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武道飞升》 序章天地大乱 万丈云顶,千里之内,一丝风都不存,浮空盘坐四个男子,面色凝重。 “这次恐怕真是大劫将至,避无可避了。”其中端坐于西南方位的矮小男子面如枯槁,沉声道。 听到这一句话,另外三人解释眉头一皱,同枯槁男子一同面色阴沉。盯着几人正中的那座浮空小山,小山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植物树木。只是这些花花草草,都已枯死,生机散尽。唯独山顶一株菩提树,如鹤立鸡群, 独自抵抗天地之间无形的压制,轻轻摇曳,只是树梢的枝叶,少之又少,独独六片,且浑圆的叶子,也开始微微泛黄。 “自玄武大帝只身飞升天外天,抵抗域外邪魔,这座不周山,便没了气机护着,即便是本座的莲心剑意,也撑不住多久了。”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小捆葱叶,身着寻常农家的布衣,周身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她就本该在那里一般。面如桃花不似人间造化,秀眉微蹙,微微叹息。 “你怎么来了,剑气长城以北的那群老不死的,舍得放你出来?”一身黑衣的精壮男子站起身,轻飘飘的说到,似乎有些不满。视线飘向从小山背后显露身形的女子。 始祖天下如今各地妖魔四起,在座五人代表了这座天下最后的武道,分别是东皇帝君,洞冥魂君,剑帝君,龙祖,和那位“寻常女子”莲心剑祖。自从封魔之地的气息泄露,整座天下似乎进入的倒计时,再无惊才艳艳之辈出世, 好像在预示这座天下将进入暮年,垂垂老矣,存世不久了。 “那还能如何,萦绕整座不周山的莲心剑意,连带着天地大道与我等的手段,皆是隔绝而去”面容枯槁的洞冥魂君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五枚小巧铜钱,颓然道。若是这一部被天底下的修道之人看到,恐怕下巴都要吓掉下来。 魂君一手掌观社稷,目穷天极的本事,在这座不周山面前,也毫无办法,并非他无法强行窥探推演,而是如果他这么做了,这座天下连接着的那片封魔之地,恐怕要揭竿而起,以同样是滔天妖法,碎不周山而降临天下。恐怕以凡尘生灵 的视角,死活也想不到天下存亡,全数系于一座小山,一颗小树。 “老神棍,此次大劫,你怎可能事先不知,吾等毫无防备,已不可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我就知道你个老小儿,一肚子坏水!”见着魂君的样子,坐在最北边的那个高个子负剑男子骤然而起,正准备暴起出剑,突然身形一滞,只是因为听到正东坐着的年轻男子一声轻叹。 “京哥,绝对不能走那一步,这种事情,你难道愿意用你的亿万生民作为赌注吗!”剑帝君扭头对着年轻男子一声暴喝。手中木剑颤鸣不已,似乎是在告诉主人不可莽撞。年轻男子凭空出现在木剑之前,手掌一挥,压下了剑鸣。微笑道。 “当然不愿意,只是目前或许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男子望向四周,突然朗声笑道。“我们五人,为天道所不容,甚至不惜收回全部天地气运,也不愿意再走一走那道长生桥。这不正说明人可胜天吗?”说罢男子笑意更浓,全然不顾四周莫名生出的滚滚雷鸣。正在众人心中各自思索之时,悬浮小山突然震颤,山顶小树也跟着左右摇晃,旋即跟着不周山开始下坠。东皇帝君京白玉身形消失,出现在不周山下,一手顶天,滔天气势刹那间充斥一方天地,隐隐之间,浩然正气激荡,裹挟着帝君一掌,狠狠拍在空处,不周山下坠的形势也是一停,其余四人亦是随后而至,各自以搏命手段硬撼天威。原本托着不周山的雪白莲花突然炸裂,天地威势疯狂灌入不周山,山体隐隐有碎裂之势。 东皇帝君突然一声暴喝,龙啸之声激荡。“龙兄,可否助我!”黑袍男子闻声二话不说,衣衫尽碎,化为齑粉。一条通体漆黑的五爪巨龙横空而出,掠向京白玉。年轻男子身形消失,任由巨龙以盘龙之姿,替代碎裂的莲花底座。不周山下落的速度骤然慢了几分。 年轻男子眼瞳雪白,大声厉喝道。“若杀我子民,毁我天下,我京白玉以道祖法身,必让尔等再老实个一万年!”声音落下,其余四人皆惊,不过仍是不敢分心,洞冥魂君手中五颗小巧铜钱,顺风暴涨,构筑起一道玄之又玄的远古阵法,倾尽全力抵抗蜂涌而入的浩瀚气势;剑帝君张口一啸,一道金色血液直射赤红木剑,顿时木剑霞光迸发,似是暴怒,也似悲鸣,疯狂破坏周天威压。龙祖更是如同老僧入定,漆黑龙鳞下渗出丝丝鲜红血迹,恐怖异常。抱葱女子抛出手中翠绿,于空中无根而生,转瞬又是枯死,数十道碧绿剑气如丝般相互编织,成一件翠绿法袍,剑意与生机一起迸发,死死捆住山体,使之不至于在天道气势倒灌之下四分五裂。 距离众人不远处,一处空间忽然暗淡,一股至邪之气从空间缝隙之中漫出,紧跟着一道阴翳娇媚的声音响起。“桀桀..,这就是这座天下的气运吗?真是浓郁到让人羡慕呢,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的做派。”至邪之气凝聚成一道曼妙身影,脸庞处黑气弥漫,看不清真容。出现之后好似是在寻常街巷之间闲逛的女子,轻轻的朝着众人走来,眼角突然瞥见于不周山底苦苦支撑,几乎被鲜血浸透的黑色巨龙,神色大变,转瞬成挣扎之色,尖啸声响起。“龙廷!你难道真的要跟这座天下一起烟消云散吗!”似乎是心湖大乱,周身气势暴起,黑色妖气疯狂侵蚀向众人,面色狰狞。东皇一手伸展,凝练成实质的天地灵气相对而去,黑色妖气接触到纯白色的灵气匹练,转瞬之间如雪入火,消融殆尽。而那黑色巨龙,似是没有听见女子的叱喝,催动全身血肉罡气,拼死托住小山。 “好!好!一个个都是这样,从来不在乎我!我要你们死!”女子身形化为黑雾的一部分,原本就漆黑的妖气长河竟以入海之势,直冲京白玉而来。年轻男子化掌为拳,一步踏出,踩在身前一丈,一拳直直递出,对着黑色长河狠狠撞去。 “轰..”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响起,年轻男子后退半步,身上衣衫裂开,衣角处沾染着黑色液体,气势不减。爆炸的余波波及了正在奋力护住不周山的三人一龙,皆是如遭重创,鲜血喷吐而出,气势下跌。而那被一拳轰碎的黑色长河化为漫天碎片,黑女曼妙女子先出身形,捂住嘴巴,还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只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血是紫色的,如同熟透的紫葡萄色泽。不过她却不紧不慢,俯身跪坐,轻声道。“恭迎皇座。” 年轻男子面色大变。只见邪魅女子身后,缓缓走出一位一身白衣的拂扇男子,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唯独一双血红的双眼显得格外突出。如果此时有人仔细端详,其长相与东皇京白玉居然有几分相似。他的出现,四处疯狂反扑的天地大道都缓缓安静下来,那必死的四人也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黑衣女子站起身,缓缓走到男子身后,俏然站立。男子摇着扇子,看了一眼一别千年的京白玉,然后又瞥见对方身上的黑色妖气,突然眉头一皱,转手一掌拍在妖媚女子面门,女子措手不及,更是不敢躲闪,硬生生吃了这一掌的杀力,身形倒飞而出,紫血喷薄而出,露出精致面容,眼中满是惊骇。顾不得体内伤势,稳住身形之后骤然跪下,一言不敢发。“哥哥,一千九百年之后,可还想我?”男子忽然轻声笑道,像极了归家的游子,再无刚才的杀意凛然。 东皇帝君难得的面露痛苦之色,并未答话。白衣男子收拢折扇,负手而立。两人就这么站着,无言无语,也是无话可说。就这样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白衣男子率先打破沉默。“好了好了,你还是这么死气沉沉,这次,可不是我找你麻烦,而是你们这座天下的存在,坏了大道根本。”男人面带微笑徐徐说道。“小盏,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我....”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皇袍男子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是还未说到一半,便被生生打断。“京白玉!现在跟我走还来的及!那条蠢龙不可教化,莫非你也要散了三千年修为才罢休!”白袍男子身后双手紧握成拳,根本不想提及千年前的事情。皇袍男人深深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目光中没有愤怒和失望,只有望不够的思念与歉意。周身罡风四起,茫茫浩然之气形成了一道巨型屏障,将兄弟二人隔绝开来,白跑男子似是察觉到一丝不对,眼中血色更盛,大喝道。“你疯了!”说着血泪从眼中滴落,只是这道浩气屏障任由他倾力破坏,依然纹丝不动。 皇炮男子转身正襟站立,右手双指比剑,直刺眉心,金光乍现,抬头目视天空。 “我,始祖天下京王朝,第九世皇帝,京白玉,请罪道祖座下,天道规则!” “愿自散三千年全部修为,补全天地万法、天道法则三千年!” “三魂九魄不入轮回,烟消云散,尽数反哺!” “向天地浩然正气,时光长河,天下气运,请罪!” “惟愿天道怜悯,佑我苍生子民,休养生息,可入轮回!” 男子声音不卑不亢,说罢单膝跪地,叩首苍天。顿时天地变色,原本万里无云的万丈高空乌云密布,雷音滚滚,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叹息。旋即男子身形自下而上,逐渐消散。另外四人皆知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只得痛苦的闭上眼睛。似是心有灵犀,四人再度睁眼,目光决绝,身体光芒骤起,化为四道流光,一漆黑一碧绿一靛青一古铜四道光团冲入不周山内,裹挟着这座裂痕密布的小山包消失的无影无踪。 短短几息之间,雷云散去,万里晴空。天地间只剩白袍男子和妖冶女子,男人目光暗淡。苦笑道:“罢了罢了,只是...”。旋即低头,将茫茫众生收入眼底,轻轻问道:“这些人,真的值得吗?”万丈高空顿生一股春风,轻轻拂走男子的眼泪,抚平男子方才出手打杀弄皱的锦绣长袍,旋即消逝。魔主京白盏,微微一愣,悲从中来。 “在给他们千世轮回,又当如何?”话音刚落,男子与女人一同消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片天地。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1章武运觉醒 “新鲜的肉包子喽~都是立春刚杀的家养猪肉~都来尝尝啊~” 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过小宅子的窗纸,印在地上,仿佛告诉这户人家,春天要到了。小陈远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嘴里还在哈气,熟练的跑到门口,垫着脚喊到。 “马爷爷,给我来两个青菜豆腐馅的,再要一个猪肉馅的!” 那个叫马爷爷的驼背老汉闻声放下扁担,单手撑着膝盖,慈祥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笑意。老人家自从和妻子搬来龙眠镇许家村之后,经历了风风雨雨近五十年,两人膝下并无子嗣,却恩爱不减。不得不夸夸村东马老汉家的包子,几十年来,价格都没涨过一文钱。不仅如此,包子馒头的个头都极大,寻常人家男子,一个包子就能饱。几十年来,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吃了马家的包子馒头之后生病闹肚子的。