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狂热1》 序章 深夜王宫内,暗香浮动,流光溢彩。殇王像只肥胖的蛆弯弯扭扭的蠕动,年轻总是让他热泪盈眶,让他想起生命中路过的山山水水,雨雨晴晴!让他重新燃起热望很快又陷入颠狂! 让他像风像雨又像电! 让他上穷碧落下黄泉! 娇如扶风的小娘粉面含春,双眸剪水,玲玲珑珑的嗓音如泉水叮咚。 深谙殇王本性的她朱唇轻启:“大王,奴家为你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殇王大笑,看着起承转合的小娘一阵接着一阵的悸动,浪荡形骸的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说完如痴如狂粗爆驰骋,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激战正酣,下一刻仿若就要冲上云端。没来由的一阵响动,使得跳跃的律动为之一滞,搅动的王心头怒火婆娑,强按心中愤懑重新上马,暴怒如醒狮双眼血红猛扑。 那响动不减反增,像憋了一晌的急雨,噼里啪啦,放肆而张扬,这在人人禁若寒蝉的深宫大院显得尤为诡异。突然间,又是炸雷一声,急促而猛烈如催命,惊吓使得殇王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妙人儿如抖糠般蜷缩成一团嘤嘤啜泣,殇王出神片刻后咕隆道:“烂事常常有啊,我会把外面这个傻屌的蛋蛋切下来然后让他吃掉,再蘸点芥末和番茄酱。”说完一脚踢飞梨花带雨的可人儿,眼神阴冷的看着她道:“准许你咬舌自尽,谢恩吧!” 说完走出大厅咆哮道:“护卫呢?护卫在哪?都是死人吗?老子要你们是食屎的吗?外面那么大动静听不见吗?长耳朵干嘛使得,明天全给老子剁掉下酒。” 四周寂静,无人回应。只有晦涩的风和幽暗的空气在撩拨着殇王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高深的宫阁像座宏大的监牢,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因愤怒而显的可怖的脸上,他狐疑的立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心中生起千般猜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他折返,装束好,提剑出门,循着声音的源头径直走向后园,他疑虑烦躁的骂道:“他妈的人都死哪去了?这些杂碎本王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叫生不如死。” 深夜孤月当空,寒意袭人,诡异的风,阴湿的气味! 一股夺命的气味! 多年的征战使得他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这种久违的杀伐气焰,使他感到恐惧。年轻时嗜血的他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惧怕这种气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此刻的他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只是个无助的老头。 软弱只是一瞬,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他踏上王座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很好奇他这颗上好头颅谁当砍之,还记得上一次那个狂言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幽王,在兵败被俘后还大言不惭的讲道有能耐你别诛九族,你诛十族啊,此前他还没有听过这么过分的要求,当即满足了他。 想起这些的他笑容玩味,干净利落的干掉对手,总是让他满足、豪情万丈。但目前的处境却让他越来越疑惑,和他料想的不同,既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喊杀声震天,只有瘆人的空气和不时传来的响动,这让他暴躁不安,发誓要让这个狗杂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走过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假山,这假山是他当年请帝国最著名的匠人所造,按比例缩小后照搬了少年时期流放时陪着他的大山大石,那地方幽幽暗暗反反复复,阴森恐怖鬼哭狼嚎,于他而言却有种回家的感觉,每次狂欢过后他都会习惯性的来到这里待会,心烦意乱时,躺在这里让他感到心安。 这假山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越走越觉的不对劲,越来越脊背发冷,眼前的画面像短焦的镜头不断回闪,晃的他头晕眼花,恍惚间他惊觉这不是他熟悉的那座假山,这是整个帝都的禁忌之地,是那座他几个兄弟和那个杂碎父亲殒命的假山,他们都死在了这里,死的肮脏,死得其所大快人心。 殇王狐疑的想,这地方不是早被封起来了吗,没有人能够进到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响动持久不衰,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殇王的思绪,他眼前跳跃不断的是温柔晦暗的黄昏柔光和血淋淋的地面,极速闪切,却又大段留白让人产生生不如狗的感觉。 漫长和阴森折磨着几欲发疯的殇王,他像个漫无目的的幽灵在飘荡,天空中仿佛有无数双仇视的目光在注视着他,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天上飘着,时刻想要撕碎殇王。 