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当领主的那些年》 第一章扫地出门 “吃饭了!”地中海发型的油腻中年男人套着围裙,他走在客厅里大声招呼。 “哈哈哈,这傻X,”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欧阳明笑得前仰后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跳梁小丑,一边打字骂道,“FW怎么不整活了?” 中年男人回到厨房盛出饭菜摆到桌上,见欧阳明还没出来,一股无名怒火直窜脑门。他攥着一把筷子,气冲冲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叫你吃饭你聋啊?!”男人气得手抖,筷子被捏得嘎吱作响;他怒视着欧阳明,不耐烦地催了两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呦,饭做好了?今天表现不错啊。”刚进门的女人扶着玄关的鞋柜脱下鞋子。她闻见香味,顺嘴夸赞了男人几句。 “洗完手赶紧吃饭。”男人满脸的不耐烦,显然他还在生欧阳明的气。 女人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 “欧阳明,你让我叫你几遍?”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怒气更胜,他两手撑着桌子扯起嗓子向屋里怒喝道。 “马上,马上。”疲沓沓中夹杂着不耐烦;欧阳名摘下耳机烦躁极了,他没好气地翻了眼餐厅的方向,下床走向那里。 “爸,今天做的什么?”欧阳明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心道糟糕。他赶紧露出献媚似的笑脸,忙不迭地夸赞道,“真香啊。” “闭上嘴吃你的饭,”男人摘下围裙扔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欧阳明说,“你的新工作找好了吗?” “没呢,还没有公司通知我。”欧阳明手捧着碗看了他一眼,吧唧着嘴说。 “你反正尽快吧,”女人夹起一块肉放到欧阳明碗里开始絮叨起来,“你张阿姨的儿子已经找上工作了;现在一月挣三万多。” “知道。”欧阳明顿时头大起来,他把肉又夹回到女人碗里。 又过了一个多月,欧阳明还是没有找到工作。他一天躺在家里吃饱了睡,睡够了吃,胖得像猪一样。 周三的早上下起雨来,一家人闷不做声地吃着早餐。 “欧阳明,”男人放下碗筷,抱着胳膊看着他说,“我昨天刚跟你那些亲戚说好,今天你就去五爷爷的铺子干活。” “五爷爷的铺子?”欧阳明险些被豆浆呛住,他疑惑地对男人说,“我去那里干什么?” “工作!谁家大小伙子一天像你一样,光窝在家里?”男人觉得欧阳明不可理喻,“一阵我开车送你去,现在回屋里收拾东西,以后你就在那里住着吧。” 欧阳明惊得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这样对他。 “吃完赶紧去,”男人把头撇到一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欧阳家不养闲人。” 欧阳明扔下碗筷,狠狠翻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两三步回到屋里砰地甩上了门。他气鼓鼓地倒在床上,觉得男人是在侮辱自己。 然而父命难违,欧阳明还是被家人赶到了那件铺子里。男人帮他把行李搬下车后隔空抛给他一把钥匙;紧接着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欧阳明捏紧钥匙,既无奈又愤懑。他站在原地盯着逐渐远去的汽车,向街心啐口唾沫,打开了紧缩着的卷帘门。 明媚的阳光穿过橱窗照进铺中,清风透过门缝扫净了尘封已久的浑浊。靠着墙的桌上放着一架留声机,上面的黄铜喇叭闪着黄光,刺得欧阳明眯起眼睛。他打开嵌着玻璃的暗红色木门,拖着行李走进屋里。潜伏的灰尘被蓦地惊扰,没头苍蝇似的飞向各处;墙角和货架上的蛛网来回浮动,趴在上面的蜘蛛窥探着来访者的样貌。 “啊——嚏!”欧阳明被浮尘一呛,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搓了搓鼻子,四下环视着熟悉的景象,怀念之情涌上心头。 店内的陈设仍旧是五爷爷病发前的样子。这是间售卖古旧东西的店铺,却和古玩店大相径庭。货架上没有价值连城的古董明器,也没有粗制滥造的仿品;这里有的是很多老旧的电器:像什么转盘电话,留声机,黑白电视,胶卷摄像机和照相机,绿色玻璃罩的拉绳台灯,上着黑漆的金属风扇等等。电器虽然老旧,但是很多都保存得十分完好,随时都可以使用。 欧阳明来到桌旁,看着桌上的摆设若有所思:一个语文书大小的本子,旁边放着一杆拔开笔帽的自来水笔;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海鸥牌”收音机,各色工具和零件散落在一旁;一盏底座上安着放大镜的破台灯,开关停在圆圈的位置上;一个白瓷茶缸,杯里渍着一圈一圈黄的发黑的茶渍,黑漆漆的茶叶粘在杯底,仍然保持着当初下沉时的模样。 那台留声机摆在桌子顶端的一角,唱针已经被移到一旁;上面还放着张唱片,已经被灰尘曝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欧阳明小心翼翼地捧起唱片,鼓气吹去灰尘,对着阳光辨识贴在内圈的介绍。他把唱片又重新放回到机器上,摇动手把,看着唱片缓慢地转动,接着把唱针搭在了边缘。 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小号和萨克斯演奏出欢快的节奏。这首曲子叫《In The Mood》,他记得五爷爷非常爱听。 放任留声机尽情地演奏,欧阳明来到内室,被陈腐难闻的空气熏得有些窒息。他屏住呼吸打开窗户才觉得好受些,接着把发黑的被褥卷起来,嫌弃地抱到店外的垃圾箱旁。 “你好,”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精壮男人好奇地看着欧阳明,递去一支香烟用浓重的东北腔问道,“你是欧阳电器店店主的什么人?” “他的孙子,”欧阳明接过香烟叼在嘴里,有些无奈的说,“老人去年走了,我过来接着开店。” “噢,我就说怎么这家店好长时间不开门了,那个挺有意思的老爷爷也不见了。”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打扫。 欧阳明也是不客气,邀请男人进店详谈;两个人准备好打扫工具开始干活,忙的是不亦乐乎。边干边聊,欧阳明才知道男人姓马,妥妥的八零后,是隔壁眼镜店的老板,和五爷爷关系一直不错。 两人忙到了下午才收拾完前面,内室和地下室仍然保持着欧阳明刚来时的模样。他俩洗过手后随便叫了点吃的,坐在桌前狼吞虎咽。 一顿饭,两瓶水,三支烟;两个人休息好后又拿起工具,趁着天亮继续打扫。 内室很快就被打扫干净,铺上了欧阳明带来的被褥。接下来两人把那间年久失修的老厕所又重新拾掇了一番,狭小的厕所马上变得宽大起来。欧阳明打算过几天买个电热水器挂在这里,方便天天冲凉。 “小欧,你看,这是什么?”马哥发现马桶后有个暗格,掏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欧阳明手里。 “照片?还是五爷爷的?”欧阳明越看越奇怪,他搞不懂老人为什么会把照片藏在厕所里。照片里的人是年轻时的五爷爷,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异国少女;女子面容精致,穿着打扮很考究,就像BJD娃娃一样。两人手挽着手,笑得开心,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欧阳明翻到背面,发黄的纸上没有任何信息。 马哥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他拿过照片看了几眼,问欧阳明会不会是五爷爷的家人;他曾经听老头讲过自己留洋的经历。 “我不知道......就算是的话也不至于把照片放到这里啊。”欧阳明语气迟疑,翻来覆去看着照片上的二人。 “等等,好像暗格里还有东西!”马哥半跪在马桶旁,皱着眉头摸索了一阵,掏出了几枚金币。 “你看看这是哪国的,”马哥一股脑把金币全塞到了欧阳明手里,接着说,“要是知道的话那翡翠城在哪里不也就知道了?” “对噢!”欧阳明恍然大悟,他拿着金币细细端详了好一阵。金币正面印着像橄榄枝一样的东西,后面是一个王冠;上面的文字欧阳明琢磨了半天也不解其意,这些文字绝对不是什么英法德语,要说俄语希腊语也不像。 “看不懂上面的洋码子,可能是某个不知名国家的语言吧。”他把金币和照片收好,告诉马哥自己的推论。 第二章地下室的金发少女 五爷爷的照片和金币笼罩在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欧阳明衔着一支芙蓉王眉头紧蹙,他双手背到身后,在内室里踱着步子。 他和少女是什么关系?这几枚金币究竟来自哪里?欧阳明琢磨到现在依旧是没有头绪。他望了眼桌上如同天降之物的东西,狠狠地把嘴里的香烟插灭在烟缸里。 夜色虽然温柔,但是气温依旧居高不下。闷热的晚风拂过纱窗,给欧阳明毛躁的心里添了把火。 “真是——烦死了!”欧阳明胳膊撑着写字台,恨恨地对着空气大骂。他讨厌谜题,讨厌秘密,也讨厌一切未知的东西。 内室安静下来,犹如进攻前的寂静一般;令人不安,令人恐惧。 店里的大座钟响了,清脆的钟声夹杂着金属的回音四散在黑暗中。内室后的巷子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犬吠,一对男女也从窗边路过;吴侬软语静悄悄回荡,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窃笑。 安宁的气氛中似乎有一丝诡异正在慢慢渗透,欧阳明打了个激灵。他从桌边走开,脱掉衣裤躺在床上,随手拽过毛巾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他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欧阳明抚平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闯进厕所开始洗漱。 “小欧,在吗?” 欧阳明听见卷帘门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他含着牙刷费力地拉开地销打开门。 “我给你提了份早餐,你看”马哥笑呵呵地站在他面前,热情地打开塑料袋展示,“豆浆,油条,还有茶叶蛋。” “谢谢马哥,”欧阳明受宠若惊,忙用双手接过早餐,“马哥吃了吗?” “吃过了。”男人笑眯眯地回答说。 约么十几分钟后欧阳明洗漱完毕,坐在店里的工作台前大口吃着早餐。他看着街上车水马龙和路过橱窗的美女,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 “兄弟今天还要帮忙不?”马哥在货架前转悠,从兜里掏出半包烟扔给他说,“咱们昨天就剩地下室还没打扫了。” “马哥先坐,等我吃完咱们再看。”欧阳明搬来一张椅子放到自己身前。 嘴里还在嚼着油条,欧阳明草草吃完早餐,打开楼梯间的木门和马哥来到地下室。他们站在狭窄的走道里拨开电灯,一扇白漆严重剥落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欧阳明掏出钥匙点了点,却发现没有一把能和这扇门匹配。他皱起眉嘟囔了两句,伸手拧动球形门把,肩膀用力向后一扭,没想到门却开了。 令二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堵砖墙结结实实地挡在面前。 “还是实心的,卧槽。”马哥四处叩了叩,紧接着感叹起来,“门安在这里是有毛病吧!” 欧阳明做了个深呼吸,潮湿闷热的空气马上充满肺部,让他马上咳嗽起来。 “算了,马哥,就让这堵墙放着吧。”欧阳明已经懒得去纠结这事了,他无奈地摆摆手对马哥说。 两个人坐在店里天南海北的瞎扯,很快打发掉了一天的时间。