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只见他左手轻轻挥动,一个银色的光球便凝聚在左手中,看着那银色的光芒,逍帆竟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右手则在虚空中一阵抓取,引来缕缕金色的光芒,在右手中凝成一个金色的球,然后他将两球慢慢靠近,交融,直至变成一个。 融合后的光球剧烈地震颤起来,伴随着砰的一声,一道白光猛然炸开。 “喂,怎么搞的?”离洛的声音穿透而来。 逍帆猛然睁开双眼,只看到手中炸碎的玉符碎片,以及从破碎空间中溢出的杂物,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没让你用那么大的力气去打开储物空间啊,”离洛翻了翻身上,叹了口气:“唉,算了,我回去再拿个储物符饰吧。”说完离洛转身离开,然而内心却不免震惊起来,那储物空间所能承受的源力极限,可是连学院的大魔导师都达不到啊!而你的源力,究竟有多强大? 逍帆收拾了一下掉在地面上的东西,再次陷入了沉思,刚才脑海中的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他回想着最后的那个画面,从碎裂的光球中,凝聚出的三个光球,金、蓝、黑,是什么寓意呢?还有那银色的光,难道是——源力? 逍帆翻身而起找到罗盘,集中注意力。依然是那种熟悉感,和那人手中银色的光一样,明确地感觉到了它在脉络中的流转,慢慢向手中的罗盘汇集去。 叮—— 像是来自罗盘的意识,瞬间占据了逍帆整个脑海,依旧是那人的背影,看不到容颜。而在他的手中托着的,正是自己的罗盘,只见他轻轻拨动罗盘,那虚无的空间瞬间翻转,折叠,坍缩成一个灰色的球,然后越来越大,压迫着自己的意识,画面也随之消失。 这些,都是什么?那个背影,还有他所做的,都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逍帆闭目思索,想从中领会些什么,然而那破碎的画面,却犹如青烟般,想抓却抓不到。 11、离洛的回忆&传说中的巨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谈话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是离洛的声音。 “离洛大人,”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卫兵:“城主让我来通知时之神大人,准备前往北门处集合。” “去北门干嘛?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城主已经下令弃……弃城了。”卫兵的声音略带沙哑:“敌军用天火清洗了城南居民区,在巷中的西门守军以及大批战士都……都全军覆没了。” “啊?!”听到这,逍帆立马起身冲出门外。 “时之神大人,请您立刻跟我前往北门的集结点。”看到书逍帆,卫兵做出请示的动作。 离洛跑回屋里,将刚才掉落出来的物资装回储物符饰中,然后将玉符递给逍帆:“你们先过去吧,我去城门看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书逍帆随着卫兵坐上马车,从内城后门处离开,沿着中央大道驶向北门。到达北门处,已经有大批的洛华城居民在此集结了,还有鹰隼骑士团率领的联盟军,红龙骑士团往北去的背影也正在消失。 逍帆在门口下车,看到民兵团正在门的另一侧列队,似乎并不打算和众人一同。团长多勒正在对部下训话,这时看到了时之神,立马率众躬身行礼,逍帆也做出回礼。就在逍帆打算走向集结点的时候,突然民兵团中跑出一壮汉,急切地和多勒说着什么,两人三言两语后,那人便直奔逍帆而来,跑至跟前就先跪地行礼:“时之神大人,贱民铁马有一事相求。” 逍帆看这壮汉,花白的胡须和头发,明显要年纪大些,但壮实的肌肉和身板却依旧显得硬朗。逍帆连忙扶起他:“你站起来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就会尽力帮你。” 老汉听不懂神的话,但从神的表情和动作中似乎已经明白了逍帆的意思,便带着逍帆走向城民集结点。人群中,一个女孩迎面走了出来:“父亲!” 是那个女孩,逍帆不禁有些惊诧,是那天被自己引起误会牵扯到的女孩。 女孩看了眼书逍帆,眼中流露出崇敬的神色,看来那天笔记上的字已经让她认定自己是神了。又看向她的父亲,眼神中却是无尽的忧伤。 “时之神大人,”三人走到一起,老汉先开了口:“这是贱民小女铁篱,洛华城即将沦陷,我们的城市的人只能沦为难民迁往阿达西亚城,小女无所依靠,希望可以跟随时之神大人,作为大人的神使,一同前往……” “那你呢?” “……我们民兵团还有最后的任务。”老汉似乎听懂了逍帆的话又似乎没听懂般随口说着,又转向女孩:“来,你就跟着这位大人前往阿达西亚城吧……” “父亲,您……”女孩声音哽咽着。 “……听到没!?” “是。”女孩含泪点头。 那老汉似乎了却了桩心事,转身的背影果断而决绝。女孩站在自己身侧双眼含泪,低头不语。虽然不知道民兵团最后的任务是什么,但逍帆能感觉到,他们父女这一别,怕已是生死。 北门不断有城民陆陆续续赶到,在集结点处汇合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近黄昏。似乎已经是最后一波人了,鹰隼骑士团的战士们维持着秩序,组织大家登上马车,准备出发。考虑到时之神身份的特殊,骑士团便安排逍帆前往前方一辆特殊的马车,铁篱也紧紧跟随着。 登上马车,逍帆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有两个人了,是正在养伤的阿瑟兰,还有柯尔。几人互相行礼后,便在马车内坐定,等待着启程。逍帆虽然想说点什么,但碍于自己的语言无法与别人沟通,便也只好作罢,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 “阿瑟兰剑士,”西雅达骑士透过另一侧的车窗看向马车内:“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嗯,知道了,让洛华城的城民先出发吧,我们骑士团来殿后。” “已经让他们先出发了,这次我们受洛华城城主的委托,一定要保护洛华城城民安全抵达阿达西亚城。”西雅达说完转向车夫,命令道:“等下跟在洛华城的车队后面一起走,听到没?” “是,大人!”车夫连忙应声。 逍帆看着车窗外缓缓驶过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突然跳过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离洛。离洛也看到了逍帆,立马离开车窗,没多久便从车后跳了下来,跑向逍帆的马车。 “你是什么人,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这辆马车!”车外的侍卫立马阻拦道。 “他是我朋友,可以让他也上来吗?”逍帆扒在窗口对侍卫说道,侍卫虽然听到了逍帆的话,但却不能理解。 “嘿,兄弟!”离洛举起手中的通灵符饰,对侍卫说道:“时之神下令了,让我上马车呢。” “这……”侍卫立马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逍帆,逍帆点点头表示肯定。 离洛翻身便跳上马车,才看到车上的众人,便对阿瑟兰行了礼。 马车缓缓驶起来,离洛看了眼逍帆,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弃城了呢?”逍帆不解地询问着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才只过了半天的时间。 “已近守不住了,我们作为最后一批撤离的城民,看到的是敌军铁壁般的包围。”离洛长叹一声:“哈尔城主说了:作为一城之主,就应该和自己的城市共存亡。最终他挑选了三百死士,留在城中来做最后的抵挡,为我们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而民兵团也会在我们都撤离后将北门彻底封死,不过,就算他们完成了任务,估计也没有机会逃离了。” 原来如此,书逍帆看向铁篱,却见她一直低着头,沉浸在悲伤中。 “没被选为死士的穆林老爹,也非要留下来保护洛华城,最后还是被哈尔城主给敲晕了,让我强行拖走的。”离洛接着说道:“他现在还在前面马车上熟睡着呢,也不知道等他醒来后,发现洛华城已经没了,会有多难过呢……”离洛神色愈加忧郁起来。 看着离洛的样子,逍帆在心中也隐隐难过着。“话说回来,离洛,你和穆林神使应该不是父子吧?”逍帆有些猜测。 “嗯,老爹是我的养父。”离洛低下头,看着手上挂着的符饰,整理着思绪:“我本来也不是洛华城的居民,是老爹收养了我。” “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已经不在了。”离洛沉浸在回忆中。 “对不起,我……”逍帆感到有些抱歉,为自己的唐突。 “我父母在我很年幼的时候就一起通过了通天塔,登上了摘星台。”离洛接着说道。 听到摘星台,一侧闭目休养的阿瑟兰也睁开了双眼,看向离洛。 “我还记得我父母他们跟我讲的天上的故事,那时候他们刚刚在摘星台取得强大的星源。他们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一个青衣少年,也是刚刚通过通天塔的试炼,然而那少年却选择了微弱的星源。我父母很奇怪地问他为什么,那少年竟说,他看这颗星的能量比较温和,希望可以用这个帮助到别人。我父母当时就笑了,说星源只是一种武器,而武器带来的只有杀戮。” 阿瑟兰饶有兴趣地听着,这少年倒是蛮有意思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父母这样问他。他却回答道:我忘了,在我登塔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遗落在了里面,所以想不起来了。这样啊,看来你也是勉强通过试炼的,既然这样的话,就叫你青袖吧。我父母看了看他左袖口中水青色的源力,说道。” 青袖?!阿瑟兰的神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下,心中默念:“是你么?原来你竟有这样的过去。那你在云端之天到底历经了什么,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子?” “后来我父母因为能力出众,在神庭中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差事,而那个少年呢,他们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云端之天不允许普通人上去,所以我父母就把年幼的我托付给了洛华城的穆林神使。我父母他们年轻时云游大陆,曾和穆林神使结识,知道穆林神使为人宅心仁厚,所以才全力相托,而我却给老爹添了不少麻烦。我父母偶尔会回来看我一次,总是教导我说努力学习吧,等你的力量足够强大了,就能离开洛华城和我们一起登上云端之天了。于是我放弃了跟随穆林老爹学习神职的机会,而是报考了魔法学院,拼命地学习魔法,只是为了早日获得登上摘星台的资格。” 摘星台?那是什么?逍帆感觉似乎有点像古代的科举考试一样,他继续听着离洛的诉说。 “只是后来,神庭突然就将战争的矛头指向了大陆,从南方海岸开始,他们攻下沿途的城镇,并向内陆推进。而我的父母也无法忍受神庭的暴行,便毅然离开神庭加入了南方的反抗军,联合起拥有星源的同志者们,共同抵抗神庭大军的攻势。然而在神庭强大实力的压迫下,很快反抗军便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主力部队几乎被全歼,包括我的父母在内。但是,他们革命的精神却如燎原星火般,很快地传遍整个大陆,阿卡尼亚大陆的每一个城镇都开始举起了反抗的旗帜。” 逍帆看着离洛的神色,那透露出的些许悲伤也很快就被坚强给擦拭掉。 “离洛离洛,终究是要离开洛华城了,我一定会让那些罪恶的侵略者们付出代价的。”离洛停下了回忆,看向车窗外。远方黄昏下的洛华城,只剩下美丽的剪影,越来越远。 “那是!!”离洛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逍帆顺着离洛的目光看去,只见远方的洛华城上方渐渐被红色的火光覆盖。是火烧云吗? “不好!”阿瑟兰看着远方天空中的火红色,神色变得分外凝重。 “老师,那是……”柯尔也是面色凝重。 “对,是厄狄瑞尔。”阿瑟兰紧紧盯着远方的天空,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灾厄炎龙】,没想到竟会降临到这种地方。” “厄狄瑞尔?传说中的巨龙?不会吧!?”离洛不禁发出惊呼。 “传说中的巨龙?”逍帆一脸困惑:“那是什么?” “我也只是从古代碑文上看过相关的记载,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亲眼见到!”离洛啧啧不已:”阿瑟兰剑士,您真的能确定就是它吗?。 “我以前在南方海岸的战场上亲眼目睹过一次,错不了的。“阿瑟兰眼中尽是担忧:”能够驱使它的恐怕只有目前在云端之天的,唯一一个源神——雷神奥拉达斯塔萨了,只是它为什么会突然降临在洛华城呢?” 远方洛华城的天空已完全被火红色笼罩起来,马车上的众人只感觉一股灼热感拂过脸颊,之后空气中便弥漫起了厚重的火源力。 “龙息火焰?不好!!”阿瑟兰突然想起了什么:“停车!快停车!!”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阿瑟兰跳下马车:“你们继续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老师,您的伤……”柯尔焦急地紧跟着跳下马车,然而阿瑟兰早已一跃而起,向着洛华城的方向赶去。 12、宿敌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阿瑟兰全速飞奔着,突然一道火焰透着浓烈的战意径直冲撞而来。 “刃,月斩!”银色的弧光向着那火焰斩去,只听一声嘶吼,是铸火麟的声音。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一跃而起,撞向阿瑟兰。两人随着碰撞直直地向下坠去,然后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迅速向两侧跳开,拉开了距离。 “停下吧!”一人一枪气宇轩昂地拦在前方。 阿瑟兰定睛看去,那英姿绰约的身影,正是艾米尔! “哈哈哈哈,想过去支援你们后方的军队吗?”艾米尔哈哈大笑:“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刚才厄狄瑞尔的龙息,至少已经对你们军队造成一半以上的伤亡了。在我军团的全力围剿下,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怎么可能为了追击我们,专门召来厄狄瑞尔……”阿瑟兰仍感到不可思议。 “谁说厄狄瑞尔的目标是你们?”艾米尔发出一声嗤笑。 难道是洛华城?怎么可能?小小的洛华城怎么可能需要用到厄狄瑞尔,阿瑟兰愈加感到不可思议。 “没想到洛华城竟然还有这种程度防御结界,我出发前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能感觉到它那坚不可摧的防御力。”艾米尔疑惑地看着阿瑟兰:“你们竟然都放弃了它?” 是壁垒法阵吗?不可能,那种程度的防御是不可能防御得了炎神军大军攻击的,更别提是厄狄瑞尔的龙息了,阿瑟兰内心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不过也好,正好趁着厄狄瑞尔的龙息顺便消灭掉些敌人,也可以让我们轻松不少。”艾米尔冷笑着。 阿瑟兰拔出佩剑月华,冷冷地看着艾米尔,道:“不可能会让你轻松的,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对,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艾米尔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看你的周围吧。”四周开始浮起点点红色的光点,飘向艾米尔,渐渐汇聚在她身上燃烧起来。 阿瑟兰感受着空气中浓厚的火源力,这一战,看来是不会轻松了。 ================================================================= 火红的枪尖挑起一条线,重重地砸在月华的剑气之上,火在风的作用下,燃烧的更加旺盛。 阿瑟兰向后急退,堪堪避过,胸口的伤口也开始撕裂了。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阿瑟兰想着,在下一次艾米尔长枪刺来的瞬间,翻身而起,半空中将手中灌注了庞大风源力的月华奋力甩向地面的艾米尔。艾米尔一枪扑了个空,正想追去,却感觉到头顶上突然压下的万钧风力,连忙向后避开。 只见月华剑划过一道流光,直直地插进地面。 唰—— 一圈强大的风暴,以月华为中心,顷刻间席卷四方。艾米尔牢牢地抓住插进地面的长枪,才稳住自己。 风,散去。 就是现在,阿瑟兰落地拔剑而起,一闪而至艾米尔跟前,一剑刺来。 艾米尔慌忙横枪格挡,才发现长枪以及自己身上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碰撞到剑尖的长枪失控脱手而出,甩向一边,失去了抵挡的艾米尔瞬间被月华刺中胸口。 “剑气!风压点!!!” 咔!一点白光在刺中点瞬间爆开,爆出的剑气剧烈地切割着目标,同时一股强大的风压一把抛起艾米尔的身体,猛然向后摔去,在地面经过几次跌撞摩擦,拖起长长一串烟尘,滚落在远处。 “结束了!”阿瑟兰收刀,看了眼远处那沾满血色的肉体。 “还……没有呢——”干涩的声音传来。 “嘁,真是顽强呢!”阿瑟兰咬咬牙,看着那满身血迹的身体,挣扎着站立起来。 艾米尔微曲着身体站在那里,凌乱的红发遮在面前,身体上满是伤口,盔甲也早已支离破碎。然而,露出的带着血迹的大片白色皮肤却开始慢慢变成赤红色,身上的血迹也在渐渐干涸,腾起淡淡的烟。 “咳——”她吐出一口鲜血,“还真是危险呢,对付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大意……” “火炼!”随着她一声大喝,那赤红色的皮肤瞬间燃烧起来,覆盖起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竟然能逼出我的神之体,还差一点杀死了我!” “在这一片区域是没有火源力的,”阿瑟兰冷冷地看着艾米尔,说道:“所以,你所谓的‘火炼’,就是燃烧自己?” “哼,你也看出来了,”艾米尔冷哼道:“你用风暴之力驱散了这片区域火焰龙息的火源力,来削弱我的力量。但是,你大概忘了我们神裔本来就是由一半神源,一半凡体组成的。如果我燃烧自己神之体那一半源力的话——” “在和我交过手的天神中,你是第二个拥有完备神之体的人了。但是像你这样燃烧自己的神之体,怕不会没有什么代价吧。”阿瑟兰不急不缓道。 “没错,但是你没有机会知道了。”艾米尔伸出手,插在远处的长枪瞬间爆燃起来,飞舞划过一道弧光,回到手中。 化为火焰的艾米尔漂浮在空中,抬手一振,手中火焰的长枪瞬间延伸出丈八枪焰,她轻轻地挥动着,灼热的火焰枪透露着炽烈的杀意。 艾米尔挥枪而上,长长的枪焰舞的虎虎生风,阿瑟兰眼看着避无可避,只好竖剑格挡。 火源力凝成的实体枪刃猛烈地击打在月华的剑刃上,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每一次的削砍,艾米尔的长枪上都有一部分火源碎片飞出,落在周围,瞬间点燃一大片地面。 “不愧是神之体,连月华都拿你没办法……”在烈焰炙热的烘烤下,阿瑟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的伤也开始渗出鲜血。他咬咬牙,剑气震荡,奋力击开艾米尔的长枪。 艾米尔退后几步站定:“作为一个凡人,却还能抵挡我神之体如此的攻击,真不愧是你呢,阿瑟兰!” 她举起手中长枪,直指长空,“试试接下这招吧——凤凰惊羽!!”说着,用力将手中的火焰长枪向前凌空劈下,只见火焰的枪体瞬间幻化为振翅的凤凰,紧接着一声啼鸣,脱离了枪体,扑向阿瑟兰。 阿瑟兰本能地横剑格挡,然而那火焰凤凰在接近的刹那,瞬间粉碎为无数的火红色的羽毛,洋洋洒洒地飘落向阿瑟兰。 猝不及防的,阿瑟兰瞬间被笼罩在火红色的羽毛中,他连忙向后退去,然而,流动的风力也带动着羽毛紧跟着追去。受到风的搅动,羽毛降落的轨迹也瞬间凌乱起来,无可避免地落向阿瑟兰的身体。 火红色的羽毛就这样粘在身上,像普通的羽毛一样。阿瑟兰困惑不已,看着半空中的羽毛继续向下飘落,映着布满周围地面的火焰,感受着似乎逐渐逼近的危险。 “这些羽毛……”阿瑟兰从中感受不到一点的火源力,就像只是已经熄灭了火焰的炭屑。看着那一片片的羽毛,落向燃烧着的地面,阿瑟兰才突然意识到这凤凰羽毛的陷阱。 “不好!” 轰!沾上火焰的落羽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爆炸,紧接着,附近的大片落羽也在爆炸中被引爆。 轰隆隆地,接连不断的爆炸瞬间淹没了阿瑟兰。在爆炸的冲击中,他急忙调整身形,踏风一跃而起,身影向上消失,然而大片的羽毛也随之向上飘去。 “还没结束呢!”艾米尔看着跃入半空中的阿瑟兰,摊开手掌,大喝道:“凤凰阵!!” 那些之前散落在地面的火源碎片,在凤凰落羽的底层一片片爆开,从中腾起一根根火柱,冲天而起。随之而起的,还有那一片片正在被引爆的火红色羽毛。 阿瑟兰看着逼近的火柱,以及其连带的爆炸,被烟火弄脏了的表情一凛,躲不过了! “到此结束吧,在天神强大的力量下消失吧!!哈哈哈哈哈哈!!!”艾米尔几近疯狂地大笑着。 嗡—— 像是澄澈的湖水下翻起的浑浊,在涌到了湖面时便停在表面下般,翻腾不止。那沉重的爆炸,就那样停在阿瑟兰的脚下,轰鸣不止,又波澜不惊,似乎是被镜面隔开的两个世界。只见阿瑟兰闭目而立,半空中的风,抚动着他因爆炸而凌乱的发丝,左手负剑立于背后,右手中闪烁着白色的符文。 “风,”他轻轻地开口。 “空压点!”右手中的符文猛然拍下。 …… 仿佛突然掉落进了一个沉默的世界中,艾米尔只感觉到周围那震耳的轰鸣声瞬间消失,紧接着便感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引力牵扯着自己,向着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飞去。 “轰!!!”难以比拟的巨大爆炸声,刹那在远方响起,驾着疾驰马车的柯尔暗暗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竟能逼得老师使用那招。 “是什么声音?”逍帆从窗口探出头问道,离洛立即做了翻译。 “是老师的攻击,”柯尔用力地甩动着缰绳,说道:“我们得快一点了。” ================================================================= 艾米尔身体的火焰已熄灭掉大半,露出了变为黑褐色的皮肤,她颤抖着站立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刚才那巨大的爆炸,致使这一片的地面变为了巨大的深坑,仿佛一个小型的山谷,而自己就在这谷底。她看向自己前方,阿瑟兰提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刚才那个图腾,是神……神术?”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对,你也看出来了,是风暴之神的神术。”阿瑟兰淡淡地说着:“就算是你的神之体,也扛不下。” “风源空压点,连我凤凰阵的爆炸都被压缩了进去,然后引爆开的威力——”她看着周围这仿佛天造地设般的深谷,叹了口气:“原来过去和你战斗至今的我,根本不曾让你用尽全力。我本以为凭我如今拥有的神之体已经足以与你一战了,没想到你却依然站在颠峰之上。但是如此强大的神术,怕是也要消耗掉你全部的源力了吧!”艾米尔捡起脚下残破的铁枪,步履蹒跚地走向阿瑟兰。 “呵,你尽管来试试。”说着,阿瑟兰举起月华,其上剑气铮鸣。 艾米尔拖动着脚步,摇摇晃晃的,向阿瑟兰缓缓走去。其身体上的火焰正在慢慢消散,露出火红色的头发和躯体,皮肤上的赤红色也开始褪去,重生为雪白的皮肤。她越走越快,在接近阿瑟兰时已近乎狂奔起来,最后一跃而起。 “这是我最后的一击了!!!”她怒吼着,手中的长枪膨地燃起,义无反顾地迎着阿瑟兰那锋利的剑刃撞去。 噗,月华剑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艾米尔燃着火焰的胸口。 噌,她的长枪也刺进了阿瑟兰的胸甲。 我,要死了吗?意识模糊中她松开手中的断枪,那枪尖却仿佛未刺进过任何东西般当啷落地。 她等待着被冰冷的剑气撕碎,然而,那刺进身体的剑刃却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竟是火源力! 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她本能地吸取着,意识也在慢慢恢复。而阿瑟兰却一把丢开月华,痛苦地捂着胸口,好像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彼此停歇片刻,艾米尔站了起来。 “是你赢了。”阿瑟兰瘫坐在地面上,看着艾米尔身体上渐渐褪去的赤红色,那是神之体正在转变为正常的躯体。 “为什么?!”艾米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瑟兰却闭上双眼,轻笑道:“所谓的,使用神之体的代价,难道就是这个吗?” 艾米尔这才注意到了没有火焰的遮挡后,自己赤着的身体、雪白的皮肤,以及之前留下的几道浅伤。她不禁俏脸一红,伸手遮了起来,“要你管啊,等我杀掉你以后就没人知道了!”说着便要去捡阿瑟兰丢在一旁的剑。 突然,大地传来剧烈地震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华城的方向,只见原本满是火红色的洛华城上空此刻竟被一分为二,而另一半黑色的阴影中,隐隐可见一条巨大的黑影。 “怎么可能?”两人的震惊几乎不相上下,如果说之前出现的厄狄瑞尔是为了摧毁一座强大的城市而来还能够让人理解;那现在出现的情况,几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深渊地龙】——阿隆泰尔德!!”谁会相信这座小小的洛华城,竟会先后出现两条传说中的巨龙。 “这座城市里,到底有什么?”艾米尔难以置信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可惜我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啊。”阿瑟兰调侃般地说道,然后收回目光,再次闭上了眼。 “老师!!”远远地传来柯尔的声音。 “哼!算你走运,铸火麟!!”随着艾米尔的呼唤,踏着火焰的麟兽从天空中奔下,艾米尔从坐鞍下扯下一块布料,裹起自己的身体,跃上坐骑。 “我们走!”铸火麟踏着火焰的足迹便消失在西南方的天空中。 13、远山的背影 “老师!!”柯尔飞奔着,连忙到阿瑟兰身边扶起他,焦急地查看着伤势:“老师,您的伤……” “我知道,”阿瑟兰在柯尔的搀扶下坐正:“让我休息一下。” 书逍帆和离洛以及铁篱也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怎么可能会有人使您受如此重的伤?”柯尔查看着阿瑟兰的状态,满脸的难以置信,明明没有什么外伤,体内的源力却近乎枯竭般毫无反应。 “是之前伤到我的敌人啊,没想到我竟会败给一个已死去的对手。”阿瑟兰继续调整着气息,“之前与他战斗后,我体内的风源还残留有受他‘星’影响的水源,而那‘星’的能力是源力同化。所以在被艾米尔强大的火源侵入时,我原本的源力就难以抑制地被火和水侵蚀转化了,然而水火不相容,我现在也只能先将所有源力阻塞起来了。” “老师……”柯尔呆呆地看着阿瑟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后我将再也无法使用源力,也再也没有【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了。”阿瑟兰轻轻地说着:“那艾米尔,还真是不简单呢,凭她那样的资质,才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就解放了自己的神之体。要知道很多神裔,就算是穷其一生也无法完全地发挥自己潜藏于神之体的源力,更别提直接解放和使用神之体了。就连他们的主将,作为火神直系神裔、血统极其纯正的施炎?艾豪森,也还无法直接使用神之体呢。所以,不要小看了她,她将会是我们以后极为棘手的一个敌人。” 慢慢地,阿瑟兰的身体状态似乎有所好转了,“柯尔,把我的剑拿过来。” 柯尔走过去捡起丢在一旁的月华,捧给阿瑟兰。 “离洛法师,”阿瑟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离洛:“可以把通灵符饰借我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时之神谈谈。” “嗯,可以。”离洛取下通灵符饰,递给了阿瑟兰。 几人走向一旁避开,只留下他们两个。 逍帆看着负伤的阿瑟兰,凭肉眼看感觉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也不是很懂他和柯尔之间谈话的意思。 “你应该不是时之神吧。”阿瑟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曾探寻过很多遗迹,查找关于神的记录,然而在相关的记载中,对于时之神的资料却极其的少。不过凭借一点我就可以确认,你不是时之神。因为原初之神都是由纯粹的源构成的,并不存在肉体。” “那穆林神使应该也能看出来吧?”逍帆没有否认,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而这也让阿瑟兰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并不会,因为谁也没见过真正的源神。”阿瑟兰仔细地说着:“源神,也就是原初之神,亦被称之为主神,包括时之神,总共只有九位。而如今大家能看到的却都是神裔,也就是所谓的天神。神裔是在远古时期源神与人类结合诞生的后代,一直延续至今,而他们因为一半源神、一半人类的血脉,在保留天生源力的同时,又拥有着肉体。所以在如今几千年来的接触中,人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神,就是和神裔一样。” 逍帆不免有些惊讶,阿瑟兰竟对神的历史如此了解,或许在他那里能解决自己当前的一些疑问,便连忙问道:“我是被一座神庙给传送过来的,您知道我该怎么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阿瑟兰摇摇头:“你的到来并不是偶然,洛华城的剧变已经预示了一切的开始。你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你如果想回到原来世界的话,就必须要先弄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那您知道我的身份吗?”逍帆好像找到了一丝希望和期待。 “我并不知道,”阿瑟兰闭目思索,道:“但我认识一个人,他或许对你的身份会很感兴趣。” “他是谁?要怎么找到他呢?” “找到他是没问题的,但是请他帮忙的话,就会比较困难了。”阿瑟兰在思量着什么:“不过你现在继续以时之神的身份来找他的话,应该会容易些吧。叫大家都过来吧,我会让柯尔带你去找他的!” 逍帆叫来众人,大家看着阿瑟兰,等着他要说什么。 “如今洛华城的剧变,你们也都看到了。”阿瑟兰尝试着慢慢站立起来,但却失败了,“先后出现的两条传说中的巨龙,这意味着这场战争的形势可能马上会有大变。” “嗯,确实能感觉到。”离洛也是眉头紧锁思索着。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在战局改变前先一步做好防范。”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下一步会怎么做呢。”离洛不解道。 “你可曾听说过伊斯特山的命卜师?” “伊斯特山命卜师——戴兹丁?”离洛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那是个很神秘的家伙,拥有奇特的预言能力。但是,据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常年一个人住在伊斯特山中,别说是请他预言了,就是找到他都很困难吧。” 阿瑟兰笑了笑,看向柯尔,“找他并不困难,柯尔你知道找到他的办法吧?” “知道的,老师。”柯尔点点头。 “那就好,我曾与他有些交往,柯尔也都是知道的。那老头是个痴迷神迹的人,喜欢收藏各种与源神有关的东西。我也曾用一些源神遗迹中的遗物和碑文跟他换取过几次预言,他只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对于预言,他也只说自己感兴趣的。”阿瑟兰看向逍帆,“所以,他肯定会对时之神感兴趣的,也肯定会帮你们的。” 离洛内心却犯了嘀咕,看了眼逍帆:这兄弟可是装神的啊,大家都还不知道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命卜师识破。 阿瑟兰接着说道:“柯尔,等大家都回到阿达西亚城后,你就带时之神前去寻找戴兹丁吧。” “老师,那你呢?”柯尔心中愈加不安地问道。 “我已经无法再参加战斗了。”阿瑟兰垂下头,轻抚着月华的剑脊,在黄昏的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红。他抬起头,看向书逍帆,“现在我就把它托付给你了,‘时之神’,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很好地使用它吧。” 逍帆一脸的惊讶:“这样不合适吧,这可是您的佩剑啊!” “我已经用不了它了,”阿瑟兰将剑递过去,“继续跟着我也是没有意义的,现在在场的也就只有你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来作为它新的主人……” “希望它可以跟着你继续在战场上崭露锋芒,就像他曾说过的:不要停下战斗……”阿瑟兰的眼中恍惚过黯淡的微光。 逍帆沉默着,接过剑,沉甸甸的。 “试试注入自己的源力。”阿瑟兰提醒着。 源力,应该是跟随自己精神意识的那些白光,逍帆回想着之前在使用储物符饰时的感觉,将注意力集中向手中的剑,脉络中的白光汇聚过去。 铮—— 只见剑刃瞬间泛起微白的淡光,手中的剑也好像轻了不少,同时逍帆感觉手中的剑仿佛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有着明显的触觉,能够感觉到来自剑刃的锋芒。 “这是,”逍帆惊讶不已:“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肢体一样。” “虽然你并不是剑士,但它‘风源化’的效果却能兼容你的源力,并转化为风属性。”阿瑟兰慢慢站立了起来:“在风的帮助下相对就会轻一些,而你也能通过源力来感知它的状态。” 柯尔见阿瑟兰站了起来,连忙过去搀扶:“老师。” “我已经没关系了。”阿瑟兰将通灵符饰还给离洛,看向北方:“我也该离开了。” “您要去哪儿?”柯尔满是担忧。 “我现在离开了战场,并不表示我不会再回来,我必须要赶快找到能恢复我源力的方法。”阿瑟兰的目光沉郁而笃定。 “我可以保护老师您!”柯尔追着阿瑟兰的步伐。 阿瑟兰回过头来,看着柯尔,笑了笑说道:“你已经成长了啊,柯尔。” “老师……” “给你,”阿瑟兰从怀中掏出一个剑形玉符,递给柯尔,“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见习剑士柯尔了。你是——剑士柯尔!” 阿瑟兰继续向前走着:“保护好时之神。” “是,老师!”柯尔看着阿瑟兰远去的背影,拭去眼角的泪,转身回头。 逍帆将剑收入剑鞘,看向众人,“我们也回去吧。” 几人离开谷底,回到马车,车夫正牵着马在那里等候。大家依次登上马车,柯尔却还站在车旁,看着北方群山的影子。 “大人,您还要亲自驾车吗?”车夫小声询问着。 柯尔转过身来,摇摇头:“不用了,你来吧。”说着便登上马车。 ================================================================= 马车极速向前飞奔着,追赶着前方已经走远了的难民车队,几人沉默着,在想着什么,没有人再说话。 突然,后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向后看去,只见大批的兵马正在逐渐接近。 “是追兵吗?”离洛看着那大片黑压压的军队。 “不,是我们的人,是鹰隼骑士团和联盟军。”柯尔仔细地看了看,立马叫停马车:“停车!” 几人下了马车,迎着赶来的骑士团。迎头的的西雅达将军看清众人便停了下来,当他看到书逍帆手中的月华时,神色一凝,立马跳下战马。 “西雅达大人。”柯尔迎了上去。 “阿瑟兰呢?!”西雅达问道。 “老师他……”柯尔简短的叙述了之前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是阿瑟兰剑士救了我们东联盟军啊。”西雅达骑士回想着之前在被围困时,负伤赶来的艾米尔下令收兵时的场景。 “阿瑟兰大人他一定还会回来的!”柯尔坚定地说道。 “嗯,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西雅达看了眼挂在柯尔腰间的剑坠,微笑道:“恭喜你,柯尔剑士。” “谢谢大人。”柯尔回礼道。 “以后你也会成为像阿瑟兰剑士那样伟大的英雄的。” 柯尔腼腆地笑着挠挠头。 “哎,为什么不把它挂在剑上呢?”西雅达有点不解。 柯尔抚摸着腰间的剑坠,道:“这是老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挂在剑上我怕战斗弄坏了。” “呵呵呵,”西雅达笑了笑:“好了,赶快走吧,去追上前面的车队,看来今晚我们是要在这荒野上过夜了。” 部队终于在前方追上了难民的车队,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于是大家准备搭建帐篷过夜。离洛说要看看穆林老爹的情况,便告辞离开,到前面去找自己的马车了。 逍帆坐在帐篷中,抱着阿瑟兰的剑,回想着他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什么呢?难道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已经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了吗?他摸摸自己身上,裤子和鞋子穿的还是自己来之前那个世界的,而上衣却都已经换成了这个世界的;而自己呢,还都是原来的自己,除了现在慢慢学会感应到的源力,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了。 外面站岗守夜的卫兵开始换岗了。逍帆想着,或许自己还要对这个世界再多一些了解吧,现在再怎么想也是没什么用的,还是早点睡了。 一夜竟相安无事度过,这洛华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使炎神军停止追击?离洛疑惑地想着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着离开。看旁边的穆林老爹,也在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昨晚跟老爹提到阿瑟兰离开时的那番话,老爹竟也是执意要让自己跟着时之神一起去伊斯特山。离洛想到最初见到书逍帆的时候,恐怕那兄弟就只跟自己说过他不是时之神吧,这下可真是难办了。 车队启程,继续向东驶去,道路两旁的景色渐渐变的秀丽起来。沿河岸的森林逐渐绵延茂盛,跟随着道路向深处愈发的幽邃。高大的树冠中,不知名的动物跳来跳去,怪异的飞鸟不时掠过,嘲哳作响。逍帆趴在窗口,看着这在现代社会几乎看不到的景观,欣赏着游走在林中的这个时代的各种异兽。 突然,逍帆看到远处河岸边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车队穿过森林行驶。当接触到逍帆的目光时,突地一惊,立马躲回大树后面,悄悄地探出头。逍帆这才注意到那小女孩与常人的不同,长发下盖不住的尖尖长耳,绿色的眼眸,身着一条翠绿色的花裙。 逍帆回想起了在洛华城见到的残牙山魔人,才意识到她可能不是人类,那是什么呢?再看回车内,只见柯尔坐在那里,盯着手中的剑坠发呆,铁篱也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有人注意车窗外的风景。苦于自己无法言语跟他们沟通,逍帆便只好打消了自己的疑问。 看向窗外,那小女孩正目送着他离开。临近中午的阳光,透过树林枝叶的间隙,洒落在她脚下的草地和溪流,映着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14、繁华的城市 车队行驶至下午时分,森林渐渐变得稀疏起来,沿着蜿蜒的河堤路转过几个弯,便驶出了森林。 看向远方,一座宏伟的城池正耸立在远处的高地上。途径城市的河流沿着宽阔的河道缓缓而下,河中游荡着运送木料的船只,来往于城市和森林之间。河堤两岸是大片的农田,在烈日的照耀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快要到了,阿达西亚城。”柯尔透过车窗看向远处城市的轮廓,跟逍帆说着。 “嗯。”逍帆沉默着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队沿着开阔的道路缓缓驶上山坡,便看到了高大宽阔的南城门。门外码头堆卸货物的工人们正干的热火朝天,来往拉货的车辆进进出出,路过的行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车队,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仿佛对骑士团以及新来的难民们毫不在意。 逍帆看着这高大整洁的城墙,比洛华城那青石堆砌的城墙不知要坚固多少倍。洁白的城墙上,隐隐有法阵的符印在闪动,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上源力的流动。城墙上巡逻和站岗的士兵们阵防严密,紧盯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马车驶入城门,宽阔的主干道两旁是一排排高大整齐的居民楼,没想到这外城竟有着不亚于洛华城内城的繁华程度。路边的商铺门户熙熙攘攘,来往顾客络绎不绝,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人们正在张灯结彩,布置着整条街道,在看到了驶入大道的车队后,赶紧避让在两旁。 这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吗?逍帆心中有些疑惑,但又不太像,因为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经过的车队上,而避在道路两旁的人们也只是暂时放下手中的活,三五成群地自顾自的互相谈笑着什么。 很快,马车便穿过这条街道,直奔内城而去,而身后的那些人们也又忙碌着、欢笑着,和洛华城那因战争而全城戒严的景象俨然两个世界。 ================================================================= 车队快行至内城门前时,前方难民的车队在骑士团的带领下向城西拐去,而其他人的马车却继续向内城驶去。 逍帆看着窗外远去的难民车队,有些不解:“他们要被带到哪去?” 柯尔似乎看出了逍帆的疑惑,试探性地回答道:“阿达西亚城接收过很多其他城市逃来的难民,在城西有专门的难民营地,为他们提供居住生活的地方。” “哦,这样也好。”逍帆心想着,至少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不必流离失所在荒野。 留下的几辆马车跟随着骑士团,缓缓驶入内城。 如果说外城那相当于洛华城内城的繁华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了,那眼前这座内城,简直就像是一座镶满金玉的天堂,让逍帆此刻的心中,已经只剩下了赞叹。 宽阔的中央大道两旁,林立着典雅气派的高楼,由白石建造的外墙整洁大方;沿街店铺落地的水晶橱窗里,橘水晶吊灯那柔和的光芒,将展柜里的商品映的熠熠生辉。 用金玉工艺品装饰着古典花纹壁纸墙壁的餐厅中,身着华贵礼服的贵族正用银质的小匙优雅地搅拌着精美瓷杯中的饮品。阳光透过天鹅绒窗帘帷幔的流苏投射进来,摇曳着光影,也为他们的谈笑更添了一抹情调。 站在门口的侍者,恭敬地迎接着来往的客人,招呼着前来接送的奢华马车;鎏金的车身,晃动的珠光,把整条街道都漾的金碧辉煌起来,迷醉人眼。 队伍穿过繁华的街道,直达城主的王宫,通过了戒备森严的守卫安检。众人在王宫内下了马车,逍帆才看到从前面马车上下来的穆林长老和离洛,以及牧师希维尔等人。 王宫内恭候的侍卫迎面走来,到骑士团长西雅达面前请道:“城主大人已经在议事大厅等候多时了,请大家一起过去吧。”众人跟随着侍卫穿过宽阔的广场,向前方城主的宫殿走去。 逍帆看着这威严庄重的大殿,在下午的阳光下泛起耀眼的金黄色,仿佛一座黄金建造的神殿,而其庄 严的气息却又使人不敢有一丝非分妄想。门外守卫的士兵身着齐整的制服,手中锋刃寒光凛然,坚守着宫殿的大门。 进入大堂,众人继续向左拐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大厅的门外。侍卫敲门禀报后,众人走进议事大厅,而围着大圆桌的几人也已停止了讨论,其中位于正上方位置一年近六旬头发微白的老者站了起来。虽然上了些年纪,但其面庞如刀刻般的线条却依然显得刚毅,额头眉脚的皱纹仿佛在诉说着时间对他的磨砺,眼光中透露着的是身经百战后无尽的沧桑。 老人迎面走来,面对着骑士团长握拳施礼:“辛苦了。” 西雅达连忙回礼谢过,又惋慨地说道:“只可惜没能守住洛华城,还损失了我们英勇的战士。” “嗯,我已经看过传令官送来的战报了。抵抗的战争,必少不了牺牲。”老人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又很快被隐去。 西雅达转向众人,向大家介绍着老人:“我们的城主,艾洛维斯大人。” 众人纷纷向城主行礼致敬,而人群中唯独穆林长老却引起了城主艾洛维斯的注意,他先开口说道:“穆林神使,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还听过您在各城的宣道呢。” 穆林长老笑了笑,道:“对啊,那时候城主大人您还是个英俊的王子呢,当时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振兴阿达西亚城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唉——”艾洛维斯长叹一口气,“可惜后来各个城市间战事频起,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您宣道了,而我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哪里呢,跟我比起来您还是个年轻人呢。”穆林长老抚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哪像我,都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 “好了,大家都坐下谈吧。”艾洛维斯城主招呼着大家在大圆桌周围坐下。 书逍帆被穆林长老拉着坐在身侧,然后是希维尔,以及洛华城其他一些身份显赫的人,而离洛以及铁篱等人则都作为随从,侍立在身后。逍帆扫了眼围坐的众人,大部分都是衣着华贵的陌生人,可能都是阿达西亚城的贵族大臣吧。 “这次支援洛华城的战斗失败,不仅使我们联盟军损失惨重,而且也使我们阿卡尼亚城损失了最强的剑士——图西?阿瑟兰。”艾洛维斯看着众人说着:“但是,对抗神庭的路依然漫长,我们不能就此屈服,就像高傲的雄鹰永远不会在暴风雨的肆虐中被折服。” “但是神庭的军力,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不可能是对手的。”座位上一个微胖的老头,抱着双臂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纸,声音沉沉地说着:“从战报上看,不管是军队的数量还是质量,我们都无法与其相抗衡。” “所以我们才要联合起来,将我们的军队武装到足以和敌人抗衡的程度。” “别忘了他们还有巨龙厄狄瑞尔,再强的战士在巨龙的龙息下也不过是一撮燃灰而已。”那老头伸出手指敲着桌面强调着。 艾洛维斯城主沉默了。片刻,他说道:“总之,肯定会有办法的,只要大家不放弃的话。” “是吗?那就等到有办法了再说。”那老头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金扳指:“从今天起,我们盖亚城退出东部联合同盟,我们剩下的部队也都会在明天早上离开阿达西亚城的。” “难道你们要背叛自己的盟友吗?!”靠近艾洛维斯的一名中年人斥责着:“尼特尔议员?!” “抱歉,”尼特尔将自己微胖的身躯靠回椅子里,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必须要为我们城市的利益考虑,我们不能把自己牵涉进不明不白的战争中。” “你别以为你们盖亚城远在北方,就可以逃避的了。”城主旁边的中年人继续说着:“看看天神从南方海岸一路侵略的嚣张气焰,在到达北方雪域之前他们根本是不会停止的!!” “那又如何呢?我相信如果跟他们谈判的话,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我们都曾是诸神的子民。” “谈判?你以为凭敌人的实力,会需要谈判?” “相信我肯定能和他们谈判出满意条件的。” “满意的条件?他们要你们城市的土地呢、财富呢?” “如果能换来和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他们要你们的人民呢?战士们呢?!” “也可以……” “那他们要你们的城市呢?你们城主的王位呢?!!” “够了!凯恩!”艾洛维斯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冷冷地看着尼特尔,“我会同意你们退出东部联合同盟的,但是你们也会失去作为我们盟友所有的特权。” “感谢您的理解,我英明的城主。”尼特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逍帆听到他在经过自己背后时小声的嘀咕:“什么特权,还不如脱离东联盟来的实在。” “那个,”旁边一个满脸肥肉的矮胖子举起了手:“我们北驿城也退出联盟,毕竟我们只是一个经商的小城镇,经不起战争的巨大消耗。” “我们塞恩斯城也退出。”另一个胡渣脸的大叔也站了起来,简短地说道。 “还有我们……” “我们也退出……” 接连又有几个人也申请退出。 原来这些都是些其他城市的代表议员们啊,这就是城市之间的联合会议啊。书逍帆看着那些代表着自己城市的人们一个个起身离开会议桌,似乎政治的斗争无论在哪里都会存在,哪怕是小到仅有一座城,仅仅是城与城之间。 “所有北方城市的议员都离开了吧。”艾洛维斯看着剩下的众人,以及空掉的几个位置。 “嗯,都离开了。留下的都是残牙山脉以南的城市代表了。”凯恩回答道。 艾洛维斯点点头,对着大家说道:“诸位,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神庭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而我们也必将要与之决一死战。目前出现在洛华城的两大巨龙可能预示着神庭军团战略的改变,所以我们要在他们再次出击之前做好足够的战事准备。” “目前,我们索伦斯城的魔法师协会正在加紧炼制一批新的魔法卷轴,同时也在着手新法阵的研发,相信到时候能够为我们联盟军提供充足的支援战力。”靠窗坐着的络腮胡大叔抚了抚自己灰皮草的领子说道,飘起的灰尘在从西边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微微浮动着。 “还有我们坎萨斯特城也正在全力打造一批元素符饰,期望到时候能为我们的每一个士兵配备足够强大的防御力。”另一个带着玉石框眼镜的年轻人说着,绣金的链饰映着窗口的光晃动闪烁。 “有了元素符饰就能帮助我们的战士抵抗天神魔法的伤害,而我们威森堡城也已经在锻造大批精良的铠甲了……” 围着圆桌的议员们你一言我一言地讨论着,都在为这场战争投注着全部的筹码,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们要直面这场残酷的战争了。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夕阳透过雕花的木窗棂,在透明水晶玻璃的折射下,将屋内笼上一层迷幻的橙色。 艾洛维斯城主看着座位上已经讨论结束的众人,说道:“既然诸城都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备战方案,那么今天的议会就先到这里吧,诸位有什么需要联盟提供帮助的都可以提出来。” “暂时先这样吧,我们各城都尽量发挥自己最擅长的技术和能力,相互配合来全力备战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络腮胡的壮汉爽朗地说道。 “对了,今天是我们阿达西亚城一年一度的萸丰节,晚上在外城的南门口将会举办一场盛大而热闹的庆典活动,来庆祝明天即将开始的丰收日,诸位可以尽情前往游玩。”艾洛维斯笑着说道。 “嗯,我们会的。”众议员纷纷起身,收拾东西相继离开。 ================================================================= 逍帆几人离开城主的宫殿,便回到安排的下榻处,是在内城里,一座临近王宫的府邸。虽然名义上是给穆林长老的,但离洛和书逍帆、包括铁篱都一同住了进来。 逍帆刚收拾完没多久,铁篱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时之神大人,民女铁篱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逍帆看着门口低着头的少女,露出疑问的表情。 “父亲此次命丧洛华城,尸骨无存,小女希望可以为父亲在城外安置衣冠冢,以祭父亲铁马亡逝英灵。” “当然可以,”逍帆点头道:“只是……”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有些疑问,但突然又想到自己说什么她又听不懂,便停了口。 15、暗流涌动 晚饭过后,大家便到楼下门前集合,乘坐马车一起前往萸丰节庆典集会。 逍帆看着铁篱,肩上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平常都只是简单扎一下垂在腰间的长发,现在却盘在了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露出少女那精致清秀的面容。 坐在马车上,柯尔兴致勃勃地说道:“【萸丰节】是我们城市独具特色的一个节日。庆典这天,人们会把城市装扮的格外喜庆热闹,并在外城的南门大街组织庆典集会,庆祝第二天即将要开始的收获日。庆典上会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和好看的,是我们城市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阿达西亚城的萸丰节了,可一直没有机会来游玩,今天总算可以亲自来见识一番了。”离洛有些兴奋地说道。 “而且萸丰节也是老师最喜欢的节日,若不是后来南方的战争,老师恐怕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庆典的。我还记得当初老师第一次带我参加庆典……”柯尔说着突然回忆起了那次游玩庆典的场景,老师身着宽松的长袍牵着他的手,以及旁边欢笑着的红色衣裙的女孩。然而,那女孩的笑,却引起柯尔一阵皱鼻。 可恶,我怎么会想起她来? “怎么了?”离洛注意到了柯尔的异样。 “没……没什么,”柯尔干脆把那些往事都一股脑地抛在脑后,又笑着跟大家说道:“我来给大家讲讲庆典上好玩的东西吧……” “……集会的小吃摊都会卖有萸米露啊,是我们这的一种特色小吃,用提前采摘的新熟萸米酿制而成,那种口感哇……”柯尔有滋有味地介绍着,听得离洛和逍帆口水直流。 “还有的摊贩卖有雀鸟面具,手绘的精细花纹惟妙惟肖,不论大人和小孩,都很喜欢买来戴……”柯尔还在跟大家讲着集会的事情,马车却已经驶到了闹市口。 “走吧,我们进去吧。”柯尔招呼着大家,然后回头吩咐马车夫:“把马车停好之后,你也去庆典上逛逛吧,晚点再来接我们。” “是,谢谢大人。”车夫应道。 跟随着人流走进集市,便立马陷入了繁闹市井熙攘的人海中。大人们穿着宽松的布袍,缓步踱过热闹的摊位,边走边看;三五成群的小孩,奔跑着挤过人群的夹缝,欢笑声飘荡在闹市的上空,妆点着高高挂起的花灯;沿街的店铺门面上,流苏掩映着符文雕饰的文字,散发出七彩的光芒,洋溢着欢庆的气息。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提着花灯,歪戴在头侧的面具下露出略带羞涩的幸福,有说有笑的走过几人身旁。 柯尔看了眼他们,回头说道:“前面肯定有卖雀鸟面具的摊子,我们快过去找找看吧。”说着便快步穿过人群。 几人围在挂满面具的摊位前,老板头上正斜斜地带着一张面具,遮着额角,双手抱在胸前微笑地看着他们:“几位,要买面具吗?” “嗯对,要买的。”柯尔说着便取下架子上的面具,戴上试了起来。 “大人。”铁篱拉了拉逍帆,神色有些闪烁不定。 “嗯?你也想要吗?”逍帆说着便伸手到架子上拿起一个白底红黑花纹的面具对比着铁篱的脸,“嗯,这个挺适合你的,我买给你吧。”说着便强塞给了铁篱,她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 “大叔,这个要多少钱?”逍帆转向老板问道,旁边的离洛立忙帮忙翻译着。 “五卢尔币,而且我能听得懂他的话,不用翻译。”老板微笑着说道。 逍帆扯过离洛,笑嘻嘻地说:“哎,兄弟,先借我点钱呗。” “我也只是个贫穷的魔法师而已,哪有多余的钱借你啊。”离洛立马甩开逍帆,表示抗议。 “你是魔法师啊?”老板盯着离洛:“如果用魔力充盈的符文雕饰来交换的话,也是可以的。” “符饰的话我倒是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价值……”离洛说着摸出了几枚闪烁着符文的雕饰。 “哇,这么多啊!那我也来一个吧。”逍帆说着又从架子上取下一张面具。 “你大爷……”离洛快要吐血了。 柯尔看着他们吵闹的模样,带着的面具下发出吃吃的笑声。 “雀鸟面具,为什么是雀鸟呢?”逍帆看着面具上黑色棕色花纹用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抽象鸟首的形象,随口说道。 “为什么是雀鸟?据说是当地的一种传统信仰吧。”离洛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关于阿达西亚城雀鸟之灵的传说。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阿达西亚城还只是个农业小城,一直靠城外沿河的肥沃田地生活,”柯尔将面具推上头顶,接着说道:“后来突然就连年不断地开始爆发蝗灾,良田受损,民不聊生。就在人们打算背井离乡的时候,突然从南坪森林的方向飞来无数的雀鸟,平息了这场蝗灾,也保住了阿达西亚城,所以人们认为是雀鸟之灵庇佑了他们,于是便在每年的萸丰节头戴雀鸟面罩,来纪念雀鸟之灵,并祈求庇护。” “哦,原来还有这种意义啊。”逍帆轻拂过面具的花纹,仿佛能感受到人们对丰收和安定的希冀。 “你们还真相信雀鸟之灵的存在啊?”摆摊的大叔笑了笑,说道,“那不过是大人们编来哄骗小孩子的故事罢了。” “那你还摆摊卖这些面具?!”柯尔忿忿地看着大叔,反驳道。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小商贩而已。”大叔皱了皱眉,打着哈哈笑道。 “好了,我们走吧。”离洛付过钱,拉起柯尔,“我们到前面找找萸米露吧。” “哎,我也要去。”逍帆听到他们说美食,也是满怀期待,就要跟上去。铁篱却在身后轻轻扯着逍帆的衣角:“大人……”她指了指自己从出门就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裹。 对哦,还有正事要办。逍帆想起晚上铁篱的拜托,也只能无奈地收起玩心。看着往街边铺子口钻进去的离洛和柯尔,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便带着铁篱离开了。 沿街的小贩还在叫卖,小吃摊也飘来诱人的香味,然而两人却不停步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向南门赶去。 来到南门,逍帆看到白天经过的、道路尽头的南城门却不见了,被一个巨大的展台堵得死死的。展台上空悬挂的牌匾上,几个雕饰的荧光大字——“萸丰节庆典晚会”。舞台上,几个装束夸张的人正在随手变换着一些花哨绚丽的把戏,似乎还在准备中。 南城门被堵死了要怎么出去呢?逍帆还在思索,却被铁篱拉着往东拐去,“现在因为战争的缘故,城门到晚上都会戒严的,是出不去的,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躲在城墙脚的阴影中,铁篱指了指坚固的城墙,满怀期待地看着逍帆,“大人,请从这里吧。” 看到城墙逍帆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那天她是见过自己穿墙的能力的。 逍帆面对着墙壁,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带人穿墙了,就是这么厚的城墙能不能穿过去,而就算穿过去城墙外面又是什么呢,这些都还不知道。再看看她那期待的目光,也只好拼尽全力试试吧! 他拉起铁篱的手,首先要保证她和自己处于同一时间维度中,“虚无,时间——” 城墙上的防御法阵开始起了效果,干扰着逍帆的源力。怎么能被你这么轻松地阻止?逍帆双眼的银色愈加浓郁,努力将时间推演到这法阵结界之前,既然这个法阵阻止自己推演城墙的时间,那么就先到达法阵存在前的时间点,然后再来推演城墙的时间。 在时间双重的推演下,逍帆眼中的那片城墙终于慢慢虚化了起来,他拉起铁篱从墙壁的虚影中一跃而出。 背后的城墙慢慢恢复成原样,逍帆双眼中的银色猛然褪去,紧接着便是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大人!”铁篱赶忙扶住逍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碍事。”逍帆定了定神,看看周围,是一片草地,而旁边就是安静流淌着的河水,如果刚才出来的位置再稍微偏西一点的话,估计现在就已经在河里游泳了。 “我们现在去哪?”逍帆看看河流中,还有些晃动着渔火的船只,上游不远处,码头守卫人的小屋中灯火通明,人影晃动着。 也不知是否听懂了逍帆的话,女孩指了指远处,“我们就往离城墙远一点的下游吧。” 两人沿着河岸向下游慢慢走着,草丛中飞出点点的萤火虫,照亮了河岸边粼粼的波光;河水轻轻流动的声音,和着虫鸣声,回响在拂过的清风中。逍帆仰头望着这夏夜的星空,仿佛曾经已经走了很久般的、令人那么的舒畅。 “这里就可以了。”女孩停了下来,取下背着的包裹,半蹲在河岸边,借着不时游过的渔船上的灯火,将背囊中的东西一件件取出。 逍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将东西摆好,默默地跪在那里,以祈祷的姿态。似沉默的呢喃,又似无言的祷告。渔船的灯光晃过她清秀文静的脸庞,淡淡的泪痕闪烁着浅浅的光。 片刻。 “父亲,愿您一路走好。”女孩擦拭掉泪痕,站了起来。她回头看着书逍帆,微微一笑:“谢谢大人,我们回——” “——小心!!!”铁篱突然惊叫一声。 逍帆来不及反应,就发现手脚已经被困了起来,一把利器已经抵在他的颈部。 “不许动,你被绑架了。”一个阴沉沙哑仿佛老巫婆的声音附在耳边。 “请不要伤害大人!!!”铁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焦急地喊道,却又不敢上前。 借着渔火的光芒,她看到那人矮小的身影,盘踞在束缚着逍帆的扭曲黑影之上,看不清的容貌隐藏在长袍兜帽的暗影中,而她的手中,一把黑影的尖刺正对着逍帆的喉咙。 “你别过来!”逍帆对着铁篱喊道,安慰着她:“没事的,相信我。” “可是,大人……”惊慌又担忧的表情。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逍帆笑了笑,说道。 “你最好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样。”那阴沉的声音显得有些刻意。 “你是什么人?”逍帆质问着她:“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要你用你的权利来带我偷偷进城,找到你们从森林抓走的人,然后放了她们。” “我的权利?从森林抓走的人?”逍帆听得一头雾水,“喂,你是不是搞错人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被抓的人,再说我也没有什么权利啊。” “你少装蒜!!咳咳——”她阴沉着声音想厉声呵斥,却不小心被自己呛到,发出稚嫩的咳嗽声。 “哎呀,这个声音可真是累。”她发出小女孩那清脆细软的声音:“要骑士团保护的人,肯定是城里的贵族大臣,你骗不了我的。” “你可能真的搞错了。”铁篱也在一旁解释着:“我们只是从洛华城逃来的难民而已。” “那你们跟他们一伙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她握紧手中的尖刺,有些为难,“为了不暴露我的行踪,必须杀了你们灭口!!” 是时候了,逍帆暗暗地催动源力,准备进入虚无时间来脱困。 然而,脉络中的源力却犹如干涸的河道般,没有一点反应。糟糕了,一定是刚才出城时使用了双重时间推演,消耗了太多的源力。 “大人!!”铁篱看着刺向逍帆颈间的尖刺,失声叫道。 “嘭——”一声轻响。 小女孩手中的尖刺突然爆裂粉碎掉,紧接着,捆绑着逍帆的那些黑色的藤蔓也接连爆掉。 被突如其来的爆声一惊,小女孩发出一声惊呼,跌落在地面上。然后才反应过来,立马翻身而起躲藏进黑暗中。 “不用躲了。”从黑影中走出一大汉,头戴的雀鸟面具遮住了脸,手上提着正在挣扎着的小女孩,“你要救的人跟他们无关。” “你是谁?你放开我!” “我是谁?我是能帮助你们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是谁。”那壮汉说着就要掀开小女孩的兜帽。 “不要你管!”小女孩一口咬在大汉手上,大汉吃痛松开了手。小女孩落地翻身而起,一头扎进河水中,便消失不见了。 那大汉摇摇头笑道:“嘿呀,还真是凶啊。” “大叔,那是?”逍帆脑海中第一印象就想到了那天路过森林时,和自己对视的那个奇怪的小女孩。 “是树精灵。”那大汉回答道。 “另外你们也赶快回城去吧,不要把自己牵扯进这件事中。”那人说着便转身离开,逍帆最后瞄了眼他戴的面具,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大人,您没受伤吧?”铁篱快步走到逍帆身旁。 “没有,还好那大叔及时赶到。”逍帆看着已经不见了的大叔,收回目光,“我们也快回去吧。” “嗯。”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哎?”逍帆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道:“嗯。” “原来你一开始就能听懂我说的话啊?”逍帆感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听懂的,大人……”她的声音有些慌张。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听懂的?” “就是那天,我透过您眼中那银色的光芒看到了很多可怕的画面,然后就……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大人您的语言了……”铁篱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隐隐的泣声。 “难道是跟时间本源有关?”逍帆想到自己曾通过罗盘看到的奇怪画面。再看看她那害怕的模样,似乎是回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什么可怕的东西,便安慰道:“你别害怕,等回去后我们去找穆林长老问问,他肯定会知道些什么的。” “嗯,谢谢大人。”她看起来似乎好受了些,“还有,谢谢大人今天晚上肯帮助我。” “我说,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吧,你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叫我小帆多好啊。”逍帆心中闷闷的,我明明跟你年纪差不多,却一直被你那样叫着,多别扭啊。 “可是大人,您是尊贵的神啊,我怎么能对您不敬呢?”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立马又紧张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 “好吧好吧,就随你便了。”逍帆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办法强求她,“那么这样吧,我以后就叫你阿篱吧。” “是,阿篱谢过神主大人。”她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殊荣。 当两人回到城墙下时,逍帆才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源力已经枯竭了,这可怎么办呢?站在城墙下的他眉头紧皱着。 “神主大人?”阿篱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 “抱歉啊,阿篱。”逍帆有些愧疚地看着她,“我们恐怕回不去了,我现在的源力太过虚弱了。” “嗯,我知道了。”阿篱轻轻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祷语,再摊开手掌时,左手中竟浮动着一枚银色的符文。她微躬着身体,轻轻举起左手,将手中的符文献给自己的神主。 逍帆乍一看那符文,竟和自己护身符上的符文有几分相像,但仔细看来,似乎又有些残缺。逍帆右手触摸着那符文,只感觉一股源力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顺着脉络慢慢流转全身,然后回到自己左臂的符文中。这种获取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原本失去的东西般,熨帖的让人舒畅。 “好厉害啊,这个是什么?”感受着充盈的源力,他欣喜又疑惑地看着阿篱。 “以前穆林长老教过我的,作为神职的一种能力,就是将自己的源力传输给同源的人。只是当时虽然学了这些基本的操作,却无论如何也激发不了自身的源力,所以就放弃了。”她有点腼腆地低着头,又为能够帮到逍帆而高兴,感激地看着逍帆,“不过后来遇到大人后,一切就都改变了。现在,我也可以帮助到神主大人了。” “阿篱……”逍帆看着她如水般清澈又柔软的目光,不禁感叹:“还真是温柔的人呐。” 回到南门时,汇聚在展台下的观众已经越来越多了。然而逍帆却无心观赏,顺着大道往回走去,一来是找离洛他们汇合,而另外就是逍帆心中隐隐有种猜想,自己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大叔,无论是体型还是头戴的面具,都跟卖他们面具的老板很像。会是同一个人吗?逍帆不禁加快了脚步,而阿篱也没有多问,紧紧跟着逍帆的步伐。 16、埋藏黑暗的种子 回到摊位时,老板正在收拾着东西,而摊位上的面具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包括之前老板自己带的那面。 察觉到背后的来人,老板回过头来认出了他们:“嗯?你们还要买吗?” “怎么收摊这么早呢?大叔。”逍帆看看周围别的摊贩,还毫无收摊的意向。 “今天生意不错,货卖的快。”大叔冲他们笑了笑:“你们还要买吗?不买我就收摊了。” “不了,我就是想问问,大叔有没有见到我们另外的两个朋友?”逍帆打消了之前的疑虑,又有些尴尬,“我们走散了。” “他们可能也在找你们,往集市里面去了。”大叔指了指他们过来的路:“你们没有遇到啊?” “没有啊,我们还是再回去找找吧,谢谢大叔。” “哎,不客气。”大叔哈哈地笑着。 沿着街道往回仔细搜索的逍帆,已经走过了大半条街,却还是没有找到离洛和柯尔。眼看着再往前就是庆典晚会的展台了,逍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希望他们会在台下的观众中吧。 然而挤进围观的人群中,逍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荒诞。就这样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而想要在其中找到两个人,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舞台上,布置场景的表演大师幻化着展台的环境,配合着演员精彩绝伦的演出,引得台下观众一片喝彩。看着台上如同现代舞台剧般的表演,再加上用魔力渲染出的逼真情景,逍帆看的入迷,几乎快要忘记了正事。 他拉起在一旁同样看的入迷的阿篱向别处挤去,然而变幻的环境很快蔓延到了台下,逍帆在人群中挤得晕头转向的,很快就被挤出了人群。 “要不我们去集市的出口等他们吧。”两人来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地方,逍帆建议到。 “大人,对不起。”阿篱愧疚地低下头:“都是为了帮助我才成了现在这样的,都是阿篱的错。” “没关系的,你不要太自责了。”逍帆宽慰着她。 两人正打算离开,突然逍帆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声音。“你听,有什么声音?”他问着阿篱,然而旁边舞台的音乐和人群的欢呼声却遮盖了一切。 “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逍帆带着阿篱向西拐去,穿过一条小巷。 “你们放开我!!”微弱的却很清晰的声音,来自前面的一家庭院。 逍帆快步走过去,跨过河上的拱桥。庭院门口正对的码头旁,几艘似乎刚卸过货的货船正停在那里。 “你们快放开我!!”声音清脆而又凶狠:“放开我!!!” 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逍帆已经听了出来。 “叫啊,接着叫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以及一片嘈杂的哄笑声:“哈哈哈,现在大家都在集会上热闹着呢,没人会听到的。” “没想到啊,今晚收的这批货,竟然还有个自己送上门来的附赠品。”那男人肆无忌惮地笑着。 逍帆回头看看阿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两人偷偷向庭院的门口摸去。 透过门缝看去,一群人正聚集在灯火明亮的院子里,旁边摆放着几个帆布遮盖的高大的箱子,又似乎是笼子。而庭院中一赤着上身的壮汉正一只手牢牢地将那小女孩的双手锁在背后,兜帽早已被掀开,露出她带泪的脸,是那天在森林见到的那个小女孩,逍帆一眼便认了出来。 站在她面前那个像是领头的男人正在对众人说着话:“这批货可都是极品啊,我们在城外船坞藏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趁着今天晚上庆典偷运进来交掉了。相信上面的大人一定会喜欢的,还有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托起小女孩的下巴,“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人,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哈哈!!” 小女孩眼中愤恨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那人,“你们这群坏蛋,快放开我!还有,快放了我妈妈!!” “你妈妈?”那男人眼中露出异常兴奋的光芒,“我们这里这么多的货,谁知道哪个是你妈妈?”他走过去掀开帆布,露出下面的铁笼。 逍帆看着这一幕,瞬间震惊了。 肮脏的铁笼中,锁着数十个被绑起来的女人,看她们的装扮都和那天森林看到的小女孩一样,只是大了一些,然而看她们的体型,和正常成年女子相比还是小了很多。凌乱的发丝胡乱地粘在沾灰的脸上,嘴巴被布条绑了起来,却依然能看出她们那纯洁而神圣的面容,是不属于人类所有的面容。 “哪一个是你妈妈?”那男人目光凶狠地问道。 然而小女孩并不说活,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只见她皱着的眉头,和淌着的泪,带着隐隐的啜泣,盯着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男人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了看,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把她给我带出来。” 两个手下立马把那女人从笼中拉了出来,丢在小女孩身边。 “这样搭配一下,恐怕价格就又要翻倍了。”那男人一脸的愉悦,手指轻轻地沿着小女孩的耳尖慢慢划过,停在她稚嫩的脸颊上。 小女孩一脸的羞愤,抿着小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啧啧,还真是可爱呢!”那男人手指抚过她紧抿的嘴唇。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只见小女孩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那人的手指上。 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吼叫,那男人立即将手指挣脱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小女孩脸上,小女孩惨白的小脸上立马浮现出几个红色的指印。小女孩噙着泪光,怒气不减。 “把她给我带进来,”那男人甩掉手上的血迹,转身走向身后的屋子,阴沉着声音:“我要亲自教训教训她。” “哈哈哈,老大发火了,要有你好果子吃了。”那光着上身的壮汉哈哈笑着,像抓起一只小鸡一样提起小女孩,跟了过去。背后小女孩的妈妈挣扎着,却无法从他们手中挣脱,看着被带走的小女孩,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门外,阿篱看着逍帆眼中翻涌的银色,“大人。” 看到逍帆向大门闯去,阿篱赶忙拉住逍帆的衣角,紧跟着从虚化的门中穿过。 “住手!!!”逍帆大喝一声,面对着庭院中突然警醒的众人。 “呀哈,竟然有个管闲事的。”一高瘦的男子提刀站了出来。 “小心点,风鬼。”领头的男子回过身来,紧盯着逍帆提醒道:“能穿门而入的小鬼,怕不是普通人。” “知道了,”那被叫做风鬼的男子阴沉地笑着:“没有人能在我的速度里击败我的。”说着只见他身遭浮起微弱的白光,瞬间一振化为猎猎风势,身影一闪之间便冲向逍帆。 然而,只听一声沉闷的重击声,他便倒在逍帆的脚下,没了动静,而他的刀此刻正被逍帆反握在手中。 速度?那是什么?只是那一刹那,逍帆银色的眼眸中看到的是风鬼像慢动作般杀过来的姿势,而逍帆所要做的就是轻轻卸下他手中的刀,然后用刀背重重地砍在他的后颈上……时间恢复正常。 唰唰唰!周围所有人立马拔出武器,戒备地看着逍帆,包括那个领头的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达西亚城好歹也是一座文明城市,你们却在背地里做这种肮脏的勾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逍帆厉声呵斥着。 “老大,这家伙是异乡人吧,他在说什么啊?”逍帆的话没有被众人理解。 然而那老大却听懂了,哈哈大笑道:“他在跟我们讲王法哎,哈哈!!” “就像讲笑话一样——”那老大手中浮起一片幽蓝的法阵,目光也凶狠起来,“互相掩护,一起上,做了他!!。” 逍帆看着围上来的几人,不急不缓,身影晃动间,便是两个人被拍晕在地上。剩下的几个人也更加小心地戒备起来,横起刀剑,其上剑气流转,他们一边缩小着包围,一边准备随时应对逍帆的反击。 逍帆看剩下的几人,互相照应,破绽也少了很多。他试探地向最靠前的一个敌人进攻,却立马感觉到从背侧呼啸而来的剑风。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可是没用的!逍帆轻笑着,直接无视了背后的攻击,格开面前敌人的武器,手起刀落,便放倒了他。背后剑风紧跟而来,锋利的剑刃瞬间划过逍帆的身体,然而却只是从虚无中穿透而出。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砍到他了……”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逍帆身体穿过的刀刃,却感觉不到切割的手感。 你确实砍到我了,但并不是你所看到的我!逍帆侧身晃过,便闪至那人背后,他举起手中的刀。 噌,逍帆突然猛地向后跃去,一道冰刺擦着他的肩头唰地飞过。刚落地,逍帆便看到脚下的地面霎时浮起一片幽蓝的法阵,逍帆连忙放慢了时间向旁边翻滚开。咔咔咔,一排冰刺紧跟着穿透出地面。 “老大……”刚才被救的那人看向他们站在远处的领头人。 “别停下,继续攻击!”他们老大手中法阵旋转不停,哼声笑道:“我已经看穿那小子的伎俩了。” 余下众人听后,气势瞬间一振,张牙舞爪地向逍帆扑来。而每当逍帆再用虚无时间躲过攻击后,想要回到正常时间线反击时,就总会从莫名奇妙的地方射过来一道冰刺,使得他不得不放弃反击的时机,转为防守。 这下可不妙了!逍帆心中莫名的压迫起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要耗尽源力的,他的眉头紧皱起来,寻找着转机。 “哈哈,看看这小鬼,还想在这里跟我们多管闲事,简直是自讨苦吃!!”那老大旁边的大汉,紧抓着小女孩,站在旁边,嘲笑着做困兽斗的逍帆。 然而,砰地一声,他手中束缚小女孩的锁却突然爆裂开。两人突地一惊,小女孩跌落在地面上,率先反应过来,翻身而起。她伸手凌空一抓,一道黑影便在手中凝成一根漆黑的木刺,直直地向那大汉刺去。 那大汉来不及躲避,横臂格挡,粗壮的手臂上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迎着刺来的木刺奋力一扫。尖锐的木刺瞬间破碎,而小女孩也被一把甩开,滚落在远处。 “快把她抓起来,铁鬼,别影响了那边的战斗。”老大命令着。 小女孩翻身跳到妈妈面前,身遭缭绕起漆黑的影刺,面对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赤膊壮汉,几道凝实的黑色木刺弹射而出。然而那壮汉不躲不避的就那样迎着齐射而来的木刺走去,锋利的尖刺撞在他的身体上,咔咔粉碎。 几道黑影化为漆黑的藤蔓,瞬间绑缚了大汉的手脚,然而那大汉用力一挣,藤蔓就瞬间粉碎了。 “来啊,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啊。嘿嘿!!”那大汉看着目光中透露着绝望的小女孩,步步紧逼着。 “唉~”庭院角落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叹息,“真是越来越乱了。” “什么人?”那老大瞬间警惕了起来。 一身着小贩衣服,头戴雀鸟面具的壮硕男子走了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吧。” 刚刚还在激斗的众人停了下来,逍帆看着那走出的男子,竟然是在城外遇到的那人:“大叔!!” “都说了,你们别牵扯进这件事来,怎么就不听呢?”大叔看着逍帆,无奈地摇摇头。 “你到底是谁?”面对着来人,那老大明显开始有些慌张了。 那大叔慢慢掀开头戴的面具,露出面具下朴实的面孔,宽阔的额头和下巴,棱角分明,显得和善而又刚毅,“追查你们这么久的人,还能是谁?” “门都御!!”那老大瞬间慌了神,连忙喊道:“不好,快传信号,货交不了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符饰,想要捏碎。然而背后突然人影一闪,他手中的符饰便被击飞,当啷掉落在庭院中,而他也瞬间被背后的人锁了起来。 “都说了,你们被包围了。”门都御站在那里看着。 逍帆看着那大叔的脸孔,正是卖他们面具的那小贩,然而当他看到从那老大背后突然出现的那人的面孔后,瞬间惊呆了,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啊。 “咔——”庭院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不好!”门都御看着刚才和逍帆战斗的那几人中,其中一人的手中正捏着一枚碎掉的符饰,一缕青烟正慢慢散尽。 那老大被木质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嘿嘿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你是抓不到我上面那位大人的,门都御。只要那位大人在的话,你就治不了我的罪,嘿嘿。” 门都御眉头紧皱,接着又是两个和他一样面孔的人突然出现,一人出现在赤膊壮汉的背后,那原本坚不可破的壮汉,瞬间被按翻在地,束手就擒。而另一个人则出现在逍帆的身旁,即使放慢了时间,逍帆却依然没能看清,那大叔怎么瞬间就将周围几人击倒在地。 “你们私自抓捕、叛卖树精灵已经是罪大恶极了,也是逃不了制裁的!”门都御走到那老大面前。 “但是阿达西亚城有那条法律是关于树精灵的呢?我的检察官大人。”那老大的慌张已经不在了,倒显得有些轻松。 “那你最好能在我的审讯下坚持到有人来救你。”门都御愤恨地说道,转身走向那对树精灵母子,逍帆和阿篱也走了过来。 小女孩手中还握着黑木刺,瞪大眼睛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好了,已经结束了。”门都御解开那树精灵女子的束缚,笑笑说道。 “谢谢大人!”那女子连忙道谢,然后拉过旁边的小女孩,“快跟大人道谢。” 小女孩连忙将木刺背在身后,不敢相信大叔竟然真的帮了自己,鞠躬谢道:“谢谢大叔。” “你叫什么名字?”门都御温和地问道。 “缇芽,我叫缇芽。”小女孩有些害羞地笑着,对着面前这个和善的大叔。 “嗯,缇芽,跟妈妈和大家赶快回森林去吧。”那几个和门都御一样面孔的人已经将笼子里的树精灵都放了出来,准备送她们离开。 妈妈一把夺过缇芽手中的木刺丢掉,责怪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森林西边的黑婆婆教我的。”缇芽怯怯地看着妈妈。 “不是跟你说了吗?黑婆婆是罪人,是被流放到我们圣森林的,你怎么能和她玩呢?” “可是,妈妈,只有黑婆婆肯帮助缇芽呢。” “好了,记住以后不要再去找黑婆婆了,”妈妈站起身来拉着缇芽准备离开,“还有,学的这些东西以后也不要再用了,知道吗?” “嗯,缇芽知道了。”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打乱了我原本筹备了好久的计划?”门都御看着逍帆他们有些无奈道:“计划了这么多天,还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呢。” “唉~看来又是一场空啊!”门都御不住地惋惜道。 “对不起啊,大叔,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逍帆解释着,但一想到以大叔的身手,似乎就算自己不出手,她们也不会有事,便又感到分外的愧疚。 “大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阿篱连忙维护着逍帆。 “唉,算了算了,也不能这么责怪你。”那大叔无奈地苦笑道:“只是这下抓捕罪首又要多花些力气了。” 大叔目送着远去的树精灵们,突然神色一凛,“小心!!!” 只见缇芽的脚下瞬间一道幽蓝的法阵闪过,然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她身边的妈妈。妈妈猛地一把推开缇芽,而射出的冰刺也刹那间贯穿了她的身体。 不要!!!逍帆内心是疯狂的呐喊,他的眼中瞬间充盈起银白色。而他眼中的世界也瞬间停顿,失去了色彩。 伤口愈合如初,那冰刺开始坍缩、倒退回法阵。 我能挽救她吗!? 逍帆突然感到双眼一阵刺痛,银色慢慢的褪去。 黑白的世界恢复了色彩,红色的血液顺着幽蓝的寒冰向下流淌着,森然的寒气慢慢冷却了滚烫的血液。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能原谅,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这小鬼,竟然敢坏我的好事。”那老大扭曲的面孔,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阴森森地笑着。然而接下来便换成了他的哀嚎,以及更加扭曲的面孔,和他那已经被枷锁扭曲成麻花的四肢。 门都御看那老大一眼,目光几乎成了刀刃,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冷的了。