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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书籍史话》
第一节 什么是书籍?
关于什么是书籍,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几乎都有清晰的形象,似乎不存在什么问题。但要是叫起真儿来,这“书籍”一词的形成与演变,还真需要做个简单的交待。
书籍在古代亦称为典籍、载籍。《孟子·告子下》说:“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东汉赵岐给这句话作注,说是“谓先祖常籍法度之文也。”也就是登录有关法度方面的文字。《尚书》伪孔《序》则说:“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这里的“典籍”便与“书籍”是同义语了。
《史记·伯夷列传》谓:“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后汉书·班固传》说班固“及长,遂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不穷究。”这里的“载籍”显然也是“书籍”的同义语。然“书籍”二字连读发展为一个词,其起源似乎比“典籍”、“载籍”还要更晚一些。
东汉时有个著名的文字学家,名叫许慎。他有一部著名的文字学著作,叫《说文解字》。许慎在《说文解字·叙》中说,相传黄帝时有位史官叫仓颉,他最初创造了文字。而这文字当中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依类象形,叫作文;一类是形声相益,叫作字。将文字着附在一定形式的材料上,就叫作书。可见古人关于书的概念,是凡有文字者都可称为书。
关于“籍”,《玉篇》一书引用《尚书》伪孔《序》的疏文,说“籍”是借的意思,就99lib.是借用竹简以文字记录政事,带有登录、记载的意义,所以叫作籍。这和“书”的概念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后人便将两字相连,形成了“书籍”这个名词。
《后汉书》记载东汉时马融于永初四年(公元110年)当上了校书郎,奉命在东观典校秘书。元初二年(公元115年)写了一篇《广成颂》。他在这篇颂文的小序里,自己谦称蝼蚁,不胜区区,职在“书籍”。这大概是关于“书籍”一词最早的记载。
《三国志·魏志·王粲传》记载蔡文姬的父亲蔡邕〔yong拥〕,是东汉末年著名的文学家,深受朝廷敬重。他家经常是车马盈门,高朋满坐。一次他正在欢宴宾客,忽然听说王粲已来到门外,慌得他倒穿着鞋就出来迎接。等接进门来之后,众人一看,不过是一位矮小瘦弱的年幼书生,都感到惊奇。蔡邕看透了众人的心思,就对大家说,王粲是名门之后,有特殊的才学,我不如他,我家的“书籍”、“文章”都应当让给他。以示自己甘拜下风。这大概是“书籍”一词的次早记载。可见东汉后期“书籍”一词的概念,已和现在差不多了。比起前边所说的“凡有文字者都可称为书籍”的时代,显然是大大地前进了。因此,关于“书籍”的概念应该有两个:一个是文字记录性质的档案材料,可以叫作初期书籍;一个是以传播知识、介绍经验、阐述思想、宣扬主张等为目的,经过编制或创作,用文字书写、刻、印在一定形式材料上的著作物,这可以叫作正规书籍。这些都说明,书籍有自身发展的历史,书籍的概念也有个演变的过程。
第二节 书籍史的主要内容
谈到书籍,人们通常想到的多是现代书籍的内外形象,顶多还能想到古籍线装或古籍包背装的内外形象,再久远的书籍就难以想象了。其实现代人们通常所能想象的书籍,还是正规书籍的概念。殊不知正规书籍的出现,不但是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到很晚以后的事情,也是人类社会进入文明时期很晚以后的事情。早期的文字记录,例如甲骨文、青铜器铭文、石刻文字等,虽然算不上正规书籍,但它们却为正规书籍的产生做了各方面的准备,或者说它们就是中国初期书籍的特定形态,或者说它们就是中国书籍的初期形态。因此,中国古代书籍史自然就分成了两个阶段,一个是初期书籍阶段,一个是正规书籍阶段。书籍史的任务,就是要追寻这两大阶段中书籍发展的轨迹,揭示它们的演变规律。
