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方天下》 序章,笔墨天下 序章,笔墨天下 南华国,柳镇。 这是个隐于大山之中的一个普通小镇,小镇上居住的都是柳氏子弟,无论是从外边娶回的女子还是入赘的男子,都一律改为柳氏。 这个就几千口人口的小镇,似乎如外表一样平凡。 今天小镇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中年男子发了疯似得,在大街上,逢人就喊,这个世界是假的之类的话。 一般来说遇见这种事,现场所有人都应该,对这疯子避之不及才是,然后便会有人把这“疯子”带走,或者任由这“疯子”自生自灭。但是现实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似乎所有人都没看见这个“疯子”一样,像个机器人一样按着既定路线走过,被这“疯子”抓住也只是一脸茫然,然后自顾自地接着走着。也有人被这“疯子”抓住后,听到“疯子”的话,眼神出现一刻的变化,但是又很快沉浸下去…… 结果到最后,周围人反而没有受到“疯子”的惊吓,反而是这个“疯子”最后似乎精神崩溃,跪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最后抬头望向天空。 最神奇的一件事出现了,这“疯子”站起来后,居然腾空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天空,和先前判若两人,右手一翻,竟是出现一把大刀。 男子手握大刀,随着一声大喝,朝天而去! 这声大喝自然也是惊起了不少人,很多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朝天而去的男人,突然有些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抱着脑袋,一脸恐惧地跪在地上,也有人看见此幕,叹息一声,当然,更多的还是一些人宛如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干着自己要干的事情。 这就是这个普通小镇奇怪的地方。 在小镇上,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做着同样一件事,或者相同的几件事,居然没有一丝变化。 而有些人,则会色彩鲜明一些,会有一些不同于人的想法与作为。 而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感觉到奇怪,尤其是读书人,会渐渐感觉到自己生活的世界有点奇怪。 只有个别人,才能接触到真理,而这些少之又少的能接触到真理的人,又会发现,自己之所以能接触到真理,也是因为他人愿意让他,甚至是控制他去接触到这个真相…… …… 在这个“寻常”小镇西边的大山上,有一座普通的小竹屋。 竹屋内,有一十六岁的少年,正跪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堆还未装订、写满字的纸张。 在他身旁还有一年轻俊美的灰衣男子,随意地坐在桌前,一手转着没沾墨的毛笔,一手撑着头。 少年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什么术算典章,而就是一本通俗的志怪小说,而且就是出自身旁这位灰衣男子。 只是以往来说,少年能来这屋子里偷看小说,都会格外用心,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小说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就他现在这一张纸,就已经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灰衣男子似乎也没有多留意少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灰衣男子突然有了别的动作,抬头看了眼窗外,右手做出一个下压的动作。 本就没有投入到小说中的少年自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疑惑地看了眼灰衣男子,男子打了个哈欠。 “手麻了,动一动而已。” “哦……” 少年也没有多想,低头假装看小说,在犹豫了下后,这才小声开口说道“今天我十六了。” 少年说完,许久没有听见答复,才抬头看向那灰衣男子,看男子依旧一副无聊透顶的表情在撑着头,还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再说一遍时,男子才开口道“跟我说干嘛?你十六了去找外面那个人说呗。怎么?觉得和我说了我还能给你一份饯别礼物吗?滚滚滚!要走就早点走,要不是那个人逼我,我才懒得理你。” 少年撇撇嘴,这一幕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还有的那一点点别的可能,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是不可能在乎自己的。 不过他也没有立马离开这个房间,一是这是他的大先生要求的,每天进这个屋子与面前这位二先生学习三小时,现在还有一小段时间。二是在这里也轻松多了,不用真的学习什么,每天进来,灰衣男子就是随手丢本小说过来,然后看小说看个三小时,比在大先生身边真是幸福多了。 接下来的时刻就和往常一样,少年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小说,而他的二先生继续发着呆,偶尔会打个哈欠,但是无论表现地多无聊,他都不会和少年说一句话。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少年起身,把稿子放下,随口说道“这些年谢谢了。” “哦……” 二先生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然后拿起少年放下的那叠稿子,开始将稿子按顺序整理一下,其实少年刚刚放下的时候就已经整理了稿子,他只是再看一遍而已。 在少年推门离开后,这二先生似乎是坐久了,开始挪动一下身子 随着他的动作,有铁链相撞的声音,仔细听发现,这声音来自他的脚踝。 做完这些,二先生还是一副死鱼眼,生无可恋的表情,将那叠小说平摊在桌上,稍稍迟钝了下,开始提笔在空白处接着写下去…… …… 少年关上门后,看了看面前的竹房,想着应该很多年后才能再回来,有点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回头就看见一位白衣男子站在崖边,少年挠了挠头,有些敬畏,但还是快步走到白衣男子身边。 走进一看便会发现,这白衣男子居然和里面的灰衣男子长相一模一样,只是神情更加严肃,眼神更加深邃,有种背负着许多使命的感觉。 白衣男子一直远远眺望着山下的小镇,就是少年靠近也没有什么反应,少年先是作揖,而后等了会儿,确认先生又没注意到自己,只好主动开口。 “先生,我在二先生那学完了。” “嗯……” 白衣男子只是点点头,然后淡淡地道“那就去修炼吧。” “……” 果不其然,大先生也不记得我十六了。 少年一脸郁闷,还是主动开口“先生,我今天十六了。” “哦?” 白衣男子听闻这句话,这才回头看向少年,盯了会儿。 “看起来,你挺想离开这里的?” “呃……也没……”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过在这一个地方待了那么多年,最远不过到那山下的柳镇,确实是挺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那你是更想知道真相?” 少年听了这个问题,稍作犹豫,点点头。 这个事情已经困扰他好多年了,从小他就跟着两位先生,按先生的说法,他是个孤儿。 三岁开始学字,五岁就开始跟着二先生看书,而直到十岁,他开始从大先生这学习所谓仙法,开始修炼。 而从那天起,大先生便许诺他,在他十六岁时,便可以出门游历,同时也会告诉他,这个一些真相。 他一直很好奇先生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尤其是这些年,他时常要下山去那柳镇,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跟我来吧。” 大先生似乎看穿了少年的想法,转身说道,少年还不知道大先生要干嘛时,大先生便一手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转眼间,他们二人便来电了一条街道上。 稍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柳镇上,少年虽然吓到了,但是这些年也跟在大先生后面修炼,倒是也不奇怪大先生能做到这件事,只是这突然的转换,让他胃部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 “从这里开始吧。” 缓过神来的少年,听了先生说的这句话,疑惑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先生为何带他来这。 奇怪的是,周围人似乎都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一样,不知道是先生的仙术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时少年也注意到了前方集市中央,有个下陷的大坑,稍稍走前一看,大坑中间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男人,不知道是生是死,而且更古怪的是,周围的所有人,和对他们两个一样,同样是无视了那个大坑以及里面的男人。 这时大先生也来到了少年的身边,看了眼脚下的大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接着面前的男子便开始消失,大坑也渐渐恢复,大先生同时开口“虞一,这些年你也时常下山购买食材,应该对这柳镇或多或少有些感想,说说看。” “这……” 原来名为虞一的少年愣了愣,迟疑了一下后,从先前的茫然渐渐变得平静,不太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先生,我们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 虞一说完,看着自己先生,大先生听完这句话,倒是一愣,而后说道“暂时是吧……” “暂时?” “嗯……那首先,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个真相,便是关于世界的。” 大先生看了眼自己的学生,依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接着说道。 “这个世界目前算得上的,应该是只有四座天下。” “首先便是洪荒天下,便是世界最初的一个世界,很大,并且只要元气充足,便能自行产生出各种生物,人类最初便是在这个天下生活。” “只是这个洪荒天下并不适合人类的生存,在人类文明不断发展,修道者的瓶颈不断往上,同时,随着各种大道,各种学脉的诞生和完善,最后,由诸子百家中的儒家为主,配合着其余大家,用规矩开辟出了一个新的世界,便是现在人类主要生存的天下,九洲天下。” “这里九洲天下与洪荒天下的关系看似是洪荒天下包含了九洲天下,但是实际上,这些年来,九洲天下对于洪荒天下来说一直是“桃花源”般的存在。尤其是近年来不少从九洲天下回去的异族人都纷纷过度赞美九洲天下,其中以一个名叫马可波罗的人最为闻名,使得这些年九洲天下在外族看来都已经快要达到“仙界”的地步。只不过,只有那些洪荒天下的种族获得了儒家认可,才能够进入九洲天下。” “然后便是由道家和修成大道的修道者共同维持的一个新的天下,被修道者称为修仙界的道家天地。不同于规矩组成维持的九州天下,道家天地是由能量维持的。” “还有就是相传由佛祖一人创造的佛门圣地,这是真实存在的,之所以用相传这个词,相传的点是由佛祖一人创造的。而且这个世界似乎既不是以规矩维持的,也不是以能量维持的,倒是有一说法似乎有点道理,说是依靠信念。” 虞一听得很仔细也很震惊,这每个字都在打破着他以往的世界观,只是先生讲了这四座天下,应该都与如今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不同,那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大先生自然知道学生更想知道些什么,看着恢复如初的街道。 “你知道,我和你二先生,都是小说家,也和你讲过,我们的小说家,和世俗里的小说家不太一样,但是你一直没有直观的感觉。” “你眼前的这个世界,就是写出来的,就是我写出来的天下,被公认为最有可能成为第五个天下的世界——笔墨天下……” …… 第一章,寻幽踏径 第一章,寻幽踏径 九洲天下,东南伊势洲,百慕码头。 伊势洲是九洲天下中,地处于东南方的一个大洲,也是九个大洲里最小的大洲。 整个大洲并没有大块的大陆,皆是由小岛组成,所以伊势洲里也并没有什么大型的国家、王朝,更多的都是以组织,团队为主的群体,而这其中有着三大巨头组织,其中之一就是百慕组织。 另外,伊势洲以两个事物闻名于九洲,皆是与海洋有关的事物——海上贸易以及海盗。 百慕组织就是伊势洲的海上贸易巨头,在伊势洲以及隔壁数个洲内,拥有着数十个百慕码头,分布在一洲各地,甚至扩展到邻近几洲。 这些百慕码头不但是伊势洲的贸易中心,也是伊势洲这个海盗盛行的地方独有的“安全屋”。 百慕组织有个成文的规矩,就是只要在百慕码头内,不允许杀人。 因为受到百慕组织的制约,这条规定有很强的强制力,虽然在这个海盗闻名的大洲,还是会有不少人不服,有勇气去触碰这条规矩,但是至今都没有人可以在百慕码头杀了人后,活着逃离伊势洲的。 所以百慕码头算是整个伊势洲最安全的地方,这里也接纳了不少贪生怕死之人和被仇家追杀、被通缉之人。 另外,在伊势洲内有着无数的海盗团伙,按理来说,这些组织都不应该在这个以规矩维持的儒家天下里存在。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是一个以规矩维持的世界,所以那些有着强大力量的,一些想为善的山上神仙,无法对这些在人理角度来说是恶的存在随意出手,只能任由其发展。 不管怎么说,海贼在伊势洲这片大洲上就是合情合理的存在,由此也诞生了这么一座有着浓厚海贼气氛的大洲,有着独特的异域风情。 而此时,百慕码头上太阳照常在东方升起,这个伊势洲最安全的贸易中心,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 “死鬼!你说,你昨晚又去哪了!整晚没回家!是不是又去那窑子里了!你哪来的钱!说!” “臭娘们!我去哪你管得着吗?我……等等,不是,媳妇,你先把刀放下,危险,危险……我昨天就是睡在那张软蛋家了啊!我不过就和张软蛋喝了几小口酒,奈何那酒后劲忒大,我这不就顶不住倒了吗!再说了,我哪来的钱逛窑子啊,我每个月的工钱不都交给你了嘛……” “呵……还不承认,你今天早上明明就是从窑子街那头回来的,张家在那鹿儿街,你怎么也应该从另一个路口回来!还不招!好你个钱得志,连老娘都敢骗了?看老娘不一刀剁了你!” “别别,媳妇!别冲动啊!” …… “唔……” 听着隔壁哐哐哐的声音,虞一从睡梦中被吵醒,伸手把那本压在身上有砖块重的《九州志》给挪到一边,再迷迷糊糊地爬起床,右手摸到墙边正准备敲墙劝架一番。 只是在手掌刚触碰到墙壁时,感觉到一阵清凉的瞬间,虞一便醒悟过来,脑海中浮现出隔壁家那几百斤,天天拿刀的屠夫大婶的画面,顿时浑身一抖,赶忙停止自己那颗想劝架的心,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只是隔壁看来是消停不下来了,虞一只能一脸无奈地从床上起来。看了眼刚刚被自己放在身旁的那本大书《九洲志》,重新拿起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再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完全清醒,迎接这新的一天。 至于这本有砖头重的《九洲志》,看名字就能知道,这本书里描述的内容便是那由规矩维持的儒家天下——九洲天下,里头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些九洲天下的九个大洲各自不同的风光。 按照之前大先生说的那番话,这座九州天下是由诸子百家的规矩所维持的一座天下,其中以儒家的势力最大,出力最多,因此规矩最大,所以也可以认为是儒家天下。 而且同时这里也是最适合人类生活的一处天下。 从这本《九洲志》中,虞一也知道了很多自己目前所待的这座天下的信息。 九洲天下自然是有着九座大洲,只是九洲虽然同处在一座天下,但是却大不相同。而且这九个洲也不全是人类掌控,其中就有两个大洲主要是给非人类的种族生存,其中一处是交由这个九洲诞生之初,随之诞生的土著生命掌控。这些土著生命除了皮肤黝黑,白发红眼以外,基本和人类相同,是顺应自然,随天地诞生而诞生,因为普遍生性残暴,故而被称为蛮族。这些蛮族一开始分布于这个新世界的各地,只是随着外来人类的进入,才悉数被赶到了九洲天下最北方的目前命名为蛮洲的大洲生存。 另一处是给从洪荒天下中获得资格进入九洲天下修行的外族生存。毕竟是外族,所以就算能来到九洲天下的外族人依旧会受到限制。而这些外族人要是想要去往其他的大洲,就必须得经过儒家书院的考核,得到认可并获得通关文牒,才能去往其他大洲,但同样也会受到不小限制。 而其余七个以人类为主的大洲也是各有不同,有那仙家门派林立,各种福地洞天聚集的修行圣地西南雾凇洲。也有那重商轻武,死死遵循等价交换原则的西殷浩洲。也有那纷争不断、常年处于战火之中,只认可拳头大小为规矩的东凌霄洲。也有像虞一现在所处的海盗横行的东南伊势洲。 九洲成八卦形状分布,分别是北极蛮洲,东北琅琅洲,东凌霄洲,东南伊势洲,南摩沙洲,西南雾凇洲,西殷浩洲,西北妖洲。 总之各有各自的特别之处,也许是因为每个洲都有着不同的规矩、规则导致。而处于最中央的中土大洲自然是最大的一片土地,也就最多姿多彩。 同时这本《九洲志》里头也有着许多特别的内幕,许多山上见闻,秘闻,传说,这些都令现在初到新世界的虞一眼界大开,对他接受现在这个新的世界有莫大的帮助。 这本书是离开前大先生送的东西之一。 那天后面也讲了一些东西,虞一还问了一个对他来说挺重要的问题——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也是先生虚构出来的。 这个问题大先生几乎没有什么考虑,就很平静地给了虞一一个答案,他是二先生创造出来了,也是真实存在的…… 知道答案后,虞一倒是有过一瞬间的愣神。只是之后他也并不因自己是个被创造出来的人这件事而感到悲伤,可能是受先生那天说的话的影响,知道太多超乎他想象的事,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只是或多或少,会有些奇怪的感受和想法。 那之后,先生就带他离开了那个由先生创造,或者说是写出来的世界。送到了这里,只留下了一串钥匙,一本《九洲志》。 同时也给他留下了一个类似于学业任务的事,就是这些年要走遍这座天下,记载合成一本书,当他觉得自己真的理解小说家的含义,登堂入室,才能回去那个笔墨天下。 …… 虞一洗漱完后,拿出一块干粮啃了一口。 实在是硬,只得拿水泡软点吃。 没办法,现在特别缺钱,先生并没有给他留钱,而且还要养一个白吃白喝的女人,所以日子有点惨。不过问题也不大,他早就做好了寻找租客的准备,这栋先生给的房子不小不大,还有几个房间刚好可以用来出租。 早餐吃好后,虞一躺在小院院子外的竹椅上,躺在这里比躺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虞一平时都比较喜欢在竹椅上,就是修炼也是在竹椅上进行。 他给自己接下来的这些生活立了个简单的时间表,白天上午用于修炼,而下午则是出门逛逛,晚上便看看书好了。 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绝对绝对的怠惰。一个修行者不眠不休,每日每夜的修行都算是平常的事,只是各家又有各自的修行方式,既然现在是类似于在外磨砺,更多还是看看外面的世界为好。 虞一躺在竹椅上,慢慢静下心来,开始闭目塞耳,调整呼吸,开始进入修行状态。 但是修行之前,他还是先进入了自己的那处内心世界。 随着心神投入,虞一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那是一个几乎全白的世界,除了他的脚下,有一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宽敞大道。 这条大道,既是表面上是条道路,同时也是对应虞一修行路上的大道。 这便是踏径境,修行者中的的第三境所对应的状态。 在世间,有那么一部分人,天生能亲近天地间的元气,这类人,便能踏上人们最为向往的长生路,修仙。 修仙共有十三境,分成两个阶段,前九境界就是第一阶段,九境分别是:锻体境,脱凡境,踏径境,化灵境,入道境,金丹镜,元婴境,道藏境,真我境。 现在虞一内心世界的这种现象,便是修仙的第三境,踏径境所对应的景象。 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讲究道,修炼的根本就是自身的大道,对于修仙者来说,修行的第一道难关在于有无修行天赋。而第二道难关,便在于,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大道,构建自己的大道。进入三境就是这第二道难关的第一个关卡。 而第三境之后的修行,便都是围绕在这个大道之上做文章了。 虞一“站”在自己内心世界的这条大道上,虽然只是精神世界,但也能感觉地到这条大道的真实存在。 只是虞一对于这条大道很是陌生,原因可能是因为这并不是他自己感悟而生的大道,他的第三境,是在离开那天,在大先生的帮助下提前破的境,可能是觉得他境界低,出门远游不够看。 不过对于这第三境的一些关键要点,虞一还是很清楚的,大先生很早在教他修行的时候,就有解释过这些内心世界的大道是怎么一回事。 世间所有刚刚进入三境的修行人,一开始都是这么一条洁白的道路。 只是大小各有不同,有些人只是一条羊肠小道,而有些人则会是条阳光大道,不过这不是代表了一个人的修炼天赋,决定修炼天赋的是经脉,而这“大道宽广”对应的是一人的部分内心情况。 而且这条大道既然是修行者内心大道的物化,自然也会与修行者之后修炼的方向相关,随着修行者的修炼产生变化,最浓缩地反应修行者所相信的大道。 举例来说,儒家修行者的大道上,通常都会刻满了字,每一句话,都是这个儒家学者已经融会贯通的道理,文章。 而道家修行者的大道,通常都是多姿多彩,不受约束,有着各种事物,各种风景,百花齐放,通常没有定式的样子。 但是人人大道皆是不同,就算样式一样,也会相差甚远。例如儒家弟子的大道,但是记下些什么,皆不同,一点不同,未来都是千差万别。 二先生曾说过,他本来还有兴趣,在我踏上这条修行大道时,赠我四个字先刻在大道上。 只是刚说完他便说算了,他懒得刻。而且踏径境踏径境,踏径即为走上修炼的长生大道,这对于任何修炼者来说都是自己的事。而且这是一道对修行者来说时常要面对的难题,诸子百家,旁门左道,世间的道路太多,谁都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他可不想替虞一做选择,免得未来虞一还因此找他麻烦,他才懒得处理这些事情…… 虞一在这条大道上“站”了许久,依然什么也没有感悟出来,但就是这么站着,看着这条大道。明明这里空无一物,却格外吸引人,可能每个修道者站在自己的大道上都会有这种感觉,就像贪财的商人看见无数的财宝那样。毕竟大道就像是每个修道者的未来一样。 …… 第二章,海盗与码头规矩 第二章,码头规矩 “嗯?” 没过多久,随着一道还算甜美的女声出现,虞一便离开了内心世界。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个头发凌乱,打着哈欠的少女。 少女一双毫无高光的死鱼眼盯着虞一,随口说道“到第三境了?” “……” 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是熟悉这女人的虞一丝毫不觉得这个夸奖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少女便是他的师姐,名叫虞期。其实也没比他大多少,也就大个几个月而已。 虽然他的这个师姐也不是什么坏人,他们关系也不差,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得和这个师姐一起“闯荡”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因为他的这个师姐是个“变态”! 平时,他的这个师姐就是一副无精打采,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唯独喜欢一件事,就是看小说。只有在看小说时他这师姐才会有表情,而且还特别诡异,嘴里总是碎碎念什么“搞基”“同志”“百合”等一些奇怪的词语,总是一脸痴相。 时不时这个师姐还和他讲一些自己幻想的两位先生之间的关系,什么一看大先生就是强势的那一方,二先生一看就是受之类的,让虞一自己听了都想替师门清理门户。 虞一看虞期也没什么兴趣理他,本想继续修行,但是突然想起,自己这师姐虽然性格怪异,但是在修炼上确实比他强上许多。明明和他几乎同时开始修道,而且平时从不积极修炼,现在却已经是化灵境了。正是因此,虞一才会觉得她刚刚那番话不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他这师姐对修道应该还是有一番理解的,于是开口问道:“师姐,这到了第三境该怎么修行才好?” “唔?” 虞期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没听到虞一说话。看她的样子应该昨晚又是熬夜看小说了。待虞期反应过来后,才淡淡地开口说道:“三境叫踏径境,顾名思义,就是走上大道。这一境首先要幻化出内心的大道,而后要不断促使大道出现变化,要使得大道具有特色,并且无限延长。当内心的大道达到真正的无边无际时,便是达到了瓶颈,接下来就是要化灵了。” “这些……不就是先生说的东西吗?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感悟?” 虞期想了想,摆了摆手:“没想法,毕竟没在这一境待多久。” “……” 虞一撇撇嘴,有点想骂人。打定主意还是自己修炼好了。但是虞期却自顾自地坐到了虞一躺的竹椅的一角。 “不过倒是可以和你说下,我的大道世界里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 “嗯?什么样子的?” 虞一顿时提起了兴趣,看向虞期。毕竟内心大道是一个修道者的大道显化,或多或少可以体现出一名修道者的个性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的内心世界是由一条条找不到源头的河流交错,河流只见又有着漂浮着的小岛,这些小岛上只有桥,没有其他东西,就是这些桥连接着小岛。