不过殇王只是呵呵道:一群孤魂野鬼而已,一群丧家之犬在游荡,一些活着被干掉的人,死了能翻起什么风浪,他会怕他们?笑话。他继续往前走。一心想教训这个装神弄鬼的人,他以王的名义起誓,这个惹毛了他的人将会死的渣都不剩。 铁器刮擦乱石的声音刺破耳膜,穿过曲曲折折的幽暗,眼前的状况让他好气好笑,愚弄了他半夜的竟是一白衣女子,她身处土坑之中,长发遮住了面庞,正不停的向外铲土,尘土飞扬,此人丝毫不在意殇王的到来,依旧埋头不知疲倦的干着,眼神阴冷苍白,面色似有似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诡异的气场饶是殇王见惯了风浪,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胆寒。但是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一个弱女子还能反了天,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她搞什么花样,怕是个傻子吧。不过都不重要了,她必死无疑。 精神一直紧绷着的殇王放松下来,恢复了君王神采。有种高度紧张后的快感的他心情大好,斜瞥着眼前的一切,开始调戏这个即将要死的可怜人儿。 他拿剑绕着白衣女子的胸部画着圈儿问道:“这是给谁刨的坟,你吗?你是早就预料到今晚会用得着吗?” 白衣女子依旧双目无神,如同木偶般机械的刨着眼前的大坑。感到被蔑视的殇王怒道:“你他妈是谁,再不说老子就让你的脑袋和你的屁股一样出现一个大沟。” 回应他的只是不远处火堆之上柴禾充分燃烧后哔哔剥剥的**,空气中漂浮着的都是尴尬的停滞气味。 殇王终于暴怒:“你在这里干嘛,你他妈是谁?”话毕一剑穿胸而过,血流瞬间在白衣上泅出朵朵血花,鲜艳刺眼。感觉不对的殇王拔出长剑,挑开衣服,此人胸前平坦俨然又是个男子,他抓狂的问到:“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你他妈到底是谁?” 此时一股幽幽的气息从声后传来:“你的王后。”殇王听言不解的回头,便觉一重物扑面而来猛烈撞击在他的脑袋上,脑袋开花后笨重的声响在夜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脆。 此刻,他好像想了很多,他的思绪跨过这片大陆的万水千山,过去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一一在眼前浮现。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这一生苦过,跪过,低头过,笑过,辉煌过,也荣耀过,曾跌至低谷也曾登至顶峰,曾大笑快意也曾痛心断肠,这一切清晰如昨却又仿若从未活过。他好像又什么都没想,四面八方如庐如盖压的他窒息,他仿若置身恐怖的深渊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在天旋地转中沉沉下落,只嘴里念叨着:“妈蛋,还真是衰事常有。” 第一章心思密密麻麻是个狠人 清晨,王后莫黎静立阶前,衣袍漫飞冷傲如霜,美艳不可芳物。此刻,她注视着邻院牌匾上那四个醒目刺眼的大字“思君黯然”,心中百味杂陈,这么多年以来这四个字就像卡在她喉咙里的刺,就像有人把内裤套在了她的头上,她越在万人中央这个耻辱便越明显。 两宫一墙之隔,几步之遥。她心思辗转:思君,思个屁啊。那个北方野女人到底好在哪里,让一个大男人整天要死要活,让他不顾反对在本该展示恢宏王家气度的宫门上挂这么个不吉利的破玩意,他是整个帝国最顶端的男人,因着个女人让全天下都在看笑话,想想都觉得磕碜。思君,都死了,还思个屁啊? 就在刚才有人禀报说那院子里昨夜出事了,哪里需要禀报?真是多余,那人死前她可是好好欣赏了一番的,最近她可是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杰作了。呵呵,那就去看看吧,死人的尸体总是别有一番风味、总是可爱的,他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算计,恶毒,勾心斗角,安静的像初生的婴儿,静静等候在腐烂和衰败成泥中走向永恒。 死亡总带有磨人的意味,它提醒着王后要高贵骄傲的活着,就要付出千般努力,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仁慈,要活的顺心顺意,她只有一步一步爬到最高,把这些心怀鬼胎的各色人物牢牢踩在脚下,捻成飞灰! 王后一路走来,初生暖阳照耀下的院子,满园的花香摇曳,潋滟的红着,风烟缥缈,莺声鸟语在天地间激荡。满园的鲜花,枝枝情根深种。 王后不禁喃喃道:“我这个相公还真是个情种,如此人间芳菲,那个死人是永远看不到了,想起来就让人心醉。真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景!在这般美景下,死人其间,真是对如此造化的辜负和玷污。不过,我喜欢,这院子里也不该种什么梅花,那女人那是什么梅花,只是朵烂桃花,一朵短命的烂桃花!” 入得内院,王后弟弟莫逆金甲配环、俊采星驰,他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说道:“姐姐,今日感觉如何。” 王后笑言道:“托你的福,神清气爽的很。” “那就好。又死一个,这宫墙内死人跟三餐一样稀松平常,又是个可怜的倒霉鬼,不知下一个轮上谁。” “是啊,又死一个,阎王要谁三更死,没人能够捱的到五更。” “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吗?想想就让人伤心。”莫逆笑容玩味的问道。 