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暗黑神座》 第一章戴帽子的蛇 日出，山城…… 海浪轻舒，微风缓缓，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初生的朝霞带着淡淡的金黄撒向大地，照耀着一座美丽的小城。 燃烧城依山而建，正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背面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城中建筑高低错落，看起来很杂乱，却有一种和谐的美感，再加上城中的松柏树就像一幅画卷在大地上铺开。 清晨的小城热闹非凡，夜晚很冷清的街道上现在到处是形形**的人，有做生意的商贩，也有来买菜的妇人… 一条瘦小的身影在山城的石阶上快速的奔跑，不时撞到正在行走的人，一边跑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些被撞到的脾气不好的人本来想大骂几句，说不定还想揪住撞自己的人来两记拳头，等看清是谁撞了自己后骂人的话又咽回去了。 小城不大，除了外地人只有不到三万人的本地人，大家平时都在城里生活，基本上谁也认识谁。 这个风风火火跑过去的小子叫罗爵，非常有……个性。 当然，这是小城居民名义上的定义，暗地里他们并不认为罗爵可以长成一个合格的燃烧城居民，在他们的认知里，一个合格的燃烧城人应该是沉默的、勇敢的，带着一点正义，说话稳重，对人有礼，信守承诺的人，在罗爵的身上他们完全看不到这些优点，尽管小城居民对罗爵死去的父母保持着足够的敬意，可并不妨碍他们对这孩子的认知。 罗爵一路向海边跑去，路过一家卖熏肉店铺的时候随手从挂着的熏肉钩子上拿了一块最小的熏肉，一边继续跑一边对店里面叫嚷着：“阿奇大叔，肉我拿走了，回来给你带两条珊瑚鱼。” 一个戴着帽子，一双手上冒着油光的大肚子男人从店里跑了出来，右手还握着一把割肉的尖刀，冲王爵的背影叫道：“我不要珊瑚鱼，把老麦森的鱼油都给我拿回来就行了。” 一声远远传来的“好的”传了过来，男人满意的笑了，转身回到了店里面。 清晨的海港是最忙碌的，工人们忙着装卸货物，一些刚到的船在旗手的指挥下把船停靠在码头，而有些已经装满货物的船正在驶离港口。 商人们悠闲的坐在仆人搬来的椅子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双眼睛去死死盯着自己的货物，害怕工人粗野的动作弄坏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艺术品，工人们却在用眼神不时偷看自己的雇主，在码头讨生活的他们早知道如何才能拿到更多的钱，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技巧就能让手里的一个铜币变成两个铜币。 对商人来说，他们并不愿意停靠火烧城，这里太小了，三面环山，通往内陆城市的道路非常不好走，城中人口也不多，完全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可商人们却又不得不在火烧城中转，从遥远的东方迈斯洛德过来，在海中航行了近半年的时间，如果不在燃烧城补充淡水和食物他们根本就去不了更遥远的城市，所以燃烧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其实商人们更愿意把燃烧城称为日出之城，也叫灯塔城，因为只有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下面的航路怎么走，火烧城对商人就像一座灯塔，指引方向，确定路线。 商人们的想法影响不了罗爵，他像有什么急事，到了港口就沿着路向南面的一处沙滩跑去。 跑到沙滩边上的一堆乱石旁，罗爵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块最大的石头，上面是一个很大的平面。 王爵喘着粗气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把那块熏肉拿了出来，仍在地上：“你要的…吃的。” 大石头上除了罗爵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东西，确切的说，是一条蛇，一条翻着肚皮的蛇。 这条蛇笔直的“躺在”石头上，只有成人手臂的长度，和大拇指一样粗，雪白的肚皮冲着天空，身体僵硬，连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条死蛇，让人吃惊的是，这条蛇的脑袋上盖着一顶小巧的“帽子”。 对，就是帽子，至少罗爵已经认可那是帽子了，因为罗爵在第一次和这条蛇对话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头上顶着一片树叶？”的时候，这条蛇差点咬在了他的鼻子上，从那时候起，蛇头顶的树叶在罗爵眼里就变成了一顶帽子。 就在罗爵说完话后，这条蛇的尾巴变成了一个钩子一样的形状，慢慢的抬了起来，然后伸到头顶的地方把帽子“拿”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正斜着眼睛看罗爵的蛇头，蛇的“脸上”露出了非常不满意的表情。 这条蛇的尾巴非常的灵活，不仅能变成钩子一样的手拿开帽子，还能像手指一样顶着帽子转圈圈。 “你迟到了！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不过看在你带了吃的过来我就原谅你了。”蛇的一双竖眼转了转，看见身边的熏肉，用尾巴把帽子一顶，看起来像树叶一样的帽子就斜着戴在了它的头顶，然后用尾巴把熏肉一卷就送进了嘴里。 它竟然不像别的蛇吞咽食物而是嚼了起来，神情很是陶醉，对熏肉的味道看来很满意。 “你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那个怪物把村子里的人吃完了吗？”还没等蛇把嘴里的熏肉咽下去王爵就很着急的问了起来。 这条蛇和罗爵的相遇很奇怪，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砸在了罗爵的脑袋上，把王爵的脑袋砸的晕乎乎的，头顶像火烧似的，仿佛挨了一记重重的鞭子。 当罗爵捂着脑袋，咬着牙吸凉气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叫唤：“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长着黑毛的杂鸟，我叫你飞低点，飞低点，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那么高把我扔下来，想摔死我……！” 蛇的嘴里大叫大嚷，骂人的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一边还用一条灵活的尾巴不停的摩擦脑袋下面一段蛇身，好像就是那里砸中的王爵的头顶。 王爵呆呆的看着这条满嘴脏话的蛇，连脑袋上的疼痛都忘了。 直到过了好半天，蛇才好像缓过来，尾巴也不在揉搓蛇背了，眼睛四周看了一圈，游到王爵的脚边把一片圆形的小树叶用尾巴挑起来戴在了头上，还非常人性化的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看着对面瞪着眼睛，张着嘴，捂着脑袋的罗爵，直起身子，只用半截尾巴着地，上半身微微躬下，用和煦的声音说道：“早上好，先生，今天真是个幸运的日子。” “早…早上…好…好个屁！”罗爵刚说了几个字，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了，由惊愕变成了愤怒，伸手去抓那条蛇的脖子，他要把这条从天上掉下来砸中自己头顶的蛇掐死，把皮剥下来，肉扔给唐德爷爷的大狗吃掉，他才不管这条蛇为什么会说话。 这条蛇一看对面的人把手伸过来想掐自己的脖子吓了一跳，尾巴一弹，整条蛇就向后飞了出去，嘴里说着：“这是个误会，我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它也知道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人，看对面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以为沟通不会很困难，谁知道对方还没说话就想捉住它。 看对方的表情，捉住自己后不是煲汤就是剥皮，下场不会好到那里去。 “我可以给你补偿！” 蛇看着王爵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停下来的动作，马上又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蛇急了，又大声说了一句：“我能给你智慧，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要不是背上刚刚有点缓过来的疼痛又开始发作，随着罗爵一脚又一脚的向它头顶踩下来，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这条蛇早就跑了，它可不想被王爵用脚把脑袋踩成扁平的形象，那样蜕皮的时候会非常的难。 “你是从外面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王爵的下一脚就会踩在这条蛇的脑袋上，可他却停了下来，因为这条蛇竟然说可以告诉他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燃烧城不大，可以说很小，如果不是有一座天然深水的海港，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但就算有码头也没有让燃烧城繁荣起来，那些来往的商船和城里唯一的贸易就是淡水和食物，剩下的就是商人们之间互相交换货物，除了这些，商人们还禁止船员进入燃烧城。 罗爵对商人们的奇怪举动非常不理解也很郁闷，他从小就对冒险故事和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对他来说，驾驶一艘船行驶在大海上就是在冒险，不仅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还能遇到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罗爵刚好十岁的时候曾经向一位雇佣过他，并且看起来很和善的船长提出要加入他的船，成为他船员的想法，不过那位船长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他还太小，承受不了在海上航行的辛苦。 罗爵遗憾的离开了那艘船，问了其他几艘船的船长，得到的回答是一样的，就在罗爵想过几年自己长大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成为一名船员的时候，在一艘船上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孩子拖着一捆绳子在给桅杆加固。 那孩子单薄的身体就像一张纸片，看矮小的个子不会超过十岁，这时候罗爵才知道，那些船长不是因为他年龄小，而是别的原因。 心情低落的罗爵回到了城里，向阿奇大叔说起这件事，沉默的阿奇大叔只是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说什么。 船长们的拒绝和阿奇大叔的沉默没有让罗爵的心情低落很长时间，他依然对冒险很向往，对外面世界的神秘很好奇，在接受商人雇佣的时候向那些船员问起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往往船员们说起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罗爵兴奋上半天，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向他缓缓打开。 第二章执政官 对冒险和外面世界的渴望的罗爵最终还是被蛇的话打动了，没有把蛇喂给唐德爷爷的狗，他想先观察一下，如果这条蛇不能达到他满意的价值再剥皮喂狗也不迟。 “每一件东西都有它的价值，连一条狗也不例外。” 罗爵这样想着，这句话可不是他一个偏远小城居民说出来的，而是他从那些商人雇主们口中听到的。 能听取别人的意见，王爵认为自己已经有成年人的思维了。 而这条蛇也没有让罗爵失望，它自称来自遥远的冰封之城纳罗，鬼知道一座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城市怎么会有蛇这种冷血动物。 更让罗爵吃惊的话还在后面，这条蛇的名字叫执政官，这是它的名字，也是它的职位，因为它是冰封之城纳罗共治会的首席执行官，换做燃烧城的职位就是城主。 “我知道和你这种小地方长大的人说这种话你无法接受，可在一些大的国家和城市我们就是和人类和平相处的，你们人类的语言并不难学。”执政官很满意罗爵听到它的话后呆傻的表情。 罗爵考虑了很久才问出了一句话：“为什么那些外面来的人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他的确没有从外来的商人和船员口中听到过关于动物和人相处的事。 执政官用尾巴在下巴上蹭了几下，像人一样思考了一下说道：“也许是你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了，难以接受这样的事，为了不被你们当成异端，才故意不告诉你们，对了，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燃烧城。” “我是说，你们属于那个国家？”执政官对王爵的理解能力很不满意。 “不知道。”罗爵摇了摇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应该属于哪个国家，难道我们一定要属于哪个国家吗？” 罗爵好奇的问道。 “嗯……其实也不一定……！好了，我们不要聊这些问题了，我饿了，有吃的吗？你不知道，被一只该死的鸟带着飞了遥远的距离，我的肚子饿扁了。”对于罗爵的无知，这条蛇明显没有交谈下去的欲望了，用尾巴揉着肚子向罗爵讨要食物。 它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用，对面的孩子明显没有离开过他居住的地方，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国王叫什么名字，但他们一定知道自己邻居家的狗叫什么名字。 罗爵从自己的破布包里拿出了一块昨天吃剩的硬面包递了过去。 执政官蛇看了看罗爵手里硬邦邦的面包，又看了看罗爵的脸，嘴里咆哮了起来：“你就给我吃这个，我是蛇……我是蛇，我是吃肉的动物，不是狗，看看我嘴里的牙，你觉得我会吃这种东西吗？” 蛇一边咆哮，一边用尾巴指着嘴里的两颗闪闪发光的毒牙向罗爵炫耀。 “我只有这个，你要不吃只能饿着。”罗爵看着向他吐口水的蛇，把面包又向前递了递。 蛇无奈的用尾巴接过了面包，它知道现在让罗爵去找食物也不可能，只能等到明天，想它堂堂冰封之城纳罗的执政官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又干又硬的面包，差点把它两颗毒牙崩断。 吃着面包，执政官蛇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孩子给它面包时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有点……狡诈！ 对，就是狡诈！ 虽然没有照过镜子，但蛇知道，它在坑人的时候好像就是这种眼神。 …… 自从认识了执政官蛇，罗爵的生活突然忙碌了起来，尤其是这条蛇拒绝住进火烧城罗爵家里的时候，他就感觉这条蛇非常难伺候。 因为蛇不仅要罗爵在海边给它盖一栋木屋，还要在木屋里前面给它挖一个水池，把海水引进来，可以让它在里面洗澡。 用蛇的话说就是“如果看到有去冰封之城的船可以随时回去”。 对于这句话，罗爵一个字都不信，因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条蛇都有在这里常住的意思。 幸好蛇对木屋的要求不是太高，而罗爵在建造过程中蛇也会给他讲一些外面世界的事，不然罗爵真有种罢工不干的冲动。 就这样，在罗爵的忙碌中和蛇的冒险故事中，一座简单的木屋搭建好了。 当一栋有着抽象派艺术风格的木屋建好之后，执政官蛇非常的满意，它并不指望一个只会在港口抬货物，空闲时间帮邻居修补屋顶的孩子有多好的审美观，尽管这栋房子还没罗爵高，蛇却并不在乎。 而罗爵从开始建房子的时候就没问过“一条蛇为什么不住在树洞里，要住在木屋里”这种愚蠢的问题。 从那时候开始，罗爵就过上了繁忙而……麻烦的生活。 执政官蛇的一些自身问题和奇怪要求让罗爵好几次都想拿石头把他的脑袋砸扁。 如果不是它讲的冒险故事足够吸引人，如果不是它对外面世界的描述足够精彩… 每次罗爵想拿起石头的时候就这样安慰自己。 蛇却不知道，靠一张嘴已经躲过好几次被杀的命运。 时间如同河水一样奔流，从不停止，除非河水枯竭，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全部消失。 这是蛇的原话，罗爵不记得蛇在说哪个故事的时候说的这句话，可他却把这句话牢牢的记住了，因为他觉得，这是蛇几年来说的最有哲理的话。 罗爵严重怀疑这句话是不是蛇从某本书上看来的，以他对蛇的了解，好像……应该是一定……它一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几年的时间就在罗爵忙碌的生活中过去了，他长高了一些，因为长期在港口搬运货物他的肤色很黑，是那种健康的黑，身上也有了些肌肉，穷困的生活没有打消他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尽管阿奇大叔父女总是打击他，阿奇婶婶却很支持他，这可能是罗爵唯一的安慰。 那条蛇在几年里没有一点变化，没有长长，没有蜕皮，连它头上那顶树叶做的帽子都没有变，依然是绿油油的，唯一的变化就是蛇的两颗毒牙好像长了一点点。 对于这个发现罗爵没有问，他知道如果蛇想告诉他不需要问也会告诉他，不想告诉他，即使王爵问了蛇也不会说的。 几年的时间，罗爵从蛇的嘴里对燃烧城外面的世界有了足够的了解，也更加向往了，他的愿望是有一天能有一艘自己的船，扬帆出海，去蛇说的那些繁华的地方看一看。 不过在那之前罗爵要有足够的钱买一艘船，攒了一年多他才发现，他手里的钱还不够买一块帆布。 沮丧的罗爵没有灰心，他知道在自己有能力买船之前一定要从蛇的嘴里知道更多外面的事情。 燃烧城的季节没有明显的区别，湿润的海风带着温暖的气流吹进海港，即使在冬天也能鲜花盛开。 让罗爵奇怪的是，蛇的爱好竟然是晒太阳，只要不是阴天或是下雨，蛇都会在海滩边最大的石头上迎接朝霞，直到太阳落山它才会回到木屋。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很适合晒太阳，当然，除了中午那段时间以外。 有的时候罗爵很好奇，这条蛇已经晒了几年的太阳了，为什么肚皮还是雪白的？ 吃熏肉对执政官蛇来说是一种享受，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了，可依然让让它回味。 吃完食物的蛇又懒懒的躺在石头上，拿眼神扫了罗爵一眼：“今天你不去港口吗？” “费罗伊德先生的货船中午才到，布鲁大叔船上的石头艺术品可不是我能搬的动的，我有一上午的时间听你讲故事。” 罗爵坐在蛇的身边准备听它讲故事，从布包里拿出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蛇把昨天没有讲完的那个故事讲给罗爵听…… 讲了半个多小时，蛇终于把故事讲完了，然后用尾巴支着脑袋看着罗爵，等他提问，因为每次讲完故事之后都是罗爵的提问时间。 罗爵听完故事，想了一会儿问蛇：“为什么怪物一定要把村子里的人吃完呢？村子里的人没有反抗吗？那个怪物是怎么来的？王国没有派军队来帮助村民吗？” 蛇好像早就知道罗爵会问这些问题，直接回答：“那个怪物是超凡生物的失败品，吃完村子里人是他记忆里必须要做的事情，村里的人没有反抗，他们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这是他们必须要付出的，他们没有祈求任何人的保护，即使国王要派军队消灭怪物他们也会拒绝的。” “什么是超凡生物的失败品？”罗爵明显听到了一个以前从没听到过的词。 “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 蛇尽管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罗爵却能感觉到，今天的蛇说的故事和以前不一样。 第三章超凡生物 超凡生物一词最早出现在一本古老的笔记上，这本笔记存放于堪萨帝国的首府月落市的圣耀图书馆，是谁把笔记放进图书馆的早就无人考证了。 圣耀图书馆的历史紧随堪萨帝国的建立，有月落市的那一天图书馆就已经存在了。 笔记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在清洁书架的时候发现的。 开始没有人在意，直到有一个工作人员好奇之下翻阅了笔记，被上面记载的内容吓了一跳，马上上报给了当时担任圣耀图书馆馆长的罗威尔爵士。 罗威尔爵士不仅是圣耀图书馆的馆长，也是堪萨帝国的文化大臣，更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考古学家。 拿到笔记的罗威尔爵士在看了里面的内容后给图书馆工作人员下达了两条命令：“圣耀图书馆闭馆，所有看过笔记的人禁止泄露里面的内容，图书馆所有工作人员开始查找笔记的来历。” 把图书馆的工作安排好，罗威尔爵士就拿着笔记进了堪萨帝国的皇宫，面见了堪萨帝国的皇帝陛下。 谈话的内容没有记录，不过罗威尔爵士走出皇宫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 在圣耀图书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翻遍了所有图书记录，也没有找到那本笔记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进图书馆的。 对此，圣耀图书馆的馆长甚至请治安所调查了所有近期来图书馆的人，连工作人员也接受了调查，结果却让人很失望，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如果是一本普通的笔记不用惊动治安所，可能连馆长都不用出面，工作人员就能决定这本笔记的去留。 之所以惊动了馆长，治安所，甚至帝国的高层，是因为这本笔记记载的内容太惊人了，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堪萨帝国的覆灭。 笔记的内容原来只在帝国几个高层之间传播，为了保密，帝国的皇帝下令杀死了图书馆除了罗威尔馆长之外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家属。 几个调查这件事的治安官也被秘密处死了，笔记的内容只限于皇帝陛下和几个贵族高层知道。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被内部攻破的。 就在堪萨帝国以为事情做的非常保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一个知道笔记内容的贵族却在某一个晚宴上喝醉了酒，把笔记的内容当做可以吹嘘的资本说了出来。 第二天贵族酒醒之后，当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时候，陷入惶恐的他第一件事情不是弥补，而是沉默，堪萨帝国皇帝陛下的残酷让他只能选择隐瞒。 短短几周的时间，笔记的一部分内容已经传遍了世界每一个角落，也让人们首次听到了“超凡生物”这个词，也知道了世界上有超凡生物的存在。 超凡生物是指有特殊能力的生物，不止局限于人，某些动物也具备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的由来很神秘，从知道这种能力之后，人类都在研究超凡力量的来历，却总是没有结果。 从发现超凡生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超凡生物在人们口中也慢慢变成了一个传说，渐渐的被人淡忘。 “超凡生物的破坏力非常的大，往往能让一个国家陷入混乱，堪萨帝国就是不想让民众恐慌才隐瞒了超凡生物的存在。” 蛇说到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用尾巴把帽子向下压了压，遮住了头顶越来越刺眼的阳光。 “超凡生物…”罗爵露出向往的神色，“普通人也能获得超凡力量吗？” 他的脸上有好奇，却没有渴望。 超凡生物对罗爵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还没他手里的几个铜币值钱，他宁可去多挣点钱也不会去想自己能成为超凡生物的事。 蛇从罗爵的表情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有些挫败感，它描绘出了外面世界的繁华，冒险的精彩，经过两年的积累，罗爵竟然对成为超凡生物没有兴趣，这怎么能行呢！ “当然可以，只是过程很复杂，你想成为超凡生物吗？只要你成为了超凡生物就有了强大的力量，就可以去外面世界冒险，难道你不想冒险吗？” 蛇觉得罗爵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毕竟它来到这里并不容易。 “不成为超凡生物我也能去冒险。” 罗爵一点都不动心，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只要努力挣钱，总能买的起船的那一天，不用成为超凡生物他也能去冒险。 只要想想蛇刚才讲的故事，成为超凡生物还有失败的可能，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本来就不想成为超凡生物的他，现在更没有这个打算了。 “成为超凡生物之后你就可以不用生病，可以活很长的时间，一个世纪对你来说都是很短暂的。” 蛇继续诱惑，像是一个引导善良的人犯罪的恶魔。 罗爵眼里有很严重的鄙视：“活那么长时间做什么，像唐德爷爷一样走路拄着拐杖吗！” “大海上有很多危险，有了超凡力量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不用害怕危险了。” 蛇不放弃的继续说着，尾巴像手臂一样挥舞。 “有危险的冒险才是冒险。” “有的危险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那就小心点，不去很危险的地方冒险。” “不危险的冒险叫冒险吗？” “我是说不是很危险的地方，不是不危险的地方。” “不是很危险的地方也有危险。” “……” “……” 一条蛇和一个人在海边的石头上开始了激烈的辩论，听起来却像是毫无意义的对话。 蛇对罗爵成为超凡生物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告诉了他很多超凡生物的强大，想引起罗爵的好奇心和变成强者的欲望。 罗爵却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不需要变成什么超凡生物，那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他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更不用说成为超凡生物了。 罗爵唯一的愿望是攒足够的钱，以后买一艘船去冒险。 至于超凡生物，还没他手里的面包值钱…… 太阳渐渐升高，温度在慢慢升高，石头上也变得烫了起来，罗爵知道离开的时间到了，费罗伊德先生的船可能会提前到，他要为今天的生计忙活了。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蛇看罗爵站了起来，想继续劝说。 “谢谢你的提议蛇先生，我觉得做我自己比较好，祝您今天过得愉快，再见！” 说完，罗爵跳下石头，向港口走去。 “年轻的孩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不是你的拒绝能够改变的。” 蛇的声音很轻，只有海风和自己才能听到。 第四章黑色的石头 对于成为超凡生物罗爵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明白蛇为什么对自己成为超凡生物这么热心，还似乎……有点热心过头了。 想想蛇今天讲的故事，罗爵就浑身不舒服，超凡生物失败后竟然要吃掉所有记忆里的人，万一他成为超凡生物进阶失败难道要吃掉对自己像父亲一样的阿奇大叔，像母亲一样的阿奇婶婶，还有莱拉，阿奇大叔的女儿，对自己来说就像妹妹。 想着这些，罗爵对成为超凡生物就没有一点想法了。 一路向港口走去，日头快到头顶了，费罗伊德先生的船应该快到了，只要他能把活干好，慷慨的费罗伊德先生说不定能给他一个银币的奖赏。 虽然费罗伊德先生可能会给他鲁恩银币或是更小的基斯坦银币，不过罗爵不会在意，一枚银币比的上好几枚铜币的价值了。 蛇一直看着罗爵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神色很平静。 从石头上下来，回到木屋里，从里面用尾巴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蛇来到木屋前的水池，尾巴一甩，把石头扔进了水池里。 海风徐徐，在水池中吹起了层层的波纹，蛇平静的看着水池，神色庄重，和面对罗爵的时候完全不同。 石头落进水里开始缓慢的融化，慢慢的，整个水池的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蛇抬起尾巴对着水面一点，水面的波纹不见了，一副画面出现在水中。 画面中，一艘船停在水面上，船上有一个高高的木架，架子上垂下来几条绳子，绳子上绑着一个石头雕像。 雕像大概有四五米高，一群人拽着绳子，在把雕像从船上拉起来。 蛇看着水中的画面，把尾巴伸进了水里，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它的尾巴好像融入到了画面里，蛇的尾巴在木架的顶端点了一下，一群人拉动的绳子立刻不动了。 拉绳子的人群好像混乱了起来，他们又用力拉了几次绳子，依然拉不动。 蛇的尾巴又动了，这次它的尾巴在木架上虚划了一下，却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这一切，蛇悠闲的吹了声口哨，回到木屋里，开始了一天最重要的一件事：睡觉。 …… 罗爵到了港口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艘船在指指点点，那艘船上竖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架，木架上垂下来的绳子绑在了一座雕像上。 雕像已经立起来两米多高了，却没有人继续拉绳子，木架通向岸边的绳子被人送开了，只有几个工人在拽着绳子，防止绳子掉进海里。 岸边，一个身穿标准绅士服的大胡子中年人在跳着脚对身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 什么绅士的礼仪，什么贵族的风度在中年人身上完全看不到。 中年人就是布鲁大叔，来自蓬斯，是做铁矿和焦石起家的。 在成为一个富商之前布鲁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在成为有钱人之后他却最在意自己的外表，也学会了贵族绅士们的那一套礼仪，变得彬彬有礼，成了一个谦逊的绅士。 可是遇到要紧的事情布鲁又会变得异常的暴躁，非常容易愤怒，把身上好不容易学来的贵族礼仪丢的干干净净。 为此，布鲁在蓬斯有个响亮的绰号：愤怒的公鸡。 这个绰号源自于布鲁糟糕的脾气和脸上的胡子。 不过今天的事情却让布鲁大叔一肚子火气不知道对谁发作，因为不管是起吊重物的木架还是绳子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连拽绳子的工人都是他从港口的劳工中挑选的最强壮的三十几人。 对于从小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布鲁来说这些难不倒他。 可让布鲁没想到的是，雕像刚离开船绳子就拽不动了，好像哪里卡住了，用了几次力，绳子就是拉不动。 布鲁已经让人检查了两遍绳子，没有断裂的缺口，唯一的原因就是木架顶上的两个滑轮把绳子咬住了。 这不是让布鲁生气的原因。 原因是，竟然没有一个工人敢爬上木架去检查，工人们都害怕木架会突然倒塌，那上去的工人就会很危险。 尽管布鲁已经保证木架很安全，上去的工人绝对没有问题，还拿出两个银币，可依然没有工人愿意上去。 正在发火的布鲁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罗爵，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对罗爵很熟悉，在他雇佣的火烧城工人中，罗爵是他最喜欢的人，如果不是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倒是很想让罗爵上船，做他的船员。 “嗨……罗爵，到这里来。”布鲁远远的向王爵招手。 罗爵正看着木架下的雕像，心里在估算雕像的重量和木架的承受力，听到布鲁大叔说话，把头转了过去，见布鲁大叔对着自己的方向招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见他点头，立刻走了过去。 “中午好，布鲁大叔。”罗爵愉快的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笑容。 布鲁大叔指着船上的雕像：“如果今天不能把小船上的雕像弄到大船上去，我想我的心情应该会很糟糕。” “我能帮什么忙吗布鲁大叔？”罗爵知道布鲁大叔叫他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他现在可没心情找自己闲聊。 “只要你去木架上检查一下滑轮有没有咬住绳子，我就给你……给你一个银币。”布鲁大叔说到一个银币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刚才给别的工人允诺的可是两个银币。 一个银币呀！ 王爵很动心，虽然蓬斯的银币比不上传说中堪萨帝国的银币有一个盘子那么大，但比鲁恩的银币好太多了，甚至有人拿两个鲁恩银币兑换过一个蓬斯银币。 尽管罗爵很在意一个银币，却没有马上答应布鲁大叔，而是看向了布鲁大叔身后的几个燃烧城工人。 几个工人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挤了挤眼睛。 “我要三个蓬斯银币，马上付钱。”罗爵对面前的布鲁大叔竖起了三根手指。 布鲁大叔跳起了脚：“小家伙，你这简直是在敲诈。” “没错。”罗爵很自然的回答。 “好吧！”布鲁大叔无奈的说道：“但是你必须把它修好，我可不想白白的浪费钱。”说完，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三个银币放到了罗爵的手上。 罗爵看到银币的一面上有一个两柄剑交叉的图案，知道是蓬斯银币。 把银币放进布包里，小心的盖好布包。 “拿着这个，如果咬住了，把两个滑轮撬开，我会让他们在下面抓紧绳子的。” 布鲁大叔从旁边工人手里接过一根手指粗的铁棍交给罗爵。 罗爵接过只有不到半米长的铁棍，用一根细绳绑在腰上，转身几大步就上了船。 第五章铁链 上了船，罗爵来到木架前才发现，木架不是固定在船上的，而是靠着船舷伸向海底的，四周还有几艘船也有绳子和这艘船相连，用来固定这艘船，防止在搬运雕像时晃动。 三根大腿粗的柏木搭建成了一个三角形，两个滑轮被固定在了顶端，一根结实的绳子别沉重的雕像拉的笔直，随着雕像轻轻的摆动，木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罗爵的身体灵活的爬上了木架，看了一眼两个滑轮，发现绳子真的是被滑轮咬住了。 仔细看检查了滑轮和木架，罗爵很佩服布鲁大叔，能够利用这么简单的结构就能吊起沉重的石头雕像，布鲁大叔很不简单。 发现了问题，罗爵抽出了腰上的铁棍，把带尖的一端伸到了两个滑轮中间，手上用力，两个错位的滑轮开始慢慢矫正，咬住的绳子也一点点的松开。 罗爵看着两个滑轮快松开了绳子，挥手向站在岸边正紧张的看着他的布鲁大叔打了个招呼。 布鲁大叔立刻指挥工人拉紧了绳子，然后继续紧张的看着罗爵。 雕像是布鲁从遥远的迈斯洛德花重金请一位艺术大师制作的，雕刻的是现任鲁恩王国国王的父亲，他准备送给鲁恩的王室，来换取他能在鲁恩承包工程的资格。 一个正在建设中的王国是任何合格商人都不愿错过的机会。 而布鲁正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如果雕像有任何的损坏，布鲁这次的航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在布鲁紧张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让布鲁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然后，布鲁就看到三根柏木支柱的其中一根就从船舷的部位折断了，雕像重重的砸在了船板上，船板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碎木向四周飞溅，一个瘦小的身影带着惊呼声一头栽进了海里。 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布鲁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一边暴跳着上船去查看受损情况，一边让人去海里把罗爵捞上来。 其实不用布鲁说，燃烧城在港口当搬运工的几个人已经跳进了海里，他们都认识罗爵，知道他水性不错，不是很担心，可当他们跳进海里之后才发现，以往清澈的海水现在如同墨汁一样的黑，根本看不到罗爵…… 对于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罗爵来说，最熟悉的事情就是游泳了，当他掉进海里的时候只是被突然断掉的木架吓了一跳，喝了几口海水。 平静下来的罗爵刚想浮出水面就被水底一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他摆动四肢游到了水底，来到了那个发亮的东西跟前，发现那是一块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石头。 石头很小，但散发的光芒却很明亮，让罗爵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他伸手向石头抓去。 就在罗爵的手指碰到石头的一刹那，石头上好像出现了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引力要把他的身体和意识拉扯进漩涡里。 就在罗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意识仿佛飘向了空中……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在罗爵脸上，逐渐恢复意识的罗爵即使闭着眼睛也下意识的伸手挡在了眼前。 缓慢的睁开眼睛，从指缝里透过的光线依然让罗爵很不适应，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平整光滑的地面上，除了头顶的光线外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罗爵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伤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没有受伤的感觉。 松了一口气的罗爵开始观察起了周围…… 脚下踩的地面是黑色的，非常平整光滑，连一点划痕都没有，可以当镜子使用，连倒影都看的很清楚。 除了脚下的地面罗爵能看清以外，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只能看到几十米远，再远的地方都被雾气遮住了。 罗爵很奇怪，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方，他把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块石头引起的，可那块石头怎么会把我送到这个地方，难道那块石头有很强大的魔法？” 罗爵曾听一些海上的船员说起过魔法的事情，那些船员的描述让罗爵很向往，他也幻想过自己拥有强大的魔法在海上自由的冒险，成为一个传奇的人物。 至于蛇说可以让罗爵成为超凡生物，罗爵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在魔法和超凡生物之间选择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魔法。 罗爵把脑子里混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和能力。 