他没有去理睬已经晕死过去的犯人,而是立马赶过去查看那树精灵女子的伤势。 “已经不行了。”他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逍帆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不治疗她呢?阿达西亚城应该会有药师的吧。” “你不了解的,树精灵要比人类脆弱的多,她们只有在森林里才会愈合自己。但是从这里到最近的森林也要走好久,而在这期间她就已经枯萎了,她的伤势太重了。”他目光中充满着愧疚,看着旁边这个已经失去了活泼笑容的小女孩,“缇芽,你……” 然而周围的嘈杂声,缇芽都已经听不见了,她看着血泊中的妈妈,思绪也开始跟着她模糊了。 “夜色真漂亮啊,妈妈,我能唱歌吗?” “不行哦,缇芽,我们会吵着鸟儿们睡觉的。” “可是……妈妈你听,虫儿们都在唱着呢。” “那么,我们也要小声点噢!” “嗯,妈妈。” 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跟着那笑容消失了。 “妈妈,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当然了,孩子。” “……” “缇芽!缇芽!!”门都御喊着她,她却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大人,”阿篱有些害怕地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对逍帆说道:“别让她走,我似乎能看到,一些不详的预兆。” “可我们该怎么做呢?”逍帆感到有些为难和手足无措。 门都御叹了口气,目光中是沉沉的忧郁,他对着其他树精灵说道:“抱歉,是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谢谢您对我们的帮助。”一个树精灵说道,她们开始收拾起缇芽妈妈的遗体:“我们会带她回到森林的,至少能让她的信仰回归安息。” “嗯,顺便帮我向圣贤带句话,说我会尽快查清这件事的主谋,还你们一个公道的。”门都御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那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嗯,放心吧。” 门都御看着缇芽埋头远去的背影,看的出来,她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而他的脑海中也开始回响起那首歌,那首她们曾唱过的歌。 …… 沉醉在夕阳的波光里啊,小脚丫摇啊摇; 你看那缓缓飘过的小花儿,沿着流淌的小溪,飘啊飘,像时光多么的漫长。 你说我们就这样听着河畔虫儿的歌声、数着夜空中眨眼的星星,慢慢的好不好? 而我却枕在你的膝头,睡梦中贪恋你抚过的手,和那手中的温柔,怎么都不够。 沉醉在夜晚的微风中啊,小脚丫摇啊摇,摇啊摇…… 17、命运交叉点 那几个和门都御一样面孔的人带起了雀鸟面具,又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斗篷分给了树精灵们,让她们遮挡起了自己的面容,然后带着她们离开了庭院。 随着树精灵们的离开,门口探出两个人影来,往里面瞧。 逍帆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便招呼他们进来。两人走了进来,正是柯尔和离洛。 “刚才离开的那些人……”柯尔似乎看出了那些亚人的伪装,但庭院的状况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发生了什么,似乎有打斗的痕迹?”柯尔观察着庭院。 “感觉到这里的魔力波动,我们就跟着找了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啊。”离洛看了看书逍帆,确认他安然无恙。忽然,他又看到了门都御,“哎,这不是面具摊的老板吗,怎么也在这里?” 然而离洛却看出他们的表情不太对,包括逍帆,似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既然你们都看到,”门都御意味深长地看了逍帆一眼,又看向阿篱以及刚刚走过来的离洛和柯尔,很快收起了之前的情绪:“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是阿达西亚城的私府检察官门都御,正在负责调查关于地下黑市树精灵人口贩卖的犯罪活动,这些家伙最近是越来越猖獗了。” “什么?树精灵竟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都只是人们的传言呢。”柯尔有些吃惊地说着,并向门口她们刚刚离开的方向望去。 “当然,你们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这些事,都是地下黑市的秘密。随着人们对南坪森林不断的砍伐,生活在森林深处极为罕见的树精灵族群的领地也越来越稀缺,而这些古老的‘传说’也不得不暴露在人们面前。那些面容姣好、体态娇小柔弱的树精灵,被贵族们视为尤物,而这也成为了黑市交易的利益点。” “她们明明是和人类一样的啊,这些人贩子这样剥夺她们的人权,难道就没有法律去制裁他们吗?”柯尔愤愤地说道。 “没有办法,在阿达西亚城没有关于树精灵的法律。”门都御无奈地说道。 “但这也正是我现在在努力的事,”门都御的神情认真起来:“希望会有那么一天,我能将潜伏深处的那些阴暗全部揪出来,并为他们制定出制裁他们的法律条例,让他们在审判庭上为自己的罪付出代价。” “现在不是已经把他们都拿下了吗?”逍帆看了眼庭院中那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犯人。 “如果真要是只有这些喽啰的话,倒也不用我出马了。”门都御叹了口气:“关键是他们背后牵扯到的贵族势力,那些躲藏在黑暗深处的庞然大物才是最棘手的啊。” 柯尔表情严肃,很认真地听着。 “而今晚也是等了很久的,据我暗中调查的线索,他们势力的一个贵族首领将会在此露面。而这也是掌握他们罪证,牵扯出背后其他势力的最佳时机。”门都御又是一声轻叹:“这次打草惊蛇了,难免会让他们更加警惕,而要抓到他们的把柄,恐怕也更难了。” “抱歉啊,大叔。”逍帆才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深深愧疚起来。 “你毕竟不知情嘛,见义勇为也是出于好心,也不能多责怪你。不过倒也能看得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呢。”门都御并没有多责怪他,反而笑了笑原谅了书逍帆。然后他的神色又忽地变得肃穆起来:“只是,唯一让我在意的是缇芽那孩子啊,是我的疏忽导致了这悲剧,是我对不起她。” “大叔,”共同经历了这件事的逍帆也有些理解门都御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办法挽回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真正的犯人……”说到这,逍帆不禁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那一幕倒退的时间,自己似乎可以挽回的结局,难道真的只是幻觉? “嗯,你说的对,现在也只能尽快将这件案子真正的罪首抓获,还她们一个公道了,也算是对那孩子的弥补吧。”门都御神色又恢复了往常,依然是那个平易近人和善大叔的模样。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吗?”逍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们明明在城外偶遇过,为什么你却又能同时在城中集市摆摊卖完了面具呢?还有那些突然出现的和你很像的是什么人?” “你以为我们在城外遇见是巧合吗?”大叔哈哈笑道:“其实我是跟踪你们出城的。” “跟踪?为什么啊?”逍帆更加不解了。 “因为你的女伴很有嫌疑啊,”大叔笑了笑看向阿篱。却见她瞬间羞红了的脸,连忙辩解道:“在下只是大人的仆人而已。” “是吗?可他对你的样子可不像是下人哦。”门都御对逍帆接着说道“我在集市口摆摊,就是盯一下可疑的人,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而她跟你们在一起时的动作、眼神都很不自然,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跟过去后才发现,只是少女的一些家事而已,反倒是我多有打扰了。” “不不不,当时还好有大叔出手相救。”逍帆感激地说道 门都御又随手摸出一枚符饰,接着对大家说道:“而我留在摊位上看摊的那个,并不是人,而是我自己的炼金傀儡。” “哦,所以你收我的那些魔力符饰就是用来做炼金傀儡啊。”离洛恍然大悟。 “炼金傀儡?那是什么?”逍帆茫然地看着离洛。 “嗯?你竟然知道炼金傀儡?”门都御反而对离洛奇怪起来。 “我也只是听人说过,毕竟这是只有炼金术士才能做出的东西。而炼金术士就更是稀少到不为人知的了……”离洛看着门都御的表情越来越惊奇了:“难道你是炼金术士!!!” “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年纪轻轻的魔法师,知道的竟还不少呢。”门都御笑着点点头,他将手中的符饰抛向庭院中,其上有淡淡的绿光萦绕。 逍帆连忙放慢了时间仔细地看着,只见那符饰以自身的符文为中心开始向外延伸出细密的绿色纹路,在包裹住整个符饰的刹那,以绿色纹路为切割线瞬间向外膨胀开为人形,正是门都御的样子。若不是逍帆放慢时间流速的能力,这一幕,恐怕根本不会被人所看到。 那傀儡稳稳站落在地面上,二话不说走向那几个倒在地上的犯人,将他们一个个丢在庭院中间。而这些行为,似乎都是在一开始丢出那枚符文雕饰的时候就已经设定好的,而看完整个过程的逍帆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好了,你们也赶快离开吧。我的傀儡已经通知私府的兵卫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现场了。”门都御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跟逍帆他们说道:“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切记。” “嗯,知道了。”离洛回道。 ================================================================= “哎,你都不知道你们走丢后,我们俩有多担心!”走在木桥上,离洛高声对逍帆讲着,“当我感觉到从这边传来的魔力波动时,立马带着柯尔赶来,生怕你们会出什么意外。” “是么?希望没有耽搁你们吃烤肉啊。”逍帆闻着从离洛身上传来的烟熏味,无比鄙夷地看着他。 “什么烤肉?哪有烤肉啊?”离洛立马换上一脸的严肃,来掩饰着自己。 “哎?刚才吃烤肉的时候,你不是说这边肯定有什么热闹看,才赶过来的吗?”柯尔一脸疑惑地看着假装正经的离洛。 “闭嘴,就你话多!!” “我好像才只说了一句哎。”柯尔一脸的委屈。 “哎,刚才那个大叔你认识吗?”逍帆突然想到柯尔也是本地人。 柯尔沉思了下,说道:“那位门都御大人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以前倒是听老师有提起过他。” “阿瑟兰剑士也认识他?那他们两个谁更强一些呢?”离洛对比着两人,一位是身为私府检察官的炼金术师,一位是阿达西亚城的第一剑士,“肯定是阿瑟兰剑士更强呗,炼金术师可不擅长什么战斗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私府检查官的。” 然而,看过门都御战斗的书逍帆却不这么认为,他还在思量着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老师认为他是一个很强的人,但并未和他交过手。”柯尔回想起老师曾谈起过那人,“虽然有些神秘,但本性是个热心仗义的人。他做事总是全凭喜好,也不喜在公众前露面,所以名气也就不及老师了,而他们私府的势力也都一直是很神秘的。” “可他今晚怎么会对我们讲这么多呢?”逍帆有些疑惑。 “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似乎都是在向你说的。”离洛和柯尔异口同声地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大人挺身而出救人的行为,得到了检察官大人的赞赏呢?”阿篱轻声提醒道。 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却很快被柯尔否决掉,“不太可能吧,门都御大人毕竟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了,像这样的他应该也见过不少的。” “那就不知道了,”逍帆看了眼身旁的阿篱,又看向离洛,“离洛,穆林长老是和你一起住在二楼的吧?” “对啊,怎么了?”离洛疑惑地看着逍帆。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穆林长老,”逍帆看向阿篱,接着说道:“是关于阿篱的一些事情。” “哦?你的侍从吗,她有什么事情吗?”离洛看了眼阿篱,接着回答道:“穆林老爹是跟我住同一楼的,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读《神恩》吧。” ================================================================= 穆林长老静静地听完逍帆的叙述,轻轻地合上了镶铜厚牛皮封面的古书。昏黄的灯火在书桌上微微晃动,将房间里众人的影子映在角落里,忽明忽暗。 老人轻抚花白的胡须,略一沉思对逍帆说道:“您所看到的那个操纵罗盘的人,和那些画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可能就是您自己,和您自己以前的记忆。而您现在虚弱的神源,应该都和您丢失的记忆有关。” “我以前的记忆?”逍帆震惊不已。 “至于铁篱的那些影像,她自己也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穆林长老翻动着手中的书,似乎找到了些什么: 神垂下眼眸,钦选着引路人 被命运眷顾的人啊,请握紧祂的手 虔诚地献上你的赞颂 你的信仰将化为祂的力量 你的灵魂 将覆满荣光 而你的名 也将成为不朽的荣耀 你掌管着接引的钥匙,为祂打开通行的门 而门内的光 也必成为你的向往 “这是什么意思呢?”逍帆尝试着去理解。 “如果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真的的话,那么她很可能就是被神所选中的神官了,是属于时之神大人的仆人。”穆林长老看着阿篱,然后又看向书逍帆,“时之神大人既然称她为阿篱,那么看来您已经为自己的神仆进行过赐名仪式了,也就是说作为神最忠实的追随者已经是她既定的命运了。” “啊!?”逍帆一脸的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给伙伴换了个应口的称呼而已,竟然成为了神的仪式。 “时之神降临于吾,是神恩对老朽的眷顾。而我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前被我救下的那个女孩,灵魂中闪耀着圣洁的神性,却无法通灵诸神,而这反而使得她在多年之后成为了时之神源最纯净的接纳者。”穆林神使双眼中是无上的虔诚,看向阿篱:“阿篱,你以前和我学过的那些神职的知识都还记得吧?” “阿篱记得。”她赶忙回答道。 “那就好,以后跟随着时之神大人就要尽到自己神官的职责了,这将会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穆林长老脸上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嗯。”阿篱使劲点点头。 一旁听了半晌的离洛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起来:“这么说来,那年被送来神庙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逍帆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看向离洛,“之前在洛华城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不就是关于她的事吗?” 听到逍帆曾打听过关于自己的事,阿篱深埋在心中的那片柔软不经意间被触动,心中不禁泛过一丝涟漪,看着他们俩疑惑的样子她连忙解释道:“那个时候我跟离洛大人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想来过了这么久了,没有认识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哦对,当时正好是我们学院见习魔法师外出实践课程的学期,而后来当我结业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离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至于这期间的事,我也是听穆林老爹说起的,只是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对啊,一切都是这样的巧合,”穆林长老轻声感慨道,颤抖着手举起手中翻开的古书,情绪颇为激动:“时之神的降临,时之神官的选定,仿佛命运之手无形中的安排。而此刻的我就正站在这命运的交叉点,亲身经历着,老朽信奉诸神百年,方得如此殊荣啊!感谢神恩!!感谢神恩!!!” “穆林老爹……”离洛有些不忍地轻声叫到。 穆林长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我没事,这是我们神职者的荣光。” “我们明天就准备离开阿达西亚城了,”逍帆说道:“是阿瑟兰剑士离开之前给我们的指引,前往伊斯特山去寻找预言。” “我知道了,让离洛跟你们一起去吧,路上也能给你们一些帮助。”穆林长老看向离洛,离洛只好不情愿地点头应下。 ================================================================= 回到自己的房间,逍帆却久久不能入睡,还在回想着今天晚上集会上的事。 想起那一幕倒退的时间,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在自己犹豫的下一秒却又如幻觉般消散。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幻像,不能对结局有任何改变吗? 好不甘心啊! 如果当时的我能够…… 黑暗的房间渐渐扭曲变化,依旧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小庭院,自己和门都御站在那里,正目送着离开的树精灵们。逍帆看着缇芽与她妈妈那温馨的背影远去,突然意识到下一秒,在下一秒将会到来的偷袭!! 这场景瞬间静止,像是整个世界被按了暂停键。 逍帆头脑一片空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了,只是无意识地向着那静止的背影走去。他伸出手,想要推那背影一把,只要一秒,再给我一秒就够了。 然而随着他伸出的手触碰到那影子,就仿佛触碰到一个梦幻的肥皂泡,整个世界瞬间破碎了。 黑暗的房间中是逍帆沉重的呼吸声,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在枕头上,像是一场惊梦。 逍帆坐起身来,感觉到心中一阵牵动,是笔记么?! 他起身来点亮了灯火,从长袍兜中翻出笔记,那种牵动的感觉愈加强烈了。 翻开笔记,一页,两页,三页,依旧是熟悉的内容,第四页…… “越想挽留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悄然流逝。” 是吗?连你也在告诉我,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吗。 熄灭了灯。 窗外的月光透过水晶玻璃窗,洒在床尾上。 18、北方的山脉 晨曦的阳光,洒在床头上。 逍帆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 穿衣出门,大家都已在楼下了。吃过早饭,穆林长老送大家到门口,柯尔的马车已经过来接他们了。 “这次我们只是去伊斯特山走一趟而已,”柯尔对这次的行程非常熟悉,“大家简单带点行李就行了,不会太久的。” 带行李吗?逍帆摸了摸口袋里离洛给他的空间符饰和自己的时之神笔记,以及手中阿瑟兰的剑,这些大概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全部行李了吧。 “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吧,现在上路的话大概晚上就能到山脚了。”柯尔催促着他们。 “那我们走了啊,老爹。”离洛跟穆林长老道别。 “嗯,去吧,早去早回。” ================================================================= 马车出了内城,便一路向北,很快便穿过北城门。 城市上游的河岸两旁,农忙已经开始,田野里一片金黄。农夫们赤 裸着壮硕的背膀,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古铜色汗水的光芒。 装满谷物的马车,沿着田垄的小路从四面八方汇向城门口。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那简单而又淳朴的笑容,是多么的朴实,逍帆不禁看的有些恍惚了。 柯尔注意到了逍帆的表情,轻声说道:“是很吸引人吧,他们那种简单的幸福。” 逍帆点点头,回头正对上柯尔那明亮的目光。 离洛看到柯尔在和逍帆说话,想帮忙翻译。但又想了想,还是把通灵符饰直接递给了柯尔。 “对于他们来说,丰收和安定就是他们最好的幸福啊。”逍帆感慨道,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故乡,和那些曾一起生活过的村民们。 “阿瑟兰老师曾这样教导过我,我们手中的剑,正是守护他人幸福与希望的盾。无论面对怎样的杀伐,即使拼尽手中的锋芒,也要在所不惜的这份守护,正是我们身为剑士最崇高的信念。”柯尔目光中充满着坚定。 “或许对于阿瑟兰所守护的人们来说,阿瑟兰剑士就是他们的英雄吧。”逍帆不禁对阿瑟兰充满了崇敬。 “嗯,所以我相信老师肯定会回来的,现在的他,肯定正在努力寻找着恢复自己剑气的办法,为了我们所守护的!” “哎?阿瑟兰剑士为什么不让命卜师戴兹丁帮他占卜一下呢?”逍帆想到自己要去找的那个算命的,既然那么灵验的话,应该能帮到阿瑟兰吧。 “老师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能那么果决地离开,说明他肯定已经有所计划了。”柯尔肯定地说着。 ================================================================= 马车沿着向北的大路,行至下午,远方群山的轮廓渐渐清晰。 随着马车的接近,壮秀的群山也慢慢高耸了起来。山脚下是一片青翠,半山腰间云雾缭绕,而再往上就是隐于天色中的群山之巅了。向左右环顾,只觉一片翠嶂延绵不绝,望不到山脉起伏的始末。 逍帆仰望着层叠秀丽的山峦,深吸一口气,一股畅然感油然而生。 “你以前没来过阿卡尼亚的北方吧。”离洛看着逍帆对这群山抑制不住的向往,隐隐有股骄傲感。 “嗯,没来过。”逍帆看着离洛那得意的样子,心中是一阵无语,我又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你们这整片大陆我都没来过呀! “这残牙山脉啊,”离洛不管不顾地就对逍帆讲解了起来:“是一条非常非常长的山脉,在这片山里有着无数个山头,里面有着大量的矿石和木材,还有各种山珍野味。当然了,山里面也有着很多可怕的野兽和亚人种族,包括之前来洛华城的那些红龙部落的魔人,他们就是住在深山里的野蛮人。” “残牙山脉是阿卡尼亚大陆最大的山脉,由西至东横跨阿卡尼亚大陆,而我们此去的伊斯特山就是残牙山脉东部群山中的一座。”柯尔似乎对这山脉有着更多的了解:“这片山系中富含大量的蓝合石矿,是制作符文雕饰的主要材料。同时还拥有着充裕的金属矿藏,是阿卡尼亚大陆北部各大城市金属材料的主要来源。” “看来是座宝山呐!”逍帆感叹道:“那山里面应该有不少城市的开采队吧,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遇到呢。”逍帆不禁联想到自己那个时代的开矿工程,隐隐有些期待。 “并不会,”听完离洛的翻译,柯尔却摇摇头,打断了逍帆的联想,“这座山确实是座宝山,不过人们却没有办法深入山中开采。” “哦?为什么呢?” “因为这座山深山中的原住居民啊。” “那些红龙魔人吗?”逍帆还记得在洛华城跟自己交过手的埃拉卡。 “对,是那些魔人。在这座山脉中的魔人主要有三大部族,而你说的红龙魔人是属于魔人中的地魔部落的,红龙地魔是这山林中极其危险的冷血动物,尤其擅长血系的攻击。” “对对,这个我知道,还有其他两个部族是什么熊人和什么鸟人来着。”离洛听完柯尔的话,立即抢着补充道。 “是莫洛戈尔熊人和青桑翼人。”柯尔看着离洛的目光是抑制不住的嫌弃,不懂还非要抢答,“红龙地魔占据着山脉的东部,而莫洛戈尔熊人则聚集在山脉的西部;至于青桑翼人基本上都是居住于云端之上的山巅,跟其他两个部族不会有什么接触。由于我们这些东北部城市的人们能接触到的只有红龙地魔,所以大家也就习惯性的把红龙地魔称为红龙魔人。” “所以这么大量的矿藏就没有办法开采了吗?”逍帆感到有些惋惜。 “也不是,那些魔人都是在深山中活动的,只要不侵犯到他们的领地就行。我们还是可以在山脉的外围开采的,像威森堡就是在残牙山脚下的一座城市,而他们也因为这个地理位置的优势,要比其他城市有着更高的矿产量。而且,这几年由于神庭军团对大陆的攻势,让红龙地魔的部落也有了不小的压力,所以他们也收敛了很多。” “哦,那还好些。”逍帆沉思着,突然想到他们要前往的伊斯特山:“那我们这次上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吧,伊斯特山不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要不然命卜师也就不会在这儿居住了。”柯尔笑着解释道。 马车缓缓驶上一个山坡,远方偏西的山脚下一座宏伟的城市依山而落。俯视着城市的布局,黑色的外城城墙包围下,一排排黑色的高楼整齐地排列在城内;而在这些高楼的包围之内,一座高大的黑色城堡矗立在城市的中心,成为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那座城市是?”逍帆望着漆黑的城市。 “对,就是威森堡城,是我们的盟友。”柯尔回答道:“不过,这次我们先不过去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去吧。” ================================================================= 穿过一道幽深的谷口,转向东,沿着蜿蜒的山路慢慢向上,最终在半山腰,这条山路走到了尽头。 天色已近黄昏。 几人下了马车,柯尔对着马车夫吩咐道:“现在驾车原路返回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威森堡了。你先在城中歇息一晚,明天的这个时候,再到这里来接我们。” “是,大人。”马车夫领了命,驾着马车离去。 “那我们呢?”离洛瞅着柯尔。 “我们爬山上去吧。” “啊!?”离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马上就要天黑了啊!!” 跟着柯尔,几人在山林间穿梭着向上,踩在落叶的山坡上,不时被脚下的石头硌着脚,绕过封路的乱石堆和荆棘灌木丛,微微喘口气,逍帆感觉走的还算轻松。 “还要……多久啊?”离洛却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了。 “离洛大哥啊,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能不能坚强些啊?”柯尔鄙视着他,“看看人家阿篱,一个弱女子都还没抱怨什么呢。” “你是不知道,阿篱她毕竟是身为农夫出身的,有点力气也正常。哪像我,身为洛华城新晋魔法师的尊贵身份。” 逍帆回头看看跟在自己后面的阿篱,也是在微微喘气,但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柯尔却突然停了下来,逍帆也跟了过去。 离洛赶到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囔着:“不行了,我是走不动了。” “怎么了?”逍帆顺着柯尔的目光看向前方,只感觉前方的山势瞬间缓和了很多。 离洛累得说不了话,于是阿篱就连忙帮忙向柯尔翻译着。 “差不多已经到了命卜师戴兹丁的居住区域了,接下来就是找到他的位置。”柯尔说着开始环顾着四周。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而深林中的光线也更加幽暗了,丛林间悉悉索索的,混杂着鸟啼声和虫鸣声。 柯尔屏息聆听着,突然拔剑向上一撩,剑影一闪,只听头顶上咔咔的断裂声和一声悲鸣,一只肥硕的大鸟便夹杂在断枝中跌落在地面上。 “裂樨鸟!!”离洛看着落地的大鸟,两眼放光,一骨碌便翻身而起,直奔了过去:“这可是山中不可多得的野味啊!是要做我们的晚餐吗?” “等一下!!”柯尔一头黑线地赶紧拦下流着口水就要扑上去的离洛,“这不是给你吃的。” “那是给谁的?”离洛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仔细看着。” 旁边的杂草丛中传来阵阵悉索声,接着便看到一只只黑色的爬虫向着死去的大鸟爬来。那黑色的虫子完全无视众人,爬上那死鸟的尸体上便叮舐起来。 “这个是?”逍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虫子,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是舐魂虱,也是我们的向导。” “所以你打这鸟就是来喂这些虫子的?哎,真是可惜了,如果在我手里的话它至少还能成为一顿美味的烤肉。”离洛是止不住的叹息。 “离洛大哥要是还愿意吃的的话,现在这些肉是你的了!喏,它们要走了。” 聚集在裂樨鸟尸体上的黑色虫子似乎已经吃饱了,开始沿着来路散去。柯尔拔出手中渗着寒气的细剑,指着逃跑的虫子,剑刃一抖,一抹剑气泼洒而去,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四散逸开,几只虫子顷刻间便被冻成了冰块。 “啊!?还是算了吧。”离洛看着那被虫子叮咬过,但仍完好无损死鸟一阵哆嗦:“我可不想吃被虫子舔过了的肉,你就不能再打一只吗?” 柯尔拿起剑在冰块上快速地划过,一块四方的冰块便出现在他手中,“这个恐怕不行,因为——”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只见柯尔手中的冰块中,一只黑色的虫子正被冰封在其中,在夜色的衬托下,慢慢燃起一丝幽蓝色的火焰。 “这个火焰是?”逍帆好奇地看着。 “是魂火!”柯尔缓缓向前伸出手中的冰块,只见那蓝色的几不可见的小火苗,慢慢开始向一个方向倾斜,并上下左右散乱的抖动着。 “舐魂虱是以不具备人性的灵魂为食的虫子,所以可以用刚刚死去的动物来吸引它们。而这些虫子在舐食过魂灵之后,受到低温时就会用燃烧的魂火来取暖。” “所以呢?这能帮我们找到命卜师吗?”离洛不解地问道。 “对,没错。”柯尔开始跟着火苗倾斜的方向走去,“命卜师戴兹丁手中的卜器‘魂引’是能够吸引灵魂的,所以跟着这魂火的指向就能找到他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在夜色下跟着柯尔继续向山上走去。 “因为魂火的燃烧时间有限,所以我们要赶快了。而这魂火虚弱的光,也正是我们要趁着夜色爬山的原因。”柯尔向大家解释着又加快了脚步,众人也连忙跟上;不过好在现在已接近山顶了,山势也缓和了许多。 ================================================================= 已经在山顶上走了很久了,逍帆看着柯尔手中的魂火也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而魂火的指向也越来越稳定了。 “差不多要到了。”柯尔向远方望去,那边似乎有微弱的火光。 越过了这个坡头,只见前方崖边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一座小木屋,一堆篝火;一个背对他们而坐的老人,正对着一口悬挂在篝火上的石锅。 而远方的夜空中,半弯月色正挂上山头。 19、尚远未结束 几人慢慢走近篝火,夜色清冷的感觉中传来一丝暖意。 “既然来了,那就坐吧。”那老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面前的锅子中加着料。 柯尔带着众人率先坐在了篝火对面的石头上。 “柯尔?”老人倒是有点小惊讶:“阿瑟兰那小子怎么没来?” “老师他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就让我带人来了。”柯尔简单地解释着。 “怕不是什么好事吧。”戴兹丁微微斜了一眼逍帆手中阿瑟兰的剑,接着看向柯尔,“规矩你是知道的,就不用多废话了,拿来吧。” 柯尔也不说什么直接把逍帆往戴兹丁的旁边推过去。 “这什么?”戴兹丁扫了眼旁边的逍帆,不以为意,拿起汤勺从锅中舀来尝着味道。 柯尔笑着说道:“时之神。” 噗—— 戴兹丁刚放进嘴里的一勺汤直接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时之神啊!”柯尔笑着指了指逍帆,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老头飞快地擦了擦嘴,瞪着书逍帆,光亮的秃头顶上被火光映的熠熠生辉。 “是阿瑟兰老师确认了的,才让我带过来的。”柯尔强调着。 “阿瑟兰确实没有骗我的理由,”那老头托着枯瘦的下巴沉思了一番,又看向书逍帆,“那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吗?” 逍帆想了想,拿出了时之神笔记:“这个可以吗?” 戴兹丁从逍帆手中接过笔记,翻开扉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止不住的震惊,“时之神笔记,多么纯净的时之神源啊!” 然后他翻开第二页,表情却瞬间转变为气愤,随手将笔记丢给逍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伪造的第一页的时源,但是你也别拿一本空白的书来骗我啊。” 空白?逍帆有点捉摸不透,翻开笔记的第二页,第三页,都是有内容的,他难道看不见吗? “你能看到上面的字吗?”逍帆将笔记的第二页给柯尔看,却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别的么?”戴兹丁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用力地搅动着锅里煮着的汤。 逍帆又想了想,褪下左臂的衣袖,露出臂膀上的图腾。 “时之图腾?!但是,这个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刺上去的呢?”那老头开始有些动摇了,他知道这东西是不可能被伪造出来的,“还有其他的吗?” “哦对,还有一块罗盘。”逍帆说着掏出储物符饰递给离洛,“来,帮我打开一下。” 离洛看着突然递过来的储物符饰,有些摸不着头脑,“啊?这里面,有放你的罗盘吗?”但他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了储物空间。 “那天离开洛华城时,不是你帮我收拾的东西吗?”逍帆凑了过去,在空间中翻找着。 “是啊,但我只是把我送你的东西给放进去了啊。”离洛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那罗盘你没拿吗?” “没有啊!” “我也没有啊。” “糟糕了!!”翻找不到的逍帆才意识到,罗盘很可能是被遗失在了洛华城。 “笔记,罗盘……”戴兹丁却努力地在记忆中翻找着,他自言自语起来:“难道那些神迹遗物中的记载都是真的,这个笔记的内容肯定是被【裂隙】保护了。” 逍帆懊恼地坐了下来,这下怎么办呢?自己是通过罗盘来到这个世界的,如果没有罗盘的话,自己岂不是就回不了家了。 “小子,我现在对你的身份倒是有些好奇了。”那戴兹丁浑浊的目光盯着逍帆竟透出些许的明亮,“但我只是收集神迹的遗物而已,就算你真的是神,我也不能收留你啊。” “您想多了,”柯尔笑了笑说道:“我们给您的报酬就只是您所感兴趣的——时之神的真相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的委托并不是让我来帮他卜算身份,而是还有其他的?”戴兹丁很明显地看了出来,眼前这位‘时之神’的身份或者说是形态,似乎出了什么状况,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柯尔。 然而柯尔那稚嫩的目光却是少有的老练,他笑着说道:“对,没错,老师知道您是不会拒绝的。” “阿瑟兰那小子还真是了解我啊,”他自己明明就对这个很在意,却反而拿过来当作自己的筹码,还真是一举两得啊。那老头沉吟了一番,终于做了决定,“行,我接受了,说说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吧。” “厄狄瑞尔和阿隆泰尔德,两条巨龙降临洛华城的征兆。”柯尔说了出来。 “什么?两条传说中的巨龙?!”戴兹丁的惊讶程度丝毫不逊于刚才看到时之神笔记扉页的样子。 他平静下心态,站起身来,“跟我来吧。”说着命卜师转身走向木屋,几人连忙跟上。 走进小屋内,里面就只放了一张破床和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盏正在燃烧着灯火的烛台。 戴兹丁在烛台前坐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额头刺青花纹的节点上,闭目凝神。 “魂引!”只见他手指用力抬起,似乎在拉扯着什么,整个眉头紧皱着。他飞快地将手指按向前方的烛火,只见手指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一点幽蓝色的火焰嘭地燃起,飞速蔓延替代了原本的烛火,而整个房间也被这灯火映成了幽蓝色。 “是魂火。”离洛小声说道。 “伟大的冥界之主啊,在此献上吾等命魂,藉由您的力量驱使,以启迪吾等万象天机之明示,魂引喧响——”戴兹丁紧闭着双眼,用沙哑刺耳的声音吟唱着,汗珠流淌过额头的青筋和皱纹的深壑。 幽蓝色的烛光像是一汪清潭般,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荡起一圈涟漪,又很快汇聚回来。 戴兹丁从灯上收回手来,迅速地按回之前的位置,烛火上的蓝色也渐渐褪去,房间又恢复了往常。 “我看到了……两大传说巨龙的出现,它们……会给你们的城市,带来……短暂的安息。”老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微微喘着气:“但是它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却怎么也看不到,仿佛跟此有关的真相都被埋藏在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逍帆立刻想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但很快又自己否决了它,如果真要在自己的世界出现巨龙,那可要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短暂的和平吗?”离洛和柯尔似乎此刻都松了口气。 几人走出房间,重新坐回屋外的篝火旁,各有心思。 悬在篝火上的锅子沸腾起来,散发出鲜美的香味,戴兹丁迫不及待地盛出一碗来,然后他看看剩下的汤,又看看众人,问道:“你们要吗?” “不用了,”柯尔摇摇头:“我们自己有带。”说着就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枚储物符饰打开来,取出准备的干粮,分给众人。 “巨龙这种生物可不是能轻易被驯服的,更何况是传说中的巨龙。”戴兹丁呼出一口热气,“要知道在当初那场对巨龙国度的围剿战争中,被称为‘天神猎手’的【瘟疫魔龙】海德涅萨斯,可是屠杀了无数的神裔。” “而现在,就连阿隆泰尔德都被驯服了。连同曾经已被驯服的厄狄瑞尔,神庭现在已经拥有两条传说巨龙的力量了。”戴兹丁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 “被称为时之神的小子哟,”戴兹丁突然对逍帆说道:“你时之神的身份我基本上已经有些确定了,只是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时之神啊。” “啊?”逍帆有些诧异。 “从我以前收集的那些神迹遗物中的古文字来推断,世界尚未存在之时,时之神以罗盘为器创造了这最初的世界。而在那些记载中,罗盘也一直是时之神使用的神器,至于笔记,虽然能从古迹中查到寥寥线索,但却无法推断出具体的用途。”看着逍帆认真听着的样子,戴兹丁继续说道:“所以我怀疑笔记的内容是被时间【裂隙】或【奇点】保护了。而罗盘却不同,罗盘本身就是时间本源的存在,是神身份和力量的体现。所以要想探查你现在身份的真相,就只有从罗盘入手了。” “只是现在罗盘已经遗失在洛华城了。”逍帆有些沮丧,如果当时自己能够细心些就好了。 老人吃过晚饭,起身来将东西收拾一番。然后又坐了回来,随手添着柴。 “小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那老头带着戏谑般的笑容问道,他似乎很乐意看到一个‘神’现在的这个样子,亦或者说是一个‘人’。 “还能怎么办?必须回到洛华城,找到遗失的神器罗盘。”然而逍帆的回答却很坚定:“毕竟那是我能回到自己原来世界的唯一线索了。” 你的世界?难道那是神所存在的世界? 亦或是神不存在的世界,戴兹丁眯着小眼睛,打量着现在如同一个凡人样子的时之神。 “那好吧,我就等着你把神器找回来。至于能不能从中找到你所需要的线索,就只能看你的运气了。”戴兹丁欣然应道。 “谢谢您,老伯。”逍帆连忙答谢。 “老伯?”那老头嘎嘎大笑起来,声音比之前的吟唱更加刺耳。 “小子,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戴兹丁停下了笑,严肃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这种状况,用普通人的身份来掩饰你神的身份,才是最明智的,就比如说——” “剑士。”他说着瞟了眼逍帆手中阿瑟兰的剑。 “嗯,我会记住的。”逍帆连忙应道。 “还有,”戴兹丁站起身来,向大家嘱咐道:“最近山上不太平,你们明天早上还是尽早下山吧。” 几人连声应答,而老人也转身走回屋内。 坐在屋内的烛火旁,戴兹丁看着灯火出神,“看来这小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时之神了,只是他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对。不过,对于本身就是时间之源的时之神来说,任何状态都是他可能会出现的样子。要想知道真相,也只能等他先找到时之神器罗盘了,若是能验证那些遗物中的记载……” “唉,今天的命魂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了,看来是要再换个地方喽。”随着一声叹息,他熄灭了屋里的灯。 屋外几人在篝火旁坐着,逍帆却静不下心来,便起身走到山崖边坐了下来。看着几乎挂在眼前的月亮,心中却只有惆怅。 清冷的白月光洒满脚下的山谷,像是一幅迷离的梦境,幽深、静谧。逍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沉睡在山谷中的树木和溪流,神和人类的战争似乎暂时停歇了,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却更加扑朔迷离了。此刻的罗盘,又不知道会在战场的哪个角落。本以为此次能通过命卜师来查明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却因自己的粗心又弄丢了罗盘。而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又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麻烦。 身后传来轻踩的脚步声,阿篱悄悄地坐在逍帆的身旁:“神主大人,您还在担心丢失的神器吗?” 逍帆还在为回家的事心神烦恼,刚想摇头否定,但又想到这所有烦恼的源头不正是罗盘吗,便点了点头:“嗯。” “请不要太过于担心,神主大人。阿篱一定会跟随神主大人,并协助大人找回罗盘的。”阿篱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逍帆知道罗盘只不过是这些事的一个起因而已,而他真正想向阿篱诉说的却是自己现在的境遇。可是这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她又怎么能理解的了呢,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然而,这叹气声却让阿篱以为时之神大人仍无法释怀罗盘的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回去寻找的,现在这样过分的担忧又是何必呢?” 然而逍帆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不懂神主大人此刻心中有着怎样的烦恼,但是阿篱还是希望能替大人略微分担一些。”阿篱默默地为逍帆祈祷着,然后从合十的手掌中托出一枚银色的符文。 和上次的符文不同,但还是能够看出些许和自己时间符文上的相似之处。盯着这符文,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上。 仿佛一曲舒缓的乐曲,似有还无地拂过心间,如丝如缕般拂去笼罩在自己心头的阴翳。 再看这月色,已不是那般清冷,而远方的山色,也在月光下显得别有一番韵味。逍帆的心情竟莫名舒畅起来,盯着月色下阿篱那文静又温柔的目光,说不出的感激:“谢谢你阿篱,能有你在身边真好。” 阿篱看着逍帆微微扬起的笑,眉眼也绽开笑来:“能为神主大人排忧解愁,是阿篱作为神仆的分内之事,阿篱愿用余生来追随神主。” “阿篱,你难道就没有自己打算要过的生活吗?”逍帆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不可能会和他们一直走下去。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尤其是阿篱,以及这让她认定的主仆关系。 “本来能从战乱的南方逃亡出来就已经很幸运了,阿篱又怎么敢再多奢求呢。”阿篱回答着逍帆的话,又突然想到了洛华城的父亲,她低下头来,小声说道:“如果父亲没有在洛华城中战死的话,或许我们还会在城市的角落里,度过平凡的余生。” “可是现在,阿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阿篱也能使用源力了,是一名侍奉神主大人的神仆了。”她抬起头来,想要争取些什么,红透了脸。 逍帆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笑了笑说道:“谢谢你,这个符文的感觉真好,它叫什么?” “它叫做‘宁静’,能够抚慰人的心灵,让人心情安定平静下来。”阿篱的脸色恢复如初,依旧温柔的笑:“其实阿篱还是应该感谢神主大人,是神主大人赐予了阿篱对时之本源的启迪。”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倦意袭来,逍帆站起身来,准备回篝火,而篝火旁的离洛和柯尔正传来酣睡的声音。 20、晨曦穿过林间 翌日。 清晨的阳光刚刚穿透薄雾,洒在篝火的余烬上,林间的鸟啼鸣吵醒了众人。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几人却惊呆了。空旷的山顶上早已不见了木屋的影子,只剩下了篝火的余烬和篝火旁的四人,沐浴在初阳的微光中。 “哎?那老头已经走了吗?”离洛走过去查看着昨天木屋所在的位置。 “还想等早上请教命卜师一些关于时之神的传闻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离开了。”柯尔叹息着:“唉,不过他也就是这样的怪人呢。” “你不是会利用虫子吗?可以再找他啊。”离洛回过身来,提醒道。 “就算是我想,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命卜师待过的地方,短时间内是不会有舐魂虱了。” “为什么?”逍帆觉得奇怪。 “因为附近的魂灵都会被‘魂引’所吞噬,而没有了食物的舐魂虱也都会逃离这片区域;而且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就算是有魂火也看不到了。”柯尔解释着,顺手一抹寒气覆灭了篝火的余烬,“走吧,我们下山吧。” 几人在沿途的山泉旁洗了脸,简单地吃点早餐。 离洛嚼着粗硬的干粮抱怨道:“为什么我们不去猎些野味呢?好不容易爬上来一趟,现在就这样下山去了,多可惜吧。” 柯尔一听也来了兴致:“唔,我倒是知道一处打猎的好地方。” “那好啊,我们快去吧!”离洛说着就要拉着柯尔走。 “昨晚的老伯不是嘱咐过我们要早点下山吗?”逍帆提醒着他们。 柯尔听到停了下来,回头合计着时间:“我昨天跟车夫说的是傍晚来接我们,只要我们在那之前赶回去,应该就没关系吧。” “对对,我们按时回去就行了,你就别扫兴了,快走吧。”离洛催促起来。 “那,随你们吧。”逍帆跟上,这秀美的山林也吸引着他。 几人在山林间穿梭着,山路高低崎岖,虽不易走,倒也不像上山时那么的累人。 拨开低垂的枝桠,凝在树叶上的晨露被抖落在道旁的草丛中;从这里出去,便看到前方一片空旷的山谷,谷中林木齐整,可以看得出来是一片平坦的谷地;一湖翠潭倒映着周围的树影山色,湖畔的林地中不时地传来林鸟惊动的鸣声。 “就是这里了。”上午的阳光迎着几人的面洒来,柯尔用手在额前做出遮阳,眺望向远处。 “真是不错的环境呢!”离洛赞叹着:”快走吧,我已经等不及了。”说着便率先奔下山坡。 “离洛大哥,你刚才不是还说累得走不动了吗?!”柯尔对着离洛的背影喊着,然而正兴头上的离洛似乎并没有听到。 柯尔叹了口气,面向阳光的神色也开始兴奋起来。他顺着山坡往下跑去,在一小段的助跑之后,一跃而下滑行起来。逍帆仔细望去,才看清柯尔脚下凝着的冰晶,以及破碎飞扬的冰屑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 “哈哈,我来了!!”柯尔借着坡势的滑行越来越快,很快便追上了跑在前面的离洛。 离洛看着超过自己的柯尔,一脸的气愤:“喂,你作弊啊!!” “嘻嘻,这是我的本事哟。”柯尔嬉笑着。 “好啊,那就别怪我了。”离洛手中托起一个法阵,“激流!!” 只见空旷的坡地上,突地掀起一道巨浪,托起离洛向下疾速奔流而去,很快便接近了柯尔。 “嘿嘿,我追上你了!!”然而,奔流的水势似乎有些超出离洛的控制,他慌忙地对着快要撞上的柯尔喊道:“你快躲开啊,啊啊啊!!” 撞到柯尔的离洛失去了平衡,跟着柯尔一起被卷入水中,随着水势被冲刷到了山坡下的空地。 柯尔慢慢爬起来,连连吐出几口水:“呸呸,你就是这么随随便便地用魔法的吗?!差点被你害死了啊。” “这不还没死吗,”离洛还躺在泥地里喘着气:“也就只有我这样熟练的魔法师,能把握的这么精准了。” “嗬,你们这独特的下坡方式还真是方便快捷啊!”带着阿篱从坡上慢慢走下来的逍帆对着泥水中的两人调侃着。 “是啊,要不是撞猪上了,就更完美了。” “喂喂,明明是你自己水准不够,魔力失控了吧!”柯尔强烈地谴责着。 “哎,可惜现在衣服都湿透了。”离洛站起身来,拧着长袍里的水。 坐在湖边升起的篝火旁,两人将自己的湿衣服晾开。 只穿了一条短裤的柯尔正埋头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颈间一条细绳正挂着阿瑟兰留给他的剑坠。白皙的少年,身材虽瘦小,但浑身肌肉却结实有力,流畅的线条在阳光下明晰可见。 “简直像头小白猪!”离洛瞄了眼柯尔,打趣地说笑道,然后便开始忙自己的了。他赤着上身,坐在旁边,正清点着之前身上符文雕饰的挂件。 “离洛大哥,”柯尔已经将佩剑擦拭干净,收入了鞘中,“我要进树林狩猎了,你要不要一起来,比试比试。” “到树林中去,那不就是你的主场了吗?”离洛站起身来,面对着宽阔的湖面:“比试当然要比试了,不过我的主场在这里。”说着离洛一跃跳入湖中。 “咳,真是狡诈。”柯尔也连忙转身跳进树林中。 “哎,我也要去!”逍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还是好奇的,不过他现在肯定是不会跳水的,他还是选择了跟着柯尔跑进树林。然而,进了树林后,哪里还能找得到柯尔的影子,只能两眼茫茫地望着树林深处。 阿篱从后面跟了上来:“神主大人,我们找不到他了吗?” “他跑的太快了。”逍帆沮丧地叹了口气,“咱们总要帮些什么忙吧!” “不如我们去林中采些野果子吧。”阿篱建议道。 “好啊。” 两人在树林中寻觅良久,发现了一片野果灌木丛。 “哇,这个超好吃啊!”逍帆咬了一口手中黄澄澄的果子,惊喜不已,然后三两口便吞下了一个。 “黄芦果虽然好吃,可不要生吃太多啊,会拉肚子的。”阿篱看着逍帆贪吃的模样,抱着果子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嗯嗯,”逍帆继续用衣袖将果子胡乱擦拭一番,便狼吞虎咽地将手中的果子消灭干净,“我们再多摘些野果,给他们也带回去吧。” “那边还有些香萝果和苍荔子,一起摘回去吧。” “哪里?哪里?”逍帆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张望寻找着。 “神主大人,在这边。”抱起果子在前面带着路的阿篱指了指方向,看着逍帆欢快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 “喂喂喂,你也太弱了吧,就只打到了两只木雉鸟?”等在篝火旁的离洛看到提着猎物回来的柯尔,将自己浸泡在湖边的一条绳索提起,只见一条近四尺长的大鱼被提了起来,活蹦乱跳的。 柯尔将木雉鸟丢在篝火旁,打开自己的储物符饰,然后一块块的大冰块被丢了出来,冰块里面封冻着的是精肉块。 “我猎到了一只灰草猪,只是体积太大了,我搬不动它,于是就只切下了精肉部分冰冻了起来。”柯尔笑着问离洛:“怎么样?现在谁更强一些呢?” “切,虽然你打到的猎物更多一些,但是,接下来我就会用我的厨艺彻底打败你的!” “啊?做饭吗?”柯尔有些无措起来:“我不怎么会做啊。” “这就对了,交给我吧!木炭我已经烧好了,接下来……”离洛说着打开自己的储物符,然后从里面抛出一件件厨具和酱料,整齐地摆放在面前。 “哇~你到底是魔法师还是厨师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烹饪才是最神奇、最伟大的魔法。”离洛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你先帮忙把那两只野鸟拔毛清洗一下,我来处理这些肉。” “嗯!”柯尔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候,逍帆和阿篱正抱着果子走回来,看到两人正要开始忙碌的样子。 “哎,香萝果?”离洛看到他们手中抱着的果子,“正好是我需要的,可以拿来给鱼去腥提鲜。” “有鱼?在哪里?让我来帮你吧!”逍帆立马放下果子,来了兴致。 “河边那条绳子你看到了没?” “嗯,看到了。” “拉出来!” 逍帆顺手便将绳子拉了出来,“哇,好大的鱼啊!!阿篱,快帮我拿把菜刀!对,那把大的!” 阿篱赶忙将刀拿了过去,帮忙将鱼按在岸边的石头上,逍帆熟练地剖杀了鱼,然后换过一把小刀来,仔细地刮起了鱼鳞。 “好了,这边的木雉鸟已经拔好毛了。”柯尔提着两只光溜溜的大鸟,走了过来:“然后呢?” “我来吧。”阿篱看逍帆这边已经不需要帮助了,便快步走过去从柯尔手中接过野鸟肉,然后熟练地剖膛、去内脏,清理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的熟练?”无事可做的柯尔只能回到篝火旁,将炭火烧的更旺些。 而这边离洛已经将草猪肉清理干净,挑选肥瘦适宜的去筋骨、切块,放调料先腌上了。然后他取出烤架,开始在篝火旁调整摆放合适的位置。 摆好烤架,阿篱那边也处理好了,两人将切好的肉摆上烤架,离洛便拿出工具酱料翻烤了起来。在他熟练的烧烤技术下,烤架上的肉很快便泛起了诱人的金黄色泽,鲜美的香味引得众人口水直流。 “小白猪,先给你来一块吧!” 柯尔连忙接过离洛夹过来的一块烤好的肉,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了上去,肉汁肥美,鲜香瞬间溢满口中,“唔~太好吃了!!” 他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的,“以前跟着老师在外面的时候,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那你们是怎么吃的?” “就是打到一只猎物,直接放到火上烤熟了,然后随便蘸点焦盐就可以吃了。” “真让人受不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离洛惋惜不已地叹道。 “那也没办法啊,每次想吃好的就只能到城里的酒馆了。”柯尔继续大口嚼着大块的烤肉,一边叹息着:“唉,你们都会厨艺,就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怎么会帮不上呢?”离洛伸手将阿篱刚刚端过来的鲜榨果汁递给柯尔,“帮我冰一下,我要喝冰果汁。” “嘿——嘿——”柯尔漫不经心地伸处手来,握住杯子不过两秒,杯壁上就结起了一层白霜,然后他将杯子还给离洛。 离洛一边照料着烤肉,一边随手接过杯子就喝。然而,他将杯子仰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一滴果汁。 他朝杯中看了一眼,瞬间满头黑线:“蠢猪柯尔!让你把果汁冰一下而已,谁让你冻个大冰坨的!!!” 柯尔:“诶?!” “诶你个腿儿!你个大笨猪蹄子!!!” 阿篱望着他们吵闹的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差点忘了手上的活。 那边逍帆也将切好的鱼端了过来,递给离洛,“鱼肉上面已经淋过香萝果的浆汁了,应该不会有腥味了。” “很好,这样的肉质看起来鲜美多了!”离洛满意地接过鱼来,似乎气也消了许多,他又顺手夹给逍帆一些刚刚烤熟的烤肉:“快来尝尝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逍帆接过烤肉,一口咬下去,那种动物油脂的厚重感,在口腔中爆发开的快感,简直令人无法自拔。 阿篱忙碌完,也在逍帆的旁边坐了下来,礼貌地接过离洛递过来的装满烤肉的盘子,连连道谢。 “不用那么客气,”离洛有些不好消受,“阿篱你现在毕竟已经是一名神职者了,就不要再像以前那么的卑恭了,你现在可也是和我们一样身份的人了啊。” “没有的,”阿篱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离洛大哥,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感谢的事啊。” “离洛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柯尔嚼着嘴里的肉,嘟囔着:“我们现在能够这样坐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什么身份地位的条件啦,而是因为我们现在很……嗯……因为我们现在是……嗯……是嗯……” “是伙伴啊,”逍帆看着柯尔词穷又着急的样子,便忙帮他补充道:“因为我们是伙伴啊!” “对,是伙伴!!” 上午的阳光还不算强烈,刚刚好地穿过林间,洒满一地的斑驳,散发着氤氲的芬芳。几人就这样在林边的湖畔,放肆地吃着、喝着、笑着,谁都不去提那山谷外的烦恼。一切都是这么的悠然闲适,像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一直都是这么的美好,只要这晨曦的阳光穿过林间。 21、阴暗滋生的角落 躺坐在湖畔的大石头上,逍帆正一颗颗地往嘴里丢着苍荔子,刚过中午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他眯起眼,想把面前的湖光山色都定格在脑海里,“啊,真是令人回味的一天!” “是啊,我也决定要学习一下厨艺了,要不以后再和老师外出的时候就享受不到了。”柯尔光着的双脚垂在湖中,轻轻晃动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将映在水中的阳光也晃得光怪陆离起来,像是在幻想着什么。 “喂!你们俩别偷懒了,”那边传来离洛的喊声:“快来帮忙收拾下东西,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连忙起身来走了过去,离洛和阿篱正在收拾着餐厨具和杂物。逍帆帮忙将东西摆放进离洛的储物空间,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用这么方便的东西呢。 “这些肉就交给你来储存吧。”离洛将剩下那些处理好的生肉打包好,交给柯尔。 “嗯。”柯尔接过包裹来,在他手中咔咔作响便冻成了冰块,然后直接摆进自己的储物空间,“看来我的储物空间以后要被当作冰窖了。” 很快几人便将东西收拾完,熄灭了篝火,离洛和柯尔穿好衣服,便一起向谷口走去。 “我们今晚先在威森堡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直接出发前往洛华城吧。”走在谷外的林荫中,离洛建议道:“既然战争已经暂时没有威胁了,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帮我们的时之神兄弟找到他的罗盘了。” “同意!”柯尔表示了赞同。 “我说,你们就不能别叫我时之神吗?”逍帆感到一阵别扭,“我是有名字的,叫我小帆多好吧。” 离洛听懂了逍帆的话,阿篱也听懂了,却没有人翻译给柯尔听,他突然疑惑起来:“怎么了?” “……” “没什么,没什么,”离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的时之神在跟我们开玩笑呢。” “什么玩笑啊?”柯尔还是一脸的茫然。 “名字什么的玩笑而已,别太在意啊。”离洛继续笑着:“你看我叫柯尔就不叫他名字,就叫他小白猪!” “离洛大哥,”柯尔一头黑线地看着离洛浮夸的表情:“这根本不好笑吧。” 离洛却突然站住,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小心,周围有魔力的波动。” “哈哈,太迟了!!”丛林中传来粗犷的笑声:“寒霜陷阱!!!” 只见周围的树丛中立马浮现出一圈幽蓝的寒光,触碰到的树木瞬间被冻结,发出咔咔的响声,便已是挂满冰晶。冻结的冰环向着几人收缩过来,逼迫着几人向中间靠拢。 “小心,别触碰到这冰阵!!”离洛警告着众人。 然而冰环却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在前方和后方的路口涌现出大批穿着粗野的人群,包围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离洛盯着那些人看了了良久:“是强盗团。” “哼,你们知道的话最好。”站在人群前方的一个大汉,裸露着双臂,满是符文的刺青,“我劝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来这人就是首领了,逍帆思索着。而几乎贴上脸的冰环,正不断地散发着寒气,给人冷冷的寒意。这时候,长袍下的暖绒衫也开始发挥作用,保护着身体不受寒气入侵。这个冰环,如果用虚无时间应该可以穿过去吧,他思量着,看着大家的动向。 然而,柯尔却拔出了手中的剑:“别怕,我会用手中的剑来保护你们的。”只见剑刃上寒光流转,连他周身也浮起淡淡的蓝光。他一步一步地走进冰阵,身遭的剑气与冰阵的魔力互相作用,凝成冰屑,像飞扬的雪花般飘落在四周。 看着走出寒霜陷阱的柯尔,那大汉眼中充满着挑逗的意味:“哦?冰系剑士?!有点意思。” 他对周围戒备起来准备动手的其他人说道:“都不要动,他是我的!!小鬼,如果你能赢过我的话,我就放了你们,怎么样?” “你们这群山贼强盗,作恶多端,危害百姓;我不止要打败你,还要将你们全部一网打尽。”柯尔牢记着阿瑟兰的教诲,要守护人们的幸福和安定。 “哼,意气用事的小鬼,”那壮汉冷笑着,手臂上的符文泛起红色:“你就来试试吧!!!” 随手一挥,一道火球拖出长长的焰尾便迎面向柯尔袭来。 “凝霜!!”柯尔竖起手中的细剑,剑刃间浮起幽蓝的寒光,凝成结晶的剑刃。 手持凝霜剑刃一把劈开火球,柯尔乘势而上,寒光一闪,一道剑气斩向前方的强盗首领。那大汉迎着掠来的剑气,不避不闪,双手闪动的符文带着焰气,向着前方飞快地甩动数次,更多的火球密集地向着柯尔的剑气撞去。 冰与火在空气中碰撞,散发出剧烈的源力波动,遮挡了视线,爆裂的声音在碰撞处的白汽中传来。但是并没有结束,还有几枚火球从雾气中冲出,火势不减。 竟然能同时瞬间释放出如此数量庞大的火球,他到底是魔法师吗?柯尔虽然跟着阿瑟兰见过很多强大的敌人,但自己独自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却还是第一次。然而,不容他多想,炽热的火球便已呼啸而至。 他躬身屈膝,将剑刃格在面前,透过剑刃的分隔凝视着扑面而来的火焰。 “哈呀——”周身猛然爆发出森寒的剑气,像是带动着万钧之力,他的身体猛地弹跃而出,蓝白色的剑气像是连空气都被划破出裂痕般,在身周拖出结晶的痕迹;炙热的火焰随着冲势瞬间分崩四散,在空中冒起灰白的烟气,逐渐熄灭。 看着像是一座冰山般冲撞过来的柯尔,那大汉猛地一惊,不觉后退半步。 嘭—— 柯尔势不可挡地撞向那强盗首领,庞大的剑气瞬间在那片区域爆发开来,咔咔作响,散布在空气中的冰晶像是扭曲了空间般,炫目的看不清。 寒气渐渐散去,却只见被冰晶冻结覆盖的地面只有柯尔一人站在那里。而那强盗首领却出现在不远处,双臂上的符文已经变成了幽紫色,不时地跳动着紫色的电弧。那大汉盯着覆盖那片区域的冰霜心惊不已,这是多么恐怖的剑气啊,如果被撞到的话,恐怕连我也吃不消。 也只有在那一刻放慢了时间的逍帆,才看清所发生的一切;对,没错,他双臂红色的符文瞬间转变为紫色,接着便像是化为一道紫色的电光般,一闪便逃离了被爆开的寒冰剑气笼罩的区域。 “那家伙似乎不像是魔法师啊,”离洛看着两人的战斗,露出焦急的神色,“虽然他到现在都在用着各种元素的魔法。” “我们要不要出手帮柯尔?”逍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开什么玩笑?”离洛小声说道:“没看到周围那些人在盯着我们吗?只要我们一出手,他们就收陷阱,我们肯定要完。” “你不是什么新晋魔法师吗?这样的陷阱能困住你?” “我们魔法师这样脆弱的身体,是没法像剑士一样用剑气来强行抵抗伤害冲出去的。除非是用相克的魔法来抵消掉陷阱的魔力,而火元素的魔法恰好是我的短板。”离洛面露难色。 听了离洛的话,逍帆也犹豫了起来,自己不是不能出去,只是怕连累他们两个。但是如果带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的话,自己又有些没把握,而且就算出去了,源力怕也是要枯竭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几轮交手,看起来柯尔似乎占据着上风,一直紧追着对手猛打;然而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已经微微在喘着气了,而他的对手却还是轻松自在的样子。 “我已经看穿你的攻击了,”那强盗首领停了下来:“你的剑气,可以说是非常的强劲,强到让我误以为你的剑术也很强,所以一直在跟你拉开距离。但是,恰恰相反,你的剑术反而是你的缺陷,差到甚至不能够相匹你的剑气。” “……”柯尔沉默了,因为老师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你过分地专注于力量,这原本就是个错误。你要知道,力量和技巧的平衡才是最重要的。”他甚至清晰地记得当时老师那担忧的神色和叹气声:“或许,只有纯粹的技巧才能让你领略到其强大之处吧。” “……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尽可能虚心地向时之神学习剑术的技巧,他是我见过的剑技最为精妙之人。”他还记得之前在洛华城时老师给过的建议。 他回头看向书逍帆,而逍帆也正在看着他们的战斗,四目相对间,逍帆似乎读到了他眼中的无助。 只是这边的战斗却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只见那强盗首领举起右手,手臂上原本紫色的符文再次转变,亮起了土黄色的光芒。很快的,土黄色的光芒逐渐化为实体,慢慢地包裹起他的拳头和手腕,像是一把巨大的石锤,“该给你最后的终结了。” 一道紫色电光闪过,击中柯尔的脚下,而柯尔也以毫厘之差瞬间闪开。只见那大汉的重拳正砸在柯尔原来站立的地方,坚实的土地竟被砸出皴碎裂纹。 似乎只是出现了一瞬,逍帆看到,那大汉左臂紫色符文闪动间便又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到柯尔面前。巨大的石拳迎面砸下,柯尔横剑格挡,结晶的剑刃瞬间被破开一个豁口,冰屑四溅,而他的身体也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向后退去。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电光闪烁,同时伴随着刺耳的撞击声,柯尔的身躯像是随风摇摆的蝴蝶般,无力地挣扎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要帮助他,逍帆此时想到了阿篱,如果有她的源力补充的话,或许冲出去也不是不能一搏。 “阿篱,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回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阿篱,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在听到了逍帆的话时,还是努力地从手中托出了符文。 颤颤巍巍的手被符文的光芒映的有些苍白,逍帆触摸到符文,源力瞬间充盈起来,而这纤薄之手以及这手的主人却开始有些摇晃了。看着要倒下的阿篱,逍帆赶忙一把扶住,握着她的手竟是冰块般的凉。 “你怎么了?”他看着阿篱刘海下露出的苍白脸色,似乎意识到是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逍帆双眼充盈着银白色,不容多说,扶起阿篱,猛地扯着离洛便冲入冰阵。 “啊,不要啊!”离洛发出一声惊呼,但是在看到自己脚下的冰阵并没有反应时,才明白过来,连忙帮逍帆扶起阿篱,冲了出去。 才走出寒霜陷阱,阿篱便晕倒在逍帆的怀中。 实在是太大意了,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逍帆不免自责起来;自己有暖绒衫来抵挡冰阵的寒气,但阿篱毕竟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呢?而她却竟默默地忍受了这么久,还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给予援手。 “离洛,你快去帮柯尔!”逍帆保护着阿篱。 然而离洛早已举起了手中的法阵,“还用你说!!”他的身遭已经卷起一圈水漩涡,从中激射出一道道水柱,直奔柯尔的战场。 “嘿,魔法师啊?”只见那些强盗中一人将手中的法阵拍向地面,一根根的木桩瞬间拔地而起,拦截下了离洛的所有攻击。“来和我玩玩吧。” “可恶!”离洛切齿道。 “玩什么玩?!给我拿下他们!!!”只见柯尔被摔在了两人面前,浑身淤青的伤痕。而那首领也走了过来,手臂上的符文褪去光芒,一把提起柯尔,“一起上,别再浪费时间了。” 这些强盗看来并非乌合之众,联手的一番强攻便瞬间将离洛控制住了。“你们这群混蛋,有本事单挑啊!!”离洛很是不服气。 “再不老实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强盗首领森然的目光看着他们,犹如一把抵在心头的尖刀般,没有人敢再轻举妄动了。 接着一辆被红背角犀拉动的牢笼囚车便从林中出现,几人被丢上了囚车。 “老大,那小鬼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影响不大,”一个强盗喽啰在帮柯尔包扎过伤口后,走到前方和强盗首领报告:“只是那个少女似乎生病了,恐怕必须要找药师了啊。” “你注意多照料一下,尽量别让她死了。”强盗首领随口吩咐着:“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能用来换赎金了。” “喂!小子,”那喽啰走到囚车旁,对逍帆扔过来一瓶淡蓝色的药剂,“先喂她吃些药吧!” 逍帆接过药剂,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离洛。 “是晶荷水,可以缓解大部分的病症,还是很有用的。”离洛点点头。 逍帆这才将手中的药喂给阿篱,又接过离洛递过来的清水,喂她喝了些。 再看柯尔似乎还处于昏迷之中,眼眶鼻梁上还带着紫青的淤血。 武器被收缴了压在车夫的座箱中,接着便启程沿着蜿蜒的小路离开。在前方不远处,那些强盗们也都骑上了自己的坐骑火龙蜥,包夹着囚车。 离洛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下方位,此刻的他们正向着东北方向进发,这样一来的话,离阿达西亚城只会越来越远,他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车行了几里路,柯尔也在颠簸中清醒了过来,沉默不语。 那首领看柯尔醒了,便放慢速度靠了过来,随着囚车慢慢地走着。 “你叫什么名字?”那首领问道,然而柯尔并不打算搭理他。 “输的就这么不服气吗?”大汉不以为意地笑笑:“那说说你们是哪座城市的,我好送你们回去。” “你会这么好心?”离洛很是怀疑。 “当然,”大汉爽朗地笑着:“不过当然也会向你们的城主收取一些‘劳务费’的。” “你们这是**裸的绑架!!”柯尔怒道。 “谁说不是呢?”那强盗首领毫不在意。 “你们明明有着这么强的本领,无论在哪座城市都能成为一名受人尊崇的英雄,为何却偏偏选择做危害人民的强盗?!!”柯尔心中带着正义的不甘。 “我们有什么本事?我们就是没有什么本事才做了强盗。”那强盗首领一脸的不屑:“没本事的坏人做强盗,有本事的坏人都去城里当上了贵族,特别是像阿达西亚这样的大城市。” “阿达西亚城才没有坏人呢!”柯尔气愤地说道。 “哦?你们是来自阿达西亚城的啊?”那大汉继续说着:“看那三人的样子倒是很普通,不过你的身份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吧,所以我猜测你的家主应该也是阿达西亚城的贵族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那种坏人呢?哈哈哈!!”像是戏谑的笑声。 “你住口!!”柯尔显得非常生气:“老师作为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一直把守护人民作为自己的信念,又怎么会是坏人?!” 那大汉的笑戛然而止,“……阿瑟兰吗?也难怪,以你这样强大的剑气,肯定会被他看中,作为他正义剑道的延续。” “老师作为守护正义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坏人!!”柯尔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在提及到老师时也严肃了起来。 “那个人啊,他一直都把自己所守护的东西称为正义……”那大汉看向远方,目光也悠远了起来。 “……只是他一直站在光芒之中,又怎么可能会看得到,阴暗滋生的角落呢?”大汉用锐利的目光盯向柯尔:“所以你认为他守护的东西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老师是不会错的!”柯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比起阿瑟兰所看到的,我倒觉得另外一个人——私府检察官门都御,他反而能看到更多的、更加真实的黑暗。”那强盗首领说完,便驱着座下的火龙蜥奔向了队伍的前方。 门都御吗?柯尔想起了那天晚上庭院的里的事,和从那里听到的自己闻所未闻的罪恶。 难道我一直都在守护着这种阴暗扭曲的东西吗? 22、荒野之光辉 傍晚时分,队伍还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着,离洛心中暗暗盘算着,似乎离阿达西亚城已经越来越远了。 “可恶,我们还要走多久!”逍帆却在担心着阿篱,将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仍在发烫。 走在前面的强盗首领突然回过头来,高声命令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已经离北驿城很近了,小心提防北驿城的佣兵团。” “是!!” “已经快到北驿城了吗?”离洛不禁惊声:“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逍帆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有说话。 “这批货中可是有件‘珍品’呢,只要能安全返回基地,我们就能从阿达西亚城那里换到一笔不菲的赎金。”强盗首领跟身旁的人谈笑着:“别看那个小剑士现在还毫无名气,但他作为阿瑟兰剑道的传承,成为阿达西亚城的英雄,只是迟早的事。所以现在的他对这个城市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 天色渐渐黄昏,远方的树木也稀疏起来,似乎靠北方的山岭更贫瘠一些。 车队缓缓走上一个山坡,突然坡顶上一杆大旗渐渐清晰。强盗首领先是一怔,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是北驿城的佣兵团!准备战斗!!!” 只见远方山坡上,大批的人马呼啸而下,迎向强盗们的队伍。 “荒辉佣兵团第三分队,泽阳野在此!!”只见领头一壮硕大汉胯下一匹大马,背后一把大剑。 “落草剑士——泽阳野?”那首领打量着对方的队伍。 “哈!知道本大爷的名号就好,劝你们最好乖乖投降,”他说着抽出背后的大剑,那宽厚的大剑犹如条凳般宽厚,“否则我的落草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哼,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狂妄的吗?”那强盗首领也丝毫不惧,手臂上的符文瞬间点亮成火红色。 “三分队,上!!”年轻的佣兵队长一声令下,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背后的队伍也跟着蜂拥冲上。 “杀!!”两队人马瞬间交锋,逍帆似乎又看到了在洛华城时的那个战场。 那强盗首领双手烈焰灼灼,不断地对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大剑剑士丢出一道道流火。而那裸着右臂的剑士也毫不相让,暴起满臂的肌肉,将手中的大剑舞的密不透风;大开大合间,土黄色的剑气飘洒四溅,驱散了火焰的攻击,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逼近了的泽阳野一剑格开迎着自己脸面爆开的炎火,侧身跨步,绕开那首领另一只手中偷袭过来的焰爪,背身腾空跃起,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头顶扬起了手中的大剑,“来吧,山野小贼,记住本大爷赏你的教训吧!!” 那剑刃上充盈起土黄色的剑气,向外伸展出绿色的尖刺,将整把剑扭曲成畸形的锯刃,向着敌人的脖颈切割下来。 “木狼牙——” 刀下的人可能已经来不及看清当前的局势了,只是本能地,左臂的符文一闪间变为紫色,整个身影也瞬间消失。 而那把锯刃也带着无数的尖刺呼啸砸下,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嵌满遍地碗口粗细的木刺,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堵犬牙交错的破败矮墙,掩映在贯碎土地扬起的灰尘中。 “好强!”在远处囚车中观望的柯尔不禁惊叹道。 “想跑?”泽阳野借着剑刃掠空的惯性,一个翻身,在空中将大剑抡过一圈,将身下一根木刺的尖头齐整削断,然后一脚踹出。 那尖刺带着呼啸,直奔刚刚出现在远处的强盗首领;还未站稳地,他立即二次跳跃,带着电光闪向更远处,而那被木刺命中的地面,也如同被炮弹命中般,尘土四溅。 和泽阳野拉开了距离的强盗首领站定在远处,而额头上渗出的汗却还在提醒着他刚才的危险,“木源的大剑,操纵它的却是土源的剑气,还真是不错的配合呢!” “哈哈哈哈,你也不错嘛!能用这么快的施法速度同时操纵两种元素魔法,够格做本大爷的对手!!”泽阳野踏落在那根断木桩的截面上,他能看出对手也不简单。 “两种元素?哼——”左臂幽紫色的符文瞬间闪烁变为水蓝色的光芒,“你怕不是低估了我!!” “有没有低估,接下我这招再说吧!”泽阳野挥舞着大剑上冲天的土黄色剑气,一剑劈在前方的地面上。只见从剑气冲入处,地面掀起一排排的沟壑,向前飞速延伸过去,并且越来越宽阔。 在强盗首领的脚下,大地瞬间破碎开来,一排排的岩刺伴随着碎裂大地扬起的灰尘,轰然突刺爆发出来,而那大汉的身影也淹没在崩溃碎裂的大地中。 “出龙!!”半空中传来强盗首领的声音。 一手火焰,一手激流的大汉凭空而起,将双手中的元素向着泽阳野激射过去,只见被流水包裹着的火焰,化为巨大的龙首,在水的折射下,火光散发出绚丽的元素光芒,怒吼着向大剑剑士吞噬过去。 泽阳野心中不禁震惊起来,同样震惊的还有在牢笼观战的离洛:“怎么可能!!这是要有多么强大的元素操控能力,才能将水和火这两种相斥的元素结合起来啊!!!” 只是这边的泽阳野却不能震惊太久,因为面前的局势容不得他过多的思考了。 “土封门!!”只见手中的大剑瞬间延伸出丈余长的土黄色剑芒,他一把将剑芒插向地面,剑气迅速注入脚下的土地,前方破碎的大地突地升起一道厚重的土墙,其上流转着土黄色的剑气,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般抵挡着魔法的攻击。 然而,激流的冲刷转瞬便将这土墙溃散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炙热的火焰顺着缺口喷涌而出,泽阳野慌忙举起手中的巨剑抵挡。剑气和魔法的碰撞再次炸开来,火光中腾起焦黑的烟气吞噬了一切。 那一排木刺在火焰的燃烧中坍塌为灰烬,而跌退几步的泽阳野也一身焦黑地爬了起来,猛地咳嗽起来。 “队长!!”身后几个佣兵同伴连忙赶了过来。 “我没事,就是被烟熏黑了!”泽阳野努力地擦拭着脸上的黑灰。 “哼,刚才的攻击只是试探,接下来我就会彻底摧垮你的狂妄!”那强盗首领双臂的符文又亮了起来。 然而,对面的山坡上突然涌出大批的人马来,队伍的大旗上依旧是青色大地、金色初阳光辉的标志。 “不好,是他们佣兵团的主力。”那强盗首领仔细辨认一番,当机立断下令道:“快撤!!”。 “难道这批货就这么便宜他们了?”有人很不甘地说道。 “没办法,我们人太少了,而且,”那大汉跳上火龙蜥的背上,“他们的团长也来了。” 强盗们丢下囚车,一溜烟地向远方跑去,只丢下一些伤势较重的残兵,被包围了起来,胜利的佣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远方那队人马缓缓走来,领头一苍鬓老者沉沉地俯视着慌忙迎上去的大剑剑士。“泽阳野,你又擅自行动了?!虽说我将第三分队交给你管理了,但是你也要遵守我们佣兵团的规矩吧!” “是是,团长您说的是。”泽阳野立马满脸堆笑地应道:”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们也是恰好遭遇上的。 “恰好?”老团长看着下面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目光也缓和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怎么可能!”泽阳野见团长的火也消了,便立马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落草剑士,怎么可能会干不过几个山野小贼?”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稍微有点名气尾巴就翘天上了!!”老团长立马又严厉了起来:“你怕是不知道刚才和你交手那人是谁吧!!” 泽阳野使劲地擦了擦脸上的烟灰:“是谁啊?我在这片儿混的也算够久的了,怎么从没见过这号人呢?”他还是对和自己交手的强盗首领有些在意。 “我曾和他交过一次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的变化竟然这么大。不过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毕竟他是为数不多能让我印象深刻的对手。” “对,我也能感觉他是一个很强的魔法师;不对,怎么又感觉他不像是一个魔法师呢?”泽阳野回味着之前的战斗,有些困惑。 “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研究魔法的魔法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早已完成了他当年那套魔法与炼金结合的理论,而他那双手臂应该就是那炼金的成果了。” “所以他现在也是个很强的对手?”泽阳野握紧了手中的剑:“下次再遇到的话,一定要好好打上一场。” “哎,对了,”泽阳野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团长,你当年和他打,最后是谁赢了呢?” “是我赢了,”团长声音中透露着沧桑:“准确来说,当时我只是赢了和他的战斗……” “……却输给了他年轻的魄力。”已经上了些年纪的老人鬓角的白发似乎也在追溯着往日的回忆。 “他到底是谁呢?”泽阳野追问着。 “他啊,他曾经可是……” “报告团长——”一个年轻的佣兵跑了过来:“那些被抓的人中有个少女好像生了重病,急需要药师的治疗!!” 老团长:“还有病人?!” 泽阳野:“还有美女?!”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老团长:“你特么有多远滚多远!!” 几人被放下了囚车,也拿回了自己的武器。 “异乡人,你们没事吧?”团长走了过去,“我是荒辉佣兵团的团长——凯格尔特。” “我是三分队队长,泽阳野,”泽阳野也凑了过去,潇洒地将大剑插在脚下:“大名鼎鼎的落草剑士。” “感谢你们的援助,非常感谢。”离洛礼貌地行礼致谢。 团长走过去查看了柯尔的伤势,无碍;又看了看阿篱的情况,立马叫来一辆马车,让他们上去,下令道:“把那些盗贼都给抓起来,我们立马回北驿城。” 马车在佣兵团的带领下急速地飞奔着,绕过一片山头,便是下山的路。远方的山脚下,一片灯火渐渐浮现在夜色中。 “北驿城,还是老样子呢。”,马车驶近了城市,离洛看着车窗外说道。 逍帆也向外望去,只见山脚下空旷的荒野中,一片片灯火通明的居民楼就散布在前方的路口,而没有像其他城市一样的外城高墙。这北驿城,倒更像是一座庞大的镇子呢。 马车沿着城边的大路向东拐过几条街,在街道尽头的一座酒馆前停了下来。 “来来来,都进来吧,就当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啊!”几人下了马车,泽阳野就带着大家往里走去。逍帆抬头看向门口上方,灯火映着木牌匾上的几个大字:伊野酒馆。 “他们就交给你来照顾了,我已经派人去请药师了,记得先给病人治疗一下,”老团长在门口拉过泽阳野吩咐道,“我让二分队押送抓到的强盗去领赏金了,这次你们三分队作战有功,赏金分你们六成,带着弟兄们庆祝一下吧!” “嘿嘿,谢谢团长!”泽阳野大笑着招呼起手下:“都进来坐吧,好酒好菜,大家随便吃!!” “好啊!!”一帮大汉高喊着涌进了酒馆中。 “团长也一起来吧!!”泽阳野回过头来。 “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老团长说完就转身离开,“注意别玩太晚了。” “嗯,没问题!” ================================================================= 在酒馆的客房里,老药师将几瓶药剂摆在桌上,然后在羊皮纸上写了几行递给书逍帆,嘱咐道:“记得照上面的剂量按时吃药,安心静养,两三天左右就能驱散尽她体内的伤寒了。” 逍帆连忙点头应答。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泽阳野连忙过去开门,一名店伙计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泽阳大哥,你要的粥来了。” “嗯,你去送下老药师吧。”泽阳野接过托盘来,托店伙计去送刚收拾完东西准备要离开的药师。 