王妃听后看着眼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弟弟怔怔出神,想着她这个弟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是他有殇王十分之一她都不会觉得孤立无援,不会觉得这么累了。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会有的,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但能让我们死的只会是死神,不会是这些每天处心积虑不怀好意的杂碎。” 莫逆听后说道:“死神吗?死神也不可以,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王后听后笑着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世间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既已深陷世间泥潭,很多事都是由不得我们做主的,你得学着接受。”莫逆道:“不是的,当一个人的权势足够大的时候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主宰一切。” 王后反问道:“那殇王呢,将倾的大厦,受苦的臣民,他除了酒色残暴什么都阻止不了。” “历史舞台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无能的小丑无故上位,过过权势滔天荒淫无度的瘾,然后灰溜溜的被赶下台。再说他为什么要自称殇,好听吗?诅咒别人的常见,诅咒自己的他还是头一个。”莫逆回道。 王后:“他无能,呵呵,你离着他还差的远呢,啥时等你不是个侍卫,我们再聊权势的事吧。这事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跟个死人较着劲呢。” 莫逆摇头道:“那确实挺没劲的,权势决定一切,胜利者拥有不被指摘的特权。” 王后笑着摇摇头:“等你不再是个侍卫再说。” 院内钟声响起,诵经声密密麻麻,烟雾弥漫,徐徐升起缠绕其间。钟声又响了,一声又一声,钟声总有着秋天的意味,秋天还早,帝都的秋天总是短的要命,钟声总让人想起恍如隔世的幼年和遥不可及的梦。 王后转而走向院中像是在关心着一切,又好像漠不关心。大祭司苏曼殊绕着垒起的高台做着些神神鬼鬼的事,老人颤颤巍巍,须发皆白,已是风烛残年。台子上黑布遮着的躯体想必就是昨晚死在园中之人了,当真人死如灯灭,尸体安详的出奇,颠沛半生,人世间的一切再为与他无关了。 王后看向苏曼殊问道:“死因确定了吗?” 苏曼殊道:“回王后,确定了,此人系暴病而亡,此病猛于狼虎,不可回转,看来是天意如此。” 王后听后笑言道:“大祭司这个天意,说的甚得我心。钦天阁主不愧为早年为僧,中年得道,老来当太监的妙人啊。” 莫逆贱贱的插话道:“像大祭司这般惊才艳艳之人再修炼个几年怕是要上天。” 大祭司不以为意,在这乱世老人早将脸面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庆幸的是脑子还够用不至于朝不保夕,像莫逆这种也就是投胎投的好,不然他就是有千条命也不够他这般傻了吧唧的作死。 自他苏曼殊剪去了长发,便与世无关,有的只是活着。面前的王后心思密密麻麻,手段更是深不可测,此前他还能揣测一二,后来便疲于应付,战兢兢如履薄冰,恐稍有不慎便沦为炮灰,炮灰人人可当,他可不想错步上前。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活着才是真好,这句话他只认后半句,大千世界,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混了这么久,落个无道无佛无种,草纸不如,大抵这就是人生了。 近来苏曼殊愈发觉得那头威震四方的草原雄狮莫仲谋的女儿要搅弄风云了,山雨欲来,黑云压城。至于搅到什么程度,他目前还看不出来,估计不亚于千秋王朝覆灭和夜颂王朝至暗的那一夜。毕竟这个女人心思深不可测,是百年来兼具扶龙、覆龙气象第一人,能够蛰伏沉寂二十多年也是够痴傻的。 大祭司回道:“王后缪赞,臣惶恐。早年为了生存,确实干了些上头的事情。” 王后大笑着说道:“并没有打趣大祭司的意思,大祭司仙风道骨,经历奇特曲折,令人心驰神往啊。”接着转而问向莫逆:“王上来过了吗?” 莫逆:“来过了,估摸着开始盘算下一个接替者了。” 王后:“那我希望是你。” 莫逆:“我可承受不来这份荣耀,不知道哪个可怜虫有幸接替这个日理万机却又常常死于非命的职位。” 王后突然暴怒道:“如果你的胆量和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你就悄悄的待着,别一天上蹿下跳的,那样显得你像个小丑,需要站出来几个男人了,不要总在祖先的庇佑下吃灰,父亲老了,年轻人才是草原的希望。王上人呢?你怎么没跟着。” 莫逆摊手说道:“王上说到处都是莫家人,这个王朝让给你们好了,他看见莫家人就心烦,都滚,所以我就滚了。” 王后听完说道:“君王最是无情,没有莫家人能有他的今天。没有莫家,这世间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没有莫家他能高枕无忧十几年,莫家人就是太抬举他了。这世间有不让他心烦的人吗?呵呵,大抵是有的,只是那是个故去的,年代久远的死人了。” 接着不解气又说到:“会如他所愿的,不用太久。” 说完看一眼无动于衷的苏曼殊,心里不得劲,想着这老头瞧不起芸芸众生的操性可真是矫情。 第二章冲天火 半年前,北地大荒艳后部神仙寨,残阳如血,一股冲天大火拔地而起,与数十里红花相得益彰,分为妖娆。 大火一路高歌猛进,顷刻间便成燎原之势,大风卷地,火龙龙盘虎踞,火山火海,蔚为壮观。 隔岸密林里有一双眼睛满足的注视着这一切,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内心也如这片天地,淤积着一团大火,巨大而复杂的心情使其恨不能烧了自己。 