老人家过的简朴,但是快乐自在。 如今因为二十年前的那场论武风波,小小龙眠镇的名声大涨,带着辖境内的几个村子入住的人也多了起来。这许家村的许氏一家,在当年的争夺中获得了不小的好处,才能在这个小村落获封数十亩良田, 得以开枝散叶,许家村也由此得名。 不过真正让许家村在周围五村中立足的并不是许氏那一脉人丁,而是在许氏得到好处之后,非但没有横行乡里,鱼肉邻里,还将自家的几十亩良田,分别租与村子里其他的贫苦人家,每年只收取收成的十分之一 作为租金,其实也就是个半租半送,围绕许氏祖宅的一众乡里更是从沉重的朝廷赋税中得以生存下来。其中但凡有习武的好胚子,更是不收钱,传授武艺,成立村子里的卫队保护乡亲,许家村一年一年的壮大起来, 如今即便是在龙眠镇,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小远不着急,爷爷听见喽,别摔着。”年迈的老人瞧着陈远,可算是眼看着孩子长大的,瞧见孩子穿着棉布鞋一路小跑,更是越看越欢喜。 “马爷爷,我要三个包子两个菜馅一个猪肉的!”小远从院子里一个跨步越过门槛,直直站在老人家面前,摊开手掌,小手的手心里躺着三枚铜钱,恭敬的把铜钱放在老人手里。老汉把钱放在扁担前面的小框子,从一个半尺宽 的笼屉里拿出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从腰上抽出两张厚厚的牛皮纸,包裹好放在孩子手中。 “小远最近可比之前还要勤快啊。”老人轻轻揉了揉陈远的小脑袋,沾了一手的汗,又高兴又心疼。在此之前,每过几天,陈远的娘亲都会在老人走街串巷卖包子的时候买上几个肉包子,给孩子补充营养。陈远的父亲则是天还 没亮就起床,带上箩筐和工具出门干活。这一家人,从15年前搬来许家村之后,就一直勤勤恳恳,早在8年之前,许家的家主许风就曾独自来到小宅子,和夫妇二人商量着让陈远的父亲陈云昊去单人村子里的卫兵队长,只是后来不知为何, 此事没有了下文,不过在此之后,许氏就多了一条规矩,不包括其他乡亲父老在内,许家子弟不可桀骜不逊,仗势欺人,更不可对这个在村子边缘的陈氏一家人不敬。 “娘亲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那我就要照顾娘亲。”陈远骄傲的说道,这件小事对他来说,像是莫大的幸事。这几天都是如此,陈远的娘亲名叫金婉,妇人平时话不多,不过对谁都是很好的,这差不多是村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寻常百姓,也只是觉得这一家人都是心地好,热心肠,仅此而已。金婉这些天都没有出门,似乎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小陈远就循着父亲陈云昊的时间,晚起半个时辰,给娘亲熬制药物,准备早饭。 今天在此之前,其实陈远已经早早吃过了自己的早饭,一小碟咸菜,一大碗米饭。之后再是去劈了两大捆干柴,整整齐齐的码好。背着父亲给自己做的小竹篓,把柴火从村西头送到村子中心的许家,早上的三颗铜钱,就是小家伙三个早上的汗水换来的,所以今天他格外高兴。 陈远接过包子,双手捧着,顾不得包子还是很烫的,扭头冲进家里,高高的喊了声“谢谢马爷爷!” 老人家注视了一眼才8岁的小小身影,抿嘴一笑。挑起担子往东边走了,嘴里哼着小曲,却再没吆喝。 陈远跑进厨房,把包子轻轻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然后在原地手舞足蹈,着实是被烫着了。从水缸舀了一小碗水,轻轻把手放进去解热。过了大约一息的时间,陈远找了只瓷碗,把肉包子单独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放进锅里,保温起来,端着小盘子,拿着一碗温水,洗干净手,轻轻的走带金婉的床前,蹑手蹑脚把东西放下,然后跑出门用衣服蹭干了额头和脸色的汗水,又跑回去坐在床边。 没过一会,金婉醒了,先是看见陈远坐在床边盯着她,然后瞥见旁边放着的吃食,妇人轻轻抬手抚摸着孩子的脸微微笑着。 陈远发现金婉醒来,连忙拿起小盘子里还热乎乎的包子,轻轻撕开,一口一口喂了下去。妇人脸色不是很好,并不是生病之人常有的脸色苍白,而是发青。外人看了定然觉得怪异,不过在小陈远的眼里,都是最美的娘亲。 吃过了早饭,妇人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生气,不再是无法动弹的迟暮之气,说来也非常奇怪,大约在9天之前的一个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商量着陈远八岁的武运觉醒之事。突然天空中雷声阵阵,陈云昊骤然站起来,跑出门外,过了一会雷声小了,渐渐消失。发现陈远和金婉都晕倒在桌子上。只是这之后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不过那晚之后的第二天,金婉便一病不起,更是不再出门。 陈远熟练的收拾完东西,坐在金婉床前的小凳子上,问道:“娘亲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吧。”问的时候开开心心,问完之后眼睛里挤满了水珠。 金婉实在是无力气,只得轻轻点头,旋即又昏睡了过去。眼看着金婉又睡着了,陈远跑到厨房,蹲在灶台后面,望着灶炉里的火星子,轻轻的啜泣。嘴里轻轻念叨着:“娘亲快快好起来...娘亲快快好起来..” 约莫是过了半个时辰,大门被打开,一个初春时节却身着短衫的高大少年,背着一箩筐的果子和药材,手里提着两只叫不上名字的山野鸡鸭。快步走到厨房,把身上东西轻轻放下,抬头张望左右,似乎是知道妇人的病情,并没有去打扰,而是径直抓起了躲在灶**自伤心的陈远。陈远泪眼熏熏的抬头,胡乱抹了一把脸。 “阿远,你看君阳哥给你带了啥回来?”高大少年指了指角落里浑身发抖的野山鸡,接着说道:“回头你给师娘炖一大锅鸡汤,好好补补,一定能好起来了!”这个叫李君阳的少年,是陈云昊在许家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性子耿直,善良踏实,是陈云昊给他的评价。 “啊...嗯嗯。”陈远迷迷糊糊的,心情跟着李君洋的兴奋劲头,稍微好了一点。李君阳的家室不俗,早年前在许家村兴盛之际,许李两家关系最好。这个李君阳还是现在许家村卫兵队的成员,年纪不过也才19岁不到,相比于已经年过40的卫兵队长吴用,天资和前程都好了太多。 “再过三天,武运觉醒,这次村子里一共40多个孩子,你是年纪最小的,要加油啊。”李君阳拍了拍陈远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那是什么?我也听我爹娘提起过,不过也就是说这几个字而已了。”陈远已经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抬头对李君阳说道。 “所谓武运觉醒的武运,是我们凡夫俗子,一生中能够最高到达哪种武学境界的标准,武运分为1-10级,10级武运就是先天寻踪境,反正我听师傅说,这种人物,咱们老百姓是指望不上的,当时我觉醒之后是3级,还是五个村子里最高的成绩, 反正你记住,越高越好!”李君阳原地盘腿坐下,靠在灶台边上 ,双手枕着头。一大一小,叽叽喳喳聊着三天之后的武运觉醒,据说到时候,几个村子的孩子在一起都有几百号人呢。还据说会有厉害的修士会来主持这场仪式等等。 转眼就到了快中午,院子里传来一声响,陈远突然冲出去,看到一个黝黑的汉子,一边擦汗一边整理工具,和背篓里的各种植物和柴火。 “爹!”陈远站在房门口喊了一声,黝黑汉子点点头,迎风而笑,露出一排大白牙。转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询问今天陈远有没有偷懒,有没有赖床,有没有按时打拳。一边跟李君阳说着三天后去龙眠镇武运觉醒的事情,陈云昊随手甩了两块碎银子,让李君阳带着小陈远去南边的杨家铺子里买一身新衣衫,回头干干净净的穿着新衣服去镇上,他的儿子,可不能让人小看了。 随着李君阳带着陈远缓缓走远,陈云昊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粗糙汉子正准备做饭的时候,打开土灶台的盖子,看到了里面正正放着一只小碗,碗里有一只包子,男人愣了一下,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口,轻轻说道。 “臭小子,还算有良心..嘿嘿”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2章走龙道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正是二月中旬,一大早陈远就早早起床,发现爹娘也醒的很早,父亲出奇的没有出门,而是早早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在院子里劈柴,母亲金婉则躺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晒太阳。 陈远走到院子里,陈云昊扭头对陈远说道:“收拾一下,等会里李君阳会过来带你去镇上,今天可以不用藏着掖着,好好表现。”说完放下手里的砍柴刀,一屁股坐到金婉旁边,今天的金婉也是不知怎么的,眉眼间有了一丝神采,轻轻的握住陈云昊的手掌,轻轻说道:“云昊,咱们来这里,也快十年了吧,不知道大哥他们还好么。”汉子点点头,抬头望天,喃喃道: “快了吧,小远再过几个月,就满8周岁了。”陈云昊低下头,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藏匿的极好的沉重。 “咚咚咚...”小木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宏亮嗓音。 “师傅师娘,我来接阿远去镇上了。”陈远小跑着开了门,高大少年身着一身雪白衣衫,若不是那一身肌肉线条和高大的体魄,恐怕还以为是个哪个书院里的读书人。 “嗯,小远收拾一下,就可以过去了,路上小心就是了。”陈云昊站起身,走向陈远,缓缓道。 “今天到了镇上,先去一下云尘药铺拿一样东西,再到镇子中心的广场。”这句话是说给李君阳听的。李君阳点点头,陈远对着父亲说道: “爹,我今天去镇上,去那个什么药铺子里买些好药材,回来给娘补补身子!”陈远满脸开心,蹲在金婉身边,眼中充斥着孩子对娘亲的爱。陈云昊没有做声,只是点点头。 片刻过后,陈远跟着李君阳,一大一小往村子中心的小孩队伍走去。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陈云昊抬头看向天空,目光尽头略过两条白色的长长轨迹,从正北飞驰而来。 “时间到了么..”金婉也抬起头,握住陈云昊粗糙的手掌,仿佛是在等待这什么。 两人刚刚收起视线,只见小宅子周围的天地泛起一阵阵波纹,不到一息的时间,一个半透明的罩子笼罩住整个宅院,门口处也多了两个身着雪白长袍的人,长相普通,一胖一瘦。细看之下,雪白长袍胸口处绣着一朵彩云,云上盘踞着一条青色长蟒,宽大袖口处衬托有两条小青蛇,整套长袍周围暗藏流光,两人就这么揣袖而立。 陈云昊冷哼了一声,轻轻放下金婉的手,走到一旁继续劈柴,一言不发。金婉也微微叹息,默不作声。 “云蟒军护君参将京七,京九,拜见陈宗主,拜见大公主!”两人在门外笔直弯下腰,躬身道。 金婉和陈云昊都没有回应,就跟没有听见这二人的说话似的。好笑的是这两个锦袍男子,一胖一瘦,没有听到回话,就一直这个弯着腰,保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婉率先开口道:“好了,进来吧。是哥哥让你们来的吗?” 