书籍是一种特殊的社会产品,它既具备物质形态,同时又具备意识形态。凡是书籍,无论是初期书籍,还是正规书籍,都是人的某种意识的反映。而人在无阶级的原始社会,以氏族部落相划分;进入阶级社会以后,人就以阶级、阶层相划分了。我们知道,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这就是说,在阶级社会里,各个阶级及各个阶层的人,不管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其思想感情、意识形态、观察社会、理解人生,以及解释社会现象、解决各种问题等,都不可避免地要带上阶级的色彩。这种客观存在于人们头脑里的阶级意识,反映在书籍中,也就使书籍带上了阶级特色。
在阶级社会里,人们的意识形态除了受阶级制约,还要受时代制约。中国古代各个不同的时代,也有不同的时代特色。夏、商、周是奴隶制时代,固然与其后的封建制时代呈现着不同的时代特色。同是封建制时代,由于朝代的更迭,也分为若干不同的历史时期。而在各个历史时期,由于统治者推行的政治、经济、文化政策的不同,也呈现出许多不同的时代特点。这些不同的时代特点,反映在人们的头脑中,折射在书籍里,也就使书籍带上了时代特色。
当然,同是一个阶级,甚至是同一阶层,又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们,由于平生际遇的不词,对世态炎凉的感受也不尽相同。甚至同是一位著作家,由于前后地位的变化,或是前后所从事的社会实践不同,也会表现出不同的人生态度,不同的思想情绪。所有这些,反映在作品里,折射在书籍中,也就使书籍带上了个人的特色。
所以有人说,图书一经产生,就会凭借着其物质载体从人的主观意识中游离出来,异化为一种客观存在。也就是说,书籍是一种物化了的思维,凝固了的意识。这就决定了书籍的内容不管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是美妙的还是丑恶的,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其所包含的意识都具有独立的形态。这是书籍构成的一个方面。
人的意识传播媒介不外两个方面,一是靠说唱演讲传扬开去,一是靠著书立说物化出来。所以当人们的某种意识,无论是自然科学的,人文科学的,或是社会科学的,只要物化成一种独立的意识形态,同时也就具备了相应的物质形态,这是书籍构成的另一个方面。
书籍构成的物质形态,包括文字、文字载体、载体材料、材料形状及装帧形式等。
文字是书籍构成的基本条件,任何情况下,没有文字都不可能产生书籍。文字不但承担着意识形态的构成任务,也影响着书籍物质形态的内外状况。如汉字方块字的特点,影响中国书籍既可以从右向左竖写、竖印、竖排,并因此而影响中国书籍右侧装订、书脊居右的特点;也可以从左向右横写、横印、横排,并因此而影响中国书籍又可左侧装订、书脊居左的特点。而有些少数民族文及英、法、俄、德等外文,就只能是从左向右的横写、横排,因而也就只能左侧装订,书脊居左,而决不可能是竖写,竖排。这说明,文字不但是构成书籍的前提条件,还影响着书籍的版面形式和外部形态。
文字除在人的头脑里可以想象外,只要在客观上显现出来,就一定有个着附材料的问题,或者说就一定有个载体问题。而文字的载体,实际就是书籍的制作材料。世界上各个古老民族在各自书籍的发展过程中,都曾经采用过不同的制作材料。外国人先后采用过纸草、树叶、树皮、砖刻、蜡版、铜叶、铅叶、金叶、亚麻布、羊皮、犊皮,乃至于人皮;中国则先后采用过龟甲、兽骨、人的头盖骨、青铜器、石鼓、石碑、石碣、石片、玉片、摩崖石、竹简、木犊、缣帛等。到.人类普遍使用纸张来制作书籍,那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
由于文字的载体,或者说是书籍的制作材料不同,影响到书籍的制作方法,或者说是书籍的生产方法也不同。从刀刻、笔写、雕印、泥活字排印、木活字排印、金属活字排印,直到全人类共同使用铅活字排版印书,中间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在纸张成为书籍的制作材料之前,不能想象书籍会用印刷的方法生产出来。同样,在以甲骨、石料、玉片为书籍制作材料的情况下,恐怕也只能用刀刻或笔写的方法来制作书籍,而不可能采用印刷的办法。古印度及东南亚以贝多树叶为文字载体制作书籍,也只能用铁笔将文稿刻画在贝多树叶上,也不可能用印刷的办法生产出贝叶书籍。可见不同的书籍制作材料,相应也就有其不同的书籍制作方法。