我的内心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先生说的什么一条大道立在其中。” 虞期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猜想,也许是大道化成了河道,那一条条河道应该就是先生说的正常修道者的内心大道的显化……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一座座桥与小岛,反正还不太清楚。” “……” 虞一一脸疑惑地看着虞期,虽然可以想象地到那个画面,但是和他之前对内心的大道理解似乎有了些出入。不过也好像因此,对所谓“大道”的想象开阔了起来,虽然没有明确的帮助,但是却让他内心开始对“大道”有了更多的想象。 “那化灵呢?你不是四境了吗?化灵是什么?” “秘密。” “唔……” 见虞期也不想说,虞一便没有多问,开始借鉴虞期刚刚说的话来理解内心大道。 虞期见虞一似乎因为她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也就没有打扰虞一,独自回屋子里准备继续躺床上看小说。虞一回过神后发现虞期不在身边,也没有多想,继续进行今天的修炼,运转元气在身体内运转。 …… 平时的修炼内容很普通,只是运转修行功法来吸收周围万物间都有的元气,在一次次引入体内,穿行经脉,有些则会被身体吸收,剩余的就会回归自然。 这是一个小过程,最终元气又是如何在天地间不断循环,保持总量大致不变的,其中又有另一个大循环。 虞一躺在竹椅上倒也舒适,修炼也是按照步骤进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跟在先生身边没什么不同。 随着又一个周天下来,太阳也登上了制高点,看着这日头,虞一就是躲在树荫下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这里沿海,有着海风吹拂,但是这阳光烈日,人晒着了也不舒服。 对于师姐虞期说的那些她对自己的三境对身体的变化,虞一听完后也只是算扩展了知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感触。 看来还得自己感悟。 虞一起身走进屋内,修炼了那么久他也是有些饿了,只是看了眼楼梯上方的二楼处,听着从二楼传来的一阵阵痴女的笑声,虞一翻了个白眼。 实在想不明白,有时虞一都怀疑自己师姐是不是有两个灵魂,不然平时面无表情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一碰上小说就会变成截然不同的样子。 指望她来做饭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虞一只能自己做饭,不过之前与两位先生一起生活时,自他八岁时,也是他来负责饮食,所以也没差。 叹了口气,走进屋内的厨房,看了眼厨房内那个米缸,虽然米缸看起来很大,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本地是不种植小麦的,米都是靠贸易市场买来,价格也不便宜,想来也就他那先生之前住在这里时,由于只吃得惯米饭,所以才会置办这么一大米缸。至于本地人,都是吃些面包,有钱些的就是直接吃肉就行了。 虞一从另外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桶面粉,看着桶内所剩无几的面粉,虞一又想起了现在要面临的另外一个大问题——缺钱。 离开先生那会儿,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天下流通的货币,虞期自然也是,这些天靠的都是变卖家具过活,只是这件屋子内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特别缺钱,而且还得虞一自己想办法赚钱。 这也没法子,他也没能力能逼迫虞期出门赚钱,之前这么一说,虞期总能说一大堆借口,什么外面都是海盗,要是贪图师姐我这美色怎么办,或者说外面什么太阳光,紫外线什么奇怪的词语,连女人不能晒太阳的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法子逼迫她出门,只能靠自己了…… …… 百慕码头本就是伊势洲的贸易重地,无论是人流还是物流都是在世间的码头里名列前茅的,在很多介绍九洲天下各地名胜古迹的书里,这里都是用重笔描绘的。 而且毕竟这里实际就是个海贼窝,所以在这里但凡能卖的这儿都卖。这儿的能卖指的是,只要不会令管制这一方的儒家圣人君子,以及佛道两家反感的东西,不触犯一洲的规矩,便可以自由买卖。 而此处也是所有百慕码头中最大的三个码头之一,有着数百年的历史,虽说名字里是码头,实际上已经是一座庞大的都市,每天有数十万的人口流动,其中海盗占的成分不过一成,更多的是已经在此落户,不乏有些已过百年历史的家族。 这里的建筑也是很特殊,由于位于岛上,地势不平,所以这里的建筑都是层层往上叠套,纵横交错,十分复杂。另外,这里建筑最独特的特点之一就是这里到处都是充满了各式各样机械,像这么一个庞大的商业中心,背后却没有商家的影子,反而是墨家的机关术在这尤其盛行。 尤其是靠近中心的地带,在那座被掏空了的大山内,就是贸易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更是复杂。一层环绕一层的各色店铺,由下至上,多达数百家,更是热闹非凡。山体中间,是一颗移植过来的巨树,这颗从不长叶子的巨树的粗壮树枝再加上墨家的机关术,就成为了“山中城”的楼梯或通道,连接各层。而且据说最上方,便是管理这一码头的百慕组织内衣一高层的住所。 所以,伊势洲算是九洲中,对墨家机关术接受程度最高的一洲,机关术已经融入了生活当中,所以伊势洲的各大码头中都会有墨家的人在这里开设工坊,出售机关兽和传播机关术。而百慕组织的那条“不准杀人”,也许正是因为有墨家在此,受墨家学问影响。 对于墨家虞一也是有些了解,都是当初在二先生屋内看小说看的,二先生曾给过一本以一位墨家子弟为主角的小说给他看,内容还挺有趣。讲那墨家有三支主脉,每一脉皆有一位巨子。一支是走专研机关术一路,一生与机械打交道。一支是那墨家游侠一脉,喜好游山玩水,讲究侠义之风。最后一支是入世当官,处庙堂之上,讲究治国安民学问。值得一提的是,墨家不论哪一脉,都有平民子弟,不能修道之人。而那本小说的主人公便是最后一脉,讲述了一位墨家子弟从一位普通学生到一位一国朝臣再到墨家巨子的故事,好玩的是,墨家这一脉尤其讨厌儒家,喜欢与儒家争辩,而且还赢得较多。而虞一觉得那本小说最**之处便是那主人公与儒家书院院长的争辩,指着鼻子骂儒家虚伪,特别有趣。 虞一并没有打算去往那最繁华的“山内城”,而是在这些交错的街巷内穿来穿去,看着各式各样的人扛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货物进出,既有那用货物箱子装着各种物品的搬运工,也有那扛着各种宝箱的海盗。有时也会碰上两波有仇的海盗打架斗殴的场所,每当遇见,虞一远远看着都会想,这两波人会不会打架时都担惊受怕的,害怕一失手就把对方打死了,自己也得把命搭在这了。 不过这种事还真不少,就算有百慕组织的那条“不准杀人”的规矩在那,到底还是压制不住海盗的那股戾气。 有时也会看到些奇怪的物种,显然不是人类,可能就是那《九洲志》上讲的外族。这些外族各个样貌奇怪,而且似乎比身边那些海盗还要强壮好几倍,却畏首畏尾的,不知在担心什么,说话也是极其小声。周围那些人不知道是看惯了还是怎么样,也完全不会对这些外族有好奇的眼光。 走在街道上,虞一侧身躲过一个装有着机械手臂的粗壮女子后,目光始终在看着四周的店铺,想着如何才能弄到点钱。 虽然他是个修道者,但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挣钱好,以往也没这经历。他也看了不少二先生给的小说,好像也没多少主角是要打工赚钱的,通常来说,他此时应该是去拜师学艺,去什么仙门,通过重重考核,运气好一点,拜入什么高人手下,直接什么关门弟子,亲传弟子,要是主角套路一点,他应该是拜入一个奇葩的师傅门下。 不过这些好像都并不能实现,且不说他已经有了师门,就是他有想法去山上修行,按照《九洲志》上的描述,在这伊势洲里也少有这些什么门派,不知道是九洲志没有记录,还是这里真的少,总之是没有可能走上这么一条路。 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的街道是真热闹,有很多奇人异物,在街道上靠表演赚钱,有些变些戏法或者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的,虞一本来还以为是修行者做的,但是又看起来不像,似乎真的是“特技”,再说了,修行者也没必要这么自降身份在这耍杂活谋生。相比这些,虞一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外族人,靠着自己种族奇怪的能力优势,吸引不少观客。比如有个外族人,但凡是她触碰到的人,都能变成那个人的模样,甚是厉害。 “锵锵锵锵……” 什么声音? 虞一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人群缓缓让开一条道路,在道路中间,是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女人,最奇怪的就是这个女人脖子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项圈,项圈后面连着一条超粗的铁链,那声音就是铁链在地上碰撞的声音,看起来就极其沉重,不知道那女人是如何跟不存在似的拖着走。 “白痴!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是老娘抢过你们船!挖过你家坟吗!没有就滚一边,有就滚出来!” 那女人扫了眼四周,不少人都低下了头,眼神自然也扫过了虞一,为了不惹事,虞一也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待女人和她的同伴走远,人群中才响起了议论声。 “那就是黄英?那个东海湾的海上女皇帝?” “废话,那个项圈那个铁链你没看见啊?这么明显的特征还能是谁?” “你们说得这个……黄英,是怎么回事?她干什么脖子上要套那么大个东西?脑子有病吗?” 虞一凑上去,好奇地问。 “嘘……小声点,这个事情可不能随便说,那德雷克说过,谁要是敢传播这件事,就是找她麻烦!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没必要怕一个东海域的娘们。这黄英很早之前就当海盗了,而且一出海当的就是船长。她靠着她那天生的巨大蛮力,到处抢船,慢慢得船就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飘,有次遇上大雾,碰上了一艘幽灵船,她也想抢,谁知道那艘幽灵船上是一位传奇海盗!她的所有手下一上船就消失,只有她自己一人一路莽进了船舱,见到了那个传奇海盗,被轻松解决,只是传奇海盗也没有杀她,就是给她脖子上上了那个枷锁,当她带着一亿金币再来时,才会解开那个枷锁。事后她也找过各种方法,确实也打不开那个枷锁。” “但也不是说这件事她就亏了,她那个锁链,这些年都被当成一把神兵使用,除了重量可以压死一头牛以外,除了她,其他人但凡被铁链打中,就会像中了诅咒一样,会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动弹,算是件十分可怕的兵器,好在够重,不能让那天生蛮力的娘们随意使唤,不然这黄英就不只是东海域的女王了……” “喂!赵常!别在那偷懒了!船长要搬得东西还没搬完,船长发起火来你可遭不住!” 虞一在一旁听完了这些话,对于“传奇海盗”这个称呼有点在意,只是刚想继续听下去,那人已经被同伙喊走,周围人群也没多再停留。虞一也只能作罢,继续去找能赚钱的地方。 …… 第三章,落笔成真 第三章,落笔成真 百慕码头,黄金城。 在百慕码头这样的海盗窝,赌场自然不会少,但多数都是小赌场,规格够大的只有位于中心地带的一间名叫黄金城的赌坊。 虽然名字很响亮,从外面看规模也不小,不过这里头第一层倒是乌烟瘴气的,全然没有与名字有关的华丽感。 赌坊内挤满了一群充满酒味的大汉,海盗,一个个围绕着美女荷官。有的在那双手紧握仅剩的钱币,聚精会神地看着赌桌上的纸牌,嘴中念念有词,似在祷告,期望着自己能一波回本。有的则是在那里东蹭蹭,西蹭蹭,可能是小偷,也可能是托或者一些其他想不到的身份。还有些海贼就是在那骚扰着那些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荷官的,插科打诨,想尽办法上手揩油。 第一层很大,摆着上百张桌子,但依旧很拥挤,桌桌都站满了人。 这边一人似乎赚得盆满钵满,放生大笑;隔壁桌就有那赌的身价败完的海盗,随手抽起大刀就准备乱砍一通,结果直接就被那原本还是个荷官的美女几脚拿下,然后就是几个大汉出现,拖进赌场内,不知要经历什么。这让原本在那里还想揩油的几个海盗顿时汗颜。 这里是赌坊的第一层,这家赌场虞一听人说分三层,不过并不是从下至上的三层,而是层层向下。第一层只是些寻常的赌博内容,赌的都是些卡牌,色子之类的游戏,但胜在玩法简单,容易上手,也容易上头,很适合这些文化水平平均不高的海盗。 虞一稍稍转了转,在一旁看到了向下的阶梯,第一层他没有任何兴趣,便直接下到了第二层。 这第二层和上面差不多广,但是高度更高,看起来大了许多。而第二层比起第一层居然还要吵闹,因为第二层赌的是打擂台。这里划分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着数个被超大铁笼子笼罩着的擂台,其中打斗的形式有有人与人,人与兽,兽与兽三种。 虞一走在这里头,这场馆里头靠的是一根根插在墙壁上以及擂台铁笼子上的火把照明,所以有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再加上充斥着喊骂声,以及空气中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无法言语的气味,很是诡异,引起虞一不适。 场上血腥十足,有那带着海盗船长帽的男子手撕蟒蛇,也有那身材火辣的女子,看似身上没穿什么衣物,但是就是能从各种地方拿出小刀,只可惜对手身穿铠甲,看来是故意针对她而选的装备。 而每个擂台旁,都会设有赌桌,赌桌上的内容视情况而定,不过都有设立胜负的赌局,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如几分钟结束,例如场上那人可以连胜几局等等。 有一个瘦瘦的男人原本还在四处打量,看见刚进来的虞一,似乎发现了猎物一样,小心翼翼地穿过各个脾气不好的海贼,来到虞一身旁,小声说道:“兄弟?第一次来?买消息不?很准,别看这上面打架打得见血见肉的,其实都是装的,有内幕的其实。我大哥是一个金主爸爸的贴身手下,知道不少内幕,这不,这下一把刚好就是演戏,50枚铜币,告诉你结果?如何?” 虞一懒得与这种人说话,况且他也没钱,对赌博也不敢兴趣,所以直接就无视掉。 看虞一就这么走了,瘦弱男子也没有追上去继续说什么,只是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屑地道:“穷货。” 其实他上来的打算本来就不是卖什么内幕,是看虞一面生,猜测新来的,想要摸一手,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虞一哪里有钱,才没下手。 虞一继续在这一层走着,随手将一个小袋子放入衣内,继续看着笼子里的情况。 似乎并没有修道者,因为在擂台上面的人打斗时,四周的元气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凡修道者运用与修炼有关的力量,肯定都会牵扯到四周元气的变动。 但这并不意味着上面的打斗很无趣,相反,那种打斗的血腥感是虞一以往不可能感受过的,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只是,他是不可能上去打的。虞一自认自己虽然是个修仙者,但是打架绝不是他的强项,可能他的力气会远远大于常人,但是他却没有学过任何与打斗有关的内容。刚刚在那看了一会儿那些在台上打斗的人,大多是海盗出身,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而且还掌握各种格斗技巧,这是一个从没打过架的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虞一并不觉得自己上去有什么优势。 至于赌坊的第三层,并不对普通赌徒开门,只有那些持有赌坊发放的凭证的人才能下去。虞一虽然很感兴趣,但是也没办法。 只能在前两层看看能不能赚钱了。 虞一看了看擂台上的打斗,摇摇头,想都别想。但是看向一旁的赌桌时,倒是有了些想法。 他先生所传授的东西里面,最神奇的事情便是所写之物,所写之事,皆能成真。这就像他的两位先生,便是能写出一个“真实”的世界。 虞一自然做不到这一步,也远远达不到能把写的物品变成现实中的物品这一步。但是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将一处场景的事物巨细全部描述出来,凭他的境界,可以做到影响事情的发展,将这个场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向着他所写的剧情上发展。 以现在这个地方来说,虞一若是能把这一处场景在纸上完全描述出来,接下来只要针对场上擂台上的双方的打斗,写下一些未来发生的事,场上就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当然不能与现实偏离太远,离真实越远难度就会越大,虞一所能做到的只是在原先的轨道上进行细微的变化,通过多个细节造成结果变化。 这在先生口中叫“写实成真”,而但凡只要写下事物便能成真的境界就叫做“落笔成真”。 虞一仔细琢磨一番,觉得确实可行,这打擂一场下来也有不少时间,足够他在结束前描述达到“写实成真”的要求,届时便能改变场上的局面。 从一个个笼子旁走过,这些在里面的人出拳比较不顾轻重,往往将对手打至吐血方才结束。还要比较血腥一些的就是人兽的打斗,不是人一方被野兽咬到一身血淋淋的,就是人把野兽活活打死,会出现许多血腥的画面。同样的,这些更暴力的擂台看的观众也比较多,赌局就大。 按理来说,选择一个实力悬殊的赌局是最赚的,只要全盘下注不被看好的那一边就好。 虞一自然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寻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运气好,真的找到了一处这样的擂台。 此处倒也聚集了不少的赌徒,各个都是兴致高昂,一直在呼喊着什么。 …… 只要这把输了,就能白白拿到两千铜币,又可以挥霍一段时间了。 一名**上身,浑身伤痕的金发男子看了眼对面的对手,是一个身材和长相都很出众的青年。 而且还要假装打得激烈一些吗? 金发男子看了眼台下的赌桌,嘴角上扬。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打假赛了,这笑也不是在自嘲,而是在嘲讽对面。 对手是一名富家子弟,好像是游行才来到此地百慕码头的,似乎是因为这富家子弟有一个仇人曾经在这个场子里拿下过18连胜的战绩,所以这富家子弟也来这里,想要打破这个记录,而现在就是最关键的第18把。 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把是假赛的,总之这第18把找的人就是他,毕竟他平时没事就喜欢在这个场子打拳,在这黄金城里也是小有名气,选他做对手,赚取的吆喝不会少。 而对他来说,这打把假赛就有两千铜币,何乐而不为。 此时一个白衣少年来到赌桌上,将一袋子的钱放在了他的那方,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本身也是有些名气的,有人买他不奇怪。不过还是对面的被投注更多,毕竟已经17连胜了,自然是正在势头上。 白衣少年便是虞一,虞一看了看赔率一比五点七,满意地点点头,不低了。那一钱袋子是之前那想借卖内幕偷他钱的男子身上的,以他修道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没发现对方的动作,于是就顺手把对方的钱给偷了。 做好下注,拿着一张由赌桌上的官方人员发的下注凭证,虞一久找一处没人的角落坐着,虽然打斗还没开始,但是他却要先做好准备了。 从衣内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本子,这是他的习惯,一个拿来做笔记的本子,里面记录的内容毕竟奇怪,全都是写着各种各样的人。这是虞一拿来记录自己遇见的,觉得有趣的人的本子。这是一个奇怪的习惯,但是大先生却觉得这是一个好习惯,于是虞一便一直保持着这个有些诡异有些变态的习惯。 随便选了一页,在确定没人注意他时,右手微微下压,一支墨色的笔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靠近一看,可以看见笔身上有刻画着许多金色小字,光从外表上看便知道,这不是一件普通的笔。 这是他先生给他的法器,是他走上修炼道路的一件核心物品。这支被取名为倾墨的笔已经被虞一完全给炼化,平时保存在丹田之中。 虞一只有这一件法器。 虞一拿起倾墨笔,这毕竟是件法器,无须沾墨便能使用。 首先得把周围的环境都写下来,这种写不是一笔概括就可以的,得要面面俱到才行。 “写实成真”这招虞一也早就练过多次,失败过多次,已经有了一番心得,要么从左到右,要么从上到下,将空间看成有一片片平面构成的,确保不漏下每一个应该出现在这个场景的东西,就是一只蚊子也会描写出来,只有尽量把一切写出来,才能确保成功率。 随着渐入佳境,虞一写字的速度越来越快,抬一次头,低头就是写出数行,光是这第一步,就足足写了一页纸。 得亏虞一待在一处不引人瞩目的地方,不然旁人看见居然有人会在赌场写东西,定会觉得奇怪。 这时赌桌上已经堆积起了两座小山和几个小山堆,除了赌谁赢的局,其他赌局也有不少人下,关注着这个擂台的有数百名赌徒。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那个年轻人,不少人看了几场后都看出了些苗头,就是赔率再低,肯定也是选那个年轻人。 此时,对局也正式开始,只见四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点燃了挂在金属笼子四角的火把后,瞬间场上的赌徒便是打起精神吼了起来,而场内,金发男子也是摆好了姿势,看样子随时会扑出去。而对面的青年,倒是表现的风轻云淡。 金发男子虽然心中不屑,但是为了钱演还是得演的,于是率先发起攻势,小腿发力,接连几个大跨步,贴近青年,先是一拳。青年虽然是个花钱请演员的,但也不是个花架子,很快做出反应,右手成掌,拍在金发男子的手腕上,同时身子往右转,贴近金发男子,还以一拳,被金发男子一个后撤步躲过,青年或许是感觉到了空挡,直接向前一步,乘胜追击,想要再给出一拳。 这一拳可以挨。 金发男子想到,正准备佯装躲避不急挨了一拳,但是突然眼神一亮,一个弯腰躲过这一拳同时一个抬腿,直接把青年给踢了出去。 诶?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做完后金发男子才反应过来,看着被一脚踢得倒退几步,有些怒气的青年,愣了愣。 怎么回事?难道是条件反射? 金发男子想到,也就这一个解释,不过踢也就踢了,只能怪这青年水平太差,漏洞太多。 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很快两人在喧嚣的吵闹声中又打了起来,只是金发男子就有点难受了,显然面前这位大公子被他那一脚踢生气了,接下来招招往他薄弱处打,这又得演戏挨上几拳,确实疼。 台下的虞一依旧在一边写一边看着台上的情形,只是下笔慢了许多。在虞一眼中,手中的小说已经构造出一副与台上一模一样的场景,正在与台上发生一样的事情。 当达到这个效果时,就说明已经达到了“写实成真”的要求,而刚刚他也尝试了一次,写了一句“金真巧妙抓住了欧阳雄的失误,一脚踢在欧阳雄的腹部”,确实变成了现实。 金真便是金发男子的真名,欧阳雄就是那青年,名字都在那赌桌上写着。而刚刚这一番操作,也让虞一眼前的画面模糊了几分。 得弄快点了。 虞一稍稍停顿了下,又接着写下去。 “写实成真”这种事,是耗心耗神耗力,对他目前来说消耗还是挺大的,这会儿也有些累了,而手一直这么动下去,就是修道者也会感到疲惫。 目前来说,凭他的力量,只能做到让现实发生一些细微变化的事,所以不能直接写结局是“金真获胜”这么简单,那不但不会实现,还会导致前功尽弃,对他心神也会有所损害。 所以虞一选择了一种改变一些看不见的东西的方式,例如,旧疾复发。 然而事实是场上欧阳雄的确因为腰部的旧伤导致几个失误,并且战力下降,但是在虞一这般倒弄下,场面居然依旧是欧阳雄占据上分! 虞一不解地看向了金真,开始怀疑这场是不是场假赛了,如果本身就是假赛就麻烦了。 此时擂台上的金真倒是最无语的了,他倒是一直挺想输的,但是对面那欧阳雄就是不给机会,每次眼看着再吃欧阳雄一拳重的就可以倒下,可这欧阳雄就是会萎了,这让他都有些怀疑这欧阳雄是不是搞他。他又不可能直接投降弃权,那么多海盗下了注,盯着比赛的,要是被看出打假赛,不得惹上不少仇家,以后也不太好在这场子打拳了。 实在不行,这把就赢了算了!麻蛋,劳资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输给那么菜个人,这脸也丢不起! 金真突然脑海里产生了这个念头。实际上,这是虞一为了以防万一真是假赛,刻意引导而产生的想法。 接下来的打斗愈加复杂,欧阳雄几个箭步拉近距离,而金真在佯装一拳打空,面门打开的情况下,被欧阳雄接连打了一套,这每一拳欧阳雄都是带着些火气打得,拳拳打在肉上,打得金真万分难受,本以为可以借此躺下输掉比赛,谁知道这欧阳雄又是腰伤复发,出拳顿时没了力气,这让原本被打得就火气起来的金真,顿时忍不住了,直接真正下狠手的一拳,直接放倒欧阳雄,由于这一拳,金真也是真正的放飞自我,直接接上好几招,管他什么一万铜币,什么大公子。 “住……住手……你疯了吗……你这……” 欧阳雄被金真压在身下,这是一个没有裁判喊停的地方,自然是被金真一拳一拳打在脸上,金真自然知道这欧阳雄会说什么,他当然不会让欧阳雄说出他打假赛,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于是便下手加重,在下一拳便把欧阳雄打晕过去。 看到这一幕,虞一吐了口气,总算是能赢了。右手微微颤抖地擦拭了下汗水,消耗有些超过了他的预想,但是心神还在承受范围,就是手是真的麻了。 …… 第四章,说书先生 第四章,说书先生 拿上钱后的虞一,并没有留在赌坊,也没有就此回家,而是接着在外头逛荡,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找一份工做做,虽然不会做太久,但是会丰富一下生活。 很快虞一就又看见了一处大型的建筑物,以及除却喧闹的人声以外,还有不少野兽的声音。 驯兽场。 