两人同声应答。“是陛下和剑宗陈副宗主的意思,担心大公主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压迫,要接您回朝,另外....”两人一动不动,突然犹豫了起来。 “好了,进来吧。你们两个,以前不都是我后面的跟屁虫吗。”陈云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自从修为丢失之后,虽然体魄仍然远超常人,可毕竟气息比不得之前的万分之一,亦是受年龄的影响不浅。 两人如释重负,站直身体缓缓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在看向陈云昊的时候,后者缓缓说道。 “是不是白玉楼出事了?” “回禀陈宗主,具体事情我二人并不知道,只是云天副宗主的意思是,务必请您回天剑峰。”其中高瘦男子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只是依照我们兄弟9人与陈副宗主私下的闲谈中,白玉楼似乎是第12层出现了问题,近两年内那把名为“红烛”的仙剑气势骤升,若非白玉楼护持,另外那13楼百年都未出鞘的“蚩尤”一直降下剑气镇压。恐怕已生出事端。” “这些年,你们是不是一直有人在监视这里啊?”陈云昊说的很轻松,不过那突然而来的两人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惧。矮小的胖子恭敬说道。 “昊哥,自从当年你和大公主离开主都,陛下就亲自下令,不得整座天下的修士和武夫以任何目的巡视,监察此地光景和周围百里内的人与事,更是不允许参与其中,如果发现有他国修士意图不轨,白玉楼下九层飞剑尽出,就地格杀,除恶务尽,株连九族,灰飞烟灭。此事数十年来一直作为钦天监的最高机密。” 一听到钦天监,陈云昊这位剑宗甩手掌柜心思轻轻一松。转头对二人笑道。 “站着干什么,还想我端椅子给你们,再沏壶茶?” 看着陈云昊的神色,两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全然不顾后背蟒袍已经湿透。两位山河境修士在面对一位没有修为的凡人,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这若是被主都拱卫皇庭的云蟒军战士知晓,恐怕都要惊掉下巴。两人迅速佝偻着身子,迅速从屋子里搬来一条长凳,正襟危坐,腰杆笔直。看的金婉噗嗤一笑,说道。 “小七,你们这次来,不要惊动其他人,可知?”刚刚坐下的二人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身,清瘦男子轻声道。 “我们二人从半月前就掐准了时间,在午夜子时出发,大哥帮我们安排了钦天监除清瞾州大妖的差事,我们一路上七重天,着云蟒服,长途奔袭未作停留。朝中也无人察觉此事,钦天监出手,万无一失。” 原来在整座始祖天下,按照地理位置和灵气稀薄程度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州,分别是东龙泉州,西洞冥州,南江临州,北天寒州,中土神州。而清瞾州又是东龙泉州的一座附属小州池。其中有宋氏王朝和韩式王朝两个山下朝廷,当然对于中土神州屹立不倒的天下朝宗京王朝而言,这些地方皆有自己的造化,也没有强行吞并,反而京王朝隐隐中有保护之势,可谓庇护苍生,正气浩然。这其中也不乏帝王权术的考量。 东龙泉州一州之地,两个王朝都崇尚武学,两大王朝的朝堂老祖宗,皆是盘府境武夫,以一己之力震慑一国疆土与武运,吸纳天地气运,以增长一国国运。 而京王朝的钦天监,则有不下于一大州之力的权势和修士,甚至由有胜之。钦天监由第九任皇帝京白玉成立,汲取封魔之地的磅礴灵气,钦天监建造其上,蓬勃发展之时,也是数百年来镇压邪魔的最后一道屏障。传言中钦天监中有一“小天下”名为钦天鉴,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有敕封山水神祇的资格,更能聚拢天下气运,推演天下走势,只是这件事鲜有人知。 这一次京王朝来的二人,就是要将两位极其重要的人物,请回主都。 精瘦男子京七抬眼看了金婉,眉头一皱,对陈云昊说道。 “昊哥,大公主的身体情况,恐怕不能再拖延了,万一留下隐疾,大事不妙。”陈云昊点点头,沉声说道。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赶走你们的原因,这次不用你们劝。我和婉儿都会回去,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吗?”陈云昊突然玩味的笑道。 京七手掌一翻,一块古朴玉佩悬浮其中,玉佩上纹有一只爪,形状怪异,似龙非龙,光华内蕴,包裹在玉身之中。拱手递给陈云昊,前者解释道。 “这只盘龙兽本是封魔之地中一位金丹大妖,冲出钦天鉴封印之时,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陛下亲手炼化,抽出了残余的神志,封印在“蚩尤”之中,增长剑气杀力。又以神霄湖的湖心阵法炼制成一只幼崽武魄,这次转交给宗主,任由宗主处置。”所谓神霄湖,是一个遍布五大洲的滔天势力。何时何人成立已无可考证,只是此宗门从来不插手世俗之事,栖身神霄洞天,行踪诡秘。 传闻只与京王朝皇室有联系。 陈云昊拿起玉佩,并未仔细查看,而是收起来,转身回到屋内,将一封信和这块玉佩放于桌上,看了一眼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地方,转身出门,对着那兄弟二人笑道。 “看来我这个小舅哥还有点眼力见。” 听得京七京九惊心胆战,不敢出声,更不敢应答。 陈云昊瞥了一眼金婉的脸色,已经愈发青紫。朗声说道。 “走吧,回去的话直接用吞剑舟,婉儿经不起八重天的罡风。”那二人点点头,站立起身双手掐诀,两到流光汇聚于小宅上空,一艘外形宏伟的小船横亘在天上,灵气缠绕之下,更是神采非凡,两人自然是早早就考虑好了一切。 陈云昊走到金婉身边,附身抱起金婉。依偎在丈夫怀中,金婉轻声道。 “云昊,小远回来了发现我们不在,会不会难过。”说完便轻声哭泣了起来,可能是本来就身体孱弱,所以直接晕倒在陈云昊的怀里。 这个汉子看着自己的妻子,又转身看了眼屋子,双腿一弹,竟是以凡人体魄一跃而起,轻轻落在吞剑舟上。那两位参将更是紧随其后,之后吞剑舟船身光芒大作,无声无息消失上空,之后出现在八重天,顶着凌厉无匹的罡风,如一道利剑,向北而去。话说吞剑舟这种载具,乃是长途迁徙的仙家法宝,以灵气驱动。只是寻常王朝和仙家府邸的远行工具,或是训化的巨型鸟兽,或是小型的舟船,更是无法在五重天以上飞行。 在镇中心正在准备出发的陈远,和李君阳一道坐在马车中休息,再过一刻钟就要出发了,心情忐忑又有些兴奋的小小少年,蓦然觉得有些难过,只是说不出来,低着头不言语。而李君阳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走出马车望向村子西边的小宅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心里不踏实,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师傅的时候,带头的卫兵队长吴用立于队伍前方,大声吆喝道。 “小伙子们都过来排好队,按个子大小排列,准备出发喽!”李君阳只得作罢,走到前方,安排全村几十号少年列队整齐,准备迎接此次武运觉醒的第一道坎---- 走龙道!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3章突生变故 从远处看去,一条笔直的队伍行走在许家村和 眠龙镇之间的马道上。 因为许家村地处宋氏王朝东部边陲,再向东是无尽水域,而眠龙镇作为东部边陲的交通枢纽,距离小村子还是有不短的距离,这条道,对于每年的武运觉醒而言,属于第一道考验,老一辈将其称之为走龙道。 年幼的孩子们第一次出远门就要接受心性和体力上的考验。 李君阳和卫兵队长吴用一前一后走在队伍两端,后面跟着数辆马车,防止有孩子体力不支晕倒,不过一旦晕倒或是停止前进,也就丧失了这次觉醒的机会。这种考验,不可谓不残酷,整条马道长达30公里,要从早上走到傍晚。每年能到达眠龙镇的孩子,也只有十之二三。 吴用走在前方,寻踪境3层的实力,在这个小地方已经足够了。而李君阳小小年纪,已经到达2层境界,这些年为村子驱赶了数十波土匪山贼,功不可没。 时间推移到中午,队伍的长度已经缩短三分之一,十来个小孩子坐在马车上,哭哭啼啼,神色黯淡。陈远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走在队伍最后面,额头上渗出汗珠,腰杆笔直。步伐并没有丝毫的放慢,甚至又是会故意加快,生怕脱离了队伍,被扔上马车。看的后面的李君阳连连点头。 “吴大哥!小心!”突然间,李君阳大吼一声,只见一支箭头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短箭从队伍左后方激射而来,李君阳下意识从背后拿下一支木杆长枪,而那枪头居然与枪杆一样,皆是木制,两者连为一体,两臂一横,淡淡的黄色战意萦绕着手臂,注入长枪之中,长枪向前一个突刺,笔直击中那支紫色箭头。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见紫色箭头被击中之后爆裂开来,一支更小的藏匿其中的白色小针借助爆炸产生的力道,折向队伍最前方的吴用。只是此时的李君阳正在竭力阻挡铁剑碎屑射向路上的孩子,无暇顾及,只得暴喝一声。 “何方小贼,敢来劫走龙道的队伍!”一身凌厉气势迸发而出。 吴用头也没回,常年打斗练就的肌肉反射使得他左腿蹬地向右挪移,一把别在腰间的宽刃刀骤然弹出,直劈身后。竟是将白色小针一刀两断,可是针头气势不减,似乎是被一种力量操控,扎进吴用持刀的右手手背。这位卫兵队长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左手附着青色战意,硬生生将针头拔了出来,又是一阵剧痛。而护送着孩子们的卫兵队战士也是各自拔出武器,严阵以待,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敌人在何处发出如此歹毒的攻击。 “哼,没想到许家村的一群莽夫,竟也有些斤两。”左后方路边的灌木从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穿紧身黑袍,蒙面的矮小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短小弩弓。男子瞥了一眼怒目而视的李君阳,和一脸恐惧的孩子们,轻声笑道。 “差点忘了,今天是走龙道的日子,只是你们许家村的名额,恐怕要归我们陈家村所有了。”之前说到,许家村周围还有四个村庄,分别是陈家村,项家村,李庄,王庄。而这四个村庄,因为李王两个姓氏的实力更强一分,剩下的三个村子,实力相当,每年的武运觉醒,都会撕破脸争夺一番,只是从没像今天这样, 公然在走龙道上出手伤人,毕竟此时如果让龙眠镇的执法队知晓,是要受到不小的惩处的。 而今年会有这样的事,是因为陈家村村长的两个儿子,都是武道天赋不错的好苗子,陈家村每年的名额都不够,这让这位村长动了歪心思,打起了向来最低调的许家村的主意。之前在许家队伍出发不久,陈家的卫兵队就盯上了这支队伍,好在没有发现许氏的高手坐镇,这才在中午时分,突然袭击,想一击击杀李君阳和吴用。 “陈新!你要是敢对孩子们动手,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吴用抖了抖手,安排卫兵将孩子们团团围住,陈远也走到卫兵的包围圈中,静静看着发生的一切,眼中并未有恐慌神色,只是越发凝重。 