这样的盛景她等了半生,她想这辈子也见不到几次,她深情的注视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烧吧,烧干净,这个地方太脏了。她动情的想要在黄昏下舞蹈,扑腾的心像这燃烧世界的烈火。杀死了过去的自己,烈火中新生,她要横空出世,她要纵情燃烧! 这天她待到深夜,大火呼啸了很长时间,直到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燃烧之后才停止。一切成灰后她满足的离开,这一离开,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这场大火却在她内心着实烧了一辈子,她心中有团火,火已熊熊,永不熄灭。恨天高,不然也要将它扯碎了烧成灰。虽是深夜,她的前路却是坚定而明亮的,以后她的路就只有一条,不停地向上,那怕不择手段,那怕粉身碎骨,也要迸发出最大的火光、亮光,也要将这个世界烧个通透。 大风猎猎作响,不远处一人一骑玩味的看着这场燃烧,粉色袍子在大风中招展像昂扬的军旗,冲天火光映的他像一尊战神,多年来他生生将这件粉袍穿出了一身杀气。他耐心的等着,像个老练的猎手等着祠堂里最后走出来的猎物,他等了个空,直到大火燃尽,里面一只苍蝇也没有飞出来。他自语到:“果然令人失望啊,一群废物,没有一个能活着来的,哪怕是爬着,举寨男儿竟是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点意思。”说完看一眼密林深处策马扬鞭而去。 神仙寨祠堂,七八个老人绝望的跪到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屋外喊杀声震天,血骨洒落一地,人们的惨叫声像黄昏时分的幽幽虫鸣。他们明白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他们不知道神仙寨为何要遭此灭顶之灾,除了坐以待毙他们别无选择。等死的滋味不好受,他们怕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怕,他们没了以前的道貌岸然、庄重自若。一个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涕泗横流,口不择言:“神仙寨的列祖列宗们,你们倒是睁开眼看看,你们的子孙活的狗都不如,遑论神仙。”回答他的只有妇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整个寨子的人在屠杀开始后几乎就殁了大半,躲到祠堂里的也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明知道要死,其中的漫长和恐惧是最煎熬的。 接着几名黑衣甲士破门而入,为首一人浑身是血,眼神冷冽。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祠堂内众人十倍于来犯之人,竟无一人生出反抗之心,真是可怜可笑。来人抄起桌子上供着的酒壶一饮而尽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不用担心了,你们至少今天不会死了,下一批。少主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出来练刀,就选中你们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泽啊,看来你们祖上是积了德的,张寨主你说是不是啊?” 祠堂里炸了锅,很多老人不可置信的摇头,少主那可是他们信奉的神明,是他们三拜九叩的少主,此前他们还奢望着少主能够领兵来解救他们,这个消息比他们将死还要让人奔溃,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绝望。巨大的窒息感铺天灭地而来,少主他就这样轻易的把他的臣民抛弃了。 而年轻人更多的则是绝望,惹了这个杀神、恶魔,他们算是一只脚已经迈过地狱之门了。张寨主痛苦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回复来人问话:“我神仙寨对独孤家忠心耿耿,对少主更是奉若神明,就活该落得如此下场,苍天啊,你是瞎眼了吗?我神仙寨众人就只配给少主练刀吗?” 话音刚落,已是身首异处。甲士手起刀落一气呵成然后淡淡的说道:“给少主练刀你们也配?你们最好安静点,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接着坐到几个老人中间接着说道:“少主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你们也不要给他找麻烦,要是有一丁点的风声走漏到城主耳朵里,整个神仙寨将变成一座死寨。”说完意得志满的望着众人。 接着却是异变陡起,一直死气沉沉的一个老人如同递东西般将削尖了的木刺从甲士脖颈的一头贯穿至另一头,血如井喷,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甲士这一刻死的梆硬,他不会想到他会死的这么憋屈,这么猝不及防。 老人淡淡的说道:“少主,让我送你一程,感谢你为艳后部的荣光做出的贡献,少主不会忘记。”反应过来的其余甲士像疯狗一样扑向众人,如砍瓜切菜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机械的砍杀。 终于,有人开始反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抗,双方厮打在一起,难分难解。与此同时,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火包围了祠堂,炙热的红色火焰边沿还有淡淡的黄色轮廓,就连最高级的艺术家也调不出这般绚丽的色彩。 