欧阳明送走马哥叫了外卖,继续坐在店里盯着外头发呆。 草草吃完饭,欧阳明拉下卷闸门,一头扎进内室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倦意开始吞没欧阳明的意识。他闭上眼睛,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张开,手机滑落在一旁。 “醒醒!醒醒,欧阳明!”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似乎还是个女子。欧阳明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瞧见少女清秀精致的面庞和湖蓝色的大眼睛;凝脂般的皮肤上红色的小嘴格外引人注目;俊俏的小鼻子轻微地颤动,温和的鼻息轻轻喷到他脸上;金色的长发宛如瀑布一般垂落在他的胸口上,有几根还闪着游离的光。 他觉得脑袋下面软软的,热热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枕在人家腿上,少女好闻的体香也钻进他鼻腔,刺激着迷迷糊糊的大脑。 “我是在做梦吗?” 少女发出一声娇笑,摇了摇头。 “那你是?”欧阳明迷惑的眼神只存在了片刻;他突然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大喊大叫起来,“五爷爷照片上的女人?!” “那个是我妈妈,我叫安德莉亚,”少女轻柔地托起欧阳明的头扶他做好,挪到他身前莞尔一笑,“终于找到你了。” 欧阳明眼神发直,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少女的衣着:黑色的小皮鞋加白丝,维多利亚式的黑色礼服裙,莲藕似的手腕被荷叶边扎起,衣领处系着蝴蝶结。 “和维多利加太像了,声音也是。”欧阳明在心里感叹道,伸手捏了捏安德莉亚的小脸蛋。 指尖传来美妙的触感;欧阳明正心里暗爽,正想由捏转抚时,少女惊呼一声,轻轻拨开欧阳明微微发抖有些冰凉的手。 欧阳明揉着被拍红的手背,四下观察一番:这是间不大的屋子,打过蜡的木地板在头顶铸铁吊灯的映照下微微反光,墙壁一半包着深棕色带花纹的木头嵌板,一半刷着米黄色的油漆;在自己左侧是两扇圆拱型的窗户,白色的纱帘挡在它们前面,窗外一片漆黑;两扇窗中间的空当处摆着一张样式古旧的书桌,桌上墨水瓶里斜插着一只羽毛笔;一张有些狭窄的铜管床放在自己身后,上面铺着碎花床单,寝具叠放整齐;他对面有个五斗柜,柜顶立着一只奇形怪状的花瓶,里面有几株枯萎的花;柜子上方挂着一个三层的木架,上面都摆满了各色封皮的书籍,书脊上烫金的标题让它们看起来非常厚重严肃。 “我们在哪里?”欧阳明越看越觉得房间不对劲,而具体又说不上来。他皱起眉头,紧紧盯着身前那个叫安德莉亚的少女。 “在欧阳电器的地下室。”少女站起身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俯视着欧阳明。 “怪不得!”欧阳明在心里拍了下脑门,“我就说半天为什么没有看见房间的门!”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欧阳明站起身走到少女面前蹲下,朝她眨眨眼睛问道。 “这间屋子有门啊,你没看见吗?”少女一笑,走到欧阳明对面用指节敲了敲墙壁。 木门沉闷的响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欧阳明的大脑;他看着少女身后墙壁觉得毛骨悚然,不知不觉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惊惧地看着少女,不由自主地把她当成前来索命的女鬼。 “没必要害怕,欧阳明,”少女变魔术似的摸出一个光环戴在头顶,带着笑容慢慢走向欧阳明,和缓地说道,“我们神使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我们?”欧阳明一听还有别人,顿时头皮发炸。他靠在墙角;见自己退无可退,只得闭上眼睛把头歪到一边准备领死。 “薇罗尼卡,弗朗西丝,贝尔莎,出来吧。”安德莉亚停住脚步,轻声呼唤出三人的名字。 第三章当神使不再忠诚 四女一男独处一室,四女的面容生得一个比一个姣好,身材一个比一个婀娜,试问这一男会做什么? 是颠鸾倒凤?还是谈笑风生?抑或是别的呢? 欧阳明现在就是那一男;他什么都没做,只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坐在地板上,接受着四人的审视。 “你确定是他?”银色短发带着无框圆眼镜的小麦色皮肤的妹子怀疑地打量了了欧阳明一番,对身旁的安德莉亚耳语道。 “是他,”安德莉亚扭头仰视了她一眼,“我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那种能量。” 四个人走到欧阳明背后开始窃窃私语,这让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突然遭受致命一击,永远留在这间诡异的屋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明才被命令起身。他提心吊胆地看着面前的四人,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来介绍一下吧,”安德莉亚指着床上并排坐着的三人从左到右依次说,“这是薇罗尼卡。” 黑皮妹子潇洒一笑,扶了下眼镜大大咧咧地说:“你好啊。” “这是贝尔莎。” “你......你好。”留着金色短发的妹子一下羞红了脸,她摘下头上的光圈挡在面前,一双祖母绿的大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欧阳明。 “这是弗朗西丝。” 身材爆炸的妹子倚在床头,似有意似无意地撩起及腰长的茶色大波浪卷发;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欧阳明,妩媚一笑。 “你们好.......”欧阳明局促地看着她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五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默不作声;屋内的气氛因此冷淡了许多。 “我斗胆请教各位,”欧阳明扭了扭身体,率先打破沉寂问她们,“今天来找我有何指教呢?” “我们是第二世界的神使,那里也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异世界,”安德莉亚摆了下手,“来这里的是想请你帮助我们完成一个夭折的计划,薇罗尼卡,你给他解释一下吧。” 清脆的响指后,屋内的光线霎时变暗。两个硕大无朋的球体出现在欧阳明眼前,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灰色的。 “这是两个世界的核心,”薇罗尼卡走到欧阳明面前指着它们,“白色的是你所在的世界,灰色是我们所在的世界。” 薇罗尼卡轻轻一挥,两个球体合二为一,发出五彩缤纷的绚烂光芒,屋内顿时蓬荜生辉。 “千万年前,你我的世界是重合在一起的,”薇罗尼卡转过身看着欧阳明,“人和神,魔和龙,天和地,水和风,彼此互相依存,和谐共处。” “主神并不满意这种现状,”薇罗尼卡张开双臂,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形出现在大家身前,“他决定要拆分这个世界。” 欧阳明看见那道身影抓住球体用力一扯,绚烂的光芒瞬间消失;球体分成了刚才的两部分,像日食一样绝大部分重合在一起,发出清冷的淡蓝色光芒。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间,世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薇罗尼卡张开双臂,两个球体被瞬间拉开——只有一小部分还挨在一起,蓝色光芒也变得微弱起来,“你我的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终有一天会彻底断绝,而我们将会迎来各自的毁灭。” “世界的毁灭?”欧阳明抬起屁股换了个姿势,麻木的双腿慢慢恢复知觉,“那是什么样的?” 薇罗尼卡抬起右手紧紧一抓,欧阳明面前的两个球体瞬间破碎成无数明亮的星尘,发出昙花一现的虹光,宛如礼花绽放在夜空之中。 “所有东西都会变成这些碎片的一部分,最后消失在虚无中。”薇罗尼卡轻叹一声,默默看着消散的尘埃。 “所以我们需要你力挽狂澜,拯救这两个世界。”安德莉亚从椅子上站起身,高举起左手紧紧一抓,那些碎片瞬间又聚合在一起,两个世界的核心再次出现在欧阳明眼前。 “我?”欧阳明再次低下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安德莉亚望着窗外天边的鱼肚白对欧阳明说:“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五爷爷和你的妈妈......?”欧阳明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个问题,吞吞吐吐地问她。 “和你我的关系一样。”安德莉亚表述得言简意赅。 “事情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呢?” “妈妈的计划被其他神使泄密,自然而然地失败了,”安德莉亚表情凝重,眼中的神采似乎也消失了几分,“欧阳洵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被天界审判庭带走了。”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既然是神使,我觉得你们肯定要比我强,拯救世界应该是你们才对啊!”欧阳明虽然面露同情,但有些地方仍想不通。 安德莉亚闻言过后苦笑起来,她沉默良久才说到:“我们?别开玩笑了,假如向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我们还要求助于你呢?” 欧阳明哑口无言。 “与其说我们违背《神典》来到这里和你签订契约;不如说主神已经背叛我们,打算让一切自生自灭,”一直没说话的贝尔莎开口了,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也许单纯想摧毁这一切罢了,就像匠人抛弃失败的作品一样。” 欧阳明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下这份差事。 弗朗西丝见状走到欧阳明身边和他一起坐在地上,用手轻轻一点,熟悉的画面出现在欧阳明眼前。 那正是两天前父母对他大发雷霆的早上,一家人板着脸坐在一起。 “假如我们把两个球体拉近一点点,”弗朗西丝重复薇罗尼卡的动作,“事情就会大有不同。” 画面后的球体微不可察地移动了一下,欧阳明看见自己的父母突然露出了笑脸。 “儿子,可以啊,”男人给欧阳明递过去一根油条,脸上是又惊又喜的笑容,“没想到你还真的被那家公司招走了。” “入职头一年月工资5万,一年后直接算年薪,”欧阳明无不骄傲地说,接着转头问妈妈,“张阿姨的儿子找到工作了吗?” 欧阳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觉得画面里的情形就像梦境一般不真实。 “从小到大一直被张春兰家的刘向学压着一头,你难道不想赢他一回吗?”弗朗西丝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不为我们,不为别人,为你自己。” “难道你连改变命运的勇气都没有吗?”薇罗尼卡蹲在欧阳明前面,嫌恶地看着他。 “我想!我想赢他,我想了23年了!”往事历历在目,狠狠地戳到了欧阳明的痛处。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屈辱,愤怒,复仇的感情撑破了他的胸膛。 “那就签订这份契约吧。”安德莉亚见激将法生效,她打开桌板掏出一份文件铺在桌上,招呼欧阳明过来签字。 