蒙面男子陈新目光一眯,厉声道。 “动手!不动小孩子,其余的全都杀了!”顿时队伍周围涌现出十几名蒙面人,目光阴狠,两方争斗一触即发。 短兵相接,惨叫声和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两方杀的难分难解。陈新和一位年长老者分别纠缠上了李君阳和吴用,从战况上看,陈家村这次有备而来,人数上占了不少优势,多出了五名杀手。陈远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小对他爱戴有加的大哥哥,倒在血泊当中,心中恨意大起,从没有见过死人的小小少年蹲下身。双腿发力,冲向两名正在围攻一位许家村战士的蒙面人,身材小的好处就凸显了出来,从小陈云昊就亲自教导陈远练拳,小小年纪的陈远,发起狠来一身拳意流淌,隐隐中已经有了一丝大家风范。行云流水的滑步到黑衣人身后,单腿弹地,向后一仰,一个倒挂金钩直直踢在黑衣人下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我亲友者,必杀!” 黑衣男子着实是没有注意这个小个子,这一脚的力道几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隐隐间有什么东西碎了,黑衣男子身形一滞,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起,被围的许家村战士压力骤减。蒙面男子向后倒去,脸色青紫,翻着白眼,生死不知。陈远看都没看,侧身冲向另一名黑衣人,蕴含饱满拳意的一拳,狠狠劈在另一名黑衣男子的膝盖内侧,男子膝盖下沉,竟是直挺挺跪在地上,双拳之后又是一腿,男子来不及反应,只能双手赶忙护住脑袋,可少年一记鞭腿,力从地起,劲道由腰身灌注到小腿,直接一脚把黑衣人踢得一震,头颅因为剧烈的震荡出现了片刻的眩晕,卫兵战士见势补上一刀,血溅当场。只是回过神来,陈远已经向靠近李君阳那边的战场跑去。自始至终,这个从未杀过人,也见过死人的少年,出手干净利落,三招击杀两人,看都不看,转身就走。 相互拼杀之中,原本成竹在胸的陈新,在打斗之中以硬抗李君阳一腿的代价,观察了一下战场情况,竟发现自己带来的人正渐渐落入下风,仔细扫过战场,目光留在一个眼神冷淡,出手狠毒的少年身上。作为一名寻踪境的强者,自然能看出孩子拳架与身法之中蕴含的武道真意,一时间心头骇然。 “荀先生!还不出手,是想我们陈家村都被斩尽杀绝吗!”陈新惨喝一声,左臂又是吃了李君阳一枪。只是并没有人回应他,这位荀先生,是陈家村村长陈谷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寻踪境6层高手,用来做这次行动的压胜手段,以防不测。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并无人应答。很快,陈新的气息就已经紊乱,不敌李君阳锋芒毕露的枪法,节节败退。就在即将被重伤之时,陈新目露狠色,从腰间掏出一颗血红药丸,弹入口中囫囵吞下。 “生血丹!”李君阳眼力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名堂,身形爆退。生血丹是一种由数种毒草炼制而成的低级丹药,在始祖天下的五大州中,最顶尖的炼丹术,当数中土神州的山崖书院,这群读书人的炼丹术,传言在巅峰之时,可以一枚丹药,生死人,肉白骨,强硬提升一个寻常人的体魄和武学境界,而无任何副作用,所以炼丹师也是备受天下各个宗门朝廷的推崇。这枚生血丹,以毒草的几种毒素,染毒服用者的血液,短期内提升其境界修为,只是这副作用,就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了,服用丹药之后,实力提升约摸可以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血毒反噬,痛不欲生,更是会虚弱长达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境界全无,期间但凡再动用战意,则立刻毒发身亡,回天乏术。 服下丹药的陈新扯掉了自己的面罩,消瘦脸庞通红,眼中爬满血丝,气势暴涨。不退反进,杀伐间速度提升,以双臂硬撼李君阳的长枪,寸步不让,实实在在的一拳砸在李云阳长枪之上,枪身弯儿不折,只是巨大的力道也使得后者一口鲜血喷出,一击重伤。一拳得手之后,陈新并未趁胜追击,而是抬起一腿,猛然踏地,一时间尘土飞扬,陈新借力径直冲向正在袭杀黑衣人的陈远。 转瞬之间就已经近身,抬起一掌,拍向陈远的脑袋,喝道。 “小杂种,留你不得!”陈远实在是太小了,八周岁都没有,也确实被这股针锋相对的杀意吓住了。手肘向外,抱住脑袋向后退去。 “嘭!”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狡猾的陈新并没有冲着脑袋而去,而是转而一腿抽中陈远的后背。少年被一击打的弹出去十几米远,鲜血狂喷,隐隐间后背的骨头响了几声。见到陈远被自己一击弹飞,动弹不得,更是得意一笑。 “杂种,嗜杀成性。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教训你一顿!”吐出一口血沫,陈新转身杀向李君阳。后者见陈远重伤,生死未卜,亦是杀红了眼。强行咽下一口鲜血,提枪迎战,发了疯了李君阳,竟和陈新打的不分上下,而那陈新服用丹药之后,除了实力暴增,也越发疯魔,不知疼痛,两人以伤换伤,激战成一团。 反观吴用那边,虽然吴用实力没有黑衣老者强,不过后者并没有下杀手。而是纠缠住吴用,使其无法脱身帮助李君阳和陈远。远处动弹不得的陈远听到那声杂种之后,突然扑倒在地的身体抖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双目血红,连瞳仁都被血色淹没,小小少年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缓缓道。 “你说...谁是杂种..”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4章潜龙戏水 这一声言语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被保护起来和在马车中不敢动弹的孩子突然间嚎啕大哭,仿佛看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而一众成年武夫皆是感觉腿脚发软,心底冒出丝丝寒意,转瞬间将心智吞没。除了吴用与老者,李君阳与陈新之外,其余人皆是缓缓晕倒再地,昏死过去。 吴用与李君阳并没有受到影响,两人以更加凌厉的攻势缠住对方,看架势绝不可让陈远再受伤害。 陈新绝望了,他感觉此时的少年仿佛换了一个人,之前后者虽然拳意盎然,可毕竟年纪还小,只能说习武天赋极佳,还未成大气候。此时陈远浑身的拳意荡然无存,只是周身笼罩在一片血色灵力之中。仿佛隐藏在小小身体里的一双眼睛,睁开了。 陈远没有看向别人,只是直挺挺的盯着陈新。缓缓道。 “爹以前教我青山拳谱,说只能在遇到一定要打死的敌人的时候,才能用最后一拳-----潜龙架。我觉得,今天可以。”这个“陈远”还是那个少年,缓缓挪开步子,一手摊开向天,一手握拳在前,呈一个古朴端正的拳架,远远看着并无玄机。只是这拳架一成,陈新只感觉置身沼泽,施展招式之间更是阻力重重,气息流转不畅。 “小兄弟,不,小仙师!有话好说,我愿意当你的奴仆,给你当牛做马!”陈新怕了,硬吃李君阳数枪,浑身窟窿却不觉疼痛,心底只想着但凡被这一拳打中,必死无疑。一边奋力抵挡李君阳的攻势,一边想找机会离开战场,至于这些雇来的打手,他并不在乎其生死,只是他真的太天真了。 血瞳陈远拳架站立,骤然间身形模糊,一道残影仿佛锁定了陈新的身躯,转瞬间近身陈新之后,边打边说道。 “潜龙戏水,四爪立威,搬山!”一拳自下而上,狠狠撞在陈新左腿大腿处,血肉炸裂,裸露出的白骨上出现了一道裂纹,虽然陈新感受不到疼痛,可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失去了知觉。在这种沼泽气场中,根本由不得他如何反应,第二声第二拳正在路上。 “镇海!”又是一拳递出,陷入陈新腹部,带起一蓬血雾。 “裂地!”这是第三拳,化拳为爪,从陈新右肩膀向左下撕扯而下,血肉横飞。 “开天!”最后一拳,一点都不花哨的直击陈新太阳穴,汹涌力道灌入,陈新头颅当场炸开。 哪怕是杀红眼的李君阳,也是被这血腥一幕镇住在当场,现在的少年,站立在一个无头的残破尸体前,无声无息,保持着最后一拳的动作。而远处队伍前头的吴用和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打斗,怔怔的看着之前拳杀陈新的一幕。老人最先反应过来,身形一略,气势全开,竟是头也不回的逃命。今日若是他逃回去,定要将情况告知陈谷,实在不行,举族迁徙,走的远远的便是。 短暂的片刻稍纵即逝,少年没有收回拳头,只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压在陈新的尸体上,昏了过去。李君阳服下一味疗伤的草药,瘫坐在地上,他也是没有力气了,还有一身的伤。 吴用眼看着老者远遁,也追不上了,赶紧跑过去,抱起陈远,放到马车上。又看了一眼马车和外面昏倒一地的大人和小孩,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检查起陈远的伤势。 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安静的躺着一个中年人,双眼紧闭,没了气息,只是眉心有一颗红点。一个身着云蟒袍的男子站立在旁边,低声道。 “虽是蝼蚁,可修行不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早在战斗开始之时,这位陈谷花大价钱请来的修士,就被蟒袍男子发现,男子当时袖口一震,一道金灿灿流光飞掠出去,直接洞穿中年人的眉心,半个呼吸之间,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身死道消了。在陈远展示出潜龙架拳法之时,男子远远望着,心中笑道。 “昊哥怎么取了个这么土的名字,青山拳谱?我看是拳道正经才对吧。”再往后,蟒袍男子察觉到老者远遁,眉头一皱,金色流光隐去身形,转瞬即逝,片刻之后返回,男人脚尖一点,地上和远处的两具尸体一同消失,连同着男人,也消失在天地之间。只是在此人离去之后,笼罩着许家队伍的一层无形结界,悄然消散。 在始祖天下的武学传承之中,以某某经为名的武学,皆是那一脉武学的巅峰,否则不可称之为经,关乎天地大道,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也无人敢越雷池半步。而能称之为正经的武学传承,世上仅有四部。分别是剑术正经,拳道正经,仙法正经,魔道正经。 陈远还在昏迷当中,一行人也只有吴用和李君阳还保持清醒,两人一起把昏过去的黑衣蒙面杀手全部打断脚筋,绑在一辆马车里。又把孩子们都安顿好,正做休息。 约莫过来一个时辰,远处飞奔来一队身穿甲胄的军士,亮明身份是眠龙镇的执法队。表示眠龙镇架梁境6层供奉赵老发现这条走龙道血气太盛,以为是妖邪作祟,祸乱百姓,便叫他们过来查看一二。吴用将事情和盘托出,又将俘虏交出,执法队队长是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了解情况之后,直接就表示护送孩子们去眠龙镇,这件事情会公正处理,给许家村一个交代。 就这样,一行人在下午即将夜幕降临时到达眠龙镇。坐镇眠龙镇的架梁境修士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平时深居简出,只在特殊时期才会出手,平定妖邪作祟,定夺是非。