神仙寨众人的战力真是弱的可怜,近百人对抗四人还被逼得连连败退。但是谁都明白,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他们任何人都在劫难逃,众人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遍地哀嚎。甲士四人像往常一样将后背留给了同伴,可是这次他们没迎来并肩作战,一起冲出困境,几乎同时,他们将手中的长剑大力向后贯透,说道:“对不住了,兄弟,少主,让我送你一程。”四人被钉在了当场,像雕塑般围成一个圈,有被算计后的坦然,跟了少主这么多年,这很符合他们少主的风格。只剩火苗昂扬向上、横扫八方,一切都结束了,世界消失在了在火焰中。 神仙寨外十几骑黑衣甲士飞奔而来,当首一人一身粉色袍子尤为耀眼。他一骑绝尘,身后黑衣甲士成人字形排开紧随其后,嘴里高喊着:“神仙寨,杀神仙咯。”哨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入侵者分工明确,高效迅速,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将人群驱赶圈到一处,出圈着瞬间身首异处。红衣男子高坐大马之上,俯视着众人说道:“我是艳后部少主,今日来只为一事,练刀。只有我的刀足够快,我才能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王、高不可攀的城一个个砍过去,砍到他们后悔,砍到他们跪地求饶,而我必不会原谅和放过他们,我诅咒他们在世间不得好死,在地狱永不超生。我将穷极一生、上天入地,将那些杂碎挫骨扬灰。很遗憾,打扰大家平静的生活,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家父之辱亦吾之辱,也是诸位之辱、艳后部之辱,我艳后部一直背负着这奇耻大辱,这你们能忍吗?不能忍。就让我带着你们一起去雪耻。在此,我先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为艳后部的荣光做出的奉献和牺牲,我不会忘记大家,艳后部不会忘记大家。” 话毕开始砍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神仙寨众人的噩梦自此开始,经过往来冲杀的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水肠子流的到处都是,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会儿功夫,这方寸之地已是尸首如山,血流成河,所见之处没有一个活物。 天边残阳如血缓缓落下,冷风乍起,山谷间一片寂静,凄清的瘆人,暗夜降临。过足瘾的少城主满足的放声大笑,转而郁郁的说道:“又是座没有骨头的寨子,我有罪,让它存在了这么久。逃到祠堂里的那些就交给你们了,不要杀,让他们活着,屈辱的活着,还有这件事我不想让老头子知道。”同时,有四名甲士瞬间拔刀,左右开弓、大开大阖,每人两边均有两颗头颅滚落在地且说道:“少主让我送你一程。”说完向祠堂方向驰骋而去。 第三章盛开在王心头的那朵黄玫瑰 偌大的王宫大殿里,富丽堂皇,流光溢彩,俯瞰世间,虎视何雄哉。 殇王高坐其位,过度的嗜酒使得他浑浑噩噩,他眼色迷离的观赏着脚下的歌舞,一曲破阵雄浑激烈,荡气回肠。可殇王表情冷漠,当年的春风得意此刻掀不起他内心半点涟漪,他无动于衷、双眼放空,麻木到深入骨髓。自从他被噩梦缠绕,这大殿里的歌舞就没有停过,从白天到黑夜,但他也没有一刻真正去观赏过,他不觉得他需要这些歌舞,陪着他日复一日的重复失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他的脸上,他很可惜的说了一句:“奥,新的一天!” 诚如世人皆知的那样,这个殇王算是个情种。他命法师招魂,望着翻动的帘子苛责其何以姗姗而来迟。他长夜下孤灯,满眼月亮,满心月光,“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直到歌女唱到一首北方的歌谣,雕塑般静止的他开始颤抖流泪。他摒退四周、心心念念。 清晨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他轻轻擦拭着一樽玉像,其上雕琢着一位明媚的女子,温婉动人,掩不住的灼灼其华,玉人风彩更胜活人。隔着悠长的岁月,隔着不可平的山海…… 那时世界处于毁灭的边缘,笼罩大荒无尽的长夜逐渐散去,在人们迎来第一缕曙光的时候,他们更多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慌,人们已经习惯了暗无天日的生活,黎明乍起,祸福难料,谁敢说这不是覆灭前的回光返照。 作为一个弃子,殇王像个幽灵般游荡在这四海八荒,那时的他思想便与常人不同,他才不管这个世界的死活,只是咕隆到:“这个世界,配有光?” 相遇是件宿命的事,万里风沙把一切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只待他们相遇便风沙四起,波云诡谲。那画面像刀刻一样深深的烙印在殇王脑海,多少年来每每想起。 故事开始在九月,大荒的九月,黄沙漫卷,众神死亡的苦境上,长夜崩塌、残阳如血、凄风苦雨,无数幽灵冤鬼整装待发。到处是麻麻密密的神神鬼鬼,命数不定的坑坑洼洼,尘世喧嚣中他一眼就锁定了她,一眼万年。她就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般的娇羞,纯又洁的那么扎眼。现在想来那个充满鲜血和恶臭的地方,竟是浪漫极了,远胜这个天下。后来他们饮尽致命的酒液,爱到鲜血直流,后来,她竟是走了,她就那样走了。 王自语道:“她走了,一位风一般的佳人,她瑰丽莫名,这个肮脏的世界不愿久待。” 