泽阳野端着粥来到阿篱的床边:“阿篱小姐,来喝点热粥吧,这可是我亲手为你熬的滋补驱寒粥。” “你做的啊?”离洛打量着泽阳野粗手粗脚的样子,表示怀疑。 “哈哈哈,被你看穿了,”泽阳野尴尬地笑笑:“其实是我托后厨做的,但是,确实是为身体虚弱的病人专门煮的滋补粥。” 他在床边坐下,用勺子搅动着,舀起一勺来:“来吧,美丽的小姐,喝完这口,你的病就能痊愈了。” 然而阿篱却连忙避开,歉意地看着泽阳野,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剑士大人,请让小女自己来吧。”说着她伸出手想从泽阳野手中接过碗来,苍白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逍帆有些不忍心,立马抢先从泽阳野手中接了过来,说道:“还是我来吧。” 泽阳野被人从手中夺去了碗,这让他很不爽,于是侧目打量着站在旁边的年轻少年,然而逍帆却并没有注意到。 “大人,还是阿篱自己来吧。” “你是我的侍从,当然要听我的话啊。”逍帆装出严肃的表情来命令道。 “啊哈哈哈,既然是主人的话,那就交给你了。”泽阳野连忙站起身来,笑着招呼离洛和柯尔,“那我先带你们下去吃饭吧,给你们也准备的有晚餐。” “哦,正好肚子饿了。”离洛和柯尔经过下午的战斗消耗,又到现在这个点,早已经饿得不行了。 “那我们在楼下等你,你照料好阿篱也快点下来啊。”离洛回头跟逍帆说道。 “嗯,好的。” 几人离开后,逍帆端起碗坐在阿篱的身边,轻轻一勺,吹去上面的热气;他不由地想到了第一次和阿篱相遇时,她也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神主大人,还是阿篱自己来吧。”她的眼中带着谦卑。 而逍帆却更加不忍,“你既然选择了跟从我,那我自然有照顾好你的责任。” “可您是高贵的时之神啊!而我只是您的侍从……” “那你作为侍从就更应该要听从我的话了,来!”目光和言语中都是不容反驳的关切。 “……” 喝完粥后,逍帆又拿了药,按照药师开出的量喂阿篱服下。然后让她休息下,便起身离开房间,将房门关好。 23、不受欢迎的来客 楼下宽阔的大厅里,佣兵团的勇士们正包围着中间的几张大桌,庆祝着胜利。 泽阳野脸上手臂上挂着些处理过的轻微小伤,举着酒杯和佣兵团的兄弟们胡吹海喝着;而他那些同伴们也大都有挂彩的,但每一个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豪放地碰杯、大笑、畅饮着。 离洛和柯尔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时泽阳野端着自己的酒杯晃悠了过来,挨着离洛坐下。 “嘿,兄弟!”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离洛也端起桌上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下。 “你们是哪座城市的人啊?” “阿达西亚城。”离洛想到自己和那些洛华城居民们现在暂时寄居的城市,回答道。 “哦,阿达西亚城啊,很不错的大城市!”泽阳野称赞着,抿了一小口酒:“那楼上那位小兄弟也是你们那的吗?我听他的口音可完全不像呐……” 那位兄弟可是时之神啊,你能听懂就怪了,离洛心中嘀咕着,但是又想到了戴兹丁的建议,还是不要透漏他时之神的身份吧。 “……不过还好我有从老板娘那里偷偷拿来的通灵符饰。”泽阳野靠近了离洛小声说道,“要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那位美丽的小姐竟然是他的仆人!” 离洛:“……” 泽阳野不顾离洛的反应,继续说着:“她叫阿篱对吧,这样一位如同公主般美丽的少女作为随从,还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既然是仆人的话,那我应该就可以花些钱买过来吧。哈哈哈~” “这恐怕不是你能买的起的。”离洛有些忍不了了。 “哦?为什么?” 这时柯尔突然向对面的楼梯招手喊道:“这边,在这边!!” 两人也停止谈话看过去,逍帆正沿着楼梯往下走着,透过酒馆的嘈杂,在寻找着离洛他们,看到柯尔的招手后,便快步走了过来。 “呼,饿死我了。”逍帆在桌旁坐下便大口开吃了起来,然后他看到旁边和离洛谈话的泽阳野,抹了把嘴,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大叔今天救了我们。” “哈?大叔?”泽阳野粗黑的眉头挑起:“我有那么老吗?我可是连三十岁都还没过呢?!” “哦,那大叔您今年贵庚啊?”逍帆盯着泽阳野那利落短发下刚毅的脸庞,在健壮体型的衬托下,分明就是大叔的模样。 “不要叫我大叔!!”泽阳野猛地站了起来,举起了结实的手臂,大声喝道:“我可是声名远扬、威震残牙山的落草剑士——泽阳野!!” “好!!” “泽阳队长!!” “好啊!!” 旁边那些佣兵团的壮汉们举起酒杯高声叫好,为泽阳野欢呼着。 “听到没有,”他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在这残牙山的东部,凭我的威望,就没有镇不住的场子。你们以后就叫我泽阳大哥好了,我罩着你们。”说完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突然门口闯进来一队身穿统一制服,佩戴兵刃的人,然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报告长官,这家店挺大的,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其中一人环视了酒馆一圈,回头跟那名军官说道。 “嗯,就这里了,先清理下闲杂人等。” “是!”几个人开始驱逐桌上的客人,然而那些佣兵团的大汉却没有一个吭声的,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仔细看他们的眼神,竟都透露出些许的畏惧。 逍帆看向泽阳野,只见他已经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凳子上,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酒杯。 “喂,你不是大名鼎鼎的落草剑士吗?他们这样欺凌霸道,你难道就不管吗?”逍帆并不能看出那些人的身份。 那群人看没有人动,便抬脚将其中一张桌子踹翻,大喝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不快滚!!” “完了完了……”泽阳野小声地嘀咕着。 逍帆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准备起身,却被泽阳野按住了手臂,他死命地压低声音说道:“千万别惹事。” “你也太懦弱了,就算他们是**的人也不能这样胡作非为吧!”柯尔早已看不下去了,怒视着泽阳野;如果不是他现在一只手正负伤挂在脖子上,估计早已经站了出来。 “你们都坐好,否则惹下了事,我可管不了你们。”泽阳野拼命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是谁?”离洛这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从柜台后面慢步走了出来。 “是老板娘。”泽阳野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 “老板,赶紧把你们店里这群乡巴佬赶出去,伺候大人上菜!!”那群人中一人站上前去。 “你们,”老板娘莲步轻移,慢慢地踱步走下前台,口中慵懒的声音:“是谁砸的桌子?”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这店是不打算开了?!!”那人一脸的张狂。 “罢了,反正垃圾都是要一起清理掉的。”老板娘依旧是面不改色。 “臭婆娘,别太嚣张了!!”那领头的人一把抽出了手中的刀。 老板娘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迎着门口的来客悠悠地走着。 随着她步子的迈出,持刀站在最前的那人突然向后飞去,摔倒在地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而老板娘的那一步也刚刚踩落在地。 发生了什么?逍帆吃惊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而砸店的那群人也同样瞬间哗然,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戒备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诡异的魔法?!” “有人看到吗?!” 逍帆凝神于目,想仔细看清刚才发生的事,然而他只看到随着老板娘第二步的迈出,又有两个人飞了出去。肯定是老板娘出手了,可为什么连我也看不到? 她继续慢慢地走着,脸上是慵散的表情。而对面那群人,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失去了光彩,目光中的恐惧要比惊异来的更加绝望,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要倒在地上的会是谁。 接连又是三个人飞出,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板娘那慢悠悠的步子踩在逍帆的眼中,像是漫漫的等待,在等待着看不到的真相。 或许,我的时间还能更快! 盯着老板娘慢动作般的步子,逍帆双眼中的银白色开始翻涌起来,周围的声音瞬间失真,只剩下细微的蜂鸣声,那之前已经慢下来的场景也变得犹如静止般更加的缓慢。 而老板娘那本来就慢的步子更是像暂停下了般,抬起的脚悬在那里。 良久。 动了!! 然而只是一瞬,逍帆只看到在那一瞬,像是电视信号干扰出现的锯齿般,她的姿势略微扭曲了一下,便立即恢复了原样。又像是从没动过一样,逍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便看向对面那群人,然而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就在逍帆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他看到其中一人的胸口前瞬间出现一只手掌,带着后面锯齿般的残影,又立即消失不见。 难道这个就是她刚才的攻击,是远程的魔法吗?不对,逍帆看到站在前方的另一个人胸前却突然出现一个掌印,散开金色的电光。 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掌竟是她的第二击!! 逍帆突然意识到,自己将目光只盯在一边是件多么错误的事,他立马收回目光,仔细地看着整个场面。 以他的目光所能分辨的竟只有一道金色的电光,那女人半个身影瞬间冲刺到门口一人的面前,而两边只剩下锯齿状碎裂的残影以电光相连;就算在逍帆的时间里也不过只是一瞬,她以优雅的姿态将手掌轻按过一人的胸前,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是从没动过一样。 这是多么快的速度啊!要知道,之前遇到的强盗首领,那紫色的电光,自己只用慢放的时间就能看清;而现在这种近乎静止的时间下,速度不知道要比之前的快上多少倍。 突然一阵目眩感涌来,逍帆眼中的银色如潮水般退去,而门口那里三个人也瞬间飞出了酒馆大门。 老板娘迈出的脚轻轻落地,不起波澜。然而在那些惹事的人看来,这脚步却犹如死亡倒计时般,沉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你……你不要过来!!”那躲在后方军官模样的人颤抖的声音,失声叫了出来。 老板娘目光一凛,一步跺下。只见那人周围剩余的随从们瞬间全部飞出了大门,擦着他的肩头掠过,惊得他一阵哆嗦,瘫坐在地。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给老娘滚!!”一声厉喝,吓得那军官连连向后退去,慌不择路地向门外跑去;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滚落出去,但他又立马带着惊叫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跑远了。 “那群人也没多厉害啊,你怎么会怕成这样?”看了眼落荒而逃的那人,离洛回过头来看着泽阳野。 “哈?我怕他们?!”泽阳野依旧压低着声音,一脸的诧异。 老板娘转身走回柜台内坐下,皱着眉头,轻轻地揉着额头侧:“这群王八蛋,真是头疼死我了。” 泽阳野听到老板娘的话立马站起身来,快步走进柜台内。在老板娘身后站定,轻轻地帮她按揉着头侧,满脸堆笑:“芙姐,别生气了,不值得为这群不长眼的上头。您要是愿意的话,下次就让我来赶走他们好了。” “你来啊?”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要是让你来的话,我这店指不定要被拆成什么样呢!不过还好你没出手,要不然我连你也一块儿清理出去!” “是是,您老是厉害,我这不是担心芙姐您这头疼的老 毛病嘛!”泽阳野脸上的笑又自然了起来,看起来倒更显关切。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赶快干活去吧,先把店里收拾一下。”老板娘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依旧是那种慵散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对着泽阳野摆摆手说道。 “好嘞,这就去!”泽阳野说着就走出柜台,将那些倒在门口失去知觉的‘客人’们一个个提着丢了出去。 而安静的酒馆大厅也恢复了刚才的气氛,很快嘈杂起来。 “难道他怕的是老板娘?”离洛琢磨着。 “那老板娘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泽阳大哥这么害怕?”柯尔很是不解。 “这不是很明显吗?老板娘一个人就轻松搞定了那群让泽阳大哥害怕的人,肯定很厉害啊。”逍帆猜测着。 “还是那帮惹事的人太菜了,我倒觉得剑士泽阳大哥更厉害些,下午我们可是看过他和那群强盗的战斗的,那种磅礴的剑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离洛也分析着。 “哎,你觉得老板娘用的是什么攻击魔法啊。”跟着阿瑟兰见识了很多的柯尔问着离洛这个专业的魔法师,并且说了自己的见解:“我感觉那种攻击应该就是空间的映射魔法吧。” “嗯,但也有可能是多维方位链接的空间同调魔法,虽然看起来很神奇,但实际杀伤力并不怎么有效。”离洛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分析着。 逍帆有点听不大懂他们谈论的内容,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跟自己看到的现象是否一致,但他却为老板娘那种极致的速度而折服。 看老板娘的样子也就二十来岁吧,五官精致,却在她的慵懒的表情下显得有些老气横秋。右侧一绺刘海沿着脸庞垂在颔下,其余的头发都被扎在脑后随便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根吊着枚金色叶子形状坠饰的簪子插在上面;身上土黄色的衣衫毫不起眼,挽起的袖子倒显得很是精明能干。她坐在柜台后面,正随手翻着账簿。 那边泽阳野将那群惹事的人都给清了出去,正在将被踹翻的桌子摆好。 “泽阳队长,要不要我帮你啊?”坐在旁边的佣兵同伴笑着说道。 “哎,你可别!”泽阳野立即护住了桌子:“你这是要害我啊,没看到老板娘正盯着这儿呢!要是被他发现我让客人来干杂活的话,我可要遭殃了。” “嘿嘿,那些人怎么样了?” “没事,估计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只是这种体验,可能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阴影吧!哈哈哈~”那些大汉们又欢快地大笑着,举起了酒杯。 “还好这次他们还没来得及惹怒老板娘,要不然我们也要跟着遭殃啊!”其中一个大汉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对对,那群人一走进来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还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泽阳野也凑过去小声说道:“真是一群不受欢迎的来客啊。” 24、闹剧 泽阳野收拾好东西,回到逍帆这边来拿他的酒杯,随口嘱咐道:“你们慢慢吃啊,不够的话再招呼我,这酒馆里我可是管事的。” 逍帆强忍着笑,想到之前老板娘支使他的样子,怎么看也就只是个打杂的吧。 然而离洛却信以为真似的,厚着脸笑嘻嘻地看着泽阳野:“哎,泽阳大哥,既然是自家店的话,那我们这桌钱是不是可以省了呢?” “你少来!我们那几桌还等着我来掏钱呢!”泽阳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慢慢吃啊,我回去跟我那帮伙计们接着喝了。”然后便回到了自己那桌的位置。 泽阳野端着空酒杯一坐下,立马就成了整场的焦点,手中的酒杯也立马被满上。“来来来,泽阳队长,干一杯!” “今天的战斗还是队长最威风啊,一个人就镇住了那群强盗的老大!!” “对对,泽阳队长那一剑劈下去,连大地都在颤抖呢!!” 然而泽阳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们哈哈大笑,他端起杯子大喝一口:“等下次再遇上那家伙,一定要好好地跟他打一场。” “是呀,这次被他侥幸逃掉了,下次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抓到首领的话,那可就是一大笔赏金啊!!”有人已经开始喝醉了。 “哎哎,队长今晚喝完酒,又打算去跟哪位老情人约会啊?”一个已经秃顶年龄较大的大汉带着微微的醉意起哄着。 “那还用问,肯定是……最近见面最多的……马具店的赛莉娅啊!”有人抢答道。 “呵呵,今天就算了吧。”泽阳野却淡淡地说道。 “哦,为什么?”然而大家却立马来了兴致,“队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旁边一个带着头巾满脸大胡茬子的瘦削汉子喝了口酒,随口说道:“队长这是有新目标了,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我们今天救下的那几个人中可是有位漂亮女士的?” “哦——”众人恍然大悟。 “你特么喝酒就喝酒!”泽阳野一把拍在那瘦汉子头上。 那人将遮了眼的头巾扶正:“队长这是咋了呀,这个咋还不让说了呢?” “嘘,老板娘来了!”有人小声说道。 泽阳野回过头,看到老板娘正站在自己身后,依旧是之前的表情,随口说道:“你们这群臭男人的事,老娘才懒得管呢。” 然后她又看向泽阳野:“喝够了吗?喝够了就赶快来干活。” “哎好,马上来。”泽阳野说着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老板娘则径直走回柜台内。 “来,兄弟们,为我们今天的胜利干杯!!”在泽阳野的带动下,大伙儿都站了起来,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干杯!!!” 伴随着响亮的碰杯声,觥筹交错的酒馆大厅中,连橘色的灯光也被漾的沉醉了起来。 逍帆几人吃喝完毕,准备起身上楼。 “几位客人,”泽阳野立马迎了上去,建议性地问道:“你们难道不需要新的客房吗?” 这时候离洛连忙拦住他,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们挤一挤,一间房就够了。” “这样方便吗?毕竟你们中可是还有一位生病的小姐啊?”泽阳野略微有些不满,不过并没有表达出来,想提醒他们。 “这样也是为了方便照顾病人啊。”离洛说着就扯起柯尔往楼上走,“来,小白猪,今晚我要搂着你睡。” “我不要!”柯尔一脸嫌弃地想要挣脱,却被离洛拽的死死的,触动了身上的伤势,痛的他喊叫起来:“离洛大哥,你轻点!!” 逍帆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再要两间房呢?”回到房间,逍帆就问道。 “因为我们没有钱啊。”离洛将一个很严酷的事实摆在面前:“我粗略算了一下,我们这一间房,以及晚餐,加起来至少要三百卢尔。” 逍帆是身无分文的,他看向柯尔,因为也就只有他是有钱人了。 柯尔当然明白逍帆的意思了,然而他却无奈地耸耸肩:“我没想到会这样,所以当时上山时就只带了一些零钱而已。” “那我们看看身上还有什么能换钱的东西吧。”逍帆建议道。 离洛伸出手握住柯尔的手,柯尔本能地想反抗,却感受到离洛手中和自己手中一起握着的通灵符饰,而他听到逍帆说的话也瞬间清晰了起来。 “……说不定凑一凑就够了呢。” “没用的,我们还要等阿篱的病好了之后才能离开,而我们的花费也会继续增加的。”离洛叹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逍帆左右环顾着二人。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离洛捏着下巴,望着逍帆沉思道:“就是你时之神的身份啊。” “哦?什么意思?”逍帆不太明白。 “就是用你神的身份啊,”离洛盯着逍帆,“你想想看啊,如果是以神恩的名义眷顾于这家店的话,他们还会收我们的钱吗?” “哎!对啊,我都忘了我们中还有个时之神呢。”柯尔也是眼睛一亮:“以神恩的荣光,肯定会被他们这些普通人膜拜的。” “可能么??”逍帆可是怎么都不想赞同这个建议的,连目光中都带着鄙夷:“那怎么就没见你们俩对我膜拜过呢?” “这个……这个,”两人不由地支吾起来:“这个还不是因为你平常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时之神。”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穆林神使和命卜师戴兹丁可都是确认过我的身份的。” “唉~反正穆林老爹那一套神论我是不信的。”离洛摆摆手说道:“我还是更相信自然科学。” “老师也曾跟我说过,神只是源的起始,过去也曾像我们这样普通的生活着,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普通的存在。”柯尔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神的荣恩却赋予了民众团结的信仰,所以老师也告诫过我,不要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 “那之前让你们叫我的本名你们还不愿意啊?”逍帆庆幸自己身边还是有两个无神论者的。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她就太可怜了吗?”离洛指了指躺在床上正熟睡着的阿篱。 “唉~”逍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希望能有其他的办法,“命卜师可是说过的,最好不要轻易暴露我的身份啊。”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离洛根本不给逍帆反对的机会,紧接着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下楼跟老板娘表明身份,你可一定要表现出神的威严啊,兄弟!” “我尽量吧,要是没用的话可别怪我啊。”逍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嗯,我们也早点休息吧。”离洛说着开始去取储物符饰中的睡铺。 几人在屋中地板上打了地铺,酣然入睡。 第二天,几人早早地起来,收拾起睡铺。再看阿篱,气色也好了一些。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离洛过去开门,只见泽阳野端着托盘站在外面。 “哦,泽阳大哥啊,找我有什么事吗?”离洛好奇地问道。 然而泽阳野却一把推开了离洛,闯了进来。“去去,一边去,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是为阿篱小姐送上我精心准备的早餐来的。” 阿篱看到直奔自己而来的泽阳野,急忙要起身来。 然而泽阳野却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可怜的阿篱小姐,怎么可以这样折腾自己娇弱的身躯呢?还是让我来服侍阿篱小姐吧。” “剑士大人,这怎么可以呢?”阿篱连忙推脱着。 “这可是阿篱小姐的特权,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哦,我美丽的小姐。”泽阳野露出一个非常绅士的笑容。 “喂,你这样子不太好吧!”离洛厌烦地走了过来:“主人可还是在这里呢。” 逍帆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碗,笑着说道:“泽阳大哥,还是让我来吧。” “哈哈,好吧,那就暂时先交给你来照顾了。”泽阳野还是很绅士地让开来,并且嘱咐道:“记得让阿篱小姐按时吃药啊,还有,现在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千万不能让她随便下床走路啊。” “嗯,我知道了。” “诶,你的伤已经好了啊?”泽阳野看看已经解下了绷带的柯尔说道。 “嗯,已经基本上恢复完全了。” “哈哈,那我就先下楼了,你们也赶快下来吃早餐啊。”泽阳野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还不忘回头给阿篱抛来一个帅气的笑容。 “唉,看来他是真的迷恋上你了。”离洛打趣着跟阿篱说道。 “离洛大人,您别胡说……咳咳……”阿篱涨红了脸,争辩着,却不小心引来阵阵咳嗽。 “哎哎,好了,我不说了,你小心点啊。” 照顾好阿篱休息下,几人出了门,然后在楼下依然是昨晚的那张小圆桌。 此刻三人已经狼吞虎咽地消灭掉了桌上的早餐,正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我们现在就跟着你过去亮明身份,记住了,你一定要表现出神的威严,一定啊。”离洛小声嘱咐着,逍帆轻轻点头应到。 三人同时站起身来,然后以逍帆为首,一起向柜台走去,紧跟在后的离洛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却不小心把旁边的柯尔给逗笑了。离洛连忙暗中踹了柯尔一脚,柯尔立马严肃地憋住了笑。 逍帆在柜台前停下,对正埋着头的老板娘说道:“我是时之神……嗝儿——”然而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刚才吃的太饱了,逍帆没忍住一个饱嗝就打了出来。 老板娘抬起头来,盯着逍帆,愣在了那里,包括店里其他的食客也看向这边;愣了一秒左右,大家就都又回过头去,各忙各的了。 而老板娘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头疼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漠然的声音说道:“你们也是来闹事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回想起昨晚老板娘的恐怖,逍帆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连忙回头往楼上跑去。离洛和柯尔也连忙跟上去,三人飞快地跑回房间。 “我的天!你那个嗝儿是认真的吗?!兄弟?!!”回到房间内离洛就忍不住叫起来。 “不好意思啊,早上好像吃的有点过多了。” “你,还有你!你是猪吗?!还在后面笑!笑!!”离洛气不打一处来地回头盯着柯尔,而柯尔却还跟在后边捂着嘴憋住笑。 “现在计划泡汤了,你们还有什么辙?”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不是吧,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离洛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进来的只有泽阳野一人,他扫了眼众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唉,让我怎么说你们呢?”他看了眼靠在床边正盯着他们看的阿篱,给逍帆使了个眼色。 逍帆立马领会了泽阳野的意思,走过去对阿篱说道:“外面阳光挺好的,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呢。” 对于神主的指示,阿篱自然是不会违抗的,她点点头应道:“嗯。” 逍帆扶起阿篱来到屋外的走廊内,在阳光下一张靠窗放着的躺椅上,让她躺好。明亮的阳光洒在她因病而显得苍白的脸庞上,娇弱的模样惹人爱怜。 再回到屋内,泽阳野也已经跟离洛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不住地叹气:“你们啊,就算是现在没有钱,以我们老板娘的宅心仁厚,也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可是现在呢,情况就不一样了,你们啊,都已经被当成骗子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柯尔还是希望问题能够和平解决的。 “怎么办,现在老板娘让我来催你们先把这两天的账结一下,你们说怎么办?” “可是我们没钱啊!” “那就得了,所以你们现在就是几个混吃混喝的骗子!” “这是老板娘说的,”泽阳野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目前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现在立马下去跟芙姐道个歉,并且表示愿意用打工来抵偿在店里的消费。” “打工?”逍帆有些讶异。 楼下的大厅里,三人老实地站在老板娘的面前,大致交代了下事情的缘由,并诚恳地道了歉。 泽阳野也在一旁帮衬着说话:“芙姐呀,说实在的,他们几个人品其实也不坏,当时也只是一时糊涂了才做了错事。您看他们现在既然都已经认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吧。” 老板娘目光深沉地看着三人,片刻后终于松了口气,又是慵懒的样子随口说道:“行了,你带他们去准备工作吧。打杂还是囤猎就让他们自己选吧,不过今天晚了,就先去打杂吧。” “行嘞,我这就带他们去。” 25、只要能触碰到他们 夜晚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洒在躺椅上的三人身上。逍帆、离洛和柯尔正满脸倦容地躺坐在那里,出神地望着窗口外的一小片夜空。 “呼,总算是可以休息了。”离洛累得似乎连扭动下头都不愿意的样子,随口说道。 “是啊,真是累死人了。”逍帆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跑这一整天简直比上战场还累啊。”柯尔活动了下肩膀,说道:“我们明天不会还是要干这些吧?” “听老板娘说,好像除了打杂外,我们还可以选择囤猎。”逍帆说。 “反正我明天是不打算干这个了,我要试试他们说的囤猎,应该只是去山里打猎吧。”离洛说道。 “嗯,我也要去,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柯尔轻松地笑着。 “那你呢?”离洛看了逍帆一眼。 “我也去吧,跟你们一起好了。” “哎,阿篱的情况怎么样了?” “药师伯伯晚上又过来了一趟,说是再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现在她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嗯,等她好了之后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还好有泽阳大哥帮助,麻烦总算解决了。不过,这次耽搁了几天,我们恐怕要晚些才能到洛华城了。” “没关系的。”逍帆按捺着心底的期待,罗盘呀,很快就能找到你了,希望这次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啊。 ================================================================= 次日,逍帆等人刚刚起床,泽阳野就又来敲门了。 离洛过去开门,依旧是像昨天一样端到阿篱床边的早餐,然后被逍帆截获。然而泽阳野还是依然不忘跟阿篱搭讪几句,绅士的风度倒也让阿篱不再那么拘谨,难得几句委婉的道谢。 照料好阿篱,几人跟着泽阳野来到楼下。 “你们说,你们今天打算选囤猎?”泽阳野目光中也透着微微的兴奋:“哈哈,那正好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吧。” “说的好像我们就没有去打过猎一样。”柯尔小声嘀咕着。 泽阳野跟老板娘那里交代了一下就带着他们出门了,“注意安全啊……”老板娘的声音还跟在后面回荡着。 出门不远处,佣兵团的战士们都已经全副武装地在路口集结了。 “队长,我们今天接什么任务?”有人问道。 “今天我们不接任务了,我们去猎场。” “狩猎吗?!” “好啊!!”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兄弟们,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泽阳野下令道。 “好!!” 几辆马车载着众人和看不出作用的庞大器材,出了镇子口便沿着城北的大路向西奔去。 逍帆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北方的荒野上遍布着荒草和乱石,一片荒凉。再往远方看去,也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一会儿到了猎场,你们几个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泽阳野在给这几个菜鸟讲解着。 “我们到猎场后,先将狩猎的器材安装好。等我们命中目标后,你们就跟我上去抓捕负伤的猎物……” “泽阳大哥,我想问一下我们要抓捕的是什么猎物?”离洛和柯尔眼中都是好奇,第一次听说打猎还得用到大型器材的。 “嗯,也对,就先跟你们讲一下我们要抓捕的猎物吧。”泽阳野点点头说道:“我们的狩猎目标是红背伺鼎,是一种只生活在残牙山脉北方的大型野兽。山北干燥的气候不仅能为它们提供适宜的生存环境,同时高大的红杨树木还为他们提供了庇护的巢穴和充足的食物。” “这种野兽喜食素,性情温和,平常多结群行动,一旦被激怒,就会疯狂进攻入侵者,所以一定要小心。而我们所携带的这种大型的弩炮,就是为了确保能使命中的猎物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同时其他巨兽会因受到惊吓逃跑,而不是回头来攻击我们。” “难怪,我还在想,以泽阳大哥的身手,怎么可能还会需要用到器材打猎呢。”离洛和柯尔也恍然大悟。 “对啊,红背伺鼎皮糙肉厚,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击毙命,而一旦激怒了兽群,后果将不堪设想。” 车队渐渐接近残牙山脉,远方是一片低矮连绵的群山。火红色的树冠和白色的树干构成的红杨树林随着山岭的起伏,映在眼前。 “这里就是温华岭了,山脉东部鲜为人知的一带山岭,也就是我们这次的狩猎场。”泽阳野说道。 “寒温带山地气候的落叶乔木林吗?”柯尔向车窗外张望着。 “嗯对,这种高大的树木才有利于兽群的隐匿,它们红色的脊背很容易融于树林之中。”车队驶入了幽深的树林间,周围的视线也随着树木的遮挡而变得狭隘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去找兽群呢?” “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自然是有办法的。”泽阳野露出得意的笑。 随着山路的深入,前方的坡势减缓起来,周围的树木也变得相对稀疏了。 “到了!”前方走进一片空地,只见空地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高大的简易木塔楼。马车在塔楼前停了下来,佣兵团的战士们纷纷跳下马车,准备卸下器材设备。 “看吧,这就是我们用来狩猎的秘密武器了。” “好高啊!”离洛仰视着塔顶。 “在这个塔楼顶部可以俯瞰整个森林,等下我们会将弩炮装在塔顶上。一旦发现红背伺鼎的踪迹,就会‘嗖——’的一下,”泽阳野说着比划出一条弧线,“一支巨大的弩箭就会将它牢牢地钉在地面上。” “哇!”离洛和柯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狩猎方式,不禁发出了惊呼。 “好,我们先去把弩炮安上塔顶吧。” ================================================================= 站在塔顶上,靠近看着刚刚组装完成的巨大弩炮,三人不禁赞叹连连。“这么大的弩炮,都可以用来攻城了。”离洛说道。 “对啊,对付伺鼎兽就要这种武器才有效啊。”泽阳野调试着弩炮的角度。 逍帆按在栏杆上,俯视着整个树林,一片火红色无边无际,中间夹杂着白色的树干和裸露出的荒地。 “走吧,我们下去吧。”泽阳野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到下面准备,等他们射中猎物后,我们就立马去捕获。” 顺着梯子几人来到塔下,已经有几队分好了组的佣兵团成员在准备着了。 泽阳野将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对逍帆他们喊道:“等下你们就跟我一组,先上车来吧。” 跳上马车,逍帆看到车上堆放着的几个布满符文雕刻的箱子,不禁好奇起来:“这些箱子是?” “是储物箱,相当于一种容量更大的储物符饰。”离洛解释着,他早已习惯了逍帆对这个世界中常识的匮乏。 “你们就在车上等着,一旦有猎物被击中,我们就直接出发了。”泽阳野吩咐道。 “好。” 周围的声音都渐渐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树林中的风声和鸟鸣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只听一声沉闷的‘噗’声,伴随着大地轻微的震颤,塔楼顶上随即传来粗犷的吆喝声:“西南方向角坐标18-25,命中一只成年红背。” “走了,我们出发!!开工的第一只就由我们来拿下吧!!”泽阳野说着驱车向西南方向赶去,将身后众人的欢呼拉远。 马车疾驰穿行在树林间,片刻的颠簸后停了下来。 逍帆跟着他们下了马车,只见前方一块空地上,一头比大象还要壮硕的巨兽正被一根树干般粗细的巨箭牢牢钉在地面上,鲜血染红了土地,而它的四足还悬在空中无力地蹬踩着。 泽阳野走了过去,仔细检查片刻,便抽出背后的巨剑,一剑捅进心脏中,结束了这个生命徒劳的挣扎。然后将手中一个符纹繁复形状像是茶杯的东西扣在箭干上,只见符纹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便将整根巨箭吸入进去。而失去了支撑的巨兽,也随着轰隆的巨响摔落在地面上。 “那个也是储物符饰吗?”逍帆很好奇泽阳野用的那个符文杯子。 “不是,那个是箭弩弹,可以用来装进弩炮中直接发射弩箭的符饰,空掉的箭弩弹也可以像刚才那样重新装填,再次使用的。” “帮我拿个箱子来!”泽阳野在那边喊道,柯尔立马从马车上搬下一个箱子,送了过去。 逍帆和离洛也凑了过去,只见泽阳野将箱子口打开,倾斜靠近了巨兽。箱子周身的符文花纹随着源力的催动霎时点亮,而箱子口前方的空间也迅速扭曲坍缩。猎物巨大的身躯随着扭曲的空间,慢慢抖动起来,像是流淌的凝胶般,慢慢塌陷进空间的裂隙中。 猎物慢慢被装入箱子中,而透过扭曲的空间,逍帆可以看到箱子里微缩的巨兽,盛满了整个箱子的空间。 泽阳野将箱子递给等在一旁的柯尔,返回马车:“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就完了?”离洛有些不解,他和逍帆在旁边什么忙都没帮上。 “这次运气好,弩箭直接摧毁了红背的反抗能力,要不然的话,就得靠你们来帮忙制服它了。” 马车沿着原路很快返回了狩猎场中心的炮塔,而其他的队伍也都已经出发去搜寻各自的猎物了。 再次陷入宁静之中,似乎等了很久,连泽阳野都有些不耐烦了,他跳下马车的驾驶位,向着塔顶喊道:“维克!!上面情况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啊?!” “报告队长,我们正在追踪一队一直在边缘游荡的红背,它们马上就要进入我们的射程了。”一声微弱但同样粗犷的喊声从塔顶传来。 泽阳野立即返回马车,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沉闷的震荡,塔顶传来吆喝:“东北方向角23-55,命中成年红背一只!” “这么远啊!”泽阳野小声嘀咕着,便一甩马车飞驰出去。 上午的阳光在林地间布满阴翳,马车穿行过红杨树林的间隙,疾驰良久,终于停了下来。 几人跟着泽阳野跳下马车,却没有发现猎物的影子。 “应该就在附近了。”泽阳野压低声音跟众人说道,慢慢向前方走去。 走在前面的泽阳野突然蹲了下来,查看着地面,逍帆等人也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 “是血迹?”离洛说。 “嗯,我们命中了它,不过可能由于距离过远,伤口好像并没有致命。”泽阳野皱起了眉头,看向树林深处:“巨兽应该是带着弩箭逃跑了,不过附近并没有兽群的震动,它很可能是因为伤势过重已经被兽群抛弃了。” “我们沿着血迹在附近找找看,它应该跑不远的。”他站起身来,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循着血迹慢慢向树林深处摸去。 逍帆等人也放轻了脚步随着泽阳野慢慢向前走去,小心地戒备着周围。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泽阳野一直紧张着的表情却似乎像松了口气般,回身跟众人说道:“看来已经被它逃掉了,我们回去吧。” “真是可惜啊!”离洛叹了口气,大家准备往回走。 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离洛旁边被灌木丛掩映着的树影间,影影绰绰地,像是蛰伏着什么。 要知道,被狩猎者也随时可能是狩猎者。 急促的悉索声像是还带着无尽的狂怒,一座庞大的身躯伴随着震耳的嚎叫,从旁边茂密树丛中霎然窜出。脚下的大地在震颤,而同样震颤的还有逍帆的心,躲不过去了,大家! 时间的波动像是涟漪般瞬间以逍帆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的一切都进入了接近时间停止的状态。 但是自己的身体也同样被时间静止了下来,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吗? 伴随着无力的悲凉感,他的思绪开始回到过去,依然是在萸丰节庆典上的那个庭院,依然是那两个缓缓走在自己面前的柔弱背影,和自己当时无论如何都想伸出去的手,只要能触碰到她们。 26、酒馆里的时光 只要能触碰到……他们。 逍帆伸出去的手,竟贴在了离洛的后背上!!! 他疑惑地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整个已经能活动的手臂都呈现出银白色。而离洛后背上被自己触摸过的地方,也残留着跟自己手上一样的银白色,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时之源。 这是我吗? 逍帆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处于银白色的状态,并且离开了之前的位置。他回头看向自己之前站立的地方,只见自己原本的身体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站在那里。 只是一种隐隐的虚幻感,让那身体看起来竟不那么的真实。 或许能行!逍帆的眼神坚定起来,他飞快地伸手触摸了旁边的柯尔和泽阳野,接着就从自己那虚幻的身体传来牵引的束缚感,而这具象征时间的银白色身躯,也向着来时的方向瞬间烟消。 意识也瞬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周围的时间流速也开始随之松动。 就是现在,虚无——时间!! 泽阳野一边向着离洛的位置扑过去,一边伸手去拔背后的大剑;柯尔刚回过头来看清这边的状况;而首当其冲的离洛已经完全呆立在了那里。 感受着已经和大家处于同一时间线的逍帆,却是安稳地放下心来。 巨兽的身躯瞬间冲撞上来,泽阳野已经放弃了拔剑,身周浮现出厚重的土源,打算强行抗下冲击的力量。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却看到巨兽竟像是幻影般地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他立马回头看向身后,那巨兽带着不减的冲势,穿过众人虚化的身体,一头撞在了后方的一棵老树上。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大树拦腰折断,然后随着巨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好险啊,刚刚那是空间魔法吗?是你们做到的吗?”泽阳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离洛,然而离洛却是刚刚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也疑惑起来:“不是我啊!” 一旁早已挂满冰晶的柯尔也是同样的疑惑:“也不是我!”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微微喘气的逍帆,泽阳野也走过去拍了拍逍帆的肩膀:“干的漂亮啊,年轻的魔法师。” 逍帆刚想解释什么,那边躺在地上的巨兽已经开始挣扎着站立起来了,庞大的身躯上还带着巨大的弩箭。它血红色的眼眸中透露出血腥的暴戾,狞视着众人。 “是打算做垂死挣扎吗?”泽阳野抽出背后的巨剑,一步挡在前方:“我来牵制住它,你们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攻击!” “好!”离洛和柯尔齐声喊道。 巨兽怒吼一声,迈开步伐向着前方的泽阳野冲了过来,然而这次大家早已有了防备。泽阳野手中的大剑上盈满土黄色的剑气,从中绽出无数绿色的木牙刺,他向着巨兽奔来的方向奋力挥去。 “木狼牙——” 只见无数碗口粗细的木刺带着尖锐的呼啸,向着狂奔的巨兽泼洒开来。然而,那尖锐的木刺却只能在坚实的兽皮上留下一道道划痕,然后随着冲击的力量破碎掉,而更多的木刺却只是徒劳地插进地面。 能有效吗?逍帆看着毫发无伤的巨兽,疑惑起来。然而转眼间,他便吃惊地发现,那巨兽狂奔的步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失去了冲势的巨兽,也终于在遍布木桩的地面上被绊翻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泽阳野像是意料之中地看着猎物倒下,嘴角轻笑,手中的巨剑带着土黄色的剑气,一把插进地面:“塌落!” 只见巨兽身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下来,它慌忙地向外挣扎着爬出。 而这时候离洛也早已在旁等候多时了,随着他手中法阵的托起,只见一道激流如同巨浪般从映射在地面上的法阵中奔涌而出,向着已经攀上一半的巨兽猛烈的冲刷过去。巨兽庞大的身躯又随着水流被冲回了陷坑中,它带着满身的泥浆,晕头转向地急忙站起来。 “到我了!”柯尔高喊着,带着满身的冰晶一跃而起,向着巨兽猛地劈砍下去。磅礴的冻气瞬间炸开,伴随着四溢的冰霰,坑中及膝的水瞬间冻结,向外辐散出无数的冰花。而巨兽也同样挂满冰花伫立在那里,像是一座肮脏的冰雕。 “死了吗?” “马上!”泽阳野翻身而上,手中的大剑带着锐利的锋芒,在半空中拖过一道流光,一剑刺进了巨兽的胸膛,而它满身的冰花也瞬间炸碎开来,晶莹的光屑消散在半空中,如同逝去的生命。 接下来就是和之前一样了,泽阳野用箭驽弹取出箭来,“这只红背还真是幸运啊!弩箭只是插进了臀部的肌肉,而且由于距离过远,箭并没有将它穿透钉在地面上。” 泽阳野说着,手中不停地,继续将猎物装进储物箱去,然后众人乘上马车,扬尘而去。 一路上,逍帆都在想,刚才出现的那副由时之源组成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呢?然而,却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塔下时,已经中午了。泽阳野招呼大家先下来吃午饭,只是简单的行军干粮,佣兵团的众人三五成群地随便找地方坐下,便吃了起来。 泽阳野和逍帆他们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着:“我看你们几个身手也蛮不错的啊,对了,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呢?” “我们的名字啊?我叫小帆。”逍帆这次自然是不能再用时之神的名义了,便说了自己的名字,而离洛和柯尔也介绍了自己。 草草地吃过午餐后,众人就又开始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了。 泽阳野这次嘱咐了塔顶上的人,把狩猎的范围缩小,不要再冒险去贪心远处的猎物了,而下午的狩猎也不再像上午那么惊险了。到傍晚时,泽阳野小队已经又猎到了四只红背。而命中的猎物,要么是直接失去抵抗;要么就是苟延残喘,在泽阳野带领逍帆几人的围攻下,很快被制服。 佣兵团的车队离开了森林,碾着夕阳余光拉长的影子,向着万家灯火初上的小镇,徐徐驶去。 ================================================================= 车队驶到酒馆的后门,老板娘正斜依在门口迎接着,看着跳下马车的泽阳野,开口便先问道:“那几个小鬼还好吧?” “那是当然了!虽然遇到了点小意外,不过还是解决了。”泽阳野回头看了眼跳下马车的逍帆几人,露出赞赏的目光:“不过,不得不说,这些个年轻人还都挺能干的!” 老板娘看了眼毫发无伤的逍帆几人,也露出了微笑,向泽阳野问道:“今天的收成怎么样?” “还可以,十七头成年红背伺鼎,分量很足。”他得意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佣兵同伴们搬下来的箱子。 “嗯,辛苦了。”老板娘看着忙碌搬运箱子的佣兵大汉们,笑着说道:“按老规矩啊,你们的酬劳我就先记到账上了。” “哈哈,谢过老板娘。”几个大汉连忙道谢,爽朗地笑了起来。 回到酒馆,逍帆立马赶回房间,看到阿篱正坐桌旁,手中翻看着一本破旧的小册子,而她的神色也好了很多。 见到逍帆,她立马起身行礼:“神主大人,您回来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逍帆还是关心着她的病况。 “已经好多了。” “这本是什么?”他好奇地看着桌面上那本小册子,虽然同样是这个时代的文字,可自己却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这是《神恩》的摹本,以前跟随穆林长老学习时,自己抄写下的。”她如实回答道。 “《神恩》啊,”逍帆见过穆林神使手中的那本厚厚的书,“应该不止这些吧?” “嗯,因为当时学习时间太短,所以很遗憾只抄写到了一部分。”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向往。 “那书里都是些什么内容呢?”逍帆还是很好奇《神恩》的内容。 “主要讲述了诸神创造世界,和引导文明诞生的事迹,还有……” “喂,晚餐已经好了,”这时,离洛推门进来:“下楼开饭了。” 逍帆带着询问的目光回头看向阿篱,阿篱却歉意地说道:“之前店员送来过晚餐,我已经先用过了,大人。” “那好吧,我们就先下去了。”逍帆跟着离洛离开了房间。 ================================================================= 酒馆宽阔的大厅中,正值晚餐时间,来喝酒用餐的旅客们络绎不绝,异常的热闹。逍帆他们在角落处挑了张桌子坐下,也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 泽阳野早已脱下了护甲,换上了工作装,和其他店员们一样穿梭在大堂中,忙碌着、招呼着客人。而老板娘则在柜台内,一边记录着收账,一边不时地指挥下自己的员工。 时间在酒馆的繁闹和融洽中,淡然静好地流淌着。 逍帆望着客人们怡然自得、其乐融融的样子,想到自己曾也多次见到过的,在自己那个时代里无数似曾相识的景象。 而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文风情却更千奇百异,更加的多元化了。带着武器的战士们和身材高大的红龙魔人勇士,正围着桌子谈笑畅饮着;像是旅行者打扮的年轻人和自己毛绒绒的小兽人伙伴正一边举着酒杯,一边在地图上规划着接下来的旅途;举止优雅的精灵也聚集在餐桌上,享用着可口的美食,丝毫不惧将尖尖的长耳裸 露出来。 这一路走来,逍帆也只有在这座荒野边境的小镇上看到过,能如此和谐相融的人类和其他种族了。 而这座城市也是唯一一座没有被外城墙所包围的城市。 或许这也正是这座城市特殊的地方吧,逍帆想着端起盛饮料的杯子喝了一口。他看到大厅中的泽阳野似乎不怎么忙碌了,趁着这间隙走到柜台边,和柜台内的老板娘笑着说着什么。而老板娘似乎也很开心,跟着笑了起来,可见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逍帆回想起前天晚上泽阳野在帮她按揉头时,好像也从她的脸上看到过同样的笑容,那种笑容,似乎能从中看到她的满足。 终于从自己讲完的笑话中止住了笑,泽阳野伸出手从柜台内取出一个酒杯,擦拭干净。而柜台内的老板娘也像是有着多年的默契般,随手将他的杯子满上。看着他豪饮的样子,又轻嗔道:“少喝点吧,别又喝醉了。” “怎么可能会醉呢?凭我的酒量,在这酒馆里有几个人能比?”泽阳野露出得意的笑。 “哦?连我也比不了吗?”老板娘扬起挑衅的目光。 “哎哎,芙姐您这可是犯规啊,您老怎么可以把自己也算上呢?”刚刚还扬眉吐气的泽阳野,立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萎了下来。 他轻叹道:“芙姐你总这样啊,什么都要强。真担心一直这样下去,都没男人敢娶了。” “那正好啊,软弱的男人,我可是不会满意的。”老板娘吃吃地笑着,然后又拍了拍泽阳野的肩膀,“倒是你啊,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我看这镇子上跟你相好的姑娘也不少,你难道就没有考虑的吗。” “我只是在等一个真正喜欢的的人吧,也一直在寻找着。” “那,现在找着了吗?” “我还有些不确定……” “是楼上的那姑娘吗?”老板娘像是猜透了些什么,眉眼间都喜笑颜开来。 “芙姐,这您都发现了啊?” “哎,你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我,这几天又是嘱咐后厨料理饮食营养的、又是委托员工大姐照料起居的,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走心过?”老板娘露出一脸的无奈,“她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你?” “只是一种感觉吧,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感觉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向往。”泽阳野眯起眼,回想着那种感觉,“纯净,和高贵。” “有那么神秘吗?”老板娘盯着泽阳野的样子,随手将他喝空了的杯子拿了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她一面呢,到时候可得让我也瞧瞧啊。” “嗯,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人家的意愿。”泽阳野微微皱了皱眉头。 “怕什么?以你的本事还有搞不定的吗?”老板娘眉眼含笑,又转口说道:“今天一天辛苦了,想休息的话就先回去吧。” “真的?那再给我来壶酒吧!”泽阳野笑嘻嘻地探身进柜台内。 “少喝点吧。”老板娘嘴上这么说着,手中却还是慢慢地向壶中斟着酒。 逍帆几人吃饱喝足,起身和柜台边的泽阳野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然而他们回到房间,却发现阿篱不见了。 正在他们焦急要寻找时,泽阳野提着一壶酒走了上来。 听了几人的诉说,泽阳野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她在哪儿了,跟我来吧。” 27、仰望星空的幻想 几人跟着泽阳野转过走廊的拐角,又沿着尽头的木楼梯向上走了几层,来到一扇木门前。 随着泽阳野的推开,一片星空便在那扇门中展开。 像是通往星空的阶梯般,几人跟着泽阳野走了上去。 原来,楼顶上竟有这么一大片整洁的天台啊,正对着东方开阔的天空。逍帆往远处望去,只见夜色下的星空深邃而静谧、灿烂而多彩,如同一片铺满珠光的黑绸般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旁边躺椅上的阿篱看到逍帆上来,连忙起身走了过来:“大人。” “阿篱,你果然在这里啊,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逍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抱歉,大人。”阿篱脸上带着深深的歉疚:“刚才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店员大哥就带我到这里来了。不料竟被这里的夜色所吸引,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 “没关系的,难得你病好了放松一下。”逍帆环视着四周,东方是一片静谧的夜空,而背后就是这个城市的灯火繁闹了,“确实是不错的风景啊,我们也过来吹吹风吧。”说着他在天台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招呼阿篱也坐下了。 “阿篱小姐,看起来你的病已经好起来了呢。”泽阳野关切地问着。 “嗯,谢谢泽阳大哥的关照,明天应该就可以下楼活动了。那个,”阿篱的语气中带着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想帮他们一起打工,可以吗?” “你都知道了啊?”逍帆惊讶地望着阿篱。 “嗯,这两天都看不到你们,我问了店员大哥就都知道了。”阿篱神色中带着愧疚:“是阿篱拖累了大家,欠酒馆的账,阿篱也有份,阿篱也会跟大家一起努力的。” “哈哈哈哈……”泽阳野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真以为要你们打工还账啊!” 他走过去,目光扫过书逍帆、离洛和柯尔,微笑着说道:“其实芙姐就是想要惩罚一下你们而已,你们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或许,你们会发现这座城市不一样的魅力。”泽阳野熟练地翻身跳上天台旁边高出一截的屋顶上,坐了下来;几口美酒下肚,他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望着远处的夜空说道:“这座城市在残牙山脉东部的边缘,原本是商人旅客们南来北往必经的歇脚地。据说,后来聚集了越来越多停下旅行的人,也就渐渐建立起了现在的北驿城。” “而我和芙姐也是在后来的后来,加入其中,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我们将酒馆建在了城市的最东边,也是为了让来往的旅客更容易看到。” 离洛听着泽阳野的讲述,在逍帆旁边也找了张躺椅坐下。而柯尔则干脆跳上了泽阳野的屋顶,在他旁边坐下,听他讲述这城市的故事。 “这屋顶上的景色,也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所以就干脆收拾了一下,打扫干净,摆上一排的躺椅,让客人们也可以在这里休憩观赏。” “嗯,确实是不错的城市。”坐在高处的柯尔向下俯视着,可以看到城市的街道上,来往的旅客在灯光下进出商铺的身影。沿街的兽槛里,正在休憩的高大驮兽随口咀嚼着驯养师投喂来的干草,不时地瞅一眼街道上缓缓驶过的马车。 “泽阳大哥,你们的城市为什么没有和其他城市一样的外城墙呢?”离洛终于问出了连逍帆也一直疑惑着的问题。 “外城墙?”泽阳野笑了笑,又是豪饮一口,“北驿城是一个自由的城市,我们放弃了封闭的外城墙,就是为了欢迎来往的客人和我们自由开放地贸易。这里有大批的佣兵团保护着城市,而城市的佣兵事务所也会用贸易的税收来为我们提供丰厚的赏金任务。” “芙姐经营着酒馆的生意,而我则带领着兄弟们早出晚归地赚取赏金。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比我们以前在南方逃亡的日子好过多少倍。”泽阳野长叹一声,饱经沧桑的神色中流露出知足。 “泽阳大哥,你和老板娘以前是怎么认识的?”逍帆有些好奇他们以前的故事。 泽阳野顿了一下,又是几口酒咕嘟咕嘟下肚,长舒一口气。 “芙姐,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他轻叹一声:“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南方的家乡突生战乱,在那场战争中我失去了家园和家人。当时还年幼的我只能随着逃难的人群一直向北逃亡,而这一路上,也不断地有人死去。我见过无数病死饿死在路途中的人,也知道自己随时会和他们一样,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终于有一天,我们到达了一座富强的城市。本以为就可以结束这种逃难的日子了,可没想到迎接我们的却是他们无情地驱逐。为了生存,我只能躲在城市的阴暗处,苟延残喘地活着。而这时候,一位大我几岁的姐姐却出现了,也就是芙姐,她收留了我。” “难道老板娘真的比你大?我还以为你叫她姐,只是口头语什么的。”逍帆惊讶地说道:“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啊!” “我跟你们说啊,”泽阳野小声说道:“女人的年龄可千万不能看表面,她们那种可怕的保养啊,就算是老太婆,都能像是少女一样。” “我还是不太相信老板娘比你大,怎么看都像是你这怪大叔带着小姐姐一起开的酒馆。”柯尔也很是怀疑地撇撇嘴。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跟着芙姐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自她长成这般容貌之后,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了。”泽阳野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着,然后一抹嘴巴,眼光朦胧地望向远方。 “当时仅仅比我大几岁的芙姐就已经是很厉害的剑士了,她带着我打败了那些驱逐我们的卫兵,然后带我逃离了那座城市。在摆脱了追兵后,她把自己的剑送给了我,也就是落草剑,然后教我剑术。我们继续向北逃去,在沿途的城市中一边打工,一边生活;在攒足路费后,便出发继续前往下一座城市。在那些生活过的城市中,我们也结识了很多同样逃难的同伴们……”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轻轻地晃了晃,似乎已经不多了。 “……他们也一起加入了我们的北行之旅。后来我们到达了这座边陲小镇,没住多久,芙姐便喜欢上了这座城市的这种自由,而她也在这里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开一家自己的酒馆。而经过这一路成长的我,则带着兄弟们加入了当地的佣兵团,来赚取一些赏金。现在那些同伴们大都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成家立业了,只有我还跟着芙姐在这酒馆里一起经营着。” “难怪像你这么强的剑士也会怕老板娘,原来是因为她不仅救过你的命,而且还是你以前的老师啊。”离洛想起那天酒馆里有人闹事时的事,好像推理出了什么。 “不不不,我怕她并不是因为这些,”泽阳野立马就否认了:“而是因为我真的打不过她。以前我曾在酒馆里带着弟兄们跟闹事的酒鬼打过架,砸坏了东西,就被芙姐给教训了。” “老板娘真的这么厉害?”众人惊讶不已。 “芙姐根本就没有用全力,轻轻松松放倒了我们打架的两帮人!!”泽阳野似乎连声音都带着激动。 然后,他又轻描淡写地接着说道:“酒馆是芙姐的心血,所以后来再有人闹事,她就不允许我们出手了。只是芙姐以前头疼的老 毛病却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每次动手后,所以我现在也只能是尽量少喝醉,免得给她惹麻烦。那天还好你们都没有出手,要不然的话,估计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别看芙姐平时的样子挺凶的,但是她人真的很好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望向远方的眼眸中似乎还闪着光芒。 “诶?已经有人在了呢!”天台的门口传来声音,逍帆回头看去,只见之前在楼下看到的那群旅行者们也走了上来。 那个像是穿衣服的猫一样的、毛茸茸的小个子兽人继续说道:“我们也找个地方坐吧,来伊野酒馆如果不来看看这星空,就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说着就走了过来,在挨着离洛旁边的那张躺椅上舒服地躺下。 “呼呼,这样不好吧?”他们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有点小拘谨。 “没关系的,他们应该也是跟我们一样的旅客吧。”那个小兽人说着,和旁边的离洛打着招呼:“嗨,你们好啊,朋友。” “你好。”离洛笑着回道。 小兽人翻了个身,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回头看向另一个看起来有些害羞的小兽妹,喊道:“奈奈雅,你也别站着了,一起来坐吧。”他说完后就又回过头来,继续跟离洛聊了起来。 “呼呼,你总是这样哎!”她轻声地埋怨着,叹了口气,向着逍帆他们鞠了个躬,歉意地说道:“打扰了呃,各位。”然后便小跑到刚刚坐下的那个年轻人的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夜晚的星空像是一张巨大的帷幕般,演绎着每个人不同的幻想和向往。没有人知道,此刻你的星空中正闪烁着些什么,除了那些正和你对视着的星星。就像此刻映在泽阳野眼中的那些星星,只有它们知道,那人目光中正幻想着的,漫长的今后。 酒馆的旅客三三两两地汇聚了上来,那排躺椅很快就被占满了。而没有了座位的人则干脆席地而坐,或者就趴在栏杆上。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彼此都爽朗地谈笑着,像是久违的老朋友般。 东方的天空中,月亮悄悄地升了起来,将周围渐笼上一层清冷的银色,而夜空中的星星也开始渐渐淡去。 泽阳野收回目光,回头跟逍帆他们说道:“我就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便转身走下楼梯。 “我们明天要离开吗?”柯尔突然问道:“泽阳大哥似乎说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虽然这里确实挺不错的,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快找回罗盘吧。”逍帆说道。 “那好吧,我明天到镇子上看看能不能用身上剩的零钱租辆马车吧。”柯尔轻叹口气,恋恋不舍地望着夜空。 “明天走啊?”离洛探身过来,悄悄指了指身后的旅行者队伍,说道:“他们的车子明天也要离开,正好下一站是往威森堡的。” “要不我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离洛建议道。 “真的可以吗?”逍帆有些担心。 “交给我吧!”离洛说完就转过身去,继续和那个小个子兽人聊了起来。片刻后,离洛回过头来,比了个手势:“搞定!” 夜色越来越冷了,似乎北方的气候已经快入秋了,逍帆这样想着和大家一起向门口走去,准备回去睡觉。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吃过早餐后,我们就在门口会合。”离洛走在最后面,还在和那个叫呼呼的小兽人道别。 “没问题!!”小家伙友好地晃着尾巴,伸出小爪子对着离洛挥了挥手。 回到房间,几人开始商量着返回的路程。 “明天早上,我们搭乘旅行者的马车,大概日落前就能到威森堡了,”柯尔跟大家说着:“到那里找到我们的车夫,先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直接出发前往洛华城,怎么样?” “我没意见。”离洛一副随便怎样都行的表情,看向逍帆。 “嗯。”逍帆点点头,然后他又想到了明天要同行的那两个浑身绒毛的兽人生物,不禁对他们的种族好奇起来:“你们知道他们队伍里那两个毛茸茸的可爱小孩是什么种族的人吗?” “那个啊,就是那个什么熊人了,应该也是残牙山的土著吧。”离洛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莫洛戈尔熊人的虹耳族!”柯尔补充道:“而且他们也不是小孩,虹耳的体型就是那样的。” “离洛你不是很讨厌住在山林中的亚人异族吗?”逍帆有些奇怪离洛今晚为什么会和他聊的那么开心。 “那是因为莫洛戈尔的活动范围和人类的交集本来就比较少,而虹耳也是比较和善的种族。”柯尔替离洛解释着。 “那他们应该也可以在人类的城市生活吧?” “并不,大部分的城市依然是很排斥异种族的,所以在那些反对异族的城市中,他们还是会遭到驱逐的。”柯尔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难道我们这次前往的威森堡就是这样的城市吗?”逍帆看出了柯尔的担忧。 “嗯,没错,”柯尔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他们中也有人类,他们应该也知道的吧,应该也会有对策的吧。” “我们还是不要乱想了,早点休息吧。”离洛从柯尔手中抽回通灵符饰,去取储物符饰中的睡铺。 劳累了一天,三人早已疲惫不堪,一沾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28、莫名的敌意 早上,泽阳野又过来敲门了。 看着已经在收拾东西的众人,他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是打算要离开了。” 然后他又看向阿篱:“阿篱小姐,你难道也不打算再多住几天了吗?” “感谢您的招待,但是我必须要跟随我家大人离开了。”阿篱抱歉地说道,态度很坚定。 “那好吧,”泽阳野深表遗憾,但还是笑了笑跟他们说道:“楼下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一起来吧,就当做为你们饯行吧。” 早上的大厅依旧热闹,他们来到泽阳野给他们预留的座位,开始用起自己的早餐。 泽阳野也坐了过来,他举起自己的酒杯,高声说道:“来,为我们这段时间愉快的相处,共同干一杯吧” 众人举杯在桌子中央相碰,清脆的声音像是他们友情的见证,却也象征着分别的尾音。 “祝你们一路顺风!”泽阳野说道,然后一饮而尽。 “放心吧,泽阳大哥,我们以后还会常来玩的。”离洛拍着胸脯保证着,“还有,欠下的酒账我们下次也会还上的。”离洛拍着柯尔的胸脯说道。 “离洛大哥,你拍我身上了——”柯尔一头的黑线。 酒馆的客人们用完早餐,便渐渐离去,大厅也渐渐清净下来。 逍帆他们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也准备离开了。这时候,泽阳野却连忙拦住他们说道:“你们先等一下,芙姐说她也很想认识下你们。” 听过昨晚关于老板娘的故事,几人也已对老板娘有了些好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听到泽阳野的招呼,老板娘从柜台内走了出来,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错,微笑着向这边走来。 然而,随着她步子一步步的迈来,逍帆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是来自于她的目光。 他分明地看到,随着老板娘迈开的脚步慢慢靠近他们的餐桌,她的目光渐渐地聚集在了桌子正对面的阿篱身上,而她的笑容也随之渐渐凝固。 终于,从她的目光中看到的,已经只剩下从未见过的凛然寒意。而一股无形的压力更像是一座冰山般,压在了这餐桌上的众人身上,连旁边的泽阳野也不能幸免。 “芙……芙姐,”泽阳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连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老板娘,“这……是怎……怎么了?” 老板娘似乎根本没听到泽阳野的声音般,目光没有半分偏移,依然死死地盯着桌子对面的阿篱。 “你们——”声音中的森然已经听不出其他的情绪了,除了无尽的恨意,“究竟还要追到什么时候?!!” “你,你在说什么啊?”阿篱回避着她的目光,“我根本不懂你的意思。” 老板娘这时候才环视了逍帆等人一眼,然后继续紧盯着阿篱:“你还要掩饰身份到什么时候?!!公主殿下!” 公主?!众人皆惊。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阿篱的头也越埋越低,似乎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逍帆仰视着目光冰冷的老板娘,似乎跟昨天晚上那个和泽阳野谈笑风生的老板娘完全是两个人般。但是,看看阿篱难受的样子,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轻声说道:“老板,请你不要再为难阿篱了,她不是什么公主,她也只是从南方逃来的难民。” 听了逍帆的话,老板娘却突然有些发愣,“难民?那南国呢?” “南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覆灭了。”离洛沉声说道。 “覆灭了?”她喃喃地说道,目光中的寒意也渐渐褪去。 “好啊……”她慢慢转身往回走去,脚步似乎有些发虚。 “芙姐!”泽阳野连忙跑了过去扶住。 “送他们离开。” “以后别再到这里来!!否则——”老板娘在泽阳野的搀扶下站稳,回过头来,目光中依旧是那种彻骨的冰寒,而比这更寒冷的是她的声音:“——格杀!!!” 逍帆几人听了老板娘的话,也不能再多停留,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很快出了酒馆的大门。 门口不远处,一辆马车正等在那里。 看到离洛他们走出来,虹耳族的呼呼便立即向他们招手喊道:“嘿!这里,在这边!” 泽阳野将老板娘扶回座椅上,看着她头疼的样子,心疼不已。然而老板娘却冷冷地说道:“我没事,你去送送他们吧。” “我马上就回来!”泽阳野说着,便立马跑了出去。 门外,逍帆几人刚刚登上旅行者的马车,泽阳野连忙跑了过去,他看着马车上的众人,尴尬地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芙姐今天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 “没关系,泽阳大哥,”逍帆也笑了笑,说道:“我想老板娘应该只是认错人了吧,可能这让她回想起了过去哪些不好的回忆吧。” “她似乎对南国有着很深的敌意呢。”离洛分析着说道。 “她以前独自一人回过南国一次,而那次归来后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泽阳野回想着,“而更严重的似乎是她的精神,从那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的样子。当时也不肯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的情绪也好多了,所以,那件事情我也就渐渐淡忘了。” “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泽阳野叹口气,很洒脱地说道,“芙姐虽然说了以后不准你们来酒馆,不过,你们真要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就来城里的佣兵事务所找我吧。” “嗯,知道了,谢谢泽阳大哥。”逍帆说道。 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逍帆回头向泽阳野挥了挥手。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身影,是否还有下一次再见到的机会。 泽阳野回到酒馆,老板娘却不在柜台内,只有其他的员工们在招呼着剩下的客人们。 泽阳野立马往楼上走去,来到老板娘的房门口,他轻敲了敲门,“芙姐,我进来了啊。” 泽阳野推门进去,只见老板娘正抱着一壶酒自饮自酌着。他也拿过一个杯子来,从老板娘那里抢过酒壶满上,“我来陪你喝吧。” 老板娘空洞的眼神中,亮起一丝光来,她盯着泽阳野小声说道:“小野……你听好了。你想和谁好我都不管,只有……那个女人,只有她不行!你……知道吗?!” 泽阳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满上,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南国的公主!!是我们的仇敌!”她很清楚泽阳野对那个女人的感觉,那种被来自皇室后裔血统的气质所激发的骑士意志。 “芙姐,我们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像是抓紧了最后一丝希望般。 “谁我都可以认错,唯独她!只有她是我不可能认错的!!那种来自皇室血脉的高贵气质,即使是掩盖在现在的布衣芒屩间。”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然后透过酒气看着泽阳野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为什么要从南国逃离吗?” “是因为有人追杀我们。”泽阳野依旧记得那段岁月,刚刚从神族的战火中逃生的他,因为得罪了南国的权贵,而连累芙姐一同被他们追杀的往事。 “那你知道当初那些人为什么追杀我们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吗?!”泽阳野似乎从老板娘的眼中读到了不同的缘由,“芙姐,能给我讲讲过去发生的事吗?”泽阳野将老板娘手中空了的杯子满上,很认真地说道。 “也好,我就把过去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 “你们好像跟老板娘有什么矛盾呢?”行驶的马车上,呼呼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她认错人了而已。”逍帆随口说道,他看着阿篱的样子,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现在也不好再多问了。 “哦,我只知道这酒馆的老板娘是千万不能惹的,”呼呼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对于客人,她是万分热情的招待;而对于敌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不过还好你们只是一场误会,不然我就只能替你们祈祷了。” “有这么严重吗?”离洛有点不太相信。 “这个地方我经常来,老板娘的规矩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一点都不夸大。” “是吗?你经常到世界各地旅行吗?”离洛和柯尔也来了兴致,早已将刚才酒馆里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 “当然了,这次我想带奈奈雅和他的朋友兰特克,一起前往西方大陆环游。”呼呼高声说着。 “诶?你们不是来自残牙山的吗?”柯尔知道残牙山居住着大量的虹耳,而那里就位于大陆的西边。 “不,我们都是来自北方的赛恩斯。”兰特克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论中,“据说,残牙山是世界上所有虹耳族的起源地。” “对,是我们的故乡哟,”奈奈雅明亮的眼眸中闪着光芒,像是幻想着,“好像去看一看呢。”浅笑的嘴角下掩盖不住的小小虎牙。 “那你们为什么要绕到残牙山脉的南方呢?”离洛随口问道。 场面却瞬间安静了下来,离洛能感觉到,那几道如同盯着傻子般的目光都能把自己给戳透了。 “因为山北全是荒漠,途中的补给肯定也会有困难的。”柯尔先解答了离洛的疑问。 “对啊对啊,我们又不傻。”呼呼从离洛身上收回了自己鄙夷的目光。 离洛赤着脸,慌忙找着其他的话题,来掩盖自己刚才那个愚蠢的问题,场面又一度热闹了起来。 看着他们激烈的讨论,再看看这边阿篱一直垂头的样子,逍帆有些担心。 “阿篱,”他小声叫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是被周围的讨论声给淹没了。 然而,阿篱却抬起头来,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悲伤,她勉强笑了笑,说道:“神主大人,我没事的。” ================================================================= 酒馆里的光线渐渐昏黄了下来,泽阳野将杯中的酒饮尽,反复回想着老板娘说的话。是吗?自己当时竟然在那群人的围攻中昏了过去,而最后还是靠着芙姐才逃出了重围。 但真正让泽阳野惊讶的却是,那些追兵竟然都是来自南国的私府兵卫!而他们追杀芙姐的原因竟然是和反抗军有关,想不到芙姐在遇到自己之前,竟然还参加过保卫自己家乡的反抗军。 而后来,就是他们逃脱之后一路向北的流浪生涯了,泽阳野都知道。 再后来,在北驿城创建了伊野酒馆。某一日,芙姐独自一人却又回了趟南国,可自那次回来后,从不喝酒的芙姐竟开始终日独醉,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呢,会不会跟那些人有关呢? “那后来的事呢?”泽阳野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拿起了酒壶,准备再满上。 然而,却没有了回应,他疑惑地停了下来。 只见坐在对面的老板娘用手支着腮帮,橘水晶灯映照下的脸庞双颊泛红,醉眼朦胧地望着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酒杯。 “芙姐。”他轻唤着,却只有清晰匀畅的鼻息。 “睡着了吗?”泽阳野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她身后,想要扶起她。却见老板娘的身体随着泽阳野手中微微的力,瘫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而朦胧的醉眼也终于合上。 看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安稳沉睡的样子,再看看桌下堆积的酒壶,也对,确实已经喝了不少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她在饮,他在斟。 他轻轻地抱起她,来到床边,慢慢地放下,帮她躺好。 看着她沉睡着的模样,红晕的脸颊上除了动人的颜色外,根本看不到一点疲惫和沧桑,泽阳野不禁看的有些失神了。 真没想到,在过去的那段岁月里,她竟一个人扛起了那么大的压力,而自己却在她的背后,像躲在阻挡风暴的墙之后。 “好好睡吧。”他扯过旁边的绒羊毛毯子帮她盖好,转身离开。 傍晚夕阳的余晖正透过走廊的窗,洒在他推开房门的肩膀上,勾画出那宽阔而坚定的背影,像是也能扛起整个世界的模样。 29、歧路 马车迎着傍晚夕阳的余光,向着远方黑色的城市疾速飞奔着。火红色的天空下,正勾勒出它高大宏伟的剪影。 沿着大路,慢慢地靠近威森堡的外城城门,那黑色的充满金属质感的高大城墙,无不给人一种强烈的厚重感。 把守城门的守卫身着厚重的黑色铁甲,巡查着来往的路人。 “要靠近城门了。”兰特克提醒着。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呼呼说着递给奈奈雅一件带有兜帽的披风,“来,先穿上伪装。” 看着奈奈雅裹起披风,毛茸茸的大尾巴便消失不见了,然后带上兜帽,那两只高耸的兽耳也变成了正常人类的耳朵。 而呼呼自己也很快穿好了一件,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人类小孩的模样。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卫兵长模样的战士带着一名卫兵走了过来:“下车,接受检查!” 卫兵拿过一块黑色的石头,从车上下来的几人身旁一个个地扫过,然后回头对卫兵长点点头,示意通过:“没有异常。” “等一下,”就在几人准备上车的时候,卫兵长走了过来,他刚毅的面孔中透露出些许严谨。 他从那名卫兵手中接过那枚黑色的、布满符文的石头,来到了呼呼和奈奈雅的面前,盯着他们稚嫩的脸庞严肃地说道:“把披风脱下来!” 糟了,几人内心一惊。 只见呼呼慢慢抬起手来,抓紧了兜帽沿。 “快点!”卫兵长厉声喝道,吓得旁边的奈奈雅一个哆嗦。 呼呼一把掀开兜帽,然后解下了披风,只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用怯怯的目光望着卫兵长。 那名卫兵长的目光也慢慢缓和了下来,他又看了看旁边躲在披风里、快被自己吓哭的小女孩,叹了口气,歉疚地说道:“抱歉,你们可以通过了。” 众人登上马车,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门口的关卡。 “呼呼,你是怎么做到的?”过了城门,奈奈雅便好奇地问着呼呼。 小男孩伸出一只手指挑着一枚精致的符饰,轻轻摇晃着,得意地笑道:“是复映符饰哦,还好我早有准备。” “只是没想到,现在这里的盘查已经这么严了啊!”他还是有所余悸地说道。 “是因为战争吧。”兰特克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听说神庭的军队马上就要攻过来了,而这些残牙山脉以南的城市都是首当其冲的战场。”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赛恩斯城才要从东联盟中脱离出去的吗?”奈奈雅联想到了什么。 “不是,”呼呼立马否定了她,“我们城主才不是那种没远见的人,城主大人决定从东联盟脱离,肯定是为了组建更大的对抗格局,而且据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对抗神庭的手段,而现在所做的也都是为了未来的战争所准备的。” 战争吗?离洛和柯尔此刻内心的想法都是相同的,要赶快找个地方把命卜师的预言传达回去才行。 马车沿着街道向内城的方向驶去,道路两旁的黑色建筑也随着接近内城,逐渐高大和密集起来。可以看到从周围房屋的间隙中穿过的铁轨上,符文驱动的轨车运送着不知名的矿石,向着内城的方向汇集过去。 马车在靠近内城门的地方停了下来,呼呼躲在兜帽里的眼睛望了望逍帆他们,说道:“你们是要到内城去的吧,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你们不进去吗?”离洛跟着几人跳下马车,随口问道。 “没办法,内城的检查要比外城严格的多,恐怕通过不了的。”呼呼谨慎地说着。 “我们在外城采购一些材料,明天一早就出发了。”兰特克探过身来跟他们说道:“希望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 “嗯,希望有缘再见吧。”逍帆朝他们马车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说道。 “再见了,朋友们。”呼呼也向着他们挥手告别。 凭着柯尔和离洛的身份,逍帆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了内城。 柯尔暂时先离开去找自己的车夫了,而离洛则带着逍帆他们向不远处的一栋高楼的大厅走去。 “通邮站?”逍帆看着门内旁边竖着的黑色广告牌。 “这个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吧?”离洛意料之中地以为逍帆又遇到了不认识的新事物,这家伙简直就像是原始人,离洛在心中嘀咕着。 “这里应该是可以把物品或信件从一个城市运送到另一个城市的吧?”然而逍帆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离洛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他还是习惯逍帆那种什么东西都不认识的样子。 “看名字我就能猜个大概了。”