此次事件在刚刚抵达眠龙镇的时候,就已经禀报上去,当晚,陈家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仅原有的三个名额被剥夺两个补偿给许家村的孩子,还要对死伤的许家村卫队战士赔付巨额的费用。对于陈远出手击杀陈新一事,吴用和李君阳反倒是瞒了下来,只说是陈新服用了生血丹之后不死不休,李君阳拼着重伤才将其击杀,执法队比照着尸体的异样颜色和李君阳的伤势,对此也没有一丝怀疑。而陈远从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李君阳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心中满是愧疚。 一夜无话。 今天是武运觉醒的日子,一大早五个村子的领头人,分别带着各自十几个孩子来到镇中心的广场。吴用也不例外,只是陈远还没醒过啦,所以李君阳没来,在客栈守着陈远。 广场上还有乌央乌央的围观百姓,都想近距离看看这些未来的栋梁,在今天能有什么亮眼表现。其中不乏一些大户人家,希望能从中挑选出一些好苗子,招揽到府中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修行一事,逆水行舟,整座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其中能修行的人,千里挑一。能在修行一途上走远的,更是凤毛麟角。这不仅仅看天赋,也看传承和机遇。 五位领头人带着各自的孩子,自成一队,除了各位首领脸上战意盎然,想通过后辈给自己的村子争得一份面子和气势,跟随其后的小家伙们,也一个个神采奕奕,满脸的骄傲神色,掩藏不住。只有吴用和陈家村陈谷的的脸色不太一样,吴用面色冰冷,一道广场就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正对着陈谷,盯着陈谷也不说话;堂堂陈家村家主陈谷,就有点意思了。 这位身形有些富态,留着八字小胡须的油腻男子,今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更多的是透露出一股子憔悴和绝望。鲜有人知,早在昨天深夜,刚刚被眠龙镇供奉亲自问责的陈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出门散散心,只是刚回来,便发现屋内多了两具尸体,一位老者,一位中年男人,凑巧的是,他都认识。陈谷做了那么多年村长,也算有些胆识,可还是被这手段吓破了胆。两人身上没有打斗痕迹,均死于碾压手段,而两具尸体眉心的那一点红色,让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虽然在这个小地方,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概率极小,可现在尸体就在眼见,胖墩墩的汉子坐在房间的门槛上。脑中浮现出两个字。 “剑仙!” 之后便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装和恐惧表情,喊来亲信随从连夜把二人埋了。之后更是一眼没睡,嘟囔着:“完了,全都完了。” 今天坐在这里,这个小胡子汉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今天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太阳高悬,镇中广场突然躁动起来,远处执法队,身着甲胄,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棕色衣服的管家样式的甲子老汉,正点头哈腰的与一位白袍飘飘的老人商量着什么。没过多久,一行人行至此处,管家人物在前,白袍老者在后,两人登上搭建在镇中广场的台子上,管家是眠龙镇的镇长,没有什么修为,只是朝廷敕封的本地父母官,待到白袍老人站定,向前一步,朗声笑道: “各位就等了,今年的武运觉醒,现在开始!”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5章石破天惊 随着镇长的宣布,本次武运觉醒正式开始,除开五个村子能够通过走龙道到达镇上的孩子,那些原本就出身镇上的子弟也单独成立一队,由执法队队长带领,作为镇上居民的优待,他们并不需要走龙道,所以个个神色慵懒,其中只有零星几个孩子目光明亮,昂首站立。 小镇广场中央,八位穿戴整齐的执法队成员抬着一个放置在底座上的圆形青石,缓缓从远处走来,轻轻放在广场中心。虽然动作井然有序,但是从八名精壮汉子的脖根处青筋暴起可以看出,这个石头不是一般的沉,少说有几百斤重。细看青色巨石,上面密密麻麻的镌刻着奇异的符号,有些像是祖先造字时创造出来的象形文字,每一个符号都像是一个人,动作奇异。或挑水,或爬山,或习武,或读书等等,栩栩如生,颇具灵性。白袍供奉赵姓老人一抬腿,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仅仅一步,便从主持的台子上走下,引得周围百姓啧啧称奇,掌声雷动,老人面色如常,站立到青石一侧,沉声道。 “此乃武运石,由朝廷供奉以仙法秘密制造,可以查探先天武运深浅,亦可查看所探之人的武运更适合哪种修行。今天,老夫就为眠龙镇辖境内少年,打开武道修行的第一条路,切记,武道一途,志在飞升,武道飞升,道阻且长。”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周围刚刚因为缩地成寸而略显骚动的百姓儿童,皆是安静下来,眼神中或是敬畏,或是肃穆,或是狂热,都在仔仔细细的听着老人的每一个字。其实这十六个字,在老者仍是少年郎的时候,也由他的引路人亲口说出,据说这句话,不知传递了多少代凡夫俗子的登天之志。 “好了,先从陈家村开始吧。”老者话锋一转,目光空放,正声说道。 陈谷听到这句话直接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背被汗水浸透,深吸一口气,对着陈家村领头的孩子点头,后者与陈谷有几分相似,只是身材适中,并不胖,双目有些神采。陈家村领头少年向前走去,后面的孩子也都迫不及待的跟上,共计17人,看上去比其他四个村子要多出一半之多。也难怪陈家村想从其他几家掠夺名额,只要有队伍没有在夜幕降临前抵达,就算是自动放弃资格,多出来的名额将由剩下的几家中,天资卓越者所得。这也是冥冥中的大道之争。 只是这个孩子,还不知道他父亲究竟惹了什么滔天大祸。 领头孩子走向白袍老者,双手抱拳,躬身道:“我叫陈枫,见过赵仙师。”赵姓供奉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走到武运石前,全力一击,击打石头中部。尽管出力,不用担心会打坏。”老人说罢便示意少年开始测试。少年也不含糊,走到巨石前停步,扎好马步,右腿后撤,右拳高高扬起,孩子憋红了脸,重重砸向巨石。青色石头微微一震,旋即一股青色能量,仿佛是孩子灌注进去的力道。顺着石块中间往上游荡,速度不快,缓缓游荡到那一行奇异符号附近,钻进了一个字符之中,那字符小人正在扎马步,微微泛起亮光, “三级武运,没有获得武运石馈赠,下一个。”老人头也不抬,陈枫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陈谷给予了充分鼓励和满意的神色,男孩开开心心的走了。第二个来的是陈枫的弟弟,陈梧。他的天赋,比哥哥稍差一些,力道光团只能勉强触碰到符文小人,小人也毫无反应,男孩只得低着头走回队伍。 在这之后,陈家村的孩子就没有能够到达符文小人的,看的白袍老人直打瞌睡。清一色的全是一级武运,甚至还有几个胖乎乎的小孩,连劲道光团都没有产生,不过似乎他们也不在乎,只是好奇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玩物和阵仗,看的赵姓老人直皱眉,这几个活宝是怎么从走龙道过来的一路走过来的。 在此之后,似乎是发现了那个被陈家袭击受伤不轻的孩子没有在场,老人将许家村的顺序放在了最后,吴用对着老人抱拳致谢。在之后的测试中,项家村,李庄,王庄,皆有三级武运的孩子,都是身负全村的希望的小孩榜样。最后,终于是不得不轮到了最后的许家村孩子测试。这群孩子经过昨天的惊吓和折磨,有绝大部分至今仍然和陈远一样睡在客栈,目前在场上只有3个孩子还来参加测试。分别是许家兄弟和唯一的许氏养女。按照年龄排序,分别是大哥许杨,二姐许潇,三弟许逸。首先是许杨上前,因为武运觉醒,只是为孩子的天赋定个级,在某些深山野修游历山水时收取的弟子,往往没有武运石认证,也能在武道一途上走的长久,去年的觉醒父亲并没有让他参加,而是让他和弟弟妹妹一起参加,只是相差一年而已,相差不大。 许氏嫡系自幼学习家主许风传授的顺风掌法,关于这套掌法,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更多的说法,是来自于那场震惊宋氏王朝东部边陲的论武风波。许风自那之后,深居简出,也不曾对外显露过功夫,不过看着许家训练出来的看家护院的武夫和卫兵队,各方对其实力依然不敢小觑。 许杨正步上前。孩子9岁大小,言语很少,对赵供奉致敬之后,径直走到青石前方,稚嫩手掌举起,掌中隐隐听到风声响起,骤然落下,一掌落在青石上,周身无风而动。一道光团笔直激射向上,射中了一个正在出掌的符文小人,符文小人光芒大放,青色光芒见见从石头中渗出,化为一个光团,冲进许杨的胸口。小小少年被气势掀飞,轻轻落在队伍中,没有收到一点伤害。赵供奉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对着许杨微微点头,微笑道。 “五级武运,许家又出了个好苗子啊。”老人甚至动了惜才之心,想收之为徒,转念一想到许家那个几十年都没有真正出手的许风,这个念头转瞬间就打消了。心里想着人家哪里轮得到我这个糟老头子来教。 之后是许潇和许逸,相较于哥哥,两人的实力稍差一些,不过也算是四级上乘,除了没有像许杨一样获得符文馈赠,也算是很好了,毕竟年纪上要小一些。老人感叹道,这次最大的黑马可能要属于许家嫡系了。只是此时还未见那个重伤少年和那个,与自己有几分香火情的高大少年,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毕竟他这一生的武道之路,恐怕难以再有精进了,只希望后辈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而那个叫李君阳的孩子,当年气势喷薄,他以架梁境修为遮掩了测试时的光景,导致这孩子最后的评级只有三级,结束之后老人心生愧疚,便找到李君阳,在那双稚嫩的手掌中放入一杆木质长枪,也不知道这次他来了没有。约莫等了两息时间。老人只得缓缓开口道。 “这次的测试就到此...”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从人群后方激射而来,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笔直扎在广场之上,木头长杆的冲击下,广场石砖直接碎裂,任由长枪嵌入其中,一个高大身影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奋力奔跑的消瘦影子。 原来在半个时辰之前,陈远就已经醒来,竟然浑身上下并未留下伤痕,气息也没有不畅。李君阳感叹神奇之余,不忘了赶紧拉上陈远往镇中广场飞奔,生怕错过的武运觉醒。不过奇怪的事。那个之前手撕寻踪境强者的孩子,突然不走了,只说了句。 “君阳哥,我好饿啊,走不动了。。。” 李君阳愣在原地,再仔细一看,似乎陈远是瘦了一拳,一想到饿着没力气恐怕就算是赶上了测试也不能有最好的成绩,索性李君阳飞奔下楼,招呼客栈掌柜上吃的,直接端到房间里。