一直站在这里对罗爵眼前的困难没有一点帮助，所以他迈开脚步，向他认为正确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了几十米，罗爵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前面没有路了。 一个断崖出现在罗爵眼前，左右两边依然看不到尽头，前面却像是被人切掉了，平整的有些过分。 罗爵可不敢走到边缘伸头往下看，只能在不远的地方爬下，慢慢的把头伸出去…… 下面还是一片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可罗爵能明显感觉到，下面很深，非常非常深。 罗爵脸色苍白的把头缩了回来，心脏狂跳，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开始在他心里蔓延。 平静了一下心情，罗爵掉头向回走，他觉得自己好像走错路了。 可是当罗爵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发现自己面对了同样的情况，他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断崖。 罗爵真的害怕了，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向右面跑去。 让罗爵有些高兴的是，这次没有断崖了，可脚下依然是那种地面，好像前面没有尽头一样。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罗爵眼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当罗爵跑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东西非常有规律，是一个一个扁平的……门。 对，就是门。 尽管这些门看起来很奇怪，门框都是椭圆形的，上面还有很多奇怪的花纹，更奇怪的是，这些门很有规律，中间都有一个一样长的间隔。 罗爵越看这些“门”越觉得眼熟，可罗爵发誓，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用说见过这些门。 向后退了几步，罗爵仔细的看着这些“门”，他觉得这些门眼熟并不是见过，而是它们像什么东西？ 突然间，罗爵的眼睛睁大了，这些……这些不是门，而是……而是一条铁链…… 一条巨大的铁链…… 第六章称量命运的天平 这条铁链太大了，散发着银色的光泽，和地面的颜色完全不一样，两者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平静下来的罗爵伸手抚摸着铁链上的花纹…… 罗爵对面临的问题倒不是很紧张，甚至心里还有一点兴奋，平静的生活让他对冒险和神秘事物有着超越常人的渴望。 这可能和罗爵长时间接触那些海外商船有关系，尤其是那些喝的醉醺醺，喜欢找一个陌生人吹牛的船员…… 长期在海上漂泊的船员吹牛成了他们的一种本能，再加上罗爵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就更加让那些船员有了说话的兴致了，他们精通如何把一个只有一点危险性的事情描绘成惊心动魄的故事的能力。 所以，罗爵听到的冒险故事都是经过加工的…… 这也造成了一个很不好的现象，那就是罗爵以为海上的冒险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神秘。 罗爵忽略了那些船员身上肮脏的衣服和乱糟糟的胡子，以及可以熏死人的气味…… 他听到的冒险故事越多，对外面的世界越向往，他也幻想自己可以经历一场危险的冒险。 而现在罗爵觉得他正在经历冒险，幻想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罗爵心里越来越兴奋，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冒险故事的主角了。 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铁链上的花纹，罗爵沮丧的发现，这些花纹代表的意思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花纹好像代表了某种意义…… 而且这些花纹都很有规律，不管是距离、大小，还是雕刻的深度都一模一样，连一点细微的差别都没有。 研究了半天的铁链罗爵都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隐藏的秘密，只能暂时放弃。 穿过铁链，罗爵继续向前走去，他想看看前面还没有别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回去了办法。 让罗爵失望的是，在走了几十米后又出现了断崖，他顺着断崖在走过一个拐角后又来到了铁链前。 罗爵傻眼了…… 他看着从断崖上垂落的铁链，罗爵开始思考他面临的问题…… 向回走，恐怕不行，回去的方向罗爵也能猜到，不会比这里好。 在这里等着，好像也不行，就算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也看到了那块石头，也有人到了这里，那又能怎么样呢？能出去吗？ 既然多一个人也出不去，那罗爵只有一个办法了。 罗爵攀上了铁链，用手抓住铁链上的花纹向下小心的爬去…… 对于长期在港口做搬运工的罗爵来说，爬铁链并不难，铁链上有足够的花纹让他落脚，唯一让罗爵有些害怕的是，在向下爬了几十米后，他已经完全看不到上面黑色的路了，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依旧是白色的雾气，好像这里只剩下他正在攀爬的铁链。 兴奋的冒险精神慢慢的消失，罗爵感受到了孤单和害怕。 罗爵以前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害怕是种什么感觉，现在终于能够感受到了。 铁链很长，向下攀爬很消耗体力，有的时候罗爵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能摸索着向下一点一点的来。 幸好，铁链上的花纹都有规律，罗爵在摸清楚之后速度快了不少。 又向下攀爬了一段距离，罗爵疲惫的坐在铁链的环扣上休息。 向下看了看，他估计自己向下爬了有一百多米了，下面还是雾蒙蒙的看不到低。 休息够了的罗爵依旧向下艰难的攀爬着，他手里的铁链像是变成了一条路，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只是罗爵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顺着铁链向下走。 罗爵不知道休息了几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看到了地面，一个和铁链同样颜色的地面出现在他眼中。 罗爵松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平坦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距离地面越近，罗爵越是奇怪，铁链落在了一个弧形的边缘，边缘下是一个缓坡，里面也是平整光滑，除了颜色不同，和上面的路一样，连一点划痕都看不到。 尽管罗爵觉得很诡异，像是从一个不正常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不正常的地方，他还是从铁链上跳了下来。 就在罗爵的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周围的雾气突然开始翻卷，并逐渐开始稀薄。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的雾气就消失了干干净净，连天上原本刺目的光线也变得柔和了，罗爵也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平，罗爵站立的地方是天平的托盘，他醒来的地方是横梁杠杆，而罗爵下来的地方正是连接托盘和杠杆的链条。 罗爵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蚂蚁站在了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巨大。 除了这个巨大的天平之外，罗爵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这里只有一个天平。 罗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觉得应该表现出震撼的表情比较好，因为他今天经历了太多惊讶的事情，早就让他快麻木了。 就在这时，罗爵觉得脚下的天平托盘抖动了一下，向下沉了一点。 “好久没有客人来了，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罗爵的身后传来，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有些好奇。 罗爵立刻转身，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女人正用一双如同月亮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 女人很漂亮，有着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尽管在罗爵眼里她比巨人还要高大，可她脸上的五官很协调，如果缩小到正常人的大小那就是罗爵见过的漂亮女人之一。 在罗爵眼里，阿奇婶婶也很漂亮。 女人用手支着下巴嘴角带着微笑看着罗爵，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好奇。 “见到您……您很……很高兴……美丽的……美丽的……小……小姐。”罗爵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巨大的女人，她嘴角的笑让罗爵以为更想一个女孩。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女人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水里发现了一块发光的石头，然后我用手碰了那块石头，就到了这里。”罗爵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以免引起什么误会，他可不想让女人以为自己是小偷一类的人，估计女人的一根手指都能压死自己。 女人思考了一下，用更加好奇的眼神看着罗爵：“这么说你是被人送到这里来的，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罗爵摇了摇头，他也很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天平，还有一个巨大的女人。 “这里是世界天平，曾经称量过命运，称量过时间，称量过众神，也称量过这个世界的重量。”女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却又像是在说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称量过……众神！”罗爵呆住了。 第七章世界的礼物 罗爵对时间和命运没有概念，对世界也缺少认知，可他知道众神是什么意思。 在船员口里，遇到危险向神祈祷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些船员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信仰的神明也不同。 光是罗爵知道的就有：海洋之神、永恒之主、风暴战神、复活的死神……等等。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神，罗爵也记不住，唯一让他记住的是一位真实与虚幻之神。 记住这位神明不是罗爵的记忆有多好，而是一个有着虔诚信仰的船员非要让他也成为这位神的信徒，并且讲述了一件神明显露神迹的事情。 那一次他们的船正在前往蓬斯的路上，船沿着航线正常行驶，在黄昏到来的时候，一片突然出现的黑雾遮住了大船，不仅船上的人看不清方向，连负责指引航线的指针也毫无规律的开始疯狂转动。 船员们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长在船头大声的咆哮，让乱糟糟的船员去做自己的工作，不要慌乱，只有他，镇定的向信仰的神明，真实与虚幻之神祈祷…… 结果，神回应了他，在所有人被黑雾迷失方向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明亮了起来，并且看清了前面的路，指引着船穿过了黑雾，回到了正确的航线。 这个疯狂推销真实与虚幻之神的船员拿出了一枚蓬斯金币，炫耀的对罗爵说：“看到没有，这枚金币就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船长赏赐给我的，只要你也信仰真实与虚幻之神，总有一天你也能做出伟大的事情。” 罗爵知道在海上航行的船员都有吹牛的潜质，不过这位船员讲述的太夸张了，完全是站在了救世主的位置上。 在他的描述下，他的同伴和船长都变成了愚蠢的公牛，只有他成为了那个唯一清醒，并拥有机智的那个人。 罗爵相信可能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而且这个船员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可让他相信这是神迹就比较难了。 在见到这个巨大的女人之前，罗爵对神的概念很模糊，他尊重那些船员的信仰，也知道他们在祈祷的时候有多虔诚，要让罗爵相信神的存在，他总感觉很难接受。 这和罗爵生活的环境有直接的关系。 燃烧城是一座海边小城，城里没有任何一位神的教堂，小城的居民也没有人去信仰神，那些来往的商船上也有传教士，可没有那个传教士想在小城中建一座教堂，更不用说把小城的居民发展成信徒了。 现在，罗爵有些相信世界上有神了，至少眼前这个巨大的女人可能会是神。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自从上一个纪元消失后，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意思的小生物，让我想想……，我应该送你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女孩很感兴趣的看着罗爵。 “你是神吗？”罗爵对礼物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想确定这个女孩是不是神。 “神……好像不是。”女孩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罗爵的视线里。 “你去哪？能不能让我从这里出去？”罗爵见女人消失，立刻着急了起来。 罗爵才不管天平有没有称量过众神，他只想回去。 好在女人消失了没多久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说是小东西，但每一个都比罗爵还要大。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既然有人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送给你一个小礼物，也算是补偿，你能挑到什么礼物，看你的运气了。”女人说着，把一个黑漆漆的小雕像放到了天平的另一个托盘上。 然后盯着天平中间的平衡指针，神色很庄重。 “那是什么东西？” 罗爵刚问出这句话就看到女人对他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眼睛依然盯着平衡指针。 见女人不让自己说话，罗爵也没有继续问，也向平衡指针看去，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指针，只能远远的看到另一个托盘上的雕像。 因为距离太远，雕像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像是一个人，双手托着什么东西，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罗爵以为雕像放上去以后自己应该会被压起来，毕竟，那座雕像看上去很重，还比他大的多。 可是过了一会儿，罗爵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还记得，他刚踏上托盘的时候，自己这一边好像下沉了一点。 “好像这份礼物不适合你，换一个。” 女人见天平上没有任何反应，把雕像从托盘上拿起来，又换了一个雕像放在上面。 又等了一会儿，天平还是没有反应，女人奇怪的看了罗爵一眼，又换了一个雕像。 一直把手里的雕像都换了一遍，天平依然没有反应，女人看罗爵的目光越来越好奇了。 女人仔细的看着罗爵，眼睛如星辰一样变换着色彩。 罗爵被女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嗫喏的问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毕竟还没有成年，贫穷虽然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面对未知该怎么做。 “难怪要把你送进来，身上还有我看不透的东西，在诅咒之地出生，那可是一个神的诅咒……，在废墟中沉静……，上一个纪元，不，是更久远……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的多。”女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一双眼睛眯了一下，转身又消失了。 罗爵听不懂女人说什么，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女人这次回来的有些晚，眼神中全是兴奋，手里黑色的雕像没有了，换了三个金色的雕像，把其中一个雕像直接放在了托盘上。 在雕像放在托盘上的时候，罗爵就感觉自己站立的托盘动了一下，向上升起了一点。 女人盯着平衡指针，眉头皱了起来，好像不满意的样子，把雕像拿了起来，又换了一个雕像。 这座雕像刚放到托盘上，整个天平像是有光在流动，他脚下的托盘都亮了。 “真的是这样，太好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女人笑着对罗爵说道：“礼物已经给你选好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给你一个开始，结局要你自己去选择，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 女人对罗爵挥了挥手。 罗爵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就看到脚下的托盘银色的光芒闪耀，接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眼前变得黑暗，意识模糊…… 看着罗爵消失，女人用手支着下巴，轻轻的说着：“从七神消失后，神座已经空缺了太长时间了，好久都没出现新的神了，真让人期待。” 女人伸了个懒腰，转身消失了，天平又出现了白色的雾气。 第八章午夜低语 罗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他最后看到的一幕好像是另一个托盘上的雕像正在融化。 罗爵起身要下床，突然，头上传来一阵眩晕，差点让他重新倒在床上，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罗爵才站了起来。 屋外的门被人推开，把罗爵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个女孩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过来了罗爵，爸爸知道你醒过来一定很高兴，他都担心坏了。”女孩看到罗爵坐在床上，很高兴，把手里装着食物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担心的看着他。 “我没事，让阿奇大叔担心了。” 女孩叫莱拉，是阿奇大叔的女儿，也是罗爵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罗爵心里，阿奇大叔更像是他的父亲，莱拉也被他当成了妹妹。 当然，还有阿奇婶婶，比他印象中的母亲还要好。 “对了莱拉，我怎么会躺在家里？我……我不是掉进海里了吗？”罗爵觉得不能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莱拉会接受不了的。 “是奥森他们在海里把你捞上来的，他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你，你不是总说自己会游泳吗？怎么还会在海里昏过去？”莱拉知道罗爵会游泳，而且游的相当不错。 “也许是我被吓到了，你不知道当时有多高，听到木头折断的声音我都吓坏了。”罗爵尽量表现出害怕的表情，而他确实也有些被吓到了。 “好了，不要说这个了，我妈妈做的熏肉和炖鱼，熏肉是腌制的，加了一点莴笋，鱼是麦森爷爷给的，红色金枪鱼，今天刚捕捞的，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莱拉熟练的把食物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又从厨房拿出一套餐具放在上面。 在罗爵吃饭的时候，莱拉就在给他收拾房间，说起来，自从罗爵父母去世之后，他的生活都是阿奇婶婶和莱拉在负责。 十四岁的莱拉已经有了少女的样子，贫困的生活让她看着有些消瘦，身上的亚麻裙子不是很合身，是由阿奇婶婶的旧衣服改的，这个善良的姑娘对自己的穿着从来没有要求。 “妈妈今天去了奈瑟夫人的裁缝店，给你定做了一身衣服，布料是我们提供的，奈瑟夫人的价格非常便宜，你身上的衣服穿了快一年了，早就应该换了。” 奈瑟夫人是燃烧城唯一的裁缝，手艺不错，大部分燃烧城居民穿的都是她缝制的衣服。 看着莱拉身上不太合身的衣服，罗爵很感动，阿奇大叔一家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在对待，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加的不容易。 “其实我觉得身上的衣服挺好，还能再穿一段时间……” 罗爵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知道没办法拒绝阿奇婶婶的好意，只能继续吃饭。 燃烧城是一座贫瘠的小城，这里不出产矿石，也没有发达的工业，主要的收入来自港口的税收和商船的食物采购。 本来商船停靠在燃烧城，即使是中转站也可以带来很多的商业利益，比如为船员们提供更为舒适的住宿条件，增加一些娱乐场所，卖给船员们燃烧城特有的酒。 这些都可以让燃烧城居民增加收入，生活变得富裕起来。 可来自城主的命令让火烧城居民看不到一丝曙光。 城主的命令很简单：凡是停靠燃烧城港口的船，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的购买，任何人不能进入燃烧城。 城主只是发布了命令，却没有给燃烧城居民一个解释，只是看着那些拿着盾牌和长枪的城卫军，燃烧城居民只能把怒火压在心里。 这就是造成了燃烧城贫穷的原因，明明可以拥有富裕的生活，却只能艰难的生存。 吃完饭，莱拉收拾东西，提着篮子走了，她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燃烧城没有夜生活，所有人都会在天黑以后待在自己的家里，连那些停靠在港口的船上都不会有船员在晚上出来，这是一个习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习惯。 谁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对这个习惯做出改变，好像他们潜意识里认为晚上就不该走出自己的家门。 目送莱拉离开，罗爵回到房间，点上用鲸鱼油做的灯，看着眼前的灯火，罗爵想起一些船员给他讲述过，在遥远的迈斯洛德，蓬斯以及鲁恩，人们用的是煤气灯，那些灯可以发出很明亮的光，甚至在街上也有封闭式的煤气灯，可以晚上的时候照亮道路。 罗爵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如果住在那种地方应该会很不错吧！ 罗爵怔怔的出神，又想起了今天遇到的事情，那个巨大的天平和那个虽然美丽，但同样巨大的女人。 首先，罗爵肯定一点，他不是在做梦，那种面对未知的心情和攀爬铁链时的疲惫是梦里感受不到的，是如此的真实。 还有一点，以往无数次的梦境告诉罗爵，如果是他做梦的话，根本不会做这样的梦，他只会梦到自己成了船长，驾驶一艘大船，迎着海浪前行，不会出现巨大的天平和美丽的女人。 想到蓝色长发的巨大女人，又想到女人说过要送给自己一件礼物，到底是什么礼物？ 罗爵把身上衣服口袋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又把破布包拿了起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布包已经被海水浸湿了，幸好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几声清脆的“叮当”声响起，几枚银币和更多的铜币出现在桌子上，还有一双有些发旧的皮手套，这是一个和罗爵关系比较好的船员送给他的，剩下的是一个漂亮的发卡和一些海螺贝壳。 发卡是准备送给莱拉的生日礼物，海螺和贝壳是要卖给那些船长的。 罗爵抖了抖布包，又翻开看了看，确定里面没有东西后，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捏了捏皮手套，发现里面除了海水也不像藏着礼物的样子，就扔在了布包上，又把几个银币和铜币推到了一边，发卡被罗爵用一块布擦干净，上面的铜线会被海水腐蚀，这是送给莱拉的生日礼物，不能弄坏了，海螺里面也被罗爵看了一遍，没有东西。 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完，罗爵也没找到女人说要送给他的礼物。 “那个女人应该不会骗我，可她说的礼物在哪呢？难道真的是我做的一场梦？” 罗爵迷茫了，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中。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夜晚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小城，连停靠在港口的船也没有灯光。 整个燃烧城只有罗爵的家还有亮光，透过窗户，灯光有些昏暗，可是在一片死寂的燃烧城却像星光一样璀璨。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黑暗的燃烧城突然的出现，跟着响声出现的还有喃喃的低语声。 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在黑暗幽静的燃烧城传诵…… 第九章大鸟 罗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发现，以往只要是黑夜来临就会睡觉的自己竟然出奇的清醒。 沉闷的响声依然在小城回荡，喃喃的低语声在黑夜传的更加的遥远。 两种声音同时向罗爵的家靠近。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说那个天平称量过时间，称量过命运，还有众神，什么人会称量这些神话中的东西？” “还有，她说我是人被送进去的，什么人把我送进去的？” 最让罗爵头疼的就是到底是什么人把他送到天平那里的？ 起初的怀疑对象是执政官蛇，因为除了蛇以外好像也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超凡生物的事，尤其是蛇在对他说了那些话以后他就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面对现实奇怪的场景，见到了奇怪的人。 后来罗爵把遇到蛇以后所有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想了一遍，又把蛇排除掉了。 如果说罗爵有什么是最自豪的，那就是他的记忆力。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外出冒险的人，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判断是最主要的。 罗爵不止一次听那些船员们讲述海上航行的时候，他们的船长是如何在危险的时候扭转局面的，依靠的就是冷静的判断和时刻清醒的头脑。 把蛇排除掉是罗爵在和它几年的接触中所做的结论。 他不认为一条身体像绅士，说话像流氓，还有点唠叨的蛇可以做这种事情。 最主要的是，蛇从来没有在罗爵面前表现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会说话和爱晒太阳不在范围内，整理那顶像树叶一样的帽子不代表它有什么超凡力量。 惯性思维让罗爵的判断出现了偏差，一个平凡的事物突然展现出不平凡的一面总是让人接受不了。 罗爵又把几个可能的人排除了，因为不管是对罗爵还是对他们来说，双方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好像没有付出代价送他去那个奇怪地方的可能。 女人说过，要想把人送到她那里，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罗爵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优良的品质是别人能付出代价的。 罗爵想的出神，完全没听到外面传来的沉闷响声和喃喃的低语声。 在距离罗爵家不远的拐角处，一个在阴影中诞生的生物伸出了两条如藤蔓一样的触手，触手在街道上延伸，地上留下两道黑色的黏液，触手裂开，里面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啪……” 一个架子上的瓷器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把罗爵的思绪拉了回来。 罗爵站了起来，这个瓷器是他用一瓶清麦酒从一个船员手里换来的，虽然那个船员吹嘘这东西很值钱，还是抵不过酒瘾的发作，而罗爵只是看着瓷器很好看，重要的是，手里清麦酒快要过期了。 有些心疼的把瓷器碎片收拢到一起，等明天埋在院子里。 收拾了碎片，罗爵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外面已经很黑了，困倦的感觉突然袭来，打了个哈气，吹熄灯火，罗爵上床准备睡觉…… …… 海边，蛇看着水池变成黑色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当一个合格的佣人是多么不容易。” 蛇用尾巴把头顶的帽子拿下来，小心的整理着上面的褶皱。 “你要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灰色羽毛’蜡烛恐怕燃烧不了多长时间了，时光侵蚀的速度在加快。”一只黑色羽毛的大鸟蹲在树上，看着下面的蛇，人性化的眼神中透着焦虑。 蛇把帽子重新戴在头上，优雅的开口：“不用着急议长阁下，他已经得到了认可，拥有了资格，成为了超凡生物，只要找一个机会让他觉醒，然后我们就回去，这个机会我预感不会太远了，或许……我应该把这个机会向前推动一下。” “我要再次提醒你执政官阁下，我们不能过多干涉或改写一些重要的事件，那会造成不必要的偏差。”大鸟很看不惯蛇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提醒它。 “我们干涉的还不够多吗！”蛇斜着眼睛看着大鸟，看大鸟要发狂，又接着开口说：“你放心，我没想过要干涉时间线，只是想把时间推进一点，就一点，不会让没有发生的事情发生，我也想赶快离开这里。” “记住你的话执政官阁下，我们是外来者，说出的话可能会被剥夺，当蜡烛快要烧尽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大鸟像是对谈话失去了兴趣，展开双翅飞向了高空。 “议长真不容易相处，什么事情都要讲律法，连到了这里都一样，还是元老院好呀……” …… 新一天的到来总是让人充满期待，燃烧城的港口上迎来了新的商船，又送走了一批重新补充了食物和淡水的货船。 罗爵今天没有去港口，他昨天错过了费罗伊德先生的货船，不过三个布鲁大叔给的蓬斯银币足以补偿他的损失了，他今天要给阿奇大叔帮忙杀一头牛，不仅能在阿奇大叔的家里吃一顿午餐，也能得到一些带肉的骨头和一点内脏。 本来罗爵想马上去海边见蛇的，问问它昨天经历的事情，可莱拉很早就来敲门了，不仅带来了面包和海菜，还带来了需要他帮忙的消息。 自从罗爵满十岁以后，阿奇大叔每次杀牛都要罗爵帮忙，现在的他已经能熟练的剥牛皮和取内脏了。 阿奇大叔的熏肉店在燃烧城很有名，除了大部分卖给城里的居民，还有一小部分会卖给过往的商船，不过那些商船对肉制品要求不多，他们更喜欢蔬菜和水果。 来到阿奇大叔的家，只见赤着上身的阿奇大叔挥动一柄铁锤正砸在一头牛的脑袋上。 随着铁锤砸在牛头上，那头牛只来得及叫唤了一声，就载倒在了地上，嘴里吐着白色的泡沫，已经死去了。 罗爵把两只袖子挽起来，熟练的拿起一把尖刀捅在了牛脖子的血管处，要趁牛的血液没有凝固之前放干净…… 整个杀牛的过程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阿奇大叔还一边看着罗爵，目光中带着和以往不同的审视。 “港口的水很深，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想出海冒险，可对现在的你来说，这种事情太遥远了。” “阿奇大叔，你就不能鼓励一下我，说不定以后我能找到乌斯比思的藏宝地，把他的宝藏全都搬到燃烧城，让整个燃烧城都富裕起来。”罗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首先，我们要把手里的活干完，不然，阿奇夫人是不会做饭给我们吃的。” 罗爵没有发现，阿奇大叔的神色有些伤感…… 第十章遗产 罗爵忙完了阿奇大叔家里的活，吃了午饭，就向海边走去。 路过港口的时候，看到布鲁大叔船上的木架已经重新搭建了起来，雕像也被立了起来，被雕像砸到的船有工人在铺设船板。 看样子布鲁大叔的船今天下午就能离开燃烧城港口了。 来到海边，爬上了那块海滩最大的石头，罗爵看到了依旧翻着肚皮晒太阳的蛇。 罗爵习惯性的坐到蛇的旁边，望着远方波涛起伏的大海，今天好像不是一个拉动风帆，起锚远航的好日子。 “下午好先生，你的表情告诉我，你遇到麻烦事了。”蛇用尾巴把帽子从头顶拿开，用调侃的眼神看着罗爵。 “你……知不知道，嗯……外面的世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罗爵觉得不应该是蛇把他送到那个地方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外面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蛇把上半身直立起来，狠狠的扭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人在伸懒腰一样。 “嗯……有一个……很大的天平，还有一个……很大的女人？”罗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简单的描绘。 “那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尤其是那个女人，不可描述呀！”蛇的神色充满向往。 “你知道那个地方？”罗爵惊讶的问道。 蛇点头。 “我……我昨天好像到了那个地方，你知不知道……”罗爵感到难以置信，还隐隐有些感觉…… “就是我把你送到那里的！”蛇懒洋洋的开口，和罗爵平时聊天的口气一样。 罗爵张着嘴，瞪着眼看着蛇，他并没有想过从蛇这里听到答案，只是来和它讨论一下，毕竟他遇到的事情太奇怪了，如果说给阿奇大叔或者莱拉听，他们一定会以为罗爵晚上做了什么奇怪的梦，说不定还会把他送到古斯特医生那里，给他开一副有助于睡眠的药。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为你打开了一扇门，让你有成为超凡生物的机会，并不是说你就一定会成功，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效果应该不错。” 蛇像是做了一件好事，在对方将要表达感谢的时候阻止了对方。 “我……！” 罗爵想掐死面前的蛇，他不想成为什么超凡生物，只想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什么……生物，即使有“超凡”两个字。 “那……那个女人说的礼物，就是能成为超凡生物的东西？” “如果是她送的礼物，我想应该是。”蛇看着想要发狂的罗爵，小心的把身子向旁边挪了挪，离罗爵远了一点。 “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把‘礼物’从我身上弄出来？” 罗爵真的很不想要什么超凡“礼物”，尤其是在他本人还没有同意的情况下。 “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是和‘遗产’融合之后我也没有办法。”蛇用一种‘我就是有办法也不会帮你的’表情来回应罗爵，更何况，它确实没有办法，“遗产”和生物融合在一起之后，除非生物死亡，就是神来了也没有办法。 罗爵好奇的问蛇：“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成为超凡……嗯，超凡生物？难道我很特殊吗？”罗爵还是不喜欢用超凡生物来称呼自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条海里的鱼。 他更好奇的是，蛇让自己成为超凡生物的事有点热心过头了，罗爵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拥有一个不一样的……经历，让你以后，生活变得很精彩，或许以后你会发现，成为超凡生物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蛇试着开解罗爵，而且它也不想在劝说罗爵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超凡生物，不如我们谈谈超凡生物的事！” “好吧！” 眼前的蛇看来是不会解决自身的问题了，只能等到以后去外面世界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了。 先听听蛇的话也没坏处，至少能让罗爵了解超凡生物，他可不想以后进阶的时候成为失败品。 想到超凡生物进阶失败会吃掉所有认识的人，罗爵就感觉很恐惧。 “先来给你说一下什么是‘遗产’，‘遗产’是神死之后身体遗留下来的超凡物质，神有很强大的力量，也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这些能力在神死以后便会一一分解出来。 当然，一般的超凡生物死后也会留下能力的分解物质，但这种分解物质是没办法像神一样可以让生物成为超凡生物，所以神死后遗留下来的物质便被称为‘遗产’，只要把所有的‘遗产’收集起来，得到神座的认可，就可以成为神。” 罗爵的感觉更想是在听神话故事，而且是现实版的神话故事。 “成神对你来说太遥远了，先和你说生物和‘遗产’融合以后的事吧！这些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罗爵都要翻白眼了，听着蛇的话，吹着有些咸味的海风，他的表情没变已经是很对得起蛇了。 “对于生物来说，如何融合‘遗产’是最重要的一步，‘遗产’进入身体，便会和生物成为一体，只有用精神体去感应超凡能力，我现在教你一个办法，按我说的去做。”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进入冥想的状态，只有在极度空灵的黑暗中才能感觉到自己精神体的存在……” 罗爵按照蛇的话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可越是这样他脑子里想的事情越多，各种念头翻来覆去，根本进入不了冥想的状态。 “好吧！我们换一种方式……，看到远处的船了吗？”蛇指着远处一艘准备离港的船。 罗爵看着远处那艘白帆黑底的船，对蛇点了点头。 看着那艘船，想象那艘船的样子，然后闭上眼睛……只想那艘船，在黑暗中把船画出来……，直到只剩下那艘船……，然后，船开始起航，进入大海，慢慢的看不到了……” 蛇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罗爵真的在想象那艘船在驶向大海，直到完全消失，脑海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点如萤火一样的亮光出现在黑暗中。 