逍帆轻笑着,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嘛。 “好吧,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把消息传回阿达西亚城。顺便再跟穆林老爹说下,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离洛叮嘱着逍帆,便回头向里面走去,边走边抱怨着:“唉,我这呼邮符饰魔力的震动都两天没停下来过了。” 逍帆带着阿篱在大厅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可能由于身上长袍的遮盖,让他的样子显得还不算那么的怪异。 他看着大厅中来往的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红色长袍,胸前佩戴着统一的符文雕饰。他们手中拿着一摞黑色的卡片,似乎是某种记录信息的工具。而离洛则从他们手中接过一张卡片,向一个窗口走了过去。 “这个通邮站在北驿城应该也有吧,为什么不在那边发信息呢?”逍帆有些疑惑地跟旁边的阿篱说着。 经过一路的颠簸,阿篱的心情也早已平复了下来,她听到逍帆的话,恭敬地回答道:“神主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通邮站是只允许在盟友间的城市、以及城市内部通邮的。而北驿城不久前才脱离了东联盟,所以肯定已经无法和阿达西亚城联系了。” “哦,原来如此。”逍帆才明白还是有很多的规则是自己不知道的。 离洛那边很快就办理好了,他们一起离开通邮站,前往之前和柯尔约定好的地点汇合。 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进城前还是夕阳普照的天空,现在已经阴云密布了起来。街道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旁边房屋的黑色墙壁,泛起粗糙金属的光泽。 林立的建筑间,不断地有轨车穿行通过,发出轰隆隆的轻声响动。街道上来往的人们匆匆地行走着,似乎都在为什么事奔波着。看他们的穿着,衣服上更多的是金属制品的装饰,而脸上也大都戴着金属皮革的面罩,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即使有没戴面罩的,也会用高高的衣领,遮挡起自己的脸。 “奇怪的城市。”逍帆这样想着,跟着柯尔他们来到了住宿的旅馆。 终于不用再四个人挤一间屋子了!逍帆不由得感叹道。 在威森堡,柯尔似乎很容易就搞到了足够的钱,大概在这个城市也存在有像自己那个世界里银行一样的机构吧。逍帆联想着之前去过的通邮站,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想。 晚饭大家简单地吃过后,就回到了房间,本来离洛还想建议大家到城中大剧院观看剧场表演的。但是柯尔考虑到明天依旧是一天的舟车劳顿,便告诫离洛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而且,外面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的样子,阴郁的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 回到房间里,逍帆盘腿坐在靠窗的床上,推开黑铁铸管拼接、铆钉加固的橘水晶玻璃窗,外面果然已经开始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 雨搭上的水,顺着檐槽流向一侧的管道。他望着大街上,行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在雨中匆匆地行走着,路灯下的影子和积水中扭曲的倒影一同被脚步引向远方。 明天,明天就能重新拿回被自己遗失的罗盘了。他这样想着,又想到了口袋中的笔记,便拿来摆放在窗台上。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笔记应该也有新的内容了吧,尤其是昨天在森林里,自己展现出的那银白色的源力躯体,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或许就已经在这里面了吧,正等待着自己的翻阅。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翻过一页页已经翻阅过的内容。而后终于停在了崭新的一页上,是一页崭新的笔记。 越是漫长的等待里,时光越是飞逝。 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答案,虽然自己已经理解了它的意思,却也不再有那种令人心驰神往的悸动了。 只是平淡地接受了它,像是去接受一个陈旧的概念。 雨夜的氛围,总是能给人以良好舒适的睡眠。在满是金属铁制品的房间中,几人度过了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他们便乘坐柯尔的马车,告别了这座初识未久的城市。 马车沿着大路驶过一个山坡,周围的原野便平坦了起来。马车外的雨还在迷蒙地下着,沾湿的车棚毡布上,汇聚的水珠缓缓淌下,洒落在泥泞地面翻起的车辙上。 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终点的到达。 然而这时候,远方却突然传来一声细弱而又沉闷的嗡鸣,率先打破了这沉寂。 伴随着声音的同时还有一道亮光,虽然很微弱,但在这片阴暗的荒原上却显得分外惹眼。像是一道电光般,从远处直冲天空,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马车上的众人都注意到了,都向着刚才的光源处张望着。 “一股异常强烈的魔力波动。”离洛已经将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然而在这种雾蒙蒙的阴雨天气下,根本不可能看得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看吧。”他建议道。 “不要了吧,”柯尔立马表示反对:“这一路上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惹麻烦了。” “我觉得不一般啊,那股魔力所释放出的能量。”离洛有些不甘心,“我们在远处偷偷看一眼,不用靠近就行。” “不行!”柯尔是坚决地反对。 “用这个总行了吧,远望符饰!”离洛突然从腰间取下一枚符饰,近乎乞求地说道:“只看一眼就行了,要知道,任何一个追求魔法极致的大魔法师,都不会想错过目睹这种魔法异况的!” “要不……就只在远处看一眼吧?”逍帆看着两人将征询的目光朝向自己,犹豫着说道。 柯尔脸上的坚决终于软了下来,他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就只看一眼啊。” 柯尔命令,让马车向着刚才异动的方向驶去,车夫驾驶马车从原野中穿过,驶上了另一条大路。 离洛看着车下路的方向,思索起来:“这是,往坎萨斯特城的路。” 马车急速飞奔着,柯尔向离洛询问道:“怎么样了,能看到了吗?” “可以了,”离洛回答着,覆盖在右眼上的符文上散发着扭曲的光,“那是……” “是什么?”柯尔问道。 “……是强盗。” 又是强盗?众人内心一惊,之前在山上那批强盗给他们留下的阴影还未完全消散。 “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离洛紧张的说道。 “让我看看,”柯尔从离洛手中抢过符饰,仔细地观察起来,“他们在打劫一辆马车!!” “还是不要惹麻烦了吧。”离洛却怂了起来。 “既然我们已经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柯尔果断下令,让马车夫向那边赶过去,“他们人不多,我们还是有一搏的机会的。” 随着马车的接近,前方渐渐出现几个人影,包围着一辆马车。而那几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老大,现在怎么办?我们还上吗?”一个精瘦的男子问道。 “蠢货!”为首的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握紧了手中的法杖骂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想着退出吗?都给我机灵点,小心他们的魔法攻击。” “真是见鬼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魔法师?”首领一边咒骂着,一边命令自己的手下:“你,到前面去!快点!” 而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的土地上,一道烧焦的沟壑正飘着几缕黑烟,慢慢消散在雨中。 阿篱看着面前的逍帆握紧了阿瑟兰留下的月华剑,轻声说道:“神主大人,需要阿篱的帮助吗?” “暂时还不用,我想我应该应付的来。”逍帆从停下的马车上跳了下来,“阿篱,你就待在车上不要动。” “是,大人。” 逍帆从未感觉到自己脉络中的源力如此充裕过,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左臂的图腾上,那斑驳的银色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而在他的眼中,银色的瞳孔早已翻涌起风暴。 30、剑意 柯尔和离洛也很快跟着跳下马车,三人向着那群强盗走了过去。 “被人发现了!”他们也注意到了柯尔的马车。 “别怕,他们就三个人而已,”强盗首领立即下令:“先解决掉他们!” 那群强盗中分出几个人来,举起武器向着他们包围了过来,而他们背后的首领也挥舞着法杖,在空中轻点几下,一个巨大的法阵便亮了起来。 跟随在逍帆和柯尔身后走着的离洛却是很仔细地看着那个老头的举动,他用极快的语速轻声念叨着:“三分仪法阵,注入节点二的木元素,和从节点三注入的火元素,通过引燃符文,以罗洛兰斯纹路运转魔力,引导至首节点位风元素下的涌流符文……” “嗯,很中规中矩的魔法。”离洛已经很确定那家伙不是这次魔法异动的来源了。 然后,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瞥到了那些人旁边地面上,那道深深的沟壑,目光却瞬间定住。 难道那股魔法攻击是来自躲在马车里的人?! 而走在前方的柯尔和逍帆也早已拔出了手中的剑。 月华是一把单刃直剑,仔细看,竟有点像唐刀的感觉,略带中式古典的风格。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锻造的,稍稍有点沉重,不过在阿瑟兰教的方法下,通过源力来使它轻质化,拿起来倒也正好顺手。 逍帆看着握在手中的剑,刀刃之上银色的光芒微微浮动,就像当初被托付给他的时候一样。感受着流过锋刃的风,似乎也能感受到曾经阿瑟兰锐如疾风的意志。 “老师曾说过,每一柄剑,都有自己的意志。而只有在合适的人手里,那剑的意志才能崭露锋芒。老师一直很欣赏你的剑术,所以才会把月华托付给你。”柯尔扫了眼逍帆手中的剑,又盯着面前慢慢包围过来的强盗们,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我曾从这把剑中学到过很多,希望现在同样也可以。” 听了柯尔的话,逍帆目光微微转移了一下,向着旁边这个跟自己并肩走着的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我会尽我所能的,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逍帆随口应道,也不管没有通灵符饰的柯尔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他依然记得之前和伊斯特山的强盗头目战斗时,柯尔那挫败的模样。 “这两个家伙是在小看我们吗?”那几个强盗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似乎逍帆和柯尔的谈话让他们感到很不爽。 “让我来给你点苦头尝尝吧,多事的小鬼!”迎着逍帆就扑上来的一名强盗,手中的剑刃上闪动着电流窜动的弧光。 “用剑的技巧在于手腕的力道,配合身形灵快的节奏。”逍帆说着脚步晃动下已避开劈下的锋芒。手腕轻转翻动,手中的剑刃挽过一束剑花,轻轻击在对方手握的剑柄处。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强盗的剑便脱了手,掉落在一旁。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逍帆正要乘胜追击。 突然,一股灼热的火焰瞬间亮起,迎面席卷而来。 火焰的风暴铺天盖地,似乎已经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了。而这时候,面前却瞬间突起一道冰墙,挡在了逍帆和柯尔面前。熊熊的烈焰在阴暗的天气里显得尤其灼眼,但也只能在冰墙的另一面燃烧殆尽。 “想要用‘烈焰风暴’来偷袭,你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吧。”离洛看得出来对手的水平。他手中转动着蓝色的魔法阵,脸上是轻蔑的笑:“不如来跟我正面较量一番吧!” “哼!可恶!”那首领咬牙切齿地说道,手中法杖上流转着火红色的魔力,“你们几个快点把那两个小鬼解决掉,我先来拖住这个碍事的魔法师。” 趁着冰墙阻隔的空档,那被击飞了剑的强盗手中电光一闪,掉落在远处的剑便划过一道弧光飞了回去,在手中翻转两圈收入鞘内。紧接着他以几不可见的速度拔刀掠过前方,冰墙便瞬间被拦腰削去一半。 “雕虫小技,你那样的攻击也配称剑术?”透过冰墙的残垣,他凝视着逍帆,“斩切才是刀剑真正的意义!” 说着,那名强盗身形一闪间便接近了逍帆,手中的剑刃带着无所不摧的气势,迎头劈下。 逍帆却不慌不忙的,手中剑刃侧撩翻转,迎上对方砍下的剑刃轻推滑过,两剑剑锋相交处,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向外溅射出四散的火星,而劈砍的攻击也随着逍帆手腕的翻转,被轻轻卸下。 柯尔看的几乎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那样子用剑挡下攻击,似乎根本不存在力量间的较量。 “啐!”那强盗被逍帆带的一个趔趄,立马调整身形,继续不依不饶地挥舞着剑,以华丽的攻势汹涌地攻击着。 而逍帆则干脆将手中的剑背在身后,眼中闪动着旁人不可见的银色光芒,身形灵跃地游走于剑锋间,片叶不沾身。从红龙骑士埃拉卡开始,到现在经历的各个战斗,他基本已经有些确定了,这个时代的剑术在招式上是落后于自己所掌握的。然而,他们的战斗却是有着他们自己独特的技巧…… “混蛋,只会到处乱跑的虫子,”那人的攻击停顿了下来,随着他手中长剑的甩动,剑刃上浮起无数的电弧光。 就是这个,来了! “尝尝这招吧!”他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剑向着身下的逍帆奋力刺去。 幽蓝的电光像是一道闪电般,直直地劈在了逍帆的脚下。以剑刃为圆心,范围内的地面上,瞬间漫开蓝色的电光,站的不远的柯尔以及正在和柯尔交手的强盗们慌忙跳开。 “混蛋,你是打算连我们也一起干掉吗?”那些强盗中有人骂道。 “哼,能被电到是你们本事还不够!”握着插在雷电中心刀剑的强盗,露出了得逞的笑,他看着站在雷池中央的逍帆,“不过这小子肯定是废了!” 然而,他眼中的笑意却很快凝固,他眼中惊异的目光,正对上逍帆那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目光。 “不可能!!” “当你发现,你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技巧是毫无作用的话,你会怎么办呢?”逍帆像是在问面前的这位,也像是在诘问着柯尔。 “你究竟——”他嘶吼着,举刀奋力向前挥出,像是要驱散眼前同样向自己挥来刀刃的逍帆般。 两人错身而过,倒下的却只有他,以及他溃散的目光,“——是什么……” 虽然不曾听懂逍帆所说的话,但在目睹了这场战斗后,柯尔也早已有所领悟,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一直所欠缺的。 剑术,向来是由剑气和剑技相辅相成的。老师有着风属性的剑气,从而可以使出唯快不破的剑技。可自己虽然跟随老师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只是在磨练剑气。而现在面前的时之神,却向自己展现了纯粹的剑术之技巧,令人叹为观止的技巧! “可恶!别小看他们,大家使出全力,一起上!”那些强盗中有人喊道,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次行动本身的危险性。 在众人的包围下,柯尔也开始尝试不再那么依赖于冰霜威力的战斗,他第一次感觉到手中的结晶剑是那么的灵巧。而同样的,他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剑术是那么的拙劣。 逍帆在这战场上,只要稍稍用一点时间之源,就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他也看的出来,根本原因还是这些强盗的实力,和之前残牙山上遇到的那些完全是天壤之别。 离洛这边,他也早已用熟练的水系魔法将那强盗首领压制的死死的。 被打劫的马车中,有人稍稍探出了头,张望着外面的情况。似乎是确认了安全,他走下了马车,接着另一个女人也跟着下了马车。 而在柯尔马车上观望的阿篱,也注意到了对面马车下来的两人,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主仆的关系。像是仆人的男子一直守护在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旁,她的脸上还带着不安,紧张地望着战场上的打斗,而她的怀中则紧紧地抱着一节人偶的手臂。 魔法的爆裂声和兵刃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这场战斗的胜利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哗啦啦啦,天空中突然传来金属锁链的响声,霎然笼罩下来。 只见一条条金色的锁链从天而降,击落在战场上每一个敌人的位置,随着一阵金铁交鸣的声响,所有敌人瞬间被缚牢。 而链条末端处,一个身着华贵衣袍的年轻人从空中飘然落下,他的左手背在身后,抬起的右手周围,漂浮着一枚枚金色的奇异符文,其中的某些正连接着锁链的末端。 只见他落地后,抬起手腕,用力一握,那一根根的链条迅速向着他手中符文的位置收缩了起来,拖动着周围那群强盗们,带着他们痛苦的哀嚎摔在了男子的脚下。 随着环绕在他手边符文的排列变幻,那些锁链的末端‘咔’的一声铸成一个金属圆环,锁紧链条。紧接着,他手边的符文再次变换,一根金属的柱子从一枚凸起的符文中斑斑驳驳地塑造而出。 “囚龙柱!”随着柱子顶端龙首的塑造完成,他抬起的手向下一压,那柱子从半空中轰然落下,恰好穿过漂浮在前方的圆环。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震响,金属柱子牢牢地插进了地面中。 只见摔倒在泥地里的强盗首领用力地抬起头来,惊慌的目光从头顶上淌落的泥水中穿过。当看清了站在自己头顶的那人时,声音不禁颤抖起来:“三……三河!三河……大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对我妹妹动手?!”那年轻人右手上金色的符文开始一个个地慢慢消散,而脸上的怒气却没有丝毫的消散。 “哥,我没事!”只见旁边的女孩飞快地走到了三河的背后,不忍心地说道:“你这样不好吧,太暴力了!” “暴力?”他转过身来,从妹妹的怀中一把夺过那截人偶手臂来,随手抛向自己的右手旁。只见他的右手臂上,几个关节处瞬间浮现出一簇簇金色的符文,从中映射出金色的线,连接起人偶手臂。 那截等长的人偶手臂就那么地悬浮在了他右手臂的外侧,随着他的右手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他抬起手来掌心指向那强盗首领,只见人偶手臂掌心处的晶石上亮起一枚白色的符文,伴随着轻细的嗡鸣,一道白色的魔力能量瞬间激射而出,轰在那强盗首领的脚旁,灼出一道深坑。 “啊嗷嗷嗷啊~”强盗首领吓得猛地蹬起腿来,痛哭流涕地求饶道:“三河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妹妹啊!!三河大人,三河大人……” “你这个才叫暴力吧!”三河回过头来,将那截手臂丢回女孩的怀中,训斥道:“整天只知道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想着提升一下自己那薄弱的魔力。” “出现了!出现了!!”只见离洛的眼中闪着光芒,激动地说道:“就是那个,之前察觉到的魔法异动原来是来自那截机械傀儡手臂。” “什么?”旁边的柯尔和逍帆还是一脸的茫然,但他们还是跟着离洛走了过去,而马车里的阿篱看到没有危险后,也早已下车跟了过来。 “至少人家的符文水平可是顶级的!”女孩挺起胸来,很不服气地辩解道。 “有什么用?你连保护你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我大老远地抛下军务来救你!”三河很生气地瞥了眼地上那道沟壑,“凭你的魔力,能随意地操纵起这东西吗?” “这是给你用的啊!哥——”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哥哥,声音清脆婉转。 “我才不需要这种累赘呢!我之前使用它也只是答应帮你测试而已。”三河皱起眉头来。 “我还没有完成呢,”她倔强地说道:“等我完成后,这些肯定能……“ “够了,别闹了。”三河打断了她,回头看向走来的离洛等人。 “三河将军,”离洛走上前去行礼。 “我见过你们几个,”三河环视着几人,笑了笑说道:“感谢你们的出手相救。” 逍帆望着那人的脸,很熟悉,他也说见过我们。但是在哪里见过呢?他努力地回想着,然后终于将他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戴金链眼镜的年轻人联系了起来。对,就是那个人,之前在阿达西亚城的东部联合会议上,坐在坎萨斯特城代表席位上的那名外交议员。 “……我叫离洛。”在和这位外交官大人简短的寒暄过后,离洛介绍了自己。 “我是柯尔,三河将军。”柯尔也腼腆地说道,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你长大了呢,”三河露出赞许的表情看着柯尔:“之前一直跟着阿瑟兰剑士的小学徒,现在也终于成为一名优秀的剑士了。” “我叫书逍帆!”逍帆也介绍了自己。 听了逍帆的话,三河却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自嘲地说道:“没想到啊,我精通这大陆上大部分种族的语言,竟然还是遇到了不懂的。” 他说着抬起右手,无数枚金色的符文凭空浮起,在他的手中经过一次次的排列组合,终于凝练成一枚金色的圆形符文,接着随手铭刻在另一只手中摸出的符石上。 逍帆见过那枚符文,是通灵符饰的。 “我记得之前穆林长老向我们介绍过你时之神的身份,对吧?”他先开口问道。 “呃……对……对吧。”逍帆支吾着答道,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应下。 “虽然穆林长老这么说了,但是神恩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不过既然是穆林长老敬重的人,那我们自然也不会怠慢你的。”三河正了正自己的表情,郑重地说道:“你好,时之神,我是堪萨斯特城军团长——木羽三河。” “这是我的妹妹,木羽芳。”他说着将身旁的女孩也拉了过来。 “叫我芳好了,”女孩微笑着说道:“谢谢你们出手相救。” 然后她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马车的方向喊道:“小林同学,你也来认识认识新朋友吧!” 31、木羽家兄妹 “外面太可怕了,前辈。我还是不要出去了……”马车中传来弱弱的声音。 “已经没事啦,快出来吧!”芳对着马车喊道,声音中透露着无奈:“唉~你这么小的胆子,还说要跟我学习符文研究?” 三河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有些疑惑:“这谁?” “我们在威森堡囤购材料时,捡到的一个学生。”芳很高兴地说道:“当时他一直跟着我,叫我前辈,说已经仰慕我很久了,还说想要跟我学习更多厉害的符文呢。” “所以你就收下了他?”三河皱起眉头。 “对啊,这可是我的热心追崇者!”芳有些洋洋自得地说道:“而且我看这孩子也挺聪明的,有些符文基础。” 远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队兵马嘶啸奔来,马车里那孩子刚露出丁点儿黑脑袋就立马又缩了回去,“前辈,又有什么人来了!” “就是胆子小,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害怕的样子呢!”芳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奇怪的家伙,逍帆看着他缩了回去,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而那队人马也很快奔到跟前,领头的军官跃下马来,快步走到三河面前,执戈行礼,“三河将军!” “嗯,你们来了,”三河指了指地上那些强盗,命令道:“把他们都押回去,按照强盗处罚条例来办!” “是!”军官领命,招呼手下开始行动。 “三河大人,现在阴雨湿冷,您和小姐还是不要过多淋雨了,请快回车上吧。”一直守在木羽芳旁边的侍者恭敬地说道。 “嗯,我们这就回去吧,”三河应到,这时候他的目光瞥到了一直躲在三人身后的阿篱,便突然问道:“嗯?这位小姐好像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吧?” 一直在后面低着头的阿篱这才抬起头来:“在下只是时之神大人的仆人而已……” “她叫阿篱!”逍帆连忙帮忙介绍道:“是神官。” “神官吗?”三河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这个神职,倒是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了!” 然后他又盛情地邀请道:“前方不远就是坎萨斯特城了,不如几位到我家中来坐坐吧,也好让我招待各位,以感谢各位的英勇援助。” 逍帆他们犹豫起来,因为这样也将影响他们原本的行程。 “可以泡个温泉哦,”芳微笑着说道:“而且还可以顺便把你们的脏衣服都洗一洗。” 逍帆和柯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因为战斗而溅上的污泥在小雨的浸润下,正顺着长袍的衣褶肆意地流淌着。 “好吧,”逍帆感觉着黏在背上湿乎乎的布料,无奈地应道,看来不好好洗个澡是不行了。 三河和芳回到了他们的马车上,在前面带路,而逍帆他们也回到柯尔的马车,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这次能结识三河将军,也算是不错的收获嘛!”离洛很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一向高冷的三河将军,私下里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我们之前在东联盟的联合议会上见过他吧,是坎萨斯特城的议员。”逍帆想再确认一下。 “对啊,”柯尔目光中带着景仰,崇敬地说道:“三河将军在坎萨斯特城可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呢。他不仅出任外交官一职,负责对外城市间的政事邦交;同时还担任坎萨斯特城的总军团长,兼任作战总指挥官。” “这么厉害?” “更厉害的还是他们家族,木羽家族可是坎萨斯特城中最为有名的一族,几乎每个族人都是优秀的符文师,他们以精湛的符文工艺而出名,包揽了大陆上过半的符文雕饰产业。” “难怪,通灵符饰现场说做就做。”逍帆点头叹到。 “不过,堪萨斯特城也是距洛华城最近的城市了,接下来神庭的目标肯定就是他们了。” “好在现在我们还是有一段短暂的安宁时间的,”离洛庆幸地说道:“可以做足准备,来应对接下来的战争了。” “嗯,这次联盟军如果能抵挡下神庭进攻的话,也算是给战区中奋战的反抗军们提供作战后援了。” “战区?”逍帆好像又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你以为那些被神庭攻占的地区,现在是什么样的?”离洛有些激动地说了起来:“在那些被摧毁的城市废墟中,仍然还有很多顽强的人,他们不愿意成为流落北方的难民。他们为了抵抗侵略者而组织了起来,在沦陷于神庭的城市间游走战斗,他们还想从战火的余烬中拯救自己的家园!” “离洛,”柯尔小声说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还有那些继承了反抗军意志的人们,就像继承了你父母遗志的你一样。” “等这次东联盟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回到那里去的,我要亲手从神庭手中夺回我们的东西!” ================================================================= 车行未远,一座城市便隐现在远方的雨幕中。 在阴雨中依然泛白的铸石城墙整洁美观,充满设计的美感。而随着马车的接近,逍帆才看清,城墙的砖石缝隙间,竟隐隐有符文流转的光芒。 看来这城墙并不是由白铸石砖简单地堆砌在一起的,从城门中穿过时,逍帆不禁赞叹道。 马车驶进城内,并没有往内城的方向走去,反而向一旁的岔路拐去。穿过一片繁华的商业区,来到一座庄园中。 几人在其中一座庭院前下了马车,跟随着主人,绕过门内的精致木屏风,便来到了一座充满园林设计风格的庭院。 走过池塘的小桥,向下望去,只见清澈见底的水中,鱼儿游曳在花水草的倒影中,穿进穿出。 “让新来的那孩子直接去你的研究室,没问题吗?”走在前面的三河问着身旁的妹妹。 “没问题的,我吩咐阿莱了,要他们把材料都先搬到研究室。” “我还是不太放心。”三河无不担忧地说道。 “唉,别多想了,有阿莱在,不会有问题的!”芳很坚定地说道,然后她又回头看了看逍帆他们,“我们还是先去泡温泉吧!” “阿篱小姐跟我走吧,我们去女汤池!”她说着便拉着阿篱离开了,逍帆他们则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向另一边去。 来到汤池,三人脱下污秽的衣物交给侍者处理,然后便美美地泡入温泉中。 白铸石的墙壁上,鎏金线条勾勒出别致的纹路,将整个汤池装饰的典雅高贵。而两侧的白铸坛中,摆放着各种花石装扮,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又显得不那么缺乏生气。 浸泡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能感受到到周围流动着的神性和灵气,涤荡着人心。似乎就连灵魂也得到了洗涤般,身心都变得宁静而清净了。 离开舒适的温泉,逍帆几人穿上宽松的浴袍,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河宴客的大厅中。 主坐上的三河早已换了一身干净华贵的服饰,金链饰的眼镜也已经戴上。一直在旁边侍候着的侍者,看客人们都已入座,便将一道道典雅精致的膳食奉至桌前。 “首先,感谢各位这次的出手相助。”三河先开口说道:“同样,也很感谢各位肯光临寒舍,让我得以招待各位,来表达谢意。” “能够得到三河将军的邀请,也是我们的荣幸。”离洛举起杯子说道。 “今天的雨,似乎是不会停了,”三河微笑着说道:“如果各位不急着赶路的话,不妨今晚就在客房中先住下,休憩一晚吧。” 逍帆看着身上的浴袍,想到自己的衣服恐怕也只能等明天才能穿了,便也只好应下:“那就劳烦将军了。” 之后就是席间的闲聊了,从文史到科技、战争到民生,这位将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和离洛柯尔他们一直侃个不停。 逍帆虽然因为还对这个世界的陌生,而没能插上嘴。但在听了他们的谈论后,倒是对这个正在慢慢熟悉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愉快的午宴很快就结束了,而最后离洛提起了芳小姐的研究,倒是让她很是高兴。离洛表示很有兴趣,于是芳决定带他们去看看自己的研究。 “这样真的好吗?”三河表示异议。 “没关系的,反正我的这些研究,普通的符文师是学不来的,也不怕他们偷走机密技术。” “我不是这个意思,”三河轻皱眉头,露出坏笑,“我是说,你的这些东西给客人看,不会丢我们木羽家的名声吧?”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哼~~”芳气鼓鼓地带着大家离开了,留下三河一个人在后面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 芳带着逍帆几人来到研究室,只见封闭的房间中摆放着一排排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操作台,墙角还堆放着整齐的材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之前一直跟着芳的那名侍从在忙碌着。 “阿莱,小林呢?”芳问道。 “他在符文书库里,正在看那些符文基础的书。”那人来到芳的面前,恭敬地回答道。 “算了,让他先学学基础吧。”芳略一思索说道:“你那边的准备工作还有多少?” “小姐,还差一些。”看来这名侍者是芳小姐的助手呢。 “那你继续吧,等给我们的朋友们演示完了,就开始下一步的测试吧。” “小姐?”阿莱疑惑道:“您不需要三河大人来帮忙演示吗?” “让他来?哥哥那个臭嘴肯定又要来拆我的台了!”芳生气地嘟起嘴,然后她又看向离洛,“我们这边还有离洛先生嘛,反正离洛先生也是位魔法师,也可以操作的。” “啊?我来吗?”离洛愣住了。 芳走到一个台子前,伸手来轻触上面的几个符文。只见随着台子面板的折叠扭曲,台子中央托举出一截人偶手臂来,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对,我们去测试间!”芳说着抱起那截手臂,转身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来到测试间,只见宽阔的房间四面都是平整的白铸石墙壁,其上闪动着符文的光。 “是冲击吸收,”离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有些疑惑地问道:“冲击吸收不是只能吸收物理能量的波动吗?我记得这手臂用的是魔法能量吧?” “那只是表层的,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都是具有完整的符文防御体系的。”芳解释道,并将那截傀儡手臂递给离洛,“来试试吧,离洛先生,上午我哥哥的用法你都看到了吧。” 离洛不禁汗颜,也对啊,木羽家的人都是符文专家,怎么会连这点都考虑不到呢。他接过手臂,仔细地回想着:“我记得当时三河将军用到的符文有:轻量化、轴心偏移、同调、源能链接。” 离洛说着便学着三河的动作将手臂放在自己右臂的外侧,只见随着符文链接的打开,那手臂就稳稳地悬浮在了那里,随着离洛的手臂做着一样的动作。 他抬起手来,瞄向远处的靶子,手臂掌心处的符文亮起。 然后,他又沮丧地垂下头来,查看着手臂,“不行啊,那里出了问题吗?” “是少了两步,”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最后还有矩阵和魔力充能。” “矩阵?”离洛为难了起来:“这个我没学过啊!” “唉,还是我来帮你吧!”芳说着指尖亮起一枚繁复的符文,她轻点在悬浮在离洛手臂边的傀儡手臂上,只见那手臂上瞬间点亮开一片密集的纹路,像是涟漪般荡开在整条手臂上。 就像电路一般,逍帆看着那一闪而过的纹路,下意识地想道。 而离洛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激动地说道:“我感觉到了!” “对,就是这样,开始充能吧!”芳指点着。 离洛再次将手指向靶子,只见随着一道锐利的白光和尖锐的嗡鸣,远处的靶子瞬间被击的粉碎,而强大的后坐力也让离洛难以控制地后退两步。 “厉……厉害,”离洛不禁惊呼道。 “是很厉害吧!”芳得意地说着。 “是啊,这一下,足足耗掉了我近半的魔力。”离洛轻抹去额上惊出的冷汗,那些魔力足够他施放出四五个大型的中阶魔法了。 “呃……”芳一时语塞起来,她尴尬地说道:“这个……我还在研究中,等我找到了提高魔力效率的方法,这个就……肯定……就没问题了。” 离洛看着手臂旁边的傀儡手臂,上面的纹路还依旧亮着,“感觉有点像魔法阵的魔法纹路。” “这个就是逻辑矩阵了,但是暂时还做不到魔法纹路那么高的效率。”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的话,”离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动着光芒,“那么很多不会魔法的人,也都将能成为有效的战力了。” “嗯,对啊,”芳认真地说道:“我们符文师就是从不参加战斗的,而现在随着战争慢慢逼近,我们也要不得不去面对了。” “你说你们从不参战,那三河将军他?”逍帆有些疑惑,上午那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还历历在目。 “哥哥他是天才!”芳自豪地说道:“哥哥的符文操控能力是无人能及的。” 离洛回想起当时三河手边那数不清的符文,不禁点头赞叹道:”的确,我从没见过有符文师能同时操作那种数量的符文。” “单个的符文,仅仅只能起到一个魔力催化、引导和辅助的作用,根本无法用于战斗。但是当大量的符文不断地叠加倍化时,就会产生不亚于魔法的威力。” “大量的符文,自由地组合重叠,也就有了哥哥手中无数的战斗方式。”芳看了眼柯尔,轻声叹道:“不过,符文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哥哥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像阿瑟兰剑士那样的成就。” “我觉得芳小姐您也是个天才呢,能有这么棒的想法和能力。”离洛眼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加油吧,你一定会成功的。” 离洛的话,让芳不禁愣在那里。 “小姐,实验已经准备好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马上来,你去叫下小林,一起过来帮忙吧。”芳说着向门口走去,逍帆几人也随着芳离开了测试间,离洛将傀儡手臂还给了她。 芳将几人送到符文研究室的门口,“这不仅仅是为了哥哥,也同样是为了我们的家园,我一定会完成它的!”然后她吩咐门口的侍卫带客人们前去休息,便立马转身跑了回去。 32、笔下生 走在回去的路上,柯尔还是有些不解地问着:“离洛大哥,你怎么会认为那个看起来毫无实用价值的东西能成功呢?” 然而离洛却笑了笑,反口问道:“小白猪,你应该知道魔力在这个时代的泛用性有多广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在第二次源能变革后,魔力就已经逐渐取代了源力和炼金术的使用了。” “但是真正能将这些魔力运用到战斗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离洛向前走着,继续说道:“而能够用这些魔力操作魔法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芳小姐的研究一旦成功的话——”柯尔思索着说道。 “对,就是这样!”离洛目光中是满满的期待:“这些技术将会作为魔法的代替来武装更多的人,使他们都能投入对抗神庭的战斗中。” 是吗?逍帆却在心中默默地想道:在我看来,那些如同电子电路般的机械,并不仅仅只是魔法的代替,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它的话,那就是——科技。 “但是,在她的研究成果实现之前,一切都还不太好说呢。”柯尔有些担忧地说道。 白色的长廊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逍帆随意地看着檐下迷蒙的小雨洒落在庭院里。 突然他的目光穿过雨幕,定格在了庭院对面。 对面房屋的屋檐下,三河正盘膝坐在白色的毡毯上,望着院子中的雨。一只白色的猫,逍帆有些怀疑那是否是只猫,但从那只猫的体态来看,它就是一只猫,此刻它正蜷缩在三河的腿上,在主人的轻抚下,恬静地睡着。 三河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抬起了目光,对逍帆微微笑了笑。 侍者送他们到了休息的客房,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由于这次的意外打乱了原本的计划,他们也只能重新规划一下行程了。 很快,他们就简单利落地确定下了接下来的路程——明天上午,立刻出发前往洛华城。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啊,明明坎萨斯特城就已经很接近洛华城了,明天怎么走都只剩下这一条路了。”柯尔无语地说道。 “哎呀,凡事还是规划一下的好嘛,做什么事情都最好要有条理嘛。”离洛眯起眼笑着说道,然后他又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快点帮我们的时之神找回神器罗盘吧,这样我们也能快点回到阿达西亚城,然后全力投入接下来的战争准备了。” “喂喂!别说的好像我就是局外人一样啊,”逍帆不满地说道:“我也会帮你们一起对抗神庭的。” “那最好不过了,希望你真的有力量能帮到我们。”离洛盘膝静坐了下来,左右两只手中各握一只符饰,“我要先冥想一会儿,刚才那一下耗费的魔力还真是凶猛啊。” 一直都很安静的阿篱也已经翻开了那本《神恩》的摹本,而柯尔则走到窗边的毡毯坐了下来,手捧着自己的剑,沉思起来。 逍帆想起自己上午战斗时,似乎也曾感悟到了一点点的东西,他能够察觉到自己源力与以往的不同,于是便静静地坐在一旁摸索了起来。 午后的时光在庭院中悄然流逝着,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而窗外的雨却依然淅沥个不停。 晚宴依然是在那间客厅,然而却只有三河在,不见芳小姐的影子。三河告诉他们,芳的研究好像有些进展了,所以晚上不会过来了。 晚宴也同样和午宴一般精致,令人食指大动。只是直到最后,大家也没有见到芳小姐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晴朗了,侍者送来了他们的衣物,几人也精神饱满地准备出发了。 三河送他们到城门口,依然不见芳的身影,看来她的研究还真的是有所突破了呢。 “哎,我那个笨蛋妹妹真是的,”三河却有些歉意,“就只顾着折腾那些木偶了,也不知道来送送她的救命恩人们。” “芳小姐工作繁忙,还是不要打扰她了。”离洛劝解着,然后他又向木羽三河致敬道:“三河将军,那么我们就此再见吧。” “嗯,再见了,各位。”三河微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这位令人敬佩的将军一直都是这么随和的样子。 告别了三河将军,几人又踏上了向南的路,直奔洛华城而去。雨后还微软的路面,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气味很是好闻。 ================================================================= 一上午的奔波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已经正午的太阳下、从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冒出的城市轮廓。 逍帆知道,洛华城终于要到了。 马车上,离洛一直用远望符饰侦查着周围。毕竟这里已经属于战区了,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不小心一点可不行。 “真是奇怪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在确认了安全后,马车向着洛华城的北门处直奔过去。 接近城门,只见高大的城墙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可以看到其上灼烧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马车驶进城内,往日繁闹的城市早已只剩下了废墟。然而现在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给大家哀悼,离洛和柯尔一直谨慎地戒备着周围,在这片已经沦陷了的城市内,说不定随时会遭遇到敌人。 马车毫不停歇地穿过废墟中的街道,向着内城的方向驶去。 “不会吧?难道整个内城都被敌人夷为平地了吗?”离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内城的方向小声说道:“我记得平常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内城的建筑了啊。” “我的罗盘是在哈尔城主的王宫中,不知道那里会怎么样呢?”逍帆有些担心起来,罗盘不会被毁灭在战火中了吧? 马车带着逍帆的疑虑向着内城的方向加速飞奔过去,前方的废墟像是快要走到了尽头般的,瞬间开阔起来。 吁——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怎么了?”逍帆疑惑起来,但是看到大家都看着前方的表情,他也连忙向前方看去。 只是,他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和大家一模一样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那种无法比拟的震惊,望着前方的道路。 “消……消失了!” 犹如被刀切断了一般,前方的道路整齐地消失不见了,而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就那样横在马车前。原来是内城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犹如天堑般的巨大圆形空洞。 几人走下马车,来到巨坑的边缘,向下望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四周随着断层被切断的房屋废墟,都是齐整断裂开的模样,向两侧延伸开来。 离洛用远望符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他的声音早已无法平静:“难以置信,这个巨大的深坑竟然吞噬了整个内城。” “原来的……城市呢?”逍帆吞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现在,这边已经只剩下这无边的大空洞了。”离洛失神地望着前方叹息着。 “快给我看看!”逍帆说着从离洛手中抢过远望符来,学着他的样子放在眼前。 “哎!小心别弄坏了。”离洛才反应过来慌忙要去抢回来,然而他发现在逍帆手中的远望符饰并没有炸掉,依旧照常地运作着。 逍帆使劲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他环视着整个深渊的四周。原来内城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仿佛整座城市都被连根挖走了般,只留下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深渊。 “这么大的空洞,该要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得到啊!”离洛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力,“这就是我们要对抗的神庭的力量吗?” “以前在南方战场的时候,我们可从没见过他们会把城市摧毁成这样的,”柯尔冷静地分析着:“我们先在周围找找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的!” “嗯对,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留下些什么信息的。”逍帆将远望符饰还给了离洛。 他沿着道旁废墟的残垣攀上了一段高墙,环视着四周,然而周围除了烧剩下的石头外,什么都没有。 “喂,快来看看这个!”身后的离洛却突然喊了起来,逍帆立马跳下石墙跑了过去,而刚没走多远的柯尔也返身回来了。 离洛依然用着远望符饰,他指着深渊遥远的对面说道:“看到了吗?那棵树!” 逍帆用肉眼看过去,只见对面深渊的边缘线上,只有一个小绿点。 “是树吧?有什么问——”逍帆突然止住了声音,他才意识到,现在这座城市可全都是被战火焚烧过的,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的;可是那边,现在却有一棵翠绿的树。 “被火烧毁的城市里怎么会有树?”柯尔思索着。 “而且那棵树的规模,未免也太大了吧!”离洛沉声说道,然后把远望符饰递给了柯尔。 柯尔也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过去看看。” 几人上了马车,拐进一旁的小路,熟悉城市的离洛一直在旁边给车夫指着路,希望可以尽快绕到对面。 马车沿着大空洞的边缘,在废墟下的小巷中东拐西拐,终于来到了城市的南面。 那一抹绿色,远远地就能看见,在这片荒凉的废墟之上,显得格外的生机盎然。 沿着深渊边破碎的小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棵翠绿茂盛的滕树。逍帆向外张望着,可以看到滕树的枝干向着大空洞的方向探出去,垂下的树藤指向深渊的底部。 树木不是应该向光生长吗,怎么会往北边的深渊里蔓延呢?逍帆心中很是不解。 马车在树荫下停了下来,几人跳下马车查看着。头顶上空,滕树粗壮的枝叶铺天盖地,蔚为壮观,探过深渊的树枝,向着洞口垂下无数的藤条。 “这种规模的大树,恐怕要生长上百年吧!”离洛仰头打量着,“可我怎么不记得城中有这么大一棵树了呢?” “我们先找找树的根部吧,如果是一棵树的话,它的根系应该会无比强壮的。”柯尔建议道:“说不定在那里可以发现些线索。” 几人分头行动,向着枝叶伸展过来的方向探寻过去。 参天的巨树从南面的废墟中肆意蔓延过来,枝干盘绕着林立的残垣,伸展向天空。逍帆抬头仰望着苍翠的枝叶,找寻着巨树的根源。而越向前方走去,树木的枝干就越发的粗壮,而那枝干的高度也越靠近地面。 踩着烧焦的砖石,逍帆踏上一段倾塌废墙的顶部,而粗壮的枝干就横在前方,如同一条小径般。 很轻松地迈步跳了上去,稳稳地漫步其上,仿佛像是漫步在一片森林中,令人感叹不已。 沿着树木的小径,跨过残破的高墙,越过倾塌的屋顶,绕过孤耸的石柱,从摇摇欲坠的破败拱石门洞下穿过。前方愈发粗壮的树木枝干已经越来越接近地面了,而诡异的事情也开始出现。 翻过几座被巨树枝干攀附着的废墟,逍帆发现前方的树干竟反而开始变得越来越细了。难道是我走错路了,逍帆不禁疑惑起来,但他依旧沿着树干向前走去。 终于,前面的树干已经不能再容得下前进的脚步了,他不得不跳下去,踩着废墟,追寻着越来越细的枝干向前走去。而那枝干也逐渐地贴近地面,最后,已经如同藤蔓般的树枝延伸进一段矮墙里。 前方废墟的墙门下似乎有稀疏的盈盈绿草,逍帆好奇地走过去,从残破的门洞下走出,只见前方像是广场的地方,此刻竟是一片嫩绿的草地。 攀附在周围废墟石墙上的藤蔓,在这片绿地中向上生长成一片小小的树林。下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照射在草地上,散发出鲜嫩的气味。 可以看到草地上那些呈辐射状的藤蔓,从四周的废墟中,汇聚向中央那一小段低矮的石墙后。 这里就是藤树的根了吗?逍帆怀着好奇的心向那段低矮石墙走去。 然而,来到矮墙的正面,逍帆看到的却是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只见一个少年,正盘坐在石墙脚下,他靠着石墙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如同陶瓷般洁白的脸庞,在斑驳的树荫下显得无比的纯净。 而他的胸口此刻却正插着一支笔,逍帆很确信那是一支铅笔。一支尖锐的铅笔,刺破了衣衫,正刺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然而却没有丝毫的血迹。 在铅笔的末端,向上生长出无数木质的藤蔓,逐渐转变为翠绿色越过他的肩头,然后攀附上他背后的石墙,向北辐散开来。再看那与之相连延伸到废墟中的粗壮藤蔓,逍帆才意识到,原来这片几乎长成树林的巨大滕树的根,竟只是插在那少年胸口一支小小的铅笔。 “原来真的都汇聚到了这里啊,我还以为走错路了呢?”离洛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着逍帆这边走了过来,“怎么样啊?让我看看这么大的一棵大树的树根,究竟有多么的壮……呃,这……这是什么?” 当走过来的离洛看到矮墙后盘坐着的少年时,他也呆住了。 “这孩子是谁?”他盯着那少年的脸庞:“唔,好干净的皮肤啊!” “哦,原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啊!”这时候柯尔和阿篱也分别从左右两侧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你们快来看看这个。”离洛说道。 他们两人带着疑惑走了过来,不过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只剩下惊讶了。 “这树的根竟然是这支笔?!!”柯尔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他仔细地查看着:“他是睡着了吗?” “睡你个猪头,你胸口上插根树枝试试能不能睡着?”离洛毫不留情地揶揄着柯尔。 “这应该只是个傀儡,”阿篱冥神探查着:“我从他的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 “傀儡?那是谁放在这里的?”逍帆不解地踱着步,转向另一个角度查看着。 “而且他和这棵大树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人都是满头的雾水。 “你们看,他的手中还有一本书。”阿篱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探视着他手中翻开的书本,“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图符。” 众人立即凑了过去看,“没见过。” “这个符文……?”阿篱好奇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它。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仿佛从遥远而又虚无的世界传来般,那声音带着经年的悠长,从众人背后传来。 33、绯丽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背后那陌生的声音,带着苍老和生冷:“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马上离开那个地方的,为了自己的安全。” 几人闻声立马转身回头,柯尔则迅速拔刀,闪身挡在几人身前,目光盯向远处废墟上站着的老者,“是敌人吗?” “很有可能,他不是反抗军的人。”离洛也早已举起了手中的魔法阵,警惕着从背后突然出现的老人。 逍帆抬头看去,只见南方的废墟高墙上,一身穿黑色长袍,手持一把乌木手杖的老人正站在那里,背光的兜帽下看不清他的容颜。 “我并非你们的敌人,”老人的声音中透露着平淡和沉稳,又不带一丝的感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柯尔大声质问着。 他缓缓地说道:“我只是在做些修补工作而已。” 修补?废墟吗?逍帆抬头望了望北边蔓延过去的树藤,不禁深吸一口气:难道他说的是这个!! “我们在找一座城,”逍帆恭敬地询问道:“老先生可否告诉我们,原本在这里的洛华城内城到哪里去了?” “哦?原来如此啊,”那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日‘魂引’探索这深渊的,就是因为你们啊。” “他怎么知道‘魂引’的?”离洛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哼,那个人类只不过是从我府上偷走了一盏油灯而已,就妄图想成为命卜师来窥探世界的真相。”老人的语气中略带不屑。 “那盏灯虽然能让他暂时逃离死亡,但肉体的腐朽总有一天还是会让他的灵魂回归于吾的。”老人看向几人:“而你们,却妄想通过这种愚蠢的方式来窥视深渊。” “而且,你们居然轻信了他的话,以为和平真的会眷顾于你们?”那老者轻笑起来:“愚蠢啊!” 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我们的事情?离洛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抬高了声音,向老者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轻叹。 “难道你也是属于神庭的势力吗?”柯尔的目光中透露出冷峻。像是顶着暴风雨站在船头甲板上凝视着滔天的巨浪般,他能感受到对方如同汪洋般无尽的源力。 “哼,你们玩些孩童过家家的游戏,我又怎会去参与呢?”那老人嗤笑道,然后背转身去,“忠告我只给你们一次……” “……好自为之。”他说着身影渐渐化为细碎的尘埃,随着风的拂过,散落在废墟中。 “他……走了吗?”柯尔的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应该是吧。” “他的警告呢,你们怎么看?”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既然给了我们忠告,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随意触犯了吧。”逍帆看着那靠在废墟石墙盘坐着的傀儡,在阴翳下男孩的面孔干净恬淡,他淡然地说道:“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现在洛华城内城已经不在了,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回阿达西亚城吧。”离洛提议道。 “嗯,回去吧。”逍帆从老者的话中也已经意识到了,之前在伊斯特山得到的战报很有可能是错误的,要赶快回去把现在的情报传达给大家。 马车很快便穿过了废墟,沿着东大街,从已经坍塌了的东城门穿过,驶上了原野。 逍帆盯着车窗外一棵高大的古树良久,在原野干枯的草色下依然显得苍翠的树冠,像是一面旗帜般随风招摇,似乎在昭示着最后生命的顽强。 ================================================================= 乘着月色到达南坪森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几人便决定在林中露宿一晚。 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地上燃起一堆篝火,离洛在篝火上随手拈起一圈蓝色的魔法之阵。只见随着那魔法阵在火焰的顶部释放,一层水蓝色的光幕便在篝火的周围绽开,随即又消失不见。 “这是?”逍帆好奇地问道。 “是阻燃魔法,可以防止篝火蔓延引燃森林。”离洛随口回答道。 几人在篝火旁围坐着,而柯尔却站在边上,向森林深处望着。 “怎么了,小白猪?”离洛不解地问道。 柯尔返身走了回来,在篝火旁找位置坐下,他有些疑惑地说道:“不太对劲啊,森林里似乎比平时更加安静呢。” 逍帆侧耳倾听着,也感觉到确实有些诡异。毕竟是从小在山林中长大的,夜晚的山林中,虫鸣鸟鸣,以及各种夜习性的小兽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有,不可能会像现在这么安静的。 而且上次是有从这里路过的,然而这次故地重游,却感觉完全是另一种氛围了,从火光照不到的黑暗林深处,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还是小心为妙,我们轮流值夜吧。”离洛提议道。 夜色虽长,不过在五个人的轮流值守下,倒也算是轻松。有着早起习惯的阿篱值守了最后一班后,在晨色微熙的时候便叫醒了众人。 在透过林间的微光中,众人洗漱完毕,便又匆匆上路,赶往阿达西亚城。 一路上,逍帆都在盯着车窗外,期望可以再看到藏在森林中的树精灵,尤其是缇芽。然而很遗憾,直到马车走出森林,逍帆都没有看到树精灵的影子。 马车沿着大路驶上山坡,穿过南城门,驶过繁闹的街道。丰收过后的人们,依旧是安居乐业的模样。 突然前方路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从逍帆他们的马车旁挤攘过去。 逍帆好奇地探出头去观看,只听人群中高喊呼唤着,“是绯丽子小姐!” “绯丽子小姐,我的偶像!!” “绯丽子小姐,我好崇拜你啊!!” “偶像!!请帮我签一个名吧!!” 只见前方的路口已经被狂热的崇拜者们完全包围了,而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从前方的十字路口缓缓驶过。 马车的窗口打开,在透明薄纱的帷幔下,一位身着绯红华贵礼服、容貌精巧的美丽女子出现在窗边。她颔首轻笑环顾四周,似水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追随者们痴狂的脸。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人们更加疯狂地涌了过去。马车两旁的守卫竭力地维持着秩序,不让这群狂热者们靠近马车。 只见那女子微笑着,伸手对着大家挥了挥手,便回到车内,关上了马车的车窗。 马车在追随者的簇拥下驶过了街道,然而身旁的呼声依旧不绝于耳。逍帆刚打算回身坐回马车内,就看到后边的离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依旧在那里随着人群高声呼喊着。 逍帆在车内坐好,看到阿篱和柯尔都是无动于衷地坐在座位上,而离洛依然探身窗外,淹没在鼎沸的人潮声中。 人群渐渐散去,呼声也渐去渐远,前方的道路渐渐疏通了,马车又继续向前驶去。 柯尔瞥了一眼坐回车内却依然很兴奋的离洛,不禁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幼稚。” “你懂什么——”离洛脸上依然是激动不已的表情,他兴奋地说道:“绯丽子小姐可是这世间最美丽、最耀眼的明星,拥有天使般嘹亮的歌喉和华美的舞姿;集【第一歌姬】和【第一舞姬】称号于一身的‘雪境之巅的绯红星’……” “能够这样近距离一睹偶像的风采,可是我们的荣幸……”离洛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不能自拔。 “真是少见多怪,她的演出我也看过很多次了,跟我们的剑术比起来差远了!”柯尔抱着自己的剑,耸耸肩说道。 “人家那是艺术,懂吗?哪像你们这些俗人就只会动粗,唉!跟你说了也没用。”离洛叹了口气,又眼巴巴地望着柯尔,“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羡慕你呢,小白猪。” “什么?” “绯丽子小姐毕竟是你们城市的人啊,你们在大街上这么闲逛着就能像这样遇到她,一睹偶像的芳容。而我们呢,就算等的再久,都不一定能赶上人家的一场演出呢。” “呵呵,”柯尔鄙视地笑着,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着对离洛说道:“哦,对了,我记得上次萸丰节可是有她的舞台剧演出的。” “啊?真的吗?我们当时在集会上怎么没有看到呢?”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毕竟是大明星嘛,肯定要最后压轴了。” “所以,我们上次因为时之神兄弟和阿篱小姐的事情提前回去找穆林老爹,所以就错过了?” “嗯嗯。”柯尔看着离洛抓狂的样子,抿嘴笑着。 “啊!!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啊!!啊!!我就这么错过了!!!”离洛扯着柯尔的袖子哀嚎道。 “我对这个又不感兴趣!”柯尔将离洛的手打掉。 “那位小姐是阿达西亚城的明星吗?”逍帆已经从离洛和柯尔的话中了解到了一些。 “何止是阿达西亚城啊,”离洛伸手一挥,连声音都带着崇拜:“绯丽子小姐可是誉满整个北方大陆的耀眼明星!从遥远北方的雪国赛恩斯为起点,以‘雪境之巅的绯红星’之名声扬四方,无人不为绯丽子小姐的容貌和才华所倾倒……” “切,还不是比不过老师闻名整个大陆的【第一剑士】的称号。”柯尔满是不屑地说道:“再说了,她也是属于我们阿达西亚城的人,是卡罗特家族的人。” “哦,柯尔对那位小姐很了解吗?”逍帆好奇地问道,阿篱在旁连忙为他翻译了。 “是,是有点了解吧,”柯尔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看盯着自己的三人,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原名叫卡罗特?丽,是我们城中卡罗特?熙大人的长女,从小在雪国赛恩斯跟随大师花萝子学习艺师表演。几年前,突然一夜之间走红,声名鹊起,被誉为“雪境之巅的绯红星”,之后才逐渐红遍北方诸城。”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个只会耍些花剑的女人嘛?为什么偏偏会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柯尔愤懑地说道,然后他又高声自语道:“不过还是比不过老师的称号嘛!!” “行了行了,”离洛无奈地笑着,对柯尔说道:“两个都厉害吧。” “艺师就是艺师,上不了战场就改变不了战争的局势。”柯尔依然倔强地说道。 “阿瑟兰剑士的英雄之名,在这个战争的年代里,确实给无数的人们带来了希望。”逍帆在旁边圆场道:“但同样的,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里,人们也需要有文艺的调剂,来丰富枯燥的生活和灵魂。” 离洛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快回去找穆林老伯吧。”逍帆提醒着:“我们还有要传达的情报呢。” 柯尔这才放下自己嘟起的嘴,看看车窗外,“嗯,前面就是了。” ================================================================= “是吗,战局会发生改变?”穆林长老淡定地说道:“我明天会把这件事传达给东联盟议会的。” “还有呢,时之神大人的神器呢?有没有找回?”穆林神使又急切地问道,之前离洛曾向他汇报过残牙山的事情。 于是,他们便把在洛华城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穆林神使。 “什么?”穆林神使的表情竟变得震惊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嘴角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 良久,他平复了下来,看了眼众人说道:“走,我们去祭坛!” 祭坛,书逍帆回想起,自己曾经就是通过洛华城的流渊祭坛来到这个世界的。那现在又要去祭坛,是有什么事呢? 跟着穆林神使,几人乘坐马车来到了最近的一处祭坛,走进神殿,庄 严的大厅不知要比洛华城的高大多少倍。抬头看正中央的祭坛上,又是一座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像。 穆林神使上前,摆出虔诚的姿态,对祭坛三叩九拜一番仪式,便侍立在祭坛前沉默地对视着。 神像的周身浮起微微的白色光芒,带着灵魂般的虚无,慢慢蔓延包围了穆林神使,而穆林神使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片刻后,祭坛的光芒收回,而穆林长老也渐渐恢复神识。 他回身走来,对逍帆说道:“时之神大人,明天我会安排苏拉带你们去赛恩斯。到圣宗的圣神宫找神殿大长老,他会帮助你的。” “嗯,好的。”虽然逍帆的心中又多了几个疑问,圣宗?大长老?但也只能去了才知道了。 送他们回到穆林神使的住处,柯尔便让马车夫驾车回府了。仔细算算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老师不在的日子里,我必须要把这个家打理好才行。他这样想着,心已经飞向了他与阿瑟兰剑士居住的府邸,仿佛仍然能看到和老师在一起的温馨。 然而马车接近府邸大门,他却有些诧异起来,只见那辆熟悉的马车正停在门口,而门口那女子的身影,以及那一身红衣,也是同样的熟悉。 “你怎么来了?”柯尔硬着头皮走过去,没好气地问道:“大明星绯丽子小姐!” 34、第一剑士 “我来是为了阿瑟兰大人的事。”绯丽子看着柯尔没好气的样子,略显尴尬,但依然坚持地说道:“我有事要商量。” “老师暂时不在家。”柯尔俨然是拒绝了她的请求,径直向门内走去。 “阿瑟兰大人的事,全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绯丽子连忙快步跟上柯尔。 “你都知道了还来?!”柯尔走进门内,打算将门关上。 “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想拜托你帮一个忙。”她连忙用手挡住门。 柯尔愣了下,将门拉开,“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对!” “你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柯尔说着将门重重地关上。 “这也是为了阿瑟兰大人!!”绯丽子隔着门喊道。 好在这片儿是贵族居住区,周围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否则被她的那些追崇者们看到,肯定会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作为当红的艺师,一向高贵的绯丽子小姐,竟会隔着门求人。 “为了老师?”柯尔将门打开,“到底是什么事?” “第一剑士的称号!” “老师的称号?有什么问题吗?!”柯尔有些疑惑。 “是阿瑟兰大人的称号,”绯丽子皱了皱眉说道:“但问题是很快就会不是了。” “什么?”柯尔有些吃惊。 “最近城中发生了一些事,关于阿达西亚城所有的剑士。”刚才柯尔的态度让绯丽子很是吃力,她微微涨红着脸轻喘着气。 “你先进来说吧。”柯尔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 “第一剑士挑战者大会?”柯尔听了她的话愣住了,房间桌子上的橘水晶灯映着的表情逐渐变得愤怒起来:“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以为是谁给这个城市带来的荣誉?!” “就在你离开后不久,他们就联名向我父亲提出了这个请求。” “熙大人,他怎么说的?!”柯尔显得有些焦躁。 “我父亲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组织了关于此事的会议,阿达西亚城顶尖的剑士们都参与了那场会议。” “结果呢?” “结果,以超过九成的赞同数通过了提议,也就是接下来要准备的‘第一剑士挑战者大会’。” “这种无理的提议,熙大人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绯丽子看着柯尔愤怒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阿瑟兰大人的称号意味着什么,这对于在阿达西亚的任何一位剑士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可是他们配吗?!!” “我们也知道的,但是在现在这是战争的时期,人们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位能继承阿瑟兰大人称号的精神领袖。而且我父亲也不能不顾众人的请求,毕竟在阿达西亚城,剑士这一群体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恶,明明是老师带给他们如今的地位,可如今,他们却在贪图老师的荣誉!”柯尔沉痛地说道,心中的悲愤翻涌不息,“阿达西亚城的英雄只能有一个,只能是老师一个人!” “所以我和父亲大人商议后,才决定来找你,你是这最后唯一一个能够守住阿瑟兰大人称号的人了。”绯丽子的目光中充满着坚定和希冀,盯着柯尔说道:“作为阿瑟兰大人的学生,来继承老师的称号!” “我?我可以吗?”柯尔言语中带着怀疑,“我虽然从小跟随老师学习剑术,但自认为跟那些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们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所以你要赶快成长起来啊,”绯丽子笑了笑说道:“我和父亲已经商量好了,在接下来挑战比赛的流程规划中,我们会尽量延长整个挑战赛的赛程的。” “但是现在老师又不在,我要怎么训练呢?”柯尔沮丧地说道。 “不是还有我的嘛!”绯丽子笑着说道:“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师姐嘛!” “你?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来帮我训练!?” “我毕竟比你大嘛,而且跟随阿瑟兰大人也比你早,帮你制定训练计划还是很容易的。”绯丽子兴致高昂地说道。 “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自己去参加挑战啊?!”柯尔没好气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剑士!!” “哼!”柯尔低下头沉思起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缓和。 绯丽子却趴在桌子上偷笑起来:“嘻嘻,还记得当初阿瑟兰大人第一次带你回来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小小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还有你那时候肉嘟嘟的小圆脸……”绯丽子说着伸出手去轻轻地捏扯着柯尔白嫩的脸蛋。 柯尔目光中充满着怨气,盯向桌子对面的绯丽子师姐。 “哎哎,就是这个表情!跟那时候的一模一样哎!”绯丽子却开心地大笑起来:“你那时候也是这么的凶、也是像这样盯着我,就在听说了我跟你一样是老师的学生后。哇,真的好凶哦!” “撒手——”柯尔低下头,沉声说道。 绯丽子停下了笑,松开手,低头去观察柯尔的脸色。 “怎么?你生气了?” “没有,我们还是商量下接下来的训练吧。”柯尔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也缓和了许多。 “嗯好,这个我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绯丽子说着,从储物符饰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柯尔,“这是接下来对你的重点训练方向和计划,你先看下。” 柯尔轻轻翻开手册,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训练流程,仔细地翻阅着,内心却渐渐激荡起来。 因为在这个册子上,明确地指示着他接下来主要的训练方向——剑技巧的强化训练。 “嗯,可以,我们明天就开始吧!” “啊??”绯丽子却对柯尔的态度惊讶不已,她原以为会被拒绝的,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小学弟似乎一直都是只专注于剑气的练习,就好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剑术的一切。 “有什么问题吗?”柯尔疑惑地看向绯丽子。 “没……没有。”她略显窘迫地回道,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呢,没想到竟会这么的顺利。 “放心吧,我虽然不用剑气,但在剑技上我可是不会输于你的。”绯丽子拍着胸脯说道:“毕竟我可是专业耍花剑的。” “嗯,那就拜托丽子师姐了。” ================================================================ 清晨,逍帆和阿篱准备好行李后,来到一楼大厅,穆林神使已经在那了。 “……把这些消息带给艾洛维斯城主。”走到门口,只见穆林神使正把手中的信卷递给苏拉,仔细地吩咐着。 “是,穆林神使。”苏拉小心地接过收好,转身离开。 “老伯,我们准备好了。”逍帆走进房门,和阿篱在一旁站好,他有些疑惑,昨天不是说好让苏拉带他们去赛恩斯吗? “尊敬的时之神大人,请稍等一下,我已经让离洛去准备马车了。”穆林神使恭敬地说道,他似乎看出了逍帆的疑惑,便解释道:“战事我托付苏拉传达给城主了,我想了想,这次前往赛恩斯的事还是由我亲自来吧。” 没过多久,离洛便乘着马车回来,他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穆林老爹,往盖亚城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我们立刻出发。” 往盖亚城去? 坐在飞驰的马车上,逍帆此刻心中不禁多了个疑问:“我们不是说好要去赛恩斯的吗?” “呵呵,”穆林神使笑了笑说道:“赛恩斯远在北方雪域,如果坐马车过去的话,至少也要十天半月的路程。所以我们现在要直接前往他的联盟城邦盖亚城,再通过盖亚城的传送阵直接到达赛恩斯。” “传送阵?”逍帆仔细回想着,在自己去过的那些个城市中,可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当然了,像我们这些处于大国边缘的小城市是没有建造传送阵的必要的。”穆林神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由城邦间的政治走向所决定的……” 穆林神使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愿再多说了,便岔开了话题,他从长袍中摸出一枚圆润的符饰仔细地擦拭了几下:“艾洛维斯城主还真是慷慨呐,为我新制的这枚通灵符饰竟使用了最顶级的源合石。” “哦,真的吗?”离洛高兴了起来,“那老爹你那枚旧的就归我了啊。” “当然了。”穆林神使慈祥地笑着。 逍帆向车窗外望去,马车夫驾着的马车正向着北方急速飞驰着,而远方除了残牙山脉的轮廓外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赛恩斯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同呢?需要我们必须前往这个城市?”逍帆总觉得此次前往的城市不一般,或许自己应该先了解一些什么,“还有你们所说的圣宗又是什么?” 穆林长老听了逍帆的话,望向北方的天空,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向逍帆回答道:“尊敬的时之神大人,在如今的阿卡尼亚大陆上,能号称国的,除了已经被覆灭了的南黎城外,就只有北方的雪国赛恩斯了。和南国的南黎城一样,赛恩斯同样也是雪国的首都。” 原来是这样啊,逍帆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一同在旁边听着的阿篱却是一直低着头。 “……赛恩斯城自诸城纷争的年代开始,便已经是繁荣强大的城市了。居住在北方雪原的赛恩斯人不仅高大勇猛,崇尚武力;同时还能开明包容,认同并接纳其他强大的种族,他们共同建造起了这座拥有鼎盛武力的文明城邦。” “所以说赛恩斯城就是依靠强大的武力才征服了周围的城市,成为了强盛的国家?”逍帆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的,但也不全对。”穆林长老紧接着说道:“若只是依靠强大的武力,那么赛恩斯城顶多也只能成为霸权者;而它能成为令周围附属城邦众心所向的统治者,却是因为圣宗。” “圣宗?”这是逍帆的第二个问题。 “圣宗,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穆林长老望向北方的目光中充满着虔诚,“在雪原之上的赛恩斯城紧邻北方的雪山,而在那雪峰的峭壁之上、依山而建的神殿,也就是我们神职者的的朝圣之地——圣宗了。” “……和其他城市中供奉三两座祭坛的神庙不同,在圣宗的殿宇之中则供奉着完整的八座祭坛,并且每一座祭坛的神殿都有一位神殿圣骑士守护。由圣皇率领着的众多神使长老们共同在此侍奉着诸神,领悟诸神的神恩和启示。”穆林长老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 “老伯您也是神使嘛,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呢?” “我嘛?”老人笑了笑,说道:“神殿的大长老傅里诺倒是多次邀请我一同留在圣宗,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逍帆很不解。 “看着自己的家乡呐,看看周围的城市,无数的难民还流离在战火中,我于心不忍啊。”穆林长老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我还期盼着能重得诸神的眷顾,祈祷着众神神恩的降临,为世人带来美满的福祉。” 逍帆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穆林神使时的场景,瘦弱的老人在神庙前的高台上,振奋人心的呼声,让每一个人都向往着希望。而似乎是带着希望到来的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做到。 大概于心有愧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沉默了片刻,逍帆在脑海中大概整理了下目前的情报,又有了新的疑惑:“我记得之前赛恩斯城也是东联盟的成员吧,既然他们的城市如此强大,又怎么会愿意加入我们这些边缘城市的联盟呢?” “这也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你也熟悉的人了,”穆林长老的语气中也充满着敬佩:“当战争逼近时,他发出了联合的号召,并让边缘的城市们纷纷响应,积极加入了他筹备已久的东部联盟战略计划。而北方的赛恩斯,也在他的不懈努力和推动下最终同意协商,率领周边附属的城市加入了东联盟……” 我熟悉的人?有如此影响力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逍帆心中带着疑惑继续听着。 “……同样是为了阿卡尼亚大陆的人们,他一直以来都奔走在战争的第一线,凭借着自己卓越的剑术,竭尽全力地帮助南方前线的城市和抵抗军们对抗神庭的进攻……” 剑术! 逍帆仔细回想着自己这一路遇到过的人,而他首先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而他就是,在阿卡尼亚大陆上取得那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称号之人——【第一剑士】图西?阿瑟兰。” 35、天空走廊 “阿瑟兰剑士?!!” “对啊,凭借他强大的实力和卓越的军事才能,在以往与神庭对抗的战争中取得了无数杰出的成就,阿瑟兰剑士的经历可以说是一段传奇了。”离洛在旁边附声讲道。 “但他自己却一直只以剑士自居,就连提到的【第一剑士】的称号,他也只谦逊地表示为【阿达西亚城第一剑士】。所以现在大家提到阿瑟兰剑士的称号,也都带上了阿达西亚城。但是实际上呢,谁都知道这个阿达西亚城的第一剑士指的是什么。” 穆林长老只是微笑着听离洛说完,目光中带着肯定。足见阿瑟兰剑士那广为称道的事迹,在人们心目中是多么的光辉。 原来我那时候见到的阿瑟兰,竟是如此的杰出。逍帆的心中依然不能平静,那个在洛华城第一次见到的、带着和善笑容的剑士,竟然是守护人们的英雄。 “阿篱以前也在南方见过他吗?”逍帆突然向身边的阿篱问道。 阿篱先是一愣,接着便低声回答道:“回神主大人,阿篱的确曾在南方的战场上目睹过阿瑟兰大人的英姿。” “他是在掩护你们撤退吗?”离洛想起了以前曾听说过的,南国覆灭时,从南方战场撤退的那些难民们的事情。 “……嗯。”阿篱小声回道。 “我就知道是那次,”离洛兴高采烈地说道:“当时南黎城迎来了神庭最终的围攻,阿瑟兰剑士以一人之力拦下神庭的大军,来掩护大家的撤退。虽然最后南黎城还是沦陷了,但他终究是保护了大家。” 离洛突然显得高亢起来,他兴奋地说道:“可能当时柯尔那小子也在场,要是我那时也在的话,肯定会让那群‘红壳虾’们吃够苦头的,顺便也可以让小白猪来见识下他大哥的本事。” “你给我消停一点!”穆林长老突然一个爆栗敲在柯尔头上:“就你当时那见习魔法师的水平还想上战场?别给人添麻烦就好了!!” “穆林老爹,我现在都已经是合格的魔法师了。”离洛抱着头委屈地说道。 “……”穆林长老却只是轻声长叹一句,不再说话。 马车还在原野上向北方飞驰着,道路两旁茂密的荒草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枯黄。 夜幕降临,马车就到达了北驿城,作为南北方的要塞点,这座城市可以说是必经之地了。 穆林长老让马车驶进城中,准备在这里歇脚一晚后再出发。 看着马车驶向小镇路口那熟悉的酒馆,离洛和逍帆他们立马慌了神,特别是阿篱的神色,显得尤为慌乱。 “穆林老爹,您这是打算往那家酒馆去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穆林长老奇怪地问道。 “我们……我们就不能换一家店吗?”离洛在老爹的注视下,神色显得越来越不自然。 “你小子,”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嘴角的胡须抽动着:“是不是又给我在外面惹下什么麻烦了?!”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离洛慌忙向穆林长老解释着他们那天在酒馆发生的事情。 “是因为误会吗?阿篱?”听完离洛简短的叙述,穆林长老语气缓和了起来。 “确实如此,穆林神使。”阿篱小声回答道。 “那好吧,我们往镇子里边走走,换家店吧。”穆林长老无奈地说着。 第二天早饭过后,马车继续在向北的路上行驶着,直到天色也渐渐昏黄起来。而这时,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也开始带着微微的寒意了。然而,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城市,但熟于此路的穆林神使还是找到了一座村庄,使几人得以在寒冷的荒原上过夜。 次日,马车离开了村庄,继续向北驶去。 依然是一天疲劳的车途,逍帆向车窗外望去,只见遥远的北方,那苍茫群山的轮廓,宛如低垂的帷幕般,绵延在天地间。而脸庞接触到的冰凉空气,也让他有种身处北方初冬的错觉。 “呼,好冷啊~”离洛说着从储物符饰中揪出一件绒毛长袍披在了身上,脸色立马缓和了许多:“唔,暖和多了。” “时之神大人,”穆林长老缓声问道:“提醒您带的御寒衣物,您准备了吗?” “嗯,我们带了。”逍帆说着,将储物符饰交给阿篱。他是不敢再轻易去打开那玉石上的符文了,不过他让阿篱试过,可以轻易地打开,也不会发生炸裂的情况。 逍帆从打开的空间中翻找着,将柔软的绒袍取出披在阿篱的肩上。 “神主大人,那您呢?”阿篱看着逍帆似乎并不打算给自己添衣,便连忙问道。 “我暂时还不需要,我感觉并没有那么冷。”逍帆说着摸了摸自己长袍下的暖绒衫,虽然只是穿在上身的,可不知为什么,连同四肢竟都能感觉到绵连的暖意。只有脸和手裸露在外的皮肤,仍能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冰凉。 “请恕阿篱冒昧!”阿篱迅速伸出手去,握住逍帆的手,直到她感受到逍帆手中的温度后,才慢慢放开,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关切。 “时之神大人毕竟有暖绒衫呢,目前这点温度对他来说,还不成问题!”离洛在旁跟阿篱解释着。 穆林长老也换上了厚实的长袍,他看了看天色,安排着行程:“我们大概天黑前就能到达盖亚城了,先在城中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就通过城中的传送阵前往赛恩斯。” =================================================================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而远方的城市中亮起的灯光,也成为了这寒夜中唯一指路的灯塔,引导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城了。”穆林长老提醒着早已在马车上坐的困顿的众人。 “要到了吗?”逍帆揉了揉眼睛向外望去。