这也是李君阳头一次见,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人吃了4只烧鸡,3碗面疙瘩。那个架势,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根本不咀嚼,直接往嘴里丢,直接下咽。 整整吃饭吃了一刻钟,吃饱之后赶忙拉着他赶来广场,好歹是赶上了。 白袍老人被长枪晃的楞了一下,示意周围的执法队不要轻举妄动。笑眯眯的等着自己的这半个弟子。 为什么是半个呢,早在李君阳五岁的时候,陈云昊夫妇刚来许家村,就收下了这个孤儿作为自己的徒弟,视如己出。所以当时老人用长枪威逼利诱,少年李君阳硬是不肯,犟得很。 “哟!老头,我可告诉你啊,我有师傅的!这次我陪我亲弟弟来的!没你啥事!”李君阳双腿一弹,豪气笑道。冲出人群,落在广场中,一手拔出长枪,负在身后,虽有伤在身,仍是看的观众中的不少妙龄少女意乱情迷,芳心暗许。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他当年号称---木灵枪赵城,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紧随李君阳身后的,是闷头跑路的陈远,他也是头一次看李君阳马力全开的赶路,心里暗叹差了十来岁,果真跑不赢。罢了罢了。 陈远冲进广场,首先找到了正欣喜若狂的盯着自己的吴用,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从陈远昏迷之后,吴用内心也一直备受煎熬,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被陈远救下的,只是作为卫兵队队长的他,心情有些复杂。 老人的视线转移到陈远身上,眯眼看去,苍老眼眸中蒙上一层绿色灵气,片刻之后消散,心中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孩子身体无恙,不合理,不合理” 老人因此还微微楞了一下,陈远以为是赵城看向自己,懂事的孩子笔直站立,然后抱拳躬身道: “许家村陈远,拜见老仙师!” “嗯,开始吧,用力一击,打这块石头。”老人已经调整过来,陈远身体有没有异常,打一场便知。 “好!”消瘦了一小圈的男孩也不多话,站到巨石面前。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说的那句“今天不用藏着掖着,好好表现。”陈远慢慢平静心情,又摆出了那个杀力最大的潜龙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赵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压下了这些动静,使其不至于引起骚乱。 陈远拳架立好,缓缓递出一拳,这一拳相比如之前以雷霆手段强杀陈新,这次出奇的慢,慢到刚刚还躁动的空气都一起变慢。 轻轻的,一拳贴在巨石上,这是潜龙架四爪中的最后一招。 开天! 与缓慢的动作相比,接下来的巨大声响震惊四座,青色巨石与拳头接触之处,一道蓬勃光团逐渐成型然后笔直向上,直至淹没奇异符文,直冲天际,消失在天边。 陈远缓缓睁开眼,开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只见自己身前的大石头,纹丝未动,只是原本的底座崩坏了,似乎也不像是他打的,是石头太重了。 小小少年一拍脑袋。 “完了,连块石头都打不烂。”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6章青山不改赵常在 陈远颓丧的低着头,小眼神挣扎了一会,内心经历天人交战。正准备抬头跟老者请示,可以让他再试一次话,应该比这次要好些。 男孩抬起头,只见到老人怔怔的看着天空,周围的人也都看着天空,转身看向李君阳和吴用,两人也看着天。 小小的男孩心里有了个大大的问号,于是他也抬头看天,昂起小脑袋,喃喃道。 “今天天气还不错啊,他们都怎么了。”转念一想,难道是自己这一拳打的太差,所有人都装作视而不见?想到此处,小男孩懊恼不已,气的直跺脚,兀自给赵城行个礼之后,气呼呼又有些羞愤的红着脸朝队伍走去。 此时孩子队伍最前方的许杨,已经缓过神来。原本因为自己的成绩有些洋洋得意的许氏嫡传子弟,心中的得意荡然无存,注视着从脖子根红到头发丝的陈远,轻声说了一句。 “好厉害呀..”毕竟是9岁的孩子,之前许杨在觉醒之时,那个符文小人中脱离出的青色光团,乃是一门心法,品阶不高,不过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刚好。始祖天下的武学传承有很多,多达数百种,有专注于攻伐的武技,有专注于修心的心法,有专注于修炼体魄的身法,还有千奇百怪的各种异术,这些异术统称为奇门遁甲。而那个青色光团中的心法,名为踏风行。与许家的功夫顺风掌法,相互补充,相信只要练至大成,两门武学的威力绝不是直接相加那么简单。 眠龙镇供奉赵城收回目光。神色中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因为所有都已回过神来,等着他的宣布。老者咳嗽一声,老者朗声道。 “九层武运,没有武运石馈赠。”小陈远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老人所说的没有馈赠非但不是遗憾,而是激动。武运石原本由中土神州神霄湖联合京王朝秘密制造,大量分发给整个天下的各个王朝。最少没有城镇都要有一块,在那中土神州的各大富豪家族,甚至每个家族中就有数块,供弟子练习拳法。而陈远这一拳递出,武运石已是承载不住,光团中蕴含的拳意,以远远超出铭刻符文的承载能力,而是青云直上,直指天地大道! 老人活了一百一十多年,生平仅见一次。那是老人年轻时跟随师父游历各大洲,途径北天寒州的天师府,那个手持桃木剑的女孩,一剑之下,天地变色。 眼看四下,举目皆惊。 在一场骚乱中,老人微微抬手,下面的百姓陆续收声。在远离镇中广场的一个露天茶摊上,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目光瞥见那一道冲天光柱,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男子站起身,丢下一枚铜钱,向着镇主府大步走去。广场上的赵城知道陈远这次出手,必定会引起多方关注,大袖一挥,以真气加持,轻喝一声道。 “此次觉醒到此结束了,半日之内,周围村落的队伍就回去吧,不可耽搁。”老人说完转身就走。青色巨石化为一道流光,飞回老人宽大的绣袍之中。只是在刚刚飞回老人袖中之后,青色巨石化为一块小石头,中间深深凹下去了一块。仔细看去,是个小小的拳印。 对于这样草草结束,众人都是有些错愕。只是老仙师发话,不敢不从,各自散去。只是龙眠镇镇上的两大豪门,顾家和庄家,离开之时皆是一边走一边安排下人去办一些事务,各有算计。只是这九层武运的孩子,让他们自己都有些黔驴技穷,实在是庙太小,必定是留不住这尊小菩萨的,只能希望能在孩子年少的时候,结下一桩善缘,为各自家族的长远发展做打算。 陈远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突然想起来父亲的叮嘱,便拉着李君阳询问那个云尘药铺的所在,李君阳差点忘记了这回事。李君阳按照陈云昊的描述,七拐八拐到镇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店面,店面没有招牌,门前支着一只杆子,上面悬挂着一块长长的帆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云尘药铺。 李君阳带着陈远大踏步走进其中。简朴到没生意的屋内,老旧的柜台上摆着零零星星几种药材。柜台后面有个摇椅,一个睡眼朦胧的老人,手里拿个老烟杆,躺在摇椅上晃悠。两人进来之后,老人闭着眼,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语气中透露着嫌弃。 “东西在桌上,拿了赶紧走。”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楞在门口,李君阳有点诧异,这老头咋回事,自己和陈远都是第一次见他,不该这般嫌弃才对。 反观陈远,愣神之后却轻轻走到柜台前对着老人深鞠一躬,心中大定。 “反正是爹认识的人,还让我来取物件,一定是个好人。” 轻轻取过一个被布帛包裹的小物件,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朗声道。 “谢谢掌柜爷爷!”又是一鞠躬,果真就是拿完东西,转身就走,只是刚刚没走几步,又转身道。 “掌柜爷爷,请问我可以买一些清心草和向阳葵吗?”这两味药材是可以舒缓解除寒气和燥热之气的草药。两者配合服下,可以清热解暑,能使体弱之人不收风寒的侵袭,又不会因炎热而不适生病。陈远打算把这个药材带回去给金婉煎药。 老人抬手指了指最左边的药柜,上面写好了各种药材的名称和一株的价格。陈远掏出15文钱,刚好可以一样买一株。这些钱是陈远给许家送了半个月的柴,攒下来的。小心翼翼取下药材,放到贴胸口的衣服内侧放好。又轻轻的把钱放在柜台上,转身向外走,李君阳也不想多待,扭头就走了。 待到两人走远,老人对着药铺角落说道。 “陈云昊的儿子,恐怕你没机会拐骗喽。此子的心性,被**的极好,武学造诣必然也不低,让他做你的接班人,恐怕难。” 老人话音刚落,角落的小板凳上凭空出现一个红色长袍的年轻人,身高七尺,腰间悬挂一款长形玉佩,并无任何纹路,修长双手附后,面容妖娆,一对血色眸子格外刺眼。神色上看不出喜怒,大声说道。 “老赵,我也是没办法啊,在钦天监的眼睛底下,这个孩子,是个不小的变数,虽然气机被封锁,不过你我也不是泥腿子,自然应该心知肚明。况且,他身体里,有我的本源。”说道最后,血袍男子轻声一笑。 “秦啸!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兽王府对陈云昊不闻不问,如今倒是打起了人家儿子的主意,我赵常在活了快两百年,虽然因为这件事在这里呆了10年,可老头子我还没老到分不清是非黑白,事出有因,此事你就不要算计了,没商量。”老人一把烟斗放在柜台上抖了抖,封闭了药铺的气机,破口大骂道。兽王府,中土神州五大势力之一,远古由一条黑天祖龙创立,收天下妖兽,入修行正途。与京王朝皇庭之间关系极佳,两者相互帮扶,如今已经是不亚于天罗宗,剑宗,山崖书院,神霄湖的存在。 血袍年轻人眉头大皱,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一声气,轻声安慰道。 “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了,当真还是当年那个青山不改赵常在啊。悠着点儿,这次我来,不也是奉命行事么,况且此事陈云昊也知道,只是说不会插手..”男子说道一半,恍然大悟,惊呼道。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不行,太坏了,陈家人都坏!我得好好想想。”关于陈远体内那一条兽王府的祖宗血脉,名为血观音,根据古籍记载。此兽何时出现已不可考,只知道是突然出现,并无前兆。既不是天地灵气显化,也不是仙人点石成金。此神兽与寻常野兽不同的是,自出现之日起,除了兽族之外,人魔两族,遇之皆杀。后被青莲剑祖点化杀性,走入修行之路,不再滥杀,不过在修行路上,大道之争在所难免,所以仍是埋骨无数,之后步步登天,以杀证道晋升兽祖境界。万兽尊称为,血观音。 男子凭空消失,老人咧了咧嘴,闭眼睡去。此事他也懒得管,就当是给陈云昊当年让他来这里压镇十年的小小惩戒,心中正得意,转念一想。 “只是这个孩子,恐怕躲不掉咯。” 一路上,李君阳把陈远放在自己肩膀头。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客栈众人吃过午饭,吴用安排好了马车和行李,许家村的未来们就这样踏上了回家的路。马车刚刚到镇子出口,就发现其他四家都已经整装待发,只是迟迟没有动身,吴用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悠闲的赶着马车出了镇子,从现在这一刻起,许家村和其他四个村庄,就已经不在一个级别了。 大约在下午过了一半的时候,众人抵达许家村,许风罕见的身着一身雪白衣衫,手持描有诗词的折扇,站在村口,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汉子,并排而立。远远看到远行的马车缓缓驶来,青年男子似乎早有预料,将吴用唤到身边,和声笑道。 “吴先生,几层” “九层”简单明了。对于自家孩子的天赋,他当然了如指掌,只是对于陈远,因为陈云昊的安排,许风从未刻意打听。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许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难怪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子。 一众孩子下车,由各自的家属领回家,陈远也迫不及待下车,只是没有看到爹娘,稍微有些失落。旋即落寞心情一扫而空,往家跑去。想赶紧回家告诉爹娘他得了第一名。许风笑吟吟的看着陈远,并没有阻拦。 “爹!娘!我回来了,我考了第一...”孩子推开院门,发现爹娘都不在,院子里还有爹没劈完的柴火。孩子又是一路小跑,推开房门,找了一圈,除了桌上的一块玉佩和一张信封,爹娘都不在。 一个八岁的孩子哭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即使是在走龙道上被陈新一脚踢的骨头都要断了,孩子硬撑着都没流过一滴泪,只是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心头觉得爹娘好像走了,蹲在屋子门口,嚎啕大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陈远像极了一个八岁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7章许氏风骨 缓缓地天色晚了,陈远被肚子的咕咕叫把自己从伤心中唤醒。 天色慢慢变暗,孩子坐在门槛上,轻轻站起身,胡乱抹了一把脸,回到屋内关上门,点上一盏小烛灯。坐在凳子上,轻轻拿起那块玉佩,看了一会,发现以前都没见过,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轻轻放下玉佩,拿起那封信,信封没有封口,陈远小心的取出信件,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书信展开,一行行遒劲的小字映入孩子眼帘。因为自幼习武由父亲指导,而识字读书由母亲金婉教授。所以八岁的孩子,看一些寻常的文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小远,见字如面。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娘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这里是爹的安排。也希望你能原谅,你娘的身体情况没办法继续呆在这里了,而你在慢慢长大,爹也有些事情要去做,你在家里安心练拳,许风先生最近可能会找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娘,我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着你长大成人的那一天。最后,桌上那一块玉佩,就当是爹送给你的8岁生辰礼物了....” 小陈远轻轻收好信封,从小到大,陈云昊对他的要求可以用苛刻来形容,不过并没有提出什么目标给他。这封信里的期许,作为儿子最能体会。或许,父亲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快快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帮父亲母亲遮风挡雨。 拳头紧握,片刻之后,陈远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有一颗牙齿形状的吊坠。吊坠上独独有一颗动物的尖牙,牙根是青白色,牙尖确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红,仿佛是渗进去了鲜血一般,回想起今日的老人,陈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又掏出了父亲送的玉佩,往年过生日,自记事起,父亲都是不苟言笑的。吃一顿好饭,就算是过生日了,因为从小学习拳法,刀剑又无用。所以这算是父亲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了。陈远把古朴玉佩贴身放好,只是并没有感觉到凉意,而是玉佩静静的贴在陈远的心口。 陈远走到院子门口,天上的星星已经出来遛弯了。轻轻关上门,自己做饭自己吃,今天的饭菜,有点苦.. 早晨陈远照旧练拳,满脑子想的是父亲母亲都不在这,他该怎么办。只是练拳时,浑身力道和意境已经比昨天更胜一筹,他浑然不知。今天李君阳出奇的没有来找陈云昊,小陈远就自己吃完饭之后,准备上村子西面的清泉山伐木采药。刚刚关好院门,走到镇子中心的老柳树,就远远看见一个身穿血红长跑的年轻人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把折扇轻悠悠的煽动,好不惬意。 只是此时陈远无心在意,只想找点事情让自己能够不那么伤心。背着背篓,向村子外面走去。 “小哥,初来乍到,敢问你可知陈远的家在哪一户?”血袍男子轻声说道,仍是在晒着太阳。 陈远下意识顿了顿,如今父亲母亲都不在家,如果是歹人来寻衅滋事,他一个8岁的孩子,能做的了什么。 “不知道。”陈远低着头,头也不回的朝村子外面走去。 “小小年纪,谎话连篇,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待人的?”男子折扇一挥,陈远定身不动,心中恐惧的情绪滋生。男子气势锁定陈远,一股淡淡血色笼罩双瞳,想把陈远看着透。只是神识刚刚接触到陈远一丈之内,一股杀伐气息从陈远心口涌出,神识粉碎,男子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想要臣服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哈哈大笑道。 “好小子,看来它还挺看好你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嫡传弟子了。”血袍男子大手一挥,身形出现在陈远身前。两只眼睛迷城一条线,盯着陈远。 少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冒气,硬生生顶着禁制,继续缓慢的向前走。 “小子,底子不错。不过认我当师傅你可不吃亏,多少人求着我我都不一定乐意呢”男子又恢复了绵绵笑意,扇着扇子说道。禁制解除,陈远转头向许家府邸跑去,运转真气,自始至终他都不想和这个怪人多说一句话,只希望能早早找到许风,解决了这桩事。 血袍男子正是兽王府秦啸,眼下他也急了,怎么想也没想到,昨天在镇中广场彬彬有礼的小小少年郎,怎么犟起来也是这么蛮不讲理,跟他爹一样。 男子脚步轻移,跟上陈远的步伐,解释说道。 “我是你爹的朋友,这次来找你本来就是你爹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男子说着说着竟然有了些愤懑。想当年陈云昊的劫难中,他秦啸正在闭关关键时期,正要压下境界强行破关相助,与陈云昊一同抵抗天道大劫,却被兽王府前任府主封印了他的闭关之地,龙陵。这才导致他不得不冲击元神境才能破关而出,只是出来之时,从京王朝皇帝口中得知,陈云昊和京婉儿已经离开了中土,这也是他秦啸的心结。 陈远从小由陈云昊亲手**,心性远超同龄孩童,也听出了男子话语中并未有假,停了脚步,抬头望向了这个男人,盯着看了一会,看的秦啸浑身不舒服,陈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 “叔叔,可我没见过你啊?” 秦啸蹲下身说道。 “傻小子,这臭脾气真他娘的岁你爹,我叫秦啸,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亏。” 陈远的小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眼前的这个男人,想杀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坏人。 “秦叔叔,我叫陈远,我爹娘昨天就走了,不在家。我领你去家里坐坐吧。”陈远有些尴尬自己的计划被打乱,旋即紧了紧背篓,大踏步朝着西边的小院子走去。秦啸紧随其后,并没有用缩地成寸的神通法术。 两人刚刚走到院子附近,就看到有两行队伍排在陈家院子前面,两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争论这什么。秦啸跟在陈远背后笑了笑,没有说话。陈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向家里走去。其中一个身型肥胖,油光满面的中年人瞧见了这一幕,赶忙撇开另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笑眯眯的朝这边走来。躬身笑道。 “敢问可是陈远老爷回来了,在下顾三,是镇上第一门阀顾家的大管家,这次特来祝贺陈老爷昨日一展身手,一鸣惊人”不待陈远回应,另一名国字脸的老者板着脸走上前,向陈远拱手说道。 “陈小仙师莫要听信此人胡言乱语,在下庄亭,是镇上庄府的管家,我家老爷修为已进阶架梁境三重,仅次于镇上供奉老爷,庄家也是名副其实的眠龙镇第一门阀。这次特来与陈远小仙师道贺,另外家主传话,邀公子去镇上庄府一聚,老爷定安排妥当,略备薄礼,还请公子笑纳。”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 秦啸不知何时,身上袍子已经变成靛青色,只是那一对血色眸子,太扎眼了。 陈远站在原地,从开始的莫名其妙直到想清楚其中缘由,8岁的孩子低眼思索了起来,片刻后抬眼笑道。 “有劳二位管家,我还小,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感谢两位家主的赏识。” 两人皆是大笑,拱手行礼之后,安排下人把东西放好,陈远打开院门,两家带来的下人麻利的搬好东西,正要放进去,陈远上前说道。 “家父出远门了,东西就免了吧,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两位老人顿时脸色有些尴尬,这孩子的心思不可谓不沉稳,两个管家正苦恼如何跟自家老爷交差,秦啸有些不耐烦,沉声说道。 “给了脸就赶紧走,告诉顾山和庄青,不用打陈远的心思了。懂么。”秦啸轻摇折扇,血色瞳孔把两个管家下的不轻,看样子还跟各自家主都很熟,赶忙作揖行李,缓缓退去。 