在这个百慕码头里,只有一家驯兽场,但是规模宏大,是这九洲天下五大驯兽场之一的百慕驯兽场,也算是这一百慕码头的主要景点之一。 这里基本汇集了百慕组织几个大码头的所有猛兽,而且这里除了猛兽,主要吸引人的还是些独有的妖兽。 妖兽算是外来品种,并不是指妖族所养的兽,那只是一部分的妖兽,妖兽是指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动物。一般的妖兽都是能完胜野兽的,而且都有着寻常野兽所没有的能力。 这个驯兽场是露天的,在外边就可以看见好几个超大的金属笼子在里边,而且还有好几个是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大型金属笼子,里面都是一只只百慕组织辛苦弄来的特殊品种,挂在高处,也是在表现出百慕组织的实力和这百慕驯兽场的物种多样。 驯兽场里的环境很原始,不论是在笼子里还是在客人行走的通道都是很还原野生生态的。 而且这里的野兽也不是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面的,而都是一大堆的野兽同时被关在一个占地几百平方米的大笼子里。笼子里面还会还原各种野生的环境,例如森林,泥潭等,让野兽始终保持着在原始环境里的凶性。所以虞一这一路上也能看见不少的野兽在厮杀,也能看的一些野兽的尸骨,在被其余也是吞食。 可能这也是这里能成为世界五大驯兽场之一的原因之一吧,这里的管理和普通驯兽场根本不同,当有客人看中了某个动物,才会有专门的驯兽师加以驯服,然后交到客人手上,正常来说都是已经驯化好,或者正在驯化的宠物摆在客人面前挑选。 有趣的是,这里的每个大笼子里都有一个类似于大哥或者说王的存在,例如虞一刚刚路过的那只笼子里,就有一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猴子存在,一个人躺在笼子里的假山之上,身边放着的都是在这个笼子里为数不多的水果,摆在他的面前,但他却看也不看,就是盯着头顶上的笼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猴子所在的笼子里,是这里所有笼子里最和平的一个笼子。 也有个笼子里面有一只三头狮子,那是最血腥的一个笼子,在那笼子里的其余野兽,似乎都只是他的猎物,他在不断地厮杀着,借此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捕猎技能。 这只三头狮子是只妖兽,显然已经超越了寻常野兽的能力,好在这里的笼子也不是用一般的金属制作的,而是用上了些昂贵的稀有金属制成。 这是一层保险,更重要的保险,是这些每个笼子里的霸主脖子上的,绘制有符文的项圈。 另外,这里既然是驯兽场,自然也会有驯兽师的存在。 虞一没有在这停留多久,而且逛下来,自己顶多可以当个清洁工。不过说起来,驯兽师在这个世界里真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存在,虽然可以利用一些野兽,妖兽,但是比起修道者来说,还是不值一提。 …… 再走着走着,虞一都有些体力不支了。中间有去过许多特别的地方,例如码头。码头上主要是三种船,海盗船,运输船,渔船,还有少数的有钱人的旅游船,其中最震惊的,就是有一只大龟同样停靠在这码头之上,这龟足有一座小山大小,此时趴在海上就像趴在浅滩上。这只大龟居然也是一只跨洲的“渡船”,在其龟壳之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建筑,看起来很是豪华。 码头之上也有些新鲜事,有些仇人碰面,就在船上疯狂对骂,各个都是表现出一种有本事你就现在离开码头,看我不打死你的气势。也有那新人水手,在船上接受着老一辈的教导,一腔热血。 也有那一群船匠,聚在一起讨论改良船的方法,有那提出奇思妙想的船匠,瞬间就吵闹起来,纷纷提出意见。这帮分别为不同海盗团服务的船匠在此时完全不会在意自己船团的立场。只要登上了码头,他们就只承认一个身份——船匠组织的人员。而且他们还自己合伙买了一艘不小的海盗船,就停留在这个码头上,只要哪个船匠提出个不错的新想法,就会在那艘船上先行实验。 虞一也有偶然去到了那但凡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必有的事物,窑子。窑子里头虞一自然不会进去看,但也是碰见了几件稀奇事。一是那号称是这个码头最有名气的窑子——醉香楼的门前,有一七旬妇人,就躺在门口旁的竹椅上,拿着烟杆。但凡进楼之人,不论是生意人还是海盗船长,都会想她致礼示意,就是再有身份的人也会对那老妇人点个头。第二件事,是有一身材极其高大,身高三米身上绑满铁链的壮汉,带着一帮小弟扛着几箱珠宝来到那醉香楼,问那老妇人,能否见上一面一名叫“彩衣”的女子。只见那老妇人难得有了动作,对着身后楼上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似乎被楼内吵杂的声音给掩盖下来。只是老妇人喊了这一声,便也不再说话,接着躺在竹椅上。这壮汉也稀奇,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进楼,珠宝留下,带着自己的小弟便直接离开。 后来也去了很多地方,例如一处立有五十米高的一位出名海盗王雕像的地方。全码头唯一一座的寺庙以及就在对面的同样全码头唯一一座的道观。也去了几间海盗最喜欢的酒馆,见了些不同寻常的海盗。 如此逛着,虞一倒是也接触了不少以往自己在书中都没有见过的场景,渐渐都差点忘记自己出来的本来目的,可是饿是真饿,不可能真的忘记,只是无奈却找不到适合他的地方。 虞一见天色渐暗,依旧没有找到能赚点钱,弄点吃的的地方,只能沿着另外一条街,朝着自己的家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虞一突然就被旁边的声音给吸引住了,转头一看,竟是一茶馆。 在这海盗窝这种地方,能碰见一茶馆,属实是有些怪异,感觉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而茶馆内传出的声音,才是吸引虞一的东西。 …… “上回讲到,那陆展生与那美人方灵儿在那生死台上见面,两人那是出于两难之地步,一方面,是各自宗门那代代积累下来的仇恨,需要这一战来结束。另一方面,又是两人过去十年那朝夕相处,情到深处,难以割舍。到底是要舍弃爱情,选择忠义,还是要遵守那相守到老的誓言,忘掉祖辈,师徒的情分,这百感交织,其中苦楚,只有当事人可知,旁人如何体会……” “今日就接着讲这陆展生与那方灵儿的故事。” 老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台下喝茶的渺渺数人,早已习以为常,也看了眼一位刚刚进来的白衣少年,便开始继续说书,也不忘“刷”得一声,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 “当时,陆展生作为朝天宗的新一代领袖,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场两宗比武最后一场生死局的人选,于是便先登上了生死台,此刻,宗门的仇怨,加上师尊师兄以及其他同门的期望,都成为了他的包袱,他也必须拿下这关键的一场。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对手,片刻后,从远处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正是那方灵儿。方灵儿落下之后,一双秋眸看着陆展生,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当看到陆展生面无表情地抬起剑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没有人喊开始,当陆展生率先出剑时,便是开战。” “陆展生此刻就跟忘记了过去一般,出剑干净利落。劈砍刺扫,方灵儿只能出剑防守。方灵儿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只是当陆展生使出了那招熟悉的朝天一剑时,方灵儿彻底寒了心。于是方灵儿终于下定决心出剑,朝着陆展生而去,她竟并没有躲陆展生这一剑的想法,她出剑的目的也不是赢,而是想着一起死,或许她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结果。然而,在那最后一刻,陆展生却收手了,任凭那一剑刺透自己的胸口。” 老说书先生缓缓把扇子合上,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语气放低语速放缓。 “在那最后一刻,方灵儿抱住了快倒下的陆展生。那陆展生在方灵儿怀中轻轻说着什么,世人不知他最好到底说的什么,只知道最后那方灵儿放声大哭,带着陆展生的尸体而去,从此消失在了人间。而两宗的大战就此落幕,灵山殿就此压过朝天宗,而这个有关这两人的故事也是有灵山殿流传出来,宣扬两人凄美的爱情。据说朝天宗有另外一个版本,前半部分是那陆展生的个人事迹,丰功伟绩,后半段是讲那方灵儿和灵山殿如何使用美人计毁掉一个人的,只是该篇遭到世人唾弃,于是没有流传开来……” 说完,说书先生看了眼台下的少许听客,一桌几个小孩子在那桌上玩着木偶,旁边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趴在桌上睡觉,远处是一男一女靠窗坐着调情,只有那几个不知道聋没聋的老人,缓缓回过神,连鼓掌都没什么力气,只有那刚进来的少年似乎认真听完了他的故事,可能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才鼓了几下掌。 这白衣少年自然就是那虞一,虽然这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并没有打动到他,但可能是让他回想起了以前在二先生那看小说的时光,也可能是些别的原因,于是才会被吸引了进来。 老说书先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尴尬的。此时,外边传来了三声巨大的钟响。这是百慕码头里通知夜市的钟声,有几个作用,主要是用来提醒夜晚降临,以及告诫码头上的人停止出海。还有就是让守卫点亮码头上的灯塔,为那些夜晚靠岸的船只提供指引。 而在这码头上生活的人,也早就有了听见这几声钟响,就回家吃晚饭的习惯。老说书先生听见钟声后,也平淡地说道:“这《陆展生与方灵儿》就算讲完了,下回再讲那《赵公瑾传》好了。” 说完,这老先生便走下了台,台下的老人也缓缓起身离开,外头也响起谁家在喊小孩的名字,几个小孩便笑着拿起玩偶跑出茶馆,只有那对小情侣还留在茶馆内。 老先生看了眼刚刚鼓掌的虞一,微微一笑,然后来到了柜台这边坐下。 柜台上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20出头的青年,眼睛小但是看起来很温顺,不高不矮的身材,嘴角永远是微微上扬,看起来就很温和。 年轻掌柜向老说书先生递过去一杯刚泡好的茶,道:“先生辛苦了。” 说书先生接过杯子小抿一口茶后,摆摆手,“这有什么辛苦的,不过动动嘴皮子,我也喜欢做说书这件事,这么多年了,也就只会干这说书一事。何况这说书后还能喝口茶,不错了,是我想要的老年生活。” “这样啊……” 年轻掌柜点点头,继续用一块棉布擦拭着手中的茶具。老说书先生也无言,只是喝着茶,看着外边的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格外悠然自在。 …… 第五章,分崩离析 第五章,分崩离析 夜晚的码头,又是一副别样的风景,不论是店铺还是街道,都是插着火把照明,而不是使用更方便的油灯,更显海盗窝的风情。 许多的水手,海盗玩乐累了后,都向着码头走去,睡在属于他们的那艘宝贵的船上。当然也有不少的人是直接醉倒在了温柔乡中。 虞一在这异样的环境中,拿着袋靠赚来的钱买的面粉,走在小道上。今天走得有些远,回到家附近的街道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主要还是不太熟络这里的街道。 看着那二楼的灯火,虞一默默打开了门,走进院子里,来到竹椅旁,先将面粉放在一盘,躺了上去。 看着满天星辰,心情还挺好,终于离开了那个小山村,离开了两位先生的身旁,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而且感觉挺好。 突然间,虞一又想起了在茶馆听的故事,不禁想到,自己以后会不会也会做什么大事,然后被别人记录流传。 不过很快,虞一又摇了摇头,嘴角上扬。 不对,我是小说家啊,我应该是写故事的那个人,而且成为那些故事里的人好像也太累了,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看就好,觉得有趣就写下来,不同的角色都能在我手中活灵活现,就最好了。 …… 接下来的几天,虞一继续过着早上修炼,下午出门闲逛的日子。可能对于一位修道者来说,这是一种很怠惰的表现,毕竟现实中确实不乏那种小说里写的成天修炼,关在屋内的修道者。 但是虞一反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可以多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就像先生说得,对于小说家来说,修炼永远只能排第二,而且小说家本就是世间修行最快的几家之一,只不过也是公认的最弱之一。 更何况还有一个比他更懒的,天天看小说打发日子的人。 不过这百慕码头确实也挺大,能去的地方太多了,几天下来也没逛多少地方。也因为他每天都会去那茶馆听书。 由于每天都去,倒也和那老说书先生和年轻掌柜混了个脸熟。老说书先生姓莫,平常称为莫老,一般都是下午卯时到茶馆,也就说上一个时辰的书,并不久,也不要钱,只是因为兴趣说书。年轻掌柜名叫方文书,茶馆原本是父亲开的,在他成年后就交给他,然后带着他母亲去周游世界,现在不知道在哪,在他父母的观念看来,孩子养大后就是两个世界,他有他自己的生活,父母有父母自己的生活。 今天也是这般过的,夜色入户,虞一吃着从未吃过的本地特色美食,缓缓走在回家路上。离家不远时,虞一突然一愣,好像有个人影在自家门前,而且似乎在盯着里面的屋子,看着什么。 虞期是不可能出门的。其实,虞一之前也有想到,这件屋子是先生为他们安排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先生之前就有段时间住在这里,这里有没有可能有先生的旧识。当然,也有可能这座房子就是先生动动笔写出来的,或者是先生买下来给他们的。总之,有很多可能,不过既然有人来,上去问问就知道情况了。 虞一这么想着,走进之后才发现,来的是个女人,穿着比较暴露,皮肤有些黝黑,在这黑夜中有些难以看清。比较显眼的就是露出的肚皮上有着一些花纹的纹身。这女人叼着烟,虽然皮肤有些黑,但是五官还是不错,就是从皮肤上大致可以看出,应该也有三十以上了。 女人有些慵懒,虽然是看着房子,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虞一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视线,看了眼虞一,顿了顿,拿下烟问道“你是谁?” 虞一想了下,按正常的回答说道“我叫虞一,这里是我家,怎么了?” “虞……姓虞……”女人拿起烟又吸了口,皱着眉头问道“虞贰的儿子?” 听到这个名字,虞一愣了愣,然后一脸尴尬。虞贰是他二先生的名字,虞一一直觉得自己这名字就是瞎取的,当初刚知道二先生的名字后,虞一就知道到底是哪个先生瞎取的了。不过虞一还是先解释清楚“不是,我是他的学生。” 虞一看着女人,发现女人听完自己话后,眉头舒展了一些,感觉到这女人应该和自己二先生关系不一般。 “学生啊……那他人呢?” “先生没有来,只有我和他的另外一个学生。” “哦……” 女人看似随意地点点头,然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这就走了? 虞一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女人刚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道“要是需要帮忙,就去城中鹿儿街上的如是酒馆找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虞一看着也没有想法多说什么,只是记住了这个名字。看女人离开后,正准备推开房门进屋,又在同一个方向看见一个背着大箱子的十岁少年,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这个少年住他隔壁,好像一直是一个人,这些天都是他起床时,就听见隔壁的开门声,少年出门,偶尔也会这么晚,看见少年归来,只是虞一也没有打招呼,这少年也没有,所以没有什么交流。 现在看来,这少年可能是个孤儿,每天上山挖些东西,或卖或吃,还能勉强或者,隔壁着房子应该是父母留下的吧。 “你好。” 虞一想了想,打了声招呼。 少年听见后愣了愣,看虞一看着他,他又往身后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说道“你好。” 好像还挺有礼貌的。 虞一这么想着,但是打完招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这个少年,他没什么和年纪比他小的人说话的经验,毕竟他也才十六岁,愣了愣。然后说了句无厘头的话“没事,晚安。” “哦……好。” 少年呆呆地点点头,打开了房门,在关门时又看了眼虞一,这才关上了门。 虞一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要打个招呼…… 又来了?我不是又把别人当成一个有趣的角色产生兴趣了吧…… ……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座普通的山上,有着一座普通的小竹屋,竹屋内一位灰衣男子平躺在满屋的白纸中,随手拿起一张,看着上面的文字,然后面无表情地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真是无聊的人生。” 灰衣男子喃喃一句,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男子突然想到,好像几天没下雨了,是不是该让那天下雨。 突然,男子又有了灵感,一跃而起,拿起一张纸就动起笔来。 对了,这世界上应该要有一处荒凉之地,常年干旱,然后有一群生活在这样地区的人,想想,得有什么特点,什么设定,嗯……对了,还要有沙漠强盗,对对,得有这么一个沙漠地区,沙漠王国?沙皇!哦哦哦!要不这么个设定!原本数千年前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文明大国,后来被沙尘吞没,一个文明消失,数千年后,这个遗迹上莫名其妙诞生了一位沙皇,宣称是这个文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想要复兴这个远古文明,然后重新依靠沙子建立了一座沙城,手底下全是沙兵,开创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沙国!!嗯,还不错 ,那位置放在…… 灰衣男子疯狂翻开散乱在房子四处的白纸,在一堆书籍下找到了一张手画的地图,仔细看了看。 嗯,就放在西边好了。 男子点点头,然后推开桌子上的一切杂物,拿起一张纸,与几分钟前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 白云之上,一名白衣男子转头看了眼远处山巅上的那座竹屋,皱了皱眉头。 到现在还在把心思放在这些有的没的上面,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个世界? “怎么了?” “没事。” 白衣男子转过头,看向蹲在他身边的一个穿着布衣的光头男子,不过光头男子却还在看着那下面的小竹屋,透过窗户,看见里头亦疯亦癫的和自己身边人长得一样的灰衣男子,突然邪魅一笑,说道“喂,你觉得你和他,谁才是虞子期?” “我。”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们都是虞子期,没想到你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为什么?” 光头男子有些意外地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依旧是一脸严肃,看起来很严格的一个人。 “自然是我,我继承了‘我’的意志,也代表了‘我’追随的最正确的方向,所以我就是‘我’,虞子期的过去就是我的过去。” “而且,他给自己取了个叫虞贰的名字,这说明他本来就已经放弃了和你争那什么虞子期本体的想法吧。” 光头男子插嘴道。听到光头男子的话,白衣男子,也就是虞一的大先生虞子期,眼睛微眯。 “你和他聊过了?” 光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竹屋内的那个虞贰。 “是给他传音了,不过他对我爱理不理的,还说什么我是虞子期的朋友,但不是他虞贰的朋友。”说完这句话,光头男子看向虞子期,说道“同样可以这么说,我是虞子期的朋友,但不是你这个虞子期的朋友。” 虞子期深深看了光头男子一眼,轻哼一声。 “找你来这,是谈正事的,不谈这些。” “是谈正事啊,但是好些事情我也想知道,既然你们都有原本虞子期的记忆,那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我没什么朋友,就真把虞子期当个朋友了,所以很关心他好吧。所以怎么说,要想我帮你忙,怎么也得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光头男子挠挠头,说道,说得时候眼神还盯着虞子期,带着些胁迫的意味。 “那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有多少个你?你们准备做什么?你们还会变回原来的虞子期吗?” “……” 虞子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时由于构造这个世界,我遇到了很多问题,问心问道的问题数不胜数,一度放下拿起,不知道哪一刻开始我走火入魔了,或许是从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开始,或许是怀疑性本善性本恶开始,或许是被自己刻画的人怀疑开始,总之从某一刻开始,我内心的道路开始变窄了。” “什么时候崩溃的我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当我再次醒来时,满屋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在昏睡,我以为是幻觉,但当我触碰到他们时,发现每一个我都是真实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醒来的,但当我醒来时,房间里还有七个我。我当时就知道出问题了,我肯定是走火入魔了,于是我第一时刻观察了内心大道,发现大道变得一片空白,就像回到了最初的三境那样,只有一条白色大道,但是我的境界丝毫没有下降。这是另外一个特殊情况,但是我当时没看处理这个,只要确定大道还在,没有崩溃,我就不会道消身死。” 光头男子在一旁认真听着,虞子期则继续讲着当初发生的事。 “接下来我就打算等其他的我醒来,再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当一个个我接连醒来时,我才发现了还有更大的问题。每一个我都性情不同,我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都占据了原本我的一些情绪,像我,只有严肃的情绪,我感觉不到快乐,也感觉不到悲伤,笑不出,哭不出。我推崇原来的我的意志,但是他们却各自有不同的追求,有的甚至无法沟通。” “后来越来越乱,当全部我醒来,场面已经乱成一团,或闹或躲或逃,最后所有人都离开,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留下他们的能力。” “至于我们想做什么,应该各不相同。” “而你是继承了虞子期的意志?甚至不惜将‘同胞’抓起来当苦力,也要完成这个世界?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的性格,当初都没看出来。”光头男子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但是虞子期并不在意,也就在听到那个‘同胞’一词时,挑了挑眉头,但是依旧一副严肃的表情,光头男子无趣地撇撇嘴,接着道“你们会不会是三魂七魄分开的分身吧?” “现在的每一个我,都是一个完整的存在,这是肯定的。而且每一个我都是一处性格极端的虞子期,可能有坏处,但是好处就是,我们可能每个人都在某些方面超过了当初的我。而我,境界已经超过了那时的我,虞贰则是在构造世界,写书方面超过了当初的我,不然也不会能够继续完善这个世界,突破当初我的困境。” 虞子期顿了顿,思绪了下说道“可能这是当初陷入绝境的我最后一丝理智想到的方法,就结果而言是不坏的。” 光头男子咂咂嘴,虞子期又看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问题?” “行吧行吧,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就打架有点本事。” 光头男子不爽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臭脸。 “说正事吧,要我帮忙做什么。” “嗯……”虞子期一挥手,周遭的白云开始汇聚在两人面前,不断变化,渐渐变成了一副有高低差的地图。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地图?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啊……” “嗯。”虞子期点点头,说道“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大,可能也就一个小洞天的大小,但是之所以算作一个新的天下,就在于这个世界可以靠我们小说家不断扩展。” 光头男子点点头,这些东西他也知道。 “不过目前也就你和你那些‘同胞’可以做得到。” 虞子期听到这句话没有说话。以往的小说家,在诸子百家中地位并不高,能做的事也不多,无非是记事写史书,亦或者记载他人传记,收集民间故事,采集民间传说议论等,在诸子百家中并不起眼,学术也没有多大作用,就是小说家里那开派祖师爷或者一些修为够高的,也不过是空有修为,也没能让别人高看一眼小说家。但是到了虞子期这一代,由虞子期开创出的通过写书能将虚无变成真实的能力,才使得世人从新看待小说家,并且小说家也能真正坐稳九流十家之一。 而目前“写实成真”“落笔成真”这些概念,虞子期除了教给两个学生以外,没有传给任何人。