屋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前,颤抖着拔出墨水瓶中的鹅毛笔签上名字。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欧阳明拭去粘在之间的墨痕,看着神使们问道。 第四章陌生之地 “我叫欧阳明,1996年生人,是一个刚从外国语大学毕业的学生,是欧阳电器行的接班人;兴趣爱好是看纪录片,读解封的档案,逛博物馆和了解从十九世纪初到二十世纪末的历史。就在刚才,我遇到了四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使;我受人之邀,答应帮助她们阻止世界毁灭。” 心里默念一番开场白过后,欧阳明盯着屋里的四人,等待她们下一步指示。 “回去睡觉吧,”安德莉亚向他告别,“我们也该走了,天亮以后如果没回到神界是会受罚的。” 欧阳明愣了愣,接着说:“那我怎么回去,这里没有门啊。” “现在你再看看。”安德莉亚有点无语,她指着那堵墙让欧阳明再仔细看看。 “卧槽!”欧阳明看着墙上出现的门,失声惊叫道。 “后会有期,”薇罗尼卡和他握了握手郑重地说,“预祝你成功!” 其他几人也表达了类似的祝福,随后目送欧阳明离开房间。 欧阳明走出门后闻到了潮湿闷热的味道。他轻车熟路地拨开电灯开关,回身一看发现自己身后还是那堵砖墙。 “不管了。”他叹口气,拖着步子踏上楼梯来到店里。 窗外仍旧漆黑一片,知了不停地叫。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一觉放开天地宽,等欧阳明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四周还围着纱帐。 他撩开帐子四处打量:这是间巨大的卧室,装修华美,充满了十七八世纪欧洲宫廷的风格。房中的家具不用细看,就知道都是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个个精美绝伦;哥特式的落地窗微微敞开,窗帘随着微风拂动;高耸的天花板上挂着三盏水晶灯,阳光把每一颗被完美打磨的灯球照得亮闪闪的;地上铺着一巴掌后的地毯,踩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墙上挂着几幅图画,有风景的,有人物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穿着铠甲的年轻男子,执剑而立,眺望远方,显得威风凛凛。 欧阳明来到梳妆台前,看清了自己的容貌:白皮肤,深栗色卷发,络腮胡,长得有棱有角,年龄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柳叶形的眉下,眼眶凹陷,里面镶着一双褐色的眼睛;挺拔的鹰钩鼻子下是一张厚实的嘴唇——正是那副画像上人物的长相。 低头一看,他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棕色牛皮册子和一个小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个吊坠和一枚用水晶磨成的硬币,欧阳明戴好坠子,把玩着那枚硬币,随手翻开册子。这本册子上不算厚,上面写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并且附了不少插图,很快就抓住了欧阳明的眼球。 “我现在叫卡斯特·勒贝尔啊。”欧阳明念出了声。 勒贝尔家族的徽记是朵金色的鸢尾花,家族的历史有四五百年之久,以慈悲著称;他们是斯瓦罗大陆上多仑王国的名门望族,也是岩山郡的庇护者。家族的长子一般担任郡领主的职位,次子或者长女辅佐长子。 “卡斯特·勒贝尔......是当前领主贝劳·勒贝尔唯一的儿子,”欧阳明读到这里眼前一亮,“那我岂不是——” 就在他刚要高兴的当口上,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万磁王长相的老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前,悲痛地说道: “公爵阁下,您的父亲离我们而去了。” “什么?”欧阳明心中一阵狂喜,但脸上的表情作惊愕装。他抄起那本书转身向卧室外跑去,仿佛有狗在他身后一样。 走廊里很安静,隐隐能听到低声的啜泣。欧阳明听声辩位,费了番功夫后摸到了双亲的房间。 他推开门,看见侍从们跪在床前,哀怨地凝视着老领主枯槁的面容。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异常复古,像极了历史书里欧洲中世纪贵族的插画。 “公爵阁下......你父亲他......”一个教士打扮的人悲痛欲绝,他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抽噎着说,“他离开我们了。” 欧阳明心里平静异常,他给了那人一个结实的拥抱,安慰了他几句;接着走到窗前看了眼已经咽气的老领主。 “公爵大人,棺材已经运来了。”一个好像带着假发的男人走到欧阳明身后,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这句话好悬没把欧阳明吓死;他扶着床柱愤怒地回头踢了那人一脚,让他马上从他眼前消失。 “给老子滚蛋,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大声骂了两句,那个人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离开了老领主的安息地。 “你,你,你,还有你,”欧阳明指着几个跪在地上的侍从说,“把人抬走,尽快让他入土为安。” 被指定的侍从们用床单把尸体裹好,七手八脚地抬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他们找到了拉棺材的马车,草草收殓了老领主。 一个穿着极尽华贵的人这时气喘吁吁地走进房间;他手握权杖,头戴镶金边的高帽子,脖子上挂着念珠;身披着一件红斗篷,内着一件白色长袍;一双棕色的短靴擦得锃亮。他见到欧阳明的第一句话就是:“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欧阳明点点头,刚要走却被这人叫住。 “您的父亲......现在在何处?”男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愣了愣,转头疑惑地瞧着欧阳明。 “刚刚抬出去。”欧阳明指着门外,撇撇嘴说道;似乎他和死者没一点关系。 那个男人急急忙忙向外面跑去,责备地看了欧阳明一眼。 欧阳明看着还在哭哭啼啼的侍从们,命令他们赶紧离开,自己则一个人开始在房间里翻腾起来。 “哈!”欧阳明拿着一张羊皮纸,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是老领主立下的遗书,上面除了说要把领主的位子和财富传给自己的儿子卡斯特外,还叮嘱一个叫阿尔斯通的人帮助自己的儿子打理政务。 “万磁王”这时也来到房间;他看见欧阳明毫无形象地把双腿搭在老领主的书桌上心里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出来。他只轻轻咳嗽了几声,提醒他自己进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欧阳明把遗嘱掖进衣服内兜,拿起另一份文件开始翻看。 “我刚才碰见主教大人了;他有点不高兴,说这是您惹的。” “说去吧,反正我现在是领主了,”欧阳明晃着脚尖,脸上满不在乎,“可能是因为我提前把老头抬出去了。” “瞧您说的这话!”“万磁王”惊诧万分,他没想到领主的儿子是这么描述他的。 “有何不妥吗?”欧阳明扯下了自己之前的伪装,半挑衅似的问“万磁王”。 老人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记忆中的小领主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贵族,怎么今天一下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五章红白之事 “变了味道的”卡斯特·勒贝尔这两天一直没出门。第一是忙着读那本册子,补习异界文化知识;第二是筹办老领主的丧事。他原本打算让“万磁王”替他代劳,可是老人随即拒绝了他的要求。 “领主大人,您现在忙吗?”之前那个戴着假发的人站在门口大声询问道。 “进来吧。”卡斯特收起册子招呼道。 “王城听到噩耗,特地派来司礼官帮助您准备葬礼和接下来的继位仪式,”男人巴结地笑笑,“现在他已经到了,在老领主的书房。” “知道了。”卡斯特起身和他离开房间,在去书房的路上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公爵大人您好,我是王都的司礼官赫特。”司礼官见到卡斯特后右手放在胸前微一躬身,动作流畅潇洒。 卡斯特点点头,他示意司礼官坐下详谈。 不疼不痒的寒暄过后,司礼官大概说了一下葬礼和继位仪式的流程;听得卡斯特直打哈欠。 “我建议不要把这两个仪式搞得这么繁琐复杂,”卡斯特掏出手绢捏了捏鼻子,“现在是夏季,我的父亲已经开始腐烂了。尽早下葬保持他的容貌和尊严,那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司礼官觉得卡斯特说得有道理,他想了几想后告诉卡斯特葬礼的仪式有些可以删减掉,这样大概能缩短一天的时间。 卡斯特还是不太满意赫特的方案,他记起老领主是一个战功卓著的人,随即决定为他办一场军人的葬礼。 司礼官表示赞成,他起身告辞去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两天后司礼官前来告知卡斯特所有事务均已准备妥当,明天一早举办葬礼。 隔天一大早卡斯特就被“万磁王”推醒。洗漱过后他穿着肃穆的黑色礼服,和自己的随从们坐着几辆马车前往大教堂。 “阿尔斯通,教堂那里都有谁在?”卡斯特已经记住了大半册子上的内容,他现在知道了老人的名字。 “主教,司礼官,您父亲的好友都在。”阿尔斯通回答道。 车队驶过的街道显然被精心布置过:街道两旁站满了群众,他们穿着朴素,胳膊上绑着一截黑纱,穿着皮甲的骑士们警惕地维持着秩序,提防人群中可能出现的刺客;两旁的建筑都插着黑旗,门窗紧闭,有些商户的招牌还特地用麻布蒙着。 车队最后到达广场,卡斯特和阿尔斯通下车步行前往大教堂。身后的随从们则在此和他们分开,驱车前往城外的墓地。 大教堂是一座高大的,哥特风格很浓重的建筑,除去大厅以外还有两座一高一矮的塔楼分列左右;矮一点的是钟楼,高一点的是观星台。守在门外的教士们看见卡斯特的到来唰啦一下全部单膝跪地,右手高高举起法器;这个时候**肃穆的钟声也随之响起,惊得广场上的鸽子扑棱棱地飞走了。 卡斯特学着阿尔斯通的样子在胸前比划了两下,接着走进教堂。 “真够暗的。”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着教堂内部的装饰。两旁高耸的彩色花窗发出朦胧的光芒,一股淡淡的香味在中厅回荡,闻起来既像香水,又有像点燃后香棒;修女合唱队站在远处的圣台上吟咏着一首令人头皮发麻的圣曲,她们身旁的两个大烛台上烛光摇曳;主教、司礼官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站在棺材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走来的卡斯特。 “好久不见,小子。”一个身材壮实的刀疤脸一把搂住了卡斯特,随即安慰了他几句,另一个矮胖的男人则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卡斯特有点发窘,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姓名。只好装出一副悲痛欲绝,伤心过度的样子应承着他们。 六人站在棺材旁,尸体腐烂的味道缓缓从缝隙中渗出,让卡斯特几欲呕吐。好在这种情形没持续多久,一个身着全套铠甲的猛男扛着一面大旗走进教堂,身后几位骑士一字排开;猛男挥了两下大旗,骑士们抽出长枪在地上跺了两跺,发了声喊。 