她死的那天世间洪水滔天,天下万里河山何以他连方寸立锥之地都找不到。他都抛下一切准备在乡野间无闻老去了,可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他对这个世界绝望过,他的妥协换来的却是步步紧逼、万丈深渊。他在她死去的地方沉沦良久。然后跨过绝望沉沦的一切,向世界开战,而她是他的军旗! 殇王注视着玉像,目光深邃,眉头拧的皱巴巴的,未曾打理的稀疏几绺头发悲伤的搭在额前。他痴痴的望着那依稀熟悉的容颜,心中百转千折,似在用眼神诉说着他对故去的一切刻骨铭心,但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近来,我常常做梦,我想你啊,像河海奔流不息。我的梦里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死法外,就全是你了。说个有趣的事情,有天晚上,我在后院假山底下看到一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我用剑抵住他的胸膛问到:“你他妈到底是谁”,然后我就被人杀死了,钝物敲碎了我的脑袋,死的不能再透。然后我突然惊醒,原來是个梦,他妈的。醒来后我发现,我不知道何时晃悠到了后院假山那边,一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在挖坑,我说你他妈的在干嘛,然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 无数次我被黑暗冲昏头脑,还有我本来这个秋季就打算去死的,可是今年园子里的花开得格外显眼,我才准备等过了冬天再说,替你再看看着世间美好。你试过身体浸在海里吗?等涨潮的时候,海水没过脖颈,会听到满满的大海 。月色难看,风也无情。你说我们的相遇是不是有些仓促,城南的花儿早就死了,我好渣,活的上头、权势滔天,力不从心。” 殇王明知道不会有回应,还是不厌其烦的问着:“大荒苦寒,冰冷的地窖里躺着你冷吗?你若在低间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殇王自嘲的笑笑,小心翼翼的放好玉像又说到:“你等着,我就来看你了。那些我以为不提及便可遗忘的事情早已刻进了我的骨子里,怎么可能忘得掉。十九年了,我终于能鼓起勇气来再看看你,希望你不要怪我来的太迟。” …… 相比于殇王的怨念滔天,王公大臣们就自在多了,殇王的绝食性制度,使得王公靠边,武将吃屎,文官浑浑噩噩混日子。大臣们没有盼头,想头,无所求也就无所畏惧了。 当然真的是这样吗?他们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很难说。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王后,这个女人太强,过分强、变态强、压的整个王朝的男人都抬不起头来。 苏曼殊自是不必多说,迤逦斜行的半生,权势跟他不搭边,他也没放在眼里。追求的太多,反倒是一无所成,更多的时候都在万念俱灰,时常反思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何会一步一步沦为笑柄。 这日君臣皆是完任务般匆匆散朝,苏曼殊想着昨夜吃的鱼肉有些干硬,就有些气愤不过,也是条没有梦想的鱼。鱼这一辈子,是鱼他妈生的,人这一辈子是人他妈生的,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个未竟之志铺起来的,人这一辈子,想吃鱼随时都可以吃,但鱼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但这不能成为它不努力的理由。 苏曼殊走着,越想越气,他来到了抚仙湖,他想看看怎样的水养育了这么一条不争气的鱼。 他来时,陈抱朴和萧锦绣已经来了小半天了,帝国内阁除了那个死去的,全在这儿了。三个其貌不扬、位及人臣、权势彪炳的老人。 萧锦绣是个和尚,和苏曼殊不同的是他现在还是个和尚,以得道高僧自居。陈抱朴商人发家,无利不起早,从不干亏本的买卖。此二人皆是穷苦出身,一步步爬到如此高位,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和付出了不为人知的艰辛。 苏曼殊看着二人说到:“又一起喝酒呢,听说你们二人喜欢骑马同游,通常是往曲径通幽处走,遇好花则驻马而饮。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陈抱朴翻动着火上烤的螃蟹回道:“世间好花当浮一大白,世间好人当醉死花间,一年三百六十日,当大醉三百六十场,来,同饮。” 苏曼殊很是瞧不上:“还得遇好花才喝,你们这喝的不纯粹啊。” 陈抱朴:“这世间有那件事是纯粹的,你计较这个本身就不纯粹了。” 萧锦绣没有在意二人的争论,他在合掌祷告。 苏曼殊问道:“老萧,干嘛呢。” 萧锦绣:“刚在河边抓到几只小蟹,烤熟了,正准备吃了。” 苏曼殊:“吃就吃,刚才祷告是什么意思。” 萧锦绣:“于心不忍,故有此祷告。” 苏曼殊:“那你是怎么祷告的。” 萧锦绣:“愿来世你不为蟹,我不为僧。”说完就着酒水吃了一大口补充道:“妈呀,真香,你也来点。” 三人虽为帝国柱石,但在一起时基本上不谈论国事,有时也谈。 陈抱朴问向苏曼殊:“最近千秋旧臣蠢蠢欲动,也占了好多便宜,还有人说,千秋王朝复国指日可待。对此,大祭司怎么看。” 苏曼殊:“那我讲个故事吧,说是有个死去的老太太,人们经常在各种地方看到她,有时候她在河边打水,有时她在树林砍树,人们问她说老太太你都死了打水砍树干什么,她也不回答。但有时候也回答,说:乐意,管的着吗?人们发现老太太根本砍不到一棵树,打不起一桶水。但大家明明又看到,每次老太太挥起斧子,那树都会摇一摇,好像要倒的样子,但却根本不倒下去。” 陈抱朴问道:“那树是啥情况?” 