只见宽阔高大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而门口的守卫似乎也在准备闭门前的最后一班交接了。 “穆林神使,您终于来了。”只见门内走出一位侍者,向在门口接受检查的穆林神使行礼道:“我们城主已经在城中恭候您多时了。” “抱歉,考虑到他们明日的行程,”城墙的阴影中走出一名身披斗篷的神秘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想,他们需要立刻休息了。” “您是……”侍者疑惑地看向那人藏在兜帽阴影中的容貌,然后似乎是看清了什么,立马恭敬地回道:“是,遵命。” 穆林长老带着疲惫和歉意向前来接见的侍者说道:“我很抱歉,不能亲自去面见奥尔德斯城主,还请代我向城主大人传达我们的歉意和问候。” “是,穆林神使。”侍者恭敬地答道:“我会向城主大人传达的。” “劳烦请带我们前往歇息处吧。”穆林长老向那身披斗篷的神秘人说着,登上了马车。 “请这边走。”那人在前面领路,向城中走去。 ================================================================= 没想到这座位于北方荒原深处的城市,竟然也有着不亚于阿达西亚城的繁荣呢!躺在厚实的床铺上,逍帆回想着一路从街道上看过来的城市街景。 看来也是一座有实力的城市呢!逍帆盯着黑色的屋顶,又不禁想到了明天要去的、这座城市所属王国的首都——赛恩斯,那会是怎样辉煌的城市呢? 思绪渐渐平息了下来,而意识却慢慢蔓延了开来。 房屋和街景在迷离的光影中变得越来越渺小,而星空的光斑也如同耀眼夕阳下的长河般万分绚烂,整个梦境的空间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迷幻。 缥缈的意识在星空下肆意游荡,仿佛被什么带领着、牵引着,去往那个令人魂萦梦绕的地方。 前方两排高耸入天的白色棱形巨柱,让下方雪原中的城市看起来迷幻而不真实,如同刻印在白色石板上的图腾般,神秘而诡异。 夹杂着金色线条的棱柱状建筑,像是一座充满抽象艺术感的巨型雕塑般,闪耀着圣洁的光辉。典雅而庄重的造型,流露出极致的美感。鎏金边缘的石柱外围上,金色光芒形成的纹理在棱柱的排布下相互辉映,如同在天空中打开了华丽的门廊,迎接着梦境主人的到来。 然后,越过雕刻着白色图腾的地板,穿过了浮动金色光芒的长廊,向着对面那片圣洁的白色靠近。 那白色的光芒渐渐分离并清晰了起来,最终分散在了崖壁雕刻的图腾之上,凝练为八个飘摇的白色火苗,像是图腾的节点般。 梦境中的意识是虚弱的,让人来不及思考。 那八朵白火划过流光的弧线,瞬间汇聚在了眼前。随着白光的变幻,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他身周的白光也在这黑夜的天空中耀眼的让人看不清容貌。 你是谁?逍帆此刻的意识中只有这一个声音,可他却无法传达出去,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 你是谁? 疑问的声音却来自对方的口中,带着嘶嘶的声噪。 逍帆的意识在挣扎着,哪怕有一只手也好,只要能让自己触摸到这梦境的边缘。 然而那白色的人影看着逍帆,轻声呢喃道。 这样啊。 是因为还没有苏醒吗? 记住这句话吧。 世界的存在源于意识,…… …… 白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那个人的身影也在这白光中渐渐模糊掉。 逍帆看着白色的光芒侵染进自己的意识,他伸出手来,银白色的手臂和自己曾经在静止的时间中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白色的光芒明亮得越来越刺眼,让他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眯紧双眼。 再睁开眼时,所能看到的,却只剩下自己举起的左手,正沐浴在晨起窗前的阳光中。 好明亮啊,他这样想着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你在干嘛?”离洛从门口闯了进来,正看到逍帆躺在床上举着一只手的样子,奇怪又好笑地问道:“是不是睡傻了?呵呵。” “没有,我……”逍帆朦胧的刚想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脑海中突然回响起的一句话却打断了他。 “记住这句话吧,世界的存在源于意识,……” 世界的存在源于意识…… 后半句是什么?他突然睡意全消,清醒了过来,为什么自己不记得后半句话了?! “没事的话就快起床吧,等下我们吃完早餐就要出发了。”离洛看逍帆已经坐起身来,便转身向外走去。 “嗯,我马上来。” 几人用过早饭,乘上专门为他们安排的马车,前往建造有专用传送阵的通邮所。 “啊,还真是沾了穆林老爹的光呢,不仅给我们提供了这么优质的客房,还让我们享用可口的食物。”离洛在马车上一脸满足地说道。 “还有这这畅通无阻的大道啊!”离洛透过车窗看向前面开路的骑士队伍,啧啧称赞。 然而穆林神使的神色却是相当凝重,他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次事情确实不简单,竟会让圣宗如此地重视。” 看到穆林神使的神色,逍帆也不禁紧张起来,那被称为‘朝圣之地’的【圣宗】似乎有着不少的秘密。 来到通邮所的传送大厅,只见两层结构的圆形大厅中是各种复杂的法阵仪器。外围的环路上,操作人员正在仪器和法阵间来回忙碌;而内层空间的圆台上,则建立着一个巨大繁复魔法阵,与周围内层墙壁上运转的魔法阵形成了一座立体的空间法阵。 “请到这边来。”侍卫带领他们登上传送阵,然后向周围法阵的操作者示意。 “准备好了吗?”他询问着穆林神使。 “嗯。”穆林神使点头应道。 那侍卫在圆台下向着周围发出手势,只见随着细微的嗡鸣声,圆台上的魔法阵砰然亮起,映射着周围那些法阵缓缓旋转起来,越来越快。金色的光芒在周围缓缓交织,如同蚕茧般将圆台上的众人包裹起来,而周围的视线也随之渐渐隐去。光茧外的喧哗也渐渐淡去,直至耳中充斥的仅有嗡鸣。 金色的亮光似乎是达到了顶点,那一瞬的耀眼让人不禁闭起双眼。随后金光开始渐渐淡化,金色的光茧转瞬化为金光的网,又化为逆旋解开的光线。周围的场景和声音也瞬间涌了进来。 依旧是那座大厅,可守在传送阵前的侍卫却不同了。逍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铭牌上的文字已由“盖亚”变为了“赛恩斯”。 “穆林神使,”那侍卫躬身行礼:“圣皇大人和大长老已恭候多时了。” “我们走吧。”穆林神使应道,跟随着侍卫走出通邮所。 离开传送阵,是在一片处于山坡上的街区。扑面而来的料峭寒意,让人忍不住立即多添了几层衣。 跟随着接引侍卫沿着街道向坡下走去,逍帆环视着城市的面貌。寒冷北方雪原的城市中,体格壮硕的赛恩斯人和形色各异的亚人种族们,和谐共处地生活着,其中便包括之前在北驿城结识的虹耳族。而这里的建筑也都格外的高大阔气,错落有致的房屋和高楼,随着地势的起伏层叠遮掩,整洁的白色墙壁与背后的雪山相映成辉。沿着雪山山谷走势而建的城市,从山谷腹地的平地向北方的山岭延伸而去,直达雪山的主峰下。 没走多远,逍帆便注意到了前方那座逐渐接近的高塔,似乎正是他们的目的地。而到达塔底的时候,领路的侍卫果然停在了那里,然后向守卫高塔的士兵出示了证件,进入塔内。 沿着旋转的楼梯向上走去,二楼的大厅中竟然也有一座传送阵,不过规模并不能和通邮所的相比。只是和大厅中的工作人员简单交流几句,接引的侍卫便带领他们登上了传送阵。当那熟悉的金色光芒再次散去时,逍帆顿时感觉到一阵眩晕,有略微的沉闷感压抑在胸口。 然后,他们又随着侍卫再上了一层楼,而这层开阔的大厅中竟只有一道宽阔的门。随着大门的打开,门外敞亮光芒迸射了进来,明亮的让人怀疑那门是否是通向太阳的。 随着向门口走去,渐渐适应了呼吸的逍帆也适应了门外的亮度,原来那塔中的传送阵是直达塔顶的。而这塔顶的门外,就是塔顶的天空! 只见一道笔直通向前方的宽阔道路就那样悬在城市的上空,飞鸟掠过周围空旷的天空,发出嘹亮的尖啸。城市的建筑在脚下缩成了图符,只有周围那几座高出大桥的白塔,还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仍是在这城市中。 等候在门口两侧的仪仗队伍,看到几人走出,整齐地屈身行礼,而迎接的马车也已经停在了那里。 众人登上那高大豪华的马车,如同登上了一座奢华的移动城堡。而那马车似乎是加持了特殊的魔法,行驶起来竟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随着仪仗队伍在前方开路,隆重的车队向着大桥的对面驶去。 逍帆站在二楼的前窗望着下方,三头不知名的巨大驮兽正拉动着马车,迈步在宽敞的道路上。两侧高耸入云的巨大棱形白塔均匀地排布于城中,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逍帆在脑海中费力地思索着,恍然间,他想到了昨晚的那场梦,这些高塔不正是那天空下的白色石柱吗。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对面的雪山,只见峭壁上零零散散的宫殿,掩映在雪色中,却没有了梦中那符文的模样。 那真的是场梦吗? “欢迎来到【天空走廊】!!!”离洛突然出现在逍帆的背后:“这座大桥可是通过高塔直达对面圣神宫的,能够走在这上面简直是种无上的光荣啊。”离洛还是无时无刻地想在‘无知’的逍帆面前显摆一下。 天空走廊吗?然而,在经过了昨晚的那场梦后,逍帆早已对这个称号有了另一种理解。 36、朝圣之地 车队沿着笔直的空中走廊,向着耸立在对面的雪山主峰驶去。 逍帆望着大桥下一览无余的城市全景,以及沿着山谷走势直达雪山脚下的布局,不禁感到好奇:“怎么赛恩斯没有内城呢?” 离洛听了笑了起来,他看了眼同样望着窗外的阿篱说道:“阿篱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北方的赛恩斯吧?” 阿篱点点头应道:“嗯。” “那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吧,”离洛煞有介事地说着:“在赛恩斯,就连王权,都是要为神明让路的。”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先有赛恩斯,还是先有圣宗。”穆林神使接过话来,说道:“但更多的人坚信,赛恩斯的建成,是源于众多朝圣者在这里的聚集。你们看雪山谷中辐散开的城市街道,最终都汇聚到雪山的主峰下,依着山崖峭壁而建的圣神宫中,供奉着诸神的祭坛,而众神之神恩也正是以此为起源传播……” “喏,看那边,”离洛突然指向道路左前方的下方喊道:“那就是赛恩斯的王宫!” 逍帆和阿篱向着那边望去,只见山谷的西侧,一座巨大辉煌的白色宫殿依山而建。在上午明亮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而那面朝东方的姿态,似乎在向天空的方向朝拜着什么。 逍帆他们此刻正飞驰驶过这座宫殿的前方,当他望向那宫殿的正面时,一股庄重的神圣感顿时油然而生。 冷冽的寒风吹过,而异样的感觉也开始在逍帆的心底躁动起来,他此刻的心境越发地接近于昨晚的梦境。甚至他的心中飘起一股强烈的信念,他坚信,那圣宗一定能解开自己此刻所有的困惑。 “快到这边来……”离洛说着又将逍帆拖向远处另一侧的窗户。 穆林神使看着他们跑开,又望向身边的阿篱,欣慰地说道:“阿篱你最近似乎很刻苦嘛,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那神性的光辉似乎又成长了不少。” “我只是想尽力留在他身边。”阿篱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私下里偷偷学习的事。 马车逐渐接近对面的崖壁,而圣神宫的面貌也在雪色的掩映下渐渐清晰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白色光芒的殿宇错落有致地坐落于山崖间;雪色映衬着山色,折射着阳光的金色又与其交相辉映,为整片山都笼上了一层无比圣洁的光芒,流溢出涤荡人心与灵魂的神性。 在长桥尽头的圆台上,是一座巨大的空中广场。清冷的广场中央,只有两人等候在那里。 先登上圆台的仪仗队伍在广场周围排布开阵势,随后逍帆他们的马车驶过仪仗的队列,在广场中央停了下来。 在平台上接引的两人走至车门前躬身行礼,伴随着接引仪式的奏乐,几人走下马车。 “哇,竟然让神殿的圣骑士亲自来接见我们,这简直是……简直是……”跟随在后方的离洛小声地念叨着,激动的语无伦次。 逍帆看向那两人,只见为首的是一名神情严肃身披重甲的女人,那盔甲上典雅别致的纹路,与她简单朴素的容貌相配,显得极为干练。而另一名身着华贵绣金绒衣的少女,则是一脸纯真的模样,被冻得微红的脸颊略带一丝可爱,好奇地盯着众人。 “【大地骑士】坦茜丝,参见时之神大人!”为首的那名女士躬身行礼道。 “诶?”旁边那位少女似乎没有立马反应过来,略微一愣,慌忙跟着行礼道:“树……【树骑士】森夏?亚乌尔,参见时之神大人!” 逍帆也走至她们跟前,回礼以示尊敬。 紧跟其后的穆林神使,对前来接见的圣骑士说道:“那么,就请两位圣骑士阁下来带我们面见圣皇吧。” “嗯,这边请。”坦茜丝说着,带领他们向广场对面的山崖走去。 众人跟随着两名神殿圣骑士,沿着广场对面的走廊向前方崖壁上的那座神殿走去。 洁白素雅的石桥长廊,朴素而又不失庄重。从上向下望去,只见冷冽的山谷中云雾缭绕,幽静深邃的崖涧几乎深不见底。崖缝间生长的针叶松上覆满积雪,不时有被风晃动而掉落的雪块坠入下去,消失在云雾中。 和周围那些掩隐在山峰间的神殿不同,眼前的这座神殿是唯一一座毫无遮掩地建造在山崖正面的建筑。雕刻着古朴精致花纹的分段式白石阶梯,直抵下方悬空石桥的长廊,然后又与南面正对的广场相连。两侧巨大的白色雕刻石柱和石阶上,布满风霜侵蚀的痕迹,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久远。 登上殿前的石阶,逍帆抬头仰望着神殿,只见高大的金色穹顶在积雪的覆盖下,只露出边缘的斑驳。纯白墙壁上饰刻着古典抽象的花纹和图符,在清冷的阳光下发出微微刺眼的光。 沿着石阶慢慢走上台基,宏伟的石刻拱形神殿大门就敞开在几人跟前,恢宏的金色门顶,似乎只有竭力的仰视才能看清它庄 严的姿态。 步入神殿,眼前的景象让逍帆不禁大吃一惊,从外面看只不过一室的宫殿,内里竟然已掏空入山体中。头顶巨大的圆形穹顶发散着明亮的白色光芒,从上垂下的帷幕和金色流苏却没有丝毫的阴影。宽阔的大厅中,像是古典教堂一样的布置。从大门的入口缓缓向下的台阶直通底部半圆形的主台前,两侧环绕着阶梯状排布的长椅一层层直到中央。 沿着台阶慢慢向下走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制服的年轻女子与一老者正站在圣台上。 侍立女子身后的老者走向前来,向着台前的书逍帆躬身行礼道:“尊敬的时之神大人,在下傅里诺德拉,请允许在下以神使的名义,来为您介绍我们的圣皇——” 说着他将逍帆引见向旁边的女子:“圣?席拉斯?泰维娅陛下。” 逍帆打量着那名女子,她端庄典雅的容貌下带着波澜不惊的神色。望着逍帆的澄澈目光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敬和从容。 “您果然回来了。”她平静地开口说道,如同意料之中地看着书逍帆。淡淡的笑容,在穹顶柔和光芒的照射下,似乎笼着一层圣洁的光。 “我们以前见过吗?”逍帆却顿时疑惑起来。 “对您来说,并没有。”她的神色依旧如常,声音温和地说道:“初次见面,吾的名字是——圣?席拉斯?泰维娅。正是本届的圣皇,您可以称呼吾为……泰维娅。” 那种从目光中流露出的从容,和似乎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的神态,让逍帆顿时有种直面无数真理的错觉。 “我真的是时之神吗?泰维娅陛……陛下。”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也不知道自己的称呼是否得体。 “是,或者不是,皆在您一念之间。吾,亦不可代为定义。” 泰维娅略一沉吟,建议性地说道:“与其去追寻不定的答案,不如先由吾来为您解答您困扰许久的那些疑问吧。” 逍帆的目光顿时亮起,难道说…… “是的,吾明白,您对这个世界的真相尚存在着许多的疑问。与您所存在的世界不同,”泰维娅的神色顿时神圣起来:“这个世界,是神所存在的世界。” 逍帆不禁震惊起来,难道连我原来的世界她也了解吗? 台下的穆林神使和阿篱,以及旁边的傅里诺德拉神使,皆都神色庄重,虔诚地聆听着。 “这个世界是神所创造和存在的世界,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位于其他世界的上层,也可以说是其他世界所依存的【奇点】。”泰维娅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似乎是为了照顾因刚刚听到这从未听过的理论而陷入呆滞的逍帆。 包括台下的穆林神使,以及女子身后的傅里诺神使,皆都是吃惊的神色,似乎这个理论连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 “虽然现在尚未具备足够的依据来支持这个理论,但这却是神予吾唯一完备的启示了。”泰维娅的神色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带着谜样沉醉的虔诚。 “所以这里真的是完全不同于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吗?而我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这什么层间关系的某种关联吗?是这样吗?”逍帆绞尽脑汁思考着,自己来到的世界与自己原来世界的关联,向圣皇问道。 “对于吾等来说,您的到来于您的意义是【回溯】;但对于您自己来说,却是必经之路。”泰维娅微笑着说道:“神回到这里来,重溯着自己过往的经历,而吾等作为引路人和守门人却如同永恒。”她说着,目光不经意间瞥过阿篱。 对于我?对于你?逍帆一下子又被搞懵了,这都是些什么完全不通的逻辑啊? “那个……请问,可以说的简单明了一些吗?”逍帆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我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而我又该怎么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做完您应该做的事情。”泰维娅简短地回答道:“您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您在这个世界尚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 “您即是因。”她说道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嘴唇翕动,似乎后面还有话,又似乎没有了。 逍帆用力屏息着,却只能感觉到光在她身上的流动,而光以外的东西都是朦胧的。 “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泰维娅的声音传来。 还有什么问题?逍帆尽力思索着。这个世界的真相,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她都已经回答了,虽然有些抽象。 而自己不存在答案的身份,和自己在这个世界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现在遗留的两个问题了。那么此刻唯一能问的就是自己接下来具体要做什么了,他开口问道:“我……” 等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瞬间凝为银色,而周围的时间也瞬间停顿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似乎是被什么给误导了,那个看似唯一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唯一的;而那个被自己忽略的的不存在答案的身份问题,或许才是关键,可能会是关系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 “——想知道,”他眸中的银色悄然褪去,时间也恢复了正常,“我的身份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一瞬间,圣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极难被察觉的惊诧,然后又依旧是平淡的笑容回答道:“没有。” 斩钉截铁般的否定,使逍帆再度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吗? “若您没有其他疑问的话,”泰维娅缓缓地说道:“接下来,吾就该回答穆林神使的疑问了。” “而这也关系到您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她说着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书逍帆。 关于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吗?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唯一的那条路上,逍帆连忙回道:“您请说吧。” “嗯。”她点点头,望向穆林神使,“您之前说的,在洛华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空洞是吗?” “对,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这由时之神大人他们一同发现的,恐怕并非为假。”穆林神使抚着自己的胡须,思量着:“我想,这恐怕正是神典上所记载的预言。” “大灾难的预言,并非他们所能杜撰的,所以您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我还是不懂,”穆林神使目光炬烁地望着圣皇:“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是……阿隆泰尔德。” “那可是连同脚下大地的一座城啊!即使是传说中的巨龙,又怎么可能……” “的确,单单凭一条巨龙的力量确实做不到。而且,”泰维娅依旧是平淡如水的神色,“若只是巨龙毁灭了一座城、毁掉了一片土地,也并不能称得上大灾难的预言。” “那这个……” “真正预示着大灾难的,并非是灾难本身,而是那超出巨龙原本力量的破坏性。”泰维娅叹息着:“那原本不应该达到那种程度的破坏,所说明的问题,才是预兆。”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等着她的解释。 “还记得吾刚刚说过的吗?吾等的世界是神所创造和存在的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存在正是依存于神的。” “若神的存在被动摇,世界对应的部分也必将会变得脆弱。”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动摇神的存在?!!”穆林神使发出他难移置信的呼声。 “若是神本身的问题呢?”泰维娅反问着,目光向书逍帆的方向投去。 37、信仰与神往 “可是您刚才不是才说过,我时之神的身份还不能确定吗?”逍帆的困惑反而更添了一分。 “所以这才正是问题的所在。”泰维娅的目光中带着神圣的虔诚:“神,即是创世之源。阳光、雨露、土地,皆是众神造物,亦是众神本身。万物可承载神名,您,亦可。” “而现在您承载了神的名,却没有承载起神应当承担的职责,才导致了洛华城的存在变得脆弱。”泰维娅无不惋惜地说道:“洛华城也正是因此,才会在巨龙的力量下, 轻易地被连同大地一并摧毁的。” “可是我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十几天而已啊!难道在我来之前,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吗?”在逍帆看来,这个解释本身就是悖论。 “世界存在的依据并非是神本身,而是对神的信仰。就如同那些早已陨落的诸神般,即使他们早已不在了,可人们对于他们的信仰还在,这就足够支撑这个世界的存在。” “神所属的本源构成了世界,而人们对神的信仰,又支撑着这个世界稳固延续下去。” “难道我的出现,会影响人们的信仰吗?”逍帆不禁发出疑问,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些人们对他的虔诚,如同对其他诸神般的崇敬。 “尊敬的时之神大人,您需要仔细思考了。”穆林神使在一旁提醒着,而从他的神色看来,他似乎已经完全理解了圣皇的解释。 他的思考变成了回忆,又渐渐回想起了那些在身边一同欢笑的同伴。 哎,兄弟,你真的是时之神么?离洛的声音。 ……神……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普通的存在……柯尔的声音。 ……叫我小帆就可以了……以及自己的声音。 而这些声音中无不夹杂着另一种声音,是信仰破碎的声音。 突然的恍悟让他意识到,在自己背负着神名而来的同时,也让信仰破灭的劫灾从自己身边蔓延开来。 “是我的错。”逍帆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回想起那些曾在洛华城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战士们,还有待人和气的哈尔城主、民兵团团长多勒,以及阿篱的父亲……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所以啊,皆在您一念之间!您所要承担的,正是支撑世界存在的、人们的信仰啊。” 可是,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可当他回想起神庙中自己触摸到的罗盘,以及翻开的笔记时,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当时翻开的,竟然是神的名。 席拉斯?泰维娅的目光依旧澄澈,她又用略带责怪的声音对台下说道:“还有您,穆林神使,您不应该过早地暴露神的身份的。” “当神的形象以真实的存在在人们心目中崩塌时,信仰也同样开始坍塌。” 穆林神使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地握紧手中的手杖,不敢抬头直视圣皇。 “不过,这也并不全是您的错。”泰维娅叹了口气,说道:“让您收起对您自己所信仰之神的拥戴,恐怕也确实很难办到。另来诸神信仰的动摇,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您指的是,‘神海’战争吗?”穆林神使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要更早,”泰维娅叹了口气说道:“要远到古代的第一次【源能变革】。” “古代的【源能变革】?那种……非宗教的事件……怎么会有关联呢?” “那只是个开始,是世界存在动摇的开始。而现在,洛华城的大空洞,才是世界大灾难的开始。” “不过,现在补救,也并非为晚。”泰维娅继续对逍帆说道:“在您来的这趟行程中,吾已经吩咐了沿途对您身份的保密。现在除了圣宗外,没有人知道您的身份。” “而接下来,也请您切勿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切勿再轻易与普通人有所往来。否则即使是以信仰之都赛恩斯的强盛,也免不了瞬间的分崩瓦解。” “对不起,我知道了。”逍帆擦干眼泪,歉疚地说道。 然后他又充满坚定地问道:“既然我已经承载了时之神的名,那么……该怎么做才能成为真正的时之神呢?”静下心来的仔细思索,又让他对圣皇的说辞感到奇怪,既不确认自己时之神的身份,又不否认。 “信仰和力量,”看到逍帆已经有所领悟,泰维娅略感欣慰地说道:“这是身为神不可或缺的两大因素。信仰来自于世人的崇敬和膜拜,能否领悟到,就在您一念之间。而力量则来源于您所遗失的神器——【时之罗盘】。” 泰维娅说着,目光中闪烁着崇敬光芒。 “而现在,需要您去做的,就是先找回遗失的神器。用神器的时之本源,稳固和修复洛华城破碎的空洞。洛华城的大空洞只是世界崩溃征兆的开始,而只有您以神的力量来干涉,才能阻止世界的毁灭。” 阻止世界的毁灭吗?自己小时候曾无数次幻想过的英雄故事,可最终却发现,只凭自己手中的竹剑根本做不到。而现在自己竟然要以神的名义和力量,在另一个世界来做这一切。逍帆不禁吞咽了下口水,然后又带着疑惑问道:“可是罗盘已经连同城市一并被摧毁了,我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它呢?” “【时之罗盘】是不可能被摧毁的,世界还在照常运转就说明了一切。”泰维娅轻笑着说道:“至于在哪里,不如去找神殿的圣骑士问问吧,这种事情想必他们要比吾擅长的多。” 圣皇安排坦茜丝和亚乌尔带领他们前往其他神殿,并亲自送他们离开。 跟随着神殿圣骑士向着大厅主讲台的后方走去,才发现幕台后面原来有着通往下层的阶梯,而原来所在的大厅竟只是这圣神宫的穹顶。 向下走了约两三层,他们便沿着一侧的走廊拐去,而前方走廊的窗口也亮了起来。走至跟前,逍帆向拱形雕窗外望去,不禁惊呼,原来这长廊竟已通向了山体外,如同悬空的长廊般,通往其他的崖峰。 泰维娅在窗前停了下来,与他们暂别。阳光透过窗口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极为明亮。 “你是否也在疑惑,”泰维娅望着书逍帆他们远去的背影,和旁边的傅里诺德拉神使说着:“吾竟然深藏着如此多连你也不曾听闻过的真理?” “不敢,”站在圣皇身后阴影中的傅里诺德拉连忙躬身回道:“圣皇陛下乃是世间神恩的至高传颂者,是世间最为接近神的人。所受神恩的启示,是我等难以妄想的。” “请原谅吾有着不能说的苦衷,那是吾必须承担的使命。”泰维娅露出一丝苦笑,又很快被掩去。 “陛下您有着我等难以企及的睿智,忠心地追随您便是我们的使命,只有您才能为我们的世界带来神恩的荣光。” 然而泰维娅的目光中却带着隐隐的不安,望向下方的城市自言着:“此次的情况似乎有些超乎于以往,之前的防范措施,恐怕还不足以应对。” “你等下亲自去,替吾向王宫执政官大人传达一份吾的手谕。” “是。” “还有,替吾传唤圣司,吾有任务要交给他们。” ================================================================= 山间的石阶长廊,曲折回转。走在其间,逍帆向旁边的圣骑士问道:“请问,我们现在要去找谁呢?” 在圣神宫的大厅里,虽然圣皇说过让他们来找神殿圣骑士打听罗盘的下落,可是却没说到底要去找哪位圣骑士。但看着她们两个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又早已有了安排。 “回时之神大人,”坦茜丝恭敬地回道:“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会去请教神殿圣骑士中最年长的一位。” “目前神殿中最年长的,就是【炎骑士】渐红前辈了。”旁边的森夏?亚乌尔抢先说道。 似乎无论在哪里,人们都是尊崇见识深远,知识渊博的长者。逍帆心想着便也不再多嘴,默默地跟随着她们前往炎之祭坛所在的神殿。 一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似乎和穆林长老一样都是神职人员。而他们也只是略微的点头示礼,便匆匆走过。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座神殿前,坦茜丝让亚乌尔进去请渐红前辈。 “如果惊扰到那些在祭坛前参拜神恩的人,就不太好了。”她这样解释道。 然而,进去的亚乌尔很快又一个人折返了回来。“渐红前辈似乎不在呢。”她皱起眉头说道。 “不在?”坦茜丝托着下巴略一沉思,向大家说道:“跟我来。”说着,她带领大家沿着旁边的另一条小路拐去。 沿着山路绕向后方,登上高处,果然在一险山高崖处,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悠闲地斜倚在山崖前的白石柱旁,凝视向远方。 虽然那白色古板的绣金制服长袍遮住了她的身形,但是逍帆仍能从她的体态和露出在外的部分判断出是名女性。难道是个老婆婆?逍帆这样想着,跟随大家一起走近。 在坦茜丝的招呼下,那人回过头来。然而,那完全出乎意料的形象,却瞬间打乱了逍帆的思维。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摆手回应着,向他们走来。白色古板的制服只是随意地披在肩上,而制服下则是紧身的短衫只包裹着关键的部位。她双手插在制服裤子的口袋里,隽秀挺拔的身姿毫不在意地展露在外,单薄的衣衫,与雪山寒冷的气候显得极为违和。 她踱步到几人跟前,身体突然前屈,凑近逍帆面前。 “奇怪。”她打量着书逍帆。 逍帆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地向后缩去。 “请不要这样,渐红前辈。”坦茜丝连忙上前阻止着她,连她也没有想到,一向对诸事淡漠的渐红前辈竟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这位可是时之神大人呐。” “我知道,我比你们要懂的多。”渐红直起身来打着哈哈。 “不是说是最年长的吗?这位是……”逍帆完全无法理解地望着和坦茜丝站在一起的渐红小姐,很明显她要年轻的多。 “哈哈哈哈……”渐红却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对坦茜丝说道:“麻烦你又要解释一下了哈。” 坦茜丝也是一脸的无奈,她回头耐心地说道:“因为渐红前辈,是一位神裔。” ?!! 逍帆却更加震惊了,那现在和他们发动战争的不正是神庭的神裔吗?再看她火红色的头发,很明显是炎神军团的人,甚至还和围攻洛华城的艾米尔有几分的神似。 他回头望向离洛,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和自己相同的神情。然而,却并没有,离洛望着她们的表情依旧如常,甚至还带有一丝的崇敬。 “放心吧,渐红前辈可不是现在正侵略大陆的敌人。”坦茜丝似乎看出了逍帆的疑惑,向他解释着:“她是曾经离开了神庭的炎枪军团的战士。” “炎枪军团?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因为他们早就被取缔了,因为违抗神庭向大陆进攻的命令。”离洛在旁边解释道。 难道神裔中也并不全是敌人?逍帆似乎又从中得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因为神裔的寿命极其漫长,所以他们的年龄成长速度会与我们不同。”坦茜丝笑着接着说道:“渐红前辈虽然在我们之中是年龄最大的,但她确实还是正年轻的哦。”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只是按比例拉长了而已。逍帆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并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么,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渐红问道。 “是的,我们奉圣皇陛下的指引而来……”坦茜丝向渐红讲述着他们到来的缘由。 “这样啊。”听完他们的讲述,渐红沉思一番,然后开口说道:“如果说只是找东西的话,那么你们应该要找的就是,能看到这整个世界变化的那个人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应该去找光之骄阳祭坛的守护者了。”渐红说着自己的提议:“毕竟作为世界的监视者,【光骑士】可是拥有着太阳这颗能看到世界任何角落的眼睛,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了。” “要去找【光骑士】瑞伊拉弗尔吗?”坦茜丝无奈地叹道,有些不大情愿:“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太想去找那个刻板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这么去会会他了。” “哈哈,祝你们好运。”渐红爽朗地笑着,拍了拍坦茜丝的肩甲。 “那么就此告辞了。”坦茜丝带着逍帆他们转身向山下走去。 “嘛,还想在山顶上多凉快一会儿呢。不过……”渐红随手将制服的衣袖穿好,跟随着他们走去,“我也顺路和你们走一遭吧。” 逍帆很奇怪,这个女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独特的过去,可自己却完全不记得。 然而渐红只是淡淡地笑着,望着书逍帆,那目光中的意味,怀念又神往。 38、光指引的方向 高大威严的祭坛下,那人一丝不苟地正襟危坐在那里,听坦茜丝讲完他们的来意。宁静整洁的神殿中,阳光透过墙顶拱形花格窗,洒在他们脚下的红绒地毯上。两侧的排椅上,坐满赞颂神恩的人,正专心致志地默颂感悟着,无一人侧目。 光之骄阳祭坛的守护者——【光骑士】瑞伊拉弗尔。逍帆从走进这神殿起,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耀眼与庄重。金色的长发梳在脑后丝毫不乱,清秀白净的脸庞衬着刀刻般的五官,显得格外俊朗。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瑞伊拉弗尔说着又看向渐红,“那您呢?渐红前辈?” “我就只是随便来走走而已,你们不用管我。”渐红说着双臂抱在胸前,随意地站到边上。 “现在正是值守的时刻,您擅自离开岗位,有些不太合适吧。”瑞伊拉弗尔皱起眉头说道:“还有您的制服,请您多注意下自己身为圣骑士的仪容。” “唉,没办法。毕竟值守炽魂祭坛嘛,很热呢。”渐红打着哈哈敷衍着。 瑞伊拉弗尔叹了口气,也不再计较,看向坦茜丝他们,依然严肃地说道:“既然是圣皇陛下吩咐的话,那我就帮你们查探一下吧。” “那就有劳了。”坦茜丝暗中松了一口气。 只见瑞伊拉弗尔闭上双眼,周身浮起金色的光芒与背后祭坛的光芒共鸣着,并融入那祭坛的光中。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却又不说话。 “怎么样?”坦茜丝试探着问道。 “我看到了那个地方,”瑞伊拉弗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不属于光的领域。”他目光深沉地望着前方,嘴唇翕动,一字一句地念道:“凡光照耀以外的地方,众生皆不可踏足。——《神恩?光之典》” “但是我们要找到时之神大人的神器啊!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那个地方在哪儿!”坦茜丝焦急又无奈地说道,看来自己刚才果然是想多了。 “神的规矩是不可逾越的。” 唉,伤脑筋呐!坦茜丝扶额叹息着。看来这死板的家伙,果然还是不会让自己省心。 “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正是时之神大人哟!”站在旁边的渐红突然插嘴说道:“难道在神的面前,规矩也是不可逾越的吗?” “很遗憾,时之神大人并未在世间留下‘训诫’的恩典,所以我等依然要遵从光明之神的戒律,跟随光指引的方向。”他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似乎不愿再多说了。 麻烦了,坦茜丝不禁感到头大,果然还是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要怎么才能说服这固执的家伙,并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指引讯息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渐红突然说道,然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我们走吧。”她招呼着坦茜丝他们。 “等下……”坦茜丝连忙跟上她的脚步,逍帆他们也一并走出神殿。 “……我们还没有问到需要的信息呢。”走在外面的石板路上,坦茜丝疑惑地说道,逍帆他们也带着同样的疑惑。 “不,我们已经拿到了。”渐红轻笑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跟随光指引的方向?逍帆也在脑海中回想着,然而依然是一头雾水。 “渐红前辈就不要卖关子了,”坦茜丝表示完全猜不到其中的含义,向渐红请教着:“他到底说了什么?” 几人跟随着渐红在山间小路上边走着边听她说着:“你们应该知道吧,瑞伊拉弗尔之所以能看到那些事物,凭的正是这头顶的太阳……”她说着抬起头来,伸出手,任由阳光洒在她的手心里,“……的光芒啊。” “而只要透过这光芒观察,我们就能看到整个世界。但是我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光芒是渺小的,远不及那光芒的源头。” “可是这光芒的源头,不就只有太阳吗?”亚乌尔小声疑问着。 “没错,阳光的源头确实只有一个。但是,”渐红神秘地笑道:“光所指引的方向,可不止一个。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面太阳的镜子,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那就是——” “月!”她缓缓地吐出。 “月亮么?”坦茜丝好像明白了过来,“可是,月亮上看到的事,我们又该去问谁呢?” “去问月亮的主人啊!” “月亮远在天边,我们能上去吗?”逍帆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月色,疑惑地问道。 “月亮的主人,可不在月亮上啊。”渐红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在哪里呢?” “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月之占卜师——沙利叶?” “难道是银辉树海的月卜师?”坦茜丝记得自己曾听说过那个人。 “没错,作为月亮的主人,她占卜师的能力也正是来源于此。只要是太阳能看到的地方,月亮也能看到。你们去银辉树海找到她,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了。” “原来如此,”坦茜丝已经完全明白了,然后她又担忧起来:“但是要前往银辉树海,就必须要通过大陆东部的月湾港,但是那边现在早就已经沦为神庭的战区了啊。” “这个就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毕竟在那家伙眼里,光明神的准则就是铁律,没人能动摇的了。”渐红说着,在岔路口停了下来,“我也转悠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嗯,也是。我们也要回圣神宫向圣皇陛下禀报了。”坦茜丝说着向渐红告别:“多谢渐红前辈帮忙。” “谢谢前辈帮忙!”逍帆也连忙答谢着。还好,现在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 “哈哈哈,就这样吧。”渐红说着转身离去,双手揣在裤兜里,任由制服长袍的下摆被风吹起着。 ================================================================= 几人在雪山间的小道上走着,临近中午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暖洋洋的。 “欸?这里竟然有花诶!”旁边的阿篱突然惊讶地喊道,只见道旁的雪地里一枚白色的小花孤零零地生长在那里。 “雪山上也会长花吗?”阿篱好奇地问道。 逍帆也连忙凑过去看,才发现这花下面原来还有叶子,只是上面覆慢白色的细绒毛,在雪地里看起来毫不起眼。而那花也是白色的小花,没想到阿篱竟然能注意到它。 “是迎雪花,只生长在雪山高山上的耐寒植物。老实说,我当初第一次看到它时,也是吃了一惊呢。”亚乌尔也凑了过去,笑着说道。 “这是雪山上特有的花,象征着坚韧、顽强、不屈和高洁的白色小花,我们圣骑士制服上的边角缀饰就是用的这种花的花纹。”坦茜丝也凑了过去,“还有我身上的盔甲的花纹也是哦。” “哦,好像确实是。”这么一说逍帆才想起来,之前的渐红小姐,还有瑞伊拉弗尔的制服上都有这种花纹,然后他又看向坦茜丝身上的盔甲,“坦茜丝小姐怎么没有穿制服呢?” “因为接到圣皇陛下的谕令要保护时之神大人,所以才穿上了骑士的铠甲。”坦茜丝笑着解释道。 “这种花纹,”阿篱说着,在自己身上翻找着,“我记得,我好像也有一个来着。” 她说着从领子里翻出来一枚徽章,只见精致的徽章上,正是迎雪花的花纹。 迎雪花的徽章?坦茜丝不禁呆住。这个,是巧合吗?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逍帆站起身来催促着大家。 “阿篱小姐,你的徽章是哪里来的?”走在路上,坦茜丝装作不经意地问起。 “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阿篱轻声答道。 “那你家是哪里的?” “曾经南方的一座城市,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似乎悲伤的往事又触动了少女的心弦,阿篱低下头来。 南国附属的城市吗?应该只是巧合吧。坦茜丝想着,便不再多问了。 很快,在日正中午时,几人返回了圣神宫的教堂大厅。 教堂的大厅里,只有泰维娅一个人坐在圣台上。坦茜丝她们走了进来向她行礼致意,然后讲述了他们这趟的收获。 “要穿过战争地区吗?”泰维娅沉吟着:“那么最好需要派一位圣骑士来保护了。” 几人在台下继续听着。 “吾稍后会安排合适的护卫,”泰维娅说道:“等明天上午你们再来吧。” 坦茜丝表示遵命,行礼准备离开,然而亚乌尔却仍然站在那里。 “圣皇陛下,”她开口说道:“护送时之神大人的任务,不知可否交给在下呢?” “森夏?亚乌尔,”泰维娅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台前:“你愿意接受此次的护送任务吗?” “愿意!”她坚定地说道,但目光中流露出更多的,却是渴望。 “但是你刚刚荣升为正式圣骑士才仅仅半年,恐怕不足以担任此次任务吧?”泰维娅担忧地说道。 “但是……”她很不想放弃,可似乎确实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其实你是想念你的家乡了吧?”旁边的坦茜丝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我也有些怀念我的老战友了。” 坦茜丝说着转向圣皇行礼,低头请求道:“请允许在下一起陪同前往吧,我会保证时之神大人的安全的。” “那么,要额外多出一位圣骑士的开销吗?”泰维娅在台上踱着步,然后看向他们说道:“吾需要仔细斟酌一下了,你们明天早上再一并前来吧。” 几人躬身行礼退下,只留下泰维娅一人在台上。 “圣司,你觉得如何?”泰维娅对着空旷的教堂问道。 只见角落里的长椅上,坐在阴影中的人影慢慢显现出来,深灰的兜帽遮着面容,双手手指交叉在颌下,他面部唯一可见的嘴唇只是轻轻地动了两下。 “是吗?我知道了。”泰维娅说着,转身向圣台后面走去。 而那角落里的人影也渐渐消失,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角落里的阴影,似乎明亮的大厅里,从来不存在什么阴影的角落。 ================================================================= 在山顶休憩的客房中,穆林长老望着沉郁的离洛,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不能接受吗?离洛。” 自从在教堂里确认了时之神的身份后,离洛便开始变得沉闷起来,一改往日和他们笑闹的样子,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现在阿篱跟随着时之神住进了为他们安排的贵宾客房,而离洛则因与穆林长老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一同住在了这间普通的客房。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时之神?离洛出神地望着窗外,内心的波澜却汹涌壮阔。为什么?明明原本并不是的啊?! “阿篱,我们出去走走吧!”内心同样沉闷的还有书逍帆,他总觉得心头似乎压抑着什么。 “是,神主大人。”阿篱恭敬地遵从着。 两人在山间的小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悄然降临。 站在面向赛恩斯的走廊前,逍帆趴在栏杆上望向下方的万家灯火,如果不是这些奇幻的事情,谁又会相信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呢?就像自己居住的时代,钢筋水泥的城市,高楼霓虹,人们安居乐业,享受着和平和安定。 可是现在,自己却要在这个异世界,承受着这战争的残酷和世界毁灭的灾难。人们在平凡枯燥的日子里总希望能够寻找到刺激和兴奋,可是一旦真的到了这一步,又有谁能真正的无所顾忌呢? 天空飘下晶莹的雪花,似乎是下雪了,逍帆心想着,向着走廊外伸出手,可以感觉到雪花飘落在手心里。 “神主大人,您该回去休息了。”阿篱走了上来,殷切地叮嘱着。 “嗯,我们回去吧。” “嗯?好香啊!有什么味道?”逍帆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幽香,在雪夜的氛围里显得极为诡秘。 “嗯,确实很香,阿篱也闻到了。” “香味似乎是从这边飘来的……”逍帆说着,跟随着异香向着走廊旁的小道拐去,阿篱也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在横穿过两座山壁间的栈桥前,暗淡的幽香愈发清晰起来,而晶石路灯的光芒也在仅仅照耀到桥头的地方停了下来。逍帆站在桥头,望着通向深邃崖涧黑暗处的栈桥,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阿篱似乎看出了逍帆的不舍,便默默念祷着,从手心中托出一枚银色的符文,借着符文淡淡的幽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神主大人,我们走吧。”阿篱浅笑着说道。 望着柔光中她那恬静的笑容,逍帆倍感欣慰,似乎只有像她这样细腻的心才能读懂自己的心思。 “谢谢你,阿篱。”他说着,踩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微光向栈桥深处走去。 深邃的幽涧中,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呼吸的回音。从上方缝隙间飘落下来的雪花,藉着符文的幽光,肆意地飞舞着,然后又无声地飘落桥下。 走了一段路,周围的飘雪突然淡了下来,而那香味也在这里馥郁起来。 “我想,我们已经到了。”逍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大人。”阿篱疑惑地说道。 “阿篱,你举起手来。” 阿篱乖乖地将手中的符文举高,只见随着光芒的上移,头顶上垂下的三两花藤也渐渐显现出来。 “是这些花藤吗?”阿篱疑惑着,手中的符文却不小心触到了低垂的白色小花。 只见阿篱手中的符文‘叮’的一下消散不见了,而那朵触碰到的小花却瞬间亮起。那根花藤犹如被点燃的引线一般,银白的幽光顺着藤蔓瞬间蔓延开来,头顶上无数的花藤也随之被点亮,而那花藤的光芒也顺着崖缝的方向蔓延向栈道的前方,如同一条霓虹彩灯的走廊。 幽静,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洁白的小花随着藤蔓布满整个栈道上空的崖缝,散发着清幽的光芒和花香。 “好……好美。”阿篱不禁呆在那里。 逍帆也沉醉在这花香和柔光中,静立良久。 两人继续向深处走着,而里面也有着更加低垂的花蔓,如同发光的瀑布般,垂在栈桥的两侧。 “这些都是迎雪花吗?”逍帆仔细观察着,那白色的小花除了结成花藤和散发着白光外,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一模一样。 “嗯,应该是,这些花给我的感觉和白天那朵是一样的。”阿篱望着山谷周围烂漫的花和光,露出纯真的笑容。 “不知为何,这些花,总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阿篱嗅着花香,似乎沉浸在某种心境中。 “……” 望着阿篱的模样,逍帆陷入了沉思。花的光影流转过她的表情,似乎此刻,这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的。 “抱……抱歉,神主大人,”阿篱注意到逍帆盯着自己的目光,突然脸红起来:“……阿篱失态了。” “没关系的。” 书逍帆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世界忽略的太多了。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想要回家的目的便一直没有变过,哪怕是此刻知道了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也依然只是多了几分压抑而已。虽然自己还保留着本心的良知,想要帮助他们,可在自己心里,却依然明确地划分着自己与他们以及他们世界的界限。逍帆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对这个世界和在这个世界陪伴自己的人,太过于冷血了呢? 现在自己身处的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啊。而自己想要找回罗盘,到底是为了拯救他们的世界,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回家? 他望着站在花海中的阿篱,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39、名为森夏的故乡 此刻的逍帆正和阿篱乘着来时的奢华马车从【天空走廊】上经过。 早上在教堂大厅里,圣皇已经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 正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由坦茜丝和森夏?亚乌尔负责逍帆他们此行的安全。而现在两位圣骑士都已经回自己的住所收拾准备了,并约定了稍后在城市里碰面的地方。 刚刚在桥头,他们还与前来送行的穆林神使和离洛告别,穆林长老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而离洛也一同留了下来。 可惜自己最后也没能与离洛再说上一句话,逍帆的脑海中又浮现起早上大厅上圣皇对他的叮嘱,告诉他之后尽量不要再与任何普通人有所往来,若避不开的则交给阿篱来处理。她还嘱咐了阿篱,要尽到自己神官的职责,并赋予了阿篱在赛恩斯和其他联邦城市相应的权限,包括传送阵的使用许可。 马车飞快疾驰着,很快便驶到了长桥的尽头,也就是他们上来时的高塔。在传送大厅里,阿篱向工作人员出示了圣皇的谕令,然后他们便再度通过传送阵回到了赛恩斯的地面。 “大人,从现在起,您就是身世显赫的上位‘贵族’了,不能再亲自开口与普通‘下民’交谈了哦。”阿篱提醒着逍帆,按照之前他们在车上商量好的法子,用伪装的身份来应对各种必要的交际。而阿篱也换上了一套全新的服饰,来适应自己的角色。 逍帆点点头,沉默不语,开始代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两人步行穿过城市的街道,很容易便找到了坦茜丝与他们约定好的碰面地点——市中心的中央广场。 伫立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池旁,两人耐心地等待着两位圣骑士的到来。可能昨晚的雪下的并不是很大,此刻晴朗的天空下,并未见任何积雪。 繁华的广场周围,商铺鳞次栉比,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逍帆不禁被这充满雪国异域特色的人文风情所吸引,目不暇接地饱览着城市的风光。 然而在广场的某个角落里,逍帆东张西望的样子却吸引了某人的注意。他向自己身边的同伴们招呼着:“嘿,快瞧那个乡巴佬,有多没见过世面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没谁了,哈哈哈。”他的同伴们也发出嘲笑的声音。 逍帆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角落里的恶意目光,他敏锐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突然的四目相对,似乎是激怒起了那人,他站起身来,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过来。 “喂!乡巴佬!”他叫嚣着:“看什么看啊?!” 逍帆刚想开口,阿篱便立马拦在了他的面前,质问着对方:“你……你们要干什么?”然而声音却略带怯懦,毕竟以阿篱的性格,想要强行代入自己的角色,还是有些困难的。 “哈?”带头的男子俯视着阿篱那怯懦的目光,那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好笑。 阿篱似乎努力鼓起了勇气,瞪视着对方,“你们是什么人?不得对我家大人无礼!” “你家大人?”那男子看了看逍帆又看了看面前的阿篱,嗤笑着说道:“这位小姐长得到颇有几分姿色,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乡巴佬的仆人,哈哈哈哈!” “还有,你竟然不识本少爷!”他说着用手轻轻挑起阿篱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不如跟随本少爷,让你到富裕的上流社会去开开眼,怎么样?!” 逍帆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他一身奢华的衣物,佩带着各色名贵珠宝的饰物,很明显是个城中显贵人物。这边的异动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可是却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而这也更加让逍帆确认,眼前这个男子不好惹。 “你松手!”阿篱奋力地推开他的手,满眼的委屈。 看着此刻饱受欺侮的阿篱,逍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虽说圣皇已经再三叮嘱他不要与普通人有所交集,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逍帆的双眼涌起狂暴的银色,向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察觉到身后时之源力的涌动,阿篱虽然还在被那男子拉扯着,却仍尽力挣扎着回过头来,想要阻止书逍帆,“大人,快住手!” 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人来,似乎是跟那群人一伙的,他跑向那男子,附耳说了几句话。 只见那男子先是疑惑,然后又很是不甘心地甩开拉扯阿篱的手,嚣张地说道:“有本事你们在这给我等着,等我办完要紧事再回来收拾你们。”说完,他领着一众人就离开了,而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散去。 散去的人群中,有两名穿着普通便服的女子向逍帆他们走了过来。 逍帆也向她们看去,正是坦茜丝和亚乌尔。 “两位,你们这是?”逍帆看着他们的装扮,感觉很奇怪。 “我们这次的行动需要保持隐秘,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引起注意的好。”坦茜丝向逍帆他们解释着:“毕竟我们圣骑士的身份也是很过于显眼的。” “而且,在雪国的范围内,圣司也会暗中协助我们的,像阿篱小姐刚才的做法就很正确。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而已,自然会有人处理的。” “好了,不说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坦茜丝说着,然后带领他们向一旁的街道走去。 “亚乌尔小姐,此行也是为了回你的家乡一趟吧?”走在路上,逍帆向她们问道。 “嗯,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亚乌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才多久啊!等以后,还有的是呆在这边的日子呢!”坦茜丝毫不留情面地打击着她。 “坦茜丝姐姐肯定是没有体会过想家的感觉呢,毕竟你的家乡就是在赛恩斯啊。”亚乌尔轻轻地捏着衣角,“唉,真好呐!能够在自己的家乡工作。” “嘛,放宽心!以后像这种回家的机会还多的是呢。”坦茜丝笑了笑,安慰着她。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向逍帆说道:“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就是森夏的故乡——冈萨洛尔。” “嗯对!是我的故乡,名为森夏的故乡!”亚乌尔高兴地说道。 再次来到通邮所,几人通过传送阵回到了盖亚城。这次不再有接引的人员,几人就像是普通的通行人员一样,通过传送阵,离开了雪国的领域。 搭乘着前往冈萨洛尔的马车,逍帆又踏上了远行的旅程。一路上,逍帆都尽力在保持着身为上位贵族的姿态,高贵而冷峻。就连坦茜丝和亚乌尔,都认同了他们的计划。在之后的行程里,无论餐饮、露宿还是交谈,都全程由阿篱来代为执行和传达。 两天后的中午,马车终于在一座古老的村庄前停了下来。 之所以说它是村庄,是因为在逍帆看来,无论是这座城市的规模,还是建筑的风格,无不充斥着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布满青苔的石头堆砌起的低矮城墙,和长满灌木丛与杂草的城市角落,以及深入森林边缘的一侧城墙。无不让这座森林边缘的古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森林村庄的遗迹。 但是从城中走出的人们,又让逍帆很确定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见亚乌尔欢快地跑了过去,扑入了那群来迎接她的人群中。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家乡,冈萨洛尔!”森夏?亚乌尔带领着接引的人群走了过来,热烈地欢迎着他们。 坦茜丝很自然地走向他们,向着其中一位身着戎装的老人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老搭档!” “好久不见,搭档!”他很和气地走过去握住坦茜丝的手,“怎么样,亚乌尔这小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老人的气色依旧很好,壮硕的体格和坚毅的神色显得极为硬朗。 “伯德叔叔——”亚乌尔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小丫头聪明伶俐,怎么会添麻烦呢?”坦茜丝笑着说道。 “还有这两位远方来的客人……”斯尔伯德看向他们身后的书逍帆和阿篱。 “这两位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了,我想就不用我做介绍了吧。”坦茜丝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 “哦!我懂,毕竟我也曾是前任树骑士。”斯尔伯德哈哈笑道:“我叫斯尔伯德,现在是担任城镇护卫队的骑士队长。欢迎你们!两位初次到来的客人!” “谢谢!”阿篱很有礼貌地回道。 逍帆只是点头笑笑,没有说话。 “大家都进城来吧!”老骑士斯尔伯德招呼着大家。 步入城中,从城市边缘的森林中吹来的湿润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而热情好客的冈萨洛尔村民们的待客方式,也让逍帆有些难以抵挡,好在有阿篱在旁应酬。 “那么我就回去继续巡守了。”老骑士斯尔伯德将几人交给亚乌尔的父母招待,便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呐,在外这么久,这些家乡的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吧!”在饭桌上,亚乌尔的妈妈带着关切的微笑问道,她的目光一直在女儿身上。她的模样,也如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普通妇人一样,温柔又和蔼。 “怎么会……”亚乌尔摇摇头,正打算回话。旁边的爸爸却突然插嘴道:“你呀,就是瞎操心,丫头可是去过大都市的人了,怎么还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我只是担心她,在外会不会受委屈,毕竟外面不同于家里。”妈妈用柔弱的目光望着她,关切的话语中,也带着轻声的温柔:“在外吃的还好吧,穿的暖吗?” “嗯……”亚乌尔小声回道,妈妈的话似乎是触到了她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让她的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于是连忙低头扒了几口饭。 “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嗯,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亚乌尔欢笑着说道,她的目光中也闪烁着亮光,是象征幸福的光芒。 看着她们的模样,逍帆也不禁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也想起自己的家人,以及过去那同样温馨的画面。 午饭过后,逍帆一个人走出屋舍透气。 宽阔的街道,和整洁的居民楼,以及生活在这城市中的人们的装束,无不交融着古朴的简约和古典的精致。如同一座充满艺术设计感的杰作般,令逍帆叹为观止。他在附近随意地闲逛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仔细看过去,正是那日在阿达西亚城见过的私府检察官门都御。只见他正和村民们友好地攀谈着什么,并一边在手中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考虑到自己不方便与普通人交往,逍帆便不打算过去和他打招呼。但是他想到了那个树精灵少女缇芽,心中又不免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有所挂念。他在心中思索着,门都御大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时之神的身份,而且也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果自己继续以现在伪装的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交谈的话,应该不会对他的信仰有所影响吧。 这样想着,他便走了过去打起招呼:“大叔!” “哦,是你啊!年轻人!”门都御回过头来,认出了书逍帆。 “话说上次,因为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门都御收起自己手中的本子。 “我叫书……”逍帆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突然想到在时之神笔记上,自己的名字可是神名啊,这样不就相当于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三,书三!”他灵机一动说出了这个名字。四叔家的小三儿弟弟,就先借你的名字顶替一下吧。 “听你这个名字,应该是南方人吧,你们之前是到阿达西亚避难的吗?”门都御随口说道。 “呃,差……差不多吧。”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但逍帆只能支吾着应下。 “大人!”阿篱小跑着奔了过来。 “书三小兄弟,你们怎么会到冈萨洛尔来呢?”门都御问着他,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阿篱。 阿篱却疑惑地看向书逍帆,书三?她疑惑着门都御对神主大人的称呼,逍帆连忙向他眨眼示意。 “我家大人来这边,主要是来拜访好友的。”聪明伶俐的阿篱,立刻便理解了逍帆的意思,她抢先回答道:“作为以前南方的贸易家族,与北部的城市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家大人也在这边结交了些朋友。” 没想到,阿篱编起故事来还挺有一套的嘛,逍帆心想着。只是唯一让他奇怪的是,为何他们都把自己当做南方人?难道自己的假名听起来真的很有南方人的特色吗? “门都御叔叔到这边来,是有什么事吗?”阿篱笑着问道。 “我来是为了调查最近森林出现的异动的,而冈萨洛尔作为离森林最近的城市,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门都御说着,又掏出笔记来查看着,“既然你们有在这边的朋友的话,不知道是否方便作为向导来带我到森林里去看一看呢?” 正说着,坦茜丝和亚乌尔也走了过来。 “那就征询一下我朋友的意见吧。”逍帆说着望向走过来的两人,然后向他们介绍了门都御,并讲明了他的来意。 “好啊,没问题!”亚乌尔很爽朗地应了下来,“正好我也好久没去森林中逛了!” 亚乌尔和自己的父母告别后,便带着他们四人从城市的西门进了森林。 “大叔,缇芽最近怎么样了?”逍帆还是关心着小女孩的情况,他问起门都御。 然而门都御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说来惭愧,自那次以后,我就失去了和她的联络。” “而且很奇怪,就连圣森林的其他树精灵们似乎也全都不见了。”门都御的眉头紧锁着:“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诡异状况,我怀疑森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阿达西亚附近的森林也调查过,除了没有树精灵的踪迹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树精灵是森林里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要找到她们的踪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阁下怎么会对树精灵如此了解呢?”听了门都御的话,亚乌尔突然问道。 “树精灵作为森林里最为神秘的存在,确实很少有人知道,”门都御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位冈萨洛尔的村民会对自己有所怀疑,他解释说道:“实不相瞒,其实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了圣贤,并且和她们成为了友人。” 这位大叔,竟然连树精灵的领袖——【圣贤】都见过!而且还结交为友人?!!作为树骑士的森夏?亚乌尔不禁感到震惊,但更多的却是眼红。 “当时的圣森林,是一派祥和的乐园,我与她们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与每一位树精灵都成为了很好的朋友。”门都御说着,叹息起来:“可惜好景不长,城市的开采很快便发展到了这里,而她们生活的领地也日渐稀少。我不得不离开她们,回到城市中,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之后就是逍帆听说过得故事了,几人在森林里一边前行,一边听着门都御讲完树精灵的故事。亚乌尔也感叹不已,没想到竟然还存在着比他们还热爱森林、比他们还亲近树精灵的人类。然后她又不禁对人类施加给树精灵的暴行感到气愤。 “所以,你要找的那个叫缇芽的小女孩就是被他们迫害的树精灵吗?这些可恶的恶人!!”亚乌尔气的满脸通红,想骂粗口,可又说不出来,“唔嗯……” “现在连任何一个树精灵都已经找不到了,更别说是找到缇芽了。”门都御叹息着,“我也是以前从她们的典籍中得知,有一座自古便与树精灵有所往来的村子,所以才找到了这里,看看能不能从你们这边的森林中调查到什么线索。” “看来你已经对我们的城市有所了解了呢。我们作为森夏传承的城市,对这森林的东部基本上是了如指掌的。”亚乌尔在前面带着路,昂首挺胸的。 “‘森夏’传承的城市?”逍帆不禁感到疑惑,亚乌尔的名字里面也有这个词,而且一路上她还提到过好几次。 “对啊,森夏正是一位古代树精灵的名字。”门都御说道:“正是她,才有了现在的冈萨洛尔。” “森夏?亚乌尔小姐的名字里好像也有这个名字啊?”逍帆感到很神奇。 听到逍帆的话,门都御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打量着亚乌尔,“难道你就是继承了森夏之名的人?” “对……对。”门都御那欢喜的目光看的亚乌尔浑身不自在。 “也就是说,你是这一届的树骑士了?” “正……正是。” “啊?”逍帆听得是一头雾水,“树精灵森夏和树骑士又有什么关系吗?” 门都御的目光中带着异样的激动,他兴奋地说道:“森夏可是第一任的树骑士!拥有着支配森林的圣神器——【森之圆冠】。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帮助人们在森林的边缘建造了这座城市,并在死后将自己的名字连同【森之圆冠】一同交给了村子来传承下去。” 难怪这座村子的风格如此自然和古老,原来是出自古代精灵之手啊。还有亚乌尔兴奋地念叨了一路的‘森夏的故乡’,原来如此啊,逍帆不禁释然了。 “而冈萨洛尔也就一直流传着这个习俗,每当上一任的树骑士老去时,就会通过仪式,来从村里的年轻人中选择出一位新的继承者,而这个继承者,就会带上象征森林之力的【森之圆冠】,并且继承【森夏】的名缀。可以说,整个村子都是【树骑士】这一圣职的后备役。” “没想的大叔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森夏?亚乌尔笑着说道:“这些可都是村子里从不外传的秘密啊。” “这也是我作为树精灵的友人,才能从她们收藏的典籍中略知一二的。”门都御微笑着说道,从目光中流露出的和善和希冀便一直挂在亚乌尔身上,“从那时起,我就对继承了【森夏】名缀的人有了无限的期待。” “嘻嘻,门都御大叔虽然是个人类,但在我看来倒更像是属于树精灵一方的呢。”亚乌尔笑着说道。 “哦?为什么?” “就像森夏前辈一样啊!”亚乌尔微笑着说道:“森夏前辈作为帮助了人类的树精灵,让自己的名字留在了人类的故事里;而大叔作为帮助树精灵的人类,也一定会被树精灵们所铭记的。” “森夏前辈无论是对你们城市的贡献,还是历史上的成就,都是是无人能逾越的,我又怎敢与她相提并论呢?她留给你们的名为的【森夏】的称号,既是历史的见证,也是荣誉的传承啊。” “所以作为帮助人类的树精灵的象征,【森夏】的名缀才会被我们永远地流传下去啊。这座名为冈萨洛尔的城市,”森夏?亚乌尔的言语中充满着自豪:“也是名为森夏的城市啊。” 40、血色祭祀下的黑暗森林 “名缀?”听了半天的逍帆似乎对‘名缀’这个东西有些理解了,“原来亚乌尔小姐名字里的【森夏】只是个名缀啊!我还以为是姓氏呢!” “姓氏?那是什么?”这次轮到他们疑惑了。 难道在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姓氏这个东西吗?! “姓氏其实和名缀的意义差不多,是南方只有少数贵族才能拥有的‘名缀’。”阿篱向他们解释着:“但是和名缀不同,姓氏只能作为家族的象征从祖辈上继承;而名缀作为一种荣誉的象征,可以从任何拥有此荣誉的人那里继承,包括祖辈。像亚乌尔小姐所继承的树精灵森夏前辈的名字,就属于纯粹的荣誉继承,象征着一种殊荣。” 原来如此啊,逍帆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个世界,连传承之道都与自己原来的世界有所不同啊。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荣誉的意义似乎确实更大于宗族。 阳光穿过树梢投射在林地间的阴翳,随着步伐的深入也愈加浓重,似乎已经进入了森林的更深处。 “你们也注意到了吗?”门都御扫了眼同样在向树林深处张望的众人。 “和我在森林西部遭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现在的森林,安静的超乎寻常。” 逍帆回想起他们之前回阿达西亚城时,在森林露宿的那晚,柯尔似乎也同样注意到了这种异常,只不过,现在的更加明显了。之前在森林中司空见惯的走兽和鸟鸣,此刻都已隐匿不见了踪影,而现在即使是在白天,森林里也如同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中。 亚乌尔同样神情严肃地审视着这如同一片死寂的森林:“确实如此,我才多久没回来,森林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在林间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错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森林深处的黑暗阴影中飞速掠过,一闪消失在树丛中。 “什么人?!”门都御敏锐地察觉到了,并迅速追了出去,众人也连忙跟上。 那道影子的速度极快,即使是以门都御的速度,也没能追上。其他人的速度也并没有慢多少,都紧随其后地跟上了门都御。还好这段短跑的冲刺并不算远,速度不快的逍帆和阿篱也很快赶到了他们停住的地方。 当众人赶去门都御站立的地方时,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可以清晰地闻到,前方的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 门都御谨慎地向前继续走去,同时戒备着周围。然而在穿过这片树丛后,前方展现出来的却是一片空地,而那片空地上的东西竟令人不禁作呕。 只见林荫下的空地中央,几具木刺的架子上穿透着血肉模糊的人类躯体和残肢,像是强行拼凑起来的血肉雕塑。而那尸体似乎并没有腐烂太久,还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的绝望和挣扎。 “这……这些人是……”门都御的脸色不禁骤变,“难怪最近都不见他们在城中作案了,原来竟都惨死在了这里!” 原来是他们,难怪会感觉有些眼熟。逍帆强忍着恶寒,此刻也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正是那天晚上庭院里的那些树精灵贩子。 “这些,究竟是谁做的?”门都御沉声自语道。 “是你吗?缇芽?!!”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前方树梢的方向。 随着门都御的目光望去,只见在大树高处的枝桠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斗篷下那半张惨白的脸色,显得毫无生气。 听到门都御的话,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另一半的脸上布满的可怖黑色瘢痕,似乎是被什么侵蚀了的样子。她咧开嘴来用似笑非笑的沙哑嗓音说道:“马上,就到你们了。” “真的是你么?缇芽!!”门都御嘶吼着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哼!”那个身影转身准备离开。 “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的!”门都御说着向缇芽的方向奋力伸出手去,只见缇芽站立的那棵大树瞬间蔓延出无数的树藤,紧紧地捆缚住那黑色的身影。 “黑婆婆!!”沙哑的声音紧张地喊道。 只见笼罩在一团黑雾中的伛偻身影瞬间出现在缇芽身旁,她甚至都没有动手,那些碰触到她黑雾的树藤便瞬间失去了生命力,枯萎碎裂掉。 “老身在!”她一把接住跌落下来的缇芽。 “你就是祸害森林的罪魁祸首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亚乌尔已经取出了法杖,只见随着她的挥舞,周围的树木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随着她的动作挥舞着枝桠,无数的绿叶从枝头脱落,如同锋利的刀片般向那团黑雾切削去。 然而那叶刃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顷刻间便纷纷枯萎粉碎掉了。 “没用的!”那团黑雾中的人影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嘲笑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门都御愤怒地问道,但他也明白,这个人,一定就是之前缇芽的妈妈提到过的‘黑婆婆’,被流放到圣森林的罪人。 “不用跟她废话,毁坏森林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亚乌尔说着,她的手杖上浮起淡淡的绿光,那‘黑婆婆’周围的树木瞬间舞动起更多的枝桠,砸了过去。 “小心,别伤到缇芽!”门都御连忙喊道。 “放心吧,被坏人蛊惑的那孩子,我也会救下来的。” “没用的!没用的!你就算把这片森林都用尽了也碰不到我的!”那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抽打过来的树枝枝干枯萎粉碎在她和缇芽周围。 “开什么——”亚乌尔咬牙低吼道:“玩笑!!!” 随着最会一个字的出口,那黑雾中的身影,瞬间被猛烈的冲击甩飞了出去,伴随着黑雾在旁边的大树树干中砸出一个枯萎的坑洞来。 “怎……怎么可能?”那身影在树洞中站了起来,身体周围的黑雾也淡了几分。然而在她重新看向亚乌尔的时候却瞬间呆住了,只见亚乌尔的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一轮银色的圆冠,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而那些舞动的枝桠上也都散发着圆冠的光芒。 “银……银冠,你竟然是【银冠】的继承者!?”那黑婆婆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淡定,略带着惊颤。 “正是在下,以森夏的名义,守护森林的安危!”只见随着她的手杖舞动,周围的大树如同活过来了一般,从土壤中拔出根来,化为巨大的树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黑冠】马上就要完成了,缇芽!我们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很快,你将会取代那个人类成为这森林的支配者!”黑婆婆说着就要强行带缇芽离开。 “别想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再离开的!”门都御说着已经冲了上去,只见随着他手中的魔法符饰丢出,数十个炼金傀儡便瞬间冲了上去。 那些傀儡,拼着即使损毁也要强行给她一击的气势,瞬间将黑婆婆压制在了那里。配合着周围巨大树人的攻势,那团瘦弱的黑色身影立马陷入了苦战。 “黑婆婆——”旁边的缇芽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冲了上来。 “站住!!”然而黑婆婆却一声大喝,令缇芽停下了脚步。 “你可是我们这计划成功的唯一支柱啊,怎么能现在在这里冒这个险呢?”黑婆婆在门都御和亚乌尔的围攻下,艰难地说道:“区区【银冠】而已,赌上老身【巫贤】的名号……” “也要带你安全离开!!!”只见那团黑雾下的斗篷中,湮灭成更加漆黑深邃的黑色,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黑色光芒般,与周围的黑雾形成鲜明的对比。无论是树人的枝桠,还是门都御的炼金傀儡,在攻击到那如同黑洞般的身体时,都瞬间瓦解为破碎的残片。 那被黑雾笼罩的黑色身影,漂浮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莫名的刺痛起来,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那团黑色的身影渐渐漂浮到空中,紧接着,那黑洞般的黑色瞬间膨胀开来。 “小心!!”一直在一旁戒备的坦茜丝迅速举盾冲了上来,在门都御和亚乌尔的面前,一道土墙也瞬间拔地而起。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那爆发出紫黑色烟气的光芒,瞬间遮蔽了天空,整片区域如同笼罩在漆黑的黑夜中。 弥漫开来的黑雾在土墙的另一面,渐渐消失。手持巨盾的坦茜丝,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分开面前的土墙。 “逃跑了?” “可恶!”亚乌尔咬着牙气冲冲地说道:“竟然还是让她们逃跑了。” “这些攻击……”坦茜丝仔细的查看着土墙上布满的紫黑色瘢痕,还在散发着黑色的烟气,“有些莫名的可怕啊。” 然后他们又看向前方的森林,只见这一片的树木都已经枯萎死亡,稍远一点的树木也都陷入了凋零之中。而门都御的傀儡和亚乌尔的树人,此刻都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的残骸,上面布满紫黑的瘢痕。 “啊——”阿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害怕地抱住头。 “你怎么了,阿篱?”逍帆连忙扶住她。 “我看到了更多的,黑色的和血腥的,那些东西,他们涌向了人类的城市。”阿篱喘着气说道。 “又是预兆吗?”门都御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们快回去吧,我需要做更多有用的调查了。” “是什么预兆,阿篱小姐?”亚乌尔好奇地问道:“可以具体讲一讲看到了些什么吗?” “我看到整个森林都变成了枯萎的黑色,”阿篱胆怯地望向前方已成为一片枯萎的林地,“然后从中涌出无数黑色的怪物,它们冲向了城市,并将那里屠戮成无尽的血色。” “阿篱小姐肯定是太过紧张了吧?”亚乌尔笑笑说道:“这里可是大陆东部最大的古森林哟,怎么可能会全部枯萎呢?” “亚乌尔小姐,”门都御却是出奇的冷静,他看着面前森林的惨状,问着亚乌尔,“你对【巫贤】这个身份,了解有多少?” “巫贤?”亚乌尔疑惑地摇了摇头,她记得刚才战斗时,那黑婆婆确实提到过。 “关于【八大森林】你又了解多少?” “呃……”亚乌尔继续呆呆地摇着头。 “看来森夏前辈当初并没有给你们留下多少关于森林和精灵的文献。” “现在的森林,到底怎么了?”亚乌尔不解地问道。 “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的情况恐怕已非我们几人之力能够解决的了。” “那人的身份到底是谁?”亚乌尔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她很有可能也是精灵,不过是暗精灵。”门都御沉声说道:“而暗精灵的领袖,正是【巫贤】。” 听了门都御的话,亚乌尔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的精灵。 “现在的圣森林是被暗精灵入侵了吗?”走在回去的路上,亚乌尔又试着问门都御。 “不可能的,根据记载,原居于【枯萎森林】的暗精灵因为【深渊】的影响早就已经灭绝了。” “可是,刚才那个不就是嘛?”逍帆也很好奇地问道。 “所以现在的事情才变得更加复杂了啊,我需要回去查更多的资料来了解才行。” “而且,现在的森林我们已经不能再贸然进入了。否则,那些架子上的人,就会是我们的榜样。” 很快,几人回到了城镇,门都御匆匆与他们告别,然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村子。 “阿篱,你还好吧?”逍帆带着担忧询问着阿篱。 “嗯,已经没事了,大人。那些在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的画面,只是有些惊吓而已。”阿篱微笑着说道。 ================================================================= “……虽然我当时也想尽力来医治那些枯萎的树木,可是它们却完全如同朽木一般,根本无法唤回一丝的生机。”晚饭时,亚乌尔向前来一起用餐的老骑士斯尔伯德讲述着下午森林里的遭遇。虽然她极力地否认阿篱关于森林枯萎的预兆,但斯尔伯德骑士依然还是坚持自己城镇护卫长的职责,在用过晚餐后便去召集居民们了。 晚饭过后,逍帆带着阿篱在城镇里闲逛。然后,无意间踱步到了城镇中央最高的建筑——瞭望哨塔下。环绕高塔外围墙面的台阶,沿着由青石垒砌成的金字塔形高塔,一层层直通上哨塔的顶点。 不知为何,这座哨塔的入口并没有人把守,也可能是因为被斯尔伯德骑士召集了过去。逍帆这样想着,便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粗糙的条石阴暗面上布满苍翠的青苔,无名的藤蔓植物也沿着外围的墙壁攀上楼梯外的栏杆墙面。逍帆沿着这有了些年代的台阶慢慢向上登去,而城市的全景面貌也渐渐展现在了眼前。 “……以上,就是森林目前的状况了。从现在开始,请大家遵从我们护卫队的安排,请勿再随便进入森林深处!”下方的广场上聚集着火光,斯尔伯德骑士正在大声向人们宣讲着森林中的危险,“同时,我们护卫队也会尽快组织起一批人,从森林的外围开始调查起来……” 逍帆很快便登上塔顶,这楼梯的高度还是让他有些微微喘气。只见顶部有一间四面开窗的石砌小阁构成望楼,其内只有一口警钟悬在房顶中央。从瞭望塔开阔的窗口向外望去,整个城市的景色也都尽收眼底。 他望着南方山岭的绿色从远方隘口绵延到城市的前方,然后又汇入山脚下的葱郁树色中,随着树木的枝桠越过城市外围的低矮墙头。让下方宽阔的街道、低矮的石砌楼房,都显得格外的空旷和渺小。 那由东向西漫无边际地铺展开的森林,在月色的照耀下,如同阳光下的翠绿浪涌般壮阔无比。而这座城市,也正像是一只躲避风浪的小舟般,停靠在港湾中。很难想象,下午阿篱曾说过的,这片森林都将化作荒芜凋零的黑色废土。就像没有人会相信,血色的海洋和枯萎腐败的黑暗潮涌,会出现在这美丽明亮的月色下一样。 逍帆看了眼同样望着月色下的森林,却一脸担忧模样的阿篱,笑了笑安慰着她:“放心吧,门都御大叔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你那些预感中看到的景象,肯定不会出现的。” “但愿如此啊!”阿篱说着,向着森林的方向默默地祈祷着。 41、雷鸣交响之夜 下方的火光开始散去,似乎斯尔伯德的宣讲已经结束了。逍帆又再次望了眼月色下的优美古城,便带着阿篱往回走去。 “我们回去吧,”走下台阶,逍帆轻声和阿篱说道:“明天,还要继续接着赶路呢。” “嗯。”阿篱小声应道。 在亚乌尔家安排的客房中,逍帆坐在靠窗的桌子前又翻开了笔记。 翻过那几页熟悉的文字,而新的一页上,又出现了几行新的文字。那几行新的文字,虽然在入目的瞬间又触动起了逍帆的心弦,可却也不再令他为之神往和悸动。反而让他觉得,那些道理,本该如此。 他合上书,站起身来,望向窗外,一轮圆月正悬在南方的瞭望塔顶。清冷的月色让他不禁想起了不久前的学校教室,同样是在窗前,同样是满城的月色。而不一样的却是环境,以及自己的心境。 他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心绪,准备休息。 最后再看一眼那的皎洁月色吧!然而,他抬眼却看到,夜空中那圆月朦胧的光芒中,似乎有一个黑点。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他推开窗子,仔细地望向那白月中的小黑点。 那是—— 一个人?!!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努力望向南方的天空。只见在高高的瞭望塔顶上空,背对着圆月凌空而立的那人,正慢慢地抬起手来,在他的手中,一点幽蓝的亮光霎然闪起。 那光芒瞬间化作幽蓝的电光膨胀开来,如同一杆雷电的矛枪般直指下方的瞭望塔。随着他右手的掷出,明亮的电光瞬间划破了夜空。 小心!! 逍帆张大了嘴,但似乎已经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了。 然而,率先穿透静谧长夜的却是那瞭望塔顶发出的沉重钟声,以及从中传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吼声:“敌袭——” 雷光瞬间贯穿了瞭望塔顶的望楼,伴随着震耳的雷鸣,也掐断了那嘶吼声的最后一个尾音。明亮的电光下,碎石飞溅,高耸的瞭望塔瞬间被撕去一半。穿透夜空的电光也一闪而过,只剩下高塔残骸上烧焦的黑烟在慢慢腾起。 紧接着,更多的身影跃入空中,他们的手中同样开始聚集起蓝色的电光,然后便是更多无差别的雷电轰击落向城镇。 “护卫队,集合!!!”不远处的广场传来斯尔伯德骑士的高喊声,大量的卫兵立马从附近的街道冲了过去。逍帆看到他们的集结,也连忙向楼下跑去,出门正碰上赶来的阿篱。 “神主大人,您有没有伤到?”阿篱紧张地查看着逍帆的状况。 “我没事,有人袭城,我们快下去!”他边说着边向楼下跑去,阿篱也连忙跟上。 来到楼下,只见早已一身戎装的坦茜丝手持巨盾,和同样全副武装的亚乌尔正守护在门口。 她们看到逍帆跑了过来,连忙行礼问候道:“时之神大人,您还好吧?” “我没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逍帆急切地问道。 “还不知道,我们要到广场去和护卫队会合,问过斯尔伯德骑士才行。”坦茜丝建议道。 逍帆点头应道:“我们快过去吧。” 借着周围建筑的掩护,他们穿过在头顶上炸开的雷火,赶到不远处的城市广场。在广场的一角,他们看到斯尔伯德正在和一名骑士说着什么,而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卫兵。 “……等卫兵将普通居民都集结后,你负责带领他们从地下通道撤退到森林中的避难所,并保护好他们!”斯尔伯德骑士正在向面前的骑士发号施令:“听到了吗?!” “是!!”年轻的骑士立马行礼领命,然后便转身跑开了。 “还有,照顾好伤员!” “是!!!”骑士迅速立正敬礼,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坦茜丝走上前去问道。 “一支神庭的军队偷袭了我们,是雷裔一族的雷枪军团。”斯尔伯德看到坦茜丝走了过来,神情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但眉头依然紧皱着,“很奇怪,明明现在他们的军队还在海德伽尔山以外的东南半岛侵略着,为何会突然深入到东部大陆的后方来呢?” 还有其他的神裔吗?!逍帆之前可从未听说过除了火神一裔外的其他神裔,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被称作‘神之居所’的神庭,怎么可能会只有火裔一族的天神呢? “……我已经安排大部分护卫队去疏散居民了,另外,传令让城门口撤回来的守卫队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报告!”远处,一批军队阵型整齐的奔了过来。即使是从敌人的轰炸中穿过,也未能使他们的阵型打乱。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敌人,似乎是将整个城市的建筑都轰了个遍,也没能见到城中慌乱的人群。于是他们停了下来,将目光集中到了聚集起守军的广场,并向这边的空中聚了过来。 那些敌人以其中一人为首,阵型整齐地列队于空中。 逍帆紧张地望向空中,即使是看不到高空中敌将那背光的脸,他也依然能感觉到那人,不,应该说是神!他那如同望着蝼蚁般的目光,正睥睨着下方。 “为什么他们还能飞在空中?”坦茜丝不解地问道:“城中的禁空结界呢?!” “还在做,”斯尔伯德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职,“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到来!” “可恶!”已经顾不上愤怒,因为上方的那些天神早已举起了手中的雷枪,而他们瞄准的正是这片开阔的广场上的众人。 坦茜丝一跃而起,冲向广场的中央,她奋力地举起手中的的巨盾,迎向天空中如同骤雨般落下的雷光。 “嗡——”一道泛着土黄色波纹的防护罩在广场上空瞬间撑开,那密集的雷光轰然炸在上面,伴随着震耳的雷声。 “快!所有人,找附近的建筑隐蔽!!”斯尔伯德指挥着,便拉着逍帆他们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然后他悄悄地探出头来,望向广场中的战斗。 只见天空中的那些敌人停下了攻击,他们的敌将慢慢飘了下来,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在接近波纹防护罩时,他伸出带着雷光的手,只是轻轻一扯,便将防护罩撕的粉碎。 “为什么?!”凌空中传来他那威严冷酷的声音:“区区人类而已,竟然能挡下我们如此多雷枪的攻击?” “那……那是,”斯尔伯德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目光瞬间凌厉起来,“【神威雷鸣】——亚雷特尔。” 逍帆也悄悄探出头去,只见那人凌空站立在坦茜丝头顶上空中,盔甲后的披风正迎风激荡着。 “为什么?不过是座文明落后的人类城市而已,我本应轻易地抹去它的。为什么会出现你这样的砂石?!来阻碍我——”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盯住坦茜丝,“竟敢阻碍神不可阻挡的脚步!!!” 亚雷特尔说着,右手中电光哔剥作响,一把闪耀着雷光的长枪便出现在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只是举起,然后劈下,那雷枪夹带着万钧雷霆之力便轰然砸在坦茜丝格挡的盾牌上。 咔,坦茜丝脚下的石板地面瞬间碎裂崩开,但她的脚步却未有丝毫的抖动。随着雷特尔握着雷枪的右手再次下压,她脚下的石板轰然崩裂塌陷。 “坦茜丝姐姐,我来帮你!”亚乌尔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只见广场周围的树木纷纷拔地而起,化作高大的树人,向着他们冲了过去。 然而,天空中其他那些敌人可不会闲着,他们一轮雷枪齐射,便将那些支援的树人钉在了广场周围。 “可恶!”亚乌尔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该这么做的——”斯尔伯德突然伸手握住亚乌尔手中的法杖,然后他的手上也覆盖起【森之圆冠】的光芒。 “缓慢生长!” “坚韧之力!” “荆棘光环!” “生命加护!” …… 作为前任树骑士的斯尔伯德,似乎更加熟悉这圆冠的力量,借着亚乌尔头顶的【森之圆冠】,他接连释放了好几个增益魔法。 虽然此刻坦茜丝并没有回头,但逍帆依然能从她的侧脸察觉到她展露开的笑容,包含着对搭档默契支援的欣慰和赞许。 “不过是区区人类……”亚雷特尔的手中还在继续施加着力。 “说完了——” “没有!!!”她奋力甩动手中的盾牌,将漂浮在半空中的亚雷特尔突然掀翻。 亚雷特尔在空中优雅地一个翻身,迅速调整好身形,而目光中却隐隐地闪过一丝惊诧。 “区区人类,不过是有几分蛮力而已!在这座没有禁空结界的城市,你的力量,于神来说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之力。” “我知道啊,”坦茜丝轻笑着说道:“这城市是没有禁空结界,但是禁空的方法可并不只有结界。” 她说着左手持盾,另一只手瞬间甩出一面旗帜,逍帆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从储物符饰中取出的动作。随着她一气呵成地抽出、展开旗帜,那些飞行在空中的天神瞬间失去了浮力,纷纷坠落下来。 “天空压制!!”坦茜丝一手持盾一手握旗,英姿飒爽地昂立在那里,看着那些自称神的家伙们从天空中狼狈地摔落下来。 “这是?!”亚雷特尔也在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着。 “来吧,现在来好好打个痛快!!”坦茜丝说着,奋力将旗子掷向天空。 飞入高空的旗子稳稳地停在了上方,旗扬猎猎,在城市的上空展开了一面奇异的魔法阵,缓缓旋转着。 “好机会!护卫队,上!!”斯尔伯德命令着,便带头冲了上去。 亚乌尔也再次挥舞起手杖,“去教训一下那些弄疼你们的家伙吧!” 那些被击毁的树人枝干上泛起淡绿色的光芒,然后便被修复一新,重新站立了起来。 失去了天空优势的袭城敌军,瞬间陷入了被围攻的局面。冈萨洛尔的护卫队凭着数量的优势,以及亚乌尔树人的支援,在斯尔伯德骑士的率领下,步步紧逼地压迫包围向敌军。 长枪挥舞,雷电嘶鸣。 然而即使陷入了被动,那些敌人也没有屈服,他们顽强地握紧手中的长枪冲入了厮杀中。开阔的城镇中央广场,瞬间化为雷鸣交响之地。 “来吧,你的对手是我!”坦茜丝说着,举盾便冲向了亚雷特尔,在接近他的瞬间一跃而起,挥舞起厚重的盾牌迎面砸下。 亚雷特尔连忙横枪格挡,却仍被巨大的冲力击退,震得发麻的虎口让他不禁面露难色。 “这面盾,不简单啊!”他的目光难得地认真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挺识货的嘛!”坦茜丝轻笑道:“我不过是冈萨洛尔护卫队中的一名普通战士而已。” “哼!不说也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这面盾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亚雷特尔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幽蓝,他的身周瞬间环绕开一圈雷电,伴随着电光的喧响,那圈雷电迅速凝成一圈苍蓝的雷枪环绕在他的身周。 当注意到他目光中的杀意时,坦茜丝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即使是她已经迅速举盾格挡了,但那些瞬间已至跟前的雷枪攒射,也依然没能全部挡住。在她的闪避下,一道雷枪仍然擦破了她的脸庞,一阵麻痹感瞬间流转过全身,然后又很快被自己身上施加的抗性增益所驱散。 “唔……”那伤口还未来的及出血,便随着增益魔法的绿色光芒闪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看来还是应该稍微认真点的,坚韧壁垒!”随着坦茜丝振盾一喝,一道青石色的光芒从她手中的盾牌中心扩散开来,流溢全身。 光芒还未散去,紧接着又是一轮雷枪攒射,她只是将身体都藏在盾后,任由那些雷枪砰砰咔咔地轰击在盾牌上,溅射开绚丽的雷光。 趁着停顿的间隙,她再次举盾迅速向亚雷特尔冲去。还在原地凝聚雷枪的亚雷特尔,看着头顶突然砸下的巨盾,目光瞬间一凛。 一杆雷枪从下方的空档瞬间击中了举盾跃起的坦茜丝的腰部,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坦茜丝在空中被猛然掀翻。 在那一瞬间,亚雷特尔放弃了凝练完全部雷枪,而是把所有力量都转向凝练其中一把,而自己也同时向后跳开。 “竟然没有穿透?!”亚雷特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击飞的坦茜丝。他看到那准确命中的雷枪刺击在她盔甲的腰部,迸射出青石色的光芒,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而流转过她全身的电流也未让她的动作麻痹半分。 坦茜丝迅速调整身形翻身落地,微微地喘着气,很显然刚才的那一击让她受了些轻伤。 “急速生长!”远处的亚乌尔挥舞着法杖,在治疗魔法的恢复下,坦茜丝很快便站了起来,然后再次向着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亚雷特尔冲了上去。 然而,亚雷特尔似乎已经找到技巧了,他只是一边闪躲着拉开距离,一边从诡异的角度丢出雷枪。坦茜丝的盾牌上和盔甲上,很快便布满了雷枪的划痕。 “可恶,这家伙居然将坦茜丝姐姐压制的这么厉害。”亚乌尔一边辅佐着坦茜丝,一边跺脚说道。 “那个,”逍帆在一旁盯着广场周围混乱的厮杀和广场中央两人的死斗,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要,我们这次的行动绝对要保密,不能暴露您的身份。”亚乌尔连忙慌张地说道:“时之神大人请不要担心,相信我们,坦茜丝姐姐她可以应付得了的。” 42、战争未曾停歇 在胶着的混战中,对面突然有人跳出了厮杀,他在同伴的掩护下来到亚雷特尔的身旁,趁着他和坦茜丝拉开距离的机会,小声报告道:“将军,情报有误,我们准备突围吧!” 亚雷特尔听了那人的话,眼中顿时翻腾起怒气,他将手中的雷枪奋力掷出,钉在坦茜丝的脚下,也阻挡住了她冲上来的步伐。 他对着周围厉声喝道:“我悉心培育出的精锐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握着那杆雷枪?!!” 亚雷特尔的话语如同一声闷雷,在听到他的话瞬间,那些厮杀的敌兵突然开始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去死吧!侵略者!!!”有人趁着他们呆滞的瞬间,用力将手中的剑插入了他们的胸膛。 啊——啊!!! 那被刺中的敌人发出痛苦的吼叫,他的五官也被痛苦的神色所扭曲,而他的双目中却泛起青色的雷光。那雷光瞬间扩散至全身,如同被雷电击中了后触电的电光般,又如同披挂着雷电的铠甲。 紧接着,周围又是接二连三的吼叫,其他的那些敌人也都纷纷陷入了雷光之中。 “这些人是怎么了?”逍帆不解地问道。 “是……神之体……”守护在逍帆身旁的亚乌尔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她目光呆滞地说道:“他们,竟然有如此多的神之体。” 那名被长剑刺穿了胸膛的敌人,一手握枪,另一只手随手便拔下了插在他胸口的剑,雷电的身体竟一点伤痕都没有。他随手将手中的剑丢向一旁,然后空出的手中电光一振,又是一杆雷枪握在手中。 “杀!!!”他狂吼一声,挥舞着双枪便重新杀入阵中。 同样的,其他的敌兵也在进入神之体状态之后,重新投入到了战场中。 可恶!看着那名挥舞着双枪冲向自己的敌人,这名普通的冈萨洛尔护卫队士兵本能地向后退去。虽然在之前,他将手中的剑插入了那名敌人的身体,可从剑柄传来的强大电流也让他失去了自己的武器。而现在对方直逼自己的意图也很明显,看着那刺向自己的长枪,失去了唯一抵抗手段的他,如同待宰的羔羊。 “快退后去!”旁边的队友迅速冲了上来,手中的盾牌替他格挡下了对面的攻击。 他心中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连忙在队友的掩护下向后退去。对的,自己要活着,自己还要为保护家乡而战,作为队伍里负责进攻的剑士,只要自己拿到了后备的武器…… 噗—— 一杆雷枪贯穿了他的胸膛,也停下了他的思考。 负责护卫的队友虽然帮他挡下了敌人长枪突刺的攻击,为他争取到了后退的机会,可敌人掷出的另一只手中的雷枪,却还是切断了他最后的退路。 持盾的护卫队士兵还未及反应过来,紧接着也被甩开的长枪所击退。那名敌人被雷光掩盖的面目难以分辨,他只是站直了身体,虚握的手中电光一振,又是一杆新的雷枪,然后亦如身周其他的同伴一般,挥舞起双枪,投入反击的厮杀,亦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 “退后!退后!!”斯尔伯德高声指挥着,战场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而护卫队的伤亡损耗也瞬间陡增。 广场上好不容易被压缩的包围圈,在敌人的反击下开始逐渐溃散,冈萨洛尔的护卫队不得不退守到广场的外围,依靠着周围的建筑为掩体,进行着抵抗。 “看来你的手下还是挺靠谱的嘛!”坦茜丝停下了手中的攻击,眼前的局势逆转已经让她无法再无视下去了。 “但是,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胡闹下去了。”坦茜丝说着,手中又是一面旗帜展开来。 看到她手中的旗帜,亚雷特尔立马下意识地防守,之前从天空跌落的狼狈姿态还是让他有些羞怒。 然而坦茜丝只是晃了晃旗帜,笑着说道:“那么紧张干嘛?又不是给你的!”她说着随手将手中的旗帜掷向广场的一角,紧接着,又是接连三面旗帜掷出,稳稳地插在广场的四角。 “临渊!” 只见被四面旗帜封闭起来的广场,瞬间向下坠落去,如同跌落入深渊崖涧般。周围敌人因为瞬间的坠落而站立不稳,停下了攻击。而地势的逆差,也让他们无法再继续做出攻击。没有了飞行能力的他们如同被缴械的俘虏般,成为了在悬崖上方的守军的活靶子。 “那些人又怎么了?”逍帆好奇地问着旁边的亚乌尔,因为从刚才坦茜丝在广场四周插下旗帜后,那些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仰望起天空来,仿佛他们的目标在他们头顶上方一般。 亚雷特尔环视着周围自己手下的状况,再看向坦茜丝,目光中的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看来,我需要重新审视下这场较量了。”亚雷特尔沉声说道:“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就由我接下来这一击来确定吧!!” “哼!”坦茜丝轻哼一声,将盾牌横在前方。 亚雷特尔慢慢抬起右手来,挑起食指,随着他手指的竖起,一枚金色的光线浮现在手指上方。如同亮起的灯丝般,那金光慢慢变得炽热和明亮起来,并微微地抖动着。 逍帆仔细看过去,才看清那手指上浮现的分明是跳动的金色雷电,并且开始越来越大。 在亚雷特尔手中,那枚金色的雷电最终砰地一声膨胀为一杆金色的雷枪。 “来试试接下它吧!!耀阳雷枪!!!”随着他的吼声,那杆金色的雷枪带着耀目的金光,以贯穿一切的气势砰然激射出。 坦茜丝目光一凝,便感觉到那雷光已然撞击在了盾牌上。而她站立的地方也如同瞬间陷入雷电炼狱一般,被耀眼的金色雷光所吞没。 亚雷特尔望着前方的金光散去,目光蓦地变得凌厉起来。 “果然如此,我还是小看你了。”他干笑两声,对着站在前方毫发无伤的坦茜丝说道:“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小城里竟然还能卧虎藏龙。” “不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卫队士兵而已。”坦茜丝轻笑着说道。 “杀啊!!!”那些失去目标的雷枪士兵,开始将枪头掉转向广场中央的坦茜丝,看起来反而更像是这名落单的士兵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一般。 “都退下!!”亚雷特尔随后一挥,只见一圈雷光瞬间推开了周围那些冲上去的士兵。 “就你们这些废物,还想做她的对手,连这虚幻的牢笼都看不破!!”亚雷特尔训斥着,挥拳砸向背后高耸的崖壁,只见一片雷光在崖壁上轰出电光的裂纹,那面崖壁轰然塌碎,而周围被扭曲下沉的空间也瞬间被拉回地面。过度的眩晕刺激,瞬间令几个士兵扛不住呕吐起来,神之体也随之解除。 “今天到此为止!”亚雷特尔向旁边的副官说道:“我们撤!!” 那名副官迅速来到亚雷特尔的身旁,手中拈起一枚幽蓝的符文,砰然拍在脚下的地面。 “雷引!” 只见他们的脚下,包括周围那些士兵的脚下也都瞬间圈出蓝色的法阵,向上窜起冲天的电光,而所有敌人也都化作电光融入其中,冲入天空消失不见了。 残破的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萧杀和肃穆。 “传送走了吗?”坦茜丝望着天空中他们撤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亚乌尔小跑着冲了上来,来到她的身旁,“坦茜丝姐姐,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坦茜丝微笑着说道,然后又看向围过来的斯尔伯德和逍帆等人。 “刚才的战斗中,我虽然只用了【崖】来做防守,”坦茜丝将盾牌轻轻地放在地面上磕了磕,那无比厚重的盾,在她手中看起来竟似乎没有一点重量一般,“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似乎也并非他的真实力量。” “所以,我想,他大概已经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了。”坦茜丝歉意地向逍帆说道:“抱歉,我已经尽量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这个,不要紧吧?”然而,逍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概吧,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要看之后的战斗,”坦茜丝担忧地望向南方的天空,“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再回来了吧。” “他们还会再来吗?!” “当然,我能看出他们的不甘。不过,等他们再次攻过来的时候,恐怕就是准备万全之后的全面进攻了。” “他们竟然还要再来!”逍帆捏紧了拳头。 “看来,冈萨洛尔已经成为他们眼中一颗不得不拔掉的钉子了啊。”斯尔伯德骑士自嘲地说道。 “当然,在这期间我们也不要松懈,要做好充足的应战准备。”坦茜丝说着望向天空,那面悬浮的旗帜慢慢飘落下来回到她的手中,“首先,要尽快把城市的禁空结界布置完成。”她说着看向斯尔伯德。 “我刚刚已经派人连夜前往阿达西亚城了,我们会聘请高级的符文师,尽快完成结界部署的。” 亚乌尔看大家已经开始在收拾战场了,也挥了挥手中的法杖,那些周围的树人便纷纷走回到广场周围,找到自己原来的树坑,然后扎根进去,重新化为高大的树木。 “还有对方的情报,关于那名敌将的详细资料也要仔细地告诉我们。”坦茜丝说着向广场周围伸出手,然而飞回来的却只有三面旗子。 “那家伙是身为【神庭】大天神之一的亚雷特尔,号称【神威雷鸣】,是雷枪军团数一数二的强大神裔……”斯尔伯德一边讲解着,一边跟随着坦茜丝的脚步向广场的一角走去。 “……他不仅是雷枪军团的将军之一,同时也是负责训练特种作战部队的教官。像刚才的那批部队,我想你应该也见识到了吧。” 坦茜丝来到广场的角落,只见一杆断掉的旗子倒在那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将残破的旗子收拾起来。 “还有城市的恢复建设,我们也要同步进行起来了。”她环视着周围倒塌在硝烟中的房屋,不禁轻叹道。 以土石为主要结构的冈萨洛尔城镇建筑虽然并不易燃,但在雷电的破坏下还是有些可见的明火在燃烧着。斯尔伯德环视着周围的景象叹口气说道:“至少也要先把这些火给灭掉吧。” 然后他又看向逍帆等人,对坦茜丝说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这城中看来也已经无法居住了,还请贵客先到避难所中暂居一晚吧。”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坦茜丝应道。 “他们的安全就交由你们负责了,我们护卫队会留守在城中防止敌军再次偷袭,同时还要把城中燃烧的明火清理一下。” “嗯,辛苦你们了。”坦茜丝说着,走到逍帆面前问道:“不知大人是否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么?我们要暂时先离开这里了。” 逍帆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除此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放在阿篱的储物符饰中了,包括阿瑟兰的剑。他向坦茜丝点点头说道:“我们准备好了。”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 在士兵的带领下,他们就近进入了一栋相对来说比较完整的建筑,然后找到隐藏的地下室。随着那名士兵的一阵敲打摸索,一面墙壁在地下被打开,露出通向深处的狭窄隧道。 沿着被火把光芒照亮的狭窄隧道向深处走去,拐过一个弯,前方的通道忽然宽敞了起来。藉着火光,可以看到前方地面上有散落的零碎物件,似乎是之前那批匆忙撤退的居民们所遗落的。 他们继续在士兵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突然,前方地面上的一个布偶娃娃引起了逍帆的注意。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发现上面还有被踩踏的脚印。 “大人?”阿篱轻声疑问着。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逍帆说着,随手将布娃娃上的灰尘掸拭干净,继续向前走去。阿篱虽然不解神主大人的行为,但也没有再多问。 通道的尽头出现明亮的火光,其中传来轻微的人声。 走过去,只见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开阔的地下广场,在广场的中央燃着一堆篝火。而周围是三层阶梯状的高台,其上分别凿有通向深处的窑洞,里面围坐着刚刚迁移过来的冈萨洛尔居民,俨然难民的模样。他们有在休息的,有在窃窃私语的,还有在因为伤痛而轻轻啜泣的。护卫队的士兵不时地穿梭于其中,安顿着他们。 士兵熄灭了火把,带领着他们继续从篝火的一侧向通道的对面走去。 隐藏在角落里的一道弱弱的目光,却引起了逍帆的注意,恐惧、不安、又无助。那是一个蜷缩在一层窑洞口的小女孩,从逍帆走进广场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不,应该说是他手中的布偶玩具。逍帆敏锐察觉到了,他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能感觉到小女孩那目光中的渴望。那布偶娃娃在她的眼中,似乎如同可以依赖的家人般。 逍帆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弯下腰,将手中的布偶递向她。小女孩的目光中的恐惧,终于慢慢变为欣喜,又带着感激,似乎有光芒从她的眼中溢出。她接过逍帆手中的布偶,紧紧地抱在怀中,然后深深地向逍帆躬身,行礼道谢。 坦茜丝停下了脚步,等着他和阿篱赶了上来,然后对逍帆说道:“我刚才向这里的士兵打听过了,那孩子的父母在刚刚的敌军袭城中受了重伤,目前还在抢救中。” 逍帆的心头不禁一沉,他回头望向那抱着布偶已经重新坐回洞口的小女孩,内心沉痛地自语着:这战争,究竟还要造成多少无辜的伤亡啊! 他们继续跟随着那名士兵来到了避难所的深处,见到了之前斯尔伯德托付的那名骑士。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沉的哀痛,可依然坚毅。他为逍帆他们安排了在避难所的临时住处,并调配了物资。 “莱昂,”在窑洞口外,亚乌尔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莱昂骑士,“我父母他们……也在这边吧?” “嗯,当然,他们撤退的很及时,两人都安然无恙。” “那就好。”亚乌尔长舒了一口气。 “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暂时不用,他们没事就好。”亚乌尔望了眼窑洞中的逍帆几人,“我这边还在执行任务,现在敌人随时可能会再次回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再见。”亚乌尔告别了莱昂,回到了坦茜丝的身旁。 “早点休息吧,”坦茜丝叮嘱着他们,“明天早上,我们还要赶回城中呢。” “嗯,好的。”对此,逍帆并没有任何疑问,他也在为这座被毁坏的城市所担忧。 然而,眼前更牵动他心的,却是和他们一起聚集在这里的难民们啊。战争的阴影似乎还笼罩在他们心头上,透过窑洞的入口向外望去,还能看到那些陷入沉默的人们的表情,如同那个还未找回自己丢失了的布偶娃娃的小女孩般,期待着有谁能给他们带来些什么。 43、黎明与黄昏 凌晨,逍帆被阿篱叫醒。清醒之后,他走出窑洞。透过广场上空的洞口,可以看到外面似乎有着隐隐的光亮。 “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您和我们一起走吧。”坦茜丝和亚乌尔早已整装待发了。 “嗯。”逍帆应道,他原本就没有逃避的打算。 这次不再需要有人来领路,在亚乌尔的辨识下,他们轻车熟路地沿着隧道返回了城市,走出地下室,走出房间。 东方耀眼的朝阳正迎面洒来,逍帆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让自己慢慢适应。城市的废墟上被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如同破碎的剪影一般。而烧焦的气味在清冷的早晨,嗅起来也显得格外的破败和荒凉。 逍帆望向广场中央,斯尔伯德正和一位老者在那里指挥着护卫队和民兵们,共同清理着周围的街道。 斯尔伯德看着坦茜丝他们走了过来,向她介绍着身旁的老者,“这位是我们的城主——坎诺大人。” “您好,城主大人。”坦茜丝躬身行礼道,而那位城主也立马以相同的姿态,谦恭地回礼着。 “昨天晚上的战斗,多亏了阁下。”那位老者恭敬地说道:“多亏有您的帮助,我们才保住了城镇。” “这些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城主大人不必客气。”坦茜丝轻描淡写地说道:“接下来,做好战备工作和城镇的重建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啊。” “嗯,没错。”坎诺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森夏传承的城市,冈萨洛尔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情感和意志,我们一定会坚守住这座城市,不会让这份传承就这么轻易断掉的。” “报告城主大人,报告指挥官大人!”突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向坎诺和斯尔伯德报告着:“根据各户居民所提供的报告讯息,已经将可以暂时居住的房屋位置信息都标记并汇报了过来。” 他说着取出一卷羊皮纸递了上来。坎诺城主接过纸卷随手打开,正是一卷城市的地图,在其上标有房屋各种状态的标记。 “嗯,很好,继续组织城中的居民搜集可用的物资。”斯尔伯德向士兵下达着命令。 “是!”士兵领命离开。 “镇上的居民昨天不都撤离了吗?怎么还……”逍帆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斯尔伯德解释着:“由于昨晚组织撤退的及时,此次敌军袭城所造成的伤亡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而没有受伤的青壮年居民们也都已经自发地前来协助我们作战了。” “而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就是在这边作战人员的营地和物资需求。”斯尔伯德微笑着说道:“而且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报告城主大人,您要求的建筑工匠队伍和后勤部队已集结完毕。”又一名传令兵跑了过来。 “好的,我这就来。”坎诺城主回过士兵的话,然后向斯尔伯德说道:“护卫队的作战安排就交由你来全权指挥了,至于后勤和房屋设施的修缮,我会全部处理好的。” “是,城主大人。”斯尔伯德行礼领命,然后坎诺城主便跟随着士兵离开了。 “报告指挥官大人!负责外出巡逻探查的斥候队伍已集结完毕,请您前往授令。”紧接着又一名士兵跑来报告。 看来还真是忙碌啊!逍帆心想着,昨天晚上那场提前打响的偷袭战,似乎让这座沉寂许久的城市突然沸腾起来了呢。 “是,我马上来。”斯尔伯德稍稍整理了下盔甲,对坦茜丝他们说道:“我要先去忙了,等稍后我们再一起讨论详细的作战计划吧。” “嗯,去吧,我们也先在城中转转,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坦茜丝笑着说道。 斯尔伯德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感激,然后转身迈步跟随着士兵离去。 “大人,请您在这附近稍作歇息,不要远离我们。”坦茜丝叮嘱着,便已经和亚乌尔投入到街道的清理工作去了。 “阿篱……”逍帆望着街道上忙碌的众人,小声说着。 “大人?”阿篱似乎也看出了逍帆的想法,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想去帮助他们。” “但是,大人——” “放心吧,我会尽量不和他们交谈的,而且我现在不还有用来掩盖的身份嘛。”逍帆向阿篱笑笑,说道。 “嗯,阿篱也来帮忙。”阿篱似乎也终于坚定下了决心。 虽然昨天晚上袭城的敌军似乎把整个城镇都轰击了个遍,可此刻放眼望去,这满城的房屋建筑真正被完全摧毁的却并不多,大部分的房屋都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似乎是因为这些建筑都是出自古代精灵之手,再加上大多以厚实稳固的青石为主要结构,所以都异常的坚固。 残破的街道上,逍帆跟随着坦茜丝,帮忙做着清理残破石砖、打扫街道灰尘之类的简单工作。虽然修缮房屋的工匠手艺活帮不上忙,但这些简单的体力活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很快就临近中午了,有年轻的妇女结伴送来简单的伙食,她们招呼着大家休息用餐。 逍帆轻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洗把手,和阿篱坐在一旁清理出的青石堆上,享用着送来的简单口粮。破败的城市中虽然到处都是废墟,可大家热火朝天的模样,却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像是充满着无限希望、生机勃勃的样子。 再看向一旁和坦茜丝坐在一起用餐的亚乌尔,虽然此刻她的家乡遭受了如此重的创伤,可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气馁和忧伤,反而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坚定和信心。 午餐简单地用过后,大家便又纷纷投入到了劳动当中。在这座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中,他们必然会亲手从废墟上搭建出希望的。 一天的清障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夜晚初临,冈萨洛尔的各个高层人物都聚集在了一间作为临时作战总指挥部的房屋中,商讨着作战计划。 由于昨晚坦茜丝以一人之力击退敌军的英姿被大家所仰慕,所以也被邀请共同参与作战计划的商讨,而逍帆也得以在旁观摩。 “据前往海德伽尔关隘外的斥候所收集回的情报来看,敌军并没有暗中穿越过前方战线的行军痕迹,而前线的战场依旧处于紧张状态。所以,这批敌军很明显并不是通过海德伽尔山过来的……”斯尔伯德在用魔法做出的沙盒地图上指点着,逍帆望着他的手杖指向位于城市南方那连绵群山的隘口。 “……种种的迹象表明,此次雷枪军团的袭城并非是没有预谋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专门挑选我们的城镇下手呢?”人群中有人提出了疑问。 “我想,这应该要和东联盟最近的活动有关吧。”城主沉思着说道。 “原来如此。”斯尔伯德骑士也点点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以阿达西亚城为中心的联盟吗?我们明明都还没有加入啊。”可似乎大家都还没有明白城主的意思。 “最近东联盟的活动影响确实越来越大了,邀请我们加入也是迟早的事,”斯尔伯德向大家解释着:“而我们一旦加入的话,海德伽尔关隘将会很快变为一道封锁敌军的坚固大门。” “到那时候,”坎诺城主接着说道:“东联盟真正的核心形态将会初步完成,并建立完整的对抗格局。以横跨东西的联盟诸城为布下的全面封锁战线,将南北分割开来,形成一座固若金汤的联盟堡垒。” “就算我们联合了,真的就可以对抗神吗?”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可以的!”斯尔伯德高声说道:“现在早已不是从前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了,人类已经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智慧去和神的力量抗争了。” “它们分散在各地诸城之中,是过去人类与诸神鏖战后的产物。武器、魔法、结界、符文等等技艺,一旦将他们集结,人类对神的抗战能力将会整体提升一个阶段。” 听过城主的解释,逍帆才领悟过来,原来当初阿瑟兰的思想觉悟竟是如此的超前。 然而这种想法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若当初洛华城的哈尔城主愿意抛弃自己私利的想法来加入东联盟的话,恐怕也不至于在兵临城下时临时抱佛脚,导致无可挽回的覆灭。还有联合议会上那些分歧的诸城代表,无不让人感慨。 “……而现在看来,东联盟的活动很明显已经让神庭意识到了威胁,所以他们才会采取突袭行动,来消除隐患。” “所以,我们更要坚持自己的守护,来保证未来对抗神庭战争的胜机。”斯尔伯德坚定地说道:“同样,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城市。” “对,我们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城市的!” “没错,这是我们的家园!” …… 人群中爆发出振奋人心的呼声,所有人都前所未有地团结一致。 “好了,安静一下。”坎诺城主发出命令:“接下来由斯尔伯德骑士继续讲解之后的作战安排。” 斯尔伯德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各位,接下来就靠大家来全力守护我们的城市了。” “遵命!!”人群高声呼应。 “接下来,我来为大家安排各自的作战任务……” 逍帆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做着备战工作,如果所有的城市都能像他们这样团结齐心、着眼于大局,那人类对抗天神的战争,势必会迎来崭新的胜利。 ================================================================= 夜渐渐深了,那些在城中挑灯劳作的居民们开始结伴回家,而周围的巡逻队伍还在坚守着岗位。 在被清理出的作为临时兵营的房屋中,斯尔伯德正在和坦茜丝说着话:“时候不早了,为了贵客的安全,还是请大家先回避难所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坦茜丝点点头说道:“嗯,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会继续过来帮忙的。” “感谢!”斯尔伯德点点头。 逍帆和阿篱跟随着坦茜丝和亚乌尔,一起通过地下通道返回避难所。 第二天,依旧是一天辛苦的清理打扫工作。逍帆虽然未能和那些一起劳作的城镇居民们有过直接的对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逍帆依然感觉到他们饱含的谢意。 当夜幕降临时,书逍帆和阿篱在两位圣骑士的护卫下又再度返回了避难所。 日复一日,城中的清理工作已将近结束,完全不再需要过多的人力参与了,而城镇的房屋修缮与重建工作也都已经进行的有模有样了。 在避难所生活的这段时间,逍帆已经完全习惯了地下的窑洞。虽说避难所是处于森林的地下,但是居住在里面却完全感觉不到潮湿与沉闷,似乎是经过了特殊魔法阵的处理。而空气的流通,则得益于中央通向天空的巨大树洞。 第一次在亚乌尔的带领下,逍帆通过树洞内的阶梯登上了树洞顶。望着脚下那浑厚坚实的巨大空心古树时,逍帆不禁为这古树的高大所折服,而当他望向远方时,却瞬间被震撼了。 远方连绵的林海如同青葱的山丘般,起伏有致,而自己脚下的这棵,不过其中一座。不同于森林边缘的眺望,只有当亲自置身于这树世界中时,才会发觉自己的渺小和大自然的壮阔。似乎在这个世界里,时间的年轮早已失去了衡量的意义。而那些身处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古森林中的居民们,却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景象。 避难所上方的这颗巨大的古树,虽然中心是空的,可庞大的外围却依然支撑着树顶上的繁枝茂叶,而这也为避难所提供了很好的遮掩。 而自那次以后,每天傍晚,站在古树顶上的枝桠间欣赏远处夕阳的余晖就成了逍帆每天的必修课。就如同此刻一般,逍帆正随意地坐在一根宽阔的枝干上,藉着落日的余光,翻动着手中的笔记。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守护在那里的阿篱,以及两位神殿圣骑士。 落日终于从远方的山头隐去了最后一抹霞光,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西方的天空,同样也染红了下方的林海。 逍帆合上笔记,凝视着夕阳最后的模样。 极目眺望着远方,想尽力将那夕阳的美景留在眼眶中,一分一秒都不舍。然而他又很明确地知道,这夕阳终归是要尽于黄昏的,可能在眨眼的下一秒就会不见。 可到底又是谁规定了夕阳的下一秒就必定是黯淡,而不是绚烂呢? 谁又知道呢?只是逍帆此刻望着夕阳的眼中,那渐淡的红色晚霞却瞬间定格。紧接着,西方的天空便开始变得绚丽多姿起来,夕阳似乎忘却了归路,尽情地曳舞于空中。赤红的天空如同嵌入于万花筒中了一般,变化万千。 那一秒,逍帆仿佛看尽了过往全部的夕阳,阅尽了此地所有的风光。 晚霞再度回到当前,那定格的夕阳也渐渐被夜色吞没了最后一丝余温。而逍帆的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息,他还在回味着最后的那抹绚烂,陷入沉思。 自己在那一刹那所看尽的,究竟是每天不同的夕阳,还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大人……”身后传来阿篱轻唤的声音,“您该回去了。” 被拉回思绪的逍帆站起身来,向阿篱点点头,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远方已消失不见的夕阳,微微一笑。或许都有吧,时间的意义不正是如此吗?让我们能够看尽一切美好,领略各色风光。 “敌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逍帆问着坦茜丝。 “嗯,根据在外探查的斥候汇报,还未见到过敌军的活动。” “那他们真的还会回来吗?”亚乌尔有些天真地说道:“说不定上次就已经把他们打怕了呢!” “哈哈哈,”坦茜丝哈哈大笑起来:“要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然后她的目光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是迄今为止,神庭的征战可还从没有过败绩。” “……”气氛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吧。”逍帆招呼着她们,夜晚树顶的风,吹得人微微发凉。 再次沿着如同小路般的枝干走回树洞口,亚乌尔向着藏身于树丛更高处的哨兵打了声招呼,便跟随着逍帆他们向下走去。 44、比崇高更高尚 早晨的天还未完全亮透,窑洞门口就晃动着中央篝火光芒映出的人影。 逍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过去,只见坦茜丝和亚乌尔已经全副武装在准备着什么了。 “您醒了,大人?”看到逍帆醒了过来,同样也收拾好的阿篱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逍帆对大家的行为感到很奇怪。 “没什么……”阿篱刚想解释,坦茜丝却走了过来,打断了她。 “大人,我们要准备一下前往海德伽尔关隘了,去侦查一下敌情以及之后我们前行的路线。” “您要与我们一同前往吗,大人?”坦茜丝问道。 逍帆知道,就算自己不和她们一起,恐怕也会让自己和阿篱待在前树骑士斯尔伯德的身旁,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他又岂会甘心留下,探索未知的事情总是有趣的,不是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回答道。 “这样最好,我会保护大人安全的。” 几人从古树根部的洞口钻出,沿着林间隐蔽的小路往南方走去。早晨鱼肚白的天空还未完全亮起来,昏暗的森林间幽深而诡秘,几人就这么安静地在林中穿行着。 “我们大概要走多久?”逍帆问道。 “不会太久的,”亚乌尔俏笑着说道:“避难所只是在森林的外围,我们只需沿着边缘走到山脚下,差不多就离通往关隘口的大路很近了。” 几人继续在森林中行走着,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阳光穿过清晨林间的薄雾,投下一束束的光柱。 渐渐地,前方的地势变为了低缓的山坡,几人在亚乌尔的带领下,开始向着东南方向拐去,在走了没多久后,前方就出现了一条大路。 “呐,前面就是关隘口了。”亚乌尔跳上前方的大路,指向道路通向的南方,笑着说道。 顺着路的方向往前方望去,可以看到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对面群峰缺口处的天空,抬起向上,如同一条通往天空的道路。 随着继续前行,道路两侧的坡势也开始逐渐抬高,而林木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透过林木的间隙,可以看到两侧山峰的景色。几人漫步走在山谷的中央,上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不时穿过峡谷的阵阵凉风,也让人倍感惬意。 若不是明确地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峡谷外侦查敌军的动向,逍帆甚至会觉得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徒步旅行。 前方的坡势渐渐平缓了起来,似乎已经快到山路的最高处了。逍帆回过头来望向下方,可以看到不远处在森林的遮掩下露出一角的冈萨洛尔。 城镇的上空飘荡着氤氲的烟火气息,和着袅袅生机。让这座坐落在森林边缘的城市,如同与森林一体般的,同一而和谐。 沿着山间的坡路继续向前行,翻过最高点,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条笔直的下坡路了。 逍帆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可以看得出来这段下坡路要比上坡的更长,也就是说山谷南面的地势要比北面更低。而这条下坡的路,在逍帆看来倒更像是一条下山路,而这山谷的关隘更是如同由群山垒砌的高墙之上的大门般,成为了贯通海德伽尔山岭两侧的唯一通道。 再看向山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蜿蜒的河流,广袤的森林,似乎永无止境般地延伸向远方,然后又隐没在视野之外的一片苍茫之中。 “看来还是蛮平和的嘛。”坦茜丝望着远方,笑着说道。 这一片还未被神庭军团铁蹄所践踏到的土地,依然保持着生机勃勃的盎然模样。 “喏,那条路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路线了,”坦茜丝高声说着,指向山下延伸开的一条通往远方的道路,“大概一天的路程后,我们就能到达下个补给休息的城市了。” “……在正式进入战区前,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了。”坦茜丝的语气低落了下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逍帆问道。 “等下一战打完。” “大概要等多久?” “我想,应该很快了吧。” “是吗?”逍帆低头思索着,他们已经在这里停了很多天了。正如亚乌尔昨晚所说的一样,那天的战斗,坦茜丝确实已经狠狠地教训了那些敌人一番,似乎足以挫败敌军的锐气了。 逍帆突然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问道:“难道他们真的还会来吗?!” “会……” 坦茜丝望向远方天空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透过她澄澈明亮眼眸中的倒映,逍帆看到远方突然一道电光闪过,照亮了自己身后的天空。 “什么!!!”他立马回头,只见远方接二连三的雷光轰击在南方的原野上,伴随着沉重的雷鸣。而真正让他惊讶的,却是那雷光过后的景象,那一列列阵型整齐划一的天神军队,藉着雷光纷纷降落在原野上。 “是雷枪军团……他们来了!!” 只见在每个队伍的前方,迎风高扬的军队旗帜统率着后方的军队,在山下的原野间列开阵势。 “快去通知斯尔伯德骑士!”坦茜丝向亚乌尔喊道。 “到这里来!”亚乌尔迅速带领领着他们沿着山岭左侧的小路拐了上去。 快步疾行没多久,便来到山顶上的一座瞭望塔旁,一名男子从中快步走出,迎了过来。 “亚乌尔?”他眉头紧皱着,但对于逍帆他们的出现还是有些意外的,“你们怎么来了?” “卡利森叔叔,你们也看到了吗?” “嗯,没错,他们果然回来了。”那名男子的神色依然严峻,“我已经让斥候队派人回城通报了……” 他带领着几人登上瞭望塔顶,通过远望符饰望向远处的敌军,“……我们前哨站这边会持续监视敌军动向,随时汇报。” 逍帆望向山下的原野,天际的雷光依然在持续,而更多的敌军也在陆陆续续地抵达集结。 “他们究竟要调动多少的兵力?”坦茜丝望着下方原野上不断增多的军队,神色愈加凝重。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逍帆向后望去,只见斯尔伯德率领着一队骑士奔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他登上塔顶,迫不及待地接过卡利森递来的远望符饰,望向下方,而他的表情也随之凝固。 随着他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没想到敌人竟会为了我们冈萨洛尔,调动如此大量的军队。” 天际的雷光渐渐熄灭,而敌军的调集也渐渐停了下来。 坦茜丝望着山下那数量庞大的敌军,向身旁的斯尔伯德骑士问道:“怎么样,现在这种程度的对手,我们应付的了吗?” 虽然面对强大的单个敌人,坦茜丝可以从容应对,可是当战斗上升到战争级别的时候,终究还是需要依靠士兵的数量以及战略的手段。 “虽然有些勉强,但也不是没有机会。”斯尔伯德凝视着远方的敌军,思考着战术,“冈萨洛尔的禁空结界已经布置完成,还有其他削弱天神力量的结界,只要我们依靠着城市防御工事固守的话……” “我们能否凭借关隘口险峻的地势来阻击敌军呢?”逍帆回想着自己所学历史上许多著名以少胜多的战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呵呵呵,”斯尔伯德似乎被逗笑了一般:“想法倒是很不错,不过也要考虑到我们的敌人啊!他们可是天神,在天神面前任何地势障碍都如同平地一般,除非我们能把整座山都布上禁空结界。” “嗯,确实,”坦茜丝也叹了口气,“毕竟这是在和神的战争啊,在这种战斗中,城墙才是我们人类唯一的依靠。” 逍帆也不禁噤声,确实,自己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时代的战争,果然还是无法用自己那个世界所学的知识来应对。 敌军集结完毕后,并没有进军的意图,反而在山下的原野中安营扎寨起来。 斯尔伯德站在哨塔上观察良久,对于敌军的动向感到相当困惑。 “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开战,为什么呢?” “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坦茜丝也在旁观察着敌军。 “也可能他们是在忌惮你的存在。” “不打无把握的仗吗?那他们的领将还真是够谨慎的啊!” “我们也不能大意,城中的战事准备也要安排起来了。”斯尔伯德回过头来喊道:“哨兵!” 卡利森立马站上前来立正,“指挥官大人,请下达作战指令!” “继续监视他们的动向,随时汇报。一旦敌军有进攻的迹象,立即放弃前哨站撤退回城!” “遵命!” 然后斯尔伯德又看向坦茜丝:“我们也准备回城安排相关事宜了,要一起吗?” “我们要保护的那位大人恐怕不适合骑马,”坦茜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等下就到。” “那好吧,我们稍后城中再见。”斯尔伯德说完便转身下楼,率领着人马绝尘而去。 坦茜丝回过头来,继续和逍帆望向远处敌军的阵营,亚乌尔喃喃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进攻……” “看样子应该不会太久,他们搭建的营地似乎只是做短时使用的。”坦茜丝冷静地分析着:“不过这些部队也像是临时抽调的,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完备的进攻计划了。” “我们也要回去准备了吗?”逍帆问道。 “嗯,我们先回去吧。目前的状况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还是早回去做准备吧。” 回到城中,斯尔伯德已经将各个部队的作战任务都安排了下去。城中的守军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看起来,这场战斗他们似乎已经志在必得了。 然而,傍晚时分南方的天空再度传来雷鸣,不多时,前哨站的斥候便飞马来报。而战报的内容,也不禁让斯尔伯德骑士的神色变得更加严峻。坦茜丝接过战报来看,果然,那雷鸣依然如上午所见的一般,是敌军在调兵集结。而这次增加的部队数量,竟然和上午的一样。 面对数量加倍的敌军,大家的神情都不禁严肃起来。 “没关系的,即使他们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在禁空结界的压制下,他们也是无法越过城门的。”斯尔伯德高声说道,似乎在鼓舞着大家,又似乎在鼓舞着自己。 晚上的作战会议照常进行,各个部队都在汇报着自己队伍的作战准备情况。虽然大家的准备都很充分了,可参与作战会议的那些军官之中,明显有些情绪低落的。 在会议结束的最后,斯尔伯德依然鼓舞着大家,庆幸的是,大部分将士的士气依然高昂着。 “……请大家今晚务必严阵以待,散会!”斯尔伯德结束了今晚的作战会议。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南方的天空再度传来雷鸣,伴随着隐隐的雷光。 “什么?!”斯尔伯德的脸色不禁骤变,而旁边还未散去的与会人员也都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安静!!”斯尔伯德拍打着桌子,神色严厉,台下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听令,坚守自己的岗位,不许掉以轻心!!” “是!!” “散会!!!” 人群散去,斯尔伯德看着作战会议室中只剩下的逍帆等人,叹了口气:“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如此大压力的战争了……” 他看向坦茜丝,“……与我一同去检查一遍城防吧。” “嗯,”坦茜丝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下,然后叮嘱着亚乌尔:“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好大人。” “放心,坦茜丝姐姐。” 沿着城门外的城墙脚走着,斯尔伯德用手轻轻地抚过城墙的石砖。城内是喧嚣的人声,城外是安静的夜晚。 看着藉着城墙上的火光检查着城墙的斯尔伯德骑士的背影,坦茜丝似乎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 “你还好吧?”她开口问道。 原本以为他会向自己倾诉兵力战局之类的事,毕竟以敌军那种程度的战力,对谁来说都会是无比强大的压迫。 可是却并没有,他只是像平常聊天时的样子,向坦茜丝问道:“老实说,你们这趟任务,到底有多重要?” “……”坦茜丝沉默了一瞬。 “放心吧,我并不会打听你们此次任务的内容和目的、以及那位大人的身份的。”斯尔伯德的目光透露着平和,“我只想知道,你们此次的任务对于圣宗、或者赛恩斯,到底有多重要?” “其实,”坦茜丝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需要保密的也就只有那位大人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而至于那位大人要做的事……” 坦茜丝略微思索了下自己的言辞,“……是要拯救这个世界。” 斯尔伯德检查城墙的手愣在了那里,他原本以为她们的任务是为了宗教或者国家,可没想到的却是为了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你们此次的任务若失败的话,那位大人要做的事,也就无法完成了,对吧?”斯尔伯德回过头来,认真地盯着坦茜丝问道。 “嗯。” “我明白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正在遭受什么样的危机,也不了解你们的任务与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对比一座城来说,果然还是这个世界更重要啊!” “斯尔伯德骑士……”坦茜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想拜托你们帮一个忙,你和亚乌尔。”斯尔伯德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什么?” “明天早上吧……我会告诉你们的。” 45、各自背负的东西 回到避难所,坦茜丝却久久不能入眠。斯尔伯德骑士所想的事情,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弃城,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吧。而能让这个以崇高的守护为信仰的骑士,放弃这座他所守护的城市,多少是由于自己的缘故吧,为了不让自己牵连进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不过,这也是目前能够保留冈萨洛尔战力的唯一手段了,虽然可能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毕竟,谁也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家园被摧毁。而没有人守卫的城市,也毫无疑问地,必然会在神庭的践踏下沦为废墟的。 但是若只是弃城的话,又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呢?坦茜丝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第二天,当坦茜丝和逍帆他们赶到城中的作战指挥部时,却并没有见到斯尔伯德骑士。 据这边的侍卫所说,斯尔伯德骑士一大早就与城主大人一同出去了。 他们只能在这边安静地等待着,门外是忙碌的人,来来回回,开战前的气氛让人莫名的压抑。 临近中午时,南方的天空再度传来雷鸣,让众人的心中不禁一惊。 然后,又等待了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斯尔伯德骑士和坎诺城主并肩走了进来,两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看着坦茜丝迎面走了过来,他只是微笑了一下,说道:“稍等一下吧,我们要准备先开会了。” 很快,城中的各个高层人员都已经就座,对于这场提前召开的会议,他们都显得有些疑惑。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坎诺城主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苦涩,向斯尔伯德问道。 “嗯,就这样吧。”斯尔伯德的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 “那好吧,就由我来说吧。” 坎诺城主回过头来,看向在座的所有人,他神情无比严肃地说道:“各位,在这里……先向大家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 “敌军在海德伽尔关隘外集结,准备向我们进攻,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而到目前为止,敌军所集结的兵力……” “已有我军的三倍之多了!” “什么?” “有这么多吗?” …… 会议室不大,人声却瞬间一片哗然。 “这种数量的兵力,不可能赢的……” “他们可是神啊!……” 已经开始有人退缩了起来,即使那些没有退却的人,他们的神情也并不怎么好看。 “肃静!”坎诺城主在台上沉声喊道,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很明显,我们此战的劣势很大,基本上是……不可能赢的。” “但是!!”城主抬高了声音,“至少我们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 “对,说的没错!!”台下立马有一部分人高声应和着,气势依旧高昂。 “不过,我们也还有另一个选择,与其在这里白白消耗战力,”坎诺城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们,还可以……弃城。” “什么?!”刚刚还在呐喊的人却愣住了,然后他们反应过来,“不可以!城主大人,我们可是森夏传承的城市啊!!!” “我知道,”城主叹了口气,“但是作为冈萨洛尔的居民,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 “今天的会议,就是希望由大家投票来决定出,这一战,是否拼死一搏!!!” 作为冈萨洛尔人,亚乌尔也拿到了代表自己的一票。 “你会投给哪一方呢?”坦茜丝在一旁看着,“是主战派,还是保守派?” “那还用说,当然是——”亚乌尔说着走上前去,将自己手中的一票拍了上去,“战!” 亚乌尔的举动,赢得了主战派一众人的阵阵欢呼,他们神情激扬,高声喝彩。 “好样的,不愧是新任的树骑士!!”人们这样夸赞道。 然而,身后的坦茜丝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他却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坎诺城主没有参与投票,而是在统计大家投上来的票数。随着票数的逐渐上涨,主战派和保守派的选票很快拉平,而还在犹豫的人,也很快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还手握着选票,神情严肃地陷入沉思中的斯尔伯德骑士。 剩下的那几个人不敢再犹豫,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票投出。 斯尔伯德没有想到,在如今这种局势下,把与敌军悬殊的实力对比展现在台上,大家却依然如此渴望战斗。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可即使是战败,仍有大部分的人抱着与冈萨洛尔共存亡的决心,希望决一死战。 斯尔伯德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而坎诺城主统计的票数,却是刚刚好地停在相同的比数上,恰好相持平。 斯尔伯德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张选票,才明白,自己终究是背负着大家命运的那个人。 他神情肃穆地握着自己手中的票,走向坎诺城主。 他听到旁边的人们在窃窃私语…… 斯尔伯德骑士可是冈萨洛尔的守护者,他一定会带领我们迎战敌人的! 不可能赢的,要为我们大家考虑啊! …… 人们小声议论的声音,和主战派那些人眼中灼热的光,以及保守派眼中的冰冷,夹在自己两侧。 他没有犹豫,任凭冰与火的颜色在自己走过的脚步后面向两侧蔓延开,郑重地投下了最终决定性的一票。 人群瞬间哗然。 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 懦夫!你还配当骑士吗?! 你是在惧怕他们吗?! 你崇高的信仰终究败给了畏惧吗?! 而那票数也最终停在了以一票领先的保守方。 “安静!”坎诺城主高声喝道,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叹了口气,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斯尔伯德骑士的选择。 “按照投票,我们将在今晚开始撤离冈萨洛尔……” “城主大人,请您再考虑一下吧……”台下依然群情激愤,有人在叫嚷着不平,和对这个决定的不满。 “安静!!”坎诺城主高喊着,想要维持住秩序。 斯尔伯德悄悄地来到坦茜丝面前,轻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他依然面不改色地,似乎引起人们议论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逍帆他们跟随着斯尔伯德骑士,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 “需要我做什么吗?”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坦茜丝问道。 “你还记得当年在南国的那场战役吗?”斯尔伯德反问道。 “当然,”坦茜丝思索着,“难道你要……” “这次有所不同,我需要你把它做在城内。” “我有些不明白,”坦茜丝又有了新的疑惑:“城中的人都已经撤退了,这样一座空城,敌军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踩入陷阱?” “所以我会留下!”斯尔伯德说道。 “那你岂不是也……” “听着,我们必须这样。若不在这里尽可能地消耗敌军的话,一旦冈萨洛尔沦陷,海德伽尔关隘必然会被封锁。而你们,将再也没有继续南行的机会!” “伯德叔叔……”亚乌尔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斯尔伯德轻轻抚了抚亚乌尔的头。 “我可以留下来帮你的,凭我们两个的能力,即使无法守住城市,至少全身而退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行,你们的时间也很紧迫,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必须要趁敌军全力围攻冈萨洛尔的时候迅速通过关隘。” “……” 坦茜丝沉默片刻,又坚决地说道:“总之,我会给你留下一枚神符的,在神印打开的瞬间,你要尽量用这枚神符逃脱!” “希望我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坎诺城主已经在安排撤退、以及准备撤退后城中的假象了。”斯尔伯德说着加快了脚步,“我们要趁这个时间,尽快把这边所有的准备布置完成。” 虽然感觉有些难受,但亚乌尔依然强忍着拭去眼泪,作为正式圣骑士的一员,她早已对自己所身负的使命有所觉悟,“那需要我做什么呢,伯德叔叔?” “等下午吧,下午就需要你来帮忙了。” 逍帆和阿篱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插不上手,甚至连话都插不上。逍帆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明明肩负着拯救这个世界的重任,可为什么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拯救不了? 他们跟随着斯尔伯德和坦茜丝,沿着城内的城墙脚下走着。 坦茜丝的手中漂浮着一枚圆形的符文,她每走十步左右,便停下来站在那里。随着她身周源力的涌动,脚下的地面也慢慢浮现出一枚与她手中符文相同的法阵,然后随着她的再次迈步离开而沉入泥土中。 直到下午,他们才终于绕城一周,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已经完成了。”坦茜丝回过头来,对斯尔伯德说道。 “很好,‘钥匙’就交给我吧。”斯尔伯德说着伸出了右手,坦茜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符文握了上去,然后松开,在斯尔伯德的手心中便复印上了那枚符文。 斯尔伯德看着手中的符文,微笑着说道:“这样一来,‘笼子’就有了。”然后随着他握起手,那符文的光芒也隐藏进手心中。 “等一下!”坦茜丝突然拉住斯尔伯德要收回去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只见随着一道符文的光芒闪过,一枚圆形符文便刻印在了他的手背上,如同一枚小小的魔法阵般,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这枚【驭土】能够帮你快速脱离危险的位置,一旦你开启了手中的神印,就要尽快使用这枚神符来逃脱啊。”坦茜丝认真地叮嘱着,眼中的担忧却仍然不减。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斯尔伯德说着,然后看向亚乌尔,“接下来就该我们去布置第二重保障了!” “嗯,我准备好了。”亚乌尔站上前来,手中同样托起一枚圆形的符文,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 “接下来的工作可能就会比较耗时了,”斯尔伯德看向逍帆他们,“请几位先回作战指挥部稍等一下。” 逍帆似乎猜到了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而自己这边也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跟着他们,于是便和坦茜丝、阿篱一起回到了作战指挥部。 作战会议室中,除了坎诺城主外,还有几个之前叫喊的最厉害主战派成员坐在那里,神情严肃。 坎诺城主看到坦茜丝和逍帆等人进来,只是点头示意了下,没有多说话,然后他又扫了眼还坐在那里的几个主战派,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说他们要准备撤退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逍帆想不明白,但多半可能还是因为之前投票的决定吧! 几人就这么在这里等待半晌,直到傍晚的时候,斯尔伯德骑士才和亚乌尔一同回来。看亚乌尔的神色,似乎疲惫了不少。 等在那里的几人看到斯尔伯德骑士走进来,便纷纷起身,神色严肃地迎了上去。 “请允许我等追随骑士大人,共迎敌军!”那几个人来到斯尔伯德骑士面前,整齐地单膝下跪,齐声说道。 “这是?”斯尔伯德不解地看向他们,然后又看向坎诺城主。 然而城主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已经劝说过他们了。” “当我向大家解释过你的想法后,他们几个就不肯撤退了,执意要留下来跟你一同守城。” “之前是我等出言不逊,错怪了斯尔伯德骑士大人,希望骑士大人能够允许我等补偿自己的罪过。”下跪的那些人说道。 望着他们灼热的目光,斯尔伯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们执意要跟随我一同战斗的话,那就要听从我的命令。” “当然,我等定当誓死追随!” “都站起来吧!” “遵命!”几人纷纷起身。 斯尔伯德又来到坦茜丝面前,对她说道:“你们也回去吧,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避难所吧,不要再过来了。” “那边我已经吩咐人为你们准备好了马车,敌军发动攻击可能也就在这两天了。你们要看准时机,一旦神庭的军队全部越过海德伽尔关隘,就立马从森林里的近路出发离开吧。” “老友……”坦茜丝伸出手来,她知道,此次一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用担心,等你们归来,我们再好好聚一聚。”斯尔伯德笑着说道,握住她的手。 “一定要活下来啊……”坦茜丝用力握紧。 “当然,”斯尔伯德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坦茜丝的肩膀,“这段时间,亚乌尔那丫头就交给你照顾了。” “伯德叔叔,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教会我呢……”亚乌尔的目光中带着不舍。 “那些我还没来得及教你的东西,就由我的老友来教你吧。”斯尔伯德轻轻揉了揉亚乌尔的头。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斯尔伯德最后用目光送别他们离开,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明白,每个人的肩上,都背负有各自不同的使命。 看着他们离去后,斯尔伯德又回头向留下的那些人说道:“既然你们决定留下来的话,那我们这边也要立马准备起来了。” “但凭吩咐!” “城墙上的壁垒法阵和防御炮台你们能操作多少?” “报告指挥官大人,”那些人中有人站了出来,“其实要留下来的人并不止我们这些,还有其他几个护卫队的队长也决定要留下来,目前他们已经去动员他们队伍里要留下来的士兵了。” “什么?!”斯尔伯德的神情有些严肃,他并不希望留下来的人太多,“雷德利,你去组织那些要留下来的护卫队,尽量精简队伍,保证每个队伍留下的人数不超过十个!” 那个站出来的中年男子立马站直了身姿:“遵命!”然后便飞奔而去。 “奥莱尔,你也过去,从中挑选出能够操作壁垒法阵和防御炮台的,负责守卫城门的队伍。” “遵命!”又一名男子跟着跑了出去。 “坎佩尔!” “到!” “你负责组织城门守军,来抵挡敌军破门后的第一波攻势!” “遵命!” …… 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派遣出去,作战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坎诺城主。 “城主大人,”斯尔伯德慢步走到坎诺城主面前,“居民撤退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今天晚上,各家各户都会点亮房间的灯,营造出人们照常生活的样子。然后我们会通过地下通道撤退到避难所,等天亮后再从森林里出发前往阿达西亚城。” “嗯,”斯尔伯德欣慰地点点头,“冈萨洛尔的大家就辛苦你照顾了。” “哪里,”坎诺城主却只能挤出一丝苦笑,“和我这个不称职的城主比起来,你才是他们真正的英雄啊。” “我,不过是一个过时的传承者罢了,”斯尔伯德却只是自嘲地摇了摇头,“只要有你们和亚乌尔那丫头在的话,相信森夏的传承就不会断掉的。” “我会向你保证的,斯尔伯德骑士!”坎诺城主郑重地说道。 突然,南方的天空再度传来雷鸣,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南方的天空。相较于前两天的晴空万里,此刻的南方天空竟如同被阴云笼罩了一般 在原野中驻扎的兵营前,亚雷特尔望着乘着雷光降临的最后一拨调遣军队。 “哈哈哈哈,”雷光中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一名身披金甲的大将走向亚雷特尔,“亚雷特尔将军,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会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和我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你觉得呢?” “哦?人类中竟然还有这种实力的家伙?” “维拉德将军,你忘了神殿的圣骑士了吗?” “怎么可能!在这种破地方……”维拉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且不止一个,”亚雷特尔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和我交手的那个我已经非常肯定了,虽然她保留了实力。而隐藏在暗处的,我察觉到至少还有两个。” “难怪,看来这阵势真的是很有必要啊,哈哈哈哈!”维拉德哈哈大笑道:“不过,以我们的兵力,碾压他们也完全没问题了!” “切勿大意!”亚雷特尔提醒着他。 “哈哈,既然你这么胆小的话,那么这个头阵,就由我来打吧!” 46、原初之树 早晨,阴沉的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大树根上覆满的青苔,在雨水的打湿下,显得格外的苍翠。而准备撤离的冈萨洛尔居民,也已经在城主的带领下前往大树根下的洞口中集合了。 在逍帆他们的陪伴下,亚乌尔在这里与自己的父母告别。 此时,在通往冈萨洛尔的大路上,一队人马正在雨中疾驰飞奔着。而他们的背后,正是海德伽尔关隘。 “卡利森队长,你真的确定吗?”队伍中有人问到。 “错不了的,他们……马上就会攻过来了!” =================================================================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间,亚乌尔的妈妈仍不舍地拉着亚乌尔的手絮叨着,“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放心吧,伯母,我会照顾好她的。”坦茜丝不忍她的担忧,走上前说道。 “谢谢……谢谢,丫头就拜托您了。”亚乌尔的妈妈躬身行礼道。 “快走吧,我们该出发了。”亚乌尔的父亲过来催促着,然后又对亚乌尔说道:“照顾好自己。” 亚乌尔擦拭着湿润的眼眶,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然后尽量轻松地说道:“嗯,爸爸妈妈再见。” 逍帆他们目送着撤离冈萨洛尔的车队一辆辆地出发,然后沿着林间的小路,消失在树木和雨幕的遮掩中。 送别他们,坦茜丝也在洞口中检查着自己的马车。同样地,斯尔伯德骑士也为他们安排了一位冈萨洛尔的士兵作为车夫。这位士兵将会运送他们到达南方的前线,之后会与他们分道扬镳,去执行自己向前线传达冈萨洛尔战报的任务。 “报告!”一名传令兵神色慌张地从避难所中跑了出来,“敌军行动了!” “什么?!”坦茜丝神色一凝,往回走去,“走,我们上去看看!” 几人通过古树内的阶梯登上树顶的瞭望台,通过远望符饰向南方的关隘口望去。 “嗬,这还真是……壮观呢啊……”坦茜丝望着从山口飞跃而下的大批天神军队,叹声说道。 “斯尔伯德骑士……不要紧吧?”逍帆有些担忧地问道。 “伯德叔叔他……”亚乌尔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更加坚定些,“早已……做好觉悟了。” 维拉德率领着自己的部队,作为先锋出发,全体队员飞入空中列队完毕,飞跃海德伽尔山。而后方的其他各个部队,也都飞向空中,紧随其后地跟上。 当维拉德刚刚越过海德伽尔山时,就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啧,禁空结界吗?人类还是真是喜欢搞这老一套啊!” 于是,越过海德伽尔山的天神军团,不得不落向地面,步行接近冈萨洛尔。 斯尔伯德站在城头上,望着远方的大批天神军队疾驰而来。随着敌军的逐渐接近,斯尔伯德甚至能看清领头的那名金甲大将脸上的蔑视和不屑。 “屏障展开!”斯尔伯德高声命令道。 奥莱尔立马向壁垒法阵中注入魔力,随着城墙前的屏障展开,一道道雷光的长枪瞬间轰击在上面。剧烈的震荡感和震耳的雷鸣在城前突然爆发开来,惊飞起四周无数的林鸟。 “哈哈!一群缩头乌龟!”维拉德哈哈大笑着:“连出来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斯尔伯德只是微微扫了眼眉头紧皱的众人,沉声说道:“不必管他们说什么,守好城墙。” “是!”众人齐声应道。 “那就让我来把你们的壳给敲碎吧!”维拉德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雷枪。 连续轰击在壁垒屏障上的雷枪,让奥莱尔的脸色有些难过。 “箭驽弹装填!”看着逐渐接近的敌军,斯尔伯德沉重冷静地指挥着:“准备——” “发射!” 随着斯尔伯德一声令下,数根粗壮的箭矢从城墙上的箭弩塔中迸射而出,伴随着沉重的嗡鸣声,以破竹之势,瞬间冲撞入敌军的阵营中。势大力沉的箭头顷刻间在敌军的阵型中撕裂出几道口子,留下破碎的残肢和飞溅的血浆,最后轰然插进地面,溅起泥浆和血水的混合物。 “混账,区区蝼蚁而已……”看着自己的手下惨死当场,维拉德将军顿时暴跳如雷。 他的手中浮现出金色的雷光,斯尔伯德见过那雷光,正是那晚亚雷特尔袭城时所用过的金色雷枪。 “耀阳雷枪!!!”伴随着耀目的金光,维拉德奋力掷出了手中的金色雷枪。 “守住!!”斯尔伯德向奥莱尔喊道,然而,那金色雷枪已经瞬间轰击在了壁垒屏障上。 …… 发生了什么,奥莱尔只感觉到自己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然后他强行驱使自己的意志,让自己清醒。然后,他看到的却是……周围几个自己的部下被雷枪贯穿的模样。 “奥莱尔!奥莱尔!!”耳中传来斯尔伯德的喊声:“快,重建屏障!” 奥莱尔瞬间清醒过来,对啊,自己的责任可是要守护城墙啊。 斯尔伯德看着七窍流血的奥莱尔强忍着疼痛,瞬间重建起了壁垒屏障。在刚才那一击中,因为壁垒屏障的反震,奥莱尔瞬间失去了意识,导致屏障被攻破。而在城墙上的几个守军也因此被敌人的雷枪击中,同样,箭弩塔也有部分被损毁的。 “奥莱尔,你还好吧。”他有些担心奥莱尔此刻的状况。 “我没事……”敌军的雷枪还继续不断地轰击在屏障上,反震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也微微震颤着。 “箭驽弹,发射!”斯尔伯德继续指挥着,然后不时用余光瞥向奥莱尔,他注意到奥莱尔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混账东西!”维拉德手中的雷电一把劈开射向自己的巨大弩箭,然而,部下的折损却让他的怒气持续攀升着。 啊—— 随着他一声狂吼,城墙前轰然倾注下无数的雷电,照亮了阴雨的天空。那雷电以维拉德为中心,辐射覆盖住自己周围区域的士兵,让他周围的那一部分士兵瞬间突变为神之体。 “雷暴吗?维拉德那家伙也总算是用出实力了啊!”亚雷特尔在后方盯着维拉德暴怒的攻城,向身边的金发女子说道。 那名女子神色冰冷,似乎对此丝毫不在意:“哼,再给他十秒钟,若还是攻不破城门,我的【天之弓】将会连同他和这座城市一并贯穿!” 苍蓝的雷电环绕着维拉德,他终于唤醒了自己的神之体。而雷暴的效应也同化了周围的士兵,使他们转换为神之体,即使代价是损伤他们原本的身体。 维拉德周围那些神之体化的士兵瞬间被强化,力量更加强大的雷枪轰击在屏障上,让奥莱尔的身体不禁摇摇欲坠。 金色的雷光再次在维拉德的手中亮起,神之体化的耀阳雷枪带来的强大威压,令城墙上的守军们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人,离开城墙!撤退!”斯尔伯德很清楚地知道,敌人的这一击将会把他们连同城墙一并摧毁,屏障是挡不住的。 守城的士兵纷纷离开城墙,向城中撤去。然而斯尔伯德却注意到,奥莱尔依然在机械般地操控着壁垒法阵。 “奥莱尔!快撤退!!离开城墙!!!”他大声喊着,然而奥莱尔却没有任何反应。 同伴的鲜血流淌在自己脚下,奥莱尔能感觉到那血泊所带来的的温暖,然而他却感觉不到自己肌肉撕裂、骨骼破碎的疼痛。守住城墙!这是他意识中唯一尚存的意志了,迎着那耀眼的金色光芒,他奋力地伸出手去,支撑起屏障。 “奥莱尔!!!”沉重的雷鸣淹没了斯尔伯德的怒吼,而奥莱尔的身影也随着城墙被金色的雷光一并吞没。 雷光散去,残破的南门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 “进攻!”维拉德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向城中攻去。 斯尔伯德率领着余下的城门守军向城中退去,和坎佩尔组织的护卫队汇合。他们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刚刚死去的战友哀悼,因为敌军已经涌进了城中。他们一边抵挡着敌军的攻击,一边向城中退去。 神之体化的维拉德在阵前杀得昏天暗地,冈萨洛尔的守军似乎完全抵挡不住,只能节节败退。 “也不过如此嘛?”跟随着亚雷特尔走进城中的金发女子随口说着:“看来维拉德将军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奇怪,为什么察觉不到那个女人的气息了?”亚雷特尔却仔细地感知着周围。 “是那个需要我来对付的女人吗?” “对,没错!”亚雷特尔环视着四周,已经被修复一新的房屋也让他更加的困惑。他们修复了被摧毁的城市,说明他们肯定是有守护城市的决心的。而根据自己的侦查,也没发现任何人离开城市,那就说明他们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准备着埋伏。 亚雷特尔回想着上次的挫败,提醒着身旁的女子:“姬大人,请务必小心。” “不必那么客气,亚雷特尔将军,”那名女子依然冰冷地说道:“这次围剿战斗你是主将,我只是来辅佐你的。至于你说的那个人,只要她露面了,我就不会让她活着的。” 护卫队很快便退到了中央广场,而敌军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差不多都到齐了吧!”斯尔伯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 “快,趁现在,我们也出发!”看着敌军完全攻入城中,坦茜丝不再犹豫,回身对逍帆他们说道。 “嗯。”逍帆应道,带着阿篱,跟随着她们回到地面。然后几人登上马车,驶入雨幕中的林间小路。 【雷暴】维拉德暴烈的攻击依然在城镇中大肆破坏着,仅仅凭他率领的那一支部队,便将冈萨洛尔的护卫队围困在了广场上。后方在亚雷特尔率领下进入城中的主力军,仍尚未接触过敌人。 亚雷特尔看着被摧毁的街道和房屋,不禁陷入沉思。这次似乎和上次的状况依然一致,在他们攻入城中后,就没有看到过慌乱的居民。然而据他们的监视观察,前一天的人们明明都还在正常生活着。到底是为什么?亚雷特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力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斯尔伯德挥剑而上,挡下维拉德狂乱的枪刃。