这点亮光太微弱了，仿佛一口气都可以吹灭…… 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周围一条条光带在流转…… 罗爵就站在光带中，仿佛身在星空中…… “这……就是精神体！” 透过黑暗，罗爵看到了蛇，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海上的船，也看到了燃烧城。 透过精神体看蛇，发现蛇的身体在发光，这些光就和罗爵的精神体一样，只是太耀眼了，比直视太阳还要刺目。 太阳…… 罗爵看向太阳，用精神体看太阳和外面看完全不一样，像是隔着一层黑雾，和外面温暖的感觉不同，罗爵竟然感觉到冷，如同冬天海边刮起的冷风，刺骨阴寒…… 就在罗爵注视太阳的时候，突然，周围的光带像是遇到了狂风，猛的卷动，罗爵的精神体像是要炸开，一团团混杂的记忆冲刷他的精神体…… 第十一章两种超凡能力 蛇紧张的看着罗爵，融合神的“遗产”就要承受神残留的混沌记忆，这些记忆无法被描述，和超凡能力掺杂在一起，就像……就像海滩上的金沙，只有把沙子过滤掉，才能得到金子。 这个过程没有人可以帮忙，神或许能办到，可蛇还不是神，尽管它距离神座已经很接近了，继承了神大部分的力量，可毕竟还不是神。 尤其是在这里，一个不属于它的时间，不属于它的世界…… 一只黑色的大鸟落在了罗爵的身边。 这只鸟像是一只老鹰，又像是一只秃鹫，头上一根毛也没有，褶皱的皮肤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右脚其中一根利爪上戴着一个铁环，就像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你会被他的精神体看到的。”蛇斜着眼睛看了大鸟一眼，很不满意。 “只要我不想被他看到，他就不会看到我，执政官阁下，您开的玩笑并不好笑。”大鸟同样不拿正眼看蛇。 “您依然没有幽默感议长阁下，您不觉得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从来没有什么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大鸟想了想，对蛇说道：“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我们恐怕现在还不能走，还有一件小事需要我们解决，用您的话说……对，叫推动。” 蛇望着燃烧城的方向，目光深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您每次这样都让我害怕执政官阁下，我们不能对诅咒做任何事情，我必须重复一遍，是任何事情。” 大鸟显然被蛇的眼神吓了一跳，严厉的警告蛇。 “不要担心，我说过，只是推动，很小的推动，可以让我们节省不少时间，还能有效的保证他会离开这里。” 蛇也不想过分刺激大鸟，向它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来。 大鸟虽然对蛇的保证不放心，却没有别的办法约束蛇。 短暂的沉默后，两个生物全都看向了罗爵。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大鸟用翅膀从胸前羽毛里拽出一个怀表，掀开盖看了一眼时间，它翅膀上的羽毛竟然比人的手指还要灵活。 “他快要结束了，我先走了，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大鸟说完，“啪”的一声盖上怀表，双翅一展，飞向了高空。 “看来‘灰色羽毛’已经很不稳定了，希望能再支撑一点时间……” …… 罗爵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神，挥一挥手时间倒流，一个思想的转动就能让日月交替…… 只是罗爵的精神体不再增加，他所有的动作只能在精神体内完成，用尽了力气，罗爵都不能让精神体再增加一点，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成为神的感觉让罗爵很沉迷，他觉得可以掌握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让所有物质随着自己的思想去改变……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迷醉，不愿醒来…… 时间，可以回流…… 命运，可以扭曲…… 罗爵随着‘遗产’的记忆穿越了无数个纪元，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心中庆幸。 如果不是罗爵心中有一个“一定要回到燃烧城”的念头，他恐怕要迷失在记忆里了。 神的“遗产”真的很可怕…… “我该怎么出去呢？” 当罗爵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精神体就猛然下坠，接着，他就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恭喜你，你天生适合做超凡生物。”蛇用尾巴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绅士礼。 “我现在知道超凡生物为什么会进阶失败了。” 罗爵想起自己的精神体受到‘遗产’混沌记忆的冲刷，他就感到后怕。 要不是罗爵能在混沌记忆里保持一点清醒，他的精神体一定会被记忆撕扯成碎片。 “进阶失败的原因有很多，‘遗产’里神的记忆只是其中一种。” 蛇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你得到了什么超凡力量？”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罗爵表情有些迷茫，还带着一点兴奋。 “用你的精神体去感受，‘遗产’的记忆里有使用的方法。” 蛇一点点引导罗爵：“不要着急，感受精神体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慢慢的去融合，把过程当成一种习惯，不要刻意去做，当成身体的本能，用很自然的反应去感受超凡力量……” 蛇就像一个老师，引导罗爵使用超凡能力。 罗爵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运用超凡能力。 在罗爵精神体的感觉下，一条光带向石头延伸了过去，光带碰触石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力量，这股力量带着石头向罗爵飞来…… 现实中，罗爵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石头。 “凡是你看到的物品都可以移动，恭喜你，你已经开始掌握超凡能力了。”蛇的眼神有点失望，但依然向罗爵祝贺。 移动物品，看起来很强大的超凡力量，可不管是七神，还是其他的神，这种力量并不值得炫耀，除非罗爵可以移动一个大陆板块，否则没用。 “好像不是这个……”罗爵看着手里的石头，用精神体去感受这块石头。 在罗爵的精神体中看去，石头的物质结构被他一点一点的解析出来，然后他开始改变石头的物质结构和外形。 “还……还有一种……” 蛇吃惊了，它不记得上一次让自己惊讶的是什么事情，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可以挑起它情绪的事情了。 “是一千多年以前，还是更远的时候……” 蛇已经不记得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可它知道，神死之后，所有的超凡力量都会被一一分解出来，不会出现两种超凡能力合在一起的现象，‘遗产’里也从没有出现过两种超凡能力，它知道守护天平的女人很厉害，可也没想到她会给罗爵两种超凡能力…… 生物一次只能融合一种超凡能力，这是世界上所有生物的共识，包括神。 “是她故意的？还是……？” 蛇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女人故意给罗爵两种超凡能力是什么意思…… 蛇没有见过天平，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更没有去过那个奇怪的地方，它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古籍，那个奇怪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传说，一个神话传说。 为了把罗爵送进那个地方，它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如果不是它近乎于成神，那种代价可以把它从时间线中抹去，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知道…… 蛇一边想着让它恐惧的事情，一边看着罗爵手里的石头…… 石头慢慢变换了形状，颜色也在改变，一些石粉从罗爵手上飘落，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沙子…… 过去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石头在罗爵手里变成了一个扁平的圆形，一些花纹出现在圆形的边缘，圆形中间凹陷下去，两柄交叉的剑浮现出来…… 第十二章成神的资格 一枚金币出现在罗爵手中，是一枚蓬斯金币，是罗爵仿照蓬斯银币制作的，他从没有见过金币，只能用银币来参照。 只是这枚金币太大了，婴儿拳头大的石头被他变成了足有他手掌大的一枚金币。 “改变物质结构和形状……” 蛇把金币从罗爵手里拿到了眼前，这枚金币对蛇来说太大了，足可以当一面镜子。 “我本来想做一枚更大的金币，可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是极限了。”罗爵显然对金币不满意，在他的设想中，这枚金币应该更大。 “金币的大小取决于你改变物品的大小，如果你想做一枚更大的金币那你就需要一块更大的石头。”蛇尾巴一甩，把金币抛进了海里。 “那是我的钱。”罗爵对蛇很生气，站起来，跳下石头，就要去海里捞金币。 “你可以用你的超凡能力去制作更多的金币，可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罗爵站住了，疑惑的看向蛇。 “超凡能力做成的物品会被其他超凡生物看出来，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可以把石头变成黄金，你说他们会对你做什么？”蛇懒洋洋的看着罗爵，帽子被它顶在尾巴上不停的旋转。 “我会变成……变成一件工具……制造黄金的工具。” 罗爵在很小的时候就在港口上接受商人们的雇佣了，他见过商人们的贪婪，也见过船员们为了分到更多的钱而打斗，那些贫穷的工人见到钱的时候眼神散发的贪婪他更熟悉，因为有的时候，他也是那样。 “所以，你以后在改变物质结构的时候不能变成黄金，白银，或其他任何值钱的东西，那只会让你给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 罗爵默默的走了回来，重新坐到了蛇的旁边。 蛇又给罗爵讲了很多超凡生物必须知道的事情，包括如何快速的掌握超凡力量，和在使用超凡力量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蛇讲的很仔细，有罗爵不明白的地方它都会再解释一遍，它重点讲述了超凡生物的进阶。 超凡生物的最终目的是成神，在成神的路上超凡生物会经历三个阶段。 蛇把三个阶段命名为：资格、考验和认可。 资格，就是成神的资格，只有生物融合了神的“遗产”才拥有了成神的资格，这一条适用于任何生物，不仅是人类。 如果说资格是一扇门，任何生物都可以在融合“遗产”以后进入这扇门，那考验就是一条天梯，看不到尽头的天梯…… 在融合神的“遗产”之后，超凡生物的路就已经确定，不管超凡生物继承的是哪位神的“遗产”，他都要收集到这位神的全部“遗产”，把神所有的超凡能力全部继承才有可能得到神座的认可。 一个神的超凡能力非常多，在神死之后会还原成最初的形态，会有很多超凡生物继承的是同一个神的“遗产”，那他们之间便会产生竞争…… 超凡生物之间的竞争非常血腥，因为只有死亡的超凡生物他的超凡能力才会被剥离出来，从继承“遗产”开始，同一位神的超凡生物便是敌人。 考验的进阶不仅来自敌人，也来自自己，因为超凡生物继承的“遗产”越来越多，拥有的混沌记忆也就越多，这些记忆来自死后的神，无法更改，只能用精神体去消除，如果不能消除神的记忆，精神体便会出现疯狂，也就是进阶失败，成为超凡生物的失败品。 进阶失败的超凡生物很可怕，他们会吃掉所有存在于记忆里的人，所以超凡生物之间有一条默认的守则：杀死所有见到的超凡生物失败品，不管你在做什么！ 越接近神座，超凡生物的进阶失败率越高，让很多超凡生物畏惧，可神座的诱惑却在不断的驱使他们前进。 考验还有一个名字叫：神的考验。 超凡生物更愿意称为：死亡之神的考验。 当收集了所有同一位神的“遗产”之后，便进入了神座的认可。 神座的认可被超凡生物称为：坟墓。 之所以被称为“坟墓”是因为非常的难，为什么会这么难，蛇也不知道，因为它还不是神，没有经历神座的认可。 罗爵坐在蛇的身边认真的听着，脸色很不好看，在听到要想成神必须杀死继承同一位神的“遗产”的所有超凡生物的时候，罗爵就想断绝继续进阶的念头，他觉得自己的超凡能力不错，至少不会为以后的生活烦恼。 “就算你不想杀其他的超凡生物，也会有超凡生物要杀你，成为超凡生物之后你就选择了敌人。” 蛇知道罗爵在想什么，直接打消了他想平安生活的念头。 罗爵都想骂人了，不对……是都想骂蛇了…… 时间在罗爵和蛇的谈话中流逝，看着太阳西斜，罗爵知道了很多超凡生物的事情。 告别了蛇，罗爵向燃烧城的家走去…… 和蛇的谈话给了罗爵很大的刺激，走路都有些恍惚。 走到港口，罗爵看到布鲁大叔的船离开了港口，向大海中驶去。 一个戴着破帽子的船员看到罗爵，笑着向他挥手告别，嘴里缺了两颗牙，手里的酒瓶正在往怀里塞。 罗爵也同样挥手告别。 走进燃烧城，罗爵转身来到一个卖鱼的小店门前。 刚走到小店前，罗爵就闻到了很浓重的鱼腥味，小店门口摆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桌子上只零星的放着几条鱼。 “麦森爷爷，我要两条鳕鱼。”罗爵冲店里面喊道。 “两个铜币，不接受还价。”一个眼角嘴边都是皱纹，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罗爵。 “麦森爷爷，我记得上个月你被唐德爷爷的狗咬了，还是我把你送到古斯特医生那里，而且当时还下雨了。” “好吧！两个铜币给你三条。”麦森气呼呼瞪着眼睛，去拿鳕鱼。 “我只要两条。”罗爵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个铜币，最小的两条。” 麦森粗暴的把两条最小的鳕鱼用绳子穿起来，递给了罗爵，又从罗爵手里接过一枚铜币，看来这次的生意让他心情很不好。 “谢谢麦森爷爷，我下次会给你带一瓶上好的朗姆酒的。” 罗爵挥手向老麦森告别。 “不用了，上次被老唐德的狗咬就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我记得那次的酒也是你带来的。” 老麦森冲着罗爵的背影挥着拳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 提着两条鳕鱼，罗爵向家的方向走去。 罗爵的家在燃烧城的东面，距离城墙不远，城墙不高，只有三米多，不到四米的样子，这个方向的城墙并没有城卫军驻守。 除了港口之外，燃烧城其他地方的城墙都一样，城墙不高，没有城卫军。 对燃烧城居民来说，没有城卫军防守不是一件坏事，他们不记得上次发生战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小城居民的记忆里，好像燃烧城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 既然没有战争，那就不需要防守，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港口的外来者，所以燃烧城所有的防守力量都集中在港口。 第十三章前奏 回到家，罗爵一边收拾鳕鱼，一边想着蛇今天说的话，一个没留神，差点用刀把自己的手指切下来。 用水把手上的血洗干净，又找了一块看起来干净的布把手指包了起来，罗爵也没心情做饭了，找到昨天买的硬面包，胡乱的啃了几口，对他来说，吃一顿完整的晚餐绝对是考验耐心的事情。 天色越来越黑了，罗爵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枚鲁恩铜币，在手里不停的向上抛去，然后又用手接住。 燃烧城没有货币体系，所有在燃烧城消费的货币都会被承认，官方没有正统的兑换比例，所有的兑换比例都是依据各个国家互相之间的兑换来的。 也就是说，在外面，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如何兑换，在燃烧城也一样会被官方认可。 燃烧城没有象征所属王国的徽章，这也是为什么蛇问罗爵属于哪个王国的时候，罗爵回答不上来的原因。 其实不止是罗爵，整个燃烧城居民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属于哪个国家，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手里的鲁恩铜币很小，它一面是象征丰收的麦穗，一面是现任鲁恩王国的国王查理一世，这个头发卷曲的胖子通过十几年的战争终于把一个公国变成了现在的鲁恩王国。 罗爵对鲁恩王国的战争史没有一点兴趣，他拿出这枚铜币的原因是要练习超凡能力。 蛇说“改变物质结构和外形”是非常了不起的超凡能力，可罗爵觉得还不如移动物体来的有用。 “只有经常练习，把超凡能力变成一种习惯，才能彻底掌握超凡力量……” 罗爵对蛇的一句话还是很认可的。 铜币在手掌中不停变换着形状和色彩…… 黄金、白银、木材、石头…… 只要是罗爵能想到的，任何物质结构都可以转换，除非是不属于实体的物质。 比如：火、水、雾气，以及任何可以看到，却无法触摸的物质。 还有外形，罗爵可以把铜币变换成不同的任何形状，却无法改变本身的大小，同样的物品只能变成同样大小，可以改变外形，不能改变体积。 最终，铜币在罗爵手里重新恢复了原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把手里的铜币放进布包，又把布包塞到了床下，吹灭灯火，上床开始睡觉。 午夜的燃烧城又传来了沉闷的响声，以及喃喃的低语声……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声呼叫把罗爵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坐起身。 罗爵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听到了呼叫声，那声音像是在呼救，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呼叫声没有传来，罗爵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黑色的夜晚静悄悄的，好像真的没有声音…… 直到过去了十几分钟，外面依旧没有声音再传来，罗爵重新躺在床上，他怀疑是不是在梦里听到的声音把自己惊醒了。 …… 清晨的燃烧城宁静而安详…… 罗爵坐在阿奇大叔家的饭桌上，正在很认真的吃饭。 阿奇婶婶的手艺很不错，面包烤的酥软，土豆泥配马铃薯，加上调料，一口下去罗爵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莱拉已经吃完了，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在跟着古斯特医生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每天都要很早出门，提前把古斯特医生诊所的门打开，收拾昨天废弃的材料和准备今天要用到的各种器具。 “他完全是在把你当奴隶使用，这些事他自己就可以做。” 这是罗爵的原话，他一直觉得古斯特医生整齐的头发和干净的手指是一种对别人的藐视，尤其是一身好像永远都不会沾染灰尘的衣服，更像是在羞辱别人。 “他的医学知识非常渊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如果你经常洗澡的话，也可以像他那样。”这是莱拉的回应。 刚要走出门的莱拉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阿奇大叔。 “你要去古斯特医生那里？” “对。” “我建议你还是去奈瑟夫人那里吧，古斯特医生应该在那里。”阿奇大叔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爸爸？为什么古斯特医生会在那里？”莱拉好奇的开口询问。 “奈瑟夫人死了，今天有人去奈瑟夫人的裁缝店拿衣服，发现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阿奇大叔的语气很沉重，一个和善邻居的去世总是让人很伤心。 “愿她的灵魂安息。” 莱拉和罗爵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奈瑟夫人是很和善的一个人，微笑始终挂在她脸上，燃烧城居民穿的衣服大部分出自她的手。 “她是怎么死的？我记得奈瑟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没有生病的迹象。” 莱拉在不久前还给奈瑟夫人检查过身体，发现她的身体除了疲劳过度，没有发现别的疾病。 “不知道，不过治安官威尔逊先生说她是因为惊吓过度死亡的。” 阿奇大叔想了一下，又说道：“威尔逊先生还告诉我，可能有海盗进入了城里，因为奈瑟夫人的家很乱，像是别抢劫过，莱拉，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古斯特医生那里没什么事早点回来，还有你，罗爵，要不要考虑搬到我这里来住。” 叮嘱了女儿几句，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罗爵说的。 “我没钱，海盗应该不会抢劫一个穷鬼的。” 罗爵不想搬到阿奇大叔家里住，他们只有两个房间，莱拉一间，阿奇大叔和婶婶住一个房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让阿奇婶婶和莱拉住一个房间，他和阿奇大叔住一个房间。 阿奇大叔的呼噜声可以把房顶上的灰尘震下来，罗爵严重怀疑阿奇大叔以前找他修补的房顶是因为他的呼噜声造成的。 “我知道你不想搬过来的原因，海盗可不知道你有没有钱，他们会把看到的每一个铜币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阿奇大叔坚持自己的观点。 “还不确定是不是海盗，也许是别的原因，你知道，威尔逊先生只要喝了酒，连自己的妻子都能当海盗来对待。” “你们继续聊天，我要走了。” 莱拉见两个人开始了日常争论，实在不想听下去，赶紧离开了。 在莱拉走后，罗爵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阿奇大叔的家。 罗爵已经两天没有工作了，他觉得不能因为成了超凡生物就不需要工作了，尽管他现在想要多少金币就有多少金币，可他还是不想用超凡能力去无限制的制造金币。 尤其是，超凡生物制作的物品会被其他的超凡生物辨认出来，罗爵认为自己更应该小心了。 一路走到港口，罗爵发现，今天的港口非常热闹，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中最多的是女人和孩子，有些人的服饰他见过，有些人的服饰他却从来没见过。 基本上男人的衣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女人的服饰却不同，各个国家贵族和平民的服饰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罗爵熟悉的服饰有迈斯洛德、蓬斯和鲁恩的，但今天，他发现，大部分女人穿的衣服他都很陌生。 除了人之外，罗爵还看到了港口的海面上停靠着很多艘巨大的船。 这些船相当的大，比罗爵见过的最大的商船还要大…… 第十四章突然开始的战争 “发生什么事了奥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罗爵问一个站在不远处，**着上身，有一头黑色短发的青年。 奥森听到有人说话，看到是罗爵，笑了起来，“你没事太好了，上次你掉进海里可把我们吓坏了，你不知道，布鲁在船上骂了半个小时，如果你有什么事，他的船以后就不能停靠在港口了。” 接着，奥森又指着港口上的人对罗爵说：“这些人都是从鲁恩、拜占庭和麦朗过来的，听说那里发生了战争，拜占庭和麦朗同时入侵了鲁恩王国，鲁恩王国丢失了大片土地。 不过拜占庭和麦朗也没得到什么好处，鲁恩王国的军队从侧面也进入了这两个国家，这些人都是这场战争造成的难民，他们坐船逃到了海上才躲开了战争，好像听说他们去过很多国家都没有被接纳，最后才到了我们这里，他们大部分是鲁恩人，只有少部分是拜占庭和麦朗人。” 奥森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从这些人的谈话里听到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他就不知道了。 “城主有什么命令？我们会接纳他们吗？” 罗爵最关心的还是这些人的安置问题，燃烧城太小了，港口上足有两万多人，整个燃烧城才只有三万多人，这些人进入城里，只会让燃烧城承受沉重的负担。 “怎么可能，城主已经派人去交涉了，希望他们在天黑之前离开，你没看到城卫军比以前增加了很多吗？” 罗爵这才发现，港口上的城卫军比以前多了很多。 “看到我们的税务官大人费恩先生了吗，他就是来传达城主命令的。” 奥森指着远处的一群人让罗爵看。 罗爵向奥森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身淡红色长袍的费恩先生站在一群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圆边礼帽的人中间，非常的显眼。 一群人像是在和费恩先生激烈的争论着什么，神色很激动。 费恩先生却是神色平静，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只是偶尔开口说两句话。 在费恩先生的身后是两个穿着盔甲的城卫军。 燃烧城的城卫军除了一双眼睛外身体都包裹在盔甲里，他们的职责是维持秩序和保护费恩先生的安全，只要这些人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至少在罗爵的印象中，城卫军从来没有和外来人动过手，大部分纠纷都是由治安官来解决…… 当然，不包括战争。 “让这些人今天晚上之前离开根本不可能，你看看他们，一定是在海上漂泊了很久，我见过最糟糕的船员也比他们要好。” 罗爵刚开始还没有发现，仔细看过才知道。 这些人的状态太差了，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他们的衣服破烂，一双手只有掌心还是原本的颜色，手背上都是污垢，头发像海藻一样贴在头上…… 女人们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黄色，这是长期缺少蔬菜的原因，她们身体瘦弱，即使是站着看起来也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样子，燃烧城的港口不大，如果这些女人倒下，会填满整个港口。 人群中最可怜的还是孩子，他们的脸色甚至比女人还要差，眼神茫然而恐惧，身体瘦的就像帆船上的桅杆，在不算温暖的海风中瑟瑟发抖。 罗爵没有在人群中发现老人的存在，围在费恩先生身边的倒是有几个上年纪的人，他们穿着整齐干净的燕尾服，脸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在海上漂泊了几个月。 这些人才是这几艘大船上的领导者，他们拥有权利，享受着统治者才能享受的食物和水。 “他们就是不离开也只能得到很少的食物和水，几万人，不是我们这座小城可以承担的。” 燃烧城的居民生活并不富裕，他们养活自己都很不容易，更不要说两万多人，城里没有那么多工作让他们做。 罗爵知道奥森说的没错，燃烧城太小了，不是眼前这群躲避战争的人最佳的避难所。 可如果让这些人离开的话，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死亡。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鲁恩发生了战争……为什么？你知道这次我要损失多少钱吗？我要把你们卖到南方去，和那群野蛮的土著做邻居……” 一个粗大和熟悉的嗓门响了起来，罗爵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从一艘船上走下来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大声的咒骂。 “这不是布鲁大叔吗！看来他的鲁恩之行不太顺利呀！”罗爵这样想着，还向布鲁大叔挥了挥手。 布鲁没时间理会罗爵，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心情糟透了，完美的计划出现差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鲁恩王国的战争在三个多月前已经发生了，我们距离太远了，再加上拜占庭和麦朗封锁了消息，我们才不知道，不过……不过……” 布鲁身边的一个人试图对他解释，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很为难。 “快点说，你要再这样说话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布鲁的耐心快消磨光了，好不容易学来的绅士礼仪也早被他丢进了大海。 “我只是很奇怪，鲁恩王国传来的消息是战争已经开始了三个多月，可我怎么感觉像是昨天才发生的……，我并不是质疑消息的准确性，只是这场战争的规模很大，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这个人脸上带着迷茫，身为一个严谨的蓬斯人，做事情之前都会收集各种渠道的消息，可之前他却没有听到一点战争将要发生的传闻。 听到这个人的话，布鲁也沉默了，这不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这是涉及一个帝国和两个王国的战争，参战的军队足有几十万人，就算再怎么封锁，也不可能传不出去，以迈斯洛德那些记者的耳朵，战争开始三天，全世界就应该知道了。 沉默了五分钟，布鲁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开口说道：“看来只能祈祷真神保佑鲁恩王国了，你们去找费恩先生，我们需要足够的淡水和食物，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布鲁让几个船员去准备，他则向罗爵走了过来。 “上午好，布鲁大叔。”罗爵愉快的打着招呼。 其他几个和罗爵在一起的人也向布鲁打了招呼。 布鲁的人缘儿在港口的这些雇佣工心中还是不错的。 “这该死的战争总是让我感到害怕，尤其是看到这些失去家园的人，你相信吗，战争受伤最重的不是现场上的士兵，而是眼前的这些人。” 布鲁像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声音很感慨。 对于布鲁大叔的话，罗爵不是很明白，不光是他，周围的燃烧城居民也同样不明白。 在燃烧城居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战争，连海盗也很少会来燃烧城，所有他们对战争的感触不深，如果不是眼前这些比乞丐还不如的人，他们甚至还不明白战争的残酷。 第十五章改动时间和命运 乱糟糟的港口上挤满了人，支撑不住的女人和孩子随时都有人倒下，只是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能不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面包，或者喝上一杯热茶。 布鲁和罗爵聊了一会儿天便提出了雇佣要求。 他要罗爵找几个人一起清理船底的贝壳和附着物，顺便再把买来的食物和淡水搬到船舱。 布鲁相信，当罗爵他们清理好船底之后，他购买的物资就已经送到港口了。 罗爵对挣钱有着疯狂的热情，尽管他现在可以弄出很多的金币，可蛇的话总让他有些心理阴影，很害怕有一天会有超凡生物找到自己，要拿走属于他的超凡能力。 在不把船吊起来的情况下清理船底是一个非常考验水性的工作，幸好罗爵和他找的人都在海边长大，水性都不错。 当把布鲁大叔的船清理完，又把食物和水搬到船舱以后，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 罗爵得到了两枚银币和七枚铜币的工钱，其他人的工钱也一样，这比他爬木架的工钱还要少。 不过那次是敲诈，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 午餐是黑麦面包和水，还有一点风干的牛肉。 牛肉是布鲁大叔给的，罗爵在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些女人和孩子望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很不舒服，更有一些害怕。 因为那些目光不仅有渴望和羡慕，更有疯狂和贪婪。 罗爵相信，让这些人再饿上几天的话，自己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食物。 临近下午的时候，税务官费恩先生带来了城主的最新命令还有很少的食物和淡水，让他们在天黑之前必须离开。 作为补偿，他们可以在距离燃烧城一百里以外的一座小岛上停靠，明天天亮以后向城里购买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费恩先生的话说完就在港口上引起了喧哗，很多人已经承受不住海上的漂泊了。 每一分钟都有人倒下去，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夺取数百人的生命。 “按照各国签订的战时条约，燃烧城有义务为我们提供临时庇护。” 一个戴着眼镜的学者愤怒的开口，身上原本白色的衬衣变得黝黑，精心打理的胡子变成了黏在脸上的乱草，左手紧紧搂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饥饿让孩子的目光变得麻木，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燃烧城并没有加入《第三方条约》，我们提供的任何帮助都是出于城主的仁慈，如果你们在天黑之前不能离开，我本人并不介意用武力驱逐。” 费恩先生的语气依旧平静，他很不喜欢破坏规则的人，更不喜欢被人质疑。 随着费恩先生的话，他身后的燃烧城城卫军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左手的盾牌挡在身前，右手的长剑指向了前方。 人群中传来了骚乱，尽管在他们看来，燃烧城的城卫军武器非常的原始，可那种冰冷的气息还是让这些人眼中露出了恐惧。 “尊敬的费恩先生，佛朗西斯并不是质疑城主大人的决定，我以安道尔家族的名誉保证，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只要战争结束，我们就返回自己的家乡，您也看到了，这里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他们实在不适合在海上继续漂泊了，如果城主大人允许，请让我们在港口左侧的海滩暂时居住，而且我们愿意付钱购买食物和水。” 身为鲁恩王国的小贵族，胡安·安道尔是倒霉的，他的领地距离麦朗太近了，而他也只有领地很小一部分的税收权，没有武装军队的权利。 自从王国改革成议会选举制度以后，他们这些小贵族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 换一个角度看，胡安·安道尔又是幸运的，如果按照原来的王国律法，身为拥有领地的贵族，他是需要组织军队抵御外敌的。 幸好王国剥夺了胡安组织军队的权利，幸好他当时不在封地，幸好他拥有一家造船厂的股份…… 幸运的巧合让胡安·安道尔成为了这群人众多首领中的一个，他不认为鲁恩王国可以在拜占庭帝国和麦朗王国的战争中取得胜利，他只是一个小贵族，只想恢复以前家族的荣誉。 作为一个逃亡者，在背叛王国的同时他也不容于其他国家，只是这一切对胡安来说更想是一场梦，他恍惚记得昨天还在普斯林顿郊外的庄园里品尝美食，今天就已经在海上流浪了。 一切就像梦一样的不真实，可胡安清楚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记得自己的妻子和船上另外一个首领偷情，他记得那些因为饥饿连船上的老鼠都吃掉的人群，他记得那些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贪婪、有疯狂…… 胡安·安道尔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再不为这些人找到食物可以填饱他们肚子里的胃，那下一顿要吃的就是自己，只要能为这些人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一点暂时欺骗肚子的面包，他就可以继续做这些人的首领，享受首领才能拥有的权利。 费恩先生的眉头皱了皱，他虽然很想把眼前这群人打发走，可也知道，现在赶他们走等于让他们去死，人在绝望中能做出什么事情他很清楚。 考虑了很久，费恩先生还是点了点头：“你们可以居住在海滩，但只是暂时的，我可以向城主大人说明这件事情，你们居住期间要遵守燃烧城的法律，天黑之后不得点火，不得走动，不得……” 罗爵在听到费恩先生答应让这群人暂时居住在海滩之后就跑了，他要去找蛇，然后给它换个地方住。 在一大群饿疯了的人面前，蛇连一顿早餐都算不上…… 跑到蛇住的木屋却发现，木屋不见了，水池不见了，连蛇躺着晒太阳的石头都不见了…… 一切都恢复到罗爵在给蛇建造木屋之前的场景，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什么木屋，蛇也像是凭空消失了。 “它走了……” 和蛇相处了几年的时间，罗爵一直在听蛇讲外面世界的冒险故事，虽然经过罗爵证实大部分都是蛇编造出来的，但他依然很喜欢。 “你还会回来吗？我们还能再见吗？” 罗爵呆呆的站着，努力回想着木屋的样子，想着蛇摘下帽子，放在身前，微微鞠躬的样子。 它虽然装作是一个绅士，但罗爵知道，它根本就不知道绅士是什么，它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滩上的人越来越多，罗爵慢慢的向回走，他知道，蛇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从海滩到港口的路上到处都是人，这些因为躲避战争而来的人以为会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却没想到，世界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友好，他们的苦难可能才刚刚开始…… ……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执政官阁下，我告诉过你不要过多干涉，你把这场战争提前了半年，让所有牵扯到这场战争的人都出现了记忆混乱，你改写了过多的时间和命运，会造成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高空中，大鸟和蛇站在一片云朵上，在它们的头顶上方，一根灰色的蜡烛在燃烧着白色的火焰，围绕着蜡烛有一圈淡淡的光晕。 蜡烛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看样子已经燃烧不了多长时间了。 大鸟正在对着蛇咆哮，蛇却是看着下方，好像没听到大鸟的咆哮。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大鸟见蛇没有反应，知道它现在心情很糟糕，时间既然已经改变了，它不可能再改回去，那会造成更多的记忆混乱。 “过了今晚我们就回去。” 蛇收回了目光，有些抱歉的看着大鸟：“回去之后我会向议会递交辞呈，辞去执政官的职位。” “你在这里做的事情不会影响你曾经对冰封之城做的贡献。” 大鸟对蛇突然做的决定吓了一跳，它知道蛇对自己说的话非常负责任，看来蛇真的不想做纳罗城的执政官了，但还是在试图挽留。 “我只是厌烦了整天和议会扯皮，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议长阁下，请你引导议会，同意我的辞职。” “因为罗爵……？” “有一点，但不是全部。” 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解释。 