萧锦绣:“人们问树,树说,反正也是闲着,逗她开心呗。” 第四章死定了的外来人 大荒,神秘、华丽而苍凉,像极了那个胡子拉碴的忧郁道士单手叉腰,一手指着远方的手势。 道士来自远方,比远方更遥远的地方,乌烟瘴气、地动山摇的大荒像极了小时候记忆中的家乡。有人说他固步自封、伤春悲秋,终其一生划地为牢,走不出自己给自己画的那个圈。有人说他极致写意风流,惊才艳艳,千古一人。他已不在世间,世间到处是他的传说,有他,才有大荒,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大荒,多为连片的原始森林和一望无际的荒原,林子终年被迷雾包围,鬼气森森,为传说中野人和恶鬼的栖息之所,人不得入,入则必死,世人传之为山鬼大人的诅咒。 荒原寸草不生,焦土千里。一望无尽的荒原和原始森林让人直叹这方天地的可怕,更可怕的是它的荒原是灰色的、森林是黑色、山是热情的血红、雪是意乱情迷的透明、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天永远是长情虚幻的夜,剩余三分之二的时间,虽说白天有太阳,但斜挂在天边,半死不活,朦胧而晦暗。 恶劣的环境孕育极端的造化,帝国十大未解之谜它极具争议的占八、七大奇兽独据其四、异端邪说如过江之鲫、几次世界大战在这里发起战端的有个七七八八、连小鬼个个都是孤据高傲的半吊子欠揍性格。 大荒更北是极致的幽暗,传言蛰伏着万千不甘的魂灵、极东千鸦之国,一个夜鸦地位高于一切的缺心眼小国,最怕的就是这种丧心病狂的难缠小鬼、南面是恒河,就更怪了,存在着一群乱世除妖、盛世做鬼的玩意儿,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刀有朝一日会架在谁的脖子上、西面是百里之野,可以供帝国缓冲驱驰。其间更是有魔君流窜势力、地狱永动之火、大慈大悲红莲教等等乱七八糟的势力。帝国只有大荒像个乌**般弹出在这四面八方势力的包围圈之中,是个万箭穿心之地。镇守大荒的顾氏一族忠厚板正,与周遭诡异的画风格格不入,像极了死定了的外来人。 破晓城是大荒都城,史载以来最古老的都城之一。以其无数血泪的抗争史和沧桑瑰丽的际遇,巍然屹立在帝国的北方。大荒万古长夜,这里便是黑夜的中心,没有光,可以吗?一代一代的大荒子民发轫于荣光梦想,终归于沉寂黑暗。他们用实际证明着没有光照样可以活的光艳,没有热照样可以过得滚烫! 破晓城内外建筑皆为巨石打造,长夜像块巨大的挂毯泼洒在山水之间,而大大小小的建筑就像其上的雕刻。破晓城古朴简洁,无法与王都的恢弘堂皇相比,却有着一种镌刻打磨后的独有沧桑厚重之感。城前有一巨幅雕塑,唤作不灭意志。上刻一文士,是激励无数大荒子民昂扬不灭、奋斗不止的精神领袖。城门之上高卧一把石刀,钝刀无锋,大巧若拙,代表着一代又一代的大荒民众不灭的热望和抗争到底的意志。 破晓城当前城主顾世昌温良谦恭,仁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凝聚,安稳祥和,为北地为数不多的和平年月。 从破晓城直入,沿鹰击长道直行不过几里便到了凌云顾府,正中一牌匾上书凌云正气四个大字,两端狮虎像巍峨,府邸古朴磅礴,大气凛然。 此刻地下冰室里,城主顾世昌带着众人在列祖列宗前拜祭,他脸色痛苦,表情似伤似怒,心绪滚滚,指尖寸寸嵌进皮肉。 随行的有城主夫人及一干子女,城主夫人赵清浅为当世名将,巾帼不让须眉。其陪破晓城走过十几年风雨,患难与共,荣辱不弃,淑德之名远播。 大儿子顾冰河十八岁,俊逸非凡,姿彩无双,武艺韬略俱佳,已有其父之风。 二子顾白雪十八岁,与顾冰河是双胞胎,今日不在此处,此子年幼时被世外高人看中,随了一僧一道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至今杳无音讯。 三子陆无涯,随母性,十七岁,乃城主私生子,深受城主夫人诟病,性情坚毅,武艺高强,渴望建功立业。 四女顾水谣十五岁,天生的美人坯子,美目流转,一笑百媚生。 五女顾勾戈十二岁,活泼好动,喜惊险刺激,常与刀剑棍棒相交, 幻想成为济世救民的女侠。 六子顾永阳九岁,天真烂漫,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对万物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常与梦中神游域外世界。 七子顾云岫七岁,也不在此列,出生之日起被术士占为大邪,不祥之人。此子七年来画地为牢,自困于一屋,前三年大睡于世,四岁开始一边学习一边批驳天下学问,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半月前他启程去了天下说法讲道,临行前说道:“此去便是一去不回,万勿挂碍。” 八子顾日月五岁,出生时天降异象,日月同天,五年了还未开口说话,有些痴傻,顾府上下求遍当世名医也是无可救药、无计可施,亦不在此列。 城主顾世昌看着一众子女们说道:“十九年前的今天,我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祖父,永远的躺下了。还有我的两个哥哥和刚成年的妹妹,他们是破晓城的勇士,是高贵的雄鹰,可是他们却倒下了,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厉王手中,死在了他们曾发誓效忠的君王手中。那个杂碎说想看一出好戏,便逼的父兄死在了角斗场之上。” 城主接着说道:“我有罪,父兄殒身我却独活。往事不该被记起,痛苦苦不堪言。厉王残暴,破晓城起兵行天道,几路大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打上王城,不可一世的厉王众叛亲离深宫自戗,可是父兄和妹妹却再也回不来了。你们一定要相亲相扶,不要让我们这代人的悲剧重演。” 来人打破了此间悲痛的气氛,探子呈上两封奏报,一封来自帝国,一封却不知来向何方。