可以看得出来,维拉德的神之体也已经开始在缓慢消退了,斑驳地露出雷电下原本的样子。 “但是也足够我消灭掉你们这几个虫子了。”维拉德却毫不在意,依然狂妄无比,盯着被围困在广场中央已经为数不多的冈萨洛尔护卫队。 “哼!”斯尔伯德只是轻声哼笑道,向后退开:“很遗憾,我的目标并不是你。” “你,该退场了!”斯尔伯德在广场中央站定,手中缓缓托起一枚符文。 “什么!?”震惊的维拉德甚至来不及辨认对方手中的神术符文,因为那枚符文已经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翠绿光芒。 “原初?原界树降临!!!” 随着那符文的光芒流转全身,无数的枝芽、藤蔓和根须,从斯尔伯德的身体上涌出,包裹起他,瞬间化为一颗大树拔地而起。 高大挺拔的树木长势并没有停止,在翠绿色光芒的萦绕下,继续膨胀生长。根须从广场上蔓延开来,粗大茁壮的树干直冲天际,茂密的树冠瞬间遮蔽了冈萨洛尔的天空。 围着巨大的树干,站立在庞大数根上的坎佩尔等人,冷静地看着在树根崛起的颠簸下被摇晃的七零八散的敌军,明白斯尔伯德骑士的计划已经进入正轨了。接下来,将是他们反击的时刻!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刚刚驶上大路的逍帆等人突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震颤。透过疾驰马车的后门看去,那雨幕下如同撑起了一把巨伞般的冈萨洛尔,宛如神迹一般耸立在山下。此刻的逍帆,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坦茜丝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些,没有任何异样地她收回目光,继续催促着马车夫加快速度。而亚乌尔也只是摊开左手中的符文,担忧地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 巨树的生长停了下来,被紧紧裹缚与树干中的斯尔伯德双眼紧闭着。因为此刻,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融入于了大树之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巨树才是他的躯体。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意识中的斯尔伯德微微有些无奈,看来在没有【森之圆冠】加持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自己的生命力,原界树也只能生长到这种程度啊。他能感觉到,原界树仅仅只覆盖到了城市一半左右的面积,城市的外围仍然无法被枝叶遮蔽。 骤雨敲打在树冠上,斯尔伯德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滴雨滴的形状。而树冠下的城市,大雨戛然而止。 翻倒在泥土中的雷枪军团士兵们,一个个站了起来,准备重整旗鼓。 维拉德望着高大的树冠,轻声嗤笑:“什么破树,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那是?!”观察着战场的金发女子不禁发出惊呼。 “原界树?!!”亚雷特尔也注意到,在树冠的下方开始飘落起细碎的绿色光点。 “没错!”金发女子的周身瞬间泛起金色的雷光,进入神之体状态。而亚雷特尔也丝毫没有犹豫,身周泛起幽蓝的电光,紧跟着开启了神之体。 47、永远的传承 “维拉德……”亚雷特尔刚想提醒维拉德,却见他已经带人冲了上去。 “冲啊!消灭最后这几只臭虫!”在维拉德的指挥下,周围的士兵纷纷冲了上去。 坎佩尔沉着冷静地看着冲上来的敌人,他们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些绿色的光点飘落在身上。 “啊——”最先发出叫声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不知是惊呼还是惨叫,便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在他们的身体表面,突然生长出无数的枝芽和根须,蔓延缠绕住他们的身体,扎根于地面。那些士兵仍旧保留着冲锋的姿态,却如同树木般定格在了地面上。 “哼。”随着坎佩尔挥剑刺开那人形的树干,鲜血也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什么?!维拉德再度震惊起来,他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地变成树木,然后又倒在护卫队的剑刃之下。然而却完全无法顾及到,因为那绿色的光点,也已经飘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望着绿色的光点飘落在自己手臂上,在未被神之体覆盖的区域,那光点迅速融入皮肤,然后嫩绿的枝芽便从中生长了出来。 可恶!暴躁的维拉德一把拔下长出的枝条,而鲜血也顺着伤口涌了出来。 “维拉德!!”亚雷特尔很快赶了上来,“快到后方去!”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维拉德一边躲避着绿光,一边撕扯着从自己身上长出的枝条,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向后退去的他注意到,在自己身上,只有被神之体覆盖的地方才不会被绿色的光点入侵。而拥有完备神之体,被雷光完全覆盖的亚雷特尔,则在那绿光中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了!”亚雷特尔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不再犹豫,手中跳动起金色的雷光。 “神之——”他举起手中闪耀着的金色光芒,感受着巨树生命核心的位置。就是那里,他向着树干的正中央奋力掷出手中的金色雷枪。 “耀阳雷枪!!!” 轰—— 咔啦咔啦…… 那瞬间撞击向巨树的雷枪却根本没有触及到树干,反而全部被巨树上伸出的巨大枝藤给拦了下来,雷枪的光芒也随着枝干的破碎最终消散殆尽。 “连我神之体化的耀阳雷枪也能轻易拦下,不愧是神殿的圣骑士!”亚雷特尔凌厉的目光变得郑重起来,“我准许你高于那些普通的蝼蚁,赐予你荣耀的死刑……” “神威!!!”他浑身的雷光如同褪去铜锈般,瞬间转变为金色。然后慢慢飘入空中,似乎连禁空结界也已经无法压制他了。在他的背后,八杆金色的雷枪凝练而出,围成一个圈,缓缓旋转着。 “耀阳——雷鸣!!!”八把耀阳雷枪夹带着万钧雷霆,爆发出刺耳的雷鸣,伴随着呼啸的音爆,以毁天灭地的气势齐射而出。 原界树从树干中央的位置展开巨大的枝干,阻挡拦截着射来的雷枪。 穿透树冠枝叶织成的表层,第一把雷枪消耗殆尽。金色的雷光和焚尽枝叶的火光,照亮了阴雨的天空。 附生的粗壮藤蔓扭曲蔓延,阻挡着第二把雷枪,金色的雷光沿着长长的藤蔓噼啪炸开,如同点燃的引线。 第三把雷枪,击打在阻挡的枝干上。伴随着巨大的咔响,寸寸破碎的木块碎片带着燃烧的火光爆开在半空中,如同绚烂的烟花般。 穿透树干前的层层阻碍,第四把雷枪轰然炸开在树干中央,瞬间撕开粗糙的树皮,露出其下坚韧的木质层。 轰!!! 第五把雷枪轰然炸开在木质层上,一个巨大的坑洞便出现在树干中央。然而,和庞大的巨树比起来,这个大坑依然显得十分渺小。 但是紧接着,第六把、第七把接连轰在坑中。一层层撕开木质层,露出了沉睡在树心中的斯尔伯德骑士的上半身。 “结束了!”亚雷特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望着最后那把雷枪,向着沉睡的斯尔伯德的胸口刺去。 咔!!! 马车后方一瞬间的天地色变,映在一直盯着冈萨洛尔方向的逍帆等人的眼帘中。那巨树下如同烟火般一瞬间的灿烂,让众人心中不禁一紧。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的心中都带着隐隐的担忧。 望着雷光散去,亚雷特尔的脸色不禁骤变。 沉睡在树心中的斯尔伯德,似乎连睡梦都不曾被吵醒般的毫发无伤。 “这到底是……”亚雷特尔的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震颤,身体上的金色雷光开始褪去,而他的身体也开始缓缓落回地面。 “错不了的,这份力量!”那名金发女子来到亚雷特尔的身旁,按住他颤抖举起的手,“停手吧,你伤不到他的。” “姬大人——”他的目光中带着不甘。 “作为原界树的核心,他受到的任何生命伤害都会被巨树所吸收的。”她望着巨树上,被亚雷特尔轰出的缺口已经开始在缓慢修复了。 “我来吧。”金发女子浑身金色的雷电开始慢慢内敛,露出她原本的容貌和衣着。 然而,她浑身金色的雷光仍隐隐于皮肤之下。她慢慢地漂浮于空中,抬起的手中跳动着一枚金色的雷电。 斯尔伯德的意识中显现出她慢慢浮向空中的样子,心下不禁骇然。 那在一般人看来似乎是褪去了神之体的姿态,他却很明白是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那副人形的面貌,并不是她属于人类血脉的那一半身体。那副躯体,就如同当初最初的源凝结为源神的人形形态一般,初级的源态神之体也会完整地化为容貌清晰的神态神之体。 那,才是神之体真正的形态。 而据他所知能做到这一步的,就只有源神的直系血裔了。而那名被称作‘姬大人’的金发女子,毫无疑问地,正是雷神奥拉达斯塔萨的姬女,拥有着贵为公主的尊贵身份。 金发女子随手将手中的那枚金色雷电抛向自己身后的天空,那枚雷电瞬间在空中膨胀开为一杆巨大的金色雷枪。 “天之弓!”而随着她抬向空中的手摊开,一把巨大的金色长弓,如同撕裂天空般地从空中撑开,而那枚雷枪恰好停在拉开的弦上,如同蓄势待发的金色巨箭。 斯尔伯德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的把握接下这一箭,只是尽力地调动着枝桠扭向自己的前方来抵挡。 随着她举向空中的手突然握紧,那枚金箭带着尖锐的呼啸,迸射而出。如同从南方天空中投下的一道金光般,瞬间便已投射在了树干上,沿途阻拦的枝干藤蔓都如同破碎的泡沫般,顷刻间被破碎贯穿。 斯尔伯德向自己的胸前灌注着庞大的生命力,然而那巨箭只是停留了刹那,便已轻易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金光似乎不曾被阻挡般地从树干的另一端贯穿而出,带着被穿透胸膛的斯尔伯德骑士,轰然钉在了北门大街的地面上。 “斯尔伯德骑士!!!”坎佩尔等人慌忙向着北门的方向跑去,他们穿过沿途被树木化的敌兵,只顾狂奔。 雷枪的能量耗尽散去,而被箭尾挑起的斯尔伯德骑士也颓然坠地,胸口巨大的破洞染红了身下的地面,然后又被雨水冲刷开。 坎佩尔连忙扶起斯尔伯德骑士,望着他胸口的伤势,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悲壮:“斯尔伯德骑士!!” “我没事……咳咳……”斯尔伯德咳出几口鲜血,慢慢睁开双眼。他的伤口上浮现出绿色的生命源力,治疗着伤势,“只是些小伤而已。” “我们输了。”雷德利看着斯尔伯德的样子,泣不成声。 “还没有,”斯尔伯德扶着坎佩尔慢慢站了起来,傲然地着笑道:“现在才是到真正决一胜负的时候。” 他望着从前方慢慢包围过来的亚雷特尔和金发女子,以及大批神之体化的雷枪士兵,向着他们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执意要毁灭这座城市的话,那么,就让这座城市和你们一起毁灭吧!” “哦?”金发女子如同挑衅般地盯着斯尔伯德,似乎并不认为这样的他还能拿出什么样的手段。 “哼,”斯尔伯德只是轻笑一声,慢慢地摊开右手。在他的手心中,之前坦茜丝留给他的符文开始亮起光芒。 “断层……”随着斯尔伯德右手中符文光芒的闪耀,沿着城墙脚下埋下的一枚枚符文也被点亮。 城镇的地面沿着符文排布的轨迹咔咔断裂开,整片大地都发出剧烈的抖动。 “陷落!!”符文的光芒散去,整个城镇似乎失去了支撑般地,轰然向下塌陷坠落。 坐在马车上的坦茜丝察觉到神印的符文被触动,突然伸出手来查看着符文的光芒。紧接着,远方的剧烈震动便传了过来。几人连忙向山坡下望去,只见那原本耸立在城镇中央的巨树,正随着城镇的塌陷慢慢陷落了下去。 如同一面封闭不严的盖子般,城镇与树冠四周切合的位置腾起尘土的烟尘,又慢慢被大雨笼罩住。 “城镇……没有了!”逍帆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那都是他已经决定好了的。”坦茜丝叹了口气,望了眼自己手心中的符文担忧地说道。 长满青苔的石堆城墙,屹立了千年不倒,却也在此刻随着城市的下陷慢慢倾塌;精巧古典的房屋建筑,饱经了多少岁月的沧桑,也终于崩碎于坍塌的地面。长街古道,人文风光,都随着城镇的塌陷而慢慢破碎,消失于历史的长河。 只顷刻间,这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城,便随着地面的崩陷,被轰然掩埋入深坑中。 地面终于平静了下来,再看这城镇,已经是深陷于地下之中了。 亚雷特尔回想起之前坦茜丝对他所施展过的空间结界,再加上这一个个不断的挫折,让他不禁暴躁起来:“这种把戏,你们还要玩几次?!” “上,消灭他们!”他抬手一挥,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攻击。 “保护斯尔伯德骑士!”坎佩尔一声令下,仅剩的那十几名护卫队成员瞬间便将斯尔伯德围在了中央。 躲在坎佩尔的背后,斯尔伯德抬起右手,在他的手背上,之前坦茜丝留给他用来逃生的‘驭土’符文开始泛起光芒。 咔! 一杆金色的雷枪却瞬间贯穿了斯尔伯德的右肩,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土壁上。而挡在他身前的坎佩尔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已经随着身体破碎在雷光中。 “别想再耍什么花招了!”那名金发女子气势凌厉地喝道。 “咳咳……”斯尔伯德强忍着伤痛,他的源力也已经近乎枯竭了。 “但至少要……让你们活下去。”被洞穿的胸腔,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在慢慢消失。他在右手失去知觉前,尽力催动着手背上的符文,那枚土黄色的符文终于亮起明亮的光芒。 在剩余那些护卫队士兵的脚下,一圈黄色的魔法阵砰然亮起,土黄色的光芒瞬间包围了他们,迅速沉入地下。 “逃跑这几个臭虫有什么用?看我现在就追上去杀了他们!”暴躁的亚雷特尔快步走到奄奄一息的斯尔伯德的身旁,然后一拳轰在土壁上。 然而一阵雷光在泥土中爆开,却并没有使土壁破碎,从拳头上传来的厚实感让他不禁呆住。 “难道?这是……真的?” “当然。”斯尔伯德虚弱的声音从旁传来,而在他的左手上,另一枚绿色的符文也开始亮了起来。 “当心……”金发女子提醒着亚雷特尔,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次的攻击并不是来自于斯尔伯德自身。 城镇破碎的地面再度剧烈震颤起来,土地皴碎裂开,从破碎的地面中映出无数魔法阵的光芒。从那绿色的法阵中,一簇簇巨大的荆棘疯狂生长出来。周围的雷枪士兵来不及反应,便被荆刺的藤蔓卷起,尖锐的荆刺瞬间便刺破了他们的身体。 金发的公主姬强行稳住身形,一道雷光轰碎了袭向自己的荆棘藤蔓。然而那些藤蔓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又在绿色光芒的催生下从断面处疯狂长出。 “是原界树的力量吗?”公主姬回想着之前那些从原界树上飘落下的绿色光点,很显然,这些藤蔓疯狂的生长力正是来源于此。 “亚雷特尔!”她呼唤着亚雷特尔,“快离开这儿,撤退!” “哈哈哈!”斯尔伯德傲然地笑着:“和冈萨洛尔一起埋葬在这里吧!” 疯狂生长的荆棘藤蔓,瞬间填满了深陷的巨坑,在到达原界树树冠的位置开始慢慢停下生长。无数的荆棘藤蔓穿透树冠,定格住了向上生长的姿态,和原界树一同将城市掩埋在地下。 “伯德叔叔……”马车上,森夏?亚乌尔伸出左手中闪耀着光芒的绿色符文,担忧地望着山下的冈萨洛尔。 然而由于距离过远,再加上雨幕的遮掩,城市的样子早就已经模糊。众人只是极目远眺着远方早已破碎的城市轮廓,他们看到在那破碎的轮廓上,无数向上生长的纤细剪影,如同雨后初生的细芽般,透着新生的蓬勃。 坦茜丝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和亚乌尔手中的符文一样,光芒如同呼吸般在手心中跳动着。 突然,两人手心中的符文同时砰地一声破碎掉。 亚乌尔先是一愣,紧接着鼻子一酸便抽动起来。内心似乎被什么刺痛,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伯德叔叔——” 她无力地伸出手去,向着城镇的方向,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然而,却什么也抓不到,只有冰凉的雨滴打在手背上。 坦茜丝的目光中也充满着悲戚,她轻轻抓住亚乌尔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抚慰着她。然后回头望去,目光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向您致敬,永远的森夏?斯尔伯德骑士。” 然后,她又望了眼趴在自己怀里抽泣不止的亚乌尔,心中默默地念道:“永别了,老友。你的意志,已经传承下去了。” 48、血之仇恨 车外的雨下的愈加的大了,马车越过关隘的最高点,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在一个叫克勃格的小城镇里,几人找到了一家小旅馆作为落脚点。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地下着,带着夜晚的清冷寒意。然而,此刻更加凄寒的却是失去亲人和朋友的可怜人的心。 逍帆想宽慰她们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尔伯德骑士他……”趁着亚乌尔回房的时候,逍帆试探性地问着坦茜丝,这位老练的骑士或许更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牺牲了。”坦茜丝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向逍帆解释道:“神印的破碎,意味着接受刻印者……生命力的丧失。” “抱歉……”坦茜丝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整理整理情绪,然后向着亚乌尔的房间走去。 “你还好吧!”关上房门,她走到趴在床上还在哭泣的亚乌尔身旁,轻抚着她的后背。 亚乌尔抬起头来,满面的泪水。她注意到坦茜丝眼角的泪痕,声音哽咽地说道:“坦茜丝姐姐……也很难受吧。” “嗯,当然……”坦茜丝没有掩饰什么,只是轻声地诉说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刚刚成为圣骑士的时候,作为前辈,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坦茜丝的神情低落下去,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然后她很快又抬起头来,神情肃穆地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也要坚强起来。身为神殿的圣骑士,我们还有自己所背负的使命。” “沉溺于眼泪和伤痛,只会让我们愈加脆弱,你懂得吧?” “嗯。”亚乌尔眼泪汪汪地望着坦茜丝坚定的目光,点头应道。 “所以,为了那些替我们背负起困苦的人,擦干眼泪、露出笑容,好吗?” “嗯嗯。”亚乌尔擦掉眼泪,对坦茜丝露出坚强的微笑。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 “嗯,坦茜丝姐姐也早点睡。” “嗯,晚安!”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地下着,然而却不再似那般的凄寒了。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晴朗了起来。走出旅馆,檐下积雨的水洼中,仍不时有水滴滴落,泛起阵阵涟漪。 再看亚乌尔的神色,也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没有过多地停留,便匆匆上路。在经过连日的奔波后,终于来到了前线的城市——刚森亚。 在这里,马车夫与他们告别。坦茜丝决定亲自驾车,毕竟再往前去就是战区了,对于她们来说,每多一个人就意味着保护难度的成倍上升。 在物资采备完毕后,几人便驾车继续向着南方前进,进入这片再也没有繁荣城市的战争地区,进入这片被战火烧尽的破败之地。 经过一上午的奔波,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战区深处。 “不妙啊……”坦茜丝驾着马车,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了?”亚乌尔担忧地问道。 “通过我在大地中散开的土源力,我能感知到前方的敌人,”坦茜丝顺着大路往前方望去,“数量很多,很可能是敌方封锁的据点。” “那怎么办?” “我们绕路走。”坦茜丝说着,一甩缰绳,马车便冲出了道路。 驶进崎岖坎坷的原野,马车却依然如同在大路上般平稳地飞奔着,逍帆不禁惊叹:“没有路也可以走吗?”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大地骑士哦!” 逍帆向着车窗外望去,才发现在车轮下的那一小片地面一直保持着平整,而马车驶过去的荒草地,连车辙印都没有留下。 马车飞奔在空旷的原野上,继续向着南方深入。 突然,坦茜丝神色一凝,连忙勒住马车,“有敌人!” 紧接着,天边一道雷光落下,轰在马车前方不远处。一小批敌人的部队出现在前方的原野上。很明显,他们发现了马车。 “那些是……”亚乌尔透过车窗向前望去。 “是敌人的巡逻队,”坦茜丝说着已经跳下了马车,她向亚乌尔说道:“不必保留实力,速战速决,务必不要留下活口。” “是。”亚乌尔说着跳下马车,在她的头顶上,圆冠的光芒浮现出来。 前方敌军的雷枪齐射已经到来,轰在马车前的荒草地上,土石飞溅。 望着那迎着马车射来的雷电,坦茜丝的手上浮现出之前的那面厚重的盾牌。 “崖!!”她用力将盾牌砸进地面,只见那枚盾牌瞬间膨胀起来,拔地而起,如同一面高耸的石壁,挡在马车前。 而在盾牌的另一面,雷声的轰鸣和电光的闪烁也瞬间爆发开。 “哼!”坦茜丝一跃而起,翻过巨大的盾牌,亚乌尔也紧跟着从旁绕过去。 “苍松——” “松芒!!!”只听盾牌后传来坦茜丝干脆利落的声音,然后便是敌军接二连三的惨叫。然后那些惨叫似乎突然被装进了瓶子般,变得沉闷起来。随着大地的轻颤,很快就微弱到消失不见了。 挡在马车前的巨大盾牌被坦茜丝收回,而前方空旷的原野也上只剩下坦茜丝和亚乌尔两人。干净平整的地面上,没有一丝的痕迹。连之前被雷枪轰出的土坑也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之前根本没有敌人来过般。 “做的不错!”坦茜丝夸奖着亚乌尔,两人并肩走回马车。而在马车上盯着盾牌背面的逍帆和阿篱却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几人检查过马车后,准备出发继续前行。 “喂!那边的人,举起手来!!” 马车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喊声,逍帆回头望去。只见在荒凉的原野上,一个衣着似乞丐般的人正慢慢向他们靠近。那人裹在头上的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披着的土灰色破麻布下微微可见铠甲的锃亮。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那人继续赤手空拳地向他们走来,似乎毫无防备。 “又有敌人吗?”亚乌尔举起手中的法杖。 “不,是人类。”坦茜丝按下她的手。 “他就一个人而已。” “不得不说,他们做的确实很隐蔽。”坦茜丝没有轻举妄动,“我能微微察觉到,周围大量的埋伏。” 那人走到马车旁,问着车旁的坦茜丝:“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坦茜丝似乎并不打算跟他们动手,平静地回道:“我们是商人,要前往月湾港做一笔生意。” “虽然你们刚才消灭了那些家伙,但你们的身份还是很可疑的。”那人并不打算在这里问个明白,“所以,请先和我们走一趟。在清楚了你们的身份后,自然会放你们走的。” “我们可以先和你走,”坦茜丝没有反抗,只是提出了条件:“但是不得对我家大人无礼。” “没问题,”那人似乎对此丝毫不在意,径直走到马车的前方,坐上驾驶座说道:“上车吧。” 坦茜丝没有说什么,拉着亚乌尔从后门登上马车。 “另外说一下,刚才被你们干掉的那些敌人,是我们的猎物。” “这么说来的话,那些敌人是你们引诱过来的?”坦茜丝问道。 “当然。”那人一甩缰绳,马车便飞奔而去,向着东南的方向驶去,留下车后的尘土飞扬,消失在远方。 “这些人是?”坐在马车的最后面,亚乌尔小声和坦茜丝说着。 “是反抗军。”坦茜丝也小声回道。 “难怪你们没有反抗他们。”逍帆听说过反抗军的事,所以也不再感觉奇怪,“我刚刚还以为又是强盗呢?” “哈哈哈,”坦茜丝却笑了起来:“强盗?怎么可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呵呵,聊什么呢?这么高兴?”驾车人慢慢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我们到了。” 逍帆他们向车窗外望去,只见马车慢慢驶进一座破败城市的废墟中。 “直接带我们进入你们的据点,不怕出问题吗?”坦茜丝揶揄道。 “不怕,”那人哈哈笑道:“就算你们真的是神庭的间谍,我们也能在被包围前很快转移到别的据点的。” “哈哈,不愧是反抗军的作战风格。” “过奖过奖。”那人并没有否认坦茜丝的试探,只是将马车停好:“请各位下车吧。” 坦茜丝率先跳下马车,用脚尖轻轻踩了踩地面。 逍帆等人跟着下了车后,那人将马车交给同伴,吩咐道:“把马车藏好。” “是!”那人领命牵着马车离开。 “烦请各位先在此将就一晚。”他们被带到地下的一个小房间中,软禁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的据点竟然隐藏在城市的废墟下面。”逍帆不禁感叹道。 在傍晚时分,他们送来了简单的晚餐。但坦茜丝并没有让逍帆他们吃,而是收了起来,给了他们自己准备的食物。 “你们的长官呢?”坦茜丝感觉很疑惑,他们为什么不立即审讯自己。在他们来收餐具的时候,她向他们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之前带他们来的那人来的房间的门外,看来他就是反抗军在这个据点的指挥官了。 “你们今晚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抱歉,无可奉告。” “那……能否放弃这次行动呢?”坦茜丝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安。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留在这么种危险的地方?!”他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我们都是背负着血之仇恨的人!!!” 坦茜丝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说话。 凌晨时分,正睡的安稳的几人却被叫醒,然后被带到了据点的大厅。 “可以说说你们的身份吗?” 那位指挥官在一张长桌的对面坐着。 “我们的身份就是商人而已。”坦茜丝负责和他们交涉。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他们的身上,包括那些他们正在搬运的东西。 “商人?我很难相信什么样的商人会有你们这样的身手。” “我作为一名护卫,保护我家大人是我的职责……” “请先等一下,”坦茜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反问道:“看来你们今晚的行动似乎很成功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今晚应该是袭击了敌人的据点,刚刚才回来吧?” “哦?何以见得?”那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诧。 “昨天下午你们诱捕敌人的巡逻队,说明是有事先计划的。”坦茜丝分析着:“而晚上没有立即审讯我们,我猜你们应该是在养精蓄锐,以应对计划中凌晨去执行的外出任务。” “你身上来不及换下的沾血的衣物……”坦茜丝说着目光盯着桌子对面那人,在他的衣服上,沾有一丝血迹。 那人顺着坦茜丝的目光找到自己身上沾染的一点点血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血迹。 “很明显,你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那些你们在搬运的物资……”坦茜丝又望向那些在搬运货物的人,“很明显是神庭的物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正是你们今晚的战利品吧。” “不错的分析。”那人轻轻地鼓着掌,然后他的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作为普通的商人,为什么会能认出神庭的东西?!” “那是因为,我并不是普通的护卫。”坦茜丝说着站了起来,“可能由于昨天那批巡逻队被我们消灭掉了的缘故,你们漏掉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显影!”她取出一枚符饰,照在其中一个箱子上,只见箱子上慢慢浮现出一枚源力符文。 “这是?!!”那人的神色不禁骤变。 “是追踪标记。你们偷袭的敌人据点,是个陷阱。”坦茜丝说着抬头望着上方,“这里已经暴露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头顶的地面上传来不断的轰击声,地下室顿时摇晃起来,飘落下阵阵灰尘。 “哈维,准备组织撤退!”那人站起身来指挥道:“其他人跟我出去迎敌,争取时间!” “是!”他们瞬间冲了出去,据点大厅中只剩下逍帆几人。 “他们……就这么走了吗?”逍帆有些不解,难道不怕我们跑掉吗?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的敌人是什么。”坦茜丝说着,手中已经展开了巨盾,“亚乌尔,保护好大人,我去帮帮他们。” “是!”亚乌尔也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驭土!”只见坦茜丝的脚下浮现出一轮魔法阵,然后她的身影便沉入进去。 看着还在向下坠落着灰尘、摇摇欲坠的地下室顶。亚乌尔举起法杖轻轻敲在地板上,在法杖的底端一圈魔法阵从地面上荡开。 “花圃·藤蔓花园!” 只见魔法光芒漾开的地方,无数藤蔓和花草从中生长起来,支撑起地下室。宛如花园般的地下室大厅立马停止了摇晃,也不再有灰尘飘落。昏黄的灯光下,只剩下花草的微光在闪烁。 早已见怪不怪的逍帆只是安静地坐在花丛中,欣赏着这静谧的景色。 “这样就安全了吧。”亚乌尔长舒一口气。 天空中闪烁的雷光,还在不断轰击着下方的废墟。【撼地者】科拉姆漂浮在空中,指挥着大军:“包围住这里,别漏掉任何一只蚂蚁。”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跑掉了,反抗军的指挥官——【铁灰】艾格尔!”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49、依然前行的人 逍帆轻轻捻起探向自己身旁的花叶,源力的辉光下,植物纤维的触感,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些,竟然是真的植物? 凝望着这些散发着生命源力的辉光,逍帆的眼眸中也渐渐被银色填满。 这些花是否也能凋谢呢? 时间跳动,花园中辉光的闪烁开始加快,逍帆知道自己视野中的世界已经开始快速向未来拉伸去。 光影变幻的花园中,突然从四周接二连三地跳出数个人影,扑向逍帆。在被扭曲的时间中,逍帆甚至都来不及反应,那些人影便已瞬间到自己跟前。而那些面目狰狞的敌人样貌,也让逍帆不禁一阵哆嗦。 视野中的世界迅速回到时间跳动前的一秒,逍帆依然如一开始的姿势,未曾动过分毫。然而他的后背,却已是一身冷汗。 逍帆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望着敌人轰击在废墟中的雷光,艾格尔知道,地下据点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天空中又一轮雷光亮起,如同满天繁星。然而下一秒,便化作坠落的流星,倾洒下沉重的轰鸣,在地面上烙下满目疮痍。 “铁索!”在下一轮雷光亮起的瞬间,艾格尔冲出掩体,在他的脚下,无数根漆黑的链条拔地而起。夜空中,瞬间便有一片星光被扑灭,然后随着链条的咔啦声拽下敌人的哀嚎。 “找到你了!”科拉姆露出阴鸷的笑。 唰!! 一道比其他雷枪更加粗大的雷电瞬间迎着艾格尔的头顶劈下,照亮他凝望向夜空的眼眸。 轰!强烈的雷光瞬间爆开。 然而,光芒散去,却只见艾格尔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透过浮动的链条的间隙,盯着夜空中与他对视的科拉姆。一根黑色的铁链呈圆锥状螺旋悬浮于空中,如同一座坚固的铁笼般笼罩着他。而那链条上正跳动着的电光,也被导向链条末端通向的地面。 “哼,蠢货!”科拉姆冷哼道。 在艾格尔脚下,一片片雷光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从土地中绽开,散发着雷电的能量。 “这是?” 他慌忙跳开,脚下的地面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一片片地炸开,露出地下据点的入口。 望着被雷光撕碎的地面,科拉姆一挥手,大批的雷枪士兵便从空中掠下,与藏身其中的反抗军激战起来。 “撼地者!!!”怒视着空中的科拉姆,艾格尔咬牙切齿道。 “看来他的能力似乎很克制你嘛!”手持巨盾的坦茜丝出现在艾格尔身旁,同样望着空中的科拉姆。 “……虽然你的能力原本就很克制雷裔的能力。” “你,能看出我的能力?”艾格尔有些惊讶,但是又很快平静下来。这个身份可疑的女人,一开始展现出的实力就比自己要强啊。 “当然啊,毕竟……我们本来就是同源。” “浮土壁垒!”坦茜丝轻振盾牌,一圈土黄色的源力环绕起她,附着在她身体表面形成盔甲。 “用源力塑造的盔甲吗?” “哼,不仅仅是盔甲……”坦茜丝说着,脚下一根岩土柱冲天而起,直奔天空中的科拉姆,“让我来会会你吧!” “神主大人……”阿篱注意到逍帆眼中不断闪烁的银色光芒,有些担忧起来,这是唯有她与逍帆才能看得到的光芒。 逍帆却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 他不知道重复地看了多少次这花园的未来,才明白,那些在花园中跳动的魅影,正是接下来会袭来的敌人。一次次的演练让他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敌人冲出来的方向和位置,以及他们的攻击动作。 “阿篱,帮我取剑!” “是,大人。”阿篱连忙从储物符饰中取出【月华】,呈给逍帆。 逍帆接过剑来。 “……还有这个。”阿篱的手中托起一枚银色的符文,逍帆才注意到自己体内近乎枯竭的源力。 阿篱的细心和体贴,总是这样令他倍感欣慰。逍帆轻轻触碰那枚符文,左臂衣袖下的图腾也被符文的光芒所填满。 “该我出手了。”他轻轻拔出剑,感受着流过剑刃的风。 伴随着地下据点的撕裂,周围地下室开始破裂和倾塌。而唯独被亚乌尔的藤蔓花园支撑着的这间大厅,没有受到丝毫的毁坏。 “这边……”逍帆回想着之前的演练,挥刀砍向一个角落。而从角落的门洞中冲出的那个敌人,恰好迎面撞在剑刃上。 月华的锋利,甚至让那名敌兵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瞬间失去了生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白白牺牲。 “接下来,是这边!”逍帆又跳向另一边,从那边要冲出的敌人也瞬间毙命。 “还有这边!”他反身将手中的剑甩向身后,刚刚探出头的敌人瞬间被剑刃贯穿了咽喉。 目光凝滞的敌人还未及倒下,逍帆便已经跃步至跟前,拔剑顺势削向另一侧,刚刚露脸的另一名敌人也瞬间毙命。 几乎转眼间,冲入大厅的数名敌人便已倒在逍帆的剑下。亚乌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中的法杖轻击于地面,一圈银色的涟漪荡开,周围的植物都晕染上银冠的光芒,接下来冲入的敌人便接二连三地被藤蔓束缚绞杀。 亚乌尔似乎也狠狠地出了口恶气,重重地将法杖杵在地面上。 甩掉剑刃上的血迹,逍帆回身将剑收回入鞘,他大概也是和亚乌尔相同的心情吧。斯尔伯德骑士的死,让他也深感惋惜。而这,也是像自己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唯一能做的事了吧。 “没用的!没用的!!”科拉姆在空中狂妄地大笑着,然后又是一道雷光劈下。 踩着突起的土柱接近的坦茜丝再次被轰然击飞,而她脚下用来踩踏的岩土柱也在雷电的轰击下瞬间分崩离析。 从空中坠落的坦茜丝轰然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但紧接着,周围的地面上瞬间便突出更多的岩土柱,从四面八方向空中的科拉姆冲去。而借着烟尘的掩护,坦茜丝也紧跟着在土柱的撑托下冲上空中。 从地面到高空中的距离,已足以科拉姆反应了,他只是随意地丢出一杆雷枪。在他的眼中,那些反扑的敌人,无非是地面上妄图咬人的蚂蚁罢了。 望着从空中接近自己的雷电,坦茜丝目光一紧。 “驭土!” 雷电的光芒瞬间贯穿了岩土柱,土石溃散,然而却不见坦茜丝的身影。 “没用的!”科拉姆敏锐地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反手一杆雷枪丢出,向着从自己背后偷偷靠近的岩土柱。 “驭土!”坦茜丝的身影再度从岩柱上消失,只留下空中被雷枪爆开的土石碎块。 望着从四面八方接近自己的岩土柱,和跃动在其上的坦茜丝,科拉姆哈哈大笑起来:“就这点计谋吗?” 他说着,接二连三地丢出雷枪,尘土瞬间在空中四散。 坦茜丝灵活地在岩柱间躲避着,逐渐接近科拉姆。 然而,望着接近自己并举起着巨盾砸来的坦茜丝,科拉姆不仅不慌张,反而还露出一丝笑意。 “重击雷!” 一圈环形的雷电从天而降,瞬间碾碎周围全部的岩土柱,而坦茜丝的身影也在雷光的冲击下再度重重地坠落在地面上。 “你的土源力量已经很强了,但是很可惜,你遇到的是我。”科拉姆望着从土地中踉跄站起的坦茜丝,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挖出这些躲在地下的蚂蚁,我的雷源早已经针对土源破坏特异化了。” “弱小的生命啊,感受到无奈了吧!”科拉姆高声叫嚣着,又是一道雷枪劈下。 “准备好接受我的怜悯了吗?!”坠下的雷枪在接近坦茜丝高举起的盾牌的瞬间,四分五裂。 分散开的电芒从坦茜丝的身周环绕掠过,切入地面,如同弧形的电网罩般将坦茜丝笼罩在其下。 “这是?”望着结界上的雷电波纹,坦茜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电场?!” “神所创造的世界不该有这种低等的生命,肮脏的污秽啊,接受清洗吧!净灭——雷域!!” 咔!雷光一闪而过,笼罩在电场中的一切、不管土地还是岩石,都瞬间粉碎消失,只剩下被结界切割出的整齐弧面。 然而,望着依旧停留在结界中的坦茜丝,科拉姆的神色却瞬间凝固。 “不可能!!!”那种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震惊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从没听过。 那是?他注意到坦茜丝的盔甲上露出一层闪闪发亮的结晶。 “清洗的挺干净的嘛,连我覆盖在盔甲上的尘土都全部冲洗去了。”坦茜丝笑着说道。 那是一开始就藏在‘浮土壁垒’下的?科拉姆回想起坦茜丝最开始冲向自己时,在身上覆盖的土源的盔甲,原来在一开始就只是伪装!让自己以为可以轻松击破这壁垒!其实自己一开始就没有伤到过她?!! “源力特异化可不是你的特权啊,结晶壁垒!”坦茜丝身上那层失去了尘土掩盖的结晶,突然膨胀开来,凸出尖锐的棱角,如同一幅华丽的钻石铠甲。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你是……”科拉姆的神色渐渐慌张了起来,连话语都不流利了,“难……难道是……从冈萨洛尔过来的……” 然而,坦茜丝已一跃便冲向了他。 “不好!快撤!!”他惊慌失措地喊道,向天空中逃去。 “哼,想逃?”艾格尔轻笑着,望着科拉姆一头撞在天空中的锁链上,如同落入蛛网的虫子般,然后目光又变得凶狠起来,“你以为我之前在干些什么?!” “雷引!”科拉姆慌乱地喊道,一圈魔法阵在他脚下浮现。然而,从法阵中喷薄而出的雷光,在撞上铁索网时,却瞬间被导流消散了。 “呵,我的能力还是挺克制你们的嘛!”艾格尔抱着双臂,望着坦茜丝逐渐接近无路可逃的科拉姆。 “掩护我!”在科拉姆的命令下,地面的雷枪军团士兵纷纷飞向空中,紧追着坦茜丝的身影。 “哈哈,来吧来吧!都来吧!来的越多越好!”坦茜丝收起盾牌,在空中舒展开身体。 “晶·无尘界!!!” 坦茜丝的结晶盔甲砰然爆开,以坦茜丝为中心的透明白色球形结界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住空中的敌人。 “这是……”艾格尔吃惊地望着空中展开的白色透明结界,其中闪耀着幻彩的光芒,“比烟尘还要细微的结晶刃……” “还在不断地切割着!”他能感觉到自己布在空中的铁索开始分解,那些幻彩般的光华,在黎明的微光中显得极其炫丽。 “不!不要!”科拉姆望着自己的身体如烟尘般开始溃散,惊恐地大叫着,然而他声音很快便开始失真:“不……咕……咕咕……” 敌人的惨叫随着他们的身体很快便烟消云散,只剩下晴朗干净的天空,在黎明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媚。 “看来还是我打扫的比较干净啊。”坦茜丝轻笑着,她的身体上覆满朝阳清澈的颜色,开始慢慢下坠。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呢,艾格尔不禁赞叹道。 “坦茜丝姐姐!”亚乌尔连忙从地下跑了出来,望着坠落的坦茜丝,法杖轻轻敲在地面上。一枚巨大的叶子从地面破土而出生长起来,稳稳地接住她。 坦茜丝从叶子上轻轻滑落下来,亚乌尔小跑过去,问东问西的。逍帆和阿篱也慢慢走了过来。 艾格尔牵着他们的马车走了过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我们的身份呢?”坦茜丝微笑着问道。 “至少我已经知道你的了。”艾格笑着说道,从身上取出一幅卷轴,递给坦茜丝:“你们要前往月湾港的话,这个应该会对你们有所帮助的。” 坦茜丝接过来打开,不禁愣住,“这是……” “标注有敌人据点和巡逻线路的地图。有了这个,你们应该就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战斗了。” “谢谢!”坦茜丝感激地说道。 “哪里,应该是我该感谢你们才对。同时,也算是对我之前的事情赔礼了。”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了。”望着逍帆他们登上马车,坦茜丝最后说道。 “嗯,再见。”他望着他们的马车碾过洒满大地的金色朝阳向着南方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 “报告长官,撤退已经准备好了。”一名反抗军士兵走了过来。 “出发,”艾格尔说着,转身离开,“我们到下个据点去。” ================================================================= “这场大战,还真是令人舒畅啊。”飞驰的马车上,微风拂过面颊,坦茜丝笑着说道。 “坦茜丝姐姐好狡猾啊,我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亚乌尔气鼓鼓地说道,她似乎并没有发泄够。 “哈哈,等下次吧,下次我们一起。” “话说,我们这样声势浩大的战斗,不会引起神庭的注意吗?”逍帆有些疑惑,担忧着暴露的风险。 “时之神大人,请尽管放心,”坦茜丝微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是以反抗军的名义战斗的,那些被消灭的敌军只会被算在反抗军的行动上,是不会牵扯到我们的。” “哦,这样啊。” “但是,不得不说神庭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我们越过海德伽尔山的消息已经被【撼地者】科拉姆知道了。”坦茜丝回想着科拉姆最后说出的他们的身份,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知道。 “不过,还好唯一知道我们身份的科拉姆已经被消灭了。”听到坦茜丝这么说,紧张起来的逍帆和阿篱才长舒一口气。 “走吧,我们继续向着前方前进!”就像那些依然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反抗军们一样。即使城市被摧毁,即使失去了家园,可是他们依然在这片流淌着他们鲜血的土地上奋战着,依然为了反抗的胜利而负重前行着。 同样,我们也要继续向前! 50、火花 “呐,坦茜丝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路顺风的到达月湾港啊?”晴好的天气,让他们拆掉了马车的篷子,亚乌尔坐在坦茜丝身后的马车横杆上,和她随意地聊着。风吹过少女的裙摆,像是一幅绮丽的幻想。 “大概吧,”坦茜丝驾着马车,神色同样的惬意,“看来,他们给的地图很有价值,至少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遭遇过敌人。” 书逍帆倚着栏杆,望着原野上明媚的风光。一路上,尽是这般的景色,让他也很是享受。 阳光明亮,掠过脸颊的风,也让人倍感舒适。他望着被风吹动的发梢,不禁心想道:差不多也该理发了吧! 但是,他的目光又望回远方,不禁自嘲地轻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理发店的吧。 阿篱也正欣赏着原野的景色,目光不时地流转过书逍帆。眸光闪亮,像是带着澄澈的光。束在背后的秀发被风吹起,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她看到逍帆笑了起来,不禁有些困惑起来,“神主大人,您这是……” “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啊。”逍帆微笑着说道。就如同此刻自己的心情一般,这趟旅行,也是开心的旅行。 “大人开心就好……”阿篱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再多说话,眼波如水地望着他。 “前面的林子里,有干净的水源,可以作为休息点,我们中午在那边休整一下吧。”坦茜丝回头说道。 “好的。” 清澈的小溪中,逍帆赤脚站在水中。阳光透过树梢投射下来,水波荡漾,泛着明亮的光。逍帆仰起头来,轻轻闭上双眼,任由光影的斑驳洒在自己身上。 “阿篱你也下来泡泡脚吧。”他回头望向候在岸边的阿篱,文静柔弱的少女正站在溪畔的树荫下,透过溪水的阳光映满她白净的脸庞。 阿篱笑着轻轻拢起自己的裙摆,白嫩的小脚慢慢滑进水中,小心翼翼地向着书逍帆靠拢。 林中不时传来鸟鸣,和着溪流的水声,让原本寂寥的林子也显得愈加寂静。 “好安静啊,”逍帆望着水面的光在眼前浮动着,“要是这光,也能静下来的话……” “可以哦,大人。”阿篱笑着说道,手心中浮现出一枚符文。 “这是?” 阿篱轻轻将符文抛入水中,只见一圈银色的光芒从入水处荡开。银光掠过处的溪水,竟都如同冻结般地凝固住了。 光影的晃动瞬间便停了下来,逍帆吃惊地看着自己脚下静止流动的水。他尝试着轻轻拨动,才发现这溪水竟仍保持着液体的状态,而被撩起的水花也还停在半空中。 “这些水并不是处于绝对时停的状态,只是被剥夺了运动的时间而已。”阿篱向他解释着。 潋滟的水光静止在他们身上,他望向远处,整条溪流都停止了流动。不远处,正掠过水面的飞鸟也停在水花上,一动不动。 晴朗的下午,溪水的森林,都静止在此刻。逍帆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机会看到这番奇景,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想尽力把一切都留在自己脑海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从这个世界中脱离了。 这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幅透明的画卷,而此刻的自己就如同站在画卷前的观众般,欣赏着这画中虚幻又真实的景色。 他环视的目光最终停在了自己面前的少女身上。她的笑脸,成了这幅静止画卷唯一的焦点。在与自己目光对上的瞬间,那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而伴随着她的笑,周围的景色也瞬间恢复了动态。风晃动树叶,光华流转,世界宛如从梦中惊醒来。 溪水恢复流动,而被自己撩起的水珠也落回水中,溅起晶莹的水花。掠过水面的飞鸟也飞入林深处,除了荡开的涟漪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抱歉啊,大人。”阿篱歉意地说道:“那个符文的能量只能维持这么短的时间了。” “没关系,阿篱。”逍帆笑了笑说道:“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景色了。” “话说回来,”逍帆接着说道:“阿篱你最近的进步似乎很大啊。” “阿篱会努力成为对大人有用的人的!”阿篱坚定地说道。 逍帆无奈地望着阿篱,“你……” “什么人!!!”上游不远处,突然传来坦茜丝的喝声,让两人不禁警觉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逍帆说着,向岸边走去。两人上了岸,往上游走去。 当逍帆和阿篱赶回去的时候,看到在马车旁正站着两个小孩,坦茜丝在盘问着他们什么。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东西。”坦茜丝严厉地呵斥道。 逍帆走过去,打量着这一男一女两个瘦弱的孩子。他注意到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衣着有些破烂,从破口处还能看到些轻微的伤痕。而原本放在马车上,坦茜丝用来准备午餐的米袋,却正倒在车旁。 “对不起,对不起……”旁边的小女孩不停地道着歉。而那男孩子也是声音怯怯地说着:“对不起,我们实在是太饿了。” “坦茜丝姐姐,你太严厉了,会吓着孩子的。”一旁的亚乌尔劝解着,而坦茜丝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坦茜丝也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窘迫,而真正让她奇怪的是,这两个弱小的孩子怎么会在这么危险的战区里? “我们被敌人袭击了,所以逃到了这个地方,还有我们的同伴也受了伤……”小男孩尽量仔细地描述着。 “还有马斯叔叔,他……他……”小女孩抢过话来说着,却突然哭了起来。 “马斯叔叔……他为了掩护我们,也被敌人杀死了。”小男孩的目光中也闪着泪光。 看来也是被神庭军团追杀的普通人啊,逍帆心想着,望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要不午饭和我们一起吃吧。”坦茜丝提议道。 “可是,我们受伤的同伴还在等我们带食物回去呢。”他们两个咽了下口水,很明显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但在提及他们受伤的同伴时,却很坚决地表示:“我们一定要带食物回去救他。” 虽然他们也想帮助这两个孩子,可是坦茜丝却担心会影响任务的行程。于是逍帆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的食物分给他们一些吧……” “谢谢,谢谢……”两个孩子不断地感谢着,接过坦茜丝递过来的食材,然后放进他们的储物符饰里。 “娜珐莉儿,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做饭了。”小男孩高兴地和小女孩说着。 “嗯呐嗯呐,”小女孩也破涕为笑,开心地说道:“还有受伤的大哥哥,也有救了!” “嗯嗯。” “那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坦茜丝有些担忧他们的安危。 “我们打算继续向北方前行,到有人的城镇去。” 坦茜丝原本心想着如果他们往南方去的话,正好可以捎带他们一程,但是他们却是往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北方去,她就有些束手无策。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南方从海岸开始都已经全线沦陷了,不可能会有人前去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取出那张反抗军的地图展开来,从中查看着,找到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然后以当前位置为南北分割线,将地图从中撕开。 坦茜丝将北方走过的那截地图递给他们,说道:“这半张北方的地图你们拿着,上面标记有敌人的据点。你们路上小心点,躲开就好了。” “好的,谢谢大姐姐!”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过地图来,高兴地和小女孩查看着。 然而,那小女孩在看到地图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她慢慢地躲进小男孩的背后,警惕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兰蒂亚……”她捏紧了小男孩的衣角。 “放轻松。”小男孩安慰着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硬,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紧张的气氛引起了坦茜丝的警惕,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女骑士也不禁谨慎起来。 “你们……”她试探着问道。 男孩的目光却突然变的凌厉起来,他大声喊道:“娜珐莉儿!” 只见躲在小男孩背后的女孩手中突然浮现出一枚火红的符文,散发着明亮的火光。 坦茜丝的目光瞬间一凝,手中大盾立即浮现,倾力向前方撞去。 “崖!” 明亮的火光爆发开,然而坦茜丝的盾牌撞上去却感觉轻飘飘的。她探出头去,却发现两个孩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被亚乌尔护在盾牌后的逍帆和阿篱也看了过来,望着盾牌前空荡荡的,疑惑起来:“他们俩去哪了?” “跑掉了。”坦茜丝收起了盾。 “刚才发生了什么?!”逍帆有点反应不过来,由于双方的速度都很快,站在后面逍帆只看到了坦茜丝用盾牌砸向那两个孩子,然后便是火光闪过。 “为什么要攻击那两个孩子?!” “回禀大人,”坦茜丝恭敬地说道:“那两个孩子并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逍帆更加吃惊了,那两个明明就是人类小孩的模样。 “是在下疏忽了,那两个孩子……是神裔。”坦茜丝严肃地说道:“而他们口中所说的敌人,应该是反抗军才对。” 逍帆回想起他们之前遇到的反抗军,他们会盘查过路的人,会袭击雷枪军团的据点。而如果那两个孩子是属于据点里的神裔的话,那这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可是逍帆仍然有些隐隐的不忍,那两个孩子可怜的模样仍然映在他心中,他在猜测着其他的可能性:“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可能吗?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 “我们一开始确实误会了,我们都以为他们是被敌人袭击的人类队伍。”坦茜丝仔细地解释着:“但当我看到他们对地图上反抗军的标志表现出的恐惧时,我才意识到,他们口中的敌人正是反抗军。而之后从那女孩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 “至少可以推断出她是火神一脉的后裔。”她回想着那女孩在发动符文魔法的瞬间,那一头转变为火红色的头发,如同明亮的火花。 “是这样吗,”逍帆似乎也有点想明白了,沉思着说道:“可能他们一开始确实是想求助于人类。但是,当他们在看到反抗军的地图时,却误把我们当成了反抗军,也就是袭击他们的‘敌人’。” “没错。”坦茜丝说道:“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那刚刚被他们拿走的地图,会不会对反抗军造成威胁呢?” “这个倒是不必担心,那上面只是标注了神庭军团的据点而已。对反抗军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然而坦茜丝的心中却仍有些难以左右的思忖,那半张地图肯定是会帮助他们找到用来补给的神庭据点的。 而那份地图,也会成为他们北行旅程中,用来规划路线的一件重要道具,为他们的北行之路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而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中午的阳光依然明媚,虽然损失了一些物资,但并不影响他们此刻的心情。在坦茜丝高超的厨艺下,森林溪边的丰盛午餐,也依然是美好的享受。 ================================================================= “兰蒂亚,这次我一定要找回妈妈!”娜珐莉儿一边煮着饭,一边和在洞口放风的兰蒂亚说着,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满的情绪。 “你还在为我父亲的死而歉疚吗?”兰蒂亚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介意的。” 他依然警惕地望着四周,他知道那些反抗军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可是……” “好了,不用放在心上的。”兰蒂亚安慰着她:“其实,我对父亲的死根本没有什么感觉的。” “那我也一定要知道真相,我相信妈妈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的。我一定要找到妈妈,当面问个清楚!”娜珐莉儿固执地说道。 “娜珐莉儿觉得有必要的话,那就去做吧!我们逃出神庭,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保护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兰蒂亚微笑着说道。 “咳咳……”洞穴深处突然传来虚弱的咳声,让两人同时一惊,不约而同地丢下手中的工作跑了过去。 51、不安的征兆 破败的白石高塔上,逍帆极目远眺着南方。原野上清新的风迎面吹来,有股淡淡的咸湿气息。 “似乎离海已经很近了。”坦茜丝在旁说道。这一路上,多亏有她在规划路线,他们才安然无恙地到达了这个临近海岸的废弃城市。虽然城市已经破败了,但是作为一个临时的歇脚点,还是蛮不错的。 “大约还有多远的路程呢?”逍帆伸出手指,在高塔栏杆的白石砖上轻轻划动着。 “从地图上来看,估计还要两天左右吧。”坦茜丝笑着说道:“但是……” “什么?”逍帆不解地望着她,旁边的阿篱和亚乌尔也是同样地疑惑。 “如果我们朝着南方直线前进的话,大概明天就能到达月湾港了。” “真的吗?”逍帆感到有些意外。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直接闯过敌人的据点了。” “啊?”逍帆却犹豫了起来,“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啦!”坦茜丝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毕竟因为上次的事,我们的物资已经严重不足了。” “考虑到今后两天的路程,以及之后从月湾港出发前往银辉树海的海上航程,我们必须要储备够充足的物资。” “这样啊,那看来是非战不可了。”逍帆伸出手去,阿篱早已将准备好的剑递上。 “大人不必勉强,”坦茜丝恭敬地说道:“有我和亚乌尔就足够了。” “没有多勉强的,我只是希望能稍微为这趟拯救世界的旅行做点什么事情吧。” ================================================================= 雷枪军团,据点高墙之上。 下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直想打盹。值岗的守城士兵禁不住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 突然,脚下传来阵阵的晃动,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似乎整座城都在晃动,是地震吗?他这样想着,望向北方传来声音的方向。 然而,当他望向北方的山坡时,却不禁呆住了。一枚比城墙还要高大的巨大滚石正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带着轰隆的巨响。 “这是……什么啊?!”那名守卫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卫兵也很快察觉到了,呆呆地望向那滚来的巨大滚石。 “快拦下它!!”守卫队长迅速施令。城墙上的守卫们才想起举起了手中的雷枪,然后向着巨石齐射去。 然而,那一杆杆雷枪,在巨大的滚石下显得是如此渺小,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便很快被碾碎。 城墙晃动的愈加剧烈,轰隆声也愈发震耳。 仰望着逐渐逼近城墙的巨大滚石,守卫眼中恐惧的神色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了,而同样压制不住的,还有一直压抑在喉咙里的那叫喊声:“快——逃——啊!!!” 轰隆隆…… 高大的据点城墙在巨石的撞击下,如同儿童堆叠的积木般倾塌溃散。巨石碾过据点的房屋,最终停在了中央街道上。 不明所以的雷枪军团士兵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戒备着这块巨大的滚石。 望着街道上的巨大滚石,卡德亚加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写完手中的信笺,然后交给手下。 “去,从后门绕出去,把信件送达总部。” “遵命!”侍卫领命,拿了信笺便转身离开。 卡德亚加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向那枚巨石。 轰!!安静的巨石却突然崩碎开,崩裂的碎石块被抛向四周。 周围的士兵或飞向空中,或跑向掩体,纷纷慌乱地躲避着石块,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乱。而在巨石崩裂的中心,一辆马车正稳稳地停在中央,在石块炸开的瞬间,有两个身影跳下了马车。 望着跳下马车的那两人,卡德亚加的神色也变得愈加沉着,“不亏是神殿圣骑士的实力,连亚雷特尔将军都能被他们重伤,甚至能让神庭的公主姬大人蒙受挫折……” 他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现在也终于到我了吗……” 在他的右手上,小拇指的戒指开始跳动起微弱的电光。 巨大的碎石块沉重地砸在地面上,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瞬间被碾压于巨石下,场面顿时陷入了血腥之中。 “啊——啊!!!我的腿——”一条腿被压在石头下的士兵一边惨叫着,一边奋力地挣扎着。 “快,救……救我!!”下半身被压在巨石下的士兵,只能绝望地向着远处的同伴伸出沾满血的手。 …… 随着尘埃落定,马车和车下的两人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敌袭!!”据点指挥官终于反应了过来,立马高声喊道:“快抓住他们。” 周围的士兵们迅速一涌而上,他们踩过同伴的鲜血,掠入空中,从四面八方向着坦茜丝他们冲去。 “这次,就交给你了。”坦茜丝笑着说道,一手持盾、一手展开迎风招展的旗帜。那些飞入空中的士兵瞬间失去平衡,纷纷滚落地面。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亚乌尔高高地举起了手杖,然后重重地杵在地面上:“花圃·藤蔓花园!” 随着她法杖底部的敲击,一圈魔法阵从中荡开,而遍布藤蔓的花草地也以马车为中心蔓延开。不得不步行的士兵纷纷踏入花草地,瞬间便陷入了与藤蔓的缠斗。 然而这里毕竟是敌人的据点,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绕过与藤蔓纠缠的同伴,直奔花圃中心的两人。 “还没结束呢!”亚乌尔轻笑着说到,手中的法杖再次敲击在草地上,“林苑·荆棘树!!” 宽阔的草地上,一株株扭曲的荆棘树从中生长出来。 “只凭这个,就想拦住我们吗?!”一支小队的团队长带头冲入草地,一枪劈开了拦在前方的一颗荆棘树。 “树的存在并非是用来阻拦你们的,而是……”亚乌尔举起手中的法杖,头顶悬浮的银冠光芒也更加炽盛,“荆棘·树人傀儡!” 高大的树人挥动着满身的尖刺迎了上去,与那些雷枪士兵们战作一团。雷刺与木刺交相碰撞,到处都是清脆的爆鸣声。 冲锋的士兵被拦下,难以接近入侵者的马车。军团指挥官却丝毫不慌张,他指挥着外围的士兵准备进行远程的狙击。在他看来,这场剿杀入侵者的战斗,自己这边仍胜券在握。 周围地面和城墙上的士兵在他的指挥下,发动一轮雷枪齐射。 望着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投射过来的雷枪,亚乌尔只是轻笑着举起法杖,然后敲击在地面上。 “树巢!”一圈灌木丛迅速从周围的草地上冒了出来,然后枝桠疯狂蔓延生长将他们和马车笼罩在其中。 无数的雷枪疯狂地击打在枝桠编织成的罩子上,可是坚韧又多孔的罩子却始终无法被雷枪的冲击击穿。 “里卡多指挥官,做好准备吧。”卡德亚加突然出现在里卡多的身旁,让他有些惊讶。 “卡德亚加将军?”他没想到区区两名入侵者竟会惊动驻守在据点的卡德亚加将军,“请问要做什么准备呢?” “牺牲的准备……” “啊?!”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然而,卡德亚加已经随着小拇指上带着电光的拳头的挥出,融入那戒指的电光中,化作一道闪电瞬间消失。 在他消失的方向,草地的中央,一道电光轰然炸开,‘树巢’的正面瞬间被撕碎,枯枝碎叶四散入空中。 枝叶洋洋洒洒地落下,在冲击的中心,他的拳头正停在坦茜丝举起的盾牌上。 “就等你了!”坦茜丝笑着说道,她已经戒备这位镇守据点的将军很久了。 “大地骑士——坦茜丝,”他很确信地叫出了那个名字,“我已经了解过你的情报了。” “所以你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吗?” “不,恰恰相反。”卡德亚加的目光中带着深邃的平静,“我已经做好战死的觉悟了。” 坦茜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变为谨慎,她凝视着对方,“敢问阁下大名?” “不敢当,”那人只是笑了笑:“卡德亚加,初次见面。”他说着,身影突然化作电光避开从背后袭来的藤蔓,遁向远方。 坦茜丝没有犹豫,将手中的旗帜用力插在脚下,抽身追了上去。 在远方的天空中,卡德亚加的雷光闪烁在坦茜丝的周围,暴烈的雷电在她的盾牌和结晶壁垒上迅速爆开数次。 坦茜丝还未曾出过手,只是一味地追赶防守着。 卡德亚加身形化作的雷光瞬间跳跃至坦茜丝的背后,用力掷出手中的雷枪,“你还是不肯拿出全力吗?” 坦茜丝却只是迅速转身,用硕大的盾牌堪堪挡下。 不知为何,从刚才见到这人起,坦茜丝的心中便浮现出隐隐的不安感,并越来越强烈。 她不禁轻皱起眉头,卡德亚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似乎从未听说过神庭有这么一位将军。虽然他所表现出的实力并不算强,但是那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感却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 敌人对马车的围攻还在继续,在他们看来,能够改变场地并源源不断地制造树人士兵的亚乌尔似乎更具威胁。 躲在马车中的逍帆正悄悄地观察着战场,他望着在后方指挥着战斗的敌方指挥官,向身旁的阿篱问道:“……可以做的到吗?” “可以。”阿篱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逍帆说着抽中手中的剑。 希望只是我多虑了,坦茜丝心想着按捺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她从储物符饰中抽出另一面旗帜扬开来:“要速战速决了。” 望着卡德亚加化身的雷光再度袭来,坦茜丝一手扬旗,另一只手中举起那面厚实的盾牌用力撞向他的拳头。 “崖!” 巨大的盾牌表面突出浑厚的崖石,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般,迎着卡德亚加挥出的拳头撞上。顿时,卡德亚加的右手指骨破碎,手臂残裂。 厚重的土源力依然源源不断地挤压上来。卡德亚加的身形迅速化为电光,准备向后逃遁。 ?! 然而,背后突然紧贴着的大地,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绝望。 “是什么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紧靠着躺在地面上了。 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他向后逃遁了,他的身形被从电光中逼迫出来,而当他的目光瞥见了坦茜丝右手中已经翻转的旗帜时,才顿时醒悟。 “原来是这样吗?空间已经翻转了……”望着从上方垂直砸下的巨石,卡德亚加将残废的右手摊向身外。 垂直砸下的巨大崖石,带着万钧之力瞬间碾碎了卡德亚加的身体,只剩下他残破的右手浸在巨石边缘的血泊中。 而他小指上的戒指,也熄灭了最后的电光。 里卡多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卡顿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秒便看到从自己胸膛穿透而出的【月华】剑刃。 “时间刚刚好。”在他的背后,手握剑柄的逍帆刚刚站定。 看到驻守据点的卡德亚加将军惨死于巨石之下,而里卡多指挥官也毙命于逍帆的剑下,敌军的阵势瞬间溃散。 那些残兵败将们纷纷丢盔弃甲,向据点外逃去。 坦茜丝并没有去追杀那些逃兵,而是很快返回了马车,并与亚乌尔他们开始搜寻物资。 在杀掉卡德亚加的那刻,坦茜丝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减轻,发而愈演愈烈。她知道,可能有某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到来,他们必须要赶快了。 在匆匆搜集过物资之后,逍帆他们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据点。 ================================================================= 二十分钟之后。 空寂的据点上空突然落下阵阵惊雷。 大批装备精良的天神士兵从雷光中落下,包括数名实力强大的将军。而这些人,全都恭敬地侯立在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身后。 那名男子身披着华贵的军袍,似乎是一位功名显著的大将。那面无表情的神色和目空一切的目光,无处不在地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威严。 那人径直走向旁边那块巨大的黑色崖石,那些跟随他的将军们也都跟了过去。 他眉头紧锁,盯着血泊中那只残破的手,说道:“去,带他过来。” 侍立在他身后的一名将军走上前去,取出一把小刀,从那只残破的手上切下那枚带着戒指的小拇指。 那人转身离开,向着据点的房间走去,身后捧着断指的那名将军和其他人紧紧跟上。 在据点要塞的房间中,卡德亚加背对着那人慢慢舒了个懒腰,窗外的夕阳正静静地洒进来。 “醒了吗?卡德亚加!”那人端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问道,其他人都静静地侍立在他身后。 “是!”听到那人的声音,卡德亚加连忙转身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道:“阿伽耶古·麦伦俾斯将军!!” “你写的信笺我看到了,说说他们的情报吧。” 昏暗的房间中,夕阳慢慢流逝,然后被灯光取代。 “他们逃不掉的,”听完卡德亚加的报告,麦伦俾斯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我会在他们到达月湾港前拦下他们的!” 那几位将军也紧跟着出了门,留下卡德亚加一人。 “那家伙的气味,依然还是那么令人作呕。”阿伽耶古·麦伦俾斯皱起眉头说道。 52、绝境之中的微笑 连夜的奔波并没有让坦茜丝心中的不安减少半分。此刻的她,刚刚休息过半个小时,正从晨光的沐浴中醒来。 马车上的逍帆等人像往常一样睡了一个安稳觉,他们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危险在逼近。 在坦茜丝的催促下,简单地吃了早餐,他们便又继续踏上了南行的旅途。 经过一上午的奔波,马车到达了望海原。作为东南半岛最南方的临海地带,只要穿过这片通向海岸的平原,他们就能到达月湾港了。 中午的阳光依然强烈,逍帆坐在马车的后面,从篷子里向外望去。遥远北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有雷光在其中闪动。 “要有雷雨来了吗?”他不禁疑惑地问道。 “不对,是追兵!”亚乌尔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探出身子向着后方翻涌的天空望到,“坦茜丝姐姐,是雷枪军团的追兵!” 然而,坦茜丝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那份心中愈加强烈的不安让她的眉头紧锁起来:“赶快走!只要到达月湾港登上航海的船只,我们就安全了。” 她明白,那些追兵中有着自己无法对抗的存在。 “为什么到达海上就安全了?”逍帆感到很疑惑,明明那些追着他们的敌人都是会飞的。 “因为当年的‘神海战争’,神庭与海族签有停战协议,其中就规定了神庭的军队不能进入海洋的低空。”坦茜丝解释道。 “所以啊,他们才将兵力转向了大陆,”亚乌尔有些气愤地说道:“肯定就是希望依靠在大陆开辟的据点来重新反攻海洋吧!” “那些只是人们的猜测罢了,别太当真。”坦茜丝笑笑说道。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道雷光,从马车上方疾速掠过,落在远方的路面上。 坦茜丝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望着远方那位身披军袍抱着双臂站在马路中间的男子,不禁面色大变。 “阿……阿伽耶古,怎么可能!”她的目光在微微颤抖,“不可能赢得过的……” “明明我们的身份已经很隐秘了,为何还会惊动这般人物?”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最开始为她带来不详预感的人——卡德亚加! 他是怎么做到的?此刻,坦茜丝的心中思绪万千,有着无数的疑问。然而,现状已经容不得她过多的思考了。 因为,此刻她要面对的那个人,可是屹立于神庭军团战力巅峰的男人。 亦或者说是——神。 “那人是?”亚乌尔似乎也感觉到了前方那人强大雷源的威压,握着法杖的手也不禁轻轻颤抖。 “继承了【大雷帝】阿伽耶古名号的男人,也就是现任【大雷帝】——阿伽耶古·麦伦俾斯。” “我们该怎么办?”亚乌尔问道。 “逃……”坦茜丝毫不犹豫地说道。 迎着坦茜丝飞驰而来的马车,麦伦俾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慢抬起手掌,向下压去。 仿佛有万钧雷霆在这天地间凝聚,坦茜丝面对着那人抬起的手掌,如同面对着巨人。 在那手掌压下来的瞬间,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她的额头。 “抓稳了!” 伴随着她一声大喝,整个马车如同突然从悬崖上坠落般,沉入地下。而那一片地面也在雷光的轰击下,瞬间化为焦土。 紧接着,马车前方的地面上突然冲出数十根巨大的岩土柱,并排向前涌去。 麦伦俾斯只是随手甩出数道电光,便击碎了迎面而来的几根巨石柱。 其他的岩柱越过麦伦俾斯的身旁,依旧冲势不减地向前方奔去。 “嗯?”麦伦俾斯似乎意识到了坦茜丝的把戏,“帽子戏法吗?” 他起身追上,接连丢出数道雷光。伴随着一道道岩土柱的爆裂,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最后仅存的那根上。 马车从最后那根岩土柱中破土而出,坦茜丝知道不能过多停留。无论是躲藏在地下,还是穿行土中通道,最终都会被从后方赶来的大批援军包围。 此刻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地向前冲! 麦伦俾斯身形如同电光般,一闪便来到马车的正上方,在空中以和马车相同的速度飞行着。 他慢慢抬起双手,形成虚握的环形,将飞驰的马车比对在正中央。而在那虚握的环中,一圈金色的雷光开始慢慢浮现。 金色的雷环自天空坠落,坦茜丝甚至能感觉到那碾碎一切的威压。就如同麦伦俾斯用手所比划的那样,那轮金色的雷光以他手所圈起的圆形范围从天空坠入地面。 坦茜丝驾驶着马车再度遁入地下,然而那几乎将一整片土地都掀起的雷光依旧将马车的篷子撕碎,露出其中躲藏的逍帆等人。 在注意到书逍帆的那一刻,麦伦俾斯一直不变的神情突然闪过一丝惊异。他没有再轻易出手,只是追随着马车,寻找着合适的机会。 天空与地面的追逐战,转眼间便飞驰出去数公里。 看着被撕碎的马车篷子,坦茜丝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方的攻击迟早会将他们连同马车一并撕碎的。 “亚乌尔!”她站起身来让出驾驶座的位置,“你来!” “好的!”亚乌尔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起身补了上去。 “一直往前走,不要停!” “是!” 飞行在天空中的麦伦俾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迅速甩出一道雷光,划过一条弧线,掠向马车。 “崖!”坦茜丝奋力举起盾牌格挡下来,然而那雷光的冲击依然震得马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麦伦俾斯并没有停手,他再次用双手圈起马车。 望着从天空坠下并不断膨胀的金色圆环,坦茜丝知道这次必须要借助大地的力量了。 浮土壁垒的光芒一闪而过化作裹覆全身的盔甲,坚韧壁垒的青石色光芒也同时亮起,流转过全身。她一跃而起,从马车的后方跳下,用力将手中的盾牌砸进地面,“大崖壁!!!” 在盾牌的插入点,一面巨大的土壁倾斜拔出,覆盖起她和身后的马车。 金色的雷环轰然坠落在地面与土壁之上,那片被雷光圈起的地面瞬间沿着崖壁的弧线被轰出一个弧月形的大坑。 飞驰的马车安然无恙地从崖壁下驶出,而那崖壁也只是多坚持了一秒便轰然塌碎。 望着身后被雷环轰开的地面,逍帆不禁惊叹。这种程度的破坏,在自己那个时代,恐怕只有导 弹才能做得到了吧! 麦伦俾斯望着飞驰出去的马车,伸手向远方召下:“无尽——雷狱!”无数的雷电,如同骤雨般,突然从马车前方的天空中倾注而下。 “亚乌尔!”坦茜丝在马车的后方喊道。 “交给我吧!”亚乌尔说着头顶上的银冠闪动起耀眼的光芒,“树·千巢!” 马车上那些被撕裂的木质断层中仿佛被注入了新生的活力般,无数的枝桠从中生长起来,一层层向外堆叠起来,如同一座移动的千层树巢。 冲进雷狱封锁的马车瞬间暴露在雷霆的轰击下,坚韧的树层不断地被撕裂,然后又重新长出。 望着冲出雷霆奔向远方的马车,坦茜丝欣慰地笑了笑。她从储物符饰中抽出一面旗帜来,傲然迎向天空中的阿伽耶古·麦伦俾斯。 麦伦俾斯的身形化作电光向着远方的马车追去,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人。然而,他的电光只是闪出去了一米左右便停了下来。他望向下方的坦茜丝,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那面旗帜吗?干扰了我对空间的判断? “有点意思。”他自语道,然后又望向远方逐渐远去的马车,露出自信的微笑:“你们是出不了望海原的!” 这是坦茜丝第一次独自面对阿伽耶古·麦伦俾斯,【大雷帝】的威严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她有点无法直视对方。 “我想,你应该就是卡德亚加所说的神殿圣骑士之一、守护土之丰壤祭坛的大地骑士——坦茜丝吧!” “正是!”坦茜丝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亢不卑地说道。 “不错,是名优秀的战士!你会得到应有的荣耀的!”麦伦俾斯的目光中流露出赞许和欣赏,然后又略带歉意地说道:“不过很遗憾,你的牺牲并不会带来任何价值的。” “什么意思?”坦茜丝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逃亡——”麦伦俾斯慢慢抬起了右手,“都是徒劳的!” 随着他右手的举起,坦茜丝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围绕在她周围无数的雷电如同海草般向上飘摇着,带动土石的碎屑飘荡在半空中。 那些向上激发的雷电能量,如同涟漪般向外围波动开来,直到以坦茜丝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形成一个低洼的高压电场。 “被包围了?!”坦茜丝谨慎地看着那些如同浪潮般从四面八方到达最高点,然后化作海啸突然向自己涌来的电芒。 “拼一把!”她的目光骤然坚定起来,从地面迅速跃起,将自己手中的盾牌奋力拍向脚下的地面。 而经过无数次波动堆叠终于涌动至自己脚下的电芒也从地面猛然喷涌而出,带动着溅起的土石,轰然冲击在盾牌上。 借着冲击力,坦茜丝一跃而起冲入空中。她甩动旗帜,扭转空间方向,向着麦伦俾斯冲去。 “连这招也能接下……”麦伦俾斯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巨大的黑色盾牌迎着麦伦俾斯劈头砸下。然而,那盾牌却犹如砸在铁砧上般,顿然而止,庞大的冲击力产生的风压瞬间在空中爆开。 “作为一个人类,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麦伦俾斯撑着盾牌的左手只是轻轻地将挡在面前的盾牌移开,露出其后已经使出了全力的坦茜丝那惊骇的目光。 “……人类,真的进步了!”他说着,右手中金色的雷球如同实质般,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看见麦伦俾斯手中那金色的雷球,坦茜丝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她沉身用力将盾牌向下压,借力迅速一跃而起,向着空中跳开。然而,那从雷球中迸射而出的雷光依然擦着她的脸庞掠过,坚韧壁垒的护盾源力瞬间被削开,带着耳边被切碎的发梢。 随着身体在高空中的下坠,坦茜丝迅速调整身形,凝视着空中再度亮起的雷光,横盾格挡。 雷光冲击在盾牌上,让她瞬间失去平衡,从空中翻滚着坠入地面。 然而,对于坦茜丝来说,接触地面是再安全不过的事了。 在地面的缓冲和扶持下,她站稳身形,盾牌轻振:“浮土壁垒·黑曜石!”周身闪过青黑色的弧光,铠甲瞬间转变为漆黑的颜色。 天空中的雷光再度袭来,坦茜丝稳稳地用盾牌接了下来。然而麦伦俾斯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在他手中的雷球继续向着地面上不断激射着雷光。 坦茜丝迅速翻滚躲开,然后起身奔跑起来,在她的身后,是雷光不断轰击下溅起的尘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心想着,在避开下一次的雷光后,迅速将手中的符文拍向地面。 “巨岩石林!”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无数的岩土柱从地面拔地而起。广袤的原野似乎以他们的战场为中心,隆起了一座由巨大岩土柱林构成的空心山坡。每一根岩土柱的直径都超过了十米,中心的高度直逼麦伦俾斯浮在空中的位置。 失去了坦茜丝的身影,麦伦俾斯手中的雷电球也停止了攻击。他望着这规模宏大的岩土林,不禁露出赞许的笑容:“不愧是被大地之神眷顾的人,那就让我好好领教一下吧!” 他说着,身形慢慢飘落在最高那座岩土柱的顶端,如同站立在一座空中的平台上。 “来吧!”他高声喊道。 然而,潜伏在岩土林下方的坦茜丝并没有轻举妄动。她背靠着岩土柱,用目光窥视着上方的敌人,微微喘口气:“这样悬殊的实力差距,不可能打的过的,只能想办法尽可能地为亚乌尔她们争取时间……” “你若不肯来的话,那我便要离开了!”然而,麦伦俾斯冰冷的声音却瞬间直击坦茜丝的内心。 听到他的话,坦茜丝的神色不禁一凝,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只要我现在离开了这里,”麦伦俾斯继续说道:“以我的速度,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他们,到那时候……” 噗!一声尖锐的穿刺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他望着从自己胸口穿刺而过的旗帜枪尖,笑了笑说道:“你总算来了。” 随着他话语落下,一道雷光转瞬流转过旗杆,那杆穿透他身体的旗帜随着电光砰然寸寸破碎。 坦茜丝连忙松开手,但仍被雷电的余震震得手掌发麻。 “但,若是不能全力以赴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他回过头来,用冷峻的目光凝视着坦茜丝。 坦茜丝的额头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然后注意到他身体下被刺穿的伤口并不是血肉的样子,而是实质般的雷电源力,不禁讶然:“你……难道一直都是……这样保持着高阶神之体的状态吗?” “不然呢?”麦伦俾斯反问道,身体的缺口开始慢慢愈合。 坦茜丝的目光瞬间变的肃然起来,她左手持盾,右手向前虚握。 “苍松!”一杆造型独特的巨大骑枪在她手中慢慢显露出模样。 “这就是你的真本事吗?还算有点样子!”麦伦俾斯似乎能看出那杆骑枪的不凡之处,他手中的雷球亮起光芒,猛然向她射出雷光。 坦茜丝横盾格开,长枪突刺,凭借着尺寸的优势,那杆巨大的长枪瞬间便刺至麦伦俾斯的面前。 然而,那似乎是带着崩山之势的一击,却只是戛然而止于麦伦俾斯的面前,停顿在他手中举起的雷球上。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割裂般,瞬间从他周身爆开。而在他身后岩柱平台的一角,也在冲击下猛然粉碎。 枪刃的尖只刺入雷球半分,便无法再前进丝毫,强大的作用力在刺入点不断震颤着。 “不错,但是还不够!” 麦伦俾斯握着雷球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抖动。 “松芒!”随着坦茜丝的一声大喝,无数的枪刃突然从长枪的刺入点向外穿刺出。麦伦俾斯手中的雷球砰然破碎,化作无数强大的雷光击打在枪刃和地面上,爆开一片烟尘。 雷光和烟尘散去,只剩下站在那里被无数枪刃刺成刺猬的麦伦俾斯。 枪刃收回,麦伦俾斯浑身伤口下是涌动的强大雷源,正在迅速地愈合着。对于神之体来说,物理伤害似乎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成效。 麦伦俾斯只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你,并不能让我意外。” 他说着抬手向着天空中召下,“降临吧!雷狱!!” 无数的雷电从天空中降下,四处轰击着。坦茜丝慌忙躲避,在岩柱间不断的跳跃着。然而仍旧被一道雷电击中,摔落在其中一座岩柱上。黑曜石的盔甲上,被击出数道裂纹和缺口。 望着那肆虐在巨岩石林间的雷电,坦茜丝明白,如果不用尽全力的话,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结晶壁垒!”