大鸟也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还是大鸟打破了沉默：“你说过了今晚我们才能回去，难道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吗？” “我只是预感。” 蛇把身体躺了下去，可能觉得云彩太软了，身子在不停的扭动。 第十六章拥有生命的城 夜晚即将来临，燃烧城却没有向以往那样陷入沉静。 一群饱受战火但依旧在流浪的人想要安置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胡安已经向费恩先生提出了很多次想要点燃一堆篝火的愿意，都被费恩先生拒绝了。 “我们的约定是不能点燃火焰，如果阁下不能遵守承诺，那只能离开。” 费恩先生坚定的语气告诉胡安，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胡安只能无奈的答应，和其他几个首领把男人和还有些力气的女人挑出来搭建帐篷，他知道夜晚的海边有多冷，这些人能不能熬过去只能靠女神的庇佑了。 费恩先生只是平静的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他让城卫军封锁了海滩，下达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离开海滩进入燃烧城，凡有违抗者……杀。 当天色完全黑暗以后，海滩终于陷入了寂静…… …… 燃烧城罗爵的家里，他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出神的看着屋顶…… 不知道为什么，罗爵今天晚上非常的清醒，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他已经试过好几种方法了，想让自己进去睡眠，但每一种方法都没用，反而让他越来越清醒。 他不知道是因为奈瑟夫人的事情，担心晚上会有海盗进入自己的家，还是因为白天看到的那些战争难民…… 总之，罗爵失眠了，这好像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失眠。 罗爵从床底下拿出布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枚蓬斯银币，开始练习超凡能力。 夜晚的燃烧城安静的出奇，一点声音都能无限的放大。 躺在床上的罗爵突然坐了起来，他疑惑的看向窗外，就在刚才，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一群人在低声的说话，又像是……是在唱歌！ 罗爵下了床，来到门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黑夜如同化不开的黑雾，用精神体看去，这些黑雾就像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斑点。 罗爵从没有在晚上醒来过，也没有见过燃烧城的夜晚，不知道这座城的夜晚和外面世界的夜晚有什么不同。 抬头向天上看去，没有那些船员所说的月亮，也没有点缀夜空的繁星…… 罗爵突然感到很恐惧，好像黑夜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他想走出房门，可一双腿怎么也迈不动，他的精神体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被影响了，来自精神的影响。 这种影响来自哪里罗爵不知道，但他隐约有种感觉，和这些如同斑点一样的黑雾有关系。 精神体被影响有很多种原因，比如拥有精神体的超凡物品。 继承精神体“遗产”的超凡生物。 还有一种可能，环境。 在超凡生物不断侵蚀下，周围的环境也会拥有轻微影响精神体的效果。 “蛇好像说过，如果被精神影响该怎么做。” 罗爵努力的回想蛇说过的话，只是蛇告诉了他很多关于超凡生物的事，有些话他根本没有记住。 “对了……保持冷静，清空思维，让精神体陷入冥想状态。” 一边想着，罗爵一边照着话里的意思去做…… 这种感觉并不愉快，在罗爵的感觉中，黑色斑点对精神体存在同样的影响。 幸好，影响并不深……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罗爵终于消除了精神影响，那种恐惧感逐渐消失，他迈开腿走出了家门。 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消失了，罗爵再次听到了喃喃的低语声，还有沉闷的响声。 没有了恐惧感，罗爵不再感到害怕，凭着记忆，他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他想看看，是谁在低语，那种沉闷的响声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罗爵从小在燃烧城长大，每一天街道都记得很清楚，即使在黑夜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一步一步在黑暗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罗爵用精神体看着外界。 在精神体的眼中，外界就像隔着一层黑雾，虽然依旧黑暗，但却能看清楚了一些事物。 转过街角，罗爵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两个光点，他立刻退了回去，然后小心的探出头，向两个光点看过去。 一盏灯火没有丝毫征兆的在两个光点不远处出现。 灯火的出现照亮了街道，一个穿着淡红色长袍的人出现在灯火下，在他的前面是两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的男人。 费恩先生脸上好像永远都是平静的神色，他目光深邃，眼角有些皱纹，浓密卷曲的头发，看起来非常和善。 只是漂浮在费恩先生头顶的灯火让他显得不平凡。 “是费恩先生，难道……难道他也是超凡生物？” 在灯火出现的时候罗爵已经看清楚穿淡红色长袍的人是谁，只是没想到看起来温和的费恩先生竟然会是超凡生物。 “那两个人是谁？难道是杀了奈瑟夫人的海盗？” 罗爵胡乱的想着，并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墙壁裂开了一张大嘴，没有声息的向他接近…… “燃烧城禁止外来者进入，尤其是超凡生物。” 费恩先生依然像白天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说话语气平和。 “我的孩子生病了，我只是想在城里找着药品和取暖的衣服，我们保证，只要给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任何人都应该遵守规则，破坏规则的人都要受到惩罚，超凡生物也不能凌驾规则之上。” 费恩先生说完，他头顶的灯火向后缓慢的移动，随着灯火的移动，费恩先生的阴影在也在缓慢的拉长…… 对面两个人感觉到了不对，其中一个人对费恩先生举起了手，另一个双腿弯曲，脚用力在地面一蹬，速度极快的向前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人向前冲去的一瞬间，地面突然裂开了一张嘴，里面伸出一条黑色的藤蔓，藤蔓速度竟然比那个人冲出去的速度还快，如同舌头一样灵活的缠住了那个人的腿，向后拉扯。 由于这个人冲出去的速度太快，在藤蔓的拉扯下，他重重的向地面摔去…… 这个人的反应也很快，双手在摔倒的瞬间撑住了地面，回头一看，他的同伴也同样被一条藤蔓缠住了。 就在这时，费恩先生的阴影也笼罩了两个人……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费恩先生的阴影在不停的扭曲，变形。 在罗爵看来，费恩先生的阴影中，那两个人在不断的挣扎、翻滚，嘴里在发出惨叫，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罗爵眼里装满了恐惧，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平时和善的费恩先生了，没想到费恩先生是超凡生物，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超凡生物。 墙壁上裂开的大嘴距离罗爵越来越近了，黑色的黏液滴落下来，腐蚀了地面…… 一道黑色的光线无声无息的划过，墙壁上的大嘴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一只大手从罗爵身后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猛的被人捂住嘴，让本来就处于恐惧中的罗爵心脏差点跳出来。 “不要发出声音，我带你回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罗爵耳边响起。 罗爵楞了一下，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来自阿奇大叔。 听到是阿奇大叔的声音，罗爵放弃了挣扎，安静下来。 见罗爵的身体放松了，身后的人也松开了手，罗爵转头一看，果然是阿奇大叔。 阿奇大叔对罗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探头向费恩先生看去，罗爵也同样探出头看了过去…… 只是很短的时间，费恩先生的阴影就恢复了，他的眼睛正看着拐角的方向。 “费恩先生发现我们了……” 罗爵刚升起这个念头，手臂就被阿奇大叔抓住了，接着，他就觉得身体像是穿过了什么东西，那种感觉就像跳进了水里，有一瞬间的阻隔。 眼前再次出现画面，罗爵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不要说话，听我说……” 阿奇大叔神色凝重的看着罗爵，认真的说道：“立刻上床睡觉，进入冥想状态，让自己忘记今天看到的事情，至少今天晚上不能再去想，只要你不去想今天的事情，这座城就不会发现你的存在。” “我……” “我知道你成了超凡生物，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必须去睡觉，用精神体强迫忘记今晚的事情。” “你……” 罗爵刚想说话就又被阿奇大叔打断了：“现在也不是讨论我的时候，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应该会有一场愉快的交谈。” 罗爵知道事情很着急，躺到床上，在进入冥想之前问了一句：“费恩先生看到我们了吗？” “费恩先生是这座城意志的化身，他可能没看到，但可以感觉到，所以我们要忘记这件事。” “意志的化身……” 罗爵刚想再问，就被阿奇大叔在额头敲了一下，在陷入冥想前，他模糊中听到了阿奇大叔的一句话： “这座城拥有生命……” 第十七章消失在记忆中 费恩先生并不是不想追赶罗爵和阿奇大叔，只是他被人拦住了，确切的说，是一条蛇。 对于超凡生物不能进去燃烧城这条规则，费恩先生执行的很彻底，不管是人还是蛇，只要是超凡生物都在他的清除范围。 当费恩先生的阴影笼罩了蛇之后，蛇却笑了…… 对，的确是蛇在笑，它没有像之前的两个人被阴影吞没，而是非常清晰的出现在阴影中。 费恩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无数的石像出现在蛇的周围。 石像是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它们有着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腿和圆圆的手臂，看起来就像几块圆形的石头组成的，只有一双眼睛是红色的。 蛇的身上出现了黑色的光圈，这些石像接触到光圈之后就开始融化…… 融化后的石像融入地面，在不远处再次出现，依旧向蛇靠近。 费恩先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嘴里发出了低语声，他在吟唱，在歌颂。 一道裂缝在蛇的身下出现，裂缝中透着红光。 这条裂缝从蛇的身下出现，向两边蔓延，像是要把整个燃烧城分成了两半。 裂缝越来越宽，很多房屋都被裂缝分离开了，可以看到里面正在熟睡的人，他们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依旧安详的享受睡眠。 “我最讨厌除我之外的其它蛇。” 在讨厌同类这件事上，蛇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一个光圈刚在蛇的身体上出现，一只大鸟从天而降，伸出爪子抓住了蛇，翅膀扇动，飞向了夜空。 “你动用太多的力量了，不能再对诅咒之蛇出手了。” 大鸟飞向高空，来到了云朵之上才松开了爪子，把蛇放开。 “你知道，我不喜欢同类，看到其它的蛇我就忍不住。” 蛇看向了头顶即将要熄灭的蜡烛，又留恋的看向地面黑暗中的燃烧城。 “我们该离开了……” 对大鸟来说，改变现在，也意味着改变了未来，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制造一条历史的支流。 “是呀！该走了，时光圈已经不稳定了，再不走，我们就要留在这里了，这条时间精灵对外来者可并不友好。” 在蜡烛燃烧照耀出的光晕外面，一条半透明的虫子正在一点点的啃食光晕。 光晕被虫子已经啃食了一大半，看样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光晕就会被虫子咬断。 蛇细长的身子一弹，落到了大鸟的背上。 大鸟一双翅膀张开，黑色的瞳孔变成了金黄色，燃烧的蜡烛突然爆出一朵火花，淡淡的光晕变得清晰，并向外扩张。 当光晕中出现一面镜子后，大鸟带着蛇就飞进了镜子中，一道波纹扩散，大鸟和蛇消失在镜子中。 波纹继续扩散，扫过大海，扫过山川，扫过城市，扫过人群，直到天边的尽头…… 所有蛇和大鸟的记忆在这时候全部的消失，它们存在的痕迹不会留下，关于它们的样子也不会有人记得…… …… 燃烧城中，一切恢复了原本的平静，裂缝消失了，石像不见了，连喃喃的低语声都听不到了，只有费恩先生抬头看着夜空。 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扩散过来，费恩先生的眼中出现了迷茫，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头顶的灯火消失，黑暗再次将他淹没。 一夜的冥想让罗爵的精神非常好，天刚亮他就起床了，连早餐都没吃，背上自己的破布包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要去找阿奇大叔，太多的疑问想要问阿奇大叔，如果得不到答案，以后他只能靠冥想睡觉了。 走在去阿奇大叔家的路上，罗爵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模模糊糊中像是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他心里。 是个人吗？ 好像又不是，到底是什么，罗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或者这个人很重要。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在海面上露出了头，阿奇大叔的家已经可以看到了。 走到门前，罗爵才想起来，他来早了。 燃烧城的居民一般会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才会起床，慵懒而宁静的生活一直是燃烧城居民执行的标准。 如果在金钱和阳光之间选择，他们大都会选择后者，因为对他们来说，钱随时可以挣，但好天气不是随时都会有的。 罗爵之所以被大部分燃烧城居民当成“不合格的人”主要原因是他太在乎挣钱了。 坐在阿奇大叔家的门前，罗爵呆呆的看着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他还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把所有的经历想了一遍，好像成为超凡生物有些离奇之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更不要说人了，除了阿奇大叔一家，没有更重要的人了。 开门了声音打断了罗爵的回忆，转过头，他正好看到阿奇大叔深沉的目光。 “等莱拉和你阿奇婶婶离开之后我们再聊，现在，你要先帮我把活干完。” 罗爵知道，当着莱拉和阿奇婶婶的面两个人不可能说昨天晚上的事情，点头答应。 制作熏肉的过程并不让人很愉快，肉要不停的翻转，下面木头的粉末不能有明火，尽管罗爵已经习惯了工作流程，可依旧被烟熏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忙完工作最好的奖赏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烤的金黄的土豆，散发着香气的豌豆汤，酥软的面包，竟然还有煎蛋。 莱拉吃完，打着饱隔去了古斯特医生的诊所，阿奇婶婶也去新开的一家裁缝店工作了。 自从奈瑟夫人死后，裁缝店没有人打理，而奈瑟夫人又没亲戚在城里，裁缝店又有很多衣服没有完成，经过推荐，阿奇婶婶和其他几个妇女成了临时管理裁缝店的人。 她们制作每一件衣服的钱都会被分成两份，一份维持裁缝店的运转，另一份便算作工钱。 只是这种运作还只是口头上的协议，等奈瑟夫人的葬礼结束后才会付诸行动。 等阿奇婶婶和莱拉走了以后，阿奇大叔便把店门关了，在罗爵对面坐了下来。 “首先，你不能提起任何的名字，其次，在我告诉你之后，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你只有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罗爵还没有说话，阿奇大叔先提出了要求，为了弄清楚燃烧城的秘密，罗爵点头答应。 “在告诉你燃烧城的事情之前，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超凡生物的，关于这件事，我同样好奇。” 阿奇大叔仔细看了看罗爵，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要知道，在诅咒之地要成为超凡生物简直是不可能的，神的“遗产”出现在这里了几率小的可怜。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罗爵把进入天平和见到巨大女人的事情向阿奇大叔说了一遍，对他来说，阿奇大叔就像父亲一样，没什么是可以隐瞒的，尤其是知道阿奇大叔可能也是超凡生物之后，就更想听听他的意见了。 阿奇大叔低头想了足有十分钟的时间，才对罗爵说道：“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女人的信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个女人应该凌驾于众神之上，可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 “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过去的吗？为什么把我送过去？” 罗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好像隐隐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过，我想这个人不会对你有恶意，这里本来就充满恶意，不允许超凡生物出现，你的出现可能会有不一样的转变。” 见阿奇大叔说起燃烧城中充满恶意，罗爵立刻追问道：“阿奇大叔，你不是说燃……燃……这座城是有生命的吗？” 罗爵刚想说出燃烧城的名字，想起阿奇大叔说的不能提起任何名字，才把燃烧城的名字去掉。 第十八章被神诅咒之地 燃烧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具体存在了多久连阿奇大叔也不知道，但当时的燃烧城并不是诅咒之城，甚至在有一个时期，燃烧城辉煌照耀过整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一道天火降临到燃烧城，神的愤怒让整个城市都在颤抖。 神的到来让人们恐惧，他是来抓捕一个小偷的。 这个小偷偷走了神的部分权柄，冒犯了神的威严。 神要求燃烧城的人交出小偷，否则将毁灭燃烧城，让这里化作一片火海。 被恐惧支配的人们开始寻找小偷，可小偷既然能偷神的东西，怎么会被平凡的人找到。 神规定三天之内必须找到小偷，随着时间的临近人们开始绝望，向信仰的神灵祈祷，希望神明可以拯救燃烧城。 祈祷没有起到作用，神明抛弃了燃烧城，他们不愿意为了平凡的人和另外一个神开战。 三天时间过去，人们没有找到小偷，天火降临在了燃烧城，所有的生命都在天火中消失。 人们绝望的哀嚎感动不了神，为了收回权柄，一座城市的消失不算什么。 燃烧城被天火焚烧了七天，曾经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废墟，生命消失。 神在废墟中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小偷，愤怒的神诅咒了燃烧城。 “他让这里的人永远无法走出这片海，他让黑夜充满恐惧，他让星光不再出现，他让城市复活，他让灵魂变成守卫……” 阿奇大叔讲到这里，罗爵打断了他：“大叔，我在港口听那些船员讲故事，他们每次讲到信仰的教义都是这么说的。” 阿奇大叔笑了笑：“每个宗教描述神的事迹很大一部分都是真实事件，可能对神有些美好的传说，但神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不会在乎平凡人的生命” “好了，我们继续说这里的事情……” 阿奇大叔制止了罗爵想继续追问的话：“神虽然诅咒了这座城市，但依然没有抓住盗取他神权的小偷，于是神重建了这座城市，又抓取了一些人放到城里，把他们的记忆清除，留下一个看守者，神便离去了……” “那个看守者就是费恩先生，可是神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场大火也没有把那个小偷烧死吗？还是说，那个小偷根本就不在这里？” 罗爵有很多问题，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只能从最先想到的问题开始问。 “那个小偷确实在这里，神是不会错的，不知道那个小偷用了什么方法，神没有办法找到他的确切位置，至于小偷有没有死，我想神应该知道，天火是烧不死小偷的。” 罗爵好奇的看着阿奇大叔：“大叔，你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了解？” 这种近乎于神话传说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就是被神抓来的那群人中的一个。”阿奇大叔用无奈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让罗爵吃惊的答案。 “很奇怪是吗！超凡生物的生命虽然漫长，可还没有超过一个纪元的，除非是神，可我不是神，否则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大叔，你真的是超凡生物？”罗爵很激动，从成为超凡生物以后，他觉得很孤单，尤其是要对阿奇大叔一家隐瞒，他一直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听到阿奇大叔竟然也是超凡生物，罗爵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准确的说，我不能算是超凡生物。” “啊……？可是……可是……”罗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被阿奇大叔的话说的有点晕。 “我是天使，是神的仆人，我们虽然也有超凡能力，可都是出于神的赐予。” “天……天使……！” 罗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阿奇大叔满脸的胡子和鸟窝一样的头发，完全颠覆了他对天使美好的向往。 在那些船员的口中，天使是善良和美好的化身，为迷失在大海中的羔羊指引归途，为饥饿的人送去食物，从没听说天使可以挥舞着刀子杀牛，制作熏肉的。 “当天使做出违背神意志的事后会受到惩罚，很不幸，我就是一个违背了神意志的天使。”阿奇大叔摊了摊手，好像对违背了神的意志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 “你……你做了什么事？”罗爵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和他一直像家人一样相处的阿奇大叔竟然是天使。 “和另外一个天使相爱了，对神来说，天使只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工具，不需要自己的意识，拥有自己意识的天使都会受到神的惩罚，为了不受到惩罚，我们选择了逃亡，而当时毁灭这里的神正在抓取超凡生物，我们就主动被抓了，一个神的诅咒之地对另外一个神就是禁区，在这里，我们才能生活下去。” “你们……大叔，你是说阿奇婶婶也是……？” 阿奇大叔点了点头。 罗爵用了很久才让思想重新回到大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燃烧城的事早就忘记了，心里只有阿奇大叔一家是天使的事情。 “莱拉也是天使？” 问出这句话罗爵就后悔了，两只兔子结合都能生出一窝小兔子，何况是天使，莱拉当然也是天使。 这样想着，罗爵又觉得拿兔子比喻阿奇大叔一家不太合适。 “莱拉的情况很特殊，我们天使只是神的工具，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我们也不知道莱拉为什么会出生。”阿奇大叔皱着眉，说起莱拉，他的神色就很凝重，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想通。 “可是……可是……莱拉是你的女儿。”罗爵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奇大叔看了看罗爵：“两艘船结合会生出一艘小船吗！我们天使对神来说就是人类建造的船。” 罗爵愣住了…… 无法形容罗爵现在的心情，阿奇大叔的比喻让他陷入了混乱中。 阿奇大叔见罗爵不说话，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成了超凡生物，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事情的，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让一个平凡人理解，今天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罗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阿奇大叔点头：“对，带着莱拉离开这里，我们不能让莱拉在诅咒之地继续生活下去。” “带着莱拉……你们不离开吗？”罗爵抓住了阿奇大叔话里的意思。 “只有超凡生物才能离开，这是神当时的诅咒之语，我不知道莱拉是不是超凡生物，可她不是天使，也不是平凡人，应该可以离开。” “只有超凡生物可以离开？” “对，只有超凡生物可以离开……”阿奇对罗爵说道：“因为盗取神权的小偷也是超凡生物，只有当小偷想离开诅咒之地时神才能捉住他。” 罗爵抓了头发，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 如果是神因为一个小偷的原因就诅咒了燃烧城，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身为神，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藏在小城里的超凡生物，就算这个超凡生物很特别，有屏蔽神的能力，可把燃烧城变成一片废墟的时候怎么还是找不到？ 在阿奇大叔的叙述中，罗爵总感觉神好像对什么盗取神权的小偷并没有兴趣，神最大的兴趣就是诅咒燃烧城，就算没有小偷，神也会制造一个小偷。 罗爵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十九章诅咒之蛇 神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神惩罚一切罪恶…… 神是光明公正的存在…… 神怜悯世间美好的事物…… 在记录者的笔下，各个宗教信仰的神几乎涵盖了世间所有完美的词语。 罗爵也经常听船员们吹嘘自己的信仰，有的时候两个信仰不同的船员还会打起来，捍卫信仰的神。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以船长在挑选船员的时候要么选择互相信仰不冲突的人，要么选择信仰同一个神的人，不然船上会经常起内讧，这是船长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罗爵在成长超凡生物之前对神还有一点敬畏，在听阿奇大叔的话以后，他觉得神也不是那么美好，心中的敬畏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税务官是诅咒之蛇的意志化身……”阿奇大叔继续对罗爵说燃烧城的事情： “诅咒之蛇就是神留下来的看守者，整个城就是诅咒之蛇所化，它可以记录这座城所有人的思想，只要提起它名字的人都会被它记住，当然，只在夜晚有效，因为夜晚才是它活动的时间。” 罗爵觉得自己要问的问题太多了，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只能盯着阿奇大叔看。 阿奇大叔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看着罗爵，等他理清思绪。 过了一会儿，罗爵才把脑子里纷乱的想法整理好。 “大叔，这里既然是诅咒之地，为什么外面的人可以进来？还可以出去？”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诅咒之蛇存在了思想里，只要我们离开，诅咒之蛇的思想会侵蚀我们的思想。” “这就是大叔不支持我冒险的原因？” “ 你一直都是一个异类，好像这里没有人想出去冒险的，也只有你。” 在阿奇大叔看来，任何梦想都要在离开燃烧城之后才能实现，在这座诅咒之地，梦想只会让人疯狂。 接下来，罗爵又问了很多问题，包括费恩先生，诅咒之蛇，还有盗取神权的小偷的。 罗爵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小偷，竟然可以把神的权柄偷出来，一定是个非得厉害的超凡生物。 不过阿奇大叔对小偷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小偷是另外一个神的继承者，还继承了大部分遗产，属于快得到神座认可的超凡生物。 阿奇大叔也问了罗爵很多问题，他好奇的是，罗爵怎么会知道超凡生物这么多事情。 按照罗爵所说的，那个女人只是给了他一件礼物，并没有解释超凡生物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是不是有其他的超凡生物在注视着他。 罗爵迷茫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了，好像是有一个人告诉了我，可我就是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你知道阿奇大叔，我的记忆非常好，可就是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 见阿奇大叔不说话，罗爵又问道：“我是被超凡生物消除记忆了吗？” 对超凡生物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有些超凡生物继承了神消除记忆的“遗产”，只是这种能力往往伴随着另外一种强大的能力：精神线。 精神线是神精神体所化的“遗产”，继承精神体“遗产”的超凡生物可以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侵入任何超凡生物的精神体，被侵入者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都会传入到侵入者的精神体中，就像成了另外一个“他”，而被侵入者却感觉不到，很可怕的超凡能力。 罗爵害怕的是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是“自己”。 阿奇大叔低头想了想，对罗爵说：“如果你的记忆是被人消除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想起来，不过你的精神体没有受到损伤，消除你记忆的超凡生物应该是不想伤害你，而且我这个方法对精神体有一定的损伤，我不建议你现在恢复记忆，至少要等到税务官不再关注昨天晚上的事以后。” 罗爵知道很多事是需要一个过程，就算他想恢复记忆，也要过几天才行。 把心里的担心向阿奇大叔说了，没想到阿奇大叔却了：“既然那个超凡生物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那就说明他没有恶意……” 说到了超凡能力，阿奇大叔问罗爵：“让我看看你获得了什么超凡能力？” 罗爵听到阿奇大叔问起，就从破布包里拿出了一枚铜币，摊开手掌，发现是一枚迈斯洛德发行的铜币。 迈斯洛德是共和治，推行议会选举制度，钱币上是两个面对面的人头，象征议会和民众共同治理国家。 铜币在罗爵手掌上空漂浮，同时变幻着形状，铜币的内在物质结构也在发生变化，变得透明起来。 阿奇大叔把铜币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原本的铜币变成了玻璃的材质，表面也从迈斯洛德图案变成了蓬斯钱币的图案。 “改变物质结构和移动物体，非常不错，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有两种超凡能力，难道你杀死了另外一个超凡生物？” “没有……” 罗爵急忙摆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种超凡能力，好像……好像我继承的就是两种超凡‘遗产’。” 阿奇大叔想了想，点头说道：“你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小子，两种超凡‘遗产’同时融合精神体，能把精神体挤爆，这不是成功的几率问题，这是规则，你知道打破规则意味着什么吗？” 看阿奇大叔的脸色庄重，罗爵艰难的摇了摇头。 “意味着没有规则可以束缚你，就好像这座城的诅咒，对别人来说可能无法轻松离开，对你没有障碍，你可以带着莱拉轻松的离开。” 阿奇大叔脸上庄重的神色消失，露出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停的看向罗爵。 罗爵被阿奇大叔看得有点不安，他第一次发现阿奇大叔的神色变换的很快，以前的他可是很少这样的，总是同一个表情，就算是高兴，好像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牙齿都露了出来。 “你知道怎么用超凡能力进行战斗吗？” 其实阿奇大叔不问也看得出来，超凡能力对罗爵来说就像一个新奇的玩具，在不停的摆弄，却并不了解“玩具”的威力。 罗爵再次摇头…… 他不是不了解如何用超凡能力去战斗，而是不想去了解，在练习超凡能力的时候罗爵也会把物品变成剑一类的武器，可马上他又会把物品变回原本的样子。 罗爵隐约记得有个声音告诉过自己，超凡生物之间非常的血腥，尤其是继承了同一个神“遗产”的超凡生物，几乎是天生的对立，只有杀死对方，拿到对方的超凡能力才能向神座更近一步。 没有继承同一个神“遗产”的超凡生物也同样危险，他们会杀死任何有超凡能力的生物，只为了得到超凡物品，在世界的阴暗角落里，超凡物品的价值是黄金的千百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战斗，可既然成为了超凡生物，你就没有选择权了。” 阿奇大叔了解超凡生物之间的残酷，他在平凡人的眼中是天使，可在神的眼中他们只是“工具”，连超凡生物的地位都比他们高。 “大叔，你可以教我用超凡能力战斗的技巧吗？” 罗爵知道，如果不想被别的超凡生物杀了，那就只能提高自己的实力，就算不为了获得别人的超凡能力，也能在遇到超凡生物的时候可以自保。 阿奇大叔很高兴，把莱拉和罗爵一起送出诅咒之地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唯一的担心是两个人在外面的世界就像两只羔羊，随时可能被人宰来吃了。 他不是没想过把莱拉变成超凡生物，可是在检查女儿身体的时候他发现，莱拉没有精神体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阿奇大叔十分震惊，因为，就连天使都有精神体，可莱拉却没有，这……这简直违反了世界的规则…… 第二十章违反世界规则的人 阿奇大叔在知道女儿没有精神体之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高兴的是，莱拉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不用担心被当做异类，只要没有人检查她的精神体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担心的是，任何生物都有精神体存在，不管是超凡生物还是平凡人，这是世界的恩赐，也是一种规则，可以让生物向更高的层次攀爬。 现在，莱拉打破了这种规则，阿奇大叔开始有些恐惧，打破规则的生物都会被世界排斥，不知道莱拉以后会怎么样？ 有莱拉这个打破规则的存在，所以阿奇大叔在看到同样打破规则的罗爵时，就不那么惊讶了。 毕竟，这里是诅咒之地吗！ 接下来，阿奇大叔开始教罗爵战斗的技巧…… 改变物质结构可以把普通的物品变成适用于战斗的武器，而移动物品可以在不接触的情况下造成伤害…… 时间在罗爵的询问和阿奇大叔的讲解下慢慢的过去…… 罗爵对掌握的超凡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毕竟，他开始只是把超凡能力当做新奇的玩具，可以让他变出足够的钱来买一艘船。 现在，罗爵能安静的听阿奇大叔讲解超凡能力的战斗技巧，完全是被超凡生物之间的血腥吓到了。 对于一个从没有走出过燃烧城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既新鲜，又刺激，还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多一点保护自己的手段是少不了的。 罗爵从没想过去狩猎其他的超凡生物，即使是继承同一个神“遗产”的超凡生物，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在燃烧城当雇佣工的人有了超凡能力之后有了成神的念头，太不切实际了。 时间在两人的谈话中过去了很久…… 两个人正在聊天，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阿奇婶婶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记得，你应该傍晚才会回来……” 阿奇大叔很好奇，妻子好像从来没有中午回来过，难道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难民发生暴乱了……” 阿奇婶婶走到卧室的衣橱，打开门，从最下面一层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两柄满是铁锈的剑。 把其中一把剑抛给阿奇大叔，说道：“难民冲击燃烧城，一定会引起诅咒之蛇的反应，我们能争取两个小时的时间……” 又转头对罗爵说道：“去找莱拉，把她带回来，这根羽毛会让你找到我们。” 现在的阿奇婶婶和罗爵认识的一点都不像，突然变得张扬，做事果断，和罗爵印象中的温柔和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微笑的人完全不一样。 看罗爵不动，阿奇婶婶又说道：“现在的燃烧城很危险，我们会为你们争取时间，我需要你把莱拉带回来，然后离开这里，诅咒之蛇会杀死所有外来者，然后消除原住民的记忆，本来想过段时间再让你们离开，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阿奇婶婶，我……！” 罗爵本来想告诉阿奇婶婶自己自己是超凡生物了，却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已经继承了神的‘遗产’，成为超凡生物，我想我丈夫也已经告诉了你，我们是什么人，如果没有其他话要说，你应该去找莱拉了。” “好……好的。” 面对完全陌生的阿奇婶婶，罗爵不知道该说什么，答应一声，就向外走。 “记住我说的话罗爵，超凡生物之间没有和平相处，只有血腥和战争。” 临出门之前，阿奇大叔在罗爵背后叮嘱他。 罗爵回头点了点头，走出阿奇大叔的家，来到了街道上。 站在街道上，远远的罗爵听到了港口方向传来的呐喊声、嘶吼声，还有一声声打雷一样的巨响。 