由于书籍的制作材料、制作方法不同,影响到书籍的形式,或者说是书籍的外部形态也不同。片片不甚规则的甲骨,其装订只能是中间钻孔串连;片片有规则的竹木简,便可以用绳子串连或编连;缣帛是丝织品,柔软坚韧,自身相连,因而帛书的装帧形式既可卷起收藏,也可以叠起置放。纸张兼具缣帛的柔软,更易成型,因而先是仿效缣帛采用卷轴装,后又出现经折装、旋风装。待到书籍的制作方法发生巨大变革,即由手写转换为雕印,影响到书籍的装帧形式彻底过渡到册叶式的蝴蝶装、包背装和线装。
所有上述这些,都是书籍构成的物质要素,或者说由它们综合起来,构成了书籍的物质形态。研究书籍的意识形态、物质形态,以及这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内在联系,揭示它们的内涵与外延,总结它们发展演变的规律,是中国古代书籍史所应完成的重要任务。
中国古代书籍史的研究对象,虽然是中国古代的书籍,但书籍是社会的产物,是人类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的结晶。反转过来,书籍又是记录历史,反映历史,总结三大革命运动,推动历史和三大革命运动不断向前发展的动力之一。以什么样的思想意识、什么样的人生态度、什么样的世界观构成书籍的内容;以什么样的物质作为书籍的制作材料,以什么样的技术作为书籍的制作方法,以什么样的工艺构成书籍的内部形式和外部形态,都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而是有其发展的历史必然性的。所以书籍史的研究对象,就不仅仅是书籍自身?99lib?的历史,还应包括能够影响书籍生产倾向、生产数量、流通倾向的图书事业。
所谓图书事业,是指人类社会活动中的图书活动。它既包括国家行政扬抑下的图书活动,也包括人类文化褒贬下的图书活动。研究这两方面抑扬下书籍生产、流通的兴衰,就是图书事业的全部内容。
书籍的发展,包括书籍自身的演变和图书事业的发展,都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所谓必然性,就是规律。所谓规律,就是指书籍自身所固有的必然的内部联系和图书事业兴衰演变必然的外部联系,以及这两者之间相互作用的必然关系。揭示书籍自身演变的客观规律,阐述图书事业兴衰的历史必然性,概括它们在不同历史背景下所呈现的不同发展状况,则是中国古代书籍史所应..承担的又一任务。
从初期书籍、正规书籍两大阶段入手;从意识形态、物质形态两个方面阐述;从整个图书事业的大背景着眼,便构成了中国古代书籍史研究的方法、结构与内容。
第一节 语言、传说与记事
文字是书籍构成的最基本条件,任何情况下,没有文字都不可能有书籍。但文字并不是人类社会一开始就有的东西,它的发生、发展,一直到成熟定型,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演进过程的。
文字是语言的符号,或者说文字是无声的语言。在文字产生之前,人们彼此之间也常常需要交换某种意图,表达某种思想,交流某些经验。要完成这些交流,起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凭借,只有靠声音与动作的结合来达到目的。后来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表达某种意图的声音逐渐定型,为更多的人们所熟悉,所掌握,所共识,这就产生了最初的语言。
语言的形成并不断丰富,对于人类文明及其进步有着无可估量的推动作用。但语言又有很大的局限性,一是讲过去就没有了痕迹,二是受到障碍或离得太远就又听不清楚,或者根本听不到。因此,人们要了解远方或过去的事情,光靠单纯的语言就无法达到目的了。为了解决这类问题,人们便把语言与记忆结合起来,将需要传播的知识、经验或事件,用简括凝练的语言固定起来,编成歌谣、谚语、口诀、故事等,彼此相告,代代相传。这就是所谓的传说时代。我们现在能够知道上古时期某些美妙动听的故事和历史知识,很多就是靠那时聪明智慧的人们用“传说”的办法流传下来的。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wa哇〕炼石补天、有巢氏绝穴筑巢、燧人氏钻木取火、神农氏尝百草、伏羲氏画八卦、后羿射日、共工触不周之山等动人的故事,就都是上古时代著名的“传说”。