黑曜石的盔甲上,无数结晶簇生出来,如同一幅华丽的水晶盔甲。 一道雷电轰然击下,巨大的雷柱已经完全将坦茜丝淹没。然而,坦茜丝站在那雷电中,却只是如同站在聚光灯下。 雷狱的能量渐渐消失,她轻振长枪,一跃而起。 “苍松·崖!!!” 巨大的撞击瞬间将那已经碎去一角的岩柱抹平,而麦伦俾斯的身体也如同抛出的破布般,轰然摔落在后方的岩柱上。 他翻滚着稳住身形,站立起来,轻轻拭去脸颊的尘土,颇为愉悦地说道:“令人舒畅!” 然后他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一枚金色的雷球在手中凝聚着。 “该我了!!” 他说着奋力将手中的雷球掷出,向着在岩柱间跳跃接近自己的坦茜丝。 那雷球疾速飞来,眼看着避无可避,坦茜丝只能举盾格挡。在接触到坦茜丝盾牌的瞬间,雷球猛然膨胀开,巨大的威压和冲击力瞬间将她碾压进身后的岩柱中。 雷光散去,岩柱壁上被雷光碾噬出一个球形的大坑,而坦茜丝也被那压力深深地嵌入坑底。她慢慢地从坑中站起来,身上的结晶盔甲的棱角也变得破碎不堪。然而,那结晶的碎片并没有散落掉,反而萦绕在她身周缓缓转动着。 还不及喘口气,麦伦俾斯的第二枚雷球便又紧跟而至。 然而,坦茜丝的气势却瞬间陡增,她一跃而起,挥枪突刺,那枚雷球瞬间在她的枪尖下粉碎。 炸裂的雷光轰然爆发开,然而却只能在她身周停滞,无数的雷光电芒被阻绝在结晶碎片的包围之外。 “哈哈!这才是我想要的!”麦伦俾斯说着,手中一杆金色的雷枪凝出,挥舞着挺身而上。 坦茜丝的气势丝毫不减,长枪突至,与他战作一团。 雷光与结晶碎片的晶光飘扬在石林的上方,伴随着碎石飞溅。坦茜丝势大力沉的攻势和沉稳坚毅的防守,与麦伦俾斯那迅捷威猛的雷击,交织在石林间,一时竟难分伯仲。 然而,麦伦俾斯的神之体无论受伤多少次,都能凭借其强大的源力快速复原。反观坦茜丝却逐渐显出疲态,她明白,自己要想获得胜机,唯一的方式就是在源力上与他一较高下。 身周环绕着的结晶碎片,随着战斗的进行逐渐越积越多,坦茜丝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在下次相撞时,她借助对方的力道拉开距离。 踩在岩土柱的顶端稳住脚步,她对准同样在远处的岩柱上刚刚站稳脚跟的麦伦俾斯,横盾架枪,绷紧身形。 “苍松·崖!!!” 以崩山之势再度撞来的冲击,让麦伦俾斯不敢再大意,他立马横起手中的金色雷枪格挡。 然而,那雷枪仅仅只阻挡了一瞬,便在苍松骑枪的冲击下清脆地断掉,麦伦俾斯的身体瞬间被枪尖贯穿。 坦茜丝以架起的盾牌为支点,沉身下压,枪尖的麦伦俾斯的身体猛地被挑起,悬挂在半空中。在坦茜丝身周游离的结晶碎片也开始沿着骑枪向枪尖汇集去,巨大的骑枪宛如一株覆满积雪的雪松。 “苍松·骤雪!!!” 覆满骑枪的结晶碎屑哗然粉碎,扬起在骑枪的上空,以枪尖为中心旋转飞舞着。 身陷其中的麦伦俾斯疑惑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身体边缘慢慢破碎,似乎要瓦解的样子。 可以的吧!坦茜丝心中却仿佛是看到了希望般地窃喜,依托着【苍松】骑枪的力量将‘无尘界’压缩在枪尖的那一小片区域,即使是以【大雷帝】神之体的强度,恐怕也无法直接抵抗这切割源力的破碎吧! “这,大概就是你的极限了吧?”然而那毫无感情的话语,却瞬间击碎了她的希望。 她看到他身体边缘的破碎,在结晶的侵蚀下只是碎了又聚、聚了又碎,丝毫没有更深层次侵入的样子。 “不过,确实挺疼的。”麦伦俾斯说着,手中虚握着的雷电慢慢汇聚起来,渐渐显露出那杆华丽雷枪的模样。 “统御雷十字——” 仿佛一把金色大戟般的长枪在他手中握紧,连接枪刃与枪杆的圆环中,一枚金色的雷球静静地悬浮其中。圆环两侧向外延伸出的刃刺与整把长枪形成十字,从十字上垂下的金色飘带轻轻地随着雷光飘扬起。 麦伦俾斯的身体缓缓飘起,脱离枪尖。他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扫过身周,那些漂浮在他周围的结晶碎片闪过一片电光,便纷纷破碎消失了。 坦茜丝心中不禁一阵轻颤,她能感觉到,那些结晶的碎片并不是被粉碎了,而是直接被毁灭,消失了。 脱离结晶碎片的切割,麦伦俾斯的身体不仅迅速地复原,并且渐渐被从伤口逸散的雷源包裹上一层金色的雷光。在他的背后,缓缓漂浮起三枚金色的雷球,那雷球似乎锁定了坦茜丝,猛然向她迸射出金色的雷光。 坦茜丝慌忙举盾格挡,却被连连击退,那些雷光的威力,竟丝毫不亚于麦伦俾斯之前握在手中的那枚。 雷光的击退下,她很快就被推到了平台的边缘,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纵身一跃,向着后方跳去。 “该结束了!” 麦伦俾斯却突然说道,他右手举起的长枪,正对着跳入空中的坦茜丝。 这是?!坦茜丝目光一凛,那杆十字雷枪所带来的威压,让她瞬间预感到强烈的危险。 轰!!! 连那杆雷枪一同淹没的巨大金色雷光,瞬间便吞没了坦茜丝,贯通天地。 那一瞬间,天地间万物的光芒都变得黯淡。 甚至在那一瞬间,坦茜丝连意识都丧失了片刻。雷光散去,她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岩柱顶端上。 【苍松】倾斜地插在一旁,【崖】碎去了一角,倒在她身边。而她浑身的铠甲,也都已经支离破碎。 麦伦俾斯静静地立于半空中,握在右手中那十字雷枪的飘带正迎风飘扬着,背后三枚金色的雷球也停止了攻击,静静地悬浮着。他覆满全身的金色雷光,如同实质般地在身体表面向后逸散开。 这就是【大雷帝】的威严吗?果然是无法挑战的强大存在啊!望着那伫立于空中的傲然雄姿,坦茜丝的心中已经只剩下惨然。 自己的战斗,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在她的身体上,无数撕裂的伤口,仿佛正在噬咬着她。然而,她都已经感觉不到了。相比于这些疼痛,真正摧垮她的,是那份无力感,是弱小者毫无可能性的绝望。 远方的天空中,遮盖天地的雷云正在逐渐逼近。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伴随着逐渐模糊的意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的笑容,是不是消失了呢?” 在她的脑海中,那个人的声音突然一闪而过,让她猛然呆住。 她慢慢抬起颤抖着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和五官,却只触摸到惊惧和绝望。 “如果害怕的话就笑起来吧……” “用微笑来告诉自己……” “你能战胜一切!” 她开始回想起那个男人,那个从一开始就教导自己如何成为一名真正战士的男人。以及在以后的每一场战斗中,自己所从未改变过的笑容。 她慢慢站起身来,拔出插在地面的长枪,结晶开始慢慢覆满全身。她咧嘴轻笑着呵出一口气,带着结晶的白雾。 “结晶限制,解除!” 53、月之少女 全身覆满结晶装甲的坦茜丝,如同披挂着铠甲的结晶巨兽。不仅体型变得更加高大了一些,连体态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结晶的骑枪和巨盾,在水晶的修饰下,似乎也变得更加华丽而致命了。 她轻轻地躬下身形,伴随着阵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层结晶的白雾从她身周铠甲的关节处逸散出。在接触到那白雾的瞬间,她脚下的土地竟渐渐转变为结晶的质地,并向上丛生出结晶簇。 嘭! 她紧绷的身形猛然消失,只留下原地瞬间爆开的结晶碎片和尘土。 麦伦俾斯的目光突然一紧,抬起的十字雷枪便已与坦茜丝的骑枪交叉相撞在一起。猛烈的冲击气流带着结晶的白气,激荡起麦伦俾斯身周的雷电光芒。 肆意乱舞的结晶风暴意外地划破麦伦俾斯握着雷枪的手背,一道结晶的瘢痕迅速凝结在伤口上面。 麦伦俾斯看了眼手背上的伤痕,又望向笼罩在结晶面罩下看不清容颜的坦茜丝和她那仅仅露在外面轻笑着的嘴中呵出的白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以这种速度向外挥发源力,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 然而坦茜丝却并没有回答,只有咧开的嘴角呵出的白气。 “……” 麦伦俾斯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握着雷枪的手用力一振,一道金色的十字波纹猛地将坦茜丝弹开。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向后跳开,而那座岩柱也随着坦茜丝持枪砸下的瞬间绽开无数的结晶柱,淹没在爆开的烟尘结晶里。 向后跳开的麦伦俾斯也没有停止攻击,他身后那三枚金色雷球向着烟尘中接连射出数道金色的雷光。 烟尘慢慢散去,迎面显露出来的是一面有结晶装甲的巨盾,上面几个碎裂的坑洞,正随着结晶的生长慢慢被修复。 坦茜丝拔出脚下的骑枪,身影一闪间便再次消失,只留下结晶的地面上扬起的晶石碎片,坠入石林深处。 麦伦俾斯没有躲闪,他挥动着手中的十字雷枪,用力向着自己的正前方砍下。长枪的枪刃瞬间与坦茜丝的骑枪相撞在一起,溅起肆虐的雷电能量和结晶能量。 一道金色的雷刃在冲击的波纹处一闪而过,坦茜丝身周那狂暴的结晶风暴便瞬间一分为二。而在他们脚下,那座岩柱的顶端也随着晶尘的爆开,骤然绽开无数透明的结晶石柱,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莲。 【统御雷十字】和【苍松】的枪刃相互切割在一起,在两人的较力下,不断震颤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如此强大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会是人类所能拥有的……”麦伦俾斯握着长枪的右手微微发抖着。在如今坦茜丝结晶化的状态下,她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威力更加强大的‘苍松·崖’组合式攻击。由盾牌架起的长枪在正面的冲锋下,无论攻守,都能完美兼顾。 漂浮在麦伦俾斯身周的那些金色雷球,仍在不断地射击着,可那些雷光仅能堪堪将结晶装甲的表面射穿。然后随着结晶生长的急速修复,又很快变得一瑕不染了。 “卡德亚加的推断果然没有错,若我没有亲自前来的话,仅凭这些追兵是拦不下你的!”麦伦俾斯说着身影向上突然消失,而坦茜丝也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撞入对面的石柱上,淹没在烟尘中。 麦伦俾斯刚刚在空中站稳身形,那结晶的身影便已经再度从烟尘中紧追着他的脚跟冲出。他迅速攀升高度,拉开与坦茜丝的距离,而他身周的雷球也在不断地射击着。 坦茜丝举盾格挡,雷光的冲击也立马让她向上的身形停滞了下来,然后开始下坠。 坦茜丝并没有放弃,她扭转着身体,将结晶铠甲的关节处向下,伴随着猛烈向外喷射出的白雾,她的身形再度向上腾起。 麦伦俾斯的雷光还在不断的射击着,而坦茜丝也弃用了会减慢速度的格挡,她借助结晶喷射的动力,灵活地穿梭于雷光中。 随着坦茜丝的逐渐接近,那雷光的攻击也愈加难以躲避了。麦伦俾斯甚至能看到她被雷光贯穿身体的伤口,小腿上、手臂上这些部位在被雷光穿透铠甲的同时,也切开了她的皮肤和肌肉。很明显,那将结晶的源力作为推进动力源的方法,导致这些部位的防御变得过于薄弱了。 然而,那些伤口中还没来得及流出血液,便生长出结晶的组织与原来的血肉融为一体。透过半透明的结晶体,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骼和肌肉。 人类的身体果然是最脆弱的东西啊!麦伦俾斯似乎回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在神之体转变训练时,被雷电吞噬掉原本血肉的感觉。 人类是做不到的吧!没有可以让灵魂依附的神之血脉,在肉体全部被源力替代的时候,大概就是死亡吧! “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他这样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十字雷枪。 以他手中雷枪的轴心为直线,似乎一瞬间闪过一丝金色的光线,连接了天地,也穿透了扑向他的坦茜丝。 噗! 十字雷枪的刃尖瞬间便贯穿了坦茜丝的胸膛,那结晶的盔甲,如同脆弱的纸张般不堪一击。 坦茜丝手中的结晶骑枪,也同样刺入了麦伦俾斯的胸口。 被麦伦俾斯挑在枪尖上的坦茜丝,身上的结晶铠甲开始如同冰雪般渐渐消融,那些源力似乎在发起最终冲锋般,沿着【苍松】骑枪涌向刺入麦伦俾斯身体的伤口。 无数的结晶瘢痕在麦伦俾斯的身体皮肤下浮现涌动,似乎在吞噬他体内的雷光,又似乎是被吞噬。 而被枪尖挑起的坦茜丝,却只是微微挣扎了下,便停止了活动。麦伦俾斯面无表情地随手抛下枪尖上的坦茜丝,丢在下方的岩柱上。 “能死在统御雷十字下,说明你是值得一战的对手!”他望着身后涌来的雷云,脸色和肤色渐渐平静,只有抬起的左手在结晶的汇聚下渐渐凝结为晶体。 数道雷光轰然落在他的身旁,几员大将躬身行礼:“麦伦俾斯将军,属下来迟了!” “无妨。”他随手折下结晶的半截左臂,又向着昏死在地面的坦茜丝说道:“这只手臂,是你胜我的!” “我们走吧,继续去追剩下的人。”他说着身形化作电光融入天空的雷云中,其他的将军也都立马跟上。 雷云遮蔽了天地继续向着南方涌去,只留下从天空中跌落的水晶手臂,坠入石林深处。 插在旁边地面的骑枪和倒下的盾牌开始如烟烬般消散,在【归纳】符文的帮助下,它们将会返回主人的武器库。 而在坦茜丝的手中,一枚神符也开始渐渐发出光亮。 ================================================================= 亚乌尔驾驶着已近乎支离破碎的马车继续向前飞奔着,此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依附在海岸边缘的破败小镇,便是已经废弃的港口小镇——月湾港。 依靠着亚乌尔的力量,他们穿过了无尽雷狱的封锁。虽然此刻亚乌尔的身上和脸上还挂着些伤痕,但她的内心却是喜悦的,她成功将时之神护送至海边,没有让他受到一丝的伤害。 只要到达那里,找到一艘废弃船只的话……亚乌尔这样心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任务完成的曙光。 只是不知道坦茜丝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以坦茜丝姐姐的实力,全身而退的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亚乌尔心中充满了自信,期盼着能够从后方赶上来的坦茜丝。 马车驶进城镇,穿过荒凉的街道,向着港口的方向驶去。 前方就是港口码头了,然而随着他们逐渐接近,亚乌尔却发现那码头的样子似乎有些怪异。杂乱的碎石屑和废木料铺洒在通向码头的路上,而原本应该停靠有船只的地方却是一片空旷。 亚乌尔停下马车走过去查看着,逍帆他们也跟了过去。 通向码头的石板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断裂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已近乎完全倾塌进了海里。 “码头被人破坏了!”亚乌尔沿着断裂的码头向前走着,周围都是些破碎沉没的船只,可以看到船木上有雷火烧灼过的痕迹。 “是雷枪军团干的,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亚乌尔此刻已经完全呆立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逍帆向着远方望去,辽阔的大海上布满落日的余晖,海风也迎面吹来阵阵的凉意。而在他们的身后,雷云已经逐渐逼近,这如同绝路般的境地,似乎也在告示着他们旅途的终结。 一切都结束了吗?逍帆这样心想着,不禁轻叹一声。 残破的马车上突然传来阵阵魔力的波动,亚乌尔最先注意到。她飞快地跑过去,望着在车上亮起的魔法阵,不禁惊喜地喊道:“坦茜丝姐——” 然而,她的声音在看到坦茜丝的瞬间便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用力捂住嘴,似乎想阻止什么溢出,可是眼泪仍旧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亚乌尔泪流满面的样子和拼命捂在嘴巴里的抽泣,引起了逍帆和阿篱的注意,他们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可当他们看到躺在马车上的坦茜丝的模样时,那无以言状的悲戚之感也顿时油然而生。 四肢都已经破破烂烂的坦茜丝身上,嵌满大大小小的水晶组织,填充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中。透过那些透明的水晶,甚至可以看到血肉纹理切面的形状。而在她的胸口上,一枚红色的水晶直接透过了她的身体。 “坦茜丝姐姐……”亚乌尔终于压制不住抽泣,大哭起来。 “不要慌张,她还有生机,”阿篱安抚着亚乌尔:“您作为树骑士,应该可以治疗她的吧!” 听了阿篱的话,亚乌尔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她甚至来不及擦把眼泪,便举起了双手。 “我试试……”她说着,按下的双手中浮现出淡绿色的光芒,银冠也在头顶上亮起来。 “不行……”她有些着急地说着:“伤口不能修复……” “是这些石头……”她说着想要从坦茜丝的伤口中抠出那些水晶来,可那些水晶却完全如同身体原本的组织一样,与血肉紧紧地生长在一起。 “先等一下吧,敌人马上就要来了。”逍帆抬头望了眼北方的天空,阴沉的雷云已经近在咫尺了,“我们必须要先想办法离开这里了,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救回坦茜丝骑士。” 虽然嘴上说着要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可是究竟该怎么办,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逍帆的心中充满着无力感,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的如此难以相信自己时之神的身份。和自己比起来,那些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敌人,才更像是神吧。就像现在这样的绝境,自己丝毫没有扭转局势的能力。 “船坞!”亚乌尔擦干眼泪,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船坞,我们去船坞看看有没有余留的船只。” 停在船坞前的马车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散了架。然而,更令人绝望的,却是亚乌尔打开船坞大门后的满目疮痍。敌人连这里也都破坏掉了,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生路。 “现在该怎么办?”这不仅仅是逍帆一个人的问题,也是他们所有人的问题。 身后的雷云中开始降下阵阵惊雷,坠落在城镇中。他们知道,那是已经追上来的敌军,开始降落在城中。 “前面还有船坞……”亚乌尔说着用力搀扶起坦茜丝,向着海岸边走去。逍帆连忙追上去,帮他扶住坦茜丝。 可即使又有船坞又能怎样呢?逍帆叹了口气,敌人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们所有的退路。他望向亚乌尔,她那低沉的目光中,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身后的雷光也已经越来越多了,似乎有更多的敌人抵达了小镇,他们从外围开始包围起城镇。 亚乌尔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毫无意识的坦茜丝,在松软的沙滩上走着。一步一个脚印。 逍帆望了眼仍在远方的下一座船坞,在昏黄的夜色下慢慢只剩下剪影,像是在离他们渐渐远去。 亚乌尔的步伐越来越慢,终于站立不稳,摇晃了下瘫坐在地上。她抱着倒在怀里的坦茜丝,不住自责地哭泣着:“对不起……对不起……坦茜丝姐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周围无数的雷光从附近的街道亮起,逍帆握紧了手中的剑朝向敌人的方向。 “等等,看那边!”身后的阿篱却突然喊道。 他们立马回头向着阿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的海面上,一盏明灯从黄昏的夜色中慢慢划来。 随着那灯光的逐渐接近,他们才看清楚驶来的是一条小船。而划船的,是一抹黑色的人形影子。 当船驶到他们面前时,水中浮起点点月光,组成一行文字:“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们要来。” “这是?”亚乌尔停止了哭泣,望着那小船,月牙状的形态优美的像是从梦境中划出般。 那小船就这样安静地停靠在岸边,像是在邀请着他们。 “难道是月卜师的船?”逍帆发出了疑问,但是他却很是怀疑,先不说在海上长途航行的日常起居条件,仅仅天气、洋流这些危险的因素就不是这样一艘小舟能应付的吧? 身后开始传来敌人嘈杂的声响,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逍帆等人。 “我们上船!”亚乌尔果断地说道,她扶起坦茜丝站起身来。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逍帆也不再犹豫,他连忙上前帮忙把坦茜丝抬上船,然后自己和阿篱也跟上。 小船刚刚驶离海岸,那些敌人便一起冲了上来,围住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然而,那些人像是看不到刚刚离开海岸的小船般,站在岸边,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 麦伦俾斯在几位将军的陪同下,来到了被士兵包围的这片海滩上,左臂空荡荡的袖子在夜晚海风的吹拂下随意飘荡着。 那些士兵们还在议论纷纷着,当看到将军时都立马噤了声。一名团队长小跑着来到麦伦俾斯面前,立正行军礼:“报告将军,敌人在这边的海岸上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他不禁疑惑起来,自己已经提前断了他们的后路,在这片没有任何船只的海岸上,他们是怎么逃走的? 他来到海岸边,遥望着洒满月光的清冷海面和远在天边的月亮,不禁疑虑重重:“莫非是被谁给救走了?” ================================================================= “这样的小船真的能到达银辉树海吗?”逍帆很是怀疑,藉着挂在船头的提灯,他观察着周围被灯光照亮的小片海面。 “我也不知道……”亚乌尔紧紧地抱着坦茜丝,眼角还挂着泪痕。 黑影人在船尾划动着桨,速度并不快。可逍帆从两侧船舷推开的波浪来看,这小船的速度似乎并不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浮现出一点银白色的光芒,像是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随着那光芒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们才看清楚前方是一片银色的森林,生长在海水中。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当看到树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船速到底有多快。小船似乎只划了片刻,便驶入了林中。 船舷推开的波纹在林间漾开,在银色的光芒下,闪耀着美丽的鱼鳞样光晕。而船速也在这时慢了下来。 阴影人依然在船尾机械性地划动着,几人慢慢欣赏着这海中杨林的奇异景色。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看到下面银色的浅海滩,而这些白色的树木就这样生长在其上。 前方的林中出现了一座小屋,似乎是依靠周围的树木悬空建造在水面上的。而在小屋的码头上,一名少女正专注地钓着鱼。美丽的少女,沉浸在月光中,像是丝毫未察觉到小船的到来般,静坐在辉光中的样子,如同一位皎洁的女神。 而随着他们的逐渐靠近,在船前方的水面上,又再次浮现出银色的月光字:“你好,欢迎来到我的家园……”随即又被船舷碾碎。 我是银辉树海的主人…… 也是月亮的主人…… 你们可以叫我…… 沙利叶。 54、银辉树海 小船在码头停了下来,少女收起钓竿来端立在旁边。一袭黑白渐变色的长纱裙,在夜晚月光的照耀下像是闪烁着辉光,如同被月光晕染开的黑夜。 “请问,您就是月之占卜师吗?”亚乌尔站起身来恭敬地问道。 “当然。”少女柔弱的声音。 “那,”亚乌尔连忙说道:“我们是——” “无需多言,”少女望了一眼船上昏迷的坦茜丝,微笑着说道:“先帮她看一下伤势吧!” 她的笑容,如同一轮皎月,洁白明澈,带着让人无比亲近的柔和。 “嗯!”亚乌尔目光中充满着感激,飞快地点了点头,立即回身和逍帆一同扶起坦茜丝。 在海上的小屋中,几人围坐在床榻旁,沙利叶检查了一遍坦茜丝的身体。 “沙利叶小姐,”亚乌尔有些着急地问道:“坦茜丝姐姐她……怎么样了?” “你说,这些晶体是她自身的结晶化能力,但只会在体外,对吗?”柔弱而缓慢的声音,又轻又细。 “嗯,像这样子的,这些结晶体刺进身体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亚乌尔急促地回答到。 “在我看来,这并非是从外界刺入的。”沙利叶说着轻轻抚过坦茜丝平滑的手臂,指着上面几乎与皮肤一体的晶体说道:“可以看出,这些晶体已经成为了她原本手臂的皮肤组织了。”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晶体,应该是她身体……过度结晶化的后果。” “过度结晶化?”亚乌尔有些呆住了。 “也就是说,她身体的肉体组织,大部分都已经……因为结晶化,而变成了结晶状态。尤其是,内脏器官的结晶化,更为严重。” “那坦茜丝姐姐她……岂不是很危险?”亚乌尔有些着急起来,眼泪也涌了上来。 “放心,”沙利叶却微微笑了笑,轻轻地说道:“这些结晶化的组织,只是暂时阻塞了她身体机能的运转,并不会损伤她的身体的。” “哦,所以她才会这样昏迷不醒啊。”逍帆似乎也理解了。 “没错……” “但是,”沙利叶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倘若是完全结晶化状态的话,倒是还好。她的身体,可以这样一直以结晶的状态保存下去。但现在,仅仅只有部分的身体结晶化,而其他的部分仍旧需要代谢。如果时间长的话,恐怕肉体始终还是要……消亡的。” “啊?”亚乌尔刚刚擦去的眼泪又浮了上来:“那坦茜丝姐姐她……” “不用担心,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话,可能确实没人能救得了她。”沙利叶望着亚乌尔那担忧的模样,抚慰着她:“不过还好,现在这里有我、还有你。如果缺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救不回她。” “那要怎么才能救回坦茜丝姐姐呢?” “用我的能力,在清理掉她体内结晶的同时,你要用自己的能力,快速修复这些残缺的伤口。” “嗯,我准备好了。”亚乌尔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明亮。 “先不着急,我需要你们帮忙先采集一些月光草来。” “月光草?”几人疑惑起来。 “她体内的这些结晶体,我并不能直接操作,”沙利叶微笑着解释道:“所以要借助一些辅助手段。” “月光草是生长在林中月光滩上的小草,和这些扎根于浅海的银叶杨一样……”沙利叶说着望向窗外正散发着光芒的树林:“都是依靠月光生长的植物。它们叶子中含有的月光素在月光的作用下,会将下方的土地转变为月光砂,从而使环境变得更加有利于它们生长。” “同样,坦茜丝小姐体内的、这些同属土源的结晶,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转变为月光砂。而我,则能通过操控这些月光砂,使其排出体外。”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逍帆站起身来,准备和阿篱出发了。 “我的侍从会带你们去林中的月光滩。” “就是划船的那个黑影人吗?” “没错,阴影人是一直侍奉我的仆人。虽然并没有多少心智,但是却很忠诚。”沙利叶笑了笑说道。 亚乌尔有些想留下来照顾坦茜丝,但是又担心逍帆的安危,显得有些纠结。 “亚乌尔小姐,也一起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沙利叶微笑着说道。 “那,坦茜丝姐姐就拜托您了。”她也站起身来,对于圣骑士来说,任务显然要更重要一些。 小船慢慢划入林中,在林中穿行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便来到了一片海滩。 简单的一座码头,就这样孤零零地架设在浅滩上。几人登上码头望着广阔的海滩,不禁惊呼。 “好美啊!”亚乌尔和阿篱不约而同地赞叹道。 柔软的沙滩上,洒满洁白的月光,像是一片银白的绸缎。不远处连绵的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正散发着银色的辉光。偶尔从中翻飞过几只蝴蝶,又很快追逐着隐入其中。 这林中竟然还藏有这样一座银色的小岛啊!逍帆向着远处望去,山丘的顶峰在月光的铺洒下,宛如一座清幽的雪峰。在周围那些高大银叶杨的包围下,如同一片遥远的世外桃源。 所谓的银辉树海,指的正是这片银叶杨吧。而这座小岛,就是属于这片树海的海岛啊! 几人走上沙滩,踩过晶莹的月光砂,在海滩上留下串串脚印。 “好了,我们快开始采集月光草吧!”逍帆提醒着他们,两位少女沉浸在这优美的景色中似乎不能自拔。 “嗯,救坦茜丝姐姐要紧!”亚乌尔说着,便小跑进草地中,惊起片片蝴蝶。 逍帆和阿篱相视一笑,也跟着走进草丛中。 不大一会儿,几人已经采集了一大堆了。 逍帆将最后一捆放上小船,轻拭掉额头上的汗:“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嗯,应该够了,我们先回去吧。”亚乌尔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率先跳上小船。 “回去吧。”逍帆和阿篱也跟着上去。 当小船返回小屋时,沙利叶正好推门走出,招呼着他们:“请搬到这边来。” 逍帆等人扛着草堆跟随着沙利叶来到旁边的房间,只见在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台奇怪的仪器,旁边是堆满各种瓶瓶罐罐的柜台。 按照沙利叶的指示,逍帆几人将月光草堆放在指定的区域。然后在沙利叶的操作下,草堆下方的魔法阵开始亮起,整个仪器也开始跳动起魔法的光芒,运转起来。 “要做出供人饮用的月光素试剂,则需要以晶荷水来做溶剂……”沙利叶轻声说着,在仪器顶端的容器中加入了一大瓶液体。 “然后,还需要将有害的杂质都过滤掉……”她操作着仪器台面板上的法阵,操作台上方的空地上亮起三个魔法阵,露出扭曲的空间,慢慢在旋转着。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说着,将从旁边柜台上取出的三枚魔法石分别投入到法阵的漩涡中。漩涡吞噬掉材料,然后消失,而那法阵也紧跟着亮起魔法石的光芒。 摆放着月光草的法阵上开始冒出绿色的烟雾状光芒,像是燃烧着的魔法火焰。在那火焰的灼烧中,那些嫩绿的小草开始渐渐枯萎。 “然后是……”少女轻盈的身姿穿梭于不大的房间中,娴熟且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工作。 很快,连接在仪器侧面的导管中便开始流出淡绿色的透明液体,滴落在下方盛接的容器中。不大一会儿,那容器中便接满了一大杯。 然后,她取出一支底部放有一些不知名粉末的玻璃管,迅速将杯子移走,用玻璃管接住。 “这些,就用作内服吧。”她轻声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白色粉末在淡绿色的液体中慢慢溶解掉。 准备完毕后,他们回到坦茜丝所在的房间中。不知什么时候,沙利叶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盛满水的浴缸。她将那一大杯月光素试剂倒入进去,浴缸里的水便都变为了浅绿色。 “接下来的场景,恐怕不适合男士在场哦。”她笑了笑说道,望向书逍帆。 “嗯,我先到外面了。”逍帆说着转身离开,出门后将门关好。 “亚乌尔小姐,阿篱小姐,请帮忙脱下她的衣物吧。” “好。”亚乌尔连忙将坦茜丝身上那些早已残破的衣物慢慢解开,在阿篱的帮助下,她小心翼翼地褪下。裤腿和袖子几乎已经烂成了碎布条,唯有身上还算完整的衣服勉强阻挡着春光乍泄。等下要换身新的衣服给坦茜丝姐姐了,亚乌尔这样心想着将换下的烂衣服丢在一旁的角落里。 “然后是,泡进浴缸中……”沙利叶在亚乌尔她们两个的帮助下,将坦茜丝的身体慢慢浸入水中。 “接下来,就是让月光照射了。” “可是,沙利叶小姐,我们现在是在房间中啊?”亚乌尔疑惑地问道。 沙利叶却轻轻笑了笑,说道:“那月亮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呀,那月光当然也是……”随着她话音刚落,一道洁白的月光便自窗口处投射进来,洒进浴缸里。 亚乌尔望着那在窗口处因扭曲而散射出五彩光芒的月光,不禁轻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你准备好了吗?亚乌尔小姐?”沙利叶轻轻将手伸入水中,按压在坦茜丝手臂上的结晶上。 “我准备好了。”亚乌尔说着,头顶上的银冠亮起银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上,同样浮现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开始了。”在沙利叶的手指下,那片结晶体开始如沙子般溃散剥落。结晶的碎片慢慢溶解为细碎的沙子,从伤口上脱落,沉入水底。而失去结晶块的手臂也如同突然被切掉了肉块般,露出新鲜的伤口,慢慢涌出鲜血来,在水中扩散开。 “亚乌尔小姐?”阿篱在旁边提醒着突然陷入心痛中的亚乌尔:“她现在还在昏迷中,感受不到疼痛的,你要赶快……” “嗯……”亚乌尔连忙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将手上的光芒按下去。 “纯净之息!” “愈合!” “急速生长!” …… 在亚乌尔一连串的符文下,坦茜丝的伤口切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出稚嫩的肉芽,慢慢填满整个伤口。平整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出有任何伤口,除了那如同新生儿肌肤般白嫩的颜色。 看着修复好的伤口,亚乌尔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还有一千多处像这样的伤口……”沙利叶提醒着她。 亚乌尔的眉头瞬间一紧,不禁愤恨地咬起牙齿:可恶的阿伽耶古·麦伦俾斯!混蛋!! “还有,不必去理会伤口中的沙子,那些我最后会清理的。”沙利叶建议着,开始准备处理下一处伤口。 “嗯……”亚乌尔点点头。 ================================================================= 书逍帆坐在小屋的码头上,望着洒满月光的海水。 坦茜丝骑士会没事的吧?他的心中还是带着满满的愧疚。若自己当初能谨慎一点的话,也不至于连累这一路走来的那些人,让他们陷入危险,来帮自己找回遗失的罗盘。 而自己呢,明明带着救世主的光环来到这个世界,却只为身边的人们带来灾祸。洛华城那些在自己的祝福下充满希望的目光,冈萨洛尔那些为抗争而群情激愤斗志昂扬的呐喊。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下的水面,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 滴答,滴答。 黑色的水面上,泛起阵阵白色的涟漪。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湖面上。周围除了白色的天空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为自己的无力自责吗?”虚空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难道不应该是拯救他们吗?”他质问着那个声音。 “你并不需要拯救任何人……”那个声音带着深远的悠长:“……也没有任何人需要被拯救。” “为什么?!” “一切自有因果,亦如命运。” “那,我要改变命运。”逍帆坚定地说道。 这时,一点白色的光芒却从空中缓缓飘落,漂浮在逍帆面前。 “抓住它。”那声音说道。 逍帆抬起手来,轻轻抓住那白色的光芒,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么,”那个声音开始渐渐远去,“你能拯救……它吗?” “神主大人——”身后突然传来阿篱的声音,逍帆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阿篱站在小屋前的码头上,向着自己招手。 码头?!他回头望着身后的码头,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到了离码头这么远的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却见阿篱提起裙子突然从码头上跳下,踩在水面上,向着自己小跑过来。如同镜子般的水面,从她脚下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这是?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也站在水面上,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林中。阿篱小跑至自己跟前,随着她踩开的涟漪荡至自己脚下,然后又从自己脚下反射回去,与被林木干涉的波纹交织成鱼鳞样光晕。 “大人您看,我也学会了。”阿篱提起裙摆,在水面上轻轻旋转着,展示给逍帆看。轻盈的步伐,如同起舞的天鹅。 “阿篱很聪明嘛。”逍帆夸赞着,他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与之前阿篱所展示的不同,这些绝对时停状态的水是不会受外界施加运动力的影响的。 “是因为有神主大人的启示。”阿篱开心地说道。 逍帆对阿篱微微笑了笑,抬头望向头顶上,银色的树林透过斑驳的月光。 我站在这里多久了?他思考着。 “大人在想什么呢?”阿篱好奇地问道:“大人到这边来是为了摘这片银叶杨的叶子吗?” 叶子?逍帆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拿起的白色叶子。 我是什么时候……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幻境中抓住的白色光点,以及那个声音:你能拯救它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命运吗?落叶归根,又怎么能改变?逍帆有些不甘,尝试着向自己手中的叶子中注入时之源力。然而,他很快就停了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改变了时间又如何,轨迹依然还是会照常。 “对了,坦茜丝骑士的伤势怎么样了?”逍帆询问着,开始往回走去。 “已经治疗结束了,”阿篱紧跟在他身后,“两个多小时的治疗,坦茜丝骑士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 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吗?逍帆心中不禁一惊,自己刚才明明站在那里不过短短片刻,现实中的世界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不过她还在昏迷中。沙利叶小姐说了,病人还需要静养几天。而且她们两个好像都累坏了,沙利叶小姐也已经先行告辞了……”阿篱跟在逍帆的身旁,向他讲述着经过。 两人踩着如同镜子的水面,渐行渐远。而在他们离开的地方,一片白色的叶子如同一叶扁舟般飘荡在水面上,不时泛起阵阵涟漪。 55、月神 早上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逍帆揉了揉眼。 “您醒了,大人。”阿篱在旁边守候着,将手上《神恩》的摹本合上。 “坦茜丝骑士怎么样了?”逍帆坐起身来,看到旁边被亚乌尔照料着的坦茜丝。她仍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着,面色苍白,看起来似乎还很虚弱。 “坦茜丝姐姐还没醒来,”亚乌尔微笑着回答道:“大人不必担心,沙利叶小姐说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大人,请先用早餐吧!”阿篱在旁边说道。 逍帆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早餐。他走过去,发现都是些海鲜和藻类,“沙利叶小姐早上来过了吗?” “并没有,”阿篱回答道:“天亮前,阴影人来过一趟,送来了早餐。” 用罢早餐,逍帆推门而出。上午和煦的阳光穿过林木的间隙,投射在檐下。逍帆漫步踩过木地板上的斑驳,缓缓走上码头。 白天的银辉树海,看起来似乎和平常的树林并无二样。幽静的林荫和海面,让海上的小屋也显得更加静谧和清凉。海风迎面吹来,带来海鸟的鸣声,回荡在林间,久久不息。 昨晚沙利叶在码头上钓鱼的凳子和鱼竿还摆放在那里,似乎在向他们讲述着海边生活的闲适。逍帆回头望去,这座修建在海面上的浮空平台,面积虽然并不大,但小屋中用来日常生活起居的各种功能却样样具备。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清爽的海风拂过发梢,逍帆随意说道。 “嗯,沙利叶小姐的意思也是希望能等坦茜丝骑士的伤养好。” “这样漂泊的日子,你还过的惯吗?”逍帆干脆在码头的木地板上坐下,海风和阳光都柔和的刚刚好。 “只要能跟随着大人,无论去哪里阿篱都愿意。”阿篱也在逍帆的身旁坐下,望着逍帆的目光中分明闪烁着光。 “这样漂泊的日子,让你受苦了。” “没关系,阿篱都习惯了……” 阿篱的话,让逍帆心中不禁隐隐作痛,像阿篱这样因为战争而自小颠沛流离的孩子到底还有多少呢?而像自己这种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人,又是否能拯救得了他们? ……不需要拯救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需要被拯救…… 他突然想到昨晚那人的话,心中的不平反而愈加强烈,不禁攥紧了拳头。那家伙究竟是怎样的混蛋,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大人?”逍帆突然冰冷的表情引起了阿篱的注意。 “我没事。”他笑了笑说道,望向阿篱的目光中也带着温柔。 “你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逍帆这样说道,他想起在赛恩斯时,那些骚扰阿篱的地痞流氓。 “有神主大人的启示,阿篱每天都有进步的。”阿篱说着,在她的手中慢慢浮现出一枚银色符文,“像现在这样的能力,是阿篱以前从不敢奢求的……”她说着,目光望着那符文的光芒渐渐陷入回忆中,而那符文的光芒也渐渐与那人手中的相重合。 “你跟随我……学习多久了?”站在流渊祭坛下的穆林神使神色复杂地问道,在他的手中,是一枚金色的符文。 “回神使大人,已经两年了。”台下的阿篱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那像这样的,你也做不到吗?”穆林神使说着,望了眼手中金色的符文。 阿篱无奈地摇了摇头,面露苦涩:“属下……做不到。” “为何?”穆林长老无奈地长叹一声:“明明是如此圣洁的灵魂,是神恩最虔诚的接纳者,为何诸神却都不肯显露恩泽……” 阿篱也只是深深地埋下头,在这两年的学习中,她一一尝试感悟了八种基本的神源,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主神的回应。 是自己不够资格吗?她不禁将头埋得更低了。 “城主大人……已经传下了谕令,”穆林神使在台上无奈地说道,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神庙是禁止供养非神职人员的……” “属下明白,属下会尽快收拾东西离开的。”阿篱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让它涌出。 黄昏夕阳的光透过墙顶的石格子窗,扫过阿篱慢慢离去的背影,在她身后洒下一地的落寞,渐渐拉长。 “回来了?”铁马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阿篱,憨厚木讷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 “嗯,我回来了……”阿篱望了眼破败的石屋,从逃亡到洛华城来的这两年,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落脚地,并获得了在这里得以营生的工作。 “父亲,我明天开始就和你一起工作吧!”她知道父亲在民兵团的后勤做厨师,在农忙时还要照料分配的田地。 “那你在神庙的工作?” “不做了……”她强忍着难受说道。 铁马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毅,然后点点头,答应了她:“行吧。” 晚餐的饭桌上,阿篱扒着饭,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怎么了?”铁马轻声问道,语气尽可能的温柔。 “想妈妈了……”阿篱抽泣着说道。 铁马放下手中的餐具,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孩子,跟着自己吃了太多的苦了。 “呜呜……还想……呜呜呜……还想……尤涅爷爷了……”阿篱声音含糊地哭着,悄悄从怀中摸出一枚古典精致的徽章:“妈妈……” “妈妈一定会保佑你的……”铁马轻声安慰着她。 那徽章渐渐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慢慢模糊,直到变为手中的符文。她望了望那符文,又望向身旁的书逍帆。 “但在遇到神主大人后,阿篱就改变了。在神主大人的启迪和教诲下,阿篱已经变得有能力了。”她的目光中充满着感激和崇敬。 想到昨晚阿篱能那么快从自己的感悟中领悟到精髓,逍帆也明白了现在的阿篱已经成长了。他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这样,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嗯,阿篱也会一直跟随着神主大人,帮助大人做任何事情的。”阿篱的笑,依然是那么的单纯。 “只是不知为何,”阿篱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属于我的神恩之书,却迟迟没有到来。” “那个很重要吗?”逍帆并不能理解《神恩》的意义。 “很重要!”阿篱点点头:“对于每一个神职者来说,这是所信奉之神赐下需遵循和传扬的戒律与恩典。 “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嗯!”阿篱轻点了下头,又露出纯真的笑容。 逍帆似乎想到了什么,翻开笔记来。翻过一页页以前的记录,在新的那一页上果然出现了那句话。 那些你以为要拯救的,其实并不需要拯救。 这些内容,到底都是谁写的?他心烦意乱的将手中的笔记合上,放入兜里。然后一跃而起跳下码头,稳稳地站在水面上。 “阿篱,我们去林中走走吧。” “嗯!”阿篱高兴地应道,也跟着踩上水面。 犹如镜子般平静的海面铺开在林间,倒映着白杨木的影子,随着两人的逐渐走近,慢慢被晕开的涟漪切成银色的碎片。与在山中和平地的树林不同,这样的树林虽然少了些生机,却更显得幽静和整洁。林木的间隙在白天的光线下也显得更加开阔,不时有海鸟穿梭在树冠间,发出响亮的鸣声。 “这样的景色,还真是奇特啊。”逍帆不禁赞叹道。 “阿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景。” “那,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逍帆突然好奇起来。 “阿篱的家乡吗?”她低头沉思着,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那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漫步在林间。阳光和煦,海风轻柔。逍帆记不得那天上午阿篱对自己讲了多少她故乡的美好,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她在向自己讲述家乡时那满脸幸福洋溢的样子,以及对于她所说的那座辉煌强盛的城市,产生的向往。 ================================================================= 傍晚的夜色刚刚降临,月亮便悄悄爬上了枝头。月卜师沙利叶乘着阴影人划动的小船,来到小屋。 “病人……怎么样了?”她进来后第一句便先问道。 “还在昏迷中,目前情况稳定。”亚乌尔一直在照料着坦茜丝,寸步不离。 “嗯,等她慢慢恢复吧。”沙利叶微笑着说道:“你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还可以,蛮舒服的。只是……”逍帆回答道,语气中略带歉意:“占据了沙利叶小姐的住所,会不会……” “不必担忧,我在林中还有其他的居所。”沙利叶笑了笑说道。 她望了眼床铺上的坦茜丝,然后建议道:“我们到外面讲话吧,让病人安静休养。” “嗯。”书逍帆应道,和阿篱一起跟随着沙利叶来到小屋门外。 门外檐下的走廊空荡荡的,沙利叶盯着这片空地打量了许久,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麻烦请稍等一下。”她向逍帆他们说着,然后登上小船,离开了码头。 不大一会儿,小船便从林中返回了回来。 “可以帮一下忙吗?”沙利叶抱着一块木板,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码头。逍帆这才注意到船舱中还有一堆的木板,连忙和阿篱帮忙把那些木板搬了下来。 “这些木板是?”逍帆擦着额头的汗问道。 “搭建长椅用的……”沙利叶说着,开始在走廊上摆弄起那堆木板来,旁边的阴影人也一直在帮忙。 “我们也来帮忙吧!”逍帆和阿篱也挽起袖子加入进来。 那些木板都是事先已经裁好的,逍帆很容易就能找到椅子对应部位的零件。然后通过拼接和卡扣,在没有使用任何钉子的情况下,就轻松地对接了起来。望着已经拼好的一个部位,逍帆心中莫名地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似乎有点像自己家乡的卯榫结构。 很快,在几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张长椅便摆放在了小屋前的走廊上。 “试试看怎样!”沙利叶说着,便率先坐了上去。 就如同在公园里随处可见的那种长椅一样,在这样美好的景色中,那长椅也让人禁不住想坐上去,和那景色融为一体。 逍帆和阿篱也在沙利叶的旁边坐下,椅子稳固的没有丝毫的晃动。将身体舒展开在椅背上,仰望着檐下的月夜,竟让人莫名的心旷神怡。 “月色好美啊!”阿篱感叹道。 “很美吧,”沙利叶很开心地笑着:“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月光时,也同样被惊艳到了。” “沙利叶小姐是怎么成为月亮的主人的呢?”逍帆记得他们刚到银辉树海时,沙利叶就称自己是月亮的主人。他原本以为所谓的月卜师,是如同之前的命卜师一样,利用月光来预测未知的。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是月亮的拥有者。 “我并不是成为了月亮的主人,而是原本就是。” “原本就是?”逍帆感到相当困惑。 “因为那月亮,原本就是我创造的。”她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 书逍帆和阿篱都震惊在那里,如果说书逍帆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只是觉得会有些魔幻而已。那对于阿篱来说,作为这个魔幻世界的原住民,沙利叶的话几乎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月亮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如果说沙利叶小姐是它的创造者的话,那……”阿篱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沙利叶小姐的芳龄?” “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沙利叶却只是轻笑着,望向阿篱:“你一定在疑惑,人类为什么会有如此久的寿命,对吧?” “嗯。”阿篱点点头,目光中充满着好奇。 “那要从我创造这面镜子开始说起了。”沙利叶说着,向前抬起纤纤玉手来,走廊前的海水中慢慢涌起大量的沙子,漂浮起在小屋前的海面上,凝聚成团。 “从我最先发现的……这些月光砂中存在的……凝聚到极致的砂晶……”随着那些沙子的糅合,吸附其中的海水被慢慢挤兑出,滴落在海面上。而那团明显缩小了的沙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开始闪烁起点点晶光。 “我将它称之为——镜之砂!”随着她话语的落下,那些沙子迅速扭曲变形,糅合成为一面镜子的模样。 “而有了这些镜之砂之后……”在沙子凝聚的镜子表面,晶光渐渐消失。 “也就有了最初的‘镜子’。”那沙子质地的镜子开始剥落下表面大块的砂土,坠入海中,迅速溃散,重新铺开在海底。 而一面精致的镜子,则静静地悬浮在几人面前的海面上,映射出几人的模样。 “好漂亮的镜子啊!”阿篱不禁赞叹道,望着坐在镜子里的他们。 “然后呢?”逍帆问道。 “然后,我折叠了镜子里的空间,”她说着,面前镜子中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一层层地向内层叠出无数他们的影子。仿佛透过镜子的表面,在内部堆叠出无数的万花筒。 “最开始我称之为镜之厅……”随着沙利叶招手的动作,那镜子迎面飞来,在靠近他们的瞬间,镜面展开。镜面中的光影化作无数的镜子围绕在他们身周,隐去了椅子以外的景色,如同身处在镜子组成的大厅中。 “接下来的展示,只能通过幻境来进行了。”沙利叶笑着解释道,一道光芒从其中一面镜子中亮起,然后紧接着折射在其他的镜子上,渐渐将周围的镜面全部点亮。“当我发现镜之厅能够吸收太阳的光芒,并将光源储存于其中,然后在夜晚散发出来时,我就将它放在了空中用来照明。” “而为了增加光源的储存量,我开始更进一步地折叠镜子中的空间……”周围的镜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而且在那些镜子中的空间也同样开始折叠。 “而那些吸收的光源,也渐渐让这个空间发生了质变……”周围那些镜子的形状开始变得扭曲,数量和分布也变得更加庞杂和混乱,辐散开的光芒变得愈加华丽。 “当到这一步的时候,镜子中的世界已经在微观上变得不受我的控制了。那种量级的镜面和光折射,似乎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演变规则。而我只能在宏观上给与指引。”沙利叶说着,周围的镜子变得如同在漫天黑夜中的星光一样,闪烁着光芒。“而到这一阶段的镜子空间,我称之为——月之镜厅。” “而它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表现形态……”周围的星光瞬间收缩,凝聚在沙利叶手上的玻璃球中,如同一枚闪烁着光华的水晶球,“也就是天空中那轮圆月的形状了。”轻柔的白色月光从水晶球中亮起,如同一盏明灯。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月亮了吗。”逍帆看到这里似乎也已经明白了月亮的起源和诞生。 “不,还不够,”沙利叶微笑着摇摇头:“月之镜厅只是一个开始,不过从这一步开始,我已经能够通过它来观察世界了。”她说着,那水晶球中的光芒如同白色的银幕般,开始显现出影像:洛华城的战役,伊斯特山的夜晚,圣宗的雪山,都清晰地映在其上。 “在那之后,它仍旧在演变,并且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沙利叶将水晶球抛向自己的脚下,周围的景色瞬间变为一片漆黑的夜空,而那枚落向他们脚下的水晶球也开始迅速变大。 望着脚下不断变大的水晶球,逍帆甚至有一种感觉,似乎并不是脚下的球在变大,而是他们站在球面上逐渐缩小。 从最开始光滑的玻璃球面开始,到逐渐粗糙的平面,然后脚下的平面渐渐显露出各种地貌。最终他们所坐着的长椅,停在了一片沙丘之上。 “这是……水晶球的表面吗?”逍帆望着周围广袤无垠的土黄色沙丘问道。 “不是,”沙利叶缓缓说道:“这是月之镜厅内部空间映射的世界,并不是表面。可以说是无垠的虚空,也可以说是其中亿万枚镜子中的一粒尘埃。” 逍帆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除了土黄色的沙子外,没有丝毫的生机。 “看那边。”沙利叶向他们指示着。只见在沙丘的阴影中,慢慢蠕动着无数的黑影。如果不仔细看的的话,几乎无法注意到。 “这些是?” “早期的生命。” 逍帆不禁惊呆在那里,这个世界,难道在孕育生命吗? “而这,也是月之镜厅的下一阶段,我将它称之为——月之镜界。” 时间仿佛在这个世界中飞逝,又似乎被这个世界所忽略。那些阴影中的黑色小东西慢慢蠕动着成长、演变,渐渐站立起来。 啪! 随着沙利叶一记响指,时间戛然而止。而那些忙碌的黑色人形影子,也停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逍帆一眼便识别了出来,那人形生物分明就是一直跟在沙利叶身旁的黑色影子——阴影人。 “我的存在被他们当作创世者,而缘于他们的信仰,我也获得了在这个世界的永生。而那月亮,也因此得以在我的掌管下长久地悬挂在天上。” 沙利叶的话,让逍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因为同样的理论,他在圣皇泰维娅那里也听说过。 “神所属的本源构成了世界,而人们对神的信仰,又支撑着这个世界稳固延续下去。” “信仰和力量,这是身为神不可或缺的两大因素。” …… 56、倘若有月光 “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进入那个世界时所看到的了。”沙利叶有些遗憾地说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自那以后,我也已经再无法到那里去了。而现在那个地方到底衍化到了哪个地步,我也无从知晓。” “哦?为什么?”逍帆很疑惑,沙利叶小姐作为月亮的主人怎么可能会去不了月亮的世界。 “说来实在惭愧,”沙利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作为那个世界的主人,却破坏了那个世界的规则……” “其实,此次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她说着望向书逍帆,似乎在某个角度,月光像来自她眼眸。 “是只有您……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逍帆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戏剧化了,本来自己此次前来就是想求她帮忙的,怎么现在反而要先帮她解决问题了? “放心,您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在此次事件结束后,自然也会有所眉目的。”沙利叶微笑着说道。 “那,沙利叶小姐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逍帆向她问道,对于他来说,这样反倒正好可以少欠一个人情。 “不急,”沙利叶依然微笑着,不急不缓地说道:“等坦茜丝小姐的伤势养好了……再说。” 几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良久无语。 沙利叶站起身来,轻舒了个懒腰,“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那个,沙利叶小姐……”逍帆还在心中思考着那个疑问,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也是神吗?” 沙利叶听了逍帆的话先是愣在那里,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说笑了……” 随后她的神色又变得向往起来,遥望向远方的月色,眼底的那抹月光又渐渐浮现,“神么?还很遥远……” “……告辞。”沙利叶登上小舟渐渐远去,笼罩在银白月光中的背影,如同披着一层圣洁的辉光。 “若想成为真正的神,”阿篱似乎读懂了逍帆的心思,好像在回答着他的疑问,”那至少还需要在这个世界获得人们的信仰,让这个世界的人们对她像神一样尊崇。” “但自古以来,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阿篱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难道自古以来,就没有新的神诞生过吗?” “没有,”阿篱摇摇头,“据《神恩》记载,从古至今存在的神,自始至终只有九位。分别对应《神恩》八部典章中的八位源神,以及只有在这八部神典中提到过的时之神。” “时之神……的我为什么不在八大源神中?”逍帆感觉很奇怪。 “大概是因为时之神的神阶是高于其他八大源神的吧,”阿篱猜测着,摊开手上《神恩》的摹本:“而自古至今也没有人见过时之神的神典,所以我至今能够学习的也只有从穆林神使那里抄来的《神恩·光之典》的内容。” “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逍帆感觉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心中有些愧疚。 “大人请勿自责,”阿篱连忙制止道:“圣皇大人也讲过了,您现在的状况本来就是非正常的,阿篱相信一定会有好起来的那天的。” 第二天早上,天却莫名其妙地下起了雨来。 逍帆和阿篱坐在檐下走廊的长椅上,望着雨水淅沥地洒在海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在雨幕的遮掩下,林深处愈发显的朦胧,如同笼罩着一层迷雾。 细雨轻轻敲打在银叶杨的叶子上,沙沙作响。而沉浸在这样悠然闲适的环境中,逍帆的心境也愈发平静。 回想起上次像这样在檐下听雨,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时的堪萨斯特之行了。也不知道现在离洛和柯尔怎么样了,还有阿瑟兰剑士,他是否已经找回了自己原本的力量了呢? 想到阿瑟兰,他便想到了【月华】。他伸出手虚握向前方,低头闭目,默默回想着当时微风流转过剑刃的感觉。 这是?阿篱惊讶地发现,在逍帆的手中,【月华】的虚影渐渐显现出来。如同实质般的剑刃探出檐下。 这是……扭曲了曾存在于自己手中之物的时间,将它所存在的时间定向到了现在!聪慧的阿篱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所用到的‘时间检索’的原理,可即使是明白了原理,她也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雨滴敲打在剑刃上,似乎让逍帆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而那剑刃的虚影也瞬间消散。 逍帆并没有看到那虚幻的【月华】,他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右手,似乎在怀疑刚才那感觉是否是错觉。 远方的雨幕中,沙利叶的小船从迷雾中渐渐显现。站在船头的沙利叶手撑一把雨伞,挽着提篮,微风轻拂过裙摆。 穿过树林,小船在码头前停了下来。在阴影人的搀扶下,她轻轻踏上码头。踩着码头木台阶上雨渍中的倒影,她缓缓走上小屋的平台。 “沙利叶小姐怎么来了?”阿篱迎了上去。 “我来看看病人,”沙利叶微笑着收起雨伞:“顺便给你们带了午餐。” 几人说着,走进小屋里。只见亚乌尔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盯着床铺上的坦茜丝,愣在那里。 “沙利叶小姐,您快来看!”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醒了吗?”然而沙利叶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般的,将手中的提篮轻轻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 “嗯!”亚乌尔的目光中带着无比明亮的欢欣和喜悦。 逍帆和阿篱也连忙跟着沙利叶凑过去。 躺在床上的坦茜丝似乎刚刚醒来般,皱起眉头来打量着周围。当她看到逍帆时,目光中的担忧才渐渐消散。 “月……卜师?是你……救了我吗?”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沙利叶的身上,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着,声音虚弱的似乎说不完整一句话。 “我只是稍微帮了些小忙而已,”沙利叶露出祥和的微笑,然后看了眼旁边的亚乌尔说道:“是这孩子……一直在治疗你。” 然而亚乌尔却连忙解释道:“其实还是要感谢沙利叶小姐帮忙解除了坦茜丝姐姐身体的异常状态,我才得以施展治疗的。” “谢……谢谢,谢谢。”坦茜丝吃力地说道,向沙利叶表达着谢意。 “还有,谢谢你,”她缓缓地抬起颤抖的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亚乌尔的脸庞,目光中充满着欣慰:“你成功完成了……我们的任务。” “和坦茜丝姐姐比起来,我所承担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亚乌尔心疼地扶住坦茜丝那布满白色瘢痕的手,眼泪慢慢涌了出来。 “好了,不哭了,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她轻轻将亚乌尔眼角的泪拭去。 “嗯……”亚乌尔轻轻抽动着鼻子,带着泪光笑了起来,“还好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呐,午饭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沙利叶说着将篮子里的食物一一摆开在桌子上。 “接下来,请安心在这边养伤吧!”沙利叶的目光中带着和善的微笑,提起腾空了的篮子转身离开。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两三天,他们也慢慢习惯了在这边的生活。在这段时间里,沙利叶每天都会亲自或者让阴影人代替送来三餐的食物。种类倒也丰富,有各种海鲜、蔬菜和肉类,似乎都是出产自这片海岛的。而坦茜丝在亚乌尔的照料下,也渐渐康复了起来。 只是这场雨,似乎下的有点久了。 第五天的上午,逍帆和阿篱依然坐在檐下的长椅上看雨。可以说,走廊上的长椅,是两人在这边呆的最久的地方了。 逍帆会向阿篱询问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阿篱都一一回答了。但是关于阿篱自己的事情,她却很少提起。而逍帆也向她讲述了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但并没有告诉她,那便是自己的家乡。毕竟圣皇曾经的劝诫他还记得,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一旦架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那就相当于是否定了这个世界,毁灭也将会降临。 中午的时候,沙利叶又撑着雨伞为他们送来了午餐。就在沙利叶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坦茜丝却叫住了她。 “您的事情我已经听我家大人说过了,”坦茜丝此刻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那些手臂上的白色瘢痕也已经淡了许多。 “请问您所说的,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是什么?”坦茜丝认真地询问着她。 沙利叶仔细打量着坦茜丝,又看了看众人,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差不多也可以开始了。” “今天晚上我会来接你们的,”沙利叶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中午过后,雨渐渐停了下来,久违的阳光洒满湿润的树海。 坦茜丝和亚乌尔坐在长椅上,看着逍帆纵步于海面上,认真地舞着剑。 “难得大人有如此兴致……”阿篱捧着【月华】的剑鞘,侍立于走廊上,望着逍帆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想不到时之神大人,竟然有如此一手精妙的剑法。”坦茜丝望着逍帆跃动的身影也不禁赞叹道。 “剑术应该只是大人的爱好吧……”阿篱猜测着。 “会不会是在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在准备啊?”亚乌尔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会是什么危险的任务?” “应该不会吧……”阿篱赸笑着说道,她也有些拿捏不准。 “那坦茜丝姐姐的身体不要紧吧?”在亚乌尔眼里,坦茜丝似乎仍是那个虚弱的病人。 坦茜丝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沙利叶小姐会同意我们帮她做事,那就说明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状况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坦茜丝的目光中也透露着坚定,“这也是我偿还她这个人情的机会。” “放心吧,”望着亚乌尔那盯着自己担忧的神色,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是很强壮的……” 虽然表面上笑得很用力,可坦茜丝的内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这次与阿伽耶古·麦伦俾斯的战斗,让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重伤。可能对这丫头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似乎在她的心目中,那个一直以来都坚不可摧的前辈,是不可能会变得如此虚弱不堪的。 不过通过这次战斗,也让坦茜丝明白了,人类与神裔的力量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如果说人类还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数量了。 坦茜丝站起身来,轻轻走到平台的边缘,任由阳光一点一点洒在自己脸上。她的气色早已恢复如初,而那手臂上除了仍留有的淡淡瘢痕外,几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态,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一定没问题的! 傍晚的夕阳在林中渐渐隐去最后一抹霞光,沙利叶的小船也从暮色中缓缓划来,停靠在码头上。 “请各位先用晚餐吧,”她放下篮子里的食物,“餐后还请稍作准备,等月亮升起之后,我会让阴影人来接你们的。” “听起来……似乎有些严重呢!”沙利叶离开后,逍帆和她们讨论着。 “嗯,看来要好好做准备了!”坦茜丝也神情严肃地说道。 …… 已经收拾好的几人坐在檐下的长椅上,望着远方的月亮慢慢挂上枝头,然后又渐渐升入空中。 而在远方的黑夜中,一盏明灯也从林深处缓缓划来。 小船停在码头上,一行月光字浮现在水面上:“请各位上船吧。” 几人登上小船,在银白月色的指引下,向着树海的深处驶去。 依然是那片银白绸缎般的沙滩,依然是那座简朴的码头。几人从这里上了岸,跟随着阴影人向山上走去。 道路两旁是连绵成片的月光草,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朦胧辉光。再往深处去,就是成片的低矮树木丛了。其中不时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被他们一行人惊扰了的夜行小动物。 几人渐渐接近山顶,而在这里的植被也显得愈加稀疏了。山顶的最上面,似乎光秃秃的只有石头和沙子。 几人登上山顶,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而整片树海的景色也尽收眼底。他们望向前方,沙利叶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而在她的面前,一面高大的镜子正静静地悬浮着。 “这是一扇通往月之镜界的大门,”她回过头来这样说着,镜子背对着月光,在其中映出几人的模样。镜框上繁复的花纹,古典而精致。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的接近,逍帆却注意到,在那镜子的表面上,有一条细微的裂纹,横跨了整个镜面。而显现在其中的自己的模样,也是错裂的镜像。 “如您所见,”沙利叶苦笑着说道:“自从这扇门坏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 逍帆回想着那天晚上沙利叶向他讲述的月亮的故事,以及最后她那不舍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她最后为何会那样请求了。 “请帮帮我吧!”沙利叶低头说道,落在镜中的背影满是洁白的月光。 57、月之镜界 “那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逍帆希望能略微多了解一些情况。 “我曾尝试去改变它过去的某种演变形态,”沙利叶苦笑着说道:“然而却误造成了世界的断裂……”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子,成了镜子上的裂纹?”逍帆思索着:“那要修复它吗?或者说,再重新创造一面新的镜子?” “镜子确实可以随时重建,”沙利叶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那个世界的破碎,却始终会映射在这扇‘门’上面。而这样破碎的镜子,始终是无法再通过的‘门’。” “那要怎么才能修复它呢?”逍帆觉得很困惑,自己似乎并没有修复镜子的能力。 “‘门’并不能直接被修复,要修复的……是那个世界。”沙利叶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的月光,“只要能到达那个世界,就可以用月光砂来修复它。” “可是,现在‘门’都已经坏掉了,我们该怎……” 逍帆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望向沙利叶充满希冀的目光:“我懂你的意思了,凭我的能力确实可以帮你通过那‘门’……” “不,我不能和您同去。”沙利叶却摇了摇头,“镜子对我来说,是可以直达月之镜界的门。但对于外来者,却仍需要通过月之镜厅的中转……” “而在那个世界,是有着只有您才能完成的事情。” “我会作为月之镜厅构造的维稳者……”沙利叶说着望向夜空中的月亮:“当月亮位于天空上方一定夹角内时,通往月之镜界的月光通路,才能从月之镜厅中打开。” “这样的话,那时间岂不是很赶?我们快出发吧!”逍帆有些担忧。 “嗯,时间差不多刚刚好,是时候出发了。”沙利叶又望了眼头顶的月光,然后取出一枚小锦囊,“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月光砂,每一粒都包含着月之镜界最初的法则,只要能够找到世界的断层,就可以用这些沙子来修复它。” “嗯,我知道了。”逍帆接过锦囊,“我们现在就出发。” “那个世界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我也无法确定,”沙利叶说着,在她身旁的地面上,一团沙子慢慢聚集起来。随着散沙的滑落,一面小巧的镜子渐渐显露出来,悬浮在她身旁。“把这面镜子带进去,我会通过它来指引帮助你们的。” “好的,那我们就出发了!”逍帆说着面向大镜子,抬起手轻轻触摸上去,“准备了!” 随着他双眼瞳孔的亮起,那镜子也渐渐泛起银光。 只要能找到镜子碎裂前的时间……他这样想着,继续用时间源力推演着镜子的时间线。‘门’虽然不能直接被修复,但只要它曾完整存在过,就依然能够利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额头上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想到这面镜子所链接的‘门’,竟然已经存在了如此之久,这漫长的推演让他不禁有些力竭。 “阿篱!”他沉声喊道,旁边的阿篱立马将手中的银白符文奉上。 得救了!源力的供应及时补充上,让他的推算还没有中断。随着那镜子一阵轻颤,那条横跨镜面的裂纹砰然消失。 望着那笼罩在银光中的完整的镜子,逍帆长舒一口气,旁边的阿篱连忙帮忙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逍帆回头看了眼沙利叶。 “请等一下……”沙利叶却快速走上前来,神色中隐隐带着担忧:“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您一下。” “就是这个……”她说着将月光聚焦到旁边的阴影人身上,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原本漆黑一片的阴影人身上渐渐浮起银白的光斑,像是皮癣一样,“那边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 “……我暂时还无法查明,”随着沙利叶的手指凌空一挑,那光斑瞬间消散,“总之要千万小心。” “放心,我们会保护大人安全的!”坦茜丝上前说道。 “还有……”沙利叶的心情似乎仍旧有些紧张和不安,“要注意,断裂的不止是空间,还有时间。” “嗯,我知道了。”逍帆已经准备出发了,他望向光滑的镜面,“通过这面镜子就可以到达那个世界了,对吧?” “嗯,要尽快回来……”沙利叶点点头,目光中既带着感激和期望,又带着担忧。 “我会尽力的!”逍帆说着,向镜子走去。只见那镜面如同水面般,在手指触碰的地方荡开波纹,他跨步便走了进去。 然而,就如同跨过一扇门的门槛般,逍帆毫无任何感觉地就从镜子的前面跨至了后面。周围的景色依然如常,似乎那面镜子只是一个镜框而已,逍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穿过了这镜子。 不对!他有些吃惊地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与之前漫布四周的海浪声和虫鸣声不同,此刻的世界,竟安静的可怕 他仔细地环视着四周,依然还是在这座山的山顶上。黑色的夜空下,土黄色的砂石地面。然而不同的却是,光秃秃的砂石山上却只有砂石,没有任何植被。 那海面似乎也不是海水,而是一整面漫无边际的镜子,倒映着悬浮在其上的无数的镜子,一如之前的银辉树海。 漆黑的夜空中,也只有那轮明月依然如常。 逍帆回头望去,孤零零的镜子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而镜中的影子也很快被波纹打乱,阿篱她们紧跟着穿了进来。这眼前的景色,同样也让几人不禁呆住:“这是?!” “这里就是月之镜厅了,”只见之前漂浮在沙利叶身旁的那面小镜子正漂浮在逍帆身旁,其中显露出沙利叶那边的场景,她在镜子中说道:“现在,我会打开月光通路,引导你们前往月之镜界的。” 周围漂浮的镜子开始在山顶的前方汇集,组合成一面镜子的廊桥,直通向前方的天空。 而在那片天空中,无数交错的镜子环绕林立,缓缓地旋转着。犹如支撑起天地的、由无数片镜子组成的柱子。 月光在其中反复折射着,形成一片光幕,如同一扇发光的门。 “就是那里了……”沙利叶在镜子中说道。 逍帆带头走上桥头,踩过镜子的桥面。 “通过那扇月光的门,就可以到达那个世界了。”沙利叶继续说道。 几人小心翼翼地踩过镜面,向着对面的光幕走去,生怕自己脚下的镜子会突然碎裂。 走至光幕跟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镜子的桥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望着这贯通天地的白光,逍帆心中也隐隐有些发怵。毕竟在那片悬空的光柱空间中,并没有任何能落脚的地方。 “不必担心……”沙利叶安慰着他,“这是月光的通路,您也需乘着这月光通路,才能到达那个世界。” “我先过去探探路……”坦茜丝说着走上前来,准备先一步进入。 “放心吧,”沙利叶却笑着说道:“我在那边所设置的进入点是安全的。” “嗯,我相信你!”逍帆笑了笑说道,拦下准备先行一步的坦茜丝。他阔步向着那光幕踏入进去。 随着他脚步的迈入,他的身体不禁没有下坠,反而沿着光的方向向上逐渐加速,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也赶快!”阿篱说着也抢先一步踏入进去。 脚下的沙地脚感,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逍帆站在一片无垠的沙丘中,环顾着空无一物的四周。随着几道光束照亮在他背后,阿篱她们也来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那个世界了吗?”逍帆还记得那玻璃球的幻境。 “对……”沙利叶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正透过镜面环视着四周。 “没想到,这里的环境依然还是这么的荒凉啊!”她轻声感慨着。 “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做?”坦茜丝全副武装地戒备着周围。 “往前走,”沙利叶的镜子朝向一个方向,“那边会有接应你们的人。” “嗯,我们出发吧!”逍帆说着向着那边走去,而沙利叶的镜子也悬浮在他的身旁,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越过这片沙丘,在前方的那道沙丘上,一棵光秃秃的树,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几人慢慢走近,只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正斜依着如同磨砂玻璃质感般的树干站在树下。干燥的风卷起沙子,不时吹抚过他的脚边,扬起斗篷的下摆。缀饰有菱形镜子碎片的斗篷领口,微微反射着月光。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几人,迅速起身向逍帆他们迎来。 “您来了……”那人恭敬地弯下腰,向着几人行礼道:“远道而来的——神的使者们。” 逍帆回头看向镜子中:“这就是接应的人吗?” “应该是吧……”沙利叶回答道,似乎她也不太确定。 “你要直接跟他说吗?” “他应该是……看不到这镜子的……”沙利叶望向那人,似乎在猜测着。 逍帆回头望着那人的样子,只见他依然低着头,似乎对镜子中的沙利叶视若无睹般。 “阁下是?”逍帆尝试着询问他。 “在下名为拉古,是依照神之指引前来接应诸位神使大人的。”那人恭敬地回答道。 “那阁下知道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吧?” “我想,几位大人应该是因为‘月光瘟疫’而来的吧!”那人抬起头来,在黑色斗篷下的黑影皮肤上,隐隐有几道白色的瘢痕。 “这是……”逍帆看得出来,那正是之前沙利叶所向他们演示的、月光在阴影人身上所产生的异变。 没想到,这竟是所谓的‘月光瘟疫’。而他们,似乎也被误认为了是神所派遣来拯救世界的使者。 “‘月光瘟疫’啊……”沙利叶沉吟着,“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事……” “我们的部落,因为这疾病的蔓延,已经被困扰许久了。” “阁下所谓的神之指引……是怎么来的?” 逍帆还是有些好奇,那人为何会如此准确地知道他们到来的时间和地点的。 “我们部落的祭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占卜到了,您与诸位大人会在今天到来……” 逍帆沉思着,似乎一切都如同沙利叶所说的那样。她只能在宏观上调控这个世界,而在微观上,事情具体怎么进行,她也无从得知。 “……所以,我们遵从预言,于今天在此等候您的降临。” “不如……我们先到他们的部落里去看看吧!”沙利叶建议道。 “嗯,请带我们前往你们的部落吧。”逍帆点点头,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世界断裂的线索,但是这诡异的‘月光瘟疫’的问题却是值得先查探一番。 随着几人向着前方走去,远方天空中的月光愈发显得的明亮起来,似乎像是在靠近这个世界的光源中心一般。 而靠近那片明亮天空的下方,一片方块状的建筑群落,像是丛林般绵延林立,在与天空交界的地方形成一排凹凸不平的黑色剪影。月光穿过建筑间的罅隙,带着刺眼的光晕,迎面铺洒下来。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部落,那些方块形的建筑群落也渐渐清晰了模样。逍帆也看清了那些所谓的‘建筑’,其实并不是一排排的房屋,而是一面面高大的镜子,面向月光的方向。 未知材质的灰色圆柱体材料,搭建出高大的镜框,如同一扇扇巨大的门。而来到镜子的前方,逍帆才注意到,那些镜子中居然都居住着阴影人。 排布规整的镜子间,是如同网格般的街巷,拉古带着他们穿行于其中。 “你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躲避月光的吗?”如同大门般敞开的镜子中,是如同室内家居般的摆设。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穿过镜面的月光被反射回去了一部分。而生活在其中的阴影人,却似乎是安居乐业的模样。 “如您所见。”那人恭敬地回答道:“这既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也是我们躲避‘月光瘟疫’的办法。” “那月光会让你们很痛苦吗?” “若只是少量的话,并不会。”那人透过兜帽的边缘,畏缩地望了眼南面如同风暴般的月光光芒。 “那为什么要选择居住在离那光芒如此近的地方呢?”逍帆望向镜子朝向的方向,此刻正如同日正当中的南方天空般。 “……明明我们来到地方就没有这么明亮的月光。” “并不是我们选择了居住在月光河的岸边,”那人似是轻声叹气般,带着深深的无奈:“而是那月光至今仍旧在不断地蔓延,吞噬着北方的沙地。” 月光河?逍帆才注意到,那边的月光并不是从由天空中一个点射下来的,反而像是一片光幕般,布满整个南方。 “那边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月光在不断的汇集。”沙利叶透过镜子望向南方的白色光幕。 “所以,这才是所谓的‘月光瘟疫’的真正原因吧!”逍帆似乎也有了些自己的猜测。 “嗯,很可能也和世界的断裂有关。”沙利叶思索着,“走吧,先去听听他们的祭司怎么说。” 逍帆几人跟随着接引人,向着位于部落中间的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型的圆柱堆走去。这些不知名的灰色圆柱体,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似乎是他们常用的建筑材料。 不同于地面上的那些朴素的镜子,这些一层层林立于金字塔面上的镜子全部排布整齐,装饰有各色饰品。并且随着阶层的上升,造型也愈加的华丽。而位于最顶层的那面巨大的镜子更是如同灿目的塔尖般,耸立于金字塔的顶端。似琉璃和钻石般优美典雅的镜框,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华丽夺目的光彩。 沿着正面的台阶,几人慢慢登上去。而那面镜子也如同一扇大门般,显露出内部广阔的室内空间。 逍帆俯视着周围坐落于下方的镜子群落,错落有致的建筑格局如同一座拥有独特异域文化的城市。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其它城市的存在,但至少眼前这座,正象征着这个世界文明的繁荣。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