一股股的黑烟在港口方向升起，随着风飘向了远方，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竟然暗了下来，一层仿佛黑雾一样的东西在燃烧城蔓延，天空中的太阳出现了一圈黑色的光晕。 现在的燃烧城如同黄昏来临一样。 罗爵一路向古斯特医生的诊所跑去，路上到处是混乱的人群。 罗爵看到了玛丽太太在呼唤自己的猫，而她的猫像是被吓坏了，趴在房顶的角落里不肯下来。 他还看到基德先生抱着一大包东西向回跑，脚被凸起的石头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是硬面包和几个马铃薯…… 对于战争，燃烧城的居民是陌生的，他们从来没有战争的记忆，尽管生活艰难，可他们已经习惯了和平的日子，连海盗都很少进入燃烧城。 正在奔跑的罗爵眼睛不经意的看向一个地方，一幕很奇怪的场景出现在他眼中： 一条大狗悠闲的走在街道上，脚步缓慢，像是在散步，看着周围慌乱的人群，眼神里露出轻蔑的目光。 罗爵不由停了下来，看向了那条大狗。 大狗他很熟悉，正是唐德爷爷的大狗，罗爵还曾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它吃。 大狗见罗爵看着它，竟然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对，罗爵发誓，自己绝对没看错，它是在对自己眨眼…… “超凡生物……？” 这是罗爵第一个念头。 大狗继续向前走，脚步依然悠闲，直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直到大狗消失，罗爵才回过神，想起莱拉，继续向古斯特医生的诊所跑去，不管唐德爷爷家的大狗是不是超凡生物，现在都不是追查这件事的时候。 跑到古斯特医生的诊所，他正在为一个人处理伤口，那个人是港口的雇佣工，平时和罗爵的关系不错。 古斯特医生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认真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听到开门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古斯特医生的诊所不大，只有两个房间，罗爵在另外一个房间看了看，没有看到莱拉，想问问古斯特医生，看到他正在缝合伤口，只能耐心的等待。 所有燃烧城居民都明白一个道理：当古斯特医生在治疗病人的时候，任何打断他的人都有承受他的怒火，甚至拒绝为打断他的人治疗任何疾病。 治安官威尔逊先生曾经为了一桩非常重要的案件请古斯特医生协助，打断了古斯特医生的治疗过程，让他非常生气，事后，古斯特医生拒绝为威尔逊先生的妻子治疗哮喘。 古斯特医生的坏脾气所有燃烧城居民都知道，同样，他的医术也得到了居民的认可。 没有人愿意得罪古斯特医生，连脾气暴躁的老麦森见到古斯特医生都非常的老实。 罗爵除非有必要，很少来古斯特医生的诊所。 他这里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靠墙壁的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很多的玻璃器皿。 里面有被药水浸泡的虫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器官，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最让罗爵不舒服的是一只断手，手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像是被人硬塞进去的…… 每次看到断手，罗爵就想象如果自己的手掌变成断手的姿势会是怎样的痛苦。 看到古斯特医生处理好了伤口，正在清洗手上的血渍，罗爵才问道：“医生，莱拉去哪了？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古斯特医生调亮了桌上的油灯，随口说道：“威尔逊妻子的哮喘病加重了，我让莱拉去公墓那里摘一些桑叶，可以缓解她的病痛，让她这个冬天好受一些。” “你让她一个人去的？那里非常远。”罗爵有种要把古斯特医生扔进海里喂鱼的冲动。 霍顿公墓是燃烧城共有的墓地，所有燃烧城居民死后都会葬在那里，距离燃烧城有接近十里的路途，靠近西面的悬崖，沿途都是树林，本来不算远，但对于现在情况下的罗爵来说距离太远了。 第二十一章树林诡异 “她在三点之前能够回来，而且她不是第一次去了。” 古斯特医生看了看罗爵，想来是很不喜欢他在这里妨碍自己的工作，见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疑惑的走向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古斯特医生看着昏暗的天空，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怀表上的时针指向了一点。 “难道要下雨了……？” 就在古斯特医生疑惑的时候，罗爵已经冲了出去，方向正是霍顿公墓。 刚跑出燃烧城城墙的范围，天空就已经非常阴暗了，那不是阴云密布，即将下雨的阴暗，是太阳消失，黑夜来临一样的黑暗。 现在罗爵已经知道阿奇婶婶为什么让他把莱拉带回去了，看来阿奇婶婶知道莱拉不在古斯特医生那里，但具体在哪里她又不知道，只能和阿奇大叔去拖延诅咒之蛇，让他去找莱拉。 跑进树林的时候，罗爵的呼吸已经开始粗重，嘴里喷着白气，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现在完全是咬着牙向前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莱拉…… 尽管不知道诅咒之蛇用什么办法杀死海滩上的几万难民，可昨天晚上费恩先生杀人的时候他是亲眼看到的，罗爵不认为那些难民是费恩先生的对手。 尤其是难民中大部分还是女人和孩子。 天空在急剧的变化，黑暗开始笼罩大地，罗爵现在只能隐约看到前面的路，他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极度的疲惫让他已经不可能在快速的奔跑了。 远处港口传来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周围一片安静，连一丝风都没有。 罗爵拿出一枚银币，想了想，又拿出了好几枚银币…… 银币在他手掌中变换着形状，一朵银色的火焰出现，可罗爵无论如何改变银色火焰的物质结构，也没办法成为真正跳动的火焰。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罗爵只能放弃，看来把实体的物品变成虚幻的属性是不可能了。 其实罗爵之前就已经试过把实体的物品变成类似水和火一样的元素物质，结果却没有成功，现在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看来两种物质结构是不能转换的。 最后，罗爵只能把银币变成了一块散发微弱光芒的宝石。 尽管宝石的光芒微弱，罗爵还是看清了前面的路。 借着宝石微弱的光芒，罗爵加快脚步向霍顿公墓走去。 周围的树木在光芒的映照下投下了大片的阴影，树枝摇晃，如同活过来一样在注视着罗爵。 “树枝在动……” 罗爵像是感觉到什么，伸出一只手感觉了一下，没有一丝风，可……可树枝却在晃动！ 抬头向距离最近的一棵树看去，罗爵却正看到一根树枝正在向他的头顶靠近…… 树枝上有几个分叉，像一只手向他抓了过来。 罗爵急忙向旁边闪了过去，树枝抓空，但同时，周围又有无数根树枝向他抓来…… 这些树树根分叉，从土里站了起来，围在罗爵的周围，组成了一面墙，树枝蔓延，无论罗爵从哪个地方闪躲都会被无数根树枝抓住。 几枚钱币从罗爵的破布包里飞了出来，几枚铜币中还有两枚银币。 钱币被罗爵一把抓住，然后挥了出去，在身前划过一个半圆，在他挥动之时，几枚钱币极速的融合在一起，向上延伸，变成了一把细长的短剑…… 短剑把伸过来的树枝削成了两段，但在罗爵的身后仍然有几根树枝缠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一根，缠上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收紧。 一瞬间，罗爵就感觉呼吸困难，挥舞短剑就想把树枝斩断，手臂刚举起来，一根树枝就缠在了他的手臂上…… 树枝收紧，罗爵握着短剑的手不由松开，短剑掉落到地上。 同时，另外一条手臂也被几根树枝缠住了，腿上传来的感觉告诉罗爵，他的双腿也同样被树枝缠住了。 现在的罗爵就像是被钉在木架上的海盗，树枝在不断的收紧，他手上散发微弱光芒的宝石也落到了地上。 周围的树枝密密麻麻的伸展过来，把罗爵包裹在里面，从外面看就像一个茧。 罗爵不明白这些树在黑夜里为什么突然有了攻击性，但应该和燃烧城有关系，阿奇大叔说过，燃烧城是有生命的，是被诅咒之蛇的意志附着，才失去了原本的意识。 但是，这里已经超出燃烧城的范围了，诅咒之蛇应该影响不到这里，可这些树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念头在罗爵的脑海里闪过，随即就被越来越困难的呼吸打断了。 脖子上的感觉告诉罗爵，树枝收紧的速度虽然缓慢，但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要被勒死。 艰难的转了一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现在罗爵想用移动物品的能力把短剑从地上拿起来也不可能。 “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罗爵强迫自己清空思维，平静下来，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出现…… 如果能够改变实体物质结构，那这些树是不是也能被改变。 缠绕在罗爵脖子上的树枝突然不在收紧，黑色的树枝上出现了银色的斑点。 银色的斑点连成一片，只是过去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缠绕在罗爵脖子上的树枝就变成了银色的，同时，还在不断向整棵树蔓延过去…… 这棵树像是拥有生命，发出了惊恐的嚎叫声，树枝乱舞，想要阻止银色斑点的蔓延。 同一时间，所有缠绕在罗爵身上的树枝全都出现了银色的斑点…… 安静的树林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嚎叫声像是传染病一样在树林中传递。 一棵树扬起粗大的树干砸在了被银色斑点覆盖的树枝上，把树枝从中砸断，终于让银色斑点不再蔓延。 周围的树也开始砸断被银色斑点覆盖的树枝。 当束缚罗爵的树枝全部折断，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双手抓住依然缠绕在脖子上的树枝，把树枝变成了亚麻布一样的柔软的物质结构，随手扯了下来，大口的喘气。 捡起地上的短剑和散发微弱光芒的宝石，罗爵向周围的树看了过去。 四周可以移动的树都投入到了黑暗中，只剩下地上几根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树枝。 罗爵捡起了其中一根，很沉，如果不是超凡生物制作的物品，可以换很多银币了。 把地上的树枝恢复成原本的物质结构，罗爵拿着短剑和宝石继续向霍顿公墓的方向走去。 这次非常的顺利，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也没有遭到那些树的袭击，看来那些树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走出树林，罗爵心里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按照他的估计，在树林中他就应该遇到返回的莱拉，可现在都已经走出树林了，依然没有看到莱拉，让罗爵不能不担心。 这里往返燃烧城只有一条路，罗爵不可能和莱拉错过。 “难道是那些树……？ 想到那些树，罗爵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那些树会杀死所有黑暗中进入树林的人，但应该不会处理尸体，他在路上可没看到任何尸体。 第二十二章来自精神的感染 走出树林不远的正前方是悬崖，右手方向通往霍顿公墓，左手方向是一条非常陡峭的小路，通向港口的海滩。 罗爵不认为莱拉会走小路回燃烧城，因为小路太难走了，即使是他，没有必要也绝不会走那条小路。 无论如何罗爵都要去霍顿公墓，在确定莱拉已经离开之后他才会沿着小路去追她。 罗爵相信，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一定能在莱拉回到燃烧城之前追上她。 霍顿公墓全名叫霍顿·安塔·菲洛蒂亚公墓，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至少在罗爵的记忆里，所有燃烧城居民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这座公墓是唯一拥有姓氏的名字。 在燃烧城有记载的历史中，从没有一个人拥有完整的姓氏，只有霍顿公墓上的名字是完整的，而且，霍顿公墓的历史比燃烧城还要早。 燃烧没有考古学者，人们的生活本来就不容易，没有人有心情去研究历史，更没有人去关心自己的姓氏，所以也没有人有空闲的时间去研究霍顿公墓上的名字。 站在霍顿公墓的外面，罗爵呼唤了莱拉几声，没有人回应他，公墓外的几颗桑树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树叶簌簌作响。 黑暗中的公墓如同地狱中的恶魔，等待着猎物进入…… 霍顿公墓不大，外面的呼唤声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如果莱拉还在，她应该能够听到。 犹豫了一下，罗爵还是走进了公墓，他觉得自己应该进去看看，以确定莱拉在不在这里。 走进公墓，罗爵发现手中宝石散发的光芒更加微弱了，黑暗中的霍顿公墓和白天看完全不一样，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一块块黑色火山岩墓碑记录着一个个生者之前的名字，罗爵记得父母就埋葬在这里，除了每年的祭日他都会来，平时罗爵很少来霍顿公墓看望他们。 不是不愿意来，而是每一次来，都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罗爵父母的墓碑距离霍顿公墓的入口不远，几步之后，他就来到墓碑前。 尽管罗爵很记挂莱拉的安全，还是在墓碑前停了下来，接着手上宝石的微弱光芒，他看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心中有些难过。 对父母的死亡原因，罗爵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在罗爵六岁的时候死于一场意外，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好像和父母发生意外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在葬礼上，罗爵并没有看到其他举行葬礼的人。 突然，罗爵的眼睛看着墓碑楞住了。 墓碑上有两行字，上面的一行写着：格雷·苏维尔。 下面的一行写着：罗丽莎·德利·苏维尔。 可是……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墓碑上的字罗爵记得很清楚，上面并没有姓氏，只有他父母的名字，现在……现在墓碑上怎么会多出了姓氏？ 罗爵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思维根本无法运转，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苏维尔。 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罗爵的身体，他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很多关于父母的记忆，以前模糊的印象也变得清晰。 罗爵的呼吸变得粗重，狠狠的甩甩头，一块块的墓碑看了下去，所有的墓碑上都有了姓氏。 在走过一块墓碑的时候，罗爵感觉身边多了什么东西，借着手中宝石微弱的光发现那是一座雕像。 刚想一边继续寻找莱拉，一边查看墓碑上的字，罗爵却没有动，他突然想到，霍顿公墓好像……从来都没有雕像。 罗爵转身面向雕像，右手的短剑举了起来，同时，他的脚下飞起了几块碎石附着在短剑上，然后快速的融化，短剑在一点点的变长。 当短剑变成了一柄正常大小的剑，地上的碎石不在飞起，剑上的刃口开始变得锋利，在宝石光芒的映照下，剑身上闪过光泽。 拿着剑，罗爵缓慢的靠近雕像，越靠近雕像，他越感觉雕像有些熟悉，只是在黑暗的公墓中突然多出一座雕像，总觉得有些不对。 “莱拉……？” 在距离雕像足够近的时候，罗爵才看清，雕像和莱拉竟然非常像，尤其是雕像的衣服，就是莱拉今天早上出门穿的那一件裙子。 向雕像脸上看过去，罗爵立刻认了出来，这座雕像就是莱拉。 “怎么会这样？莱拉怎么会变成雕像？” 罗爵扔下手里的剑，抓住了雕像向前伸出的手，手上的感觉告诉他，这确实是一座石头雕像。 借着手中宝石散发的微弱光芒，罗爵看清了雕像的脸，安详的面容，闭合的双眼，真的是莱拉。 罗爵的手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是超凡生物做的吗？是超凡生物把莱拉变成雕像的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罗爵都要丧失思考的能力了，他好不容易才来到霍顿公墓，也找到了莱拉。 可莱拉却成了雕像，让他怎么开口向阿奇大叔和阿奇婶婶说？ 用超凡能力改变物质结构，让莱拉重新变回人吗？ 可这是生命，和元素物质是一样的，罗爵根本不可能做到。 罗爵向周围看去，除了手里宝石散发的微弱光芒之外，四周一片黑暗。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突然又在罗爵心中出现，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剑，然后对莱拉化作的雕像运用超凡能力，使雕像离开地面，漂浮在他身边。 罗爵要带着莱拉的雕像先离开霍顿公墓，阿奇大叔一定有办法让莱拉恢复过来。 一双眼睛在一块墓碑上睁开，注视着罗爵，一个很轻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你会变成一座雕像……你会变成一座雕像……你会变成一座雕像……” 这个声音很轻，却无比的清晰，像是直接在罗爵的心里响起的。 开始只是一个声音，后来，每一块墓碑上都出现了一双眼睛，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些声音中，有男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有老人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组成了特殊的规律在罗爵的心中响起，让他迈开的脚步都有些迟缓了，仿佛他真的开始变成一座雕像了。 “这是超凡生物的精神体‘感染’……” 超凡生物的精神体是最神秘，也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对于那些继承了精神体“遗产”的超凡生物来说，‘感染’精神体是他们最喜欢的，因为精神体对没有继承精神‘遗产’的超凡生物来说是最脆弱的。 罗爵知道，再想不出办法对抗精神体‘感染’，他就会像莱拉一样变成一座雕像。 闭上眼睛，罗爵不去看墓碑上的一双双眼睛，用精神体去看前面的路，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莱拉的双眼是闭合的，只有不去看墓碑上的眼睛，他才可能减缓身体出现的石质化。 前面已经距离霍顿公墓的门口不远了，罗爵却感觉自己抬起的脚再也落不下去了。 一层石质皮肤在手指上出现，开始向手臂蔓延，‘感染’的速度极快，再想不出办法罗爵真的会变成一座雕像。 “刺啦……！” 一阵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就像是尖利的东西划过钢铁，听着让人很不舒服，直接传到了罗爵心里，瞬间隔绝了那种影响精神体的声音。 罗爵立刻就感觉到身体轻松下来，那种身体的僵硬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向周围看去，墓碑上的眼睛已经不见了，霍顿公墓又重新变得宁静。 一只手搭在了罗爵的肩膀上，身后传来了莱拉的声音：“罗爵，你怎么在这里？” 罗爵回头，看到了同样恢复的莱拉。 “太好了莱拉，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公墓里？” 见莱拉恢复了过来，罗爵很高兴，一边拉着她向外走，一边问她发生的事情。 莱拉随着罗爵向外走，描述了她离开燃烧城后的遭遇。 在离开燃烧城之后，莱拉很顺利的就来到霍顿公墓，采了桑叶，她就准备回去，在向回走了几步后她仿佛听到公墓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轻，可莱拉却听的很清楚，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像她的父亲阿奇大叔。 好奇的莱拉走进了公墓，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公墓里什么人都没有。 接下来莱拉的遭遇就和罗爵一样了，无数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在超凡生物的精神体‘感染’下，她很快就变成了一座雕像。 其他的，莱拉就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罗爵。 听完莱拉的讲述，罗爵心中庆幸，至少他不用解释自己遇到的超凡现象了。 第二十三章血腥味 罗爵带着莱拉向燃烧城跑去，从他离开到找到莱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阿奇婶婶说过，他们只能拖延两个小时，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罗爵没有犹豫，直接带着莱拉走了进去，他相信，那些树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就算出现，罗爵也有了对付的方法。 一路上，莱拉好奇的看着罗爵手里的散发微弱光芒的宝石和右手的长剑，还不断的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 “我在公墓中待了很长时间吗？为什么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妈妈说晚上不能出门，燃烧城是不允许出现夜行者的。” 莱拉有些害怕，尤其是罗爵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不断的奔跑，让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罗爵没时间给她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父母的事。 如果莱拉是超凡生物，罗爵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可阿奇大叔却想让莱拉平凡的生活，不想让她接触和超凡生物有关的一切。 “现在……现在当然是晚上，所以我们要赶快回到城里，阿奇婶婶知道你没回去，急坏了，才让我出来找你的。” 罗爵有些心虚，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莱拉隐瞒过什么，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对待，当然，除了超凡生物的事情。 “你手里的宝石和剑是哪来的？你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告诉我罗爵，这不是你偷的。” 莱拉用奇异的眼神看着罗爵，语气很认真，她知道罗爵有很多事情没有说，但她最不希望的是罗爵变成一个盗贼。 “当然不是，我是要去海上冒险的人，怎么会去做盗贼呢！宝石和剑都是……都是向费恩先生借的，你知道，费恩先生可是除了城主大人外最有钱的人，他知道我要来找你，担心火把被海风吹灭，就……就把宝石借给我了……” 罗爵觉得自己头上都冒汗了，一边向前跑，一边注视周围那些树的动静，一边还要继续向莱拉解释：“这把剑也是费恩先生的，他觉得……觉得晚上燃烧城不**全，就把剑也借给了我，回去之后我会还给费恩先生的。” 罗爵实在想不出燃烧城除了神秘的城主大人和税务官费恩先生外还有谁能拥有昂贵的宝石和一柄价值不菲的剑。 反正费恩先生是诅咒之蛇的意志化身，阿奇大叔夫妇也要去阻止诅咒之蛇对全城居民的记忆消除，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了。 没有意外的穿过树林，罗爵暗中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面对那些树，尤其是在莱拉的面前。 燃烧城的城墙在黑暗中出现了轮廓线，罗爵正想一口气跑进城里，手臂一顿，莱拉竟然慢了下来…… “怎么了……？”罗爵奇怪的问道。 莱拉的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罗爵，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 罗爵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入了他的鼻腔，冲进他的脑袋。 “是血的味道……” 莱拉点了点头，脸色更苍白了：“我在古斯特医生的诊所里经常闻到这种味道，不会错的。” 罗爵瞬间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比莱拉还要苍白。 “难道……难道……！可是这里距离港口很远，如果这里都能闻到味道，那说明……说明那些躲避战争的难民都被杀了。” 罗爵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拉着莱拉就向燃烧城跑去。 进入城里，罗爵发现，今晚的燃烧城和以前一样，安静的可怕，没有沉闷的响声和喃喃的低语声，只是血腥味更重了，让人有呕吐的感觉。 罗爵觉得自己手都在发抖，看了看莱拉，发现她虽然装作很镇定，可一双腿都在颤抖，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想起临走前阿奇婶婶给的白色羽毛，罗爵从破布包里把羽毛拿了出来。 白色的羽毛被罗爵放在掌心，羽毛转了几圈，根部指向了燃烧城的北方。 罗爵刚想拉着莱拉向羽毛指引的方向走，却被莱拉拽了回来。 莱拉指了指羽毛，用眼神询问罗爵。 其实莱拉最想问的不是羽毛的来历，而是血腥味的由来，她看罗爵的脸色就明白，罗爵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忍着没问，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想罗爵骗她。 莱拉很了解罗爵，这种了解是从小到大自然形成的默契，她相信罗爵，知道他想说的时候一定会告诉自己。 现在，罗爵不想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莱拉不想追问，她害怕听到的答案和她想象的是一样的。 “这是费恩先生……！” 刚说了几个字，罗爵就在莱拉的目光中说不下去了。 罗爵觉得自己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费恩先生真是位慷慨的绅士。”莱拉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率先向羽毛指引的方向走去。 路上，莱拉问道：“我们要去哪？不是应该回家吗？” 出于对罗爵的信任，她才在路上问出这句话。 “嗯……阿奇大叔他们应该去……去了这个方向，没错……我们应该能在这个方向找到他们……，一定能找到。” 罗爵觉得今天说的谎话比以前加起来都要多，尤其是在面对莱拉的时候。 用手指敲了敲额头，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不要说莱拉了。 跟着白色羽毛的指引，罗爵和莱拉来到了燃烧城最高的建筑，城主大人的城堡。 燃烧城的城主大人很神秘，在罗爵和莱拉的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城主大人。 任何关于燃烧城的事物都是由税务官费恩先生出面解决，这也导致了燃烧城居民对这位城主大人缺乏认同感。 甚至有的燃烧城居民认为，根本就没有城主大人，税务官费恩先生就是城主大人。 费恩先生也听到过这种流言，平静温和的费恩先生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费恩先生的态度曾经在燃烧城引起了极大的争论。 人们分成了两派，有赞成费恩先生是燃烧城城主的，也有不认为费恩先生是城主大人的。 在当时，这种争论甚至影响了家庭的和睦，很多人都喜欢和尊敬费恩先生，认为他是最符合，也是最标准的燃烧城居民。 不过，对现在的罗爵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费恩先生既然是诅咒之蛇的意志化身，不管燃烧城的城主是不是他，都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城堡建造在燃烧城的最高处，依山而建，高高的几座塔楼甚至超出了山峰，前面是一个花园，城堡的入口是两扇铁艺大门，两扇门上都有一个山羊头的雕塑。 站在城堡的门口，罗爵手里的羽毛依旧指向前方。 从进入燃烧城到城堡门口，一路上都非常安全，除了安静的有些可怕，没碰到任何危险，让本来有些担心的罗爵渐渐的平静下来。 现在看到城堡里没有一点动静，罗爵又开始为阿奇大叔夫妇担心起来。 按照时间来算，两个人早就应该去阻止诅咒之蛇了，可城堡安静的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我们要进去吗？” 莱拉以前从没有进过城堡，不光是她，整个燃烧城的人除了费恩先生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进入过城堡。 “我想……我们应该进入。” 罗爵知道，自己和莱拉都没有退路。 不管阿奇大叔夫妇有没有发生意外，他都要进去，罗爵不想失去所有的记忆，尽管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但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拿走。 第二十四章鱼和狗 推开两扇铁艺大门，门的转轴处发出了“咯吱”声，在黑暗中传的很远。 门像是很久没有被人打开了，有些沉重，很多断藤从上面掉了下来。 在罗爵和莱拉进去后，两扇门又缓缓关上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阻止，任由身后的铁门闭合。 他们没有注意，铁门上山羊头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充满红色的目光。 借着手中宝石散发的微弱光芒，罗爵和莱拉慢慢的向城堡靠近，他们的脚下是火山岩碎片铺成的路，路的两边是只有一人高的矮树。 这些树枝丫交错，互相长在了一起，在黑暗中看去就像一堵墙。 走过这些树，进入城堡的正门前是一个水池，水池中有一个黑乎乎的生物在睡觉…… 对，就是在睡觉。 一阵阵的呼噜声从水池中生物的嘴里发出来，水池里的水还被吹起了一串水泡。 打呼噜的声音很小，罗爵和莱拉也是在距离水池不远的地方才听到的。 罗爵拿着宝石的手伸进水池才看清楚那是什么生物。 一条鱼，一条长满黑色鳞片，中间有银色条纹的鱼，这条鱼正躺在水池里，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看起来睡的非常舒服，只是水池里的水太少了，它就是躺在水池里，水也只能淹没它大半个身子，剩下的一部分还露在水面上。 莱拉捂住了嘴，她很怕自己会叫出声，她从没见过睡觉的鱼，尤其是打呼噜的鱼。 别说是莱拉，罗爵也没见过，不过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惊醒这条鱼的好。 这里可是燃烧城城主的城堡，诅咒之蛇有可能就在里面，这条鱼这么古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 罗爵对着莱拉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绕过水池，直接进城堡。 莱拉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好奇城主大人的城堡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奇怪的鱼，看罗爵的样子，他好像很担心自己会惊动这条鱼。 莱拉不明白，出于对罗爵的信任，她没有出声，安静的向城堡门口走去。 “咔嚓！” 一声踩断树枝的响声在莱拉的脚下发出。 罗爵的眼睛立刻就睁大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莱拉回头看着罗爵，也是一动不动，眼神中有些抱歉。 “哗啦！” 水池里响起一声大鱼用尾巴拍打水花的声音，呼噜声也立刻停止了。 罗爵上前握住莱拉的手，说了声“跑”，两人立刻向城堡的正门跑去。 城堡的正门距离水池不远，按照罗爵的估计，三秒钟他们就能跑到门前，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方向突然改变了，竟然是在向着水池的方向跑，而那条大鱼已经醒了，正用身体两侧的鱼鳍扒着水池的边缘看着他们。 “刺啦……！” 一声重物摩擦金属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鱼的眼神出现恍惚，眼皮闭合，一头栽在了水池里，溅起了一片水花，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呼噜声再次从大鱼的嘴里响起…… 它竟然又睡着了。 罗爵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有人帮他们对付了大鱼。 其实在霍顿公墓的时候罗爵就听到了那种金属摩擦的声音，只是当时很着急，带着莱拉就离开了，根本就没有仔细想的时间。 现在再次听到罗爵立刻就戒备了起来，能够影响超凡生物的只有超凡生物，阿奇大叔说过，超凡生物之间的血腥是对超凡物质的渴望。 尽管发出金属摩擦声音的超凡生物两次帮助的他们，可罗爵不认为对方没有目的。 “相应的工作换取相应的酬劳。” 这是罗爵在港口做雇佣工的时候听到那些商人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让他最认可的一句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如果我不帮忙，你们两个根本就找不到诅咒之蛇，更不用说见到阿奇那个暗天使。” 一条大狗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其中有一半是抱怨，一半是对罗爵的不满。 “你是唐德爷爷的大狗，你也是超凡生物？” 罗爵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燃烧城了，这座城在他心里变得越来越陌生。 阿奇大叔夫妇是天使，费恩先生是诅咒之蛇的化身，莱拉是天使的女儿，现在，连走路都要拄拐杖的唐德爷爷竟然有一条是超凡生物的大狗。 如果可能的话，罗爵觉得，被消除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请叫我奥斯凯顿伯爵阁下……”大狗看了看罗爵，又把目光看向了莱拉：“真是神奇的生物，从你出生那天我就在注视你，破坏规则的存在，不被允许的出生，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好好看看你。” 大狗凑到莱拉身边，一双眼睛上下左右的看，还想伸出一只爪子去碰莱拉。 莱拉被大狗吓了一跳，见它伸出爪子急忙躲开了。 “你真的不是唐德爷爷的大狗。” 莱拉对唐德爷爷的大狗也很熟，如果不是面前的大狗会说话，她真的会以为这就是那条大狗。 大狗呲着牙，用一只爪子指着罗爵对莱拉说道：“你信不信，我不用牙齿也能把那小子撕成碎片。”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罗爵不管它是不是唐德爷爷的狗，跟着他们一定有目的。 “我说了，请叫我伯爵阁下，当然，看在我们本来就互相认识，你可以称呼我伯爵。” 大狗显然对罗爵的态度不满意：“我救了你们两次，你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至于跟着你们，你可以当做我们碰巧遇到。” 碰巧遇到…… 谁家的狗晚上会跑到公墓里去，还跑到城主的城堡里来？ 大狗的话连莱拉都骗不了，更不用说罗爵了。 见两个人用同样不相信的目光看自己，大狗走到水池边，用爪子指着水池里的鱼说道：“看看这条鱼，它可是超凡生物，就因为没办法离开水池，所以只能待在这里，为什么，因为它离开水就无法生存，水池对它来说就是一座监狱，它没有可以出去的钥匙，我就是这条鱼，只是我的监狱是燃烧城，我也被困住了，也许你们能带我出去。” “什么……什么是超凡生物？”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莱拉，虽然她对一条狗在说话感到奇怪，但还是在认真的听，她不知道什么是超凡生物，并不妨碍她提出疑问。 莱拉的直觉告诉她，这条狗可能是超凡生物，罗爵也可能是…… “你没告诉她……！” 见罗爵点头，大狗咧开嘴笑了笑：“关于超凡生物这件事情很复杂，有时间可以让这小子告诉你，现在，让我们来谈另外一件事。” 大狗用爪子挠了挠脖子，用一只爪子指着罗爵继续说道：“我给你一个能暂时困住诅咒之蛇的超凡物品，把阿奇他们带出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当然，为了你不用担心莱拉的安全，我可以暂时保护她。” “阿奇大叔和阿奇婶婶会保护莱拉的，不需要你，他们很快就能杀了诅咒之蛇，到时，我们自己会离开这里的。” 罗爵知道大狗说的保护莱拉，其实就是把她当做了人质，他不信任大狗，总感觉它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大狗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是说，靠两个半残废的天使就能够杀了诅咒之蛇！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燃烧城没有新的超凡生物出现了，因为他们一定会被费恩先生把脑子吃掉。” 大狗的话充满了讽刺，眼神里都是嘲笑。 “你既然对阿奇大叔没有信心，为什么不亲自去阻止诅咒之蛇？”罗爵不理会大狗的嘲讽，反而平静的下来，语气也变得平缓了。 大狗的眼神有些躲闪，一只爪子来回抓向地面，仿佛罗爵的话触及到了它的什么隐秘。 “我……我不能见诅咒之蛇，那不是我应该做的，我……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罗爵的心里有一个猜测，本来不太确定，现在看到大狗这幅表情，反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就是那个偷了神权的小偷！” 罗爵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第二十五章偷盗神权的狗 偷了神权的小偷竟然是一条狗，罗爵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唐德爷爷才是那个小偷，而这条狗是唐德爷爷的宠物，正好也是超凡生物。 “我想，唐德爷爷才是那个偷了神权的小偷，你只是他的宠物，对不对？” 大狗本来就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罗爵，听到罗爵的话，它的眼神更奇怪了。 突然，大狗开始裂开嘴笑了，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最后竟然在地上打起了滚儿，四只爪子不停的在挠。 罗爵和莱拉对望一眼，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这条狗的行为告诉他们，它不是一条正常的狗。 大狗笑了足有三分钟才停住，笑着对罗爵说道：“孩子，你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超凡生物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当然，为了让你们能看到我的思想，我必须让你们也要想象一个老头，你知道吗，要想影响别人的想象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幸好，我能办到。” 