当然,这里的虞子期指的是这个大先生以及竹屋的虞贰,其余的“虞子期”是否有外传不得而知。 但这些并不是虞子期想说的,虞子期接着讲正题。 “你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而且是一个‘写’出来的世界,由故事写出来的世界。可以把这个世界看成一本大书,事实上也确实是一本大书。” “但凡故事,必然有主角,所以这个世界也会有主角这么一种人物。” “问题就在于,这些个主人公,并不是我和虞贰写出来的,而是这个世界,这本大书自己选择的,自己诞生的。” “哦……这件事你似乎没有更那些老家伙说过啊,而且事情还不小。” 光头男子眼神微眯,玩味儿一笑。 “看来这些所谓主人公,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了。说实话,我挺好奇你想做什么的,当然,前提是你肯说。” 虞子期对于光头男子的那些微表情一直是视而不见的,其口中的那些“老家伙”倒是虞子期一直觉得麻烦的存在,都是一些仗着多活几年,就靠辈分境界压人的老东西,但是没有他们的同意,自己也没办法在这里构造这个新世界。 “帮我找到这些人,找到一个算一个人情。” “另外还有,我怀疑这座天下,还有一个‘我’在,甚至不止一个,只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不确定他在这里做什么,总之小心行事。” 说这句话时,虞子期难得露出一副难为的表情,但光头男子却不以为意,随口说道“哦,要是能碰上应该也挺有意思的,我倒是想看看,原来的你到底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一面。” “哼……”虞子期一摆袖子,面前的云图便开始消散,云图的作用只是让光头男子记住这个世界的地图而已,没有其余作用。 做完这些,虞子期便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正当虞子期准备返回竹屋时,光头男子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听说你有两个学生,送去了九洲天下,其中一个还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或者虞贰写出的人?那群老家伙似乎还就这事还吵了一顿,这我倒是引起兴趣了,那个写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虞子期转身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光头男子,光头男子连忙说道“最后一个,就这最后一个问题。” “这不止一个问题。”虞子期平淡地道,有些不满,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虞一是虞贰写出来的人,是虞贰花费时间最久刻画的人物,用了足足半年时光,可以说各方面都接近虞贰的极致,离真人几乎无差。他的身份很特殊,可以算是虞贰的大道显化,是虞贰的证道契机,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 虞子期讲到这便停了,有些东西可以讲,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和虞贰关系不好,也不会讲出来。 “不过,这个人物确实很有趣,虞贰给了他一些奇怪的设定,要是未来能够真活下去,应该能成为一名不俗的小说家……” …… 第六章,赚钱实在麻烦 第六章,赚钱实在麻烦 “我快饿死了……” “……” 虞一一进家中,就看见虞期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一副虚脱的表情。看见虞一,除了那一句话,就没有多说,只是捧着那本之前看见的薄薄的本子。 连小说都没看了,可见是真的饿了,但就算是饿到这种地步,虞期依旧是没有丝毫做饭的想法。 对此虞一只能翻了翻白眼,只能够自己下厨。 …… “你最近经常出门?” “嗯。” 虞一一边埋头吃面,一边应道,吃完这一口后,看向对面桌上的虞期。 虽然经常在一起,那张脸都看了十几年了,但是无论何时再看,依旧会被惊艳到。 但虞一并没有什么其余的想法,毕竟相处多了,或多或少知道虞期是个什么样的人,虞一不讨厌,但是也喜欢不上来,有时候还挺害怕自己这个师姐的另外一面。 “记得守规矩。” “嗯,懂。” 大先生先前就已经讲过了,这是一个以规矩维持的天下,一开始虞一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但是通过这些天看先生的给的那本《九洲志》,倒是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天下里,规则是具有极大的效力的,尤其是经过儒家的书院认可的规矩,是具有天地制约的效力的。 而每一洲,都有一座儒家钦点的中岳,中岳上立有一块石碑,便会记载每一洲的特有的规矩,这些规矩可能会有重复,但是大体上是差别极大的,每一洲都会有几条,几十条至关重要的规则,足以塑造一洲别与他洲的独特的风气面貌。 虞一在看到这些信息时,虽然觉得有趣,但是同时也出现了些想法。感觉这些规矩,就像是强行令每一个大洲都有不同的风土人情,有不同的文化文明。至于目的是什么,虞一倒是有了几个猜想。 不过虞一倒是有些意外,自己的师姐居然会关心自己。不过虞期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吃完便拿上小说上了楼。虞一看了看桌上留下的饭筷,翻了翻白眼。 待到收拾好后,虞一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房间不大,就一张床和一个书桌,桌上有几本书,应该是虞贰当初住在这时买的,虞一就看了下封面而已,并没有兴趣翻开。 照旧拿起了那本厚重的《九洲志》,这是他规划好的每晚该做的事,只是还未打开,一道海风自窗边吹来,虞一顺着感觉看向窗外,月明星稀。看着圆月,虞一不可能会有那什么思念家乡的想法,倒是想起了大先生给他的课题。 如今自己的大道还是没有丝毫变化,虞一不免有些烦躁,虽然修炼急不得,他也才刚到三境。 看来得出门远游,多见见新鲜事物,说不定就有感悟了。 …… “如是酒馆……” 隔天,虞一便找到了那女海盗说的如是酒馆,主要是这片地区自己之前也没来过,于是就过来看看,同时也有些好奇自己的二先生以前在这个“海盗窝”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酒馆店面不大,有两层,门前还竖着个帐篷,摆设有几张桌椅,只是现在都没什么人。 不过这酒铺属实是破烂,外面的座椅摇摇晃晃,招牌上也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属实不像是一间还在运营的酒铺。 虞一一进里面,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柜台前打瞌睡的女掌柜。 酒馆内除了女掌柜还有两人,看样子和装束,应该是来此喝酒的海盗。 此时这两位海盗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柜台前做什么,看来是见那女掌柜在打瞌睡,加上铺子里没什么人,就想偷点东西。 只见其中一名海盗的手就快碰到柜台上的那些酒时突然一顿,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他也不知道何时,一把锋利的小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另外一名海盗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了。 与此同时,女掌柜那懒洋洋的声音也传出。 “咋滴?想偷老娘酒啊?” “不……不是,就是想再买一壶,再买一壶……” “买买买!买锤子!老娘看你就是他娘的想偷老娘酒!我这柜台上写着的吧?先给钱,再拿酒六个字没有看见?” “呃……诶!还真有,老板娘不好意思,第一次来,不识规矩,不识规矩,咱要不先把刀放下,好好说话,这酒我买多几壶行不?再说了 这是百慕码头,老板娘总不至于见血吧?” 女掌柜眼神微眯,手中的刀顶在已经流汗的海盗下把上,轻声说道“怎么?你觉得老娘不敢下手?你可是在老娘的地盘上,死没死人,可就天知地知我知你知了。” 海盗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倒地的同伴,看起来那一脚应该不轻,掂量了一下,同时也发现了刚刚进来的虞一。 女掌柜也发现了刚刚进来的虞一,撇撇嘴,刀子在海盗面前划了划,说道“行,就当你是买酒,那壶拿走,5枚银币。” “5枚!” 海盗一听价格忍不住出声,原本不过50铜币一壶的酒足足翻了10倍,只是再看一眼女掌柜,要不是虞一进来了,应该会被更狠地敲诈一番,甚至会把他和同伙身上的钱都拿走,只好忍气吞声从身上拿出了银币,放在桌上,正准备扶起自己同伴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等。” 女掌柜喊道,然后用手掂量一下银币的分量,同时用指甲刮了刮表面,吹了吹,这才说道“滚吧。” 虞一看着两个海盗从身边走过,再看女掌柜,一脸无语。 不过想来这女掌柜看起来也像个海盗,有这一幕似乎也不奇怪,倒是让虞一更加清晰本地的风土人情。 这时,女掌柜那双慵懒的眼神看向了虞一这边,女掌柜懒洋洋地道:“是你小子啊?来干什么?喝酒还行,借钱不行,找麻烦也不行。” 虞一撇撇嘴,坐上柜台旁的高脚凳,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些个铜币,说道:“来杯酒先?” 女掌柜看了看那些个铜币,随手收起来,再拿了一个木杯子倒了大约三分之一,递给虞一。 虞一稍稍有些兴奋,毕竟喝酒也是他这些年来预想的下山要做的事之一。 虞一拿起木杯刚喝一口,感觉到苦味以及辛辣味,立马有种想吐出来的感觉。 “怎么?没喝过酒?” 虞一也没有掩饰,点点头,老板娘则坐回凳子上,翘起腿,在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铁盒子,随手摇了摇,没有听见碰撞声,便一脸不爽地摔到一旁,同时说道:“要是做海盗什么的,喝酒还是要的,要是做个读书人,还是别学什么喝酒了,虽然我也见过不少喝酒的风流倜傥的读书人,但酒本来就不是解渴用,没有必要去学。” 虞一点点头,没有在意这些话,只是第一次喝酒,给他的感觉确实一般,不太好喝。但是他这喝酒也不只是出于好奇,毕竟在二先生那看过不少小说,或多或少有些向往那些潇洒的主人公,尤其是那种一壶酒,一把长剑的剑仙还是很吸引人的。 “好了,说吧,找我干什么?” 女掌柜一边依旧语气软绵绵地说道,一边俯下身子在柜台里找些什么,虞一看了眼那甩开的空铁盒,猜测不出原本是什么,于是又看了看四周。 “也没什么,恰好你这片地区我还没来过,于是便过来看看。而且我也有些好奇我先生以前的事情,他从没和我提过,所以就想来问一问。” 虞一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告示牌上,上面贴满了各种悬赏,有点在意,只是此时女掌柜小声嘀咕了句“又是空的”,虞一才又将目光看向女掌柜,只见女掌柜一脸不满地又甩了几个空铁盒,这才说道“太久以前了,最后一次见他都是十六年前了吧。看我这样子应该就知道,以前也是当海盗的,在遇见他时,我不过是一个刚被海盗带大的少女,而当时他是个书生……嗯,自称是写小说混饭吃的小说家,他就自己一个人一条小船飘在海上,结果自然是被我们给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二先生有这么弱吗? 虞一心中想到,但是没有打断女掌柜说话。 “具体细节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当初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们也没兴趣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就想把他丢回海里,结果他说想加入我们,后来磨磨唧唧了好一阵子,他才死皮赖脸地留在了船上。” “也就过了一年多,后来就消失了。” 女掌柜说到这,突然犹豫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你家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我那时候看起来就年纪不小了,现在应该快四十了吧?还没有娶妻生子?” 虞一看了看女掌柜,女掌柜的意思是应该是自家先生老大不小了,结合前面,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自家先生是个修道者,寿命较长。随口说道:“没有。” “嗯……” 女掌柜应了一声,没有多说,继续找着东西,虞一倒是感觉出了些什么,但是也没多说,听到的东西也不多,没有多少是他想听的,看样子女掌柜也没有什么多说的,虞一便走向了那一旁的告示牌。 这种告示牌是伊势洲上几乎每个酒馆都会设有的,主要用于发布悬赏单,不过一般都是私人的悬赏单。而按发单人的身份以及资金,不同的悬赏单有不同的范围,少数是在一岛之内的所有酒馆都悬挂的岛内悬赏单,更大些的就是几个岛,一国之内,而一洲范围都要公示的悬赏单几乎没有。 除了悬赏单还有少量的是一些是冒险家得到的宝贵情报的简介,具体内容可以通过交换,例如金钱购买,才能得到。大致上都是写有一些宝物或者什么地点的情报,例如上边便有写一处在海洋上有个常年雾气不散的地方,进去的船只就没出来过,怀疑是个小洞天的情报,具体位置则要购买。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如某些小有名气的船长的情报或者某国十大美女这样的情报。 虞一的目光看向告示牌的最中间的最上方,那是目前来说范围最大的一张悬赏单,范围规定是要求所有百慕组织势力范围内的酒馆都要张贴。 上面画着的头像是一个秃头和尚,没有什么其他的文字描述,就只有一句“不论死活,带回百慕码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居然惹得百慕组织追杀,而且赏金不菲。 这看时间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和尚应该还没离开伊势洲,而且自百慕组织诞生以来,就没有得罪了这个组织的人能活着离开伊势洲的。 还有就是一个挺出名的盗贼,目前凡是他出现过的岛屿或者国度,都是被要求贴上悬赏单,看样子真是走到哪偷到哪,虞一面前的告示牌上悬赏第二便是这个盗贼,看来这个百慕码头也是受过其的关照。悬赏单上没有画像,只有一段大概描述以及悬赏金。 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悬赏单,对人,对事,对物,寻宝的什么都有。 虞一只是好奇,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去接悬赏,这其中有些比较有趣的事情,例如有一张悬赏单,发单人居然悬赏自己。还有就是找人打捞船只的,单上写着找到一具尸体就给一份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女掌柜也没有管虞一做什么,反正也没有客人,她便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酒杯出神。 “你先生这几年怎么样了?” 虞一想了想,便随便挑了些寻常的事情说了下,既没有说二先生是个修道者这件事,也没有提二先生被关在竹屋这件事。虞一也不觉得女掌柜会认识大先生。不过结合一下二先生在女掌柜这消失的世界,恰好就是虞一诞生的那年,也就是说消失的二先生是去了那个笔墨世界。 而且在女掌柜这里看来,二先生是不告而别,再结合这些年二先生与大先生的关系,虞一大致上可以确定这些年的一个猜想。 二先生是被大先生抓去笔墨天下,并且囚禁起来。只是目的是什么虞一不知道,而且生活中大先生虽然与二先生交集极少,但是感觉二先生与大先生并没有什么大仇,更多是相互厌恶与不满。 女掌柜听了虞一说的那些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铺能在这码头的旺季里生意惨淡,和女掌柜这种慵懒的性子逃不开关系。 “三娘!三娘!咱帅气的崔大爷又回来啦!” 此时,铺子外传来了一粗犷的声音,随后只见好几个海盗打扮的男子步入酒馆。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应该三十多岁的大胖子,走起路来肉一颠一颠的,身高与宽度几乎一致,进门时都是挤着门进来。那引人瞩目的肥大的肚腩上,还纹着一个特殊的海盗标志,模型是骷髅头却又有些独特的改良,例如骷髅头下方,通常都是两块骨头,但是这个骷髅头下面却是刀叉,头上还带着一个厨师帽,看起来很是滑稽。 而紧随其后进来的几人,应该都是他的一些小跟班,年龄都看起来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嘿嘿嘿,三娘,这回儿咱们可是搞到了些好家伙的了……” 那为首的崔胖子笑着说道,说完还又嘿嘿了几声,感觉甚是猥琐。 然而女掌柜只是随意撇撇嘴,并不怎么理会这个胖子。对于胖子的这句话,她光是这些年都听过了不下百回了,还不次次就那样罢了。 “嘿嘿,我跟你说啊……” 那一脸肥肉的胖子直接就坐在了三娘对面的那个位置上,还满脸笑嘻嘻地准备靠近三娘,似乎是打算靠近点说话,担心说话的内容被别人听见,只是这一动作瞬间就引起三娘一脸不悦,邹起眉头吼了一声“滚远点!” “别生气,别生气,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隔墙有耳这不是……” 崔胖子被三娘这一吼,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马上还是在自家小弟面前维持住形象,嬉皮笑脸地连续再讲两遍,才敢又慢慢靠近三娘。只是也不敢靠的太近,同时又看了眼虞一,努努嘴。 女掌柜和这崔胖子也认识多年,自然懂他什么意思,随口说了声自己人。崔胖子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虞一,点点头,然后又让一个小弟去门口看着,这才从衣服内掏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颗红色的果实。 “看这!驻颜果!要是我眼神没错的话。一共6颗,在那普罗岛一个悬崖下,就连那颗树都给咱们挖了,抗回来放在船上,一毛不剩。” 崔胖子作出一个一毛不剩的手势,而后指着手上的红色果实,接着说道。 “咋样,这可是好东西吧?这东西只要卖给那些靠脸吃饭的娘们可是能大赚一笔啊……” 或许是这个驻颜果真的是很稀有的东西,让这胖子都是有些膨胀了,居然还对着女掌柜挑了挑眉,只是在他那张肥胖的脸上,这个动作的幅度属实不大,看不出来。 “喔……” 女掌柜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这可把胖子尬到了,尴尬地换了个方向撑着桌子,继续小声道“我都想好了,首先,六颗果实就不可能出手给同一个人。其次,六颗果实我也会分开时间来出手,最好是在其中一颗有效果后。另外,就出手的对象而言,东边的那个老女人就别想了,狡猾的很,对什么东西的行情都太过了解,卖不高价格。要卖,就卖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当宠小妾,或者是外面的女人,这种女人恰恰就是只能靠脸吃饭的,而且,最后是那些有失宠危险的……” 说到这,胖子又开始嘚瑟起来。“嘿嘿,跟在三娘身边久了,这还是学到点皮毛的。” “喔……” 这一声“喔”,又把胖子的心情打下低谷,突然,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恍然大悟,赶紧往口袋掏了掏,拿出几个铁盒,放在桌上。 “一进来就看你不叼烟,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你又抽完了吧?这次出海去过些其他地方,刚好也碰到了从摩沙洲来的商人,这不就带了几盒回来。” “哪里是碰巧,分明就是老大听到别人说那北岛有摩沙洲的商人,屁颠屁颠跑过去的。” “滚!” 胖子骂了一声,然后再伸手摸摸鼻子,老脸有些微红。不过女掌柜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对于胖子的心意,她倒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并且随意打开了一盒,直接无视了众人,就是自顾自地拿出火柴,点上了一根,吸上一口。 这波动作一气呵成,但是老板娘还是那副冷淡表情,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来。这一点倒是和虞一的二先生有点像,对什么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抽了烟的女掌柜,整个人的都好像有了灵魂,而且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魅力,女掌柜抽了烟,终于有了些精神,开口道“把果子拿去西边那个灵药堂,里面有个叫梨儿的小女孩,是我信得过的人,拿给她加工成药液再出售,可以多赚许多,效果也更好。” “嗯……”胖子佯装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不愧是三娘,就是厉害,行!就这样,三娘出了点子,那赚了钱就分三娘一部分!” 三娘缓缓吐出一口烟,没有说话,她知道胖子是故意找个理由给她塞钱,也知道胖子不会因为这个做法被他的手下埋怨,因为已经习惯了,而三娘也选择接受,因为赚钱实在麻烦,能白拿就白拿呗。 …… 第七章,写小说有个屁出息 第七章,写小说有个屁出息 “话说这小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崔胖子也是习惯了叶三娘这种性子,知道三娘并不会因为刚刚的那些话,而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是突然间就没话聊了,这时看了眼一旁的虞一便想着聊另外一个话题。 “是那虞贰的学生。” “虞贰?” 崔胖子迟疑了一会儿,稍稍想了会才想起了到底是谁。就他和三娘共同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剩那个天天想当什么小说家的白痴了。 虞一本就无聊,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事留在这,正准备离开,这又聊起了他,这才又靠了过来,问道:“你也认识我先生?” “算是认识吧。以前你那先生跟我们都是一条船的,大家东奔西跑地也相处有个一年半载了。” 胖子似乎有了些兴致,换了个坐姿接着道:“你先生还算是个有意思的人。毕竟一条船上,就他一个稍稍有点文化的,说话也文绉绉的,反正挺好玩的。” “不过,你先生倒是比起其他的文化人来说,机灵多了,其他那些碰上的什么文化人,要不就不停地报这个那个身份,要不就是不停骂我们干这不对干那不对,脑子更有问题的,还指着鼻子骂人,直接就给一刀给劈了。你先生倒是神奇,对我们做什么缺德事也都不加以评价,甚至还在一旁看着,似乎就很好奇,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感兴趣?我们这些做海盗的都觉得这些事没什么意思,烧杀抢掠能有什么意思,也就花钱有意思。你先生倒是对什么都感兴趣,除了自己不会亲自上手以外,每次都是跟在身边看着,有时候看得我们是真受不了,直接就一脚踹走他……” 虞一耐心听着,慢慢与印象中的二先生重合,虽然和现在的二先生好像有些性格出入,但是大致上是一样。 而二先生所做的事,应该是为了写小说而做的收集资料,确实也像二先生的性格,不会对海盗那些烧杀抢掠的行为有什么感触,更多是想通过接触补全自己小说的漏洞。 “你小子是他的学生?不会也想做个写小说的吧?” 胖子突然问道,虞一突然被问,而这个问题先前也没想过,于是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答复:“或许吧……” “丢,当个锤锤小说家,有个屁出息,跟你崔大爷出海那不香吗?也不对,你这小胳膊的,上不了我的船……没意思,和你那先生一样,都和我聊不来。” “话说回来,听说最近那个莫丫头好像想要出海?你们知道这事不?”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只顾自己拿酒喝的胖子的跟班开口插上一句话。 “她怎么出海?有船吗?不过是胡闹罢了。” 女掌柜随口说道,同时将烟头丢在一旁,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只是抽到一半,又放了回去,不知道是觉得烟抽多了不好,还是嫌少,想要省省,同时还示意那个跟班,拿酒先给钱,再熟也不能白喝,况且老娘和你们又不熟。 “别说,这次好像还真不是胡闹,她现在还在四处招人呢!而且船也有,你们知道不,她把那艘以前老刘用的的旧船都找了出来,而且也不知道哪来的钱,拿到码头上不知哪找的船匠,还把船修好加固了 。” “对对对,她今天遇到我还问我要不要跑她那里当水手,我又不傻,去她那能挣到什么钱,保不齐出海后活命都难。而且她还叫我帮她招人呢,还威胁我,要是找不到人她就把我剁了!” “哈哈哈,那你还不搞快点跑,要不今晚就出海好了,连夜出海,能跑多远跑多远!” “丢,我还怕她不成?我好歹都在海上混过一、两年了,怕她个小娘们?” “嗯?你瞧不起女人?三娘,揍他!” “……” 话题一变虞一又插不上嘴了,再坐了一小会儿,虞一也就没有在酒馆接着待下去了。毕竟还要去当说书先生,再加上,里面的内容又和他没什么关系,实在无趣。 …… “咔嚓……” 黄昏时分,虞一今天比往常较早回到家中,推开门后,看了看通往二楼的阶梯,今天出奇的虞期没有喊饿,而虞一也没有饿的感觉,既然如此,虞一便打算先回房间好了。 只是一推开房间的门,虞一便看见两个身影躺在他的床上。 一位是那虞期,正坐在墙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那本薄薄的小说,眼神睁着极大,脸快贴在小说上,脸颊处还有微微的红晕,嘴角还微微上扬。 这是极难看见的虞期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但是虞一已经习以为常,显然虞期又看到了什么特殊的剧情,而且虞一一猜就知道,八成是那种男男之间的关系。 只是另一个人,虞一倒是一头雾水。有个少女此时正坐在他平时做的椅子上。 这个少女皮肤比较黝黑,在这码头的本地人大都都这样,尤其是经常出海的,皮肤会黑一些。少女的面容只能算清秀,耐看的那种,可能是因为肤色比较黑,所以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和水灵。