六人抬起棺材抗在肩上,在骑士们的簇拥下离开教堂。 卡斯特和其他五人坐在灵车上沉默不语。扛着大旗的猛男坐在战马上在前面为他们领路,车子两旁跟着之前那队骑士。车后则是有两个穿着锁子甲披着斗篷的人,他们骑在马上率领着一大群军士,看样子应该是猛男的随从。一行人从教堂出发,沿着原路返回;路上的人群依旧没散,他们无声地看着送葬者们从眼前走过,眼神里除了麻木就是惊惧和害怕。 灵车出城后速度快了些,颠簸了一阵后他们到达了墓场。一场简单的安魂弥撒后,老领主被抬进了家族墓穴,放在了一直为他准备的位置上。 暂缓更新通告 亲爱的读者大人们: 因为本人学业繁忙,又逢期末考试,《当领主的那些年》暂时停止更新,七月十日考试结束后恢复考前更新速度(一周3~4章)。 本人在此深表歉意。 卧室奇遇记 长期熬夜加班导致的失眠折磨着欧阳明。最近他的状态差到家了,无奈之下只好请假休息几天。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整,他就着水吞下几粒药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是衣柜,上面嵌着一面穿衣镜。 借着台灯的微光,欧阳明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半天没有出声;他只觉得镜中的人似乎越来越陌生。 “算了。”欧阳明咕哝一声,他扯过被子裹紧身体,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入睡。 这觉睡了多长时间?欧阳明并不清楚,只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他半梦半醒地蜷缩在床上,难受极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打开台灯,看着镜中的人影,叹了口气。 拿起手机瞄了一眼,现在凌晨三点二十。正好是自己生日那天,是个很有趣的数字。 他捏着手机翻了个身,胡乱打开游戏玩起来。 欧阳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这觉睡得甚好。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四点十分,天还没有亮。 他翻过身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下意识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卧槽!”他吓得汗毛倒竖,心凉了半截;眼睛死死盯着镜子中的身影。 镜子里站着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少女。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黑色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裙装,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少女抬用指头点了一下镜面,欧阳明看见镜面泛起一道道涟漪,接着她从镜中走出,款步来到欧阳明床前。 欧阳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使不上一点力气,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少女。 “欧阳明?”少女抬起胳膊一挥,一把狰狞的黑色镰刀出现在她手中。 欧阳明吓得两眼发黑,霎时间下坠的感觉紧紧地缠绕住他。 “醒醒,公爵殿下!” “快,拿水来!” 欧阳明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声接一声叫喊声时远时进。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慌乱:人影在他眼前闪动,头顶耀眼的水晶灯反射出华丽的光芒。 一杯凉水泼到脸上,这让他清醒了很多。被擦干脸后欧阳明算是能看清眼前的景象:身边散落着几本书外加一架横倒在地上的梯子。面前高耸的书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巨大的落地窗渗出外有一个露台,几只鸟在栏杆上跳来跳去。 一阵剧痛向他袭来,欧阳明蓦地记起自己爬上梯子顶端去拿一本书,没想到梯子向后倒去。 “等等!我不是应该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吗?”这段莫名其妙的记忆让他身体一抖。 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身着类似话剧表演似的华丽服饰,他跪在一旁搂着欧阳明对其余的人喝到,“快把公爵大人抬到卧室里,然后叫医官来!” 在被搬动的时候欧阳明看到自己的胳膊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着,他痛苦的**了一声。 “骨折了。”他下意识想到这点。 意识越来越清醒,身体的疼痛似乎也越来越剧烈。欧阳明昏厥过去,任凭他们摆布。 在昏厥的前几秒,欧阳明看见天花板上贴着一个少女:金黄色长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颀长;她合着眼,表情安宁,双手作祷告状放在胸前。 “她?”欧阳明微微张了张嘴,随即眼前升腾起浓重的白雾。 不美好的邂逅 欧阳明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身体依旧疼痛,不过比先前要好上许多。骨折的那条胳膊已经用夹板固定住了,缠了几圈白色的布条。他躺在床上左瞧瞧,右望望,极力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缓缓坐起身,他一瘸一拐地在屋里转悠。 卧室的面积不小,装潢在他眼里很一般,与其说一般,更不如说是古旧过时:家具笨重,上面刻着粗制滥造的雕花,俗不可耐。地板中央铺着厚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墙上挂着几幅画作;有风景画也有人物肖像画;画工称不上是精细,不过倒也算得上是上乘的作品。挂在墙上的烛台没有点亮,可以看见烛台上方有几处被熏黑的痕迹。拱形窗之间挂着厚重的暗色窗帘,高高从屋顶垂落。 欧阳明坐在写字桌前,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桌上摆着几件东西:墨水瓶,蘸水笔,暗红色封皮的册子;还有一个站在桌角举着法杖的小圣像,做工甚是精致。他拿起圣像看了看,无论是触感,重量,质地都和瓷器别无二致。 把圣像放回原处,他接着翻开那本册子。 草草翻了几张过后,他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一本日记,而上面的不少事情自己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怪了。”欧阳明拿着日记本站起身;疼痛再次袭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眉头紧蹙,舔舐自己的嘴唇。 “还搞不清当前的状况吗?” 欧阳明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他慢慢转身,看见那个金发少女站在自己对面,两手叉腰,神色怡然。 现在他才看清少女的长相:虽有西方人的长相,但兼具东方人的特征;面部曲线柔和秀气,皮肤细腻宛如瓷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欧阳明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融化在其中。 “你是谁?”他警惕地盯着少女,慢慢后退了几步。 “安德莉亚,镜像世界的神使,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异世界,”少女讲话开诚布公,然后对他说,“我想求你办件事情。” 欧阳明咽下口水,脸上神色从警惕慢慢向好奇转变。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拯救镜像世界。” 欧阳明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半天没吭声。他静静地看着安德莉亚,等待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那为什么要找我帮忙?”见安德莉亚缄口不言,欧阳明耐不住性子,没好气地问她。 “与其说是巧合,更不如说是命运,”少女说得轻描淡写,“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这项工作。硬要解释的话......嗯......那就是天生的救世主。” 欧阳明有些抓狂。他懊恼地注视着少女说话轻描淡写的样子,觉得事到如今应该做个了结。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欧阳明顺着安德莉亚的话向下说,开始寻找机会突围,“拯救世界应该是——” “你自己毕生所追求的伟大事业?”安德莉亚挑眉笑着说,“看来我没找错人,这么有责任心的救世主实在太少见了。” 这下轮到欧阳明没话说了。他没想到安德莉亚直接跟他玩赖的。于是欧阳明拉下脸,长长吁出一口气,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不好奇自己该做点什么嘛?”安德莉亚语气里戴着几分挑逗的意味。 欧阳明烦躁极了,他不想当救世主,只想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好好休息,然后回到公司完成项目。 新手教程I 安德莉亚走到画着磨坊的风景画前饶有兴味地观赏着,过一会对欧阳明说:“你还想回家吗?我是说,原来的家。” 被说到痛点的欧阳明缓缓抬起头看着少女窈窕婀娜的背影。 “这还用说吗。”他有些无语,疲疲沓沓地回答道。 安德莉亚轻快地转过身,眼睛闪着亮光;欣喜地看着他。 “看来咱们已经初步达成共识了。”少女把手背在身后踢着脚步,一双黑色的漆皮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欧阳明擦擦汗,把日记本放在一边。 “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发展这里,”安德莉亚坐在床梆上翘起二郎腿,“我的意思是各个方面都要发展,就像你玩的那些经营游戏一样。” 欧阳明听到这里怔了怔。 “她怎么知道我玩的游戏呢?”他眉头又拧成疙瘩。转瞬间欧阳明心生一计,他问安德莉亚自己平时都玩什么游戏,如果她回答错了,就要把自己送回去。 安德莉亚扳着手指说了几个,听得欧阳明连连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长期观察,”安德莉亚得意地看着他,“你曾经是不是觉得家里好像还有人?” “那看来当初我还真没想错。”欧阳明无语地看着她,他生平第一次见把“偷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 安德莉亚掏出一块透明的晶体递给欧阳明,那物件的形状尺寸差不多和一个魔方差不多大。 “这个是天界源晶,我做了些特殊处理,用于帮助你完成这项任务,”安德莉亚让欧阳明用手托起源晶对着阳光,“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等等!”欧阳明瞬间皱起眉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安德莉亚,“这什么鬼?!一个类似网游商城界面?!” “没错。”