但“传说”的基础仍然是靠记忆。记忆的时间一长,就容易被遗忘,或发生错误。因此,靠记忆而流传的东西就往往发生很大的出入。不但内容事实会有出入,不同人的叙述,乃至同一个人在不同时空里的叙述,从语言的运用,到渲染的情节,也会有出入。所以一件事情,经过若干人的口耳相传,..往往就会离开原样,难以置信。怎么办呢?上古的人们认为这还是记忆不牢的缘故,于是还在加强记忆上打主意。世界上各个民族几乎都曾有过这样的阶段。在我们中华民族的开化史上,不同民族则流行过不同的实物记事方法。 目的都是为了加强“传说”的可信程度。《周易·系辞》中曾说:“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庄子·胠〔qu 屈〕箧篇》中也说:“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这些记载都说明,在我国上古时期是曾经普遍流行过“结绳记事”的办法的。事实上,许多民族在其自身的发展历史上,都曾经有过结绳记事或类似结绳记事的时期。像我国古代云南的傈僳〔li su立素〕族、哈尼族、鞑靼族及台湾的高山族等,就都曾经流行过结绳记事或类似结绳记事的办法。外国如波斯、秘鲁等,也流行过这种方法(图1)。
99lib?何培育新型封建社会这棵幼苗,如何塑造这个社会的形象,则是新兴地主阶级及其代言人终日思考和要解决的课题。两军对垒,各自都想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于是在思想界便形成了一种非常活跃的局面。大家各抒己见,各申主张,这就是所谓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 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其实质是不同阶级不同政治路线的论争,是思想战线上不同哲学观点的论争。在论争中,为了适应某一阶级 6216." >或阶层的需要,彼此之间都极力宣传各自的观点和主张,以便战胜对方,弘扬自己,争取掌权者的采纳,实现自己的治世理想。正是这种活跃的论争,产生了大批私人著作,从而使我国正规书籍的创作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出现了书籍生产的第一个高潮。例如早期的儒家、道家、墨家。战国中叶以后儒家又有孟子、荀子;道家又有尹文子、慎子、庄子;还有新生的法家商鞅、吴起、申不害、韩非;名家公孙龙、惠施;阴阳家邹衍、邹奭〔shi是〕等等,他们都有自己的著作。与此同时科技方面也出现了医书《内经》、药物书《本草》;文学方面则出现了不朽的名著——屈原的《离骚》。此外在天文、历法、农业、畜牧、历史、地理等方面也出现了?99lib.专著。 这时期的著作,特别是诸子作品,一般都长于思辨,这是百家争鸣局面所决定的。孟轲在《孟子·滕文公下》中叹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这两句话,很可代表先秦诸子的一般心境。就连文学作品,像屈原的《离骚》,也带有这种长于思辨的时代气息。可见,书籍的创作一开始就和社会的政治、经济变化相联系。 汉初,吸取秦朝迅速灭亡的教训,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使经济很快得到恢复和发展。文化政策也比较开明,曾一度遭受秦王朝严酷压制的几个重要思想流派..,如黄老学派、刑名学派,以及儒家学派等,就都不同程度地得到过提倡,出现了一批有见地的政治家和有成就的文学家。像贾谊、贾山、晁错、枚乘、邹阳、庄忌等,都是这时期有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他们写下了不少政论文章和文学作品,表明这时期的书籍创作,又趋于复苏。 