此外还有一头及腰的黑发辫子,奇怪的是,在这条辫子的末段带着个形状怪异的刀刃,看这样子,这些刀刃说不定是作为武器来用,既然带着武器,而且衣着也是清凉的水手装束,大概便是个女海盗。 “虞期,她是谁?” 虞一看向虞期,开口问道。虞一的第一反应是这女海盗应该是虞期的朋友,但是转念一想,虞期不出门,怎么会有朋友,其次,就算是她朋友,也不应该出现在虞一的房间内。只是虞期对他好像视而不见一样,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小说,虞一撇撇嘴,这种事也很常见,谁也打扰不了在看小说的虞期,就是先生,都会被发起火的虞期给搞到烦躁不安,只能远离。 虞期没有回答,但是发现了虞一进来的少女,倒是立马反应过来,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莫小漠,是一个差点成为了海贼王的男人的儿子的女儿。” 虞一翻了个白眼,直接说是孙女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儿子的女儿,长一点比较厉害吗? 不过听到名字后,虞一倒是开始在脑海里回想了下,好像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莫小漠看虞一还是茫然的样子,赶紧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认识崔胖子,然后想要出海,然后恰巧听到了胖子的跟班阿呆说的我在招船员,然后就和阿呆说,让他来找我说你要上我的船……” 虞一一开始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后面就懂发生了什么事,感情那个胖子的手下把自己卖了,虞一只能打断莫小漠的话,无奈道:“那个阿呆应该是骗了你,虽然我确实和那崔胖子今天见过,但是我没有说过那些话。” “为什么啊?那白痴不是说,你想上我的船吗?我还觉得你眼光好呢!不像那白痴……” 莫小漠还没说完,一看那虞一一脸无辜的表情,突然也想明白了,以拳击掌。 “我靠,这小瘪三居然敢骗我!” “……” “不过,你真不打算上我的船?” 虽然想明白了事情缘由,但是莫小漠却没有立马去找那人算账,而是依旧看向虞一。 “也可以。” 虞一疑惑地看向虞期,见她似乎已经看完了那部分的小说,神情恢复平常。只是虞一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拒绝莫小漠,答应了下来。 “我们本来就不打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可是也没必要坐海盗的船吧…… 虞一猜不透虞期的想法,但是也没有与她唱反调,转而看向莫小漠。 “你打算上我的船?” 莫小漠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挠了挠头,这些虞一都看在眼里,愈发觉得不该上这船。只不过他觉得虞期答应应该还是有她的理由的。 “嗯,那就这样把,别的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说完,虞期便接着靠在墙上看起小说,莫小漠疑惑地看向虞一,虞一只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可能是莫小漠有些心虚,于是对着虞一说道“最近我好像经常在路上看见你诶。” “嗯?有吗?” 虞一最近经常出门,被看见几次也很正常,只是虞一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最近是在到处闲逛?不如我来带你逛逛这座码头?” “嗯……也行。” “行,那说好了。” 对此虞一倒也不介意,答应下来。 外面天色渐黑,加上几人也没话说,不久莫小漠便离开了,虞一看了看还不打算离开他房间的虞期,便开口问道:“为什么要上她的船?” 还在看小说的虞期淡淡道“《九洲志》你还没看完?那个带在辫子上的刀刃不认识?” 虞一茫然地摇摇头,《九洲志》内容实在太多,他至今为止还没看完伊势洲的部分。见此,虞期只好解释道:“伊势洲内有一个庞大大的女性组织,名叫伊犁,是一个由女海盗组成的组织,在伊势洲的组织里排进前三,和百慕组织以及另外一个组织共同并列为伊势洲的三大组织,俗称三巨头。在各方面都有涉及,主要经营的是海盗活动。” “而伊犁组织内虽然只允许女人加入,但是并不阻止组织内的女人结婚,而结婚后,这些女人大多都会被排挤到组织的边缘。但是,要是这些嫁出去的女人生下的是女儿,就得和娘家姓,要是得到伊犁组织的认可,便要留长辫,辫子上系有刻着伊犁字样的刀刃。这些刀刃都是由伊犁组织发下来的,到时候凭着这个象征,这些新人便可以进入伊犁岛,加入伊犁组织。而刀刃上刻着的姓则是代表着相应的家族,据说不同的家族有不一样的传承,伊犁这个组织就是靠着这种血缘传承使得其内部成员向心力足,且都有一身独特的本领。” 虞期一边翻开下一页,一边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待够了,在那边《九洲志》上我看了不少地方,有些地方我挺有兴趣,而这个伊犁组织就是其中之一,我想借她去一趟。” “哦……” 虞一倒是随便,既然虞期说了理由,那他上这海盗船倒也无所谓了,更何况自家先生也曾坐过海盗船,令他也有些兴趣。只是虞一稍一细想虞期为什么对这个组织有兴趣,立马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结合虞期诡异的兴趣,虞一大致上就猜出了答案,不过虞一也不敢过多提虞期这怪异的爱好。 “话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看这本小说,还没看完?这不像你啊。” 虞一说着,也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指着虞期手上那本薄薄的小说,随口说道。 “这是二先生给我的离别礼,是一本可以不断更新变化的小说。” 虞期没有给更多的解释,而看见虞一坐下后,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也是马上离开了房间,顺便说了一声晚饭不吃了。 虞一撇撇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地又来到了那白茫茫的天地之中,站在空无一物的大道上,随心漫步。 今天过得也挺无聊的,最有趣的就是在那茶馆,又听了个还算有趣的故事。 …… 第八章,谁又能真正忍受得了碌碌无为呢 第八章,谁又能真正忍受得了碌碌无为呢 瀺灂岛,是这这处百慕码头目前所在地的海岛的名字。因为名字过于复杂,这里生活的又大多数是些没有文化的海盗,根本不认识字,再加上又有百慕码头这一更为响亮的名声,谁会去记这座岛的名字。 瀺灂指的是水流声,这个名字,或许是说这座岛上随处可闻水流声的意思,要是真考虑岛的名字意思,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不凡的地方。 但是这个名字依旧能在这座岛上那么长的历史下来依旧流传下来,没有被人们忘记,便是因为在岛上,有一块大石头伫立在岛的正中央,便刻有瀺灂这三个字。 石头很大,但是字却很小,而且说是刻上去的字,但是看起来更像是人写上去的,因为每个字都像书法家所写的一样。只是又有什么人,写字能够陷入石头当中? 靠近仔细看才发现,石头上除了那三个字,下面还有一串较小的字,只是不像上面三个字一样就像刚刻的,没有丝毫损失,下面的那些字都早已经被侵蚀掉,只能看出大概轮廓,让人看不出内容是什么。毕竟这是在海岛上的石头,经常会遭受到风的侵蚀以及太阳的暴晒,很难保持原样。 只是还有让人奇怪的是,这块石头以南,便是那百慕码头,是城区。而以北,便是那原始森林,没有一点被开发的痕迹,这石头就像是边界,分割两边。 …… “还没到吗?你这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此时,北边的原始森林中,有着两个身影在森林中走动。 开口的是虞一,而另一个,就是答应要带虞一逛逛码头的莫小漠。今天做完一切的虞一一出门就遇见了早早等着的莫小漠,这才想起莫小漠昨天说的事。既然莫小漠愿意当向导,虞一倒也无所谓,于是便跟着莫小漠走了,只是没想到莫小漠直接带着他离开了市区,一直向北。 “啧啧,你还是不是男人,走几步就不行了?我都还没喊累,你先不行了?” “我……” 虞一撇撇嘴,还是不打算多说什么。累倒是不会累,毕竟他好歹也是踏径境的修道者,靠修炼反哺的身体已经远超凡人许多的了。 只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什么地方,加上已经走了许久,难免会埋怨一声。原本他一直以为这整座小岛都是百慕码头,没想到原来百慕码头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大,亦或者是这座岛本来就比想象中大,所以凭百慕码头的实力,也没办法扩展到一岛。 虽然这里是原始森林,不过虞一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野兽,想来在这种单独小岛上的森林里,只要不与大陆接壤,又没有人为引入动物,便很难会有很多物种,像什么老虎,狮子之类的动物,只要本身岛上没有进化出,就不会有。但是这里的蛇是真的多,各种颜色的蛇爬满了各个角落,而且看起来毒性十足,好在这些蛇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虞一也都尽量避开了。 “就在前面了,跟紧我哈,带你去看这座岛上最壮丽的风景!” “唔……” 虞一听后也没有兴起多大的期待,继续跟着莫小漠往前,渐渐地,听到了水声。与一路上那种小溪流淌的声音不同,而是那种海水拍打崖岸的声音。 “我们这是要看海?” 虞一问道。 “你傻啊?看海在码头看不到?肯定不是一般的风景啦,等下你就看得到了。” 莫小漠走在前方说道,同时还用手中的柴刀劈开拦路的藤条,听其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挺自信的。 “哦……” 既然莫小漠说了,那虞一就稍稍提起一点期待的心,毕竟如果只是看海,虞一还真就没什么新颖的感觉了。 “嘿嘿!到了!” 一会儿过后,走在前面的莫小漠突然指着前方说道,虞一听闻后,视线穿过莫小漠娇小的身体看向前方。确实,前方有着较明亮的光线,看来即将就要走出森林,来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 莫小漠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跑了起来,率先出了森林。虞一在后面也只能赶忙跟上,在走出森林的一刻,豁然开朗起来,望远看去,蓝天白云大海。 但这不是全部。虞一发现莫小漠带他来到的是一处崖壁上,前面就是悬崖,下面不断有急流碰撞着悬崖的声音。不过,这些都不是虞一一出森林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的东西。 只见海面上,有着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自他这一处崖壁不远处的一侧一直延伸至大海内部,形成拱桥壮,上面刻有不少奇特图案,看来很是壮观。而顺着这石门,在石门另一处的落点处再往前几十米,便能看到一处小岛。 除了这些,真正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在那海面上,有着一座巨大的人鱼雕像伫立在那上方,人鱼比这崖壁还要高上许多。头上带着海草编制的草环,一头长发及腰,令人着迷的美丽面庞正眼帘低垂、微张着小嘴,似乎是在低声歌唱着,手中更是持有一把硕大的竖琴,而那其独有的巨大的尾巴则是一半盘在海面上那雕刻的礁石上,一半则在海底内,身上还有些似乎是海水的水珠,栩栩如生。这副场景无论谁看见了都会终生难忘。 而此时也可以看见,大海上有许许多多的船只在海上航行着,有普通的小渔船在海上打捞着,也有较大型的游船载着客人穿过那道石门,同时有人指向那巨大的人鱼雕塑,似乎述说着什么。还有不少海盗船从海上路过,似乎要朝着不远处的大海深处前进,可以看见,不少船上的那些海盗,都会对那人鱼雕塑作出各自的尊敬的动作,有的是双手合拾,有的是跪地朝拜,有的是十指相扣闭上双眼对那雕像述说着什么,当然,最海盗的行为就是一些嚣张的海盗对着那美丽的人鱼吹着口哨,或者说什么嚣张的话语,说自己一定会满载而归,一定会有美丽的人鱼愿意以身相许。 “嘿嘿,这里就是整座岛上最好的风景了。前面这里,我们海盗都叫这为钩子峡,因为那道石门我们觉得更像个金属钩子。而更前面的那座小岛,叫做映月岛,看见上面那个村庄没?别看只是小村庄,我们海盗把那叫做销金窝嘞,因为那里可是有不少的收黑货的……” 莫小漠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解,而虞一倒是一直目光在那巨大的人鱼雕像上。 仅仅是一座雕像,但是虞一却似乎能听见那美丽的人鱼真的在唱歌,而且应该是首很动听的歌,不然不会有人愿意为其留下座这么美的雕像。 “诶?你似乎很在意那座人鱼雕像?果然男人都是很喜欢这种东西。” 这时,莫小漠也注意到了虞一格外留意那个人鱼雕像,于是笑道:“嘿!想听听关于这人鱼雕像的故事不?” “故事?” 也是,这么一座可以称为传奇的雕塑,自然也会有属于这雕塑的个故事。 虞一少有的很感兴趣,朝莫小漠点点头。突然有点想拿出自己经常记事的那叠白色的纸,觉得接下来那个故事应该会很精彩,但是可惜没有带来,只得晚上回去再写。只不过突然觉得,以后是不是应该随身携带着,就像那个老先生一样。 “你知道不,人鱼对于我们海盗而言可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不,对于海上生活的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人鱼一直以来都是被当做海上的公主,据说很漂亮,但是平常都看不见,因为据说她们都是生活中海底深处的。” “不过,人鱼也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便会出现。例如,只要有船只遇难了的话,但凡是海上飘着人,被人鱼发现时,人鱼就会在海上开始唱歌。她们唱歌是为了引起海上其余船的注意,从而解救落水的人,有些人鱼也会直接去找附近的船只,引导他们前去救人。所以对于很多海上生活的人来说,人鱼也是有着类似于守护神的这种身份。” 莫小漠在一旁开始细心地讲解道。 “是嘛?我以前只从我先生的小说里看过人鱼的描述,先生说她们都是诱惑人的妖精,很邪恶那种,总想着把英俊的船夫骗进水里,然后淹死。” “唔……那你那先生可真够傻雕的。” 莫小漠嘲讽一句,然后接着说道,“建筑那个雕塑的以及修建这片景观的据说是个墨家的先人,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修道人!说不定就会什么翻天覆地,翻江倒海的仙术的那种仙人!他曾经就被人鱼救过,据说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当时他在还是遇上暴风雨,所在的船只遇难,差点淹死在海里,但是在他沉入海中绝望之际,他看见了一群人鱼的到来,随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他,只是当时他已经接近于昏迷状态,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接下来,他就感觉到嘴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原来那是人鱼的嘴,在通过这种方式给他空气。不过他还是昏迷了过去。醒来时便在一艘渔船上,只能远远听见那人鱼的歌声,但是刚刚醒来的他仿佛有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居然立马爬了起来看向那歌声的方向,只能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只人鱼手持竖琴在礁石上,歌唱着。因为他最后远远看见了那人鱼一眼,便爱上了那个人鱼,从此对她朝思暮想,再也没有喜欢上其他的人。于是就有了那个雕塑,因为那个墨家的仙人并不知道那个人鱼叫什么名字,所以这个雕塑也没有名字,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为其命名,来人可以观赏她的姿容,但是绝对不准进入那人鱼雕像附近的海域。” “是这样啊……” 虞一点点头,又说道:“哇……这个本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爱情故事吧,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都没什么感觉了,关键的情感一点都没有表达出来,你会不会讲故事的?” “我……我她娘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怎么讲这个故事嘛?又不是我谈感情,我怎么知道怎么讲出主人公那种感情来?而且我又没文化。” 莫小漠撇撇嘴,然后指着前面,道,“这不重要,就问你怎么样,从这里看这副场景是不是非常棒?这里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一个好地方,角度绝佳,别人都找不到这个地方来,怎么样?我当导游不错吧。” “似乎还行吧。” 这话虞一倒是很诚恳,确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同时看见海峡,小岛,人鱼雕像,大海,蓝天,船只。这些交汇在一起,确实是一副难以忘记的画面。虞一倒是越加期待起来接下来莫小漠能带他参观的那些景象了。 “据说,那个墨家高人以前就住在那雕像附近,并且每年都会出海,去寻那人鱼,已经找了好几百年了。诶……修道者就是好,活得久,又厉害,啥好事都给他们占了……” 莫小漠蹲在虞一身边,嘀咕道。 “怎么?很羡慕修道者?” “这不废话?在这人世间,地位最高、能力最大、活得最滋润不过那些修道的了吧?厉害得一批,谁都得服,而且历史上好些赫赫有名的大海盗都是些修道者。而且你想想,成为修道者,这不想去哪就去哪,想出海都不用船,靠飞的!唔……要是我也能修炼就好了……” 说完,莫小漠就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虞一看了眼莫小漠,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也没开口。仔细感觉了一下莫小漠的呼吸,吸气吐气间,元气并没有变化,显然,莫小漠先天并没有修行的体质,虽然在书上看过,可以通过一些药物后天拥有修炼的体质,但是莫小漠应该是不可能得到的,不过这些话虞一自然也不会说,说了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炼好吧?不是,你这都不懂?对于我和你这种普通人来说,能不能修炼是成为修道者的第二个问题好吧?首先,我们得能遇到那些修道的好吧?得有机会修道吧?对我们来说,最难的其实是那块能让我们进入修道者世界的‘敲门砖’。” 莫小漠换了个姿势,由蹲变成坐,看着远处的大海,虞一也就随之坐下了。随着她说话,那种之前讲故事时洋溢着少女活泼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伤感。 “我一直觉得,修道者和我们凡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山上一个山下,我们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哪像什么小说里的,凡人上山,通过考核,就能习得功法,而事实上,在这普通人一抓一大把的世界,修道者掌握着最重要的修炼资源,愿意给谁传授都是一种恩赐,一切只能看运气……你懂那种感受不,就是感觉同样是人,我却连成为他们那种人的机会都没有……” 虞一在一旁听着,渐渐懂了莫小漠想表达什么。修道者掌握了修道的功法,其子子孙孙都能是修道者,凡人一般而言,终其一生都只是凡人,甚至子子孙孙,就只能一直是凡人,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那些修道者的手上。 这倒是一直生活在先生世界里的虞一所不知道的情况,原来对于凡人而言,身体能不能修炼只是第二个问题,难的是,有没有机会修炼。凡人压根就接触不到修道者的世界,仿佛打从出生起就决定了你这辈子只能是凡人,这种身份的固化,阶级的分化,这种无力感,很难受。害怕的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自己连机会都没有,再努力也是白费。再一深思,更是能想到许多现实的真相,令人不由感到难受与恐惧。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啦,我不过是个海盗,梦想也不过是去遨游世界,找到一块地图上没有的海域,发现一处地图上没有的大陆,就是小岛也行,以我的名字命名,这是我最想做的事。” 还在胡思乱想的虞一被莫小漠推了下后回过神来,听完莫小漠这段话后,虞一道:“挺好的啊,你这样就挺不错的。” “唔……那你想要什么?” 这又是一个问题。虞一倒是万万没想到,与莫小漠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文化的女海盗出来玩一会儿,居然会思考到这么些麻烦的问题上来,对于这个新的问题,虞一得稍稍想了想后,才说道“我比起成为你说的这些人而言,我似乎更喜欢当那个旁观者,或者说是记录者。就是说,我更喜欢看别人一步步成为你所说的那种人,或者一些很特别的人,一些别人眼里很厉害的人,但是我恰恰又并不想自己去当那个当事人。嗯……似乎我从小跟在先生身边,主要做的也是这些。” 确实,从小先生就是这么做的,两位先生在修行上,除了交给他该有的功法,就再没有教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平常生活中都是带着他去看看柳镇人的生活日常,或者给他看写好的新的小说,偶尔也会讲讲故事和道理,但是做的最多的还是第一件事,看看别人的生活。 “这什么意思……” 莫小漠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雾水,“意思就是你就喜欢看别人干事咯?还是喜欢看别人出事?哇,你这人好恶臭啊!“ “……” 虞一知道莫小漠还是没懂,但是也懒得去解释。 “安了,我懂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喜欢当个旁观者。只是你这人好没目标啊?这样的人生态度,也太恶臭了吧?像你这样的人物,在故事中顶多是个配角甚至连几句话都懒得给的人物,可有可无的,不对,一般故事里还没你这种性格的人吧。” 可有可无的小说配角…… 这句话倒是让虞一想起了自己的先生,以及自己的出身。如果自己先生的那个世界真的是他写出来的一本小说,那自己在里面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先生是出于什么目的创造的他? 莫小漠没有发现虞一又走神了,还在接着说道“唔……不过你真就这么想的吗?说句实话,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一生不会给世间留下任何东西,太过平凡了吧?碌碌无为地过一生?也太废物了吧……” “……” “走了,风景很好,就是和你来是个错误,下次自己来。” 虞一起身转身就走,原本不错的心情都被这莫小漠搞掉了,莫小漠赶忙追上来,一脸抱歉,只是虞一确实是觉得该看得都看了,虽然莫小漠道歉了,但还是就此离开了。 只是一路上,莫小漠还是改不了话多的毛病,虞一烦得只得用元气封了听觉,耳不闻眼不见心不烦,终于得到一时安静。 只是过了片刻,虞一感到不对,一回头竟不见那莫小漠,于是立马去了元气,喊了几声,靠着修道者过人的耳力,远远听见了一些动静,沿着声音过去,走到一个大坑前。 坑的四周都长满了藤蔓青草,往下也是被坑边坡上长满的各种各样的植物挡住了视野,可能就是因此莫小漠才会掉下去。 听着坑下的莫小漠声音,虞一无语道“你是不是傻?这么大个坑都掉下去?” “虞一!快下来快下来!有东西!我怀疑有宝贝!” 虞一本打算想办法将莫小漠救上来,只是听这莫小漠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想说服虞一下去,虞一突然想起那些看过的小说,难不成这是那种主角误入洞穴,获得至宝,一飞冲天的套路? 虞一摇摇头,觉得还是不太现实,只是莫小漠紧接着说不下来就她自己进去了,无奈之下,虞一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较缓一边的坡道滑了下去。 …… 第九章,多事之秋 第九章,多事之秋 百慕码头,如是酒馆。 女掌柜独自坐在那酒馆的柜台上,今天生意还是不好,明明是百慕码头最黄金的时段,但是就是没多少人来她这里喝酒,不过老板娘也不在意这生意如何,就是坐在那椅子上,抽着烟,发着呆,偶尔睡睡觉。 这时酒馆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竹杖敲地的声音。听见这熟悉又厌烦的声音,女掌柜微眯着的眼睛张开了些,而后又继续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缓缓做起身子,点起了根烟。 只见那酒馆的破旧帘子被掀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一手撑着竹杖,走进小酒馆。 老妇人真是那醉香楼门外的那位老妇人,只见她进来后便四处打量,而女掌柜也是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抽烟,过了片刻后,老妇人才开口道“听说,你不打算加入这次行动?” “我为组织做的已经够多了。” 女掌柜轻轻吐出一口烟,手指夹着烟伸向一旁,敲了敲,抖掉烟灰。 “但你依旧是组织的人……” 不等老妇人说人,女掌柜便不耐烦地摆摆手。 “就是我加入,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海盗而已,伊犁里多的是我这种人?少我一个少了?再说这次抢百慕组织的东我就觉得不妥,这个码头的岛主可不好惹,我可不想送死……” “咚咚咚咚!” 老妇人狠狠地敲击了几下竹棍,有些生气地说“我为伊犁效力那么多年,我有说过累吗?我有怕过死吗?生是伊犁人,就该有这份决心!” “呵,老太婆别来这套,你只不过是因为没人要,嫁不出去才只能一生为伊犁效力,想在组织里讨个好名声呗。” 女掌柜轻描淡写地道,只是这一句话可就戳中了老妇人的痛点,这可气坏了老妇人,比先前女掌柜不想参加任务还要生气万分。指着女掌柜,吱吱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用竹杖重重敲了下地板,撂下一句“不识好歹,自求多福”之后,就掉头而去,只留下女掌柜在那抽着烟,继续待在那破烂的酒馆里。 …… 百慕码头上的一处街边小巷内,几个小孩正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正中央摆着一个木箱子,上边站着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孩。 在以往,都是几个孩子中最有钱的那个站在上边当孩子王,或者是力气最大的站在上边。但是今天不同了,今天是一个既穷又不壮的小男孩站在了上边。 他站在上边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有个多年前被带走,服侍修仙者的哥哥,现在转正了,变成了一个修仙门派里的一个弟子,同时还寄回了一封信回家里,让他这个小弟过去,负责他哥哥的饮食起居。 也就是说,他也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修仙门派了,这可比什么家里有钱,带来新玩意儿,厉害多了。 只见那男孩在上面东扯扯西扯扯,对未来一顿吹嘘,什么以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皆是说了一通,这些听烂了的常见的吹牛皮,在今天这些孩子们听起来却觉得格外有趣,因为这是从一个“有可能”做到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牛皮,让他们也不禁幻想起来。 “喂,莫小东,你坐那么边边干什么?过来过来!” 男孩指了指坐在人群最边边的另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挠挠头,道“我坐这就好了啊” “啧,过来过来!你都没站上来过,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下你,这群人都没几个认识你的!” 名叫莫小东的男孩犹豫了下,只得站起身来到了木箱子前,站了上去,小声嘀咕道“欧成,你想说什么?” 只见那欧成把手一把搭在莫小东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他道“我跟你们说,这位除了是我的兄弟,以后就是我的小舅子,你们都看好了!别想欺负他,另外,这次我出海,就是坐他姐的船,他姐是海盗,我是修道者,多般配?郎才女貌!” 小舅子…… 莫小东嘴角抽了抽,这要是传到他姐那去,欧成怕是要被大卸八块。 “好了,说这么多嘴巴都干了,我们干点其他的去!去森林怎么样!” “行!去东边森林,我上次在那看见一果树,可以摘来吃。” “行!走!” “……” 欧成率先跳下木箱,走在最前头,几个小孩纷纷跟上,而莫小东则与往常一样,故意落后几步,准备走在队伍的最后头。 只是此时,莫小东注意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原地,于是开口问道“胡珊,你不跟上去?” 小女孩摇摇头,故意露出一副笑容说道“不了,小东哥,我现在回家好了。” 莫小东看了眼小女孩,犹豫了下开口“你又被打了?”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儿就抽泣起来,但正当莫小东还想说些什么时,小女孩摆了摆手,看向他,说了声再见,便转身快步离开。 莫小东不知该怎么做,只是很快便听见了欧成喊他的声音,看着小女孩走进另一个巷子,他只好放弃了其他想法,跟上欧成他们。 …… 赌坊这里的第二层,依旧与往常一样,充斥着血腥暴力以及人们的喝彩。 而这些天里,赌坊的擂台上来了个常客,天天都会上擂台,吸引了不少客人,再加上她实力强劲,又是个女人,自然这几天下来,这个擂台就成为这里最火爆的一个地方。 只见擂台上的一方,是那来自驯兽场的一只大型野猪,有着三米高的身子,鼻子两旁的獠牙足足有一尺长,看得甚是骇人。 另一方就是那突然出现的短发铁拳女子,长相很是普通,属于那种在人群中不会留意到的长相,但是她却有着一只独特的机械手臂,看着机械手臂上的那些旋转的齿轮,看起来很是精密,或许就是出自墨家之手。 这些天随着女子已经不知道的多少连胜,已经没有任何人敢上去,于是乎一些感兴趣的大老板以及赌场看中其中的一些利益,不惜高价从驯兽场买来不少强劲的野兽,甚至是妖兽,只为了继续维持这个场子。 当然,赌场为了利益最大化,也有私下找过女子,想要打些假赛,只是去的人无一不是被重视送进医馆,再加上有些有势力的大老板喜欢看这个女人打架,赌场只能不了了之,反正继续维持这个擂台,多的是赚钱的方式。 此时,铁拳女子正死死盯着那头巨大野猪,目光像是在看着猎物,在擂台上轻轻跳跃着,同时还放松着肌肉。 另一旁的野猪也是两眼死死盯着她,在赛前,赌场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在野猪的食物内加入了一些带迷惑作用的毒蘑菇,此时的野猪已经两眼充血,快要压抑不住自己,不停地用力扯动着脚踝上的铁链,想要冲出去,撞向面前的那个女人。 伴随着那嘈杂的欢呼声,嘶哄声,以及一些骂人的声音,又随着那铁链另一端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野猪瞬间就飞射出去,拖着那捆在自己脚上的铁链发起一次冲锋,直直冲向女子。 要是站在女子的角度,就会看见一只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在向她冲来,要是换成一般人,怕是都吓倒在地上,只能无助地迎接死亡的到来。只是铁拳女子丝毫不慌,反而有些兴奋,两腿微微弯曲,左手在前,右手铁拳摆出架势,眼神凌厉,时刻观察野猪的动作,准备把握时机。 只见野猪速度越来越快,与女子间不过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要拉近,已经快到女子身前不远处,不少在一旁看戏的海盗都是越来越兴奋,有些已经期待起那铁拳女子被碾压的画面,而有些人则是焦虑地让那女子快躲开,不是担心铁拳女子的生命,而是在担心他们下注的钱财,尽管这几天来他们从没输过。 只见铁拳女子深吸一口气,就在不到十米的距离时,直接起跳,竟是一跃数米高,野猪也是不管自己这一撞是否落空,会狠狠撞在铁笼上,毕竟也刹不住,依旧向前冲刺,想着最多撞到铁栏撞停,反正皮糙肉厚。 只是铁拳女子在空中,把握好了下落的时机,在空中反了个身,同时,她的右手铁拳似乎往里收缩几分,就在野猪从她身下过去之时,一拳落下,打在野猪脖子以下几公分的地方,巨大的声响传出,野猪遭这一拳,竟是粗壮的四肢不受重力,弯曲跪下,但力量还是没有被完全卸去!紧接着身子也是狠狠地砸在了擂台上,再次发出一声震响,野猪所在位置的擂台直接下陷几寸,周围也是碎裂出如同蜘蛛网纹络的裂痕!一些碎片扬起,形成一圈薄薄的灰尘。 铁拳女子顺着反弹的力,落在了一旁。只见她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随后又舒张了自己的铁拳,铁拳上的机关随着她的想法,随着一些机械转动的声音,铁拳舒展开来,居然有股白气冒出,紧接着又收缩回来,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大小。 随后女子只是再看了一眼那只已经再也站不起来的野猪,便开始随意活络了下自己的胫骨,耸耸肩膀后,高举双手,迎接那些欢呼以及夹杂在欢呼中的谩骂,她很是享受。 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尽全力的出拳。她最想做的是可以不留余力,不管不顾地打出自己的右拳,就是整个手臂会碎掉也无所谓,因为那一刻,看见自己的手造成的破坏,以及还给她自己的痛感,都是最爽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好看的画面了。 这时女子突然看向了楼梯口处,在那通往下层的楼梯口处,一个腰间盘着两把屠刀的壮汉正眯着眼,带着笑意看着她。 铁拳女子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绕有兴趣地转向那边,双拳碰撞在了一起。 …… 码头这边,靠海处,有着一座小木屋,木屋上挂着一块牌子,就只是简单写着工匠铺三个字,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里是全码头最小,但是也是当地人公认的技术最好的一间船匠铺,历史悠久。只是很久以前,这里的老主人因为年龄大了,便不再接船匠的单子,据说是开始培养一个接班人。在最近,这间船匠铺又重新开业,是由那老船匠的接班人开的,只是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这间铺子了,就是记得了,铺子里的也不是当年那位老师傅。而且铺子又是在偏僻的地方,没多少人知道,铺子重开也不声张,所以生意一般。 只见一个光头汉子端坐在铺子门外,但凡路上有人经过,便会很认真地喊一声下午好,只是可能由于他那壮硕的身材,以及粗狂的声音,再加上光头,不少小孩子都被他这一吼给吓到,搞得汉子只能又是赔不是。 光头汉子挠了挠自己那在阳光下反光的脑袋,有些无聊,这个月来就只有接过一个少女的单子,翻修过一艘大船,倒是让他好好练了个手,过了把瘾。虽然没有收到多少钱,不过光头汉子本身就不太在乎钱财,更多是喜欢和机械打交道。 倒是那个少女时常会来,想让他去她那船上当个船匠,只是汉子在这里当工匠只是顺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自然不会同意少女的要求。 咔嚓咔嚓…… 只见这时,船匠铺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只金属制成的狗从铺子里走出,习惯性地趴在了光头汉子的腿边,光头汉子一笑,伸出手用同样的手法挠了挠这只机关狗的脑袋。 手感倒是和挠自己脑袋真差不多。 …… 码头上似乎依旧如往常一帮,近海处便是一艘艘渔船在打捞鱼虾,再远一些,就是一艘艘形状各异的船只,海盗船,运输船,游船等。 只是突然间,远处出现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点,在逐渐变大。 一艘正准备离开码头的海盗船上,站在夹板,腰间挎着大刀的大胡子海盗船长正一脸疑惑地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仔细一看,竟都是些各色的船只。 海盗船长伸出手势让吵闹的手下安静,同时看向远方,呢喃道“难道遇到了风暴?” 一旁的航海士看了看天空,风也不大,再凭借自己吃饭的专业知识,回道“不应该啊,这天气不可能会出现风暴啊。” 海盗船长出海多年,自然也有一些经验,也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一旁懂事的手下已经拿来了望远镜,海盗船长拿来朝远处望去,渐渐脸色发青,立即放下望远镜喊道调头。 手下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知道肯定有原因,赶忙手忙脚乱起来,而船长则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的黑点方向。 而在更远处,一艘艘船只还在拼命地逃窜,在最后方,是一艘艘变成冰雕的船…… “不行,海面被冻住了!动不……” 一艘运输船上的水手还没说完话,瞬间就被冻成了冰雕,而其前方的海域,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封着。 此时,先前的那位海盗船长再次拿起了望远镜,这次终于看见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艘黑色为底色,上面有着许多蓝色的花纹,像是一些绽放在黑色地狱里的蓝色花朵,海盗船长突然间想起了一种名叫彼岸花的花朵,不知道是不是那艘船上的那个样子的。而且这整艘船的船身似乎都是用上一层很厚的金属板,尤其是前端更是一大块的强力金属,这居然是一艘破冰船! 但是海盗船长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那能直接彰显出身份的海盗旗上,那是一个以黑色为背景的,中间有着一个巨大骷髅头,骷髅头顶着一顶黑蓝白相间的船长帽,下边则是两朵交叉的“彼岸花”。 船长的表情由惊慌变成了恐慌,瞳孔放大,只是一瞬间,船长立马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喊道“加速!加速!不想死的就加速!该死的!是那知冬号!是那布知的船!不想冻死的就手脚快点!” 只是船只的速度依旧快不过冰封的速度,很快船只就被冻住,连同那些由于惊慌,跳水的海盗,水手也是一并变成了冰雕。 …… 茶馆这边,老说书先生依旧坐在那柜台旁的位置,喝着最便宜的茶水,拿着本新买的传记,内容倒也有趣,最让老人艳羡的便是那主人公最终得道飞升,去往那另一处天地。 茶馆按理来说都是雅致的地方,来这喝茶的怎么都是些儒雅的人,但偏偏这是在海盗窝,这可不,茶馆里又吵了起来,是一个海盗在喝茶时钱被偷了,于是带着同伙在茶馆内想要对茶馆内的人都搜查一番,但是茶馆内坐着的也都是做海盗的,脾气自然不好,这不就起了争端,谁也不让一步。 这茶馆的温和掌柜由于来了一个远游的好友,于是暂时讲茶馆交由他看着,去后房里与好友叙旧。 只是老说书先生可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过是年轻时做过水手,听过看过不少故事罢了。对于这两伙海盗可没什么法子,对于掌柜的话只能假装没听见,眼看两伙海盗都快打起来了,偷偷地拿起一盏茶,一本书,躲到柜台下面,充耳不闻响起的各种打砸声。 老说书先生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叫多事之秋。 只是老说书先生又是一笑,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好像挺不对劲的。只是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好,说实话,他也没多大文化,就会讲故事而已。 不过确实,秋天要到了,也是清爽很多,而且很快,这百慕码头上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茶馆生意也会变少,倒是清闲安静很多,那才是他觉得茶馆该有的样子,过得也舒坦多了。 …… 第十章,问心无愧 第十章,问心无愧 “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钟声响彻整个百慕码头,不同于以往那黄昏时的钟声,这次的钟声每一声都有一段间隔,总共响了五声。 这意味着发现敌袭,百慕码头进入戒严。 …… 百慕码头,市中心。 在那座被掏空的大山内,不少店铺里的伙计都从铺子里头出来,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毕竟这种袭击百慕码头的事情,还是袭击其中最大的三个百慕码头之一,这种事情挺罕见的,这些人自然好奇究极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胆。 不少人都感觉到气温好像下降了许多,察觉到这种情况可能与这次敌袭有关。 不少人通过那中间巨树的粗壮树枝配合墨家机关术而成的通道,去往那面向大海的洞口。 已经有好些人站在几处洞口处看向远方,后面好些刚刚过来的人,在看见前面那些人好像被吓破胆的面部后,愈加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又加快脚步,只是当看见那副场面后,这些人也是小嘴微张,瞳孔放大。 远处的海洋已经变成了一处冰川世界,一艘艘各式各样的船只以各种形态被冰封在海上,在这副画面的正中间,有一个稍大的幽蓝色的船,远远看去像是冰面上一朵幽蓝色的花朵,诡异又美丽,这副画面想必这些在场的人都会终生难忘,要是有机会,以后必然会变成他们给后辈讲故事的题材。 而在那棵巨树树干的顶端,有着一间普通的木屋,此时随着钟声响起,接二连三地有人来到此处,进入屋内。 屋内只摆有一张同样以这棵巨树的树枝制作的圆桌以及十来张木凳,除了最中间的两个位置,其余人都来齐了。 “不是我说,这布知为什么会突然来我们这里?想干嘛?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别急,副船长已经去往海上,去见那布知了,而且这知冬号停在了离码头有段距离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开进码头,说不定他并不是来找我们码头麻烦的。” “呵,那难不成还能是来找女人的吗?这知冬号可是有段日子没有消息了,这突然造访我们码头,事情恐怕不简单。” “我去!这不会要打架吧!我他妈才在这码头享福个几年,就遇到这种事,当初就说别他娘的当什么百慕码头的岛主,当个海盗多自由自在,现在好了,说不得这布知就是来找百慕组织的麻烦的,我们这不当替罪羊?反正真打起来,我先跑,他娘的对方可是什么鬼传奇海盗这种垃圾玩意儿,还他娘的是个修道者!打锤锤!” “赵志伟,瞧你他娘个熊样!我们他妈也不是好惹的好吧?我们船长副船长也是个修道者,真打起来可不见得会输。” “呵呵呵,据说这布知船上的宝贝可也不少。” “好家伙,就你个货色,哪来的胆量敢惦记布知的东西。” “……” “不是我说?船长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跑了吧?” 此时,一个膀大腰粗,双手缠着绷带的光头汉子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木屋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只是这中年人一出现,整个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个汉子挠着头,一脸尴尬地看向那中年人,只是中年人好像并不在乎他刚才说的话,独自走到了那张最中间的椅子坐下,同时还看了在其右手旁坐着的眼睛男一眼。 “老大,这布知到底是来干嘛的,你有底不?” 一旁的一位矮小的男子焦虑地问道。 “事发突然,并不清楚布知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布知的目的肯定是我们这座岛,一旦让他上来,这座岛上的普通人肯定是会死在那股寒气之下。” 那矮小的男人身体微微前屈,右手在空气中虚点两下。 “老大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海盗啊!虽然我们怎么做都是看你,但你可别用什么一岛人的生命来逼迫我们。” 中年人眼神微眯,起身来到矮小男子身边,弯腰搭在其肩膀上,凑近耳朵后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海盗出身,把自身利益都看得最为重要。那我跟你说说我在乎的是什么,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带兄弟们回来这里当个岛主,就个是厌倦了海盗飘荡的生活,想过过平凡日子。这样的日子我不想结束。” “所以,听我的,跟我把这什么小小海盗给宰了,兄弟们是不是过惯了休闲日子?一点血性也没有了?相信我,杀个人对我来说不难。对吧?伟哥?” 中年人缓缓说完,瘦小男子想说些什么,只是被中年人用元气堵住了嘴,说不出话来,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老大居然这么说,应该是有足够的把握,这些年来他带着我们,就没有错过。” “哼,我也早就想会会那些个被吹上天的什么传奇海盗了,只要这布知敢上岸,看我不卸了他!” “……” 中年人看了眼那个第一个为他开口说话的眼睛男,这个人曾经在船上是担任类似军师这一职位,而这些年来,由于他不在乎,眼睛男逐渐拉拢了他的大部分手下,所以当这眼镜男开口替他说话,便没有什么人有异议了。 “我知道你们都怕这布知,毕竟是个成名的海盗,而且还是修道者,你们都很担心。没关系,要是布知要打,就交给我和林副手,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仅仅是维持好秩序,看好家。小白看好驯兽场,德芙带多几个人看好赌场,按之前得到的信息,现在这座岛上还有那前些天突然到访的黄英,另外还有几个偷偷潜入的伊犁组织的人,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在岛上,平时可能不会多乱,尽在掌控。但是万一这布知真的打起来,这些人恐怕都是麻烦,尤其是黄英,怕是会直接冲进我们的库房抢钱,所以多加防范。” “是。” “诶……还好。虽然我打不了布知,但是说不定还能打打娘们。” 一位佩剑青年应道,而另外一位腰间盘着两把屠刀的壮汉长长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表情。 “那就散了。” 中年人说完,便静等这些人离开,该说的也说了,怎么做看他们。其余人相互看了看,但没人再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便挨个起身离开了木屋,只有眼睛男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待所有人都会意离开后,眼镜男这才再次开口“老大,说实话,我可不相信你会因为什么过惯了这种日子,什么故乡情怀这种事情而冒这个风险。当然,老大要是不想说,我也会照着老大说得做,这条命也是老大给的,丢了就丢了。” 中年人就近坐在刚刚瘦小男子的位置,与眼镜男隔了几个位置,说道“说实话,我境界停滞在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了,虽然我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个中年人,但是你也知道修道者的外表是看不出年龄的,实际上我已经很老了,这次要是能杀了布知,靠着他收集的不少天财地宝,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 眼镜男边听边点点头,然后笑道“其实老大刚才就算这么说,相信兄弟们也不会觉得老大自私,而不愿卖命。放心老大,兄弟们肯定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不过我有一事相求,如果我们真杀了布知,我希望你能给我看一看那布知身上的那本仙法。” 中年人微眯着双眼盯着眼镜男,最后道“可以。” “那我便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眼镜男笑着起身,没有多说什么,推开门看见门外站着那佩剑青年,也是投以微笑,自其身边过去。 佩剑青年从其身侧进屋,先前青年也是这屋内的众人之一,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中年人这一边,在先前会意中年人的话后,也是出了木屋,只是没有离开,站在门外等着,此时才再次进屋,看向中年人说道“老大,那赵四是不是又小人得志?对你说了什么越位的话?” 中年人依旧坐在位置上,对着刚进来的青年说道“赵四一直以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对于我先前说的理由他是不可能相信的,于是我便说了个他想听的理由给他。” “我知道你也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就像我先前说的,这里是我的家乡,如果这个布知上岸,必然会因为他修炼的功法自带的寒气而导致死伤无数,我不会坐视这种结果发生,虽然我是海盗,但我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听着中年人的话,佩剑男子眼神渐渐的坚定起来,最后认真地点了下头。 “好得老大,我这就回去做好准备!绝不会让那布知毁了我们家乡!” 说完佩剑男子便快步离开了这个木屋,此时,屋内只剩下了中年人。 中年人起身来到木屋窗边,眉头紧锁。 先前对他的手下说的不过都是他早早准备好的理由,甚至准备了不止那三个,而这些理由都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其实对他来说,这些海盗其实可有可不有,但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教会他小心行事,务必做到最好,以防万一。所以这些海盗既然能利用便利用起来,那些个“万一”便能减少,毕竟这次的问道,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果然,这场问心局的最后依旧是你吗? 中年人双手撑在窗边,眼神望向远处,不知在看向何处,内心也是渐渐开始追忆这一路上的事情。 这十数年来的海盗生涯,不过是为了修补大道上留下的魔障,前面不过是小打小闹,今天这最后一局,才是他那位阴阳家朋友算好的最关键的一局,早在十多年前他那阴阳家朋友说出他的心中魔障在这百慕码头时,他就知道魔障所指。而为了今天,他按照朋友推算的方式一路准备到了今天。 只是就算如此,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精心安排之下,他依旧是对自己产生了疑惑。 他这次真的能够问心无愧地再次杀了布知吗? …… 在伊势洲的山下,一直有着传奇海盗这一说法。从古至今共有二十一个被所有海盗承认的传奇海盗。有那被称为传奇般幸运的海盗厄运小姐,有那被称为传奇般聪明的海盗,百慕码头的创始人。有些还在世,有些则下落不明,但是确定真的死绝的传奇海盗一个都没有。而布知是这其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没人知道他在成为知冬号船长之前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而他的知冬号又是一艘最著名的“幽灵船”,出现的地点,时机都不确定,于是才流传出来很多有关于他的,带有神秘色彩的传说。 什么他其实是一具会动的骷髅人,由于修炼了仙法,浑身散发着寒气,所以常年生活在水晶棺内。每次出现都是为了吸收一地人们的灵魂,用于修炼他那仙法。他之所以浑身寒冷,就是因为他那仙法靠的是吸收人类的灵魂这种邪恶的方式。 对于他的过去的传说,只有一个广为流传,就是他曾经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年父母双亡,一天偶然失足掉下洞穴,洞中束缚着一个恶魔,恶魔蛊惑了他,最终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给那恶魔,从而获得了仙法,同时释放了恶魔。 如此种种,总之每个传奇海盗,有关其的传说都不会少,而布知始终是最神秘那个,由于他的传说都过于恐怖,加上对他的形象描述又是一具骷髅人,所以便觉得他活了很久,并且长生不死,于是众多海盗就给了他两个传奇,传奇般的长命以及传奇般的恐怖。 