安德莉亚走到他身旁解释起来。 这是一套兑换系统,欧阳明可以通过积分兑换其中的商品。商品无所不有,小到刮胡刀,打火机;大到飞机,轮船,无所不包。商品的品级也有划分,蓝色的是普通,紫色的是稀有,金色的是传奇,彩色的是史诗。品级越好,需要的积分也就越高:比如一整套钢铁厂的图纸就是彩色的,需要五万积分才能兑换;而“统一度量衡(公制单位)”这一项是蓝色,只需要一百分就可以兑换。 “你现在有一千积分,随便换点什么吧。”安德莉亚催促他说。 “那就‘统一度量衡’吧。”欧阳明告诉她。 “闭上眼睛,”安德莉亚开始现场教学,“应该可以看到界面已经投射到你的脑海之中。” 欧阳明闭上眼睛,果不其然,那个界面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接下来呢?” “伸手点击那项就可以了。” 欧阳明左手拖着源晶,用手指轻轻一点。他在脑海中看见一个手指形状的光标出现在上面,接着弹出了一个系统对话框,上面提示购买成功。 “这就完了?”欧阳明睁开眼睛。 “完了,”安德莉亚把日记本递给他,“看看吧,上面应该已经有变化了。” 欧阳明半信半疑地翻开日记,低声惊呼神奇。 之前的计量单位已经变成了他所熟知的公制单位。 “像是别的一些东西,比如实物,”欧阳明询问道,“那我怎么收到?” “一般是兑换后的第二天,”安德莉亚莞尔一笑,“现在就请选一个吧。” 新手教程II 欧阳明如法炮制,他花费五十积分,兑换了一把手风琴和一套乐谱。 “换了个什么?”安德莉亚看他睁开眼睛,急不可耐地问道。 “手风琴,”欧阳明怀念地笑笑,“好长时间没有拉琴了,一直想找个机会捡起来。” 安德莉亚听罢点点头。 “那我怎么获得积分呢?”欧阳明收好源晶问她说。 “完成我布置的任务会收到积分,”安德莉亚继续解释,“后续我还会再给这块源晶加入一些别的功能,方便操作。” “给的积分多吗?” “肯定够你用。” 欧阳明点点头,刚要继续往下问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 “公爵大人,您好些了吗?”门外传来问话的声音。 “好些了,”欧阳明对安德莉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偏过身对着大门说,“有事吗?” “就是想问问您,别的事情没有了。”浑厚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到哪里了?”欧阳明拍着脑袋瓜。 “想不起来就算了,”安德莉亚站起身展开羽翼,“这段时间天界严查神使进入凡间;过几天我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欧阳明点点头,看着安德莉亚推开窗户纵身飞去。 刚刚收好源晶,卧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我的好老弟!”一个长相粗犷,身材健硕的男人急匆匆闯进屋中,结结实实地搂住欧阳明感叹说。 “卡尔,松开,你勒到我了!”欧阳明尝试挣脱出他的怀抱。 “没摔坏吧?”卡尔粗暴地转过欧阳明,就好像小女孩摆弄布娃娃一样,“让我看看。” “没有!”欧阳明皱起眉头,轻轻推了卡尔一把。 “这家伙真烦人。”欧阳明回忆起之前卡尔的种种行径,一股熟悉的厌恶之情涌上心头。 “听说你从梯子上掉下来,我和父亲马上就从猎场赶回来了。”卡尔捋捋自己的络腮胡,略带遗憾地说。 “公爵大人,您的父亲要见您。”刚才说话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恭敬地招呼着欧阳明。 “知道了,克雷。”欧阳明向老人点点头,然后和卡尔一起赶去书房。 “你怎么样?”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他看着欧阳明狼狈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好吧。”欧阳明冲他挥了挥打着绷带的胳膊。 刀疤脸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俩该干啥干啥。 两人离开书房,来到城堡外的场院里散步。 坐在院中老橡树旁边的石凳上,兄弟二人看着往来穿梭的侍从们不停地忙碌。阵风夹带着浓重的马粪和垃圾的气味不断拂过欧阳明的面颊,熏得他眼冒金星。 “我要回去了。”欧阳明脸色难看,他站起身对卡尔说。 卡尔点点头,自己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 欧阳明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城堡走去。 转天欧阳明就看见阳台上放着一个大纸箱,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自己兑换的手风琴和乐谱。他把纸箱拖回屋里放在床下,打算等自己伤好了以后拿出来摆弄摆弄。 野心 古往今来的统治者们所追求的无非是权力,财富,认同和永生;老百姓们追求的则是财富和认同。 欧阳明借助第二份记忆,很快适应了自己公爵大人的新身份——他现在叫埃尔·方斯,是多伦王国岩山郡领主大人的二儿子;自然而然地,芸芸众生渴望的财富与认同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古语有云:保暖思淫欲。财富和认同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内心的贪婪促使着他去追求权力。 在更深的一层上,埃尔非常清楚,如果获得不了权力,那对这里的改造和发展将无从谈起。 埃尔·方斯看着卡尔一天和父亲腻在一起,羡慕和嫉妒瞬间填满胸膛。卡尔这厮仗着自己是长子,经常欺负和利用埃尔·方斯,而且他善于逢迎谄媚,所以讨得一手父亲的欢心;再加上他和父亲一样——崇尚力量,对知识不屑一顾,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 大形势对埃尔一直不利,他也试图去改变自己,弥合他与父亲之间的裂隙;令人遗憾的是,他的行动基本都已失败告终:不是受到来自父亲的怒骂就是受到来自自己兄长的嘲笑。 万幸的是,父亲的政务官克雷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他是一个很有威信的人。 城堡里有小道消息说父亲将把领主的位置交给卡尔。埃尔·方斯这下坐不住了;他彻夜未眠,心想着怎么才能把卡尔一脚踢出局去。 “让你办的事情你办了吗?”埃尔请克雷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盯着他。 男人叹口气,告诉他领主的遗嘱上规定继承人是卡尔,他的大哥。 两人陷入沉默。克雷时不时瞧瞧在屋中踱步的埃尔,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在他心中升起。 “我知道您非常想继承您父亲的位置,”克雷犹豫很久后鼓起勇气对他说,“但还请您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 “我知道。”埃尔有些不耐烦。 埃尔送走克雷后一夜未眠,最终想到了一个万全的办法。早饭过后两人又聚在卧室里,埃尔问起克雷有关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 “如果要去那里学习需要做什么?” “通过考试和选拔就可以了。”克雷想不通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埃尔。 “那如果考试和选拔都没有满足要求,但还是想进入学院学习,”埃尔眨眨眼睛,狡黠地笑笑,“你知道我的意思。” “那就要找学院长帮忙,”克雷顿了顿,“如果学院长不肯卖面子,还有一个人也能达到您的目的。” “谁?快说。”埃尔看向他催促道。 “财政大臣比绍普,他和学院长关系非常好,”克雷摸摸自己的下巴,有些遗憾地说,“但他不是个轻易会帮助别人的家伙。” 埃尔点点头,又问了克雷几个问题;最后让他查查比绍普的人际关系。 几天后克雷拿着一封信来到埃尔的卧室里。 “比绍普和外交大臣有私人矛盾,”克雷趁着他读信的时候开始介绍信中的大致内容,“据说是外交大臣曾经发起过一场反对他当选的活动。” “有点意思,”埃尔放下信,“外交大臣的影响力很大吗?” “可以说仅次于首相大人,”克雷说道,“如果说首相大人呼风唤雨,那外交大臣就是一呼百应。” “咱们马上准备去王都,去见见比绍普。”埃尔把信放进口袋,吩咐克雷准备车马。 调虎离山I 埃尔不辞而别;他轻装简从,带着从司库那里连哄带骗来的五百金币和克雷前往王都。 一路上虽说风餐露宿,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六天后他们风尘仆仆地抵达王都,两个人因为舟车劳顿不免腰酸背痛良久。 两人在王都最好的旅店安顿下来;休整了两三天后他和克雷登门拜访比绍普。 比绍普住在王城近郊自己的领地上;那里距离莱登河的一条支流不远,还有几座小丘陵环绕着宅邸,算得上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见到比绍普比埃尔预想的要简单许多——当他掏出家族的徽章朝着那位傲慢的管家晃了几晃后,那厮马上变得恭敬有加,带领他们前往会客厅;一路上又是奉承又是讲笑话,听得埃尔和克雷直皱眉头。 管家去请比绍普了,留下两人在此等候。他们站在宽敞的会客厅里看着一屋子琳琅满目的装饰品消磨时间。 “公爵大人,”一个穿着法兰绒马甲戴着假发的矮胖男人迈着八字步向埃尔走来,他露出程式化的笑容寒暄说,“进来如何啊?” “还算可以,”埃尔礼节性地笑笑,恭维道,“最近前来王都考察,顺便拜访一下您,毕竟在王都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比绍普这个名字。” “瞧您说的!”比绍普哈哈大笑,显然这句话说到了他心窝里。 三人分别落座,闲聊了一阵后埃尔打算直奔主题。 “我在王城的朋友上次来拜访我,说外交大臣他——”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比绍普说,“想再往上升一级。” 比绍普听完错愕了一下,他凑到埃尔身前惊讶又怀疑地小声问道:“怎么,他想争取勋爵的爵位?” “不值一提。”埃尔见比绍普不得要领,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天呐!”克雷和比绍普齐声惊呼。比绍普没想到外交大臣竟然有这种想法,而克雷没想到埃尔会编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见比绍普上钩,埃尔不慌不忙地对他说,自己得到了一封关于外交大臣谋反的信件。 “我知道您一直想扳倒他,”埃尔继续满嘴跑火车,“毕竟那样一个肮脏下流的人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呢!” 比绍普还在震惊当中,他缓过神后揉了揉脸问埃尔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当然可靠。”埃尔坐在软椅上挪挪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比绍普开始试探埃尔,他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我愿意把那封信给你,”埃尔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他嘴角一扬,“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说完他起身招呼克雷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站在门口转身对比绍普说: “宝石山旅馆,我等您的消息。” 在回旅馆的路上克雷兴致并不高,他质问埃尔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埃尔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我在争取一个摆脱卡尔的机会。” “什么机会,”克雷想起之前的谈话,“您是想去军事学院?