大狗说完，对罗爵眨了眨眼，继续它的演讲：“身为一个能盗取神权的超凡生物，我很自豪，但被困在这里我又很烦恼，你们的出现正好解除了我的烦恼，我不能见诅咒之蛇，会被神注视到的，不过你们可以，只要暂时困住诅咒之蛇，我们都能出去。” “你自己也可以出去，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 罗爵知道这条狗的目的不单纯，它既然可以盗取神权，离开诅咒之地应该不难，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 又想起一直很慈祥的唐德爷爷竟然是这条狗想象出来的，而这种想象可以影响整个燃烧城，连阿奇大叔这个天使都没有看出来，罗爵心中的戒备就更强了。 “阿奇没告诉你吗？离开诅咒之地会被神‘看’到的，如果是我们一起可以分散神的目光，这样机会会大一点。” “我们会被你害死。” 罗爵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你们没有选择权，你以为不和我一起就不会被神注视到吗？还是你以为在被消除记忆之后你还是你？只有我才能让你们安全离开。” 大狗对罗爵的无知有些无奈，解释的语气变得暴躁起来。 罗爵也知道大狗说的没错，但他不信任大狗。 一个能够盗取神权的超凡生物就算不是神，也应该接近神了，这样的超凡生物对罗爵这种成为超凡生物只有几天的人来说就像神话一样。 对于大狗的提议，罗爵不想答应，可现在时间过去了已经两个小时了，阿奇大叔夫妇还没有出现，让他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沉默在持续，罗爵不说话，低头想着大狗的提议。 莱拉同样没有说话，眼睛看了看罗爵，又看向大狗，问道：“你们说的天使，是不是……我爸爸妈妈？” “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大狗笑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莱拉，我相信阿奇大叔有不能说的原因。” 罗爵觉得大狗是故意把事情说给莱拉听的。 “你们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告诉我你的决定罗爵，要么我们一起离开，要么被消除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不再是你，你的选择是什么……？” 罗爵看向莱拉，不用他开口，莱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停的摇头…… “我知道你不信任它，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你的父母对付不了诅咒之蛇，只会被杀死。” 大狗很高兴，迈着悠闲的脚步走到水池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玻璃小瓶子，在水池里盛满了水，抛给了罗爵。 “把水洒在诅咒之蛇身上可以暂时限制它的行动，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到港口，我和莱拉会在那里等你们。” 罗爵接住玻璃瓶子，疑惑的看了看，他很怀疑，这个普通瓶子里的水真的能困住诅咒之蛇…… “你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我是高贵的伯爵阁下，不会拿这次出去的机会来冒险，瓶子是超凡物品，普通的水在里面也会拥有神奇的力量。” “对了……！” 大狗见罗爵把瓶子装进破布包里，又指着水池里的大鱼说道：“你对这条鱼有兴趣吗？” 罗爵不知道大狗什么意思，摇了摇头：“没有。” 大狗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没说清楚，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这条鱼是一个超凡生物，还是一个非常想离开水池的超凡生物，只要你有足够的说服力，我相信，它非常愿意跟你走。” 罗爵愣住了，大狗的话他听明白了，可是要怎么带着一条鱼离开？难道要抱着它？ 这条鱼比两个罗爵的体重加起来还要重，罗爵可不认为自己能把鱼抱起来。 就算使用超凡能力，这条鱼也能让他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相信我，你会需要这条鱼的，当然，你需要从城堡出来之后才能带走它，现在，你要去找那两个天使了。” 罗爵转头看向莱拉，坚定的开口：“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莱拉点头：“把我爸爸妈妈带出来。” “嗯……！” 罗爵答应一声，又对大狗说道：“伯爵阁下，请记住你的承诺。” 大狗用两条后退着地，一只前爪放在胸前，微微鞠躬：“我以贵族的名誉起誓。” 这一幕罗爵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有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别的生物用同样的动作在和他说话。 罗爵最后看了看莱拉，拿着长脸和散发微弱光芒的宝石转身走进了城堡。 “我们也该离开了。” 见莱拉没有没有理会自己，大狗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并不是一条坏狗，你也看到了，人类有的时候很难让人相信。” “你是一个偷盗和欺骗者。” 莱拉不是很擅长表达自己的愤怒，她觉得，进入城堡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罗爵。 莱拉感到了自己的弱小，或许……或许成为他们口中的超凡生物就能帮助爸爸妈妈。 但莱拉不是。 “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但他们都是为了你，只有你安全，他们才会放心。” 大狗的语气就像在引诱善良的人犯罪的魔鬼。 莱拉擦了擦眼角对大狗说道：“他能把我爸爸妈妈带出来吗？” “我不知道，但他会尽力的。” 大狗说完，用爪子在地面抓了一下，莱拉和大狗同时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十六章黄金线 黑暗中燃烧城异常的安静，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港口的海水被献血染红，红色的浪花拍打着海岸，尸体遍布整个海滩…… 胡安·安道尔的尸体在一艘大船的旁边，他的一只手伸向一根缆绳，想是在临死要爬上大船，只是背后一道可怕的伤口让他永远停在了这里…… 他的眼神中有绝望，也有惊恐，仿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做了最大的努力，也付出了足够的诚意，可事情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这是一群躲避战争的人，可是战争还是降临到了他们头上，带着残酷，带着血腥…… 也许，当他们选择逃避，背叛王国的时候，他们信仰的神也背叛了他们。 莱拉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已经呕吐过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就把今天吃的所有食物吐了出来。 现在的莱拉只能一阵阵的干呕，她的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大狗的脚步依然悠闲，它就像踩在空气中一样，脚上没有沾到一点血。 在大狗的头顶有一盏灯，一只长着翅膀的虫子费力的托着，摇摇晃晃的样子仿佛随时会压垮它。 “我们要找一艘船，一艘合适的船，不能太大，不然那条鱼拉不动……” 大狗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在港口上转悠。 “那艘船不错，应该足够装的下我们。” 大狗抬起爪子指着一艘小船让莱拉看。 那是一艘只有一根桅杆的小船，看样子是一艘大型商船的护卫船。 莱拉捂着嘴，小心的躲避着脚下的尸体，即使听到了大狗的话也不想理它。 血已经凝结，每次抬脚鞋上都会有无数条黏丝，踩在上面让莱拉都会有再次呕吐的感觉。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战争，总是死人，可人类却总是在发动战争，为了信仰；为了种族；为了自由，总之，为了发动战争他们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大狗走在前面不停的说着话，像是在说给莱拉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莱拉在担心爸爸妈妈和罗爵的安全，大狗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入。 在大狗的唠叨和莱拉的沉默中他们靠近了小船。 “我们给船起个名字吧！” …… 这时候的罗爵已经走进了城堡。 城堡里没有一点光线，只有他手中宝石微弱的光芒。 除了能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在寂静无人的城堡里，罗爵感觉到了恐惧，想起如父母一样的阿奇大叔夫妇，他又强迫自己压下那种来自心里的恐惧。 一步步向前走，罗爵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脚下松软的感觉告诉罗爵，那不是地毯，而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座城堡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顺着羽毛的指引罗爵打开了一扇沉重的门。 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发出，门被罗爵推开，一条向下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看了看手里的羽毛，罗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通道。 在他刚进去，身后的门就轻轻的关上了，没有像打开的时候发出声音，只有在彻底闭合的时候才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如果不是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这点声音根本就听不到。 罗爵没有理会身后的门，他能感觉出来。 在进入城堡的一瞬间，城堡就像活过来一样，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在被注视的情况下完成的。 一边向通道深处走，罗爵一边观察通道的墙壁。 墙壁应该叫石壁，上面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每隔一段距离地上还能看到石匠遗留的工具，只是工具上长满了铁锈。 通道越向里面走空间越大，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少。 这应该是一个天然的洞穴，被人凿了一条通道连接城堡。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罗爵急忙扶住了旁边的石壁…… 接着，又是一阵震动传来…… 这次的震动比第一次的震动要强烈一些。 不用羽毛的指引，罗爵也知道快要接近诅咒之蛇所在的地方了。 加快脚步，罗爵向通道的尽头跑了过去。 本来以为距离不会太远，可跑了很长时间，黑暗中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 “不对……！” 随着罗爵的跑动，借着微弱的光芒他发现，周围的石壁像是水一样在流动，这样向前跑就和原地踏步没有区别。 罗爵甩手把手里的剑扔了出去，在移动物体的超凡能力指引下，长剑笔直的刺向了一侧的石壁…… “当……！” 长剑的剑尖和石壁之间溅起了无数个火星。 长剑只是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就直接飞回了罗爵的手中。 “既然石壁的物质结构没有改变，我应该能够解除……” 罗爵脚下的地面出现了透明的光点。 这些光点就像拥有生命在不停的向前跳跃，随着他脚步的迈动，一条透明的路不断的向前延伸。 罗爵用超凡能力把脚下的石头变成了玻璃路面，他不需要把全部的石壁都变成玻璃，只要他脚下的路一直向前，周围的石壁即使真的化作水流也影响不到他。 突然，又是一声震动传来，这次不是在通道深处，而是在罗爵周围。 一块小石子落在罗爵脚边，他抬头向上看去，然后他就看到几块人头大的石头向他头上砸了下来。 罗爵条件反射般的向旁边一闪，石头擦着他的背砸在了地上。 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还没等罗爵缓过来，头顶又是几块石头砸了下来…… 情急之下，罗爵双手捂住头顶，动用了超凡能力。 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石头砸中身体，罗爵抬头看去…… 只见无数的石头漂浮在他头顶，除了周围还有石头砸落地面的声音，罗爵头顶的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堵石墙。 到现在罗爵才认识到，自己的超凡能力很强大。 在之前，罗爵一直没有成为超凡生物的感觉，即使拥有了超凡能力他也只是当做多了一个新鲜的玩具。 超凡能力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工具，可以制作很多很多金币的……工具。 即使经历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罗爵对超凡生物依然没有认同感，或者说他对“生物”这个词没有认同感。 一个人，怎么可以成为生物呢！ 再看看他见过的超凡生物：一条鱼、一条狗、两个天使，好不容易有个费恩先生，也是诅咒之蛇的意志化身。 只有罗爵一个人类，唯一的一个。 现在的罗爵开始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尤其是超凡能力再一次救了他以后，他终于开始接受自己的身份了。 更确切的说，罗爵终于正视自己的超凡能力了。 看着双手，其中一根手指转了一个圈，头顶的碎石向四周分开，落到了地上。 罗爵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扔向了头顶的石壁。 碎石在中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碰到石壁却没有弹开，而是牢牢的镶嵌在了上面。 变成黄金的碎石在接触石壁的同时形成了一条线，向通道深处蔓延过去…… 突然，罗爵感觉到了一阵疲惫，像是一个极度困倦的人要睡觉一样。 他急忙扶住了墙壁，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那种眩晕感才消失，正在蔓延的黄金线也已经停止了。 “我的精神体支撑不了我动用过多的超凡能力，只有让精神体强大，我才能无限制的使用超凡能力。” 靠在石壁上稍微想了一个下，罗爵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眩晕感了。 他动用太多和太复杂的超凡能力了，尤其是罗爵利用超凡生物制造的物品有和精神体相连的作用，制造了一条黄金线。 第二十七章黑牌 超凡生物制造的物品都有超凡特质，会被其他超凡生物察觉到。 但有的超凡生物制作的物品却很难被察觉，这是因为制作物品的超凡生物融合了很多份“遗产”。 只有越接近神座的超凡生物越能隐藏自己的特质，当一个被神座认可，但还没有成神的超凡生物制作物品的时候，就可以完全隐藏。 这种隐藏不仅可以隐藏超凡生物的特质，也可以隐藏超凡物品的能力。 超凡生物制作的物品之所以能被看出来就是因为精神体，即使是继承同一个神“遗产”的超凡生物也一样。 思绪从罗爵脑海里闪过，接着，他又有些不明白。 今天在和阿奇大叔的聊天中，好像没有谈到这些。 摇摇头，罗爵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而且依照现在的时间来看，也不允许他思考过多的事。 捡起地上的剑和宝石，罗爵继续向通道深处走，他相信，石壁应该不会再动了。 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头顶还有一条黄金线，都和他的精神体有联系，石壁再动也影响不到他。 随着罗爵向前走，通道深处传来的震动越加的明显。 通道的空间越来越大，到后来，罗爵把剑抛向头顶，差不多有五秒钟的时间才能听到响声。 罗爵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进去通道以来一直在向下走，现在可能已经到了燃烧城地下很深的地方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石壁上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 裂缝很深，罗爵把手伸进裂缝中，竟然感觉到有风在吹过。 “这些裂缝通向地面……” 震动再次出现，这次持续的时间很长，罗爵几乎摔倒，这次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距离应该不远了。 在罗爵的视线中，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红光，来自一个拐角处。 当他小心的走到拐角处向里面看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螺旋向下的巨大空间。 空间的墙壁是一条条菱形的石条，石条蜿蜒向下，每一个石条里仿佛都有液体在流动。 在这个空间里，一条黑雾形成的巨蛇盘成了一个圆圈…… 圆圈里，两个光团在收缩膨胀，黑雾形成的蛇有两团火焰一样的眼睛，随着蛇头的摆动，两团火焰同样在摇曳。 在黑蛇里的两个光团一个光芒炙热，一个黑暗浑浊。 两个光团在黑蛇的圆圈里不断的冲撞，光团膨胀收缩却没有办法挣脱黑雾形成的蛇。 黑蛇身躯摆动，火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光团，火焰的颜色在变换，身为拥有智慧的超凡生物，它的耐心在减少。 在两个天使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罗爵看着庞大的诅咒之蛇，不确定大狗给的小瓶子里的水能不能暂时困住它。 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即使从这里把瓶子里的水倒下去也可以洒在诅咒之蛇身上。 毕竟，庞大的诅咒之蛇几乎把下面的空间填满。 拿出小瓶子，罗爵刚想拧开瓶盖，一个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真是让人意外，燃烧城一个小人物却成为了超凡生物，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不是吗罗爵。” 罗爵顿时停住了手，艰难的转过头，干涩的说：“费恩先生……？” 尽管已经从声音听出是谁，罗爵还是不敢相信。 阿奇大叔告诉过罗爵，费恩先生是诅咒之蛇的意志化身，可是诅咒之蛇已经苏醒，它的意志应该回到原本的身体了，费恩先生怎么会……？ 黑暗中的费恩先生头顶出现一盏灯火，淡红色的长袍整齐的没有一丝的褶皱，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右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黑宝石的戒指。 “罗爵·苏维尔，上次你走的太匆忙，我们没有交谈的时间，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费恩先生声音依旧平静，笑容依然和煦。 “你知道我的姓氏？” 罗爵向后看了看，后面就是螺旋形的空间，根本没有退路。 听到费恩先生的话，立刻激动了起来，从话里罗爵能听出来，他知道很多事。 “燃烧城每一个人的姓氏我都知道，只是你们已经忘记了，也许，忘记对你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取走我们的姓氏，我们只是平凡人，只想生活下去，对你没有威胁？” 罗爵不明白，燃烧城已经是诅咒之地了，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本身就是灾难，为什么连姓氏都要被剥夺。 “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真相，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的姓氏承载了命运和时间，当然，很多时候，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往往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现在，孩子，我们该讨论你的问题了。” 费恩先生就像一个博学的长着，在向一个好学的学生解答困惑。 “我……我……有什么问题？”罗爵下意识的把握着小瓶子的手藏在了背后。 只是他的动作太明显，即使费恩先生不去注意都能发现。 罗爵握剑的手心都是冷汗，他见过费恩先生对付外来的超凡生物，那恐怖的阴影让他印象深刻，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是费恩先生的对手。 可如果不出手，费恩先生一定会阻止自己把瓶子里的水洒向诅咒之蛇……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费恩先生身后的黑暗中缓慢漂浮了起来…… 罗爵距离费恩先生并不远，超凡能力的运用他已经很熟练了，他相信，只要石头的速度足够快，应该能把费恩先生砸晕过去。 “我可以让你暂时困住诅咒之蛇，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情。” 刚要动手的罗爵听到费恩先生的话楞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为你做一件事情，你就不阻止我困住诅咒之蛇？” “是的……” 费恩先生的表情从开始就没有变过，声音平静，表情温和，好像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如果……如果你的事情我做不到呢？”罗爵试探着问了一句。 突然，罗爵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动了，眼睛向费恩先生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停在费恩先生头顶的灯火已经在他身后了，阴影笼罩了罗爵的头部以下。 除了头部还能稍微转动一下，整个身体就像变成了石头。 刚刚在两个人谈话的时候，罗爵一直都在留心费恩先生头顶的灯火，根本就没有注意灯火什么时候到了费恩先生的身后。 到底是灯火在动，还是费恩先生在动？罗爵根本就没看出来。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会让我失望。” 费恩先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是他见到罗爵以来第一次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罗爵却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费恩先生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瞳孔里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诅咒之蛇……！” 罗爵转身看向下面的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在身上的阴影已经不见了。 只见黑雾形成的蛇也同时抬起了头，两团燃烧的火焰映照出了费恩先生的身影。 “你是燃烧城唯一拥有姓氏的人，为我做一件事情是你离开燃烧城必须付出的代价。” 费恩先生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张黑牌，把黑牌向罗爵递了过去继续说：“当这张牌出现图案的时候，我要你杀死所有当时在场的超凡生物，把超凡物品交给我。” “要……要我杀超凡生物？”罗爵看着费恩先生递过来的黑牌有些犹豫。 费恩先生眼神怪异的看着罗爵：“在成为超凡生物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你不想成为猎物，就要成为狩猎者。” 罗爵接过黑牌，发现真的是一张黑色的牌，就像没有任何灯光的夜晚…… 第二十八章三场交易 黑色的牌拿在手里很沉，不像是纸做的，倒想是某一种金属物质。 这是罗爵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做的第二场交易，大狗虽然看起来很凶，但罗爵当时并没有感受到威胁。 费恩先生这次却不同，平静的眼神下罗爵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尤其费恩先生的语气，容不得罗爵拒绝。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费恩先生说完，头顶上的灯火消失，他的身影也隐没在了黑暗中。 罗爵拿着黑牌仔细的看了看，没发现其他的问题，才放进了破布包里。 他也曾尝试用超凡能力改变黑牌的物质结构，却发现，黑牌的物质结构无法被改变，看起来黑牌应该是一件超凡物品。 在确定费恩先生是真的离开之后，罗爵打开了小瓶子的瓶盖，把瓶子里的水倒了下去…… 既然费恩先生已经允许了，哪怕瓶子里的水没有洒在诅咒之蛇身上，应该也能把它暂时困住。 罗爵虽然把事情想的太理想化，但却真的成功了。 水在洒落到诅咒之蛇身上后迅速凝结，形成了一层水晶，并且不断扩散，很快就蔓延到了诅咒之蛇的全身…… 诅咒之蛇被冰封在水晶中。 从外面可以看到，水晶像是一层盔甲包裹住了诅咒之蛇，在里面，黑雾依旧在流动。 两个光团在诅咒之蛇被水晶困住之后同时飞了出来，落到了罗爵的面前。 光团变换凝聚，阿奇大叔夫妇出现了。 只是这时候的阿奇大叔夫妇却和罗爵以前看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阿奇大叔脸上的胡子不见了，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几乎垂落到了肩头，以前脏兮兮的破衣服也变成了干净的黑色盔甲，除了脸上能看到阿奇大叔的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 如果说阿奇大叔只是变得年轻、干净和整齐了一些，那阿奇婶婶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头白色的长发垂落，腰上系了一条银色的丝带，一身长裙比雪还要白，散发着光晕，一双眼睛就像两颗蓝宝石。 她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如果不是她和阿奇大叔一起出现，罗爵绝对不相信她就是阿奇婶婶。 这和罗爵印象中身材略显臃肿的阿奇婶婶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们……？” 罗爵刚想问“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身后的空间中就传来了“咔嚓”声，就像冰块破裂的声音。 探头向下看了一眼，罗爵就看到，冰封住诅咒之蛇的水晶出现了裂纹，并且，裂纹还在不断的扩大。 “看来没时间解释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阿奇大叔说着，拉着罗爵就向通道外飞了过去。 阿奇婶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向伸出了一只手，一柄银色的剑从下面空间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她手中。 “莱拉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跟上来的阿奇婶婶来到罗爵的身边，和他们一起向通道外飞去。 罗爵从来没有体验过飞是什么感觉，那种无处着地的慌乱让他很难适应。 虽然罗爵也曾幻想过像鸟一样在天上飞，可真正飞起来他才知道，这不是愉快的感受，感觉整个身体都处于失重的状态。 听到阿奇婶婶的问话，罗爵不知道该怎么说。 “莱拉很安全……嗯……她和一条大狗在一起……，在港口等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阿奇大叔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罗爵。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叔，但我可以保证，莱拉没有受伤，很安全。” 罗爵急忙解释，他知道，阿奇大叔最在乎的就是莱拉有没有受到伤害，至少要先让他安心。 “我相信你。” 阿奇大叔不在说话，带着罗爵向通道口飞去。 通道虽然很深，但阿奇大叔夫妇的速度很快，那扇封闭的门被阿奇婶婶手中的剑一划就分成了两半。 飞出城堡，罗爵让阿奇大叔停一下，来到城堡前的水池边，和那条早就被惊醒的鱼谈起了条件。 对于现在的罗爵来说，既然已经和两个超凡生物都有了交易，再多一个也没什么，何况，这个交易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比被动更让罗爵能够接受。 大狗没有欺骗罗爵，鱼不是很容易被说服，而是非常容易被说服。 大鱼几乎不用罗爵说第二句话，立刻就提出：只要罗爵愿意带它离开水池，它愿意像朋友一样帮助罗爵。 “朋友”两个字被大鱼说的非常重，意思很简单：我们地位是平等的，你不能要挟我去做任何事情，一切都要商量着来。 罗爵微笑着点头同意。 可要把大鱼带走却让罗爵有些难办，如果用超凡能力的话，这条鱼太大，会拖慢速度，大狗说过，只能暂时困住诅咒之蛇十分钟，他可没有把握在十分钟内带着一条大鱼走到港口，何况，现在已经没有十分钟了。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罗爵实在是想的太多了，更确切的说，是他太不了解超凡生物的世界了。 大鱼把水池里的水变成了一个水泡，然后它就藏在了水泡里。 水泡虽然很大，却非常的轻，罗爵用一只手就能托起来，就像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空气一样。 阿奇大叔夫妇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 当罗爵转过身才看到，他们又化作了以前的模样，阿奇大叔乱糟糟的头发又回来了，满脸的胡渣，身上也变成了以前穿的衣服。 阿奇婶婶身上也不再散发光晕，略显臃肿的身材又回来了，如雪一样的长裙换成了灰色的亚麻布裙子。 “我们觉得，还是这样去见莱拉比较好。” 阿奇婶婶笑了，眼角挤出的细小皱纹让罗爵感觉很亲切，至少比之前让罗爵看着舒服。 那个阿奇婶婶，罗爵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走吧！” 阿奇大叔没有问大鱼的事情，带着罗爵飞向了港口…… 黑暗中的港口一片寂静，除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闻到血腥味，罗爵几乎要吐出来，当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一具尸体后，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种来自内心的压抑、恐惧让罗爵攥紧了拳头。 即使看不到周围的环境，罗爵也能想象的到有多少具尸体躺在港口。 一艘停在不远处的小船上突然出现了亮光，一条大狗无聊的爬在船舷上看着他们。 在大狗的旁边，莱拉站了起来。 “爸爸妈妈！” 看清楚岸边的人之后，莱拉从小船上跳了下来，向罗爵他们跑了过来。 “莱拉……” 阿奇大叔和阿奇婶婶同时迎向了莱拉，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阿奇大叔不停用嘴亲着莱拉的头发。 大狗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它头顶的虫子吃力的托着一盏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灯压死。 “奥斯凯顿伯爵随时为你效劳。”大狗的话打断了正沉浸在亲情中的阿奇大叔一家。 “你是……超凡生物……” 阿奇大叔松开搂着妻子女儿的手臂，看向大狗，眼神中有黑色闪电在跳动。 “窥视超凡生物不是天使应该做的事情。” 大狗露出嘲笑的表情，眼神如同贵族在看着平民。 “你就是那个偷盗神权的窃贼？” “这只是一件小事，你可以想象成我从一个有钱人身上偷去了一枚不起眼的银币，只是有钱人太吝啬，他有很多银币，却不肯失去一枚。” 大狗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在叙说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 “可是因为你，神毁灭了整个燃烧城。”阿奇大叔很愤怒，同样愤怒的还有阿奇婶婶和莱拉。 莱拉的愤怒是大狗对父亲的蔑视。 “不要展现你天使的仁慈，你同样背叛了神，如果说毁灭，其中也有你的原因。” 大狗呲了呲牙，用舌头舔了下鼻子，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再讨论了，我和你们不同，我不想再参与了，而你们想送莱拉离开，我们……！” 大狗的话还没说完，燃烧城传来了剧烈的震动，海面上停靠在船开始摇晃，海水拍打港口，溅起大片的浪花。 “诅咒之蛇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再见，燃烧城 罗爵其实很羡慕莱拉一家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觉，他把大鱼放进了海里，开始还担心大鱼会不适应海水，会被呛死，但大鱼只是喘了几口气就安稳的海里游来游去了。 大鱼像是被释放的囚犯，在大海里尽情的遨游，距离罗爵所在的港口越来越远。 “我自由了，再见人类，我会想念你的。” 大鱼在远处的海面上探出头，挥舞着鱼鳍向罗爵告别。 罗爵对着大鱼喊道：“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我会怀念我们当朋友的时光的。”大鱼再次挥了挥鱼鳍，钻入海水中不见了。 罗爵茫然的看向大狗，这条不靠谱的鱼可是它推荐的，现在就这么跑了？ “它会回来的。” 大狗肯定的对罗爵说了一句，又继续对阿奇大叔说道：“我们是继续在这里争论，等着诅咒之蛇出现，还是离开这里？” 震动再次传来，连罗爵都清楚的感觉到，这次的震动和之前的不同。 黑暗中的燃烧城升起了两团火焰，那是诅咒之蛇的双眼，它的身躯比黑夜还要黑。 黑雾如同奔涌的河水在燃烧城扩散，甚至黑夜都被吞噬了。 “诅咒之蛇侵蚀了燃烧城的意志，我们既然居住在这里就一定会被影响，超凡生物也避免不了。” “你们该走了！” 阿奇大叔抚摸着莱拉的头发，眼神里有不舍和疼爱。 “我们……？爸爸妈妈，你们不离开吗？”莱拉惊慌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我们无法离开这里，相信我孩子，我们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和你爸爸非常非常爱你。” 阿奇婶婶抱着莱拉，在她耳边安慰。 “我不想离开你们……” 莱拉哭泣的声音很小，她在极力克制自己。 阿奇婶婶擦干净莱拉脸上的泪水：“我们也不想离开你，但你必须离开，罗爵会告诉你他知道的一切……” 罗爵一直沉默的看着，没有开口说话，他其实隐约猜到了一点答案，既然阿奇大叔和阿奇婶婶都是被神抓来的，那他们就没有可能离开燃烧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莱拉。 希望莱拉离开诅咒之地，过平静，没有危险的生活。 大狗望着燃烧城的方向，转头对阿奇大叔一家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们还想平安送莱拉离开燃烧城，现在应该告别了。” “再见，我们永远爱你。” 阿奇婶婶手指离开莱拉的脸，转身向燃烧城走去。 “我们去争取点时间。” 阿奇大叔对大狗点头道别，有对罗爵说道：“我相信你会照顾她的。” 罗爵坚定的点了点头。 阿奇大叔拍了拍罗爵的肩头，一对巨大的羽翼从他身后出现，一道黑色的光芒出现，包裹在阿奇大叔身上，他的身体就像流星一样飞向了燃烧城。 和阿奇大叔一样飞向燃烧城的还有阿奇婶婶，只是阿奇婶婶身上却没有羽翼，她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 两团光芒刚飞到燃烧城的上空，诅咒之蛇由黑雾组成的躯体就卷了过来…… 罗爵走到莱拉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们很爱你。” 莱拉抬头看着罗爵：“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罗爵给了莱拉一个肯定的目光。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他们阻止不了多长时间。” 大狗用一只爪子指着罗爵说道：“去准备绳子，等那条鱼回来就让它当拉车的马，只是它要拉的是一艘船。” 罗爵不知道大狗为什么肯定大鱼一定会回来，可既然大狗说了，他也只能去找绳子。 果然，当罗爵从附近的船上找到绳子的时候，大鱼也回来了，用鱼鳍爬在小船的船舷上和大狗说着话。 见到罗爵过来，大鱼裂开嘴，露出满嘴的獠牙：“亲爱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罗爵眯起了眼睛：“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觉得，我不能放弃我们之间的友谊，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 大鱼非常的不要脸，嘴里说着话，还不停用尾巴拍打水面。 大狗指着大鱼说道：乔斯特爵士慷慨的表示愿意送我们离开，我们不应该拒绝它的好意。” 大鱼的眼角都在跳，它不可能告诉罗爵它受到了那条狗的威胁，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很乐意。 大狗让罗爵把绳子的两端系小船的两侧，把另一头套在了大鱼身体两侧的鱼鳍上…… 刚做完，整个燃烧城就开始抖动起来，不断蔓延的黑雾就逼近了港口，海浪翻涌，小船随着海水起伏。 大鱼不用催促，尾巴甩动，带着小船就向远离燃烧城的方向驶去。 莱拉一直没有说话，眼睛望着燃烧城的方向，脸上悲伤的神情是那么的明显。 罗爵也看着越来越远的燃烧城，这里有他认识的所有人，有他逝去的父母，有他所有的记忆。 脾气暴躁的老麦森爷爷…… 走路颤巍巍的唐德爷爷…… 强壮但内心柔软的奥森…… 古板的古斯特医生…… …… …… 一个个罗爵熟悉的人，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在罗爵的脑海中出现，还有一个很模糊，但很重要的人罗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就是这个人把罗爵送进了那个奇怪的地方，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成为了超凡生物…… 罗爵想的最多的还是阿奇大叔，这个在他父母去世之后给予关爱的人，真的如同罗爵的父亲一样，给他虽不丰盛，但足以填饱肚子的食物，在他的迷茫的时候指引方向。 还有阿奇婶婶，永远都是宽厚的笑容，略显臃肿的身材一点也不影响她在罗爵心中的地位。 罗爵从小到大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阿奇婶婶缝制的，只有最近两年才交给奈瑟夫人的裁缝店。 如果可能，罗爵其实很想和阿奇大叔一家住在一起，但强烈的自尊和同样强烈的自卑又让他拒绝自己的行为。 罗爵是一个矛盾结合体，其实燃烧城的居民都和他差不多，只是罗爵的个性更加鲜明，也更容易表现出来，才导致燃烧城居民对他的不认可。 从内心深处来说，罗爵不愿意发生今天的事情，甚至不愿意相信阿奇大叔是天使的事实，如果可能，他不想发生现在的一切。 当一个人习惯一种生活之后就很难做出改变，尤其是对于罗爵来说，改变的不仅是生活环境，还有所认知的一切。 小船在海浪中起伏，距离燃烧城越远，海浪也越汹涌。 船上的两个人和一条狗都已经被海水湿透了，大鱼却是越来越欢快，不停的跳跃出水面，充分体验到了“自由翱翔”是什么感觉。 “我们快到诅咒之地的边缘了，闭上眼睛，无论听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不要回应，还有你，爵士阁下，闭上眼睛，连精神体都不要动用，我会给你指引方向。” 大鱼很听话，它已经知道诅咒之地边缘的厉害了，不然也不可能回去找罗爵和大狗。 莱拉和罗爵没有说话的心思，听到大狗的话，同时闭上了眼睛。 只是莱拉在闭上眼睛之前看了燃烧城的方向一眼，那里，已经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到。 第三十章分割时间线 “这是什么？” 罗爵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了镶嵌满宝石的黑幕，闪闪发光。 “这是……星光……，夜空中的星光……！” 以前，很多人告诉罗爵夜空是多么美丽，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好多次都想晚上不睡觉看看夜晚的天空，可每一次都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很多次罗爵都强迫自己不要睡觉，可习惯太可怕了，只要黑夜笼罩燃烧城他就会睡着，没有一次列外。 成为超凡生物之后，罗爵的确可以抵抗那种“习惯”，可燃烧城夜空却让他很失望。 无边的黑暗覆盖，黑雾中的斑点遮住了一切，想要看到星空根本不可能。 现在，罗爵终于看到了夜晚的星空，尽管他知道，这个场景可能是幻想出来的，可罗爵一点都不在乎，甚至有些陶醉。 星光在变幻，一条条线在星光中勾连，渐渐组成了一个人影。 人影一点一点的清晰，竟然变成了罗爵父亲的样子。 周围的星光也在变幻，组成了罗爵母亲的模样。 两个人同时向罗爵伸出了手，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唤声：“罗爵……！” 罗爵同样伸出了手，想去触摸自己的父母…… “啊……！” 罗爵伸出去的手捂住了头，满天的星光消失，睁开眼睛，正看到大狗把爪子放了下去。 旁边的莱拉同样捂着头，眼泪都流出来了，看来大狗打她的那一下比较重。 “我们出了诅咒之地了吗？” “不知道。” 大狗看着逐渐明亮的天空，神色却很凝重。 罗爵看了看周围，没有阳光，却并不黑暗，比燃烧城那种随时都存在的黑暗要好太多了。 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起伏，大鱼的速度很快，也很平稳，只是小船里的水快要漫过小腿了。 “不知道……？” 罗爵感到很奇怪，这里难道还处于诅咒之地的笼罩范围吗？ “看看你们的头顶就知道了。”大狗用爪子指了天空，示意罗爵和莱拉向上看。 罗爵疑惑的抬头看向天空，只是一眼，他就愣住了。 在他头顶上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同样的海，海水翻涌，一艘同样的小船随着海浪起伏…… 罗爵甚至看到，在小船上，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同样抬头看着他们。 大鱼、大狗、莱拉和罗爵，在如同镜子一样的倒影中同样存在，连动作都一样，真实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是倒影，还是对面是倒影。 两个倒影之间相隔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四周无边的海面翻涌，罗爵他们被夹在了两片大海中间。 罗爵现在才看清楚，所谓这里比燃烧城明亮，只是因为两片海水的反光。 “这是……这是一面镜子？” 莱拉同样抬头看着头顶的海面，心中的震惊压下对失去父母的思念。 “这是超凡能力。” 大狗露出思索的神色，用爪子抓了抓脖子上的毛。 “有人把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分成了两半，但我可以肯定，这不是神的杰作，他不可能设置困难的障碍……” 大狗用爪子指着头顶上的小船继续说道：“看到那条船了吗，上面同样是我们，我们是真实的，他们同样也是真实的，区别在于，时间线终究会汇合，是我们消失，还是他们消失。” 罗爵看到，那条船上的大狗同样伸出爪子指着他们，连刚才大狗用爪子抓脖子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大狗的解释让罗爵惊悚，他不知道有两个同样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同样的外貌，同样的记忆，同样的真实，没有区别，没有主次之分。 “如果是我们消失会怎么样？” 罗爵觉得自己声音都在颤抖，他不敢想象，另一个自己代替自己是什么感觉。 “不会怎么样，但你会完全的消失，以后他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大狗抖了抖身上的水渍，溅起的水珠飞的到处都是。 “你是说，他们会取代我们。” 大鱼回过头，眼神凶恶的看着大狗和罗爵，它现在有点后悔跟着罗爵出来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取代，大鱼狂躁的用尾巴拍打了一下水面。 头顶上方的大鱼和它做了同样的动作。 “爵士阁下，我想你弄错了我的意思，不存在被取代，他们同样是我们，只是被时间线分成了两部分，当到达分割时间线的尽头处的时候，不管是他们消失，还是我们消失，都会回归同一条时间线。” 大鱼的眼睛瞪了起来，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我没听明白。” “好吧！” 对大鱼困难的理解能力，大狗很无言，只能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罗爵虽然已经拥有了超凡能力，可对于现在的处境他的超凡能力根本无用，只能询问大狗。 “两个办法，找到使用超凡能力的生物，杀了他，或者，把两条时间线强行融合在一起，不过，我建议我们还是等一等，事情也许没有我想象的复杂，时间线的出现很巧合，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是坏事？我们都要被取代了，你竟然说不是坏事，难道我们要给使用超凡能力的生物颁发一枚勋章，表达我们的感谢吗！” 大鱼很急躁，眼睛不断看向头顶上方，那里的那条大鱼也同样看着它。 沉默在小船上蔓延，大鱼瞪着眼睛，看样子很想和另一个自己吵一架。 大狗在思索，不时的用眼睛看向头顶，那里有条一模一样的大狗做着同样的表情。 罗爵在安慰莱拉，但显然，效果很不理想。 莱拉的性格罗爵很清楚，知道一件事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一定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动摇她。 父母就是莱拉为自己种下的种子。 罗爵的心情也很不好，他有对燃烧城的怀念，也有对即将面对的生活的迷茫，他不怕被取代，也许这就是神对他离开燃烧城的惩罚。 尽管罗爵记得，有人曾经告诉过他，超凡生物不是神的信徒。 “也许……有人在遮蔽神的注视，在阻挡神的目光，在欺瞒神。” 大狗突然表现的很兴奋，它看着罗爵，伸出一只爪子：“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我……？可是我的包里只有钱，没有别的东西。” “别这样罗爵先生，爵士阁下一直生活在水池里，即使成为超凡生物也没有离开过水池，小莱拉不是超凡生物，更不可能，至于我，除了神权之外，我可没有其他的超凡物品，只有你，或许在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件你不知道的超凡物品。” 罗爵迷惑了，他的包里的确只有钱，少量的银币和大部分铜币，是他这些年全部的积蓄，本来想明年买一艘船去海上冒险，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 虽然这样说，罗爵还是把破布包打开，在里面翻找…… 破布包里的确只有钱币，罗爵的手在里面摸索，手指碰触到了一片金属一样的东西。 罗爵把东西拿了出来，一张黑牌出现在他手中，正是费恩先生给他的黑牌。 原本费恩先生在给罗爵的时候是一张全黑色的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可现在，黑牌上却出现了几条金色的线。 金色的线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大狗从罗爵手里把黑牌接过来，一只爪子上指甲划过了黑牌，竟然溅起了一点火花。 “关于时间的超凡物品……” 大狗指着黑牌上金色的线说道：“看到没有，这是半块钟摆，是分割时间线最好的超凡物品，告诉我罗爵先生，这是谁给你的？” “费恩先生……” 第三十一章冲出时间线 “诅咒之蛇的意志……” 大狗好奇的用爪子翻着黑牌仔细的看，上面金色的线勾连出的半块钟摆很清晰，它可以感觉到黑牌蕴含的超凡力量在释放。 钟摆只有半块，看样子，这不是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大狗抬头看向头顶，那里，一模一样的大狗拿着同样的黑牌在看向这里。 “我知道了，原来是半条时间线被分割了，难怪我觉得不太对劲。” 大狗的嘴角出现笑容，露出了四颗洁白的犬齿。 罗爵突然觉得现在的大狗有点可怕，尤其是它看起来像是在笑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黑牌造成的？” 罗爵想起费恩先生在给他黑牌时候的笑容，感觉像是费恩先生做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但眼神中隐藏的狡诈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费恩先生是诅咒之蛇的意志，是神派来燃烧城的看守者，怎么可能会给罗爵一张可以欺瞒神的黑牌呢？ “非常对，现在，我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诅咒之地了，只是……那条诅咒之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狗用一只爪子摩擦着下巴，像人一样的在思考…… “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诅咒之蛇的事情！” 大鱼狂躁的继续用尾巴拍打水面，开始催促大狗，它看头顶和自己一样的大鱼越来越不顺眼了，总感觉对方在想办法取代它。 “现在可不是时候，必须等到时间线的终点，爵士阁下，加快速度，我们就要到了。” 大狗指了指前方。 在远方，罗爵看到了一缕阳光出现在天边的尽头。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泛起了涟漪，阳光看起来是那么温暖、明亮，和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的分界。 罗爵相信，头顶那个自己也看到了同样画面，不同的是，对方看到的阳光是从自己的方向照射下去的。 “你们有没有感觉船……很沉。” 大鱼虽然极速的向前游动，可小船的速度却比之前慢了下来，它甩动尾巴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像是在泥沼里游动一样。 “这是时间线将要合并的征兆。” 大狗刚说完，前方的海面出现了密集的闪电。 闪电联通上下两片海面，组成了一张电网，闪电劈在海面上溅起了大片的浪花，让原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更加波涛汹涌。 罗爵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头顶的海面距离他们近了很多，连小船上的人都看得清楚了起来。 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罗爵”用同样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 “他们距离我们更加近了。” 罗爵提醒大狗，同时用安慰的眼神看了看莱拉。 莱拉对他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的可怕。 罗爵看到头顶的“自己”说了同样的话，虽然距离已经很近，可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大狗抬头，对着头顶的“自己”晃了晃爪子上拿着的黑牌。 头顶的大狗做了同样的动作。 “我们要接受闪电的考验吗？” 距离闪电越近，大鱼越心虚，如果不是想离开诅咒之地，它甚至想掉头向回走。 “从闪电的空隙中穿过去，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对于大狗的鼓励，很显然，大鱼并不想接受。 “我们能使用超凡能力把闪电消除吗？” 大鱼对闪电显然很害怕，眼神畏惧的看着已经不远的电网。 “我们不能使用任何超凡能力，尤其是在这里，会引起神的注视，相信我，你肯定不愿意体会那种感觉。” 大狗很不在乎，或者说它并不认为闪电是阻碍，看似密集的闪电有很宽的空隙可以穿过去，它只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一道闪电劈在了小船的旁边，溅起的浪花几乎让小船侧翻，罗爵伸手抓住了惊呼的莱拉，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大狗像是变成了浪花，随着小船摆动，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闪电的突然出现把大鱼吓了一跳，尽管很害怕，它还是向密集的闪电游了过去，越来越沉重的小船和身体的迟缓让它的速度开始变慢。 不过让大鱼安心的是，闪电的位置是固定的，并不会随意改变。 同时，一道闪电的出现至少会持续五分钟以上，大鱼完全可以在闪电停留的时间游过去。 小船随着大鱼的游动不断起伏翻涌，罗爵一只手抓着船舷，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莱拉，害怕她被抛进海里。 周围的闪电越来越密集，大鱼需要躲避的闪电也越来越多，很多闪电几乎是擦着船舷劈了下去…… 罗爵的手心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海水，他非常的紧张，侧头看了看莱拉，发现莱拉也正看着他，还露出了笑容。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莱拉的脸色虽然苍白，声音却很镇定。 “很有可能。” 罗爵露出僵硬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感觉好像不是在笑。 “死了以后，我会见到爸爸妈妈吗？” “阿奇大叔不会死，阿奇婶婶更不会死，所以，你也不能死。” 罗爵拉着莱拉的手紧了紧，他很害怕莱拉真的会跳进大海。 “谢谢你，罗爵。” 莱拉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些活力。 罗爵刚想说话，突然抬头看去，他预感到了…… 一双眼睛在罗爵几乎伸手就能触及到的地方出现，眼睛的主人和他有着一样的容貌。 两双眼睛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罗爵伸出手去，对面的“罗爵”同样伸出了手……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两个人之间的手却碰不到一起，仿佛插进去了冰层中，泛起了涟漪。 大狗也同样抬起了头，呲着獠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希望你和我想的一样。” 它把爪子上的黑牌向上递了过去，上面的大狗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一刹那的时间，两张黑牌穿破了“玻璃”，碰触到了一起，金色的线在两张黑牌上流动…… 罗爵看到，黑牌表面的钟摆在渐渐组成一个整体，可另外半边却看起来很模糊。 一道闪电劈在了黑牌上，谁也没有想到，这道闪电会突然出现，刺目的白光让所有生物都避开了目光。 罗爵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到，头顶的海水倾泻了下来，他刚想站起来护住莱拉，他们乘坐的小船就翻了过来。 罗爵惊讶的几乎要叫出来，莱拉已经叫了出来，他们的小船和小船下的那片海都悬浮在天空。 白光消失，罗爵这次真的叫了出来，因为小船从海面上掉了下去，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从天空坠落一样。 “扑通……” 大鱼甩着尾巴落进了海里，连大狗都没能幸免，同样落进了海里。 落水之后，罗爵也没有松开莱拉的手，浮出水面发现小船已经翻了，他把莱拉推上的小船的船底，自己则扒着船舷。 “哗啦……！” 一声水花声，大狗的脑袋露出了水面，看了看头顶，用爪子指了指，对罗爵说道：“看到没有，我们已经出了分割的时间线了。” 罗爵抬头看去，果然，头顶的海消失了，出现了蓝色的天空，夕阳金色的光芒照射在海面上泛起鱼鳞一样的光泽。 “我们出来了……！” 罗爵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到，他隐约可以感觉，那好像无所不在的压抑消失了，眼睛看得更加的远了，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朦胧的阻隔。 “恭喜你，你自由了……！” 第三十二章再次逃走的大鱼 “我……自由了……” 罗爵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心里竟然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 “燃烧城是诅咒之地，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循神的意志，你已经摆脱了，身为超凡生物，你会发现，外面才是你的世界。” 罗爵迷茫了，他从小在燃烧城长大，对于外面的世界很陌生，他不知道逃出燃烧城是不是正确的，虽然冒险是罗爵一直以来的愿望，但他现在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该告辞了，或许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大狗跳上船底，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神情显得非常兴奋。 “你要走，可是……可是这里是大海？你没有船，怎么走？” 罗爵充分表达了惊讶的神色，他看了看周围，无边的大海让人感到畏惧，尤其是海底，深的可怕，他有种随时会被海中怪兽吃掉的感觉。 周围没有船，至少在罗爵的视线里没有看到船，不知道大狗要怎么走？ “你对超凡生物的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我想这个世界会给你带来很多乐趣……” 大狗低头望着莱拉，用爪子上的一根指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对罗爵说道：“她非常特殊，而且是唯一的天使的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照顾好她罗爵先生，这会是一个让神都惊讶的存在。” 大狗转头又对浮出水面的大鱼说道：“乔斯特爵士阁下，我相信你会把他们平安送到最近的陆地是吗？” 大狗眯起了眼睛，用平淡但又充满威胁的语气对大鱼说话。 “我以名誉保证。” 大鱼急忙回答，它能体会到大狗的厉害，被这样一个超凡生物记住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再见了，向着太阳消失的方向前行，能最快的到达陆地，祝你们路途平安。” 大狗直起身，一只爪子放在胸前，微微弯腰，行了非常标准的绅士礼仪，然后身体开始虚化，直到完全消失。 罗爵看着大狗消失，心里的迷茫更重了，他本来以为大狗会和他们一起，至少也会到达陆地才会分开，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 接下来，罗爵把莱拉从船底抱了下来，大鱼从新把小船翻转过来，罗爵先把莱拉放到小船上，最后自己才爬上船。 看到绳子依然牢牢的绑在小船上，罗爵才松了口气，把绳子套在大鱼鱼鳍的两侧，大鱼带着小船依照大狗指引的方向前行。 大鱼的速度很快，逃脱了燃烧城，它非常的兴奋，再也不用在那个连它身体都装不下的小水池待着了。 大海在它眼里是如此的广阔，它可以自由的游泳，再也不用担心因为翻身被坚硬的石头摩擦鳞片了。 想想被困在水池的生活，大鱼觉得眼前的大海更美丽了，它甚至计划在送完罗爵之后去深海看一看，或许那里可以实现它身为超凡生物的价值。 相比大鱼，罗爵的心情显然就不那么美好了，在确定莱拉只是晕过去之后，他开始为以后的生活烦恼。 生活毕竟不是神话故事，虽然是超凡生物，但罗爵每天都要吃饭，还有莱拉，他答应阿奇大叔要照顾好她，可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罗爵很想马上去冒险，毕竟外面的世界是他很早就向往的，但现在他要解决的问题是居住和工作，要先保证莱拉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身为超凡生物，罗爵可以用超凡能力制造很多的钱，几乎是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想让莱拉过平静的生活，不想给她带来危险。 显然，超凡能力制作的钱就是带来危险的因素。 大鱼的速度明显没有太阳消失的速度快。 当天色完全黑暗的时候莱拉醒了过来，她看了看罗爵，问了问现在的情况，当她知道已经离开燃烧城后就又不在说话了。 罗爵只能不断的安慰她，说一些从那些船员嘴里听到的有趣的事情，甚至开玩笑的说要送她去迈斯洛德最好的医院去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 莱拉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也知道以后不可能回到燃烧城了，尽管以后还会有船去燃烧城的港口，雇佣燃烧城的居民，可他们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除了对父母外，莱拉最舍不得的就是对医学学习的中断，古斯特医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但却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医生。 罗爵见莱拉有了反应，很高兴，就继续和她说，其实罗爵对迈斯洛德的了解很有限，“医院”对他来说更是一个陌生的词，那些船员也不会告诉他更多的事情。 所以罗爵大部分说的都是编造的，只是为了能让莱拉的心情好一点。 正在前行的大鱼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罗爵说道：“我们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 “前面有一艘海盗船，按照现在的速度，五分钟之后我们就会相遇，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大鱼的挥舞鱼鳍，鱼头上充满兴奋的神色。 “你是说，我们……要把整艘海盗船上的人全……全杀了？”罗爵听到大鱼的话惊讶的差点从船上跳起来。 莱拉也被大鱼的话吓到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它，她没想到一条鱼竟然喜欢杀人。 “你知道的，我原来居住的地方很少有生物到访，我从没试过杀死其他生物是什么感觉，很想尝试一下。” 大鱼也许是孤单的太久了，任何新鲜的事物都想尝试。 “我们不一定非要把所有海盗都杀了，可以从旁边绕过海盗船。” “我的方向感很差，如果改变方向，我没有信心找到原来的方向。” 大鱼的眼神透着狡诈，显然事实并不像它说的那样。 “你为什么想杀死海盗呢？他们……他们其实非常的可怜……” 罗爵说不下去了，他觉得想要改变大鱼的想法应该很难。 “可是费恩先生说海盗都是野蛮的屠夫，他们只会抢劫、屠杀，然后继续抢劫屠杀，是最残暴的一群人。” 大鱼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罗爵，认为罗爵在欺骗它。 罗爵明白了，大鱼根本没有自己的认知，它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它的。 它就像一个孩子，任何人告诉它的事情都会认为是对的。 “或许……这群海盗和你听说的海盗有区别。” 这句话连罗爵自己都觉得是在欺骗大鱼。 “不如……我们去和这群海盗谈谈，如果他们真是一群野蛮的海盗，我们再杀了他们。” 大鱼虽然是在用商量的口气，但罗爵能听的出来，它已经决定了。 还没等罗爵表达自己的建议，大鱼已经带着小船飞快的向前行驶…… 时间不长，罗爵就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艘大船。 大船的船头用太阳树的主干雕刻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桅杆上的帆布没有升起，顶上挂着一面黑色的骷髅旗。 罗爵甚至看到瞭望台上的一个海盗正在盯着他们的船…… “海上有艘小船，在左舷的位置，快告诉船长，这可能是堪萨帝国的间谍船。” 尖锐的叫声在原本安静的海盗船上响起，立刻引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咒骂声；有呼喊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海盗船的左侧出现了一排黑洞，一个个金属圆筒被推了出来。 然后，十几个海盗的脑袋在船舷上出现，其中一个海盗说道：“把他们捞上来，如果是堪萨帝国的间谍，就把他们丢到海里喂鱼。” 几只黑色的铁钩从海盗船上甩了下来，十几个海盗一起用力把罗爵他们的小船拉了起来。 罗爵伸手去抓大鱼，被它尾巴一甩了挣脱了，绳子也从它身上脱落下来。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这已经是大鱼第二次跑了，罗爵很后悔，这条鱼太不可靠了。 “我会回来救你们的。”大鱼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句话和它第一次逃跑时用的语气很像。 第三十三章考古学家 小船被拉上了海盗船，十几个海盗粗暴把莱拉和罗爵推到了一个穿着天鹅绒夹克的海盗面前。 这个海盗上身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天鹅绒夹克，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薄牛皮裤子，脚上穿了一双小羊皮的尖角靴子，整个人搭配的很怪异，尤其是头顶的圆边礼貌，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的绅士手里抢来的。 罗爵注意到，他的左臂好像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有一点点不自然的弯曲，脸上的一道疤痕直接延伸到鼻子上。 不止是这个看起来像头领的海盗，其他的海盗也一样，身上的衣服都很奇怪，还大部分都是破破烂烂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海盗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难闻，他们连乞丐都不如。 尽管罗爵没见过乞丐，但他至少见过那些商船的船员，和这些海盗相比，那些船员简直就是最爱干净的绅士。 “我，伟大的冒险者号的克罗曼·伊格里斯船长，欢迎你们的光临，能告诉我你们晚上要去干什么吗？” 伊格里斯船长非常讨厌晚上被人叫醒，尤其是他在做贵族美梦的时候。 面前这两个年轻的男女明显不是什么堪萨帝国的间谍，看那个女孩的表情就知道，她被吓坏了。 罗爵在小船上的时候就已经从破布包里拿出了几枚钱币，同时他还摸到了黑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狗放进了包里。 钱币被罗爵用超凡能力把边缘变得极为锋利，借着周围昏暗的环境，他让钱币悬浮在了海盗们的身后，只要海盗船上没有超凡生物，他应该可以把这群海盗杀死。 对于长时间在燃烧城港口厮混的罗爵来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和很多人打过交道，经验告诉他，面对什么样的人就要说什么样的话，这样才能建立良好的沟通。 正确的不一定是对的，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谎言就能避免很多误会。 “我叫罗爵·苏维尔，这是我妹妹莱拉，我们来自鲁恩王国，战争摧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不得不躲避到海上来，本来以为大海能带给我们安全，谁知道我们的船会遇到海盗，他们劫持了我们的船，杀了很多人，我们是被爸爸妈妈放到小船上逃出来的，尊敬的伊格里斯船长阁下，你能够帮助我们赶走海盗吗？” 罗爵叙述的语气充满了痛苦，看着伊格里斯船长的目光有崇敬和恳求，仿佛他真亲人正在被海盗劫持。 港口是什么地方？ 在罗爵看来，那就是个最复杂人群的聚集地，小气又狡诈的商人，贪婪又懒惰的工人，众多的雇佣工，还有怀着各种各样目的的人群。 他们有不同的心思，有不同的交谈方式，尽管很多人在罗爵看来非常虚伪，但他却很喜欢这些人交流，因为这可以让他学到很多在燃烧城没有的东西。 撒谎不是罗爵的专利…… 同样，为了活命撒谎，他认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曾经有一个非常老的船员告诉过罗爵，撒谎一定要有事实做背景，没有背景的谎言是最容易被拆穿的。 所以罗爵就用了鲁恩王国的战争做背景，而且确实有一批鲁恩人乘坐大船逃离了战争。 罗爵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拉着莱拉的手，手指用力捏了捏，暗示她不要说话。 莱拉很聪明，根本不用罗爵暗示，听他开口就知道要说什么，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身边，脸上同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的痛苦和罗爵不一样，大部分都不是伪装的，莱拉又想起了燃烧城的父母。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非常同情，抱歉，我不能给你们提供帮助，但我可以收留你们，我们准备前往蓬斯，那里有很多的贵族，相信会有人愿意收留你们的。” 克罗曼·伊格里斯船长没有给罗爵说话的机会，对其中一个海盗说道：“卢克，去给罗爵先生和莱拉小姐准备休息的地方，我们连夜开船，去维多利亚港，那里的邮局还有我的重要信件没有取呢！” 说完，伊格里斯船长就向自己的船长室走去。 在他想来，一个长得还算不错，但有些瘦弱的女孩在蓬斯的贵族中能买个不错的价钱，至于罗爵，经营煤炭开采的高文先生会有兴趣买下他的。 伊格里斯船长丝毫没注意罗爵和莱拉的衣服样式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就算注意了伊格里斯船长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是海盗，不是裁缝，他只在乎罗爵和莱拉能给自己换取多少金币。 卢克是冒险者号的大副，也是伊格里斯船长最信任的人，他明白船长的意思，既然这两个人不是堪萨帝国的间谍，那就是换取金币的工具。 工具在海盗船上是没有权利的，卢克把罗爵和莱拉带到了船舱。 肮脏的船舱只点了几盏鱼油灯，光线非常昏暗，里面不止有鱼腥味，还有一些别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非常的难闻。 在船舱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书，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借着高脚鱼油灯的灯光在写着什么。 卢克没有看那个人，指着另一个角落里的一张床说道：“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每天我会送食物和水，不要乱跑，船上都是疯狂的海盗，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们……也是海盗？”罗爵装作惊讶的问了一句。 卢克是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海盗，他的其中一条腿走路有点瘸，但并不妨碍他凶恶的相貌。 他用一只眼睛凶狠的瞪着罗爵：“你的伪装真可笑，我相信你早就看出我们是海盗了小子，别想着我们会去救你的父母，现在，你给我老实的待着，别让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卢克推开罗爵，走出了船舱，把船舱的门重重的关上了，一阵金属锁链的声音传来，看来船舱的门也被他锁上了。 莱拉走到角落里的床上坐下，看着罗爵问道：“现在怎么办？” “也许这艘船能带我们去陆地，比那条鱼要可靠的多，至少暂时我们应该不会被丢下船。” 罗爵安慰着莱拉，他已经用精神体看过，船上没有超凡生物，几个普通的海盗他完全可以对付。 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到达陆地，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做。 相信大鱼的结果告诉罗爵，超凡生物有的时候真的靠不住，那条鱼是这样，那条狗也是这样。 罗爵看了看船舱另一个角落趴在桌子上写字的人，走了过去。 那个人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告诉你们船长，我的海图还没有画完，现在打扰我只会耽误我的工作。” “嗯……您好先生，我并不是这艘船上的人，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罗爵礼貌的开口询问。 他刚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上面有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了很多他不认识的字，还画了密密麻麻的线条，更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仪器。 当然，除了那只黑色的钢笔。 那人从桌子上抬起头，罗爵才发现，他已经很老了，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眼角颅骨上的皮肤有很多皱纹，眼眶深陷，一双蓝色的眼睛却非常有神。 他认真的看着罗爵，眼镜下的一双蓝色眼睛在闪耀光泽，他是非常认真的在看，连手中的钢笔也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衣服……你来自燃烧城，你是从诅咒之地出来的？太神奇了，我的信仰告诉我，那里的原住民永远都不可能出来，可是……可是竟然有人出来了， 原谅我，我太激动了……” 老人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笑了起来，眼角和嘴角的皱纹更加的深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燃烧城？” 罗爵的神色变得很不好看，不是因为这个人知道他们来自燃烧城，而是，好像外面所有人都燃烧城是诅咒之地，可从小在燃烧城长大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连那些看似和他交情不错的船员都没有告诉过他。 “你们的衣服样式，还有头发的颜色和眼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衣服，现在，没人穿你们这样的衣服，除了燃烧城，你们的眼睛和头发和迈斯洛德人很像，如果不是衣服，没人认得出来。 我为了研究诅咒之地曾经坐商船去过一次，但那次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我只记得进去和出来，在燃烧城的记忆非常模糊，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不停的搬运货物，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人越说声音越低，看了看正认真听他说话的罗爵，继续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没有人对诅咒之地出来的人有敌意，我也只是好奇。” 他不知道，罗爵不只是担心，还有难过。 既然外面很多人都知道燃烧城是诅咒之地，为什么没有人去提醒那里居住的人？就因为他们也惧怕诅咒之地吗？ “忘了自我介绍，诺顿·罗兰，我是一个考古学家，同时也是圣约大学的地理学教授……” 诺顿·罗兰花白的胡子在激动的颤抖，他对诅咒之地的痴迷不是罗爵可以想象的。 遇到罗爵，诺顿·罗兰以为是神赐予他最好的礼物，可以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完成心愿。 第三十四章诺顿·罗兰 罗爵根本就不知道诺顿·罗兰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他不仅是迈斯洛德最有名的考古学家，也是一位语言学家、地理学家，圣约大学的终身教授，更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勋爵。 诺顿·罗兰的名字在世界上非常有名，自从失踪后很多人都在找他，谁也不知道，他竟然会在一艘海盗船上绘制航海图。 “您好，罗兰先生，我没想打扰您，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罗爵被老人表现出来的热情有着强烈的警惕，他觉得自己过来主动的打招呼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至于老人说的“地理学家”“圣约大学的教授”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对神秘学有一些研究，也和教堂的主教讨论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他们都没有详细的和我说过，我知道他们有所隐瞒，所以我只能自己研究……” 诺顿·罗兰像是没听到罗爵的话，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上书堆中翻找，很快从最底层抽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他把书递给罗爵：“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罗爵接过书，看着封面上几个奇怪的字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拉比斯文，起源于第三纪元的黎明时代，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认识了，相比我们现在说的通用语，我更喜欢拜占庭的雅曼语，发音非常的优美，只是现在的拜占庭人把她说的又快又急，完全失去了美感。” 他又开始在书堆中翻找，还不忘继续对罗爵说话： “你手上拿的书叫《黄昏下的黎明》描写的是一场战争，其中有很多神奇事物的描绘，我想，那就是超凡能力，我怀疑，诅咒之地的诅咒由来也是超凡能力完成的……” “你……知道……超凡能力……？” 诺顿·罗兰其他的话罗爵没有听清楚，但“超凡能力”几个字他却听的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从外来人口中听到。 “身为一个考古学家和神秘事物的爱好者，对，我知道，而且非常清楚，我知道超凡生物，也知道超凡能力，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许你能给我答案。” 诺顿·罗兰把从桌子上找到的另一本书递给了罗爵。 封面上的字罗爵依然不认识，他现在已经肯定，面前的老人，不是一个平凡人。 