而此时,时隔多年布知以及他的知冬号再次出现,并且是出现在百慕码头上,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那已经变成一片冰川的海上,一位白衣男子在冰川上行走,每一步都跨越数十米,越过一艘艘变成冰雕的帆船后,最终停在了那艘知冬号的五十米外。 白衣男子远远望去,发现早有一名白衣女子站在船头。 这个美丽女子有些诡异,大晴天却在船上撑着一把白色绣有蓝色花朵的油纸伞,浑身上下穿着纯白的衣服,肤色也是白得渗人,唯有嘴唇带着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阴间的白无常一般。 白衣男子无法确定对方身份,毕竟那布知的真实身份十分神秘,所以就算是与传说出入极大的女子身份,他也觉得并无不可。 出于礼貌,白衣男子先行行礼,只是对方却毫无反应。男子也不恼,开口说道“在下是这百慕码头的副岛主林凡,敢问阁下为何而来,又为何要乱啥无辜?” 白衣男子林凡本身便是一位金丹境的修道者,通过传音手段将声音准确传到对方耳中。 白衣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而是微微扭头小心翼翼地往天上看了看,似乎是有些讨厌阳光,于是又将伞往下拉了拉。 正当林凡想多说些什么好让对方理会他时,他发现白衣女子看向了他,两人四目相对。 “这是……” 突然间,林凡瞳孔放大,只见其眼前那白衣女子四周出现了一团白雾,下一刻便冲向他,白雾前仿佛出现了一张人脸。 林凡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即作出反应,右腿一点迅速倒退,只是这白雾似乎会跟踪一般,紧紧跟随着他,林凡感觉得到这股白雾带有很大一股元气能量,这至少是元婴一击,甚至更加强大,于是乎他也不敢怠慢,迅速倒退。 只是他没想到,这白雾居然能一直跟随数百米,超过了冰川的范围,林凡一跃而起,悬浮在空中倒退,白雾一路跟随,在还未变成冰川的海面上冰封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难道这躲不掉?难道要正面挡下来? 林凡看了眼那白雾,看样子,出全力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只是白雾越来越近,而不远处便到码头了,此时不容他多想,瞬间一个转身,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折扇,折扇一面刻有“直”字,另一面则是竹画,数根新竹交错,聚散离合。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但就是这么一把折扇,确实一把货真价实的法器。 林凡使出全力往前方一扇,瞬间形成一道飓风吹向白雾,碰撞瞬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产生多大动静,反而是白雾一吹便散,就当他一脸疑惑,以为是自己高估白雾时,他又发现原本由那白雾所冻结的海面变回了原状,就连刚刚白雾在追他过程中所摧毁的那些冰雕船只都一一恢复了原状,反而是被他飓风的残力给破坏了。 稍加思索,林凡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这是那个女人使用了幻术。 只是能让他瞬间中招,并且深信不疑,这幻术的级别不低。 “今晚子时,主上便会登岸。” 此时,一道女子的声音在林凡耳间响起。而且女子这段传音不是只说给林凡听,而是通过元气传音到整个百慕码头,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番话,在短暂的反应过后,整个码头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中年人自然也听见了这番话,而时间也与他朋友推测的时间吻合,对于布知目前的情况以及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中年人也早已通过各种朋友,消耗不少香火情得到了消息,也真正做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倒也不怪。 在听到这番话后,中年人便离开了木屋,他要去见一个人,确保今晚真的能让他得到心安地斩杀布知。 林凡自然也听见了那女子的声音,先前自己已经吃过一次女子的亏,对方可以轻松让他陷入幻境显然不是他可以对付的。所以林凡没有打算再过去,还是决定先回去找他师伯中年人先。 …… 第十一章,墨家翟师 第十一章,墨家翟师 顺着坡道往下,虞一小心翼翼地来到下面。 下面并不宽敞,而且更加阴暗一些。毕竟周围树木丛生,光线很难进来,虞一勉强能看清东西。 只是这到了下面后却没看见莫小漠,虞一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倒是看见了一个洞穴。 那个洞穴周围都被藤蔓包裹,原本应该是被藤蔓完完全全掩藏起来,只是此时中间的藤蔓似乎是被人为的劈开了,露出里头的洞穴。 往里头一看,虞一才发现,这洞穴深处居然有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难不成莫小漠是进了这里头?那为什么不等我? 虞一想着,随手掰开一根挡路的藤蔓。印象中莫小漠并没有随身带什么能砍伐的工具,而以莫小漠头发上挂着的刀片也不会造成这种像劈开的痕迹。 而且藤蔓的切口都有些变得圆滑了,显然这个洞穴被开辟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应该是在莫小漠之前便有人进入过这个洞穴。 虞一仔仔细细看着洞穴里头,皱着眉头。之所以皱眉,是因为他感应到,那些光芒实际上是一些浓稠成水的元气,虽然这么浓郁的元气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不好的事,甚至对人体有益。但当元气过分浓郁的时候,一般人身处其中就很可能产生幻觉,莫小漠应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先进去了。 只是元气不可能无缘无故聚集在一处,能够如此浓郁肯定是有原因的。眼前这个山洞只有几种可能,要不就是里面是个修道人的修炼地,要不就是一处秘境,或者里头应该有什么很厉害的法宝甚至是传承。 但是不管是哪种,肯定都是有危险的。 而且如果这是个福缘,那肯定也是被先前进去的人给占了。而如果是危险之地,凭他只有踏径境的修为加上不擅长打斗,他没什么信心能够解决。也就是说这进去好事轮不到,坏事肯定是砸到自己脸上的。 只是莫小漠显然已经进去了,虞一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进去找她。也许是由于今天与莫小漠一起看了海岸,对莫小漠有了些好感,也许是因为莫小漠会遇上这件事,也是因为要带她来这里看风景,所以于情于理,虞一都觉得自己不能不管不顾。 随着一步步深入,虞一确确实实地感觉到周围的元气越来越浓稠,眼前的路都是一片金色。突然,虞一猛地一回头,发现就连身后的路也是一片金色,已经看不见进来时的洞口。 遭了,我也产生幻觉了。 虞一稍稍回想一下,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显然这元气的浓郁程度已经能让他也产生了幻觉。 只是现在发现已经晚了,此时虞一处于一个四周都是金色的世界,本来想着往一边走,总能碰到墙,结果无论走向哪边,都是无边无际一样。 要不就是自己还没有脱离幻觉,要不就是自己进入了一个结界里。 虞一吐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轻举妄动,稍加思索后,转而盘腿而坐,右手撑地细细感觉周围的元气。 他还是大意了,初入尘世,想得太少,如果这是个结界的话,虞一自认他那三境修为在何种人为通过阵法创造的结界内都不会有效。好在一番确认,自己应该只是在一处由于元气充沛而产生的天然结界内,类似于“鬼打墙”的感觉,只是这种结界,要想找到正确方向可也非常困难,而且不论怎么做,都可能因为大脑不够清晰而在原地打转。 只是虞一已经想到了办法。 就是通过感应元气的流动,就能确认方向。毕竟他实际上是在一处洞穴里,由于洞口处有空气流动,与洞里的压强不同,就会产生风,元气也会随着风流动,且元气的流动大致上会沿着洞穴的方向流动。这要是在外面一处开阔的地方产生这么个结界,虞一恐怕就真走不出去了。 细细感受着元气流通的方向,虞一起身开始行动,只是走了一阵子还没看见出口,虞一渐渐开始怀疑自己这方法是否行得通,毕竟他以往并没有遇见过这件事。 再走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改变,虞一这才死心坐了下来,仔细想来也是,自己的精神都受到了元气的影响,既然感知元气也是精神世界的一部分,那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突然一道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虞一愣了愣。 什么主上?难道自己的脑子又出了毛病? 只是此时眼前一成不变的金色世界开始扭曲,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虞一愣了愣,赶紧站起来,作揖说道:“见过前辈。” 虞一想都不用想,直接喊前辈,毕竟能够这样子出现的,八成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说不定喊一下前辈,说些好话,就能救他出去了。 “看来是修道者了……” 由元气凝聚起来的人形渐渐变成一个身着白色汉服,发簪盘发,腰间环玉,长相清秀,看来温文尔雅。 虞一觉得眼前这位前辈看起来应该挺好说话的,像个好人,于是赶紧接着道:“晚辈虞一见过前辈,晚辈误入前辈修道洞府,请前辈恕罪。” 那“前辈”似乎没有听进虞一的话,只是看着虞一,最后轻声说道:“麻烦将身体借我一晚,会还的。” 说完,不等虞一反应过来,那“前辈”便化为一束金色光芒进入了虞一体内,虞一下意识想反抗,只是还没等做出什么,就感觉脑袋一震,昏迷过去。 …… 茶馆后院。 茶馆的年轻掌柜今天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服侍,此时正坐在茶座盘,亲自泡茶,在其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男子,身穿用金丝绣的流云的黑色服侍。 两人自然也听见了刚刚那传遍整座岛的女声,只是看起来却好像没听见似得。 男子率先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予阳, 就是那以前我跟你说的,我们院里新进来的一个小说家,可给我给整吐了,天天收集一些野史艳史编纂,还卖的挺好!这钱赚得可真是羡慕死我了,搞得我都想不写什么正史转去干他这行了!” “喝茶。” 年轻掌柜将茶递到黑衣男子面前,黑衣男子接下后接着说道:“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感兴趣,不过也真是巧,你刚好在这里办了这么个茶馆,我刚好来这里见你,又刚好碰上这么一档子事,你说巧不巧?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年轻掌柜为自己也倒了杯茶后,说道:“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更何况,在这伊势洲最重的规矩就是无关修道者不得掺和进海盗的事情内,所以这件事真的只是偶然。” “嗯……确实,这件事不像你的手笔,那确实就是偶然发生……那我就放心了。目前在这的小说家就我一个,看来得由我来记载了。” “小心点,但这布知可不简单,至少是金丹境,再加上你们小说家都不擅长打架,出点意外你就没了。” 黑衣男子呡了口茶后,苦闷道:“放心,我又不傻,就远远旁观记录事情就行了。大不了跑远点,站在儒家圣人眼皮子底下记录,这下总没事了吧?不过有一说一,有时觉得自己真是拜错门了。你说这小说家,打架打不过,毕竟一帮书生。连我们小说家中最能打的,也是靠着天生神力。有时吵架也吵不过,毕竟来当小说家的哪个不是科举失利,当不了官的傻书生,碰上那些儒家、名家的人,嘴都不敢张。可能也就修炼简单这一件事算好事吧,只需要通过记载史实或者收集民间故事编策成书,就能靠着天道反哺,获得一些功德,修炼速度可以比普通修道者快一点,简单一点。” 年轻掌柜轻呡一口茶,他知道要是让这黑衣男子继续埋怨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扯开话题道:“听闻你们小说家前些年出了新的一脉,有那能够落笔成真的本事?现在正在开阔新的世界?” 黑衣男子听到掌柜这么一提,表情立马从苦闷变得兴奋。 “对啊对啊!听闻他们写出来的东西都能变成真的,属实厉害。只可惜目前这门绝技还没有推广,而且我也有了师承,要是改头换面另投别派怕是会被师门打死,不然定然去学学。光凭这一技,我觉得以后我们小说家绝对能在百家中出人头地。” 听了黑衣男子的话,年轻掌柜只是笑笑,不予评价。黑衣男子在一口喝完茶后,说了句得去干正事后便离开,只留掌柜一人在几案前,掌柜也在慢慢喝完手中的茶后,起身走到院子前,拢了拢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右手掐指。 只是点了几下,年轻掌柜便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的背后确实有阴阳家的人,手段并不算高端,既然插手了海盗间的事务,有没办法掩盖,事后必然会被儒家的人查到,受到责罚。只是这些都与他无关,而且也不是出于同脉,他只是出于阴阳家不成文的那条同行规矩,在得知有阴阳家插手后便停止了运算。 年轻掌柜将手收回袖子后,叹息一声,走出后院,只是看见茶馆内的状况后,又是长长一叹。 先前在茶馆内吵架的几伙海盗早就因为那句在脑海内响起的话而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场面。 靠着修道者的感觉,年轻掌柜自然便发现了躲在柜台下的老说书先生,看着在柜台下喝茶看着小说的老说书先生,年轻掌柜伸手轻轻拍了拍,倒是吓了老说书先生一跳,只是见清来人后,老说书先生便立马挂起笑容。 “出来吧,人都走了。” 年轻掌柜退后几步让出位置,其实对这副画面他并没有多生气,在这百慕码头,这种事还是很常见的,早就习惯了。掌柜也当是海盗本色,并不会加以追究,毕竟只是俗事,很难令其上心。 这是老说书先生出来后,看见茶馆内的景象,倒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只好撇开话题道:“掌柜听见刚才那声音了没?是不是很厉害的修道者?看来是来了个大人物,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年轻掌柜第三次叹气,之后依旧是以温和的声音道:“今天是不能做生意了,跟我走吧,带你离远点。” “离远点?去哪?” …… 身职岛主一位的中年人来到码头这边的一间简单的工匠铺前,对着坐在屋外的光头男子作揖道:“见过翟师。” 姓翟的光头汉子也没有摆架子,同样对着中年人还礼,只是起身时,一双眸子紧盯着中年人,似乎是有些不满。 中年人起身后同样看着面前这个光头汉子,汉子名叫翟甲,真实身份是驻守在这个岛上的墨家的子弟,毕竟百慕码头是与墨家的机关师一脉有交易的,既受墨家这一脉的掌控,同时每年要给这一脉提供大量的资源。唯一的好处就是得到这一脉的帮助,成为了这伊势洲最大的组织。 这个翟甲平时以一个憨厚老实的工匠示人,但是中年人十分清楚他是个心思极重的人,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翟师应该也听见先前的声音了,请问翟师准备怎么做?” “凭借我们这一脉与你们组织的约定,我是可以参与此时,不受那规矩的约束。”翟甲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要是让这布知上岸,必然会造成很多普通人的无辜死亡,所以我应该会介入此时。” 中年人听了这话,立即再次作揖,大声喊道:“翟师宅心仁厚,心怀百姓,在下替这一岛百姓谢过翟师。” 翟甲眼神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对于中年人,翟甲也是有些了解,原本是个山上人,后来带着门内一弟子下山游历,本来这些都是挺普通的一件事,只是这中年人却带着弟子当起了海盗,这就很不一般了,在这伊势洲里,海盗是一个对于山上人来说有异味的一个职业,在这伊势洲里的规矩当中,最麻烦的一条便是“无关修道者不得干涉海盗之间的事情”。 这是一条保护性规则,在这一个以规矩维持的天下里,每一条规矩都是有着莫大的力量的,每一个洲的规矩都会有一些不同,而这条规矩就是伊势洲独有的,是为了维持伊势洲目前这一独特的山下风景所立的。 在这一洲目前只有小说家可以随意掺和进海盗之间的事情里面,当然也只是为了记载史实。而一般修道者要想掺和进海盗的事情里面就必须要产生关联,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自身成为海盗。 所以中年人成为海盗此举,并且最后成为这一岛岛主,自然是有目的的,所以翟甲对这中年人就一直很留意。 中年人倒是不在乎翟甲异样的目光,依旧一副心里没鬼的样子,说道:“布知想要上岸是件大事,轻则死伤无数,重则这一岛都将无人生还,所以我想和翟师好好商定好细节,务必做到最好。我原先的打算是将那布知拦在海上,最好是将他杀死在海上,只是凭着我的实力自然不够,而翟师是那墨家的机关师一脉,不是我对翟师的实力有所怀疑,只是比较机关师在武力这一方面也是不占上分,所以光凭我们两合作应该也不敌布知,除非那位……” 中年人朝一个方向示意了下,翟甲自然知道那个方向指向的是那座巨大的人鱼雕像,说道:“那位前辈和我不是一脉,不过凭他们侠客一脉的身份,这件事那位前辈应该没兴趣参与。除非那布知真就不知死活地去毁了那座雕像,那位前辈才能不受规矩约束,参与进来。” 中年人点点头,倒是有些失望,要是那个人站在他这一边,应该可以轻松解决掉布知,不过这些都在他的预料当中。翟甲愿意出手,就足够了。 “如此实在可惜,既然这样,只能让那布知上岸了,凭先前那道传遍一岛的声音,现在但凡能离开的人应该都离开了,剩下的人我打算到时候移到岛的另一端,倒时候只要……” “……” 中年人详细讲好了自己的打算,翟甲在一旁没有说话细心听着,只是对这中年人的怀疑却是越来越重,这不像是突发事件能做好的计划,更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翟甲也没法在这个关头去与中年人争吵,只能将怀疑压下,先处理好布知再说。 讲完所有的中年人,见那翟甲点头后,再次作揖,而后离去,翟甲则在目送中年人离开后,再度坐回了小木凳上,拿起几个摆在桌上的金属球,挨个擦拭了起来。 …… 第十二章,夜幕降临 第十二章,夜幕降临 夜幕渐渐降临,熟悉的敲钟声再度响起,就是在这不同于以往的一天,守钟人依旧是按时敲响大钟。只是此时的码头上几乎不见船影,但凡是能乘到船的人都趁着布知还没上岸前离开,好在那布知停在了离岸稍远的地方,使得近海岸的海水没有结冰,才使得一些有船的人能够离开,不少人也借机赚上一笔。 此时还留在岛上的基本上都是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钱财和人脉所以无法离开岛屿,只能跟随着官府的人,暂时移到岛屿的另一侧,官府衙门的官老爷都在其中,先前也有一番讲说,大致上是讲不用怕,一切交给岛主就行,岛主一定会守住岛屿之类的话。 此时的百慕码头已经人迹罕至,留下的人都各有各的目的。 在那市中心最高的那座山中城上,在星光下,在那座山顶上有点点金光闪烁,接近一看,是那名在茶馆出现过的黑衣男子,金光便是他衣服上的金线。 黑衣男子盘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张几案以及文房四宝,明明风很大,但是桌上的东西却不受丝毫影响。 男子凭空拿出一盏油灯,摆在桌上。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视野最好,最适合他俯瞰全局,记录下来。 由于人走镂空,所以今夜的百慕码头暗了很多,就那几处地方会有灯火,会发生事情的地方便一目了然。 黑衣男子蓦然回首,只见那所谓副岛主的林凡竟也来到了山顶上,向着他走进,黑衣男子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笔,说道“你想干嘛?” “别担心,我懂规矩。” 林凡停下脚步,摆摆手示意不是来打架的。黑衣男子听了这话,倒是稍稍少了一些担忧。 这是小说家老祖在当初百家争论这处天下规矩如何的时候,提出来的一条适用于全九洲世界的规矩,便是“任何人不得伤害正在负责记录史实的小说家”,虽然这一条说是任何人,实际上只是束缚懂得规矩的修道人而言,但是对于战力普遍较弱的小说家,依旧是一张重要的免死金牌,毕竟大多数小说家是担任着某地的史官一职,总会惹上一些麻烦。 实际上黑衣男子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那林凡,并且还知道对方来自哪里。知道这些并不难,他所待的地方名叫天文阁,是垄断东部三洲邸报行业的情报组织,每个星期会出两份山水邸报,记录三洲的山上大事,天文阁历代的阁主都是小说家里的一位祖师。其余几洲也会有同样的机构,只是都不是小说家担任一把手,毕竟这种情报机构涉及很广,就算小说家是最擅长记录的一家,也不可能让他们独占情报,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东部三洲里,基本没有天文阁得不到的情报。 所以黑衣男子知道林凡是个修道者,自然是知道这些规矩的,但是林凡能开口说出“我懂规矩”这四个字,便是表明了意思,所以黑衣男子才会放下一些警备。 见黑衣男子没有再多加防范,林凡便再走上前,盘腿坐在了黑衣男子旁边一米处,开口问道,“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没有名字。” “那便叫先生好了。” 说完这些,林凡知道黑衣男子并不是真的没有名字,只是不想和他说话,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远方。 一旁对这林凡已经稍有了解的黑衣男子,见这林凡就这么坐下不说话,倒是有些不适,总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的吧,要是有什么意见看法说出来就是了,他纵横江湖写史多年,总有几次是被人把刀夹在脖子上写史的时候,早就练就一番功夫,知道怎么做最好。犹豫了一下后以传音问道“怎么说?” 林凡听见后依旧只是坐在那,以传音简单回复一句真只是来坐坐,不会影响他记录史实。 黑衣男子将信将疑,倒是没有追问,只不过偷偷看了眼天幕,内心祈祷着天上的儒家圣人有在看着此处,这样他便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了。 林凡则是看着月色下那几处有灯火的地方,陷入沉思。他得到的师伯的指示就是不要管今晚的事情,从这他可以确信,今晚的事情确实与师伯有关。而师伯之所以不让他加入,他猜测应该是因为有危险,师伯这么做,一是尽到长辈的职责,二是他一旦出了事情,师伯不好向他师傅交代,更不好向宗门交代,还要为保护他而分心。 而他也坦然接受了他那师伯的建议,毕竟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且他与师伯也没有很亲密的关系,没有必要让自己面临危险,所以他选择旁观今晚的事情,而恰好他也想到了这么个地方,碰上了黑衣男子,让他也好奇,这小说家会如何记载今晚发生的事,于是便选择坐在了这里。 接下来就等着子时到来便是。 …… 时间慢慢流逝,云开见月,月光照耀在大海的冰面上,反射出一些微弱的光线。 知冬号依旧是大海上孤零零的一朵蓝色彼岸花,靠近一看,比起其他被冰冻的海盗船,这知冬号就像个庞然大物一般,漆黑的铁皮内,不知道藏着多少可怕的东西。 在这庞然大物内的走廊上,一名白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收束的白伞慢慢走着。在走廊周围都是一些飘动的蓝色火焰,这些火焰都有着生命,却没有意识,只会顺着主人的意志行动,一般在知冬号内是起着清洁的作用,也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白衣女子顺着走廊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厅内,大厅也是靠着那蓝色的火焰照明,大厅十分宽阔,但是物件却不多,除了最前方的一处王座以外,就是摆放在正中间的,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有丝丝寒气从棺材的缝隙中流出。 此时棺材前还站着一个和她衣着相似,但是颜色确实全黑的男子,正低头闭着眼,双手合十于身前。 白衣女子来到其身旁,运转着元气抵消这股渗人的寒气,做出与黑衣男子相似的动作,她俩站在一起,像极了黑白无常。 “子时将至,可以揭棺了。” 白衣女子轻声说道。 “嗯……” 黑衣男子缓缓张开眼睛,看向身前的水晶棺,眼中带有不舍,只是很快便恢复正常,右手抬起,一团黑色的光球慢慢浮起,漂向棺材上方,猛地一碎,化作一阵黑雨落下,这黑雨竟然直接穿过了水晶棺,渗入里面。 片刻后,一声疲惫的声音传出,紧接着,砰的一声棺材盖便被拍飞,一只白皙的右手骨掌握住棺材边,随着一些磕磕碰碰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袍的骷髅人在棺材内坐了起来。 骷髅人做起来后闷哼一声,右手骨掌将胸前的黑袍露出一部分,只见胸口处留有一把小刀,半截刀身刺入肋骨上。小刀样式普通但刀身却是以不知名的黑色石料制作,上面刻有一些细微的花纹,随着骷髅人的动作,那些细微的花纹处会发出一丝淡淡的光芒,每闪一次骷髅人身体都会颤抖一下。 “这里……是百慕码头了?” 世人不会想到,他们平常只当是故事说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布知真是一个骷髅人,只是这句棺材是新添置的而已。布知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出现一抹金色光晕,接着道“我感觉到我的灵魂了……” “回主上,按你要求,我们已经到了百慕码头,现在正是子时时分。” “嗯……” 布知缓缓起身,或许是由于小刀带来的刺痛,骷髅人的动作很缓慢。 一步跨出棺材后,布知整理了下黑袍,从新系上腰带,将大部分的身躯都隐于黑袍内,尤其是遮挡住小刀的位置。白衣女子此时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白伞递到布知身前。 “不用了,用不上。” 白衣女子默默将白伞收回,好像有些失落,一旁的黑衣男子则什么都没有说,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个奴仆一样等待命令。 布知整理好后,想了想还是戴上了衣袍连着的帽子之后,开始向着大门走去。