那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啊!您直接和领主大人说一声不就完了吗?!” “不是我去,”埃尔拍拍大腿淡淡地对他说,“是让卡尔去。” “关于那封信您打算怎么办?” “简单,”埃尔挑挑眉活动一下手指说,“我就不信外交大臣的家丁个个忠实可靠。” “您是说?”克雷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企图。 埃尔看着他嘴角一扬,轻轻点了两下头。 调虎离山II 近一个来小时的车程里克雷和埃尔一直在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埃尔本想着回到旅馆后好好放松一下,然而克雷抓住这件事不放,想好好听他论个明白。 “结果无非是两种情况,”埃尔请克雷坐到自己对面的扶手椅上,伸出剪刀手开始解释,“第一种:事情败露,比绍普彻底玩完,第二种:成功了,比绍普干掉外交大臣,然后好好感谢我们。” “荒谬至极,这简直就是赌博,”克雷揉着眼睛,“那万一——” “大可不必如此惊慌,”埃尔安慰道,“就算是失败了,外交大臣也会觉得那是比绍普的诡计;按照他的思维来考虑:一个处于下风的竞争对手可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况且我们也没留留下任何把柄给他们俩,不是吗?”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克雷有些懊恼,他连连摊手摇头,神情有些沮丧。 “外交大臣住在哪里,”埃尔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晚饭前咱们过去。” 克雷回答说:“在富立特街那里,有个很大的宅子。” 财政大臣家里现在炸开了锅,比绍普派人去四处打听有关今天谈话的消息还有埃尔·方斯的立场。送走客人后他寝食难安;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埃尔·方斯很有可能是外交大臣派来试探他底细的人。 “有消息吗?”比绍普看着站在面前的一打探子问道。 “埃尔·方斯的立场我们没有打听到,”探子头头谄媚地笑着,“但是外交大臣最近的动向我们倒是打听出不少。” “说吧。”比绍普从马甲里掏出一枚金币把玩起来。 “大人,”探子头头两眼直盯着那枚金币,毕恭毕敬地说,“外交大臣最近经常和首相大人厮混在一起,两人经常出入罗尔俱乐部......” 报告的时间不是很长,比绍普从中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外交大臣和首相已经站在一起,自己现在的境地非常危险。 “明天晚上去宝石山旅馆找埃尔·方斯,”比绍普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一手把金币扔给探子头头,“先派人先去那里盯着。” 探子头头接住金币后喜上眉梢,忙不迭地答应着比绍普的请求。 比起乱作一团的比绍普家,埃尔这里则是安宁悠闲。他现在拿着一片面包站在阳台上喂鸽子。 “克雷,过来,”埃尔把剩下的面包一股脑地抛到地上,指着几个正在一齐向旅馆赶来的探子们说,“咱们有客人了。” “比绍普的人?”克雷站在他身边看着旅馆对面几个来回交头接耳的人。 “除了他派人还会有谁呢?”埃尔笑了笑,不屑地看着那几个探子说,“看来咱们的新朋友并不怎么信任我们。” 两人回到屋内,埃尔叫来一个侍应生,让他找一套普通的旧衣服送来。 “今天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埃尔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拉好窗帘安顿克雷,“让他们觉得咱俩都在,不然要出大事。” 侍应生带着衣服来了,克雷忧郁地看着埃尔换好衣服,踟蹰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赏钱,拿好。”埃尔摸出几枚银币打发走侍应生,笑着安慰了克雷几句后消失在门口。 等待对克雷来说是一种折磨。他在屋中紧张地来回踱步,餐桌上放着已经凉透的晚饭和两个空酒瓶。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克雷停下脚步看了眼屋内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而埃尔还是没有回来。 他贴着墙壁撩起窗帘向街上张望,发现那几个探子还呆在白天的位置上。 “愿神明保佑公爵大人。”他闭上眼睛靠在墙上祈祷,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调虎离山III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克雷坐在沙发上打盹。他梦见自己和埃尔被送上断头台,行刑的刽子手是卡尔。 他惊醒过来,恍惚间瞅见埃尔坐在他对面的餐桌上正在写写画画。 “公爵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克雷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冷汗虚弱地问道。 “一个小时以前,现在是凌晨三点。”埃尔抬头看了眼挂钟。 “您这是在做什么?”克雷眯起眼睛看着桌上一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模仿外交大臣的笔迹,”埃尔放下笔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再写一张就差不多了。好好休息吧克雷,今天辛苦你了。” “这简直是在犯罪。”克雷无力地看着事情不受约束地发展下去。他悲凉地叹口气,接着倒在沙发上继续打盹。 第二天一早,克雷就看见一封红色火漆上有外交大臣家族徽记的信封静静地放在餐桌上。之前那一大堆信纸不知所踪,唯独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气息。 “早上好,几点了。”埃尔伸起懒腰看着站在阳台玻璃门旁边的克雷。 “九点多,公爵大人,”克雷用两个指头捏着信封来到埃尔面前,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说,“这么重要的信件您一定要收好。” “哦,谢谢你。”埃尔接过信封放在夜桌上,一边穿衣服一边招呼克雷把窗户都打开。 简单的洗漱过后,两人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餐。期间埃尔还讲了几个苏联笑话的魔改版,可惜克雷并不捧场。 “拆开看看。”埃尔把那封信推到克雷面前,平静地注视着他说。 克雷见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拆开信封;他的手抖得厉害,信封和信纸不停地摩擦着发出噪音。 “看看这个字像不像。”埃尔从衣服内兜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 “简直是一摸一样——不论是语气还是字体。”克雷把信叠好放回信封,不可思议地看向埃尔。 “那就好。”埃尔笑着把字条撕碎扔进瓷罐里的牛奶中,接着把信收好。 当天晚上比绍普的人来到宝石山旅馆找他们。埃尔回绝了他们,指名道姓地要比绍普亲自来见他。 两个小时后比绍普走进房间。他看着坐在餐桌后的两人一摊手:“如您所愿,公爵大人,我来了。” “把你的人都请走吧,咱们三个人谈就可以了。”埃尔朝门口的几人抬抬头,示意比绍普拿出些诚意来。 最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人;环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 “那封信呢?”比绍普沉声问道。 埃尔从衣兜里掏出信封朝他晃晃,然后又装回去;前倾身体说道:“这样,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比绍普笑笑,他低头咂咂嘴,看着埃尔说:“多少钱?开个价吧。” “谈钱多俗气,”埃尔笑着看看克雷接着说,“我要一个皇家军事学院的入校名额。” 这个要求出乎比绍普意料。他愣了愣,怀疑地看着埃尔。 “我的要求仅此而已,”埃尔耸耸肩膀,他沉默片刻问比绍普,“这件事不难办吧?” “不难办。”比绍普慢慢点点头,他还在迷惑埃尔此举意在何为。 “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间,”埃尔起身倒了三杯酒,“信你拿走,邀请函留下。” “干杯,祝所有人前程似锦。”他带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调虎离山IV “好了,目前为止我的计划进展得还算顺利,”埃尔站在窗前目送比绍普一行人离开旅馆转身对克雷说,“我现在大致和你讲讲。” “洗耳恭听。”克雷站在他身边,望着远方不断延伸的黑暗。 “整个计划很简单:先把卡尔送走,然后对领主下手,”埃尔离开窗前坐到沙发上,“我希望卡尔离我越远越好,而且他还要受到很大约束才行,很自然地我就想到皇家军事学院。而比绍普是完成这个环节的重要部分;只有搞定他,我才能拿到那份邀请函。” “找学院长也可以啊,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呢?” “克雷,我想问你一句;一个学院长以后能帮我多大的忙?”埃尔朝克雷投去一丝鄙夷的目光,“我现在和将来都需要一个能在王都有很大影响力的人,一个能替我说话的人。” “那为什么不找外交大臣呢?” “这么跟你解释吧,”埃尔组织好语言开口道,“帮助一个暂时强大或者占据上风的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他会认为我们这么做是要依附于他;重新培养或者拉拢一个人太耗费精力和钱财;而比绍普,那家伙简直就是为我们准备的。首先他的影响力和外交大臣差不了多少;其次他现在正处于宫廷斗争的下风,迫切需要有人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拉他一把。这个时候帮他,比讨好外交大臣一年的效果还要好。” “有道理,”克雷点点头,“那您有把握吗?” “什么叫有把握?”埃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拿九稳好吗?” “那假设卡尔被送走,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把领主除掉就行,”埃尔换个舒服的姿势直截了当地对克雷说,“秘不发丧,然后我接手他的位置;如果有必要的话卡尔也要除掉。” 克雷听得目瞪口呆,半天缓缓吐出一句话:“您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埃尔笑着看向克雷说,“现在你已经和我一样了。” 克雷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退。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的顺利:第二天晚上埃尔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邀请函,转天一早和克雷急匆匆地赶回灰岩城;他们赶在军校开学前回到城堡并且顺利地送走了卡尔。领主对于埃尔的这次不辞而别保持沉默,他也没问克雷这小子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卡尔进入新学校的一周后,埃尔动手了。 领主死于一次马车坠崖意外。