罗爵警惕的问道：“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答案？” “关于诅咒之地燃烧城的一切，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老人看出了罗爵的犹豫，努力压制兴奋的心情说道：“当然，作为听众，我会支付一定的费用，但不是以金钱的方式，你们应该是刚离开诅咒之地，缺乏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我可以教会你们很多国家的语言，以及一些基本的常识，有助于你们尽快融入这个世界。” 老人的目光看向罗爵的身后，莱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罗爵看了看莱拉，询问她的意见，莱拉点了点头，她不在乎燃烧城的一切被人知道，除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那里没有秘密，只有平凡的生活。 “对了，你手上的这本书名叫《神秘物种》，我更愿意翻译成《超凡物种》，她是用苏维亚语写的，这种语言在第三纪元末期到第四纪元初期一度非常流行，甚至成为了当时的通用语，就像我们现在说的洛维斯语是一样的，也是由苏维亚语改编的，只是变化太大了，几乎看不到苏维亚语的影子，但我们仍然可以在发音和语法上寻找踪迹……！” 诺顿·罗兰的思维跳跃性非常的快，也不管罗爵和莱拉能不能听懂，他写了几个洛维斯语，又写了几个苏维亚语，一边做着比较，一边兴奋的讲解其中的区别。 他又让莱拉写了几个字，莱拉一直跟着古斯特医生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认识很多的文字，连罗爵认识的字都是她教的。 老人认真的看着莱拉写的字，又和苏维亚语做了比较。 “你们的历史太长了，我竟然看到了拉比斯文的起源字符，难道燃烧城的诅咒之地是在第二纪元建造的？可是……可是那是黑暗纪元，众神闭目的时代……” 罗爵和莱拉迷茫的看着老人，他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老人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还是关于燃烧城的。 “罗兰先生……” 罗爵想询问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就看到老人坐在了椅子上，从桌上又找出了几本书，整个人趴在上面，不停的在书中翻找。 罗爵伸出去的手又放了下来，几声“吱吱”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循着声音，他看到，在桌子靠里面的角落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块黑硬面包和一条鱼干，一只肥大的老鼠正在愉快的啃食着鱼干。 罗爵把老鼠赶走，老鼠“吱吱”抗议了几声，跑到角落的一个洞里钻了进去。 他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黑面包递给莱拉，自己也拿了一块。 黑面包又干又硬，勉强还可以吃，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之前不是在逃命，就是面对各种危险，现在平静下来，立刻就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饥饿。 几块黑面包吃下去，饥饿感缓解了不少。 老人看样子已经把两个人忘记了，不停的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籍，不时的拿起一本翻开，和莱拉写的字对比，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看来短时间是不会理会他们两个人了。 罗爵扶着莱拉躺到床上，给她盖了一块脏兮兮的羊毛毯，自己则躺在潮湿的木板上，枕着一捆缆绳睡着了。 他们两个实在太疲惫了，尤其是莱拉，不仅是身体上的疲劳，失去父母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心里创伤，连在睡梦中都在流泪，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唤声…… 第二天，罗爵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同时耳边传来刺耳的铃铛声…… 丁零当啷在他耳朵边响了很长时间，罗爵闭着眼睛伸手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睁开眼睛，正看到卢克那张丑陋的脸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铃铛。 “我们是海盗，从不免费提供食物，想要获得充足的食物，你就要去工作，现在，去把甲板打扫干净，然后才能吃早饭。” 卢克身体强壮，一只手就把罗爵从潮湿的木板上拽了起来。 “他恐怕不能去打扫甲板了，因为他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诺顿·罗兰这个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他要做我的助手，还有这位小姐。” 卢克愣住了，“可是罗兰先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诺顿粗暴的打断了：“我相信克罗曼很愿意听到绘制航海图进度加快的消息，还有，我们需要干净的衣服和被褥，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再搬一张床进来，我可不想我的助手睡在湿漉漉的木板上。” 卢克放开了罗爵，不知道该不该按照罗兰先生的话去做。 “你可以去征求克罗曼的意见，告诉他，这张航海图足以让他在黑斯廷过上贵族的生活。” 卢克走了，他知道他们的船长对贵族身份有多么向往，当知道诺顿·罗兰是什么人之后，他的船长恨不得去亲吻老人的靴子，虽然克罗曼很想把他送去迈斯洛德，以换取合法的身份，但老人坚决的态度让克罗曼没有一点办法。 自从诺顿·罗兰上船之后，克罗曼想尽办法想要结交这位迈斯洛德的权威教授，可老人的要求很简单，住进了脏乱的船舱，把随身携带的书搬了进去，要了充足的鱼油灯，对于克罗曼邀请他去船长室居住的请求连理都没理。 住进船舱的诺顿·罗兰宣布要绘制最详细的航海图，拒绝了克罗曼的打扰。 直到现在，克罗曼·伊格里斯船长心中都有个疑问：为什么迈斯洛德的勋爵，圣约大学最有名的教授会住在自己的海盗船上？ 卢克回来的速度很快，带着几个海盗不仅搬进来一张床，足够三人吃的食物和水，还拿开了适合罗爵和莱拉穿的衣服，被褥也是干净的。 为了这些东西克罗曼可是翻遍了家底，要知道，海盗船可不是衣帽店，抢劫来的东西随时都要换取金币和食物。 “谢谢您，罗兰先生。” “这没什么，毕竟，我们彼此都需要帮助。” 罗爵知道他说的“都需要帮助”是什么意思，他觉得，除了超凡生物的事，其他都可以告诉老人。 “我想，我们已经打成的共识，接下来，开始我们的第一课吧！” 吃完早餐，在征求罗爵和莱拉的意见之后，罗兰最先教给他们的就是各个国家的文字和语言。 身为圣约大学的终身教授，诺顿·罗兰不仅是考古学家、地理学家，更是对各国的文字语言都有很深的了解。 不管是地理学、考古学，还是语言学，对诺顿·罗兰来说都是为神秘学服务的工具。 自从知道有超凡生物的存在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对神秘学的探索上，对超凡生物的痴迷让他冒险去了诅咒之地燃烧城，但却没有收获。 诺顿·罗兰是虔诚的智慧之神的信徒，在向信仰的神祈祷以后他得到了模糊的答案，最后登上了克罗曼·伊格里斯的海盗船。 对于暮年的他来说，这是接触超凡生物最后的机会了，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第三十五章亡灵日 诅咒之地，燃烧城。 费恩先生站在港口，双手重叠放在身前，换了一身黑色长袍的他显得身材更加的挺拔，神色平静的看着几艘正在起锚的大船。 海风吹过，费恩先生的头发被风吹起，一双眼睛中有火焰在跳动。 大船上，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圆边礼帽的老人正在摘下帽子，微微弯腰，向费恩先生告别。 胡安·安道尔的脸色苍白，指节在“啪啪”作响，只是一个弯腰的动作，他就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膨胀。 他转头看了看船上的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的脸色同样苍白，没有表情，像是变成了一个个木偶，随着胡安·安道尔的目光移动，他们的目光也同样在移动。 安道尔做了一个开船的手势，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 直到大船的帆影消失在海平面上，费恩先生却依然没有动。 两个燃烧城城卫军手持盾牌走到他身后，费恩先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们知道吗，一个全新的种族诞生了，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费恩先生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抬起、放下，似乎在思索什么。 “为了纪念这个有意义的日子，我决定，制定燃烧城第一个节日，就叫做：亡灵节，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要举行庆祝仪式。” 他身后的城卫军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安静的站着…… 费恩先生转身向燃烧城走去，他脚下的地面干净的像是被水冲洗过一样。 心情不错的他甚至在老麦森的店买了一条鱼。 只是这条鱼的嘴却长在肚子上，非常的诡异…… …… 克罗曼·伊格里斯的海盗船在经过三天的航行后终于停靠在一个叫普林镇的小港口。 普林镇属于黑斯廷斯王国治下最混乱的小镇，地处边缘，距离繁华的维多利亚港有十五天的海上行程，更不要说黑斯廷斯的首府庞塞，距离更加的遥远。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普林镇从来没有得到过黑斯廷斯贵族和政治家的注意。 这里没有邮局，没有修建铁路，甚至连信仰的永恒之主也只有一座很小的教堂。 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变成了海盗、罪犯和各种非法交易的天堂，据说，在这里你可以预定一个王国的公主，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金币支付费用，以及后续躲避王国的追杀。 普林镇虽然属于黑斯廷斯，但相对独立，依旧延续治安官制度，并不像其他地方效仿迈斯洛德成立警察局。 有人说黑斯廷斯王国最大的悲哀就是和迈斯洛德做了邻居，一个工业、政治都相对发达的国家对黑斯廷斯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黑斯廷斯所有工业化的成果都是从迈斯洛德买来的，包括铁路火车、钢铁锻造、煤炭开采，连邮局和银行都在效仿迈斯洛德。 不仅是黑斯廷斯王国，世界上其他国家也一样，他们对迈斯洛德既羡慕又憎恶。 但他们又同时承认一个事实：迈斯洛德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尽管他们很不愿意承认。 诺顿·罗兰曾经拿出一张纸给罗爵看，告诉他，这张纸可以当做金币使用。 罗爵拿着那张纸仔细的看了半天，这张薄薄的纸片还没他的手掌大，上面墨绿色的图案倒是很漂亮。 一面是两个互相对望的头像，另一面是一座建筑的图案。 罗爵没看出和金币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只能等着老人给他解释。 他已经用超凡能力检查过了，这确实是一张纸，如果需要，他可以把这张纸变成一枚金币，但显然，他并不需要这么做。 老人拿过罗爵手中的纸，向他解释其中的原因，他知道，罗爵很多事都听不懂，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把每一件事都解释清楚，只能挑选最重要的，他们最需要的来说。 对诺顿·罗兰这个老人来说，遇到罗爵和莱拉是他的幸运，莱拉很聪明，聪明到罗兰都感到惊讶，理解能力连他为之骄傲的几个学生都比不上，如果不是基础太差，她甚至完全超越了他的学生。 罗爵则是记忆力很强，身为超凡生物，精神力的强大意味着他不会轻易忘记看到的任何事情，记住他听到的每一句话。 当克罗曼的海盗船停靠在普林镇后，罗兰老人带着莱拉和罗爵下了海盗船。 船上的海盗们早就进了普林镇，他们在海上漂泊的时间太久了，需要酒精和妓女来满足他们的欲望，只留下了一个瘸腿的老海盗看守船只。 老海盗看到从船舱里出来的三个人，举了举手里的酒瓶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已经喝的烂醉了。 走出港口的时候，罗爵看到了一个同样喝的烂醉的人躺在浅滩上睡觉，如果不是他嘴里发出的呼噜声，罗爵还以为那是具尸体，海水都要淹没他的嘴了。 普林镇昏暗的煤气路灯照不亮黑暗的角落，踩着脚下坚硬的泥土路面，看着周围和燃烧城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罗爵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能让他产生极大的兴趣。 在燃烧城，黑夜意味着恐怖和宁静，没有人会夜晚走上街头。 诺顿·罗兰指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说道：“那个人是信仰永恒之主教堂的神职人员，袖口的颜色代表了他是这个地区的负责人。” 罗爵看到，穿着黑色主教袍的中年人正在向一户人家告别，女主人在亲吻他的手背，他袖口的颜色是深红色。 一边走，罗兰教授一边向罗爵和莱拉介绍见到的人和事，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有最基本的认识。 其实老人介绍的有些太详细了，不管是谁，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只是长时间的老师生涯，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们的目的地是白帽子酒吧，普林镇唯一一个招待海盗和通缉犯的酒吧。 白帽子酒吧的老板以前也是一个海盗，只是后来厌倦了海盗的生活，定居在普林镇。 由于他经常为落难的海盗和通缉犯提供暂时的庇护，所以在普林镇非常的有威望，甚至来普林镇的镇长和治安官都不愿招惹他。 普林镇的治安极为混乱，从港口到白帽子酒吧距离并不远，罗爵已经看到两次抢劫，一次斗殴。 街道上的人除了看热闹，根本就没有阻止的，好像他们已经习惯了。 在白帽子酒吧门口，一个强壮的人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对着另外一个人，他手里奇怪的东西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对面的人倒在了地上，胸口流出了大片的鲜血。 “那是枪，燃烧城应该没有这样的武器，现在的人，为了战争发明了很多强大的杀人工具，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看老人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他对战争是多么厌恶，他不反对工业的进步，但工业对战争的促进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枪……可以远距离杀人？”对于能发出巨大声响的枪，罗爵感受到了威胁。 “相比以前的武器，枪的杀人效率的确更高。” 老人对着周围欢呼的人群摇了摇头，带着罗爵和莱拉走进了白帽子酒吧。 酒吧里非常的热闹，各种嘈杂的声音里传入耳朵，让罗爵和莱拉很不适应。 罗兰教授给他们要了两杯麦芽啤酒，给自己则要了一杯月亮的眼泪，这是一种提供给女士的酒，酒精含量很低。 “知道酒吧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罗爵和莱拉同时摇头，他们第一次听到“酒吧”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来，在燃烧城，根本就没有一群人一起喝酒的地方。 “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见到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听到许多国家的语言。” 老人笑着向两个人解释，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酒吧，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增加自己的阅历。 莱拉对手里的麦芽啤酒很感兴趣，小口的品尝，略微发苦的味道让她皱眉。 罗爵对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很新奇，他看到伊格里斯船长搂着一个女人在疯狂的大笑，看到罗爵，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罗爵也举杯示意。 克罗曼显然早就看到了他们，只是没有过来打招呼。 “你根本就不知道在图兰发生了什么，那不是地震的原因，是幽灵，恐怖的幽灵夺取了几千人的生命，**在警察局的地下发现了陵墓，是他们把幽灵从墓地里释放了出来，才杀死那么多的人，根本就不是地震……” 一个响亮粗哑的声音引起了酒吧所有人的注意，连正在擦酒杯的侍者都停了下来。 那人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得意的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图兰市，我在那里抢劫了三个富翁，就是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可以以我的名誉保证，他们的警察全都是废物。” 哄笑声在酒吧响起，有些成为迈斯洛德通缉犯的人拿着酒杯不停的砸着桌子。 “哈金斯，我就知道是你，也只有你喜欢说大话，我敢打赌，你肯定忘了在图兰市的街上被警察追的连裤子都掉了的事。” 一个显然对哈金斯很了解的人大声起哄，酒吧里再次响起了哄笑声。 “这就是我喜欢普林的原因，在这里，永远不会有警察追我，普林万岁！”哈金斯举起了酒杯。 “普林万岁……！”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海盗和通缉犯们对普林镇非常的认可，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警察和军队的追捕，更不用担心被通缉。 “我记得……迈斯洛德已经对你发出了通缉令，悬赏三千德贝朗……” 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在酒吧响起，人群哄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人们看哈金斯的眼神变得不对了。 迈斯洛德的三千德贝朗相当于三千个金币…… 第三十六章爱丽安娜 酒吧里异常的安静，哈金斯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有一把转轮手枪，来自迈斯洛德，比燧发式手枪更容易发射，他自信，自己的武器比酒吧里大部分人的都要好。 哈金斯的脸上冒出了冷汗，他想找到那个说话的人。 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突然的响声让哈金斯拔出了枪。 他的举动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推向了**，一些有枪的海盗和通缉犯也同时拔出了枪。 不知道是谁射出了第一枪，接着，整个酒吧里就充满了枪声。 人群陷入混乱，他们只是盲目的射击，根本就没有目标，不时有人中枪倒在地上。 引起混乱的哈金斯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能在图兰市众多警察追捕下还能逃跑的人，当然有一些本事。 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罗爵就拉着莱拉和罗兰教授蹲了下来，当枪战开始后，他带着两个人躲到了酒吧的吧台后面。 这里可不止只有罗爵三个人，还有酒吧的侍者和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戴着一顶天鹅绒帽子的人礼貌的向诺顿·罗兰教授打招呼：“您好，老先生，和您躲在同一个地方真是我的荣幸，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不是吗！” 然后又向莱拉说：“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莱拉，嗯……莱拉·苏维尔。”莱拉对这样的说话方式不是很习惯，她从罗兰教授那里知道这是绅士才会用的说话方式，也不是很反感。 在这个满是海盗和通缉犯的酒吧里竟然有绅士，别说莱拉不信，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你的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的美丽，我叫特利多·博克斯，你可以叫我特利多。” 特利多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枪战对他没有影响，他在试图和莱拉说更多的话。 罗爵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而是探出头向外面看，他要找出那个最后说话的人。 就在刚才，罗爵竟然感觉到精神体受到了“感染”，对于这种精神体“感染”他太熟悉了，在燃烧城的墓地他就经历过一次。 那次的经历给罗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有大狗的帮助，他几乎变成石像。 这次的“感染”比墓地那次要轻微许多，如果不是他仔细的感受，根本就感觉不到已经被超凡生物的精神体“感染”了。 “酒吧里有一个继承了精神体“遗产”的超凡生物。” 罗爵在混乱的酒吧里寻找那个超凡生物。 “啪……” 一瓶酒从酒柜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摔的粉碎，罗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酒吧侍者正在拿着一个破碎的瓶底喝酒。 罗爵有些惊讶的看着镇定的酒吧侍者。 也许是感觉到了罗爵注视的目光，酒吧侍者向他看了过来，笑着说：“这么好的酒，浪费太可惜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不用担心，这可是爱丽安娜老板的酒吧，没人愿意得罪她。” 一张桌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起来，落到了酒吧的中间，突然的举动让酒吧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脚步声从楼梯间响起，一个穿着绿色束腰长裙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女人有一头棕色的长发，修长的脖子，领口开的很大，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子的下摆和衣领绣了一圈蕾丝边。 她褐色的眼睛扫视全场，所有人都在躲避她的目光。 “超凡生物……” 这是罗爵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个反应，这是罗爵在酒吧看到的第二个超凡生物，第一个超凡生物就是和他们一起躲在吧台后面的特利多·博克斯。 罗爵之所以没有怀疑特利多制造了这场混乱，是他的声音和最后说话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也许这一点不足以排除特利多的嫌疑，但有一点罗爵很肯定，特利多身上没有使用超凡能力之后留下的痕迹。 除非特利多已经触摸神座，否则他是无法隐藏使用超凡能力之后的痕迹。 超凡生物在使用能力以后，精神体的光点会慢慢的暗淡消失，这个时间会持续一分钟左右，中间没有办法抹除这种痕迹。 罗爵刚才就是想利用这一分钟的时间找出那个超凡生物。 可惜，那个超凡生物躲藏的隐秘，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并没有找到。 爱丽安娜走下楼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的男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后，看来，刚才的桌子就是他扔的。 坐在椅子上的爱丽安娜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裙子，酒吧里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我欢迎所有的外来者，但并不包括带着恶意的人，尊敬的阁下，你是否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爱丽安娜看向了酒吧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如果不能引起您的注意，又怎么能见到美丽的爱丽安娜女士呢！” 男人摘下鸭舌帽，非常绅士的弯腰行李。 “我很不喜欢你引起注意的方式，你让酒吧变成了战场，还杀死了两个人。” 爱丽安娜的右手轻轻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咳嗽了起来，开始只是轻轻的咳嗽，后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嘴里都咳出了血…… 周围的人立刻远离他，酒吧里的人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爱丽安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超凡生物的存在，他们都认为爱丽安娜拥有恐怖的魔法。 一枚金币从男人的口袋掉了出来，直接滚到了爱丽安娜的脚下。 酒吧侍者急忙把金币捡起来，在检查过后递给了爱丽安娜。 罗爵距离侍者并不远，侍者在检查金币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金币的一面是七柄剑围成了一个圆圈，另一面是一行古老的文字。 如果罗爵没记错的话，那是拉比斯文，写的是：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这是圆桌议会的标志。” 一个声音在罗爵的耳朵边小声的告诉他，声音小的只有他能听到。 罗爵转过头，正看到特利多·博克斯对着他微笑。 “你知道？”罗爵忍不住询问，他对超凡生物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 “看到金币上的七柄剑了吗？那代表了七个不同的超凡组织，对应着七神，也就是说，他们把自己当做了神的代言人。” 看特利多的轻蔑的神色，显然他对七个超凡组织很看不起。 “你觉得他们不配成为神的代言人？” 特利多被罗爵的话吓了一跳，急忙说：“你的话会让我被他们的超凡生物撕成碎片的，我可不想成为他们名单上的通缉犯。” 从特利多的话罗爵能听得出来，七个超凡组织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对超凡生物发出通缉令。 一定意义上来说，七大超凡组织代表了超凡生物的**机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戴鸭舌帽的男人已经不再咳嗽了，爱丽安娜也收回了超凡能力。 男人缓和了很长时间才站了起来，“身为混乱‘遗产’的继承者，我以为美丽的爱丽安娜女士会喜欢我的方式。” “我不喜欢在我的地方制造混乱，请阁下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爱丽安娜警告了鸭舌帽男人一句，又扫视了整个酒吧，“今天提前关门，各位喝的酒这位先生会请客，请离开吧！” 酒吧里大部分都是海盗和通缉犯，对于爱丽安娜在普林镇的威望他们都知道。 在普林，你可以得罪镇长和治安官，但不能对爱丽安娜女士没有礼貌，这个女人的经历在海盗和通缉犯的心里是一个传奇。 有人开始离开酒吧，渐渐的，所有人都向酒吧门口走去，地上的尸体没有理会。 诺顿·罗兰老人对这样的事情好像习惯了，不管是混乱的开始，还是躲在吧台后面，老人表现的都相当镇定，并没有出现慌乱的神色。 带着莱拉和罗爵，三人一起向酒吧门口走去。 “特利多你留下，还有这位先生……”爱丽安娜的目光竟然看向了罗爵。 “请原谅我的冒昧，但这件事情和你应该也有些关系。” 罗爵惊讶的看着爱丽安娜，莱拉和罗兰教授同样惊讶。 “不行！” 说话的不是罗爵，而是莱拉，她不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她知道这个女人和罗爵一样可能是超凡生物，可她还是拒绝罗爵和这个女人接触。 “我对他没有兴趣，只是这里有件事和他有关系，你放心，我对男人的要求很高，他还达不到我的标准。” 爱丽安娜感兴趣的看着莱拉，她的笑容不是从脸上开始的，而是从眼睛。 “他是我哥哥。”莱拉很生气，她觉得这个女人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看得出来。” 莱拉还想说话却被罗兰教授打断了，“我想罗爵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 罗爵也拉住莱拉，让她不用担心，和罗兰教授回去。 莱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罗爵的坚持下，只能和罗兰教授一起离开，临走前还叮嘱罗爵一切小心。 直到所有人离开，爱丽安娜便邀请三人来到了楼上。 推开一扇门，爱丽安娜请三个人坐下，她则坐到了鸭舌帽男人的对面。 “你既然拿出了圆桌议会的徽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鸭舌帽男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圆桌议会法典第十二条。” 第三十七章七神法典 爱丽安娜双手交叉，露出思索的神色，像是在回忆圆桌议会法典第十二条记载的内容。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邮递员，应该不用遵守议会法典吧？” 特利多表现的很无辜。 毕竟，议会法典上记载的都是对超凡生物的约束和义务，他可不想被七神组织绑在战车上。 “奇迹邮政公司的职员同样有义务遵守法典的秩序，超凡生物违背法典会被七神组织共同通缉。” 鸭舌帽男人好像对特利多也很熟悉，看样子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我只是路过普林镇……” 特利多想解释，他反感法典的制定，认为那是七神组织强加给超凡生物的枷锁。 “尊敬的博克斯先生，法典适用于任何超凡生物。” 特利多都想骂人了，他确实只是路过普林镇，身为奇迹邮政公司的职员，他的职责可不是和超凡生物打架。 “很抱歉打断各位，我想问一下，什么是法典？” 罗爵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被特利多抢先了。 “你竟然不知道七神法典！” 特利多的神情仿佛是看到了全世界最惊讶的事情。 “我应该知道吗？” 罗爵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可不认为超凡生物都应该知道七神法典。 “我来解释吧！” 爱丽安娜开口，如果让特利多来解释什么是七神法典，估计今天晚上什么事都要耽误。 特利多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也很想解释，但知道自己话多，很可能会跑题。 “说到七神法典，就要说到圆桌议会，第三纪元结束的时候，世界上七个继承‘遗产’的超凡生物在季风山脉的卧美湖城堡成立了圆桌议会，他们就是圆桌议会的创始者，当时的创始者都很弱小，只是建立了互相联合的盟约，当时称为圆桌会议，到了第四纪元的中期，曾经弱小的七个超凡生物全都强大了起来。” 爱丽安娜的手指虚画了一个图案，一幅画面就出现在了罗爵的眼前。 画面非常的模糊，一座城堡、一片湖水，还有城堡前一张巨大的石桌，以及七个更模糊的影子。 画面变幻的速度很快，但在罗爵的感觉中，好像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动时间的前行。 “你不知道，他们在季风山脉一共举行了五场议会，每一次都会给世界带来……” “博克斯先生……！”爱丽安娜打断了他。 “好吧！好吧！你来说。” 特利多无趣的摆了摆手，又小声的加了一句：“讲故事可是我的专长。” 爱丽安娜见特利多安静下来，才对罗爵继续讲解法典的由来。 “强大起来的七个超凡生物曾经目睹了第三纪元超凡能力带来的灾难，便在一次议会中制定了关于超凡生物的禁令，起初的禁令只在七个超凡生物各自的组织中适应，随着他们的组织越来越强大，联盟的禁令开始影响其他的超凡生物，禁令在漫长的时间中进行了三次修改，便有了现在的七神法典。” 罗爵的面前模糊场景中出现了一本有着黑色封面的书，上面的拉比斯文在不停的晃动，但他依然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七神法典创立之初只是为了更好的约束超凡生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典最初的制定者们开始相继失踪，继任者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当然，这些和我们今天要说的事情没有关系……” 爱丽安娜站起来，走到房间左侧的书架前，在寻找之后抽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书。 她回到座位，把书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翻到其中一页，推到了罗爵面前。 “如果你熟悉拉比斯文，应该认识上面的字。” 纸张被裁剪的很整齐，微微有些泛黄。 罗爵摸了摸，很柔软，应该是罗兰教授向他展示过的羊皮纸。 纸上只有一行字：凡进阶失败之超凡生物皆为敌人，见之杀死，此法令适用于所有超凡生物。 在这句话的左下角有“十二”的数字，被一柄剑穿插了起来。 “法典一共二十二条，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其他内容，现在，我们只讨论第十二条。” 她继续对罗爵说：“法典规定，凡是进阶失败的超凡生物，我们都有义务杀死，这是强制性的，否则你就是站在了七神组织的对立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能选择拒绝吗？” “不能。” 罗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疑问了。 爱丽安娜作为一个酒吧老板是合格的，在问鸭舌帽男人问题之前，她已经把今天的损失计算了出来。 包括客人喝掉的酒，砸坏的桌椅，被子弹打碎的酒瓶，以及处理楼下尸体的钱，一共是一百五十四枚金币。 鸭舌帽男人没有讨价还价，愉快的接受了价格，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纸片，清点了一下，把其中几张递给了爱丽安娜。 爱丽安娜接过纸片，确认了数目，拉开一个储物柜的抽屉把纸片扔了进去。 那些绿色的纸片罗爵太熟悉了，是迈斯洛德发行的纸币，用来取代金属钱币。 “罗兰教授不是说迈斯洛德的德贝朗不被其他国家承认吗？而且发行时间太多，还没有流通，怎么已经开始有人使用了？” 罗爵现在的疑问很多，不是他不想问，而是有些事情他不能问，只能用眼睛去看，自己摸索答案。 罗兰教授告诉过他，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诅咒之地出来的人存有善意，那些想要解读燃烧城的人并不少。 “不要把问题表现在脸上，只要去认真观察，很多问题都能够找到答案。” 这是罗兰教授对他的叮嘱，也是罗爵对自己的叮嘱。 对于七神法典，罗爵却不能不问，因为他正在卷入一场麻烦中，如果不能把事情搞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解决完了赔偿问题，鸭舌帽男人不用爱丽安娜女士继续追问，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一个星期前，鸭舌帽男人路过风车集市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人。 以往热闹的风车集市变得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地上散乱着开始腐烂的蔬菜，干活的工具和各种被撕碎的衣服。 在风车集市边缘的地方，鸭舌帽男人发现了一条干涸的痕迹。 痕迹很新，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在太阳的炙烤下，黏液变成了颗粒状的粉末。 他捏了一点粉末送进嘴里，马上发出了干呕声。 粉末的味道比腐烂的尸体还要难闻，而且还有一股酸涩的味道，虽然只尝了一点，他的舌头已经变得麻木了。 通过味道，他已经知道风车集市发生了什么，这里出现了一个超凡生物的失败品。 沿着一些村民留下的痕迹，他在树林里一座废弃的猎人木屋找到了剩下不多的女人和孩子。 “风车集市男人都被杀了，老人和大部分女人也都死了，只有一群孩子和几个活下来的女人，我在集市上找了一辆马车，把他们送来了普林，那个超凡生物一定会跟过来，对普林镇就是一场灾难。” “你就是一场灾难。”特利多小声的嘀咕一句。 爱丽安娜用眼神制止了特利多，对鸭舌帽男人询问：“你向七神联盟中的任何一个组织提出援助申请吗？” “我向最近的黑手套提出了援助，可他们好像也陷入了麻烦中，抽不出人手，只能来寻求您的帮助。” “你对风车集市的超凡生物了解多少？”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罗爵，既然已经卷入了麻烦中，那就把事情问清楚，也能想办法应对。 对“进阶失败的超凡生物”罗爵不算陌生，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告诉过他这方面的事情。 这种失败的超凡生物被“遗产”里残留的混沌记忆“感染”，外形会变得恐怖狰狞，失去理智，会吃掉记忆里所有的人。 “我只知道他以前是一个非常友善的杂货店老板，意外得到了一份‘遗产’，成为了超凡生物，我很喜欢他泡的甘菊茶。” 鸭舌帽男人想到接受过杂货店老板的招待，还品尝了味道很好的甘菊茶，现在却要想办法杀死他，心情有些低落。 “你的消息太有用了，或许我们可以请他坐下来喝一杯，讨论一下甘菊茶的味道。” 特利多语气里的嘲讽连罗爵都觉得过分了，鸭舌帽男人却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特利多满不在乎的摊摊手。 爱丽安娜对特利多有些头疼，觉得把他留下来是个错误。 “普林镇距离风车集市不远，按照你说的时间，他应该已经快到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该怎么杀死他，不能在白天动手，会引起普林镇的混乱，普通人也会知道超凡生物的存在。” 爱丽安娜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既然已经无法避免，就要把影响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普林镇是海盗和通缉犯的乐园，每天来往的人非常多，就算晚上动手也不能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可以请镇长帮忙颁布宵禁法令吗？”鸭舌帽男人提出一个建议。 “普林镇没有宵禁，即使颁布了法令，那些海盗和通缉犯也不会遵守。” 爱丽安娜烦躁的站了起来，走到酒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装有淡红色液体的酒瓶，又从角落拿出一只水晶酒杯。 在杯子里倒了一些酒，爱丽安娜一口喝了下去，一滴从嘴角溢出来的酒水顺着下巴流过修长的脖子，一直流了下去…… 特利多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罗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发热的脸像是一场传染疾病，从脖子一直蔓延到全身。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