到了西汉武帝时期,社会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汉武帝本人,又是个文治武功都大有作为的人,这就与藩王出于政治目的而继续提倡汉初的黄老之学发生了矛盾。汉武帝则以自己所掌握的政权力量,实行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使战国以来出现的百家争鸣的局面彻底结束,使经过董仲舒改造和解释的儒家思想和儒家作品,成了官方哲学和经典著作。从此以后,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儒家思想虽然也经受过各方面的挑战,但始终处于统治的地位。因此,书籍的创作也受其钳制,常常围绕经学打转转。例如经注、经疏、经解、经书名物考证、地理考证、人物传记、释音、释名、释义等有关经学的著作,层出不穷,历朝都有。所有这些,我们都可以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中找到最初发展的源头。 “建安风骨”是文学创作和文学发展史上光辉的篇章。寻其形成的原因,也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这就是三国的统治者都亲历了黄巾大起义,目睹了人民的威力,加之他们出身都不高,因而更多地代表了中小地主阶级的利益。特别是占据北方的曹操和他的集团,不但政治上代表中小地主阶级的利益,文学思想上也体现了这一阶层的艺术趣味。曹操和他的儿子曹丕、曹植都是诗歌的创作者和提倡者,在他们的周围又聚集了许多著名的文人。他们共同向乐府民歌学习,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打破了两汉以来辞赋独盛的局面。曹氏父子及追随他们的文人,又都是汉末军阀混战的目击者,他们对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灾难,都有很深的感慨和同情。他们的作品就植根于此,不但反映了人民的疾苦,也表现了他们想改变这种社会现实的抱负和才能。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篇》中评论这个时期的文学作品说:“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指的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家敢于正视现实、反映动乱而又富于忧国之思和拯世济物的宏愿。这就是建安作家的特点,也是建安作品的风骨。后世凡属文学创作上反对浮华,提倡注重现实,言之有物,多以建安风骨为典范。表明此期的书籍创作,特别是文学书籍的创作,是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和时代特色的。 李唐王朝,是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鼎盛时期。建国之初,李唐王朝借鉴了隋朝迅速失败的经验教训,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采取了一系列较为开明的政策,使国民经济很快得到了恢复和发展,政权建设也很快在全国确立并得到了巩固。 唐王朝,特别是它的前期,各种思想、各种流派、各种宗教,都可以自由发展和传播。佛教尤盛,玄奘西游,鉴真东渡,都是佛教盛行的象征。佛经翻译规模更大,水平更高,佛教典籍突飞猛进地得到发展。唐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姓李,于是又追认老子李耳为他们的远祖,并追封为太上玄元皇帝。而老子是先秦道家学派的鼻祖,于是他们又尊奉道家,崇尚道教。唐王朝的科举考试,就曾一度把老子的 href='2523/im'>《道德经》和庄周的 href='1887/im'>《庄子》列为必读之书。因而道家与道教著作也得到了整理和创作。唐王朝从皇帝开始就提倡文学,尤其崇尚诗歌,甚至发展为以文学取士的科举制度。所以唐代诗人辈出,诗篇迭现,成了诗歌发展的黄金时代。光收入《全唐诗》的就有3200多位作家,近六万首著名诗作。散文在陈子昂、韩愈、柳宗元等人的改革提倡下,也有辉煌成就,开唐宋八大家之先河。