根据幸存的马车夫和骑马护送的侍卫长报告说,领主的马车车轴断成两截然后翻进山涧,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鉴于卡尔暂时无法继承领主位子,所以埃尔代替他代管岩山郡。信差已经启程送信,最快十天后卡尔就会返回灰岩城接替埃尔的位置成为新领主。 “我父亲遇难的消息除了你们都有谁知道?”埃尔盯着侍卫长问道。 “算上卡尔只有四个人,”侍卫长偏头扫了眼克雷,“您,我和克雷。马车夫已经被关起来了,所以领主的事情其他人暂时不知道。” “人找到了吗?”埃尔装出难过的样子看向侍卫长问。 侍卫长摇摇头,怜悯地看向埃尔安慰道:“节哀顺变,公爵大人。” 埃尔继续逢场作戏,他打发走侍卫长后问克雷关于信差的事情。 “信差是咱们的人,卡尔永远都不会收到那封信。”克雷颇有自信地回答。 “接下来咱们要清理一下内部,那些卡尔的余党记得全部处理掉。” “不留一个?” 埃尔站在书房的拱窗前看着站在场院里发号施令的侍卫长,阴恻恻地笑了。他对克雷说: “别留一个。” “那如果您的兄弟卡尔回来的话——” 埃尔瞪了克雷一眼,男人赶忙离开书房去完成新布置的任务。 控制城堡卫队 从领主的马车翻进山涧那一刻开始,埃尔全面夺权的作战就拉开了序幕。 第一件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彻底控制城堡卫队。埃尔准备了两套方案:方案一,直接逮捕侍卫长然后控制卫队;方案二,收买侍卫长然后把他内化成自己人。 “我觉得第一套方案好一些,”克雷听完介绍以后作出结论,“侍卫长是卡尔的拥簇,内化他的难度大不说,而且很可能会被反戈一击。” “那就方案一吧,”埃尔赞同克雷的意见,“城堡卫队里咱们的人有多少?” “虽然人数不多,但抓侍卫长绝对够用,”克雷回复说,“卫队差不多有四百人;五分之二的人是咱们的,四分之一是卡尔的,剩下的是领主的人。” “想办法把领主的人全部争取过来,”埃尔作出批示,“能争取多少算多少,不能让侍卫长占了咱们的便宜。” “按照这样的话,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侍卫长手下的五个队长好好谈谈,”克雷接着补充道,“其实找另外四个来就可以了,有一个队长是咱们的。” “你现在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埃尔迫不及待地对他说,“咱们看看能争取几个。” 克雷点点头,打算出门办事。 “等等!克雷,”埃尔起身挽留,他皱起眉头说,“算了,不争取了,逮捕剩下四个队长。” “好吧。”克雷耸耸肩。 “动静不要太大。”埃尔提醒道。 和队长们的会面场所选在城堡书房;那里有两个房间和书房主体连通,每个房间能藏下十个全副武装的军士。 “已经都安排好了,”克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咱们的博斯队长挑了二十个信得过的军士——” 书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壮汉穿着皮甲带着全副武装的卫兵走进书房。 “公爵大人,”壮汉行礼说,“博斯前来报到。” “准备一下吧,”埃尔扬起嘴角点点头,满意地看着他们说,“一阵听到我摔东西就开始行动。”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四个队长来到书房。 两伙人谈了点没营养的东西后,埃尔突然举起桌上的瓷罐狠狠砸到地上。 博斯和军士们应声而出,趁着四人愣神的功夫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四个队长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堵着东西,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表示抗议。 把他们分开关押后,埃尔和博斯带着军士们直扑侍卫长的住处。 侍卫长被捕的时候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怀里依偎着城堡里的一个女仆。 “我以岩山郡新任领主的身份在此宣布侍卫长谋杀了岩山郡的领主德拉诺·方斯,”埃尔背起手看着不知所措的侍卫长一字一顿说,“我决定判处你绞刑,立即执行。” 侍卫长起身欲做解释,几个军士把他扑倒在地。 “这是叛乱!这是阴谋!”侍卫长疯狂地挣扎。他的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埃尔说,“我要见卡尔。” “恐怕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埃尔蹲下身捏着他的脸晃了晃,回头对博斯说,“侍卫长,准备绞刑架吧。” 博斯喜出望外,很快收敛起情绪命令手下去完成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条命令。 卡尔集团 “侍卫长已经被处死了,”博斯来到书房向埃尔汇报,“按照您的要求他的脖子上挂了个‘我是杀人犯’的木牌。” “很好,城堡里的卫兵们都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谁是侍卫队长他们并不关心,”博斯撇撇嘴,“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按时发饷。” 埃尔点点头,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次发饷中参与抓捕的军士们多发十个金币。发饷工作你来办,告诉他们为什么会多领金币。” 博斯心领神会:“好的,领主大人。” “公爵大人,”克雷走进书房,和博斯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埃尔说,“那四个队长怎么办?” “先关着吧,”埃尔看向博斯,“接替他们的人选你有吗?” 博斯点点头,看着克雷和埃尔。 “列个名单出来交给我,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埃尔打个哈欠,揉着眼睛继续说,“去忙吧,侍卫长。” 转天那份名单就被交到埃尔手中,他和克雷讨论了很长时间后敲定了人选。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城堡卫队和领主身边的文官们已经被牢牢握在埃尔手里;卡尔丧失了长久以来的优势,他的领主继承人的身份名存实亡。 “今天晚上吩咐厨房,我要办一个小型宴会,”埃尔小声对克雷说,“去把城堡卫队的新任队长和博斯请来,还有你手下的几个文官小头头。” “会不会有些为时过早?”克雷面露担忧。 “不早,我已经想好说辞了,”埃尔眼神深邃,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慢慢对克雷说,“这件事早晚是要公布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卡尔干的;你到时候这样......” 入夜,城堡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灯红酒绿。众人按照席位依次而坐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至极。有些眼尖的人注意到城堡卫队的人事变动,他们窃窃私语,猜测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各位,”埃尔端起酒杯起身扫视宾客们,“在此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交谈与笑声戛然而止,大家看着埃尔。 “我们的领主大人,我的父亲,前几日死于一场马车事故。”埃尔表情肃穆,一字一顿地说。 众人哗然,霎时间激烈的讨论充斥整个大厅。 埃尔拿起勺子悄悄银餐罩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他的语气沉痛,缓慢地对他们说:“这场事故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们经过调查最后得出结论:侍卫长勾结一些小贵族,在卡尔的授意下策划了这场肮脏的暗杀。侍卫长和主要的策划者已经被逮捕处刑,但是仍有人逍遥法外。” “这是‘卡尔集团’的阴谋,”克雷随即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集团一网打尽,以此告慰领主大人的英魂。” 克雷发言后埃尔又激昂慷慨地演讲了一阵。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成功把在座宾客们的情绪煽动起来。 “单单谴责卡尔是没有用的,我们应该拿出实际行动来,”埃尔面对众人举起酒杯,“为了领主大人,惩办卡尔集团。” “为了领主大人,惩办卡尔集团!” 整个岩山郡的小贵族们还不知道,一场恐怖的清洗活动此刻已经酝酿成型,即将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宴会结束后埃尔,博斯和克雷三人聚在城堡书房里,商量怎么铲除所谓的“卡尔集团”。 “小贵族们的势力很大,目前已知的有三个团体,”克雷吩咐人拿来岩山郡地图,“领主大人,您请看......” 三个帮 “这三个镇是金鸢尾党,他们服从领主的一切安排,势力一般;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金鸢尾可能会倒向卡尔。”克雷指着地图中间的三个小镇对埃尔说道。 “......清风镇,跑马镇和金穗镇......”埃尔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接着说,克雷。” “从厄尔克斯台地到坎普其山脉这片区域是高地党,”克雷伸手在地图上一挥,“高地党势力最弱,属于摇摆派。” “主要党魁都在断崖镇和黑松镇是吗?”埃尔指着两个地方看向克雷。 “差不多是这样。”克雷点点头。 “我的兄弟前几天来信说高地党正在进行党魁换届选举,”博斯来到埃尔身边指着黑松镇说,“届时高地党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前往这里。” “你的兄弟怎么会知道高地党的换届选举?”埃尔转身看着博斯,表情平静地问道。 “他是高地党的一个书记员,负责选举的计票工作。” “很好。”埃尔点点头。 “咱们的灰岩城,白土城还有这几个镇子属于大贵族的王都兄弟会,势力最强大,”说到这里克雷露出微笑来,“现在王都兄弟会已经被咱们控制了。” “武装力量呢?” “金鸢尾和高地党都是一群散兵游勇,”博斯抢答道,“皇家兄弟会里咱们的士兵最多,城堡卫队加上民团大约有一千人左右。民团在白土城近郊驻扎,那里没有卫队。” “民团会被利用吗?”埃尔有些担心。 “不会,民团听从领主调遣,”克雷做手势打断博斯,接着说,“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想调动民团有些困难。” “调动不了那就解散民团吧,”埃尔两手撑在桌上抬眼看着二人,吩咐克雷说,“找书记官来,以我父亲的口吻拟一封信交给民团。” “我现在就去找他,”克雷又问埃尔,“今夜把信交给民团还是?” “明天白天,”埃尔低头看着地图,“每个人给十金币遣散费。” “好的,领主大人。”克雷终于承认了埃尔的身份。 “明天你先去一趟白土城负责遣散民团,”埃尔开始向博斯布置任务,“记得把所有武器全部带回来。” “遵命,领主大人。”博斯微微鞠躬,然后离开书房。 第二天一早,大家分头行事。 埃尔也没闲着,他和书记官二人来到父亲的卧室里找到了遗嘱。 “这个老混蛋,果然还是最疼卡尔。”埃尔看完遗嘱嗤笑一声,命令书记官重新抄写一份遗嘱,并且把继承人改成自己。 “怎么,不愿意吗?”埃尔拽着书记官来到窗前指着场院里的绞架对他说,“不愿意的话那就是你的归宿。” “我愿意,我愿意,领主大人。”书记官吓得两腿筛糠,他跪倒在地上乞求埃尔不要杀他。 “跟我走。”埃尔拿上遗嘱招呼书记官,两人回到书房开始忙碌起来。 博斯在白土城的行动进展顺利,他已经回收了绝大多数武器。 “侍卫长大人,”民团队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我和手下想投奔城堡卫队,您说行吗?” “多少人?”博斯一边清点武器一边问他。 “五十个人,”民团队长低三下四地回答他说,“这些士兵参加过好几次领主的出征,打过几场硬仗。” 博斯想了一阵,回答道:“集合你的队伍,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与安德莉亚的第二次见面 “醒醒,别睡了。”安德莉亚摇晃着躺在床上的埃尔。 “安德莉亚?”埃尔的脑袋昏昏沉沉,他眯起眼睛看着安德莉亚半开玩笑地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复我?”少女伸手抓住埃尔睡衣的领子,语气里掩饰不住担心和气恼。 “淡定,淡定,”欧阳明轻轻扳开少女紧握的双手,下意识回答道,“最近太忙了。” 安德莉亚坐在床边,伸手一挥召唤出那把镰刀。她面无表情地对埃尔说:“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你先把武器收起来,”埃尔被这么一吓瞬间精神了很多,他赶紧赔着笑脸向安德莉亚解释自己最近的工作。 “我这次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安德莉亚听完埃尔的汇报后脸色好了许多,“之前也是我的疏漏;其实本来我是想把你变成国王的。” “那现在还能把我变成国王吗?” “不能,除非我们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埃尔咂咂嘴,对于没当上国王的这件事自己心里还是很惋惜的。 “把源晶拿出来,”少女站起身把武器收好,“这次给你介绍加入的新功能。” 埃尔走到书桌前拉开侧边最底下的一个抽屉,他翻腾了一阵找出源晶递给安德莉亚。 “之前要启动源晶只能借助阳光,”安德莉亚拿出一根银针似的东西插入源晶,“现在只要有光就可以启动了。” “那根针是什么?” “一束光......还是不骗你了,这其实是耀光神使的头发;顺带一提,她是我的室友。” 听到这里埃尔来了兴趣,他本以为神使这种一听就很牛X的职业应该都住在各自的神殿里,不应该是住宿舍这种待遇才对。 埃尔对安德莉亚说出刚才自己的想法;安德莉亚告诉他自己和耀光神使是住在修道院里,住在神殿里的是主神手下的十二圣神;上神每隔五个世代评选一次,候选人都是神界的公认的杰出者。 “你应该能选上吧?”埃尔咬住话题不放,对于安德莉亚他还是蛮感兴趣的。 “谁知道呢,”安德莉亚说到这里瘪瘪嘴,她忍不住向埃尔抱怨道,“神使说白了就是圣神手下的门徒,名义上说我们跟着他进修深造,实际上干得都是些跑腿打杂的琐事——至少我现在是这样的。” 这种经历引起了埃尔的共鸣。 “那你现在是在哪个圣神手下?” “刚开始我被幸运之神选中,不久后被推荐到智慧之神那里,过了一个世代后我又被推荐到胜利之神手下,”安德莉亚把源晶放在腿上,满脸沧桑地说,“其实推荐对于神使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证明你已经完成进修;但是经常被推荐就不是那么好了,要重新学的东西太多。” “就凭这两个推荐,你选不上圣神简直天理难容。”埃尔同情地瞅着安德莉亚。 “不提这个了。”少女把源晶放到埃尔手上,示意他开始操作。 埃尔看向晶体内部,发现除了上次的商城界面这里又多出了“任务”和“聊天”这两个新界面。他轻车熟路地打开聊天界面,发现里面已经积攒了很多条安德莉亚发给他的消息。一一阅读完后他简单地回复安德莉亚,接着打开任务页面。 一个价值1000积分的任务摆在他面前——成为岩山郡新领主。 两个世界的危机 和兑换物品的操作一样;埃尔接下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你的胳膊还没好吗?”安德莉亚看着埃尔的胳膊用手轻轻戳戳。 “没有,”埃尔无奈地撇撇嘴,“伤筋动骨一百天,离好还早着呢。” “别动。”安德莉亚伸出手,一个圆形的光球逐渐成型;看得埃尔心里一惊。 她把光球放在埃尔的断臂上;光球缓缓溶解,渗入绷带中。接着安德莉亚拆下绷带和夹板,告诉埃尔他已经痊愈。 “太神奇了,”埃尔心里暗暗赞叹。他活动着胳膊问她,“安德莉亚,你要去哪?” “该回天界了,”少女对着他莞尔一笑,“最近那里查得紧,我这次是偷偷溜过来的。” 埃尔眉头一皱,他总觉得安德莉亚有事瞒着他。于是起身两个箭步窜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少女离开。 安德莉亚被埃尔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看着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俏脸一下变得通红。 “上次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埃尔把少女拉回卧室,请她坐在沙发上,“镜像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灾厄,麻烦到连你这个神使也解决不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安德莉亚做了两个深呼吸, 向他娓娓道来。 “主神大人诞生后结束了长久的无序和混沌,创造了世界本源;世界本源包含两个部分:一个是你之前所在的现实部分,一个是你当前所在的镜像部分。现实和镜像的统一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六千年前的一场变故,导致镜像世界和现实世界开始分离。” “分离?” “没错,世界之源就像日蚀一样,被分成两个非常相似的部分开始缓慢分离。随着裂隙越来越大;两个世界的联系开始逐渐减少,”安德莉亚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她望向窗外那轮西沉的红日,看着霞光把天空染的通红,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镜像世界从各个方面看上去和现实世界非常相似的原因。” “接着说。”埃尔见安德莉亚不再继续讲述,赶紧催促道。 “从那时开始,世界之源内部的平衡就被打破,”安德莉亚双手攥紧衣服极力遏制自己的悲观情绪,她缓慢地说,“另一边失控地发展着;另一边裹足不前,逐渐陷入停滞;而这又加速了二者的分离速度。假如真有两个世界分离的那一天,我们将会一起迎来各自的终结。” “现在这两个世界的联系还有多少?” “按时间算只剩十五年了。”安德莉亚眨眨眼,平静的表情下仍有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焦躁。 “还真是棘手呢,”埃尔听完长吁一口气,接着问安德莉亚,“为什么主神不出手呢?他创造了世界本源,应该也有能力修复它才对。” “我之前也想过,还找了不少高阶神明打听,”少女对埃尔说,“让我奇怪的是,大家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见安德莉亚的回答不像是在搪塞自己,埃尔又接着问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套系统和里面的物品。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管发展这里,”安德莉亚有些激动;她的脸又变得通红,“只要能让两个世界重新汇合——哪怕仅仅停止分离,我们都有的救!” 埃尔本来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她,只可惜安德莉亚对他说自己真的该走了,要是想问下次见面再谈。 边防军的成立I 在埃尔看来,用十五年的时间把一个处在十七世纪末期的世界全面改造成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的任务放在现实世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好在他有安德莉亚的兑换系统做帮手;工作的难度一下小了很多。 在向小贵族势力开刀之前,埃尔打算先完成军队改革。要知道,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那些地头蛇是不会惧怕你的。 博斯带着人马和收缴上来的装备很快赶回了灰岩城;埃尔知道他擅自行动的事情后有些生气,在书房里两人不可避免地争执起来。 “收编民兵团是件好事没错,但是这些人的底细你知道吗?”埃尔叉着腰房间中央来回踱步,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缠好胳膊上的夹板。 “这些人只是农民,猎户,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博斯非常不理解埃尔,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伪装!知道吗?”埃尔一个箭步窜到博斯面前,举起握紧的拳头挥了挥;咬着牙凶道。 “他们知道伪装倒也好,”博斯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五十个上过战场的士兵投奔咱们!领主大人!” 克雷一直站在门口听两人的谈话。他见到情势不对,马上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书房向埃尔问好。 “中午好,领主大人,”他微笑着向博斯点点头,转而递给埃尔一个蓝色信封说,“这是皇家审判庭大法官约德尔的一封信。” “博斯你先别走,等我看完信咱们接着论。”埃尔坐到办公桌前用手指着屋子一侧的沙发对他说。 博斯向克雷挤挤眼睛,示意让他想办法劝说领主接受那五十个士兵。克雷挑着眉把头偏到一边,那意思就是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还是听天由命吧。 “满篇空话,”埃尔皱起眉把信放到一边对克雷说,“这个人要多加注意,派两个人安插到他身边。” “好的,领主大人。”克雷笑着应下差事;离开书房前他看见博斯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决定了,投奔咱们的五十人留下,”埃尔坐到博斯对面佯装惋惜地说道。 还没轮到博斯笑出来,埃尔马上又说:“因为这件事,城堡卫队需要重组。” 博斯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厌恶“重组”这个词。 “别担心,”埃尔拍拍他的膝盖安慰道,“我没有打算解散城堡卫队,而是要让他正规化,具有像王城禁卫军一样的作战威力。” 博斯这才放心,他问埃尔打算怎么实施这件事。 “算上新来的五十人,咱们现在有多少人?” “不多不少,五百个,”博斯对答如流,“现在城堡里有九十个人,剩下的人在灰岩堡垒里。” 埃尔听完撮起牙花子;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这支新部队能否胜任接下来的任务。 五百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的水平,而且兵员素质参差不齐。目前除了已知民团的那五十人真正打过仗以外,剩下的城堡卫队最多是个治安部队;埃尔依稀记得他们镇压了几场本郡的叛乱和起义,其他的作战自己毫无印象。 “那武器装备呢?” “猎枪八十杆,新式燧发枪二十杆,铜铸火炮十二门,”博斯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脏兮兮的纸条结结巴巴地读着,“骑兵三十人,炮兵五十人,火枪兵一百人,重剑士七十人,长弓手一百人,长矛手一百人。” “给我看看。”埃尔要来纸条,问博斯是从哪里找来的,上面的信息有没有核实。 “这是从那个吊死鬼的卧室里找到的,”博斯咧嘴笑起来,“上面的信息我都核实过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