很快人就走完了,小院又恢复了清净,正当二人准备进门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响彻街道。 “不知阁下何人,还请离开村子,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一身黑色紧身衣的许风站在街道上,眼睛中布满血丝,气息强盛。只是这一身黑色紧身衣,在上午的阳光中格外刺眼。 “这件衣服虽然破败,应该是从天罗宗流出的残次品,都没什么灵气了,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最强的状态了吧。”秦啸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边抖抖袍子一边补充说道。 “哦对了,还有那颗生血丹。小小寻踪境,也敢主动招惹我?不过看在陈远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机缘。”说罢大手一挥,一股血红真气灌注进许风体内,后者一口鲜血喷出,体内的灵力竟然平稳下来,早上他便察觉到秦啸的实力深不可测,一直在暗中窥视,这种神仙他惹不起,只是希望不要为祸许家村,后来看见血袍男子缠上了陈远,他更是心如死灰,之前陈云昊交代他的事情,恐怕也顾不上了,这才回去全副武装,甚至是留下了遗书,赶来与秦啸亡命一搏。 只是刚才这一道真气,似乎是轻轻的扣在了他的武魄--过山风之上。过山风轻轻的附着在骨骼上,只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冲击架梁境一重了。许风错愕的看向血统男子,秦啸随手一挥,许风应声飞出,轻轻落在远处,原地打坐,准备冲境。 这些都被陈远看在眼里,望向远处那个要为了他以命相搏的许氏家主,眼眶湿润,又转头对着秦啸笑道。 “谢谢秦叔!”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叔叔’,似乎也不赖嘛。 第一卷君子年少第8章武道十三境 伴随着许风的入定破关,陈远带着秦啸坐在屋内,秦啸以折扇做惊堂木,一拍桌面,顿时周围的声音都寂静下来。秦啸收起平时轻佻的神色,正色道。 “小远,今天我先给你讲解一下人族修行所需要的知道的一些事宜,就从武道十三境开始。” “这十三重境界,从什么时候开始界定已经无法考究了,只是在远古时期,人族发源于现在的西洞冥州十万大山,这十万大山也就是现在钦天涧,倚靠古皇伏羲和道祖,帮助人族占领广袤疆土,相传两人都已是十三重境界。这十三重境界分别是牵引,寻踪,架梁,盘府,封土,山河,金丹,龙门,元神,造化,临渊,君临,飞升。兽族和魔族略有不同,不过是大同小异,你暂时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陈远坐在凳子上,仔细听着这些父亲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知识。好奇问道。 “秦叔,那我是什么境界?” “牵引9重,这也是我这次来的一个重要原因。”秦啸缓缓说道。所谓牵引,就是以自身为炉鼎,练皮囊,打出三分火气,牵天地阳气;或锤炼经脉,成周天之势,引三界阴气。大成之时,身体强于常人,个头,精神都强一分,可以一敌十寻常男子。破镜需要以心绪为引,孕育出可被天地精怪所选中的本命气府,炼化精怪之后,化为武魄,游走于四肢百骸,即可晋入寻踪境。 “8岁的牵引9重,虽然少之又少,却又不算是绝对的少有,我认识一个老瞎子,他有个小徒弟,7岁晋入寻踪,只是天下知道之人仅仅三人而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啸此次前来,本是想用自己的血观音血脉为陈远寻一处窍穴,帮助其突破牵引,步入修行一途。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身体里面,竟有令他都羡慕的血脉,如此看来多半是陈云昊的手笔。 “今天正午时分,我将为你护法,以正午的阳气,调动你身体深处的血观音先..咳咳”秦啸停顿了一下,说到。 “牵引血观音血脉,游走全身经络,帮助你晋入寻踪境。我替你护法的好处,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打扰,只是能游走多少圈之后晋入寻踪境,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游走时间越长,血脉骨骼越是坚韧,对以后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 “那天在走龙道的一场厮杀,我也观察了一阵,只是你的拳,虽然拳意流淌,杀意激荡,不过缺乏一种宗师意境,明天起,你随我练拳,不出意外,三月时间,你的拳,应该在寻踪境下五重都可以一战。” 陈远坐在凳子上,虽然一直在用心听悟,可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脸,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厉害的有点不着边际了,难道父亲也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转瞬间这些小疑惑都烟消云散了,自己的父亲,怎么厉害都是应该的,应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才对。 秦啸解除了这个小房间的禁制,一场无中生有的风声打断了陈远的胡思乱想。陈远赶忙起身跑向院子外面,秦啸跟了过去。 镇中心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在街坊惊恐的眼神中走向陈远,正是许风。一身黑衣的许风缓缓走到秦啸身前,双手抱拳,深深作揖。缓缓笑道。 “多谢前辈点化,许风先前失礼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演武,虽然许风最后胜出,可也是惨胜,若非风属性的真气本身温和,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在后来痊愈之后,那些内伤始终如同一块拦路巨石,挡在许风的修行大道上。先前秦啸一击,便是替他击碎了那些旧伤淤血,更提携他的真气,厚积薄发,一路上升,最终冲破重重关隘,武魂过山风成功附着本命气府,晋级架梁境。要知道,整个眠龙镇,也只有供奉是这个修为。 秦啸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陈远。 “许风先生看着比以前更潇洒呢。”陈远是真心为许风高兴,许风也是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陈远的小脑袋,轻轻说道。 “走龙道的事情我听说了。陈谷这个老杂种,老糊涂了,我会给你和那些孩子们,一个交代。”陈远低着头,没有出声,当日生死之间,顾不得伤痛,现在回想起陈新那一记鞭腿,当时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痛。一个寻常成年人承受这样的攻击,也是必死无疑。现在想起,仍是红了眼眶,活活疼出了后遗症。 许风看在眼里,本来看淡这些恩恩怨怨的心湖也泛起惊涛骇浪。轻轻揉了陈远的脑袋,看向秦啸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前辈在,陈远也不会有危险,我对陈先生也有个交代。” 许风点了点头,没等秦啸回应。转身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秦啸瞥了一眼东边,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陈远说道。 “走龙道那一战,对你来说,是祸也是福。”那一战的最后,血观音血脉强行浸入陈远的脊梁骨,这才保住了他的命,也间接帮陈远选好了本命气府的位置,就是一整条脊梁。脊梁也被成为龙骨,是气府选择中的上上之选,与天庭头骨并称为双龙府。 陈远没有说什么,更不是不想理会秦啸,径直走回院子里,练起了拳架。他要为了中午做准备,他要一步一步走到高处,再也不要被别人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而且父亲也需要他早早成长,陈远虽然才8岁,但是心思已经有十八九岁的成熟了,并不需要旁人多说。 秦啸坐在一旁打盹,又恢复了那副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神色。 在许家府邸中,许风悄悄回到卧室,从卧室正中的清供长桌上,一杆通体雪白的银色短枪静静的躺在上面,这枪名为“青罡”,是许风在演武中偶然所得的宝物,风属性武器。已经颇具灵气,许风以自身真气灌注,杀力极强。先前去寻秦啸没有带上这柄枪,是因为若是秦啸来者不善,若是自己身死,必须要给许家村留下一些依仗。这位已经十几年没有动杀心的儒雅男子,眼底抹过一丝血色。 片刻过后,一道银色身影从村子东门出,往东疾驰而去。 陈远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气血已经完全活络开,秦啸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虽然是二三月份,但在修行人眼中,阳光中蕴含的正气和阳性天地能量已经泼洒在天地间。 “准备好。”秦啸话不多说,单手成爪状,血色能量汇聚其中,衣角无风自动,眉心一道金色血液化成一条细线,血色能量包裹金色血线,缓缓进入陈远体内,只是在这之后,另一只手大袖一挥,竟是将自己隔绝起来,嘴角轻轻念道。 “先祖在上,子孙秦啸为此子定大道根基,还望先祖莫怪。” 果然,原本进入陈远体内便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的金红能量,如获大赦。牵引自陈远脊柱渗出的一道森白血脉,颤颤巍巍的巡狩周天窍穴。陈远立的拳架正式那日诛杀陈新的潜龙架,自金色血线进入身体,那一股熟悉的钻心痛感重新涌上心头,缓缓的,陈远的眼睛竟然变得同秦啸一般,不过不同的是,陈远的血红色瞳孔中有一点雪白的瞳仁,看上去比秦啸还要诡异。秦啸察觉到这一幕,旋即闭上眼睛,这一幕对他的威压,不下于同级别厮杀带来的压迫。那一双眼睛,自秦啸诞生以来的数百年间,只在兽王府龙墓见过,那是一座镇压龙墓邪灵的血观音雕像,也是这双眼睛,觉醒了秦啸的返祖血脉,一跃成为当时兽王府最有潜力的年轻一代。 陈远的拳架依然保持,只是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皮肤下渗出细密的血珠,小小少年的头发开始从根处变成雪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是馒头办法,全身染血。陈远已经几近昏死过去,只靠着最父亲母亲的最后一丝执念,保持灵台清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直到傍晚时分,一道金色血线从陈远太阳穴射出,返回秦啸眉心。陈远应声倒地,而秦啸也是瘫坐在身后的躺椅上。陈远浑身包裹在一层血痂里,不省人事。秦啸躺在摇椅上,抬头看着太阳西沉,喃喃说道: “一百周天...这小子也太狠了,就硬抗啊。。”其实是秦啸先支持不住了,否则陈远能不能继续扛下去,还是两说。 稍微缓过神,秦啸瞥了一眼陈远,然后骤然坐起身,一拍大腿。 “靠,完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