适应诗歌创作的?需要,供查检典故的类书和供查检韵字的韵书,也先后被增补、编纂出来。小说也由以前的志怪、灵异、琐语、轶事等笔记小说发展为唐人传奇式的短篇小说。唐朝还非常重视数学,国家专门开有学习数学的太学堂,因而对自古流传下来的数学著作,如《周髀〔bi避〕算经》、《九章算术》、《五曹算经》、《缀数》等,都悉心加以整理,成书数十种,作为教材课读。对于儒家经典的整理更加不遗余力,由政府组织孔颖达等一批经学家,对《五经》加以疏正,成《五经正义》,颁行天下。所有这些,都说明鼎盛的唐王朝,反映在书籍创作上也是十分兴盛的。 宋朝李攸的《宋朝事实》一书,记载宋太宗赵光义说过这样的话:“王者虽以武功克敌,终须以文德致治。”这可以说是宋太宗对历来统治经验的高度概括和深刻总结。基于这种认识,所以宋朝的文治政策较以前就更加显得突出。到宋真宗时,在御撰《崇儒术论》的同时,又御撰《崇释论》。提出佛教与儒学“迹异而道同”,提倡儒、佛、道三教一义,相辅相成。因而对儒家经典的整理、释家经典的整理、道家著作的整理,都达到了空前绝后的水平。加上宋代鼓励科举仕途,又刺激了社会各阶层读书应考,考取做官,做官富贵的热情,烘起了整个社会各阶层知识分子倾心学术,潜心文章,崇尚文化的浓重气氛。因而在诗、词及散文的创作上,也出现了极为繁荣的景象。加上宋代雕版印刷业的普遍盛行,更为书籍创作和生产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所以宋代关乎儒家经典、佛藏、道藏、史书、政书、类书、丛书、诸家文集、笔记杂著、诗词歌赋、医书、药书、兵书、历书、法律、条格等方面的著作,大量地被创作编纂出来并刊版印行,构成了中国书籍发展史上的黄金时代。 有明一代书籍创作和书籍出版的数量,几乎是它以前各个时代书籍生产的总和。究其原因,大概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八月公布的免除书籍税的政策紧密相关。但明初纂修的《永乐大典》,则仍是出于政治目的。《永乐大典》的修纂,开始于明成祖朱棣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的七月间。为什么朱棣一登皇位就立刻提议修纂这部大型类书呢?这有深远的政治背景。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因太子朱标早卒,依据帝王传位的惯例,就把皇位传给了长孙朱允炆〔wen文〕继承。朱允炆就是建文帝。他当时很年轻,看到叔父们都拥有重兵,深感不安,于是采取了削除藩王势力的措施。朱棣是明太祖的第四子,封为燕王,驻守北京。他眼看自己的兵权可能被剥夺,于是反以“靖难”为名,起兵南下,于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攻入南京,赶走了建文帝,自己做了皇帝,历史上称为明成祖。这次事变是叔侄之间的帝位之争,依照正统观念,有点“大逆不道”,为此引起了一部分士大夫的反抗和舆论谴责。朱棣便想到利用朱元璋想干而未来得及干的事——编纂大型类书,炫耀文治,笼络人心,消弭〔mi米〕朝野间的不平之气。当>时还传说建文帝藏匿在寺院里,故《永乐大典》重修时,还把僧人姚广孝请了出来,并征召了不少僧人道士参加。这就是《永乐大典》纂修的背景。《永乐大典》共22937卷,11095册,37000万字。一律是端楷抄写而成。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百科全书。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全书掠毁殆尽。迄今全世界仅存400余册,仅是原书的3%多一点。明朝中叶以后,资本主义开始在社会内部萌芽。而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发展,城镇不断增加,城镇平民不断涌现。而城市平民不全同于封建社会的乡村农民,他们在衣食饱暖之后,对精神文化生活就有较高的要求。为满足这一阶层的文化需求,戏曲和小说的创作就日益加多。明神宗万历皇帝朱翊〔yi义〕钧,是生活在资本主义萌芽状态下的封建皇帝。他既有封建帝王的绝对权威,又有这种社会状态下骄奢淫逸生活的特性,嗜酒、贪色、恃财、气盛,是有名的酒色财气四毒俱全的封建皇帝。