走出房间后是那条深邃的走廊,那些走廊上的蓝色的火焰都收到了布知的指示,与他保持在一定的距离,毕竟他身上散发的寒气,不是他们这种低等的生命可以抵御的。 布知逐步向前,渐渐看到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段向上的阶梯,而淡淡的月光自入口透入,照射在那白玉阶梯上,晶莹剔透。 布知依旧不急不缓,在顺着走廊登上夹板后,骷髅人望向那远处的百慕码头,停下了脚步。 今晚他将死在那。 一个月之前,他终于在一处海域上找到了那仙人让他找的那个男人,在复述完让他带的话后,那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向他出手,不过那男人只是想他刺了一刀,可能只是为了发泄情绪,之后并没有继续做什么,于是他才逃了出来。只是那把刀却一直插在他的胸口上,且还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灵性与修为。他用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拔出,在确定这把刀会带走他的生命时,他产生了一个奇怪,但是又无比渴望的念头。他想要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在濒死之际和他留在百慕码头上的灵魂再度合二为一,一同死去。可能这是很奇怪的想法,但是对于失去灵魂,只是拥有一丝灵性的空有肉体的他而言,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所以他这次回百慕码头,是来和灵魂一起自杀的。对于会因为他死亡而带了什么情况,他不在乎,也没想过。他目前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我走了。” 说完这句,布知一跃便跳下了知冬号,在月色下向着前方走去,原本还有些啷当的步伐渐渐趋于正常。 在知冬号上,一黑一白两人依旧站在知冬号远望,他们没有跟随,毕竟布知此去是为了了结此生,他们既然无法阻止那把小刀侵蚀布知的生命,那么便没有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也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了。 “主上此去便不回了,也没有留下些什么嘱咐……” 白衣女子说道,黑衣男子则一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布知没有灵魂,所以也几乎没有感情,布知刚刚能在临走前说上一句“我走了”,已是罕见,已经算是难得的表达情感,按照以往来说布知不会说上这么一句。对他而言能听见布知这三个字,应该很满足了。 “我们就在这等到天亮,为主上送行一夜,天亮之后便马上离开。主上死后,必然有不少人盯上知冬号。知冬号是主上的船,绝不容有失。” “……” …… 布知向着码头走去,随着他的前进,海上的冰面也在向着码头延伸。 对于码头,说实话,布知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对于死,他都没有太多感觉,他也不会在此时产生什么走马灯的情况,在变成这番模样之前的记忆随着灵魂分离也消失了,在那之后又没有什么事是让他在意而留下回忆的,会想起的,可能就是与自己那两仆人认识的时候。他给他们分别取名为黑咎和白安,他们的模样倒也不是他要求的,他并没有什么恶趣味,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么复杂的东西。颜色是与他们的本体有关,所以他们分别喜欢白与黑。而外表则是由于他这副骷髅人的样子,他们为了更契合他一些,便选择了书上黑白无常的外貌。 这些便是目前走在冰面上准备死去的布知能想到的全部事情,他并不会去想他登岸会造成什么后果,对于周围的这些船只这些尸体,他也是不会起一点波澜,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之所以会回到这个百慕码头,纯粹是因为将死之际,身体自然地产生想要与灵魂合二为一再死去的愿望。 渐渐的,布知来到岸边,一步踏上码头,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只有少许几人,他不会想去思考为什么没什么人,也不会有兴趣思考剩下的人想做什么,在身体确实感应到灵魂的方向时,向着那个方向继续走去。 只是在走几步后,百慕码头突然出现了变化,中间那座山中城中的树部分泛起点点绿光,接着一束光射出,在空中自山中城向四周扩散,最终形成一个类似保护罩的东西,包裹住整个百慕码头。 布知抬头看了眼这个保护罩,要是在他进来前这个保护罩打开,倒是可能阻挡他一会儿,不过也就一会儿而已。 布知收回视线后,接着向目标走去,直接忽略了为什么保护罩在他进来后才开启的问题,毕竟他是个失去灵魂的肉体,能够保留灵性就很不错。况且不论发生什么,最多不过一死,而他本就是来送死的。所以现在的他只想顺从身体的意愿,快点结束就好了。 …… 远处山中城的山边,那黑衣男子早就拿起笔开始记录了,林凡则是转头看了眼那棵树。这道绿光形成的保护罩消耗的是这棵巨树的生命力,这棵巨树早就秃了,也是因为早在他们接手这座百慕码头前多次用过这个保护罩的结果。 他和黑衣男子坐在这里,自然能看到海面上那延展的冰面,知道了布知已经登岸。对于保护罩为什么在布知登岸后才开启,答案一想便知。 这巨树本身就濒死,就是开启保护罩阻挡布知,也不过是令布知稍晚登岸而已,挡不住布知。而在布知进来后开启,是因为保护罩同样也能隔绝内部造成的损害,待会儿无论是与布知的打斗的余威,还是布知死后那预计将会爆发的寒气皆能被保护罩抵消,最多毁掉这个百慕码头,不至于毁掉一座小岛,那些躲到小岛另一边的普通人便不会受到影响。 当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让那布知死在海上便是,这样布知死后可能造成的影响也只会作用在海上,不会影响到码头。只是这个前提是他那师伯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过布知,但是他那师伯是个慎重的人,自然会选择赢面最大的计划,而在这百慕码头与布知打,便能占有地利这一条件。 林凡倒是没想到他师伯会在意那些普通人的性命而开启这个保护罩。毕竟他那师伯一向对他那些在乎凡人的行径不喜,一向提倡山上与山下犹如天人之隔。 不过看了,师伯是真要与这布知正面交锋了。 林凡想到,手指在袖中摩擦着。 看来师伯此局的目的便是要杀了这布知,只是这又有什么好处? 林凡想到这,看了眼那黑衣男子,只见黑衣男子的眼瞳化为了竖瞳,眼角部分还有拉扯的痕迹,应该是天文阁的一种秘术,有着开阔视野,还有着透视等作用的瞳术。 以黑衣男子的小说家身份,在天文阁的职位应该不低,应该早就获得了他和师伯的信息,说不定就知道师伯与布知有什么关系。 黑衣男子似乎感觉到了林凡的视线,扭头朝林凡憨憨一笑,然后继续落笔,只见其每一笔落在纸上,那墨缓缓陷入纸中,微微凹陷,然后定型,若是修道者看上去,便会发现每个字都含有微弱元气,同时又含有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便涉及天道。 林凡没有开口询问,不管他多想知道,他都不会问出口,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一旦问了,或多或少就可能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 收回视线后,林凡又望向了天空,天空繁星点点,都被云彩遮掩,林凡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那天幕处,此时此刻是否有儒家圣人在看着此处,如果有,凭他现在的作为如果被那圣人看在眼中,那自己便不用担心事后回到宗门会有麻烦找上门来,自己能够真正的超然于这件事外。但同样的,他接下来也不好再做任何打算。 …… 备注:中年人:林正英,正统修道者。 布知:海盗,骷髅人。 林凡:林正英的师侄。 黑衣男子:小说家。 第十三章,动荡不安 第十三章,动荡不安 布知在街道上来回穿梭,他并没有直接横冲直撞,还是顺着这里的街道行走,只有偶尔感觉要绕远了,才会一跃而起,翻过房屋。 在他的感觉中,他的灵魂的位置偶尔会动一下,但是始终在一个地方。按理来说他的灵魂应该也能感觉到肉体的存在,并且可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那么为什么没有过来? 布知不解,但也没有心思去深思,只是随着他的行进,第一次来到了有光的地方。 布知站在一处宽广的地带,他是追随着灵魂的气息来到这里,只见前方的一处台子上,台子的四角都有一把火把插在一种蛇形环绕的器具上。中间有一位中年男人正盘腿坐在黑木桌前,桌子上摆有一壶酒,一把剑。中年男人看了眼来者,愣了愣才不确信地问道“布知?” 布知只是看了眼这个男人,虽然对方喊了他的名字,只是这个男人并不是他要找的东西,便也懒得搭理。只不过先前布知确确实实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就在这附近,但是等他到了这后又感觉不到了,只留下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中年人在缓过神后,接受了布知目前这副骷髅人的样貌,苦笑道“原来你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谁又能没有改变呢?就是我目前的样子,你也认不出来了吧。” 不论中年人说什么,布知都当做耳边风,继续寻找着灵魂的踪迹。或许对方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记忆是跟随灵魂的,他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过去坐坐。” 突然间一道声音在布知的脑中响起,这道声音仿佛有一股不同的力量,听到声音后,布知本能地想要过去坐下,凭这感觉,布知便知道那是他的灵魂发出的声音,身体对于灵魂会出自本能的顺从。 只不过布知的时间也并不充裕,他能够确定,自己这次醒来后,肯定是活不到天亮,必须在天亮前实现自己这最后的愿望,和自己的灵魂合为一体,变得完整。 “我知道你的情况,等处理掉这件事后,我会与你一同死去。” 脑中声音再次响起,布知思索了下,还是选择了顺从,转向中年人,一跃而起落在男子对面,盘腿而坐。 中年人见到布知坐在身前也没有慌张,给自己的酒碗里倒了碗酒后,又想递给布知,只是布知摇头拒绝,中年人看了眼布知那骷髅头也明白过来,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很久不见了,叙叙旧吧……” …… 黄金城的第二层中,死寂一片,只有一些火光。 一个腰间挎着两把屠刀的壮汉站在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口,紧了紧大衣。 事先知道布知会上岸,壮汉又得守在这里,便早早准备穿多了几件衣物,只是没想到还是有些冷。毕竟他不是修道者,没有运转元气调整体温的能力。 这壮汉便是中年人口中的德芙,并不是这伊势洲人士,而是来自那东凌霄洲,那个战乱最多,兵家最盛行的大洲。出生在那里,壮汉自然也是一个喜欢用拳头说话,好战的人。 而这赌场的第三层,实际上就是那百慕码头的仓库,所有的宝物都存在这里头。 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仓促的脚步声,一道摇晃的火影让无精打采的德芙倒是提起了一些精神,但当看清来人后,德芙又是瘪下去了。 “赵志伟,你来这里干嘛?” “嘿嘿,这不仓库事关重大,我来看看德芙老哥还健在不。” 在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矮小的男子,来到壮汉旁边,看着德芙那怀疑的眼神,有些心虚,不过好在德芙没有继续盯着他,让他稍稍放心了点。 但是很快,一把屠刀便架在了矮小男子赵志伟的脖子上,吓得刚松一口气的赵志伟立马又慌了起来,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德芙老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个地方是仓库这件事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但是几天前来了个铁拳女子,一看就是伊犁的人,不是伊犁的女人不知道哪里还有这么凶的母老虎。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这里踩点?所以我们当中肯定是有内鬼,而看到你出现在这,我就知道是你个死全家的东西!” “这这……” 赵志伟听着汗都流了下来,双手颤抖,德芙又把刀往他脖子上凑近一分,继续说道“要不是杀你这种货色脏我的刀,我TM真想弄死你小子!虽然从我的角度看,有人来打架是件好事,但是TM从你的角度来看,就是为了几个臭钱TM不惜害死劳资,这么一想真想一刀劈死你!快说,来打架的人呢?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就……就在后面。” “哦……来了?” 德芙缓缓收回屠刀,只见一道道火焰从黑暗中出现,晃晃悠悠,不断向着德芙靠近。看见这副场景,德芙反而还露出了一副痴笑,同时伸手从怀中掏寻着什么物件。 “不如你也降了吧?那帮女人答应给我一份的,得了宝物,到时候把锅都推到那帮女人身上,我们就能平白得到不少钱财了!” “呵?开什么玩笑?劳资可是从死士营里出来的,除了乱砍,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觉得爽?” 德芙笑着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颗奇怪的蘑菇,一口咬下,眼神渐渐变得通红。 “该死!这家伙疯了!” 见到这一幕,赵志伟赶忙离开。那壮汉吃的是一种特殊的毒蘑菇,产自凌霄洲。虽然不会致死,但是会让人产生幻觉,陷入癫狂,都是一些尚武的国家用来给死士上战场前吃的东西,吃了后只会像疯狗一样乱砍,不畏生死,不惧痛楚。 德芙从腰间拔出另一把屠刀,身体微微弯曲,气息越来越沉重,血丝充满了整个眼眸,随着嘴角上扬,露出奇怪的笑容后,一声大喊一跃而起。远超凡人的力量,这一跃竟然跨越数十米。 火光中也产生了反应,只见一根火把被扔往空中,紧接着同样一声震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拳自黑暗中出现,直冲德芙。 德芙显然陷入了癫狂状态,但还有着战斗本能,并没有直接撞向铁拳,也不会蠢到用刀硬刚铁拳,这样只会被打飞。 德芙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收缩扭曲,可以听见一些骨骼响动的声音,显然德芙不是靠着身体的柔软性,而是硬生生做到这种程度,但是狂化的德芙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反而好像更加兴奋,在这侧身躲过这一拳后一刀划出,产生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只见随着刀横向划过,产生些许火花,原来是刀砍在了另外一只铁拳上。 这火花也暂时照亮了德芙与来人之间的黑暗,露出一个短发女子的面庞。 照理来说,德芙这一刀后便会退开,毕竟他现在身体正摆出一个扭曲的姿态,就是继续攻击,也会因为姿势不对,着力点不对而导致身体创伤,手臂拉伤。但是在狂化的德芙的战斗本能里,这却是一个继续攻击的时机,一刀过后再接一刀,只见另一把屠刀以另外一个角度挥来,屠刀本就不长,在这近距离两把屠刀依旧能够挥霍自如。 短发女子显然还有理智,她的铁拳可做不到这么细致的动作去挡另外一把刀,只能右脚踩地,先退一步。 只是这一步便陷入了不利地位,德芙自然是凭借着本能,在铁拳女子退步的同时追了上去,而且离开了刚刚那个被铁拳限制的空间后,姿势也能调整过来,出刀更加流畅。 只见德芙疯狂地挥砍着手中的双刀,频率极快,压着铁拳女子,铁拳女子只能用铁拳护住自己,没法用铁拳反击,也别提用其他部位,其他部位没有防具,一个不慎就会被一刀砍去。 然而在黑暗中的火焰突然无风却被吹开,接着一发飞矢闪过。德芙依靠着完全处于战斗本能的状态,才得以在这种距离做出反应,可还是被飞矢射穿了右手手臂。铁拳女子则是趁这一停顿,赶忙推开几步,来到人群之中,活络活络手脚,竟嘴角上扬,仿佛有些兴奋。 德芙毫无感觉似的把箭矢拔断而不是拔出,随手丢在一旁,微微弯腰看着四周。此时停下挥刀后才发觉,他早已陷入敌方人群之中,而周围的人影也能看清楚,清一色的都是女人,有一个特别的共同点就是基本上都蒙上了面纱,面纱上有着一个特殊的图案,中间是个“伊”字,除了铁拳女子,其余人的头发上都会系有一块刀片。 共约摸二十来人。 但是狂化的德芙显然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继续保持好突击的姿势,这依旧是靠着曾经在死士营里锻炼出来的战斗本能,时刻准备好在下一秒便冲出去。毕竟在这种情况,如果站在原地只会成为活靶子,包围圈会越来越小,而且可能还会有不少的箭矢飞来。反倒是冲入人群中,弓箭手便不好放箭,还能伺机破坏对方的包围,虽然那样可能会遭到围攻,但是死士的战斗本能就是以伤换伤,只要能对对方造成伤害,怎么都比白白受伤强。 “速度解决掉他,拿到仓库钥匙。” 一道苍老的女声在空气中响起,而德芙也做好了准备,一个箭步,突入人群中去,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两把屠刀,犹如杀畜生般毫不留情地砍在人的身上。 一盘偷偷躲起来的赵志伟见到此幕擦了擦汗,旁边则站着一个老妇人,妇人杵着拐杖,沉默寡言。 赵志伟犹豫了下说道“这德芙也真亏他下的去手!连这么漂亮的女人都敢砍!真是过分!” 听到这话,老妇人皱起眉头。 “嗯?你这话我可以看成是瞧不起我们伊犁的女战士,我们是战士,战士就没有性别之分!” “不是不是不是……我这不是心疼吗,我可是个实打实的女权维护者,男女平等至上,平等至上……” “哼!平等什么?在伊犁的女人面前,男人只配当奴隶。” 老妇人冷哼一声,不再看这个另她恶心的男人,转而问道“这仓库的钥匙只有他有吗?没有别的方法打开?” “这个仓库的钥匙只有德芙和老大才有,而这个仓库只有一个出入口,并且这个仓库不是我们建的,是这个百慕码头自始就存在的仓库,在这这么多年换过无数个岛主,也经历了不少事,但是这个门就是好好的,再加上常年维护,连锈迹都没有。” “左家那个小女也敲不开?” “试过了,敲不开。” 老妇人点点头。 “嗯……毕竟这是三大百慕码头之一,要是仓库这么容易被侵占,这百慕组织早就混不下去了。” 老妇人敲了敲拐杖,几个原本守护着她的女战士靠了过来,老妇人眼神微眯,轻声道:“你们也去,速度解决掉那个男人,必须得在那个林正英和布知分出胜负前,拿到东西。” 那几个女战士应了声后也是加入了战场,老妇人身旁只留下一个身材姣好,也是带着面纱的长发女子,长发末尾系着的是一把玉质的比指甲盖稍厚的鹰爪刀,刀上刻有一个秀丽的“彩”字。 “你家族的能力用不上,就留在我身边好了。” “是。” 女子轻吟一声,声音细腻甜美,令一旁的赵志伟都是心一颤。只是赵志伟可不敢随便看这个女人,在刚被伊犁组织找上门时他就被那些女战士以看这个女子的眼神过于猥琐给打了一顿。 “哟,没想到啊,醉香楼外的莫老鸨居然是伊犁组织里的莫姥姥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贪心的人。” 黑暗中突然传出来几道声音,这声音可把刘志伟给吓到了,赶忙四周扫视一边。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来自那位眼睛男的,他对眼睛男的畏惧丝毫不低于对船长林正英的畏惧。 而老妇人听见这道声音,脸上的皱纹也是越发密集,只见那通往上一层的楼道中,此时已经站满了人,为首是一个眼睛男。 “你不应该接到林正英指示,带着手下负责群众的疏散,此时应该在保护罩外头吗?” 老妇人见那眼镜男嘴角上扬,立马明白过来,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是猜到了我们今晚会来,于是在这等着我们,还是说打算背叛林正英……” “不论哪一种,你我肯定是不共面的。” 老妇人轻轻敲了敲竹杖,最后说道“不如我来帮你做决定……” …… 百慕驯兽场这边,随着布知的登岸,不少野兽出自本能地嚎叫起来,更有不少野兽试图突破那牢笼。 “喂!臭剑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会变这么冷?为什么人都消失了?喂!说句话!他娘的!我们是不是今晚都会死在这里?” 一只脖子上绕着符文项圈的巨大狗熊站在围栏前拍打着围栏,对着天空那脚踩着空中一空牢笼的佩剑男子大喊道。 “闭嘴!” 佩剑男子右手一挥,腰间的剑自行出鞘,飞向牢笼中狗熊的位置,被狗熊一掌拍开,虽然剑被拍飞回去,但是狗熊的熊掌也是留下一条血痕。见此,狗熊恶狠狠地盯向佩剑男子,只是佩剑男子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御剑回鞘。 “白公子,就放奴家出去嘛……奴家一介弱女子,威胁不到你,奴家发誓,奴家只是去到那光罩外面,待到此事结束,便会乖乖回来,任由公子处置。” 在另一个牢笼内,一美丽女子楚楚可怜地看向佩剑男子。换做别的男子恐怕早已动心,只是佩剑男子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注视着这女子。 想不到这狐狸许久不见,如今变成人形已经让他都有些看不出原型了。 原来这楚楚动人的女子本体是一只狐狸,也是一个妖物,是所处的牢笼的王,只是内心高傲,不可能愿意被人类观赏,所以一直待在洞穴内,所以才不为人知,不然每天来这驯兽场的客人必定翻倍,更有不少人愿意出高价买下这个狐妖。 还有不少的声音响起,只是佩剑男子都视而不见,安静下来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都是有灵的生物,不同于一般的动物,就是一般动物中都会有预支危险的能力,更何况这些有灵生物。 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那种自然生出的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们不可能安静下来,佩剑男子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他们叫着,他只要守护好这个驯兽场不出问题就行。 佩剑男子这时紧了紧衣服,同时将体内的元气加速运转,以保持身体的温度。 他的修为远不及中年人和林凡,所以他也多穿了几件衣服。他是这个码头的本地人,从他年龄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中年人船上的人,他是在中年人成为了这个百慕码头的岛主后,才遇见的中年人。 他父母在他八岁时就都死在了海上,后来一直靠着偷东西养活,直到遇见了中年人,被中年人收留,还教了他功法。虽然中年人没有真正收他为徒,但是他一直当中年人是他的师父与再生父亲。 那只猴子呢? 佩剑男子突然望向一个牢笼,却并没有看见那座笼子里占统治地位的那只猴子,如果说真要出什么意外,只有可能是那只猴子,但是佩剑男子也不觉得这猴子真可能威胁到他,毕竟除了牢笼,还有那个佩戴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只有自己控制元气进入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内,他们的头便立马会被炸的稀碎。 只是此时没看见那只猴子,佩剑男子未免有些怀疑,沿着锁链走向那个牢笼,在那牢笼上方行走,寻找着猴子的踪迹。 “你是在找我吗?嘻嘻嘻……” 一道声音突然在其耳边响起,吓得佩剑男子赶忙一扭头,只见一张猴脸紧贴着他的脸,在大笑着,这一幕可吓到了佩剑男子,一个不稳落下铁链,只是佩剑男子很快反应过来,在空中恰手印,只见那锁链上的猴子脖子上的项圈出现一圈圈的波纹,紧接着便爆炸开来,卷起一层灰雾,只听见雾中一声凄惨的猴叫响起。 男子最终摔在了牢笼上,看见此幕吐了口气,但是随即又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就算是那只猴子,又怎么可能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而且又是怎么逃离这牢笼的? 嗤。 还没等佩剑男子多想,一道东西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佩剑男子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木棍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木棍就被瞬间掏出,血液顺着那由木棍捅出的大洞内喷涌而出,只是片刻他便感觉意识模糊,就啊想翻身看到底是谁做的也做不到。 若是他能转过头,便会发现那只刚刚他杀死的猴子此时还在牢笼中,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的身体,手中拿着根留着鲜血的木棍。 “啧啧啧……想不到你这只猴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能将毛发变成分身的本身……” “看样子,你是事先就讲毛发放在了锁链上,才能出其不意,吓到那笨蛋。” “……” 从各个牢笼中都响起不同的声音,只是猴子都没有回应,默默地从那尸体衣物中拿出钥匙。 今天晚上是最好逃离这里的时机,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只有佩剑男子一人留下来看管这驯兽场,看来是因为其余的看守都是普通人,于是都被送去了保护罩外边,这恰好给了猴子机会,设下圈套杀了佩剑男子。 猴子拿起那串钥匙,在空气中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渐渐着,驯兽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串声音。 “猴子,说吧,你想怎么样?” “只要放俺老牛出去,俺将俺以前藏起来的宝物都给你!” “吼吼吼!吼吼吼吼!” “……” “很简单,只要你们愿意做我的手下,我便放了你们,当然,是要签订誓约的手下。” 猴子淡淡地说道,随着他说话,空气中再度陷入了沉寂。 “生命只有一条,想必大家都能感觉到危险,而且可以看见整个百慕码头的人都离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今晚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所以怎么选,就看你们自己了。”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