而在封建社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些地方官绅、富商大贾、作坊把头等,也十分骄奢。为适应这些人的口味,一些无聊文人便创作色情小说。这就是明代小说中有一批黄色作品的社会原因。 清代书籍创作的突出特点,是考据学大兴,古籍整理及研究古籍的著作层出不穷。究其原因,也有它们产生的社会基础。第一,清代学术是由明末遗民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人开创的。他们在明王朝灭亡之后,痛定思痛,怀念故国,于是深刻总结明朝灭亡的原因。其中有一条,他们认为明朝之所以失败,是学术空泛,不能经世致用造成的。于是他们躬自实践,重学问、重考据、重实证、重应用,这对后来清代朴学的大兴,朴学作品的创作影响极大。第二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连续大兴文字狱,弄得文人谨小慎微,不敢涉及时政。于是大钻故纸堆,以不厌其烦的考据逃避现实。所以清代考据学著作的创作,一是清初顾炎武等人为学向实的积极导向,一是清初文字狱消极影响的结果。 清代乾隆时期有一项书籍创作上的浩大工程,这就是《四库全书》的编纂。乾隆皇帝倡编《四库全书》,旗号是要弘扬古代文化,实际是要借着编纂《四库全书》,广泛征集天下遗书。而后对征集来的历代遗书,分别三种情况进行处理。对直接反映抗清思想的书籍,一律加以销毁;对拒不投降满清,或触犯清朝政治等人的作品及黄色狎邪的书籍,一律禁止流通;对主要内容尚可而个别段落、字句有碍满族尊严的书籍,则实行删改。所以有人说清代编纂《四库全书》是“寓禁于征”,这是很有道理的。《四库全书》是一部巨大的丛书,收书3400多种,分为经史子集四部。当时共抄写七部,分藏于文渊、文源、文溯、文津、文汇、文宗、文澜七阁。七阁名称有六阁带三点水,意思是以水克火,免除灾患。但镇江的文宗阁,宗字没有三点水。据说是因为这里发生过水漫金山寺的缘故,已经水满为患,不能再求水了。各部收书种数不完全相同,册数也不完全相同。以文津阁一部为例,共36304册,九亿多字。迄今仍是全世界最大的丛书。许多当时收入《四库全书》的典籍,原本后来失传,赖《四库全书》得以传世。从这个角度说,《四库全书》的编纂对于继承保存文化,是有很大功绩的。但在编纂过程中,大量禁毁图书,随意删改典籍,又大大破坏了文化,犯有罪过。所以有人总结清代《四库全书》的编纂,对于中国文化来讲,是“功魁祸首”。这是符合事实的。 可见,历代书籍的创作,都是各个相应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状况的曲折反映;是时代精神、人文崇尚、具体政策的产物;是各个时代书籍创作者思维的物化,意识的凝固。 第一节 书籍的生产材料 我们在前边说过,书籍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意识形态,一种是物质形态。而当着意识形态要用文字加以表述时,就有个着附材料的问题了。而文字的着附材料,或者说是文字的载体,从广义上说,就是书籍的生产材料,或者叫作书籍的制作材料。 书籍的生产材料,不是一开始就用纸来书写或印刷的。纸写文书的出现,在书籍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所以我们应当以纸书出现划一界限,分两段讲述书籍的生产材料。
叶以织补,微相入,殆无际会,自非向明举而看之,略不觉补。裂若屈曲者,还须于正纸上逐屈曲形势裂取而补之。若不先正元理随宜裂斜纸者,则令书拳缩。”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书叶如果裂毁,裁割一块方纸去托补,都得皱纵起来,形成一个个瘢疮一样的疙瘩,有损于书。非要撕裂跟
叶一样薄的纸来补织,才能粘补入微,毫无接补的痕迹,不举起来透光照看,就根本觉察不到修补。如果是毁裂的走向弯弯曲曲,还必须在方正的纸上随坏裂走势而补之。因为不先摆正纸的纹理就那么随行就势地补,还是会造成书叶蜷缩扭曲。描写得十分入微,反映出5世纪的人于补书叶正反两方面经验已十分丰富。99li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