城主打开来信读完眉头深锁,他看着夫人说道:“帝国首辅大臣,几日前暴病死于宫中,殇王已经启程往破晓城而来。另一封来自你的妹妹,她确信妹夫死于谋杀而不是暴病,已经带着侄子逃出王城,一路危机四伏、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城主夫人听完喃喃道:“愿上天保佑他们母子,好人总是不长命。我有预感那胖子来准没好事,这个天煞孤星总是害人不浅,世间无能的男子总是一个样子,猥琐,贪婪,冷血,残暴,一样的嗜酒如命一样的带给周遭人厄运,世道不公,他何德何能,忝居高位多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河山不幸,杂碎王以期间。到时不管他有什么要求你都要拒绝他,一定要拒绝他。” 第五章栖息于泥水,栖息于污水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泥里,就在污水里 终其一生都走不出生命最初的沼泽 由于统治者的荒淫无度,使得帝国之内,烟花勾栏之地繁盛,酒肆横行,及时行乐思想日甚,文人墨客没去过几次风月场所都不好意思抛头露面。作为一名优秀的嫖客,他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携妓去仇家坟头,浇酒把欢,再说些我妓今朝如花月,你埋古坟荒草寒,你若有知须睁眼,看你如今多可怜之类的酸话,更有甚者故友坟前也这么干,美其名曰:洒酒浇君同所欢。 而夜撩人就是破晓城为数不多却又久盛不衰的温柔乡了,所谓夜撩人,是夜长情迷幻,孤月当空、微风沉醉,山水朦胧、玉人醇酒、千种风情、千帆历尽,百般滋味在心头。 这日黄昏,幽深的巷子里柳条摇曳,三教九流、达官显官们陆续开始在这里聚集,落魄浪荡的、春风得意的、俨然一副浓缩的众生图相。 夜撩人里,矮小的管事蹲坐在一间幽暗的房子里,多少年了,出生农夫的他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习惯了伤心时蹲一蹲,得意时蹲一蹲,他这一蹲东家都换了不知道几个,他这个管事还是依旧不动如山。此刻他眼窝深陷,平时两颗精明的眼珠子也不再滴溜溜乱转,他呆呆的望着窗外,无人得知此刻他的内心在谋划着什么。 小厮带过来一个姑娘,打破了此间的宁静。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低着头双手无措的交缠着,黄昏的柔光点点透过幽暗泼洒在她脸上,光彩照人,勾摄人心。她站在房间仅有的光照里,身体却笼罩在阴影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柔光也在渐渐褪去,直到消失殆尽,殁如黑暗。 管事看着柔光中的姑娘,恍惚间有些愣神,令他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那颗仿佛早已不存在的心又猛烈的抽搐了几下。时间仿佛停滞了,两人等的发慌,很久管事才回过神来。 他眼神阴骛的上前问道:“叫什么?。” 那姑娘回道:“孤月。” 管事说道:“真名。” 姑娘又道:“孤月。” 话音刚落自称孤月的姑娘就被管事一脚踢飞,然后说道:“我知道这个名字是你刚刚胡诌的,就算是问出来真名我也是不甚关心的,呆久了你就知道了,这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对方的真名,甚至有些他们自己都忘干净了。”说完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孤月回道:“寨子里动乱,到处是死人和白骨,血水肠子流的满地都是,我是逃出来的。救我的人把我带到了这里,他说这里有房子住,吃的饱,穿的暖,不用担惊受怕。” 管事听后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他没有骗你,这里就是个如此美秒的地方。踢你一脚是让你长个记性,以后可要小心了,我看见你就厌烦,以后早晚你得折我手里,你可愿意留下来。” 孤月迟疑了一会说道:“愿意,这个世界本没给我太多的选择。” 管事道:“那就这样吧,晚上做个好梦。” 说完对小厮说道:“带下去吧,先让柳沉鱼带着,好久没有见到让人胃口大开的姑娘了,我他妈感动的想哭。” 孤月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她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房中陈设简陋整洁,一架子古书、一把琴、几坛老酒看来是这间房子主人的全部家当了。一人独坐、一盏油灯在微风中明灭摇曳,与外面富丽堂皇、热闹非凡的场景格格不入。 孤月想着以后可以住在这里就满足的笑了,房间里独坐之人想必是管家口中的柳沉鱼了,孤月第一次见这般惊为天人的女子,她虽不是长的特别明媚妍丽,但英气逼人,有股说不出的潇洒超脱气质。她翻着一本古书对四周漠不关心,坐在窗前眉头轻蹙眼波盈盈,这般俊俏的画面连院里的海棠花都惊艳了。 孤月小心的开口说道:“你好,我叫孤月,你呢?” 柳沉鱼也不看孤月冷冷说道:“你以为他们买你回来是让你在这里交朋友的吗?”孤月听完吐吐舌头,尴尬的笑笑悄悄坐到了一边。 转眼几天过去了,孤月对这里的一切渐渐熟悉,感到新奇和惬意,除了冷漠的柳沉鱼和那些烦人的必须记住的词曲,除了每天对着她浪笑、吹口哨的刀疤女,这个可恶的妇人好几次吓得她惊出一身冷汗,还有几次夜里她总能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在不远处嘀嘀咕咕,有时还故意制造响动,吓得孤月躲到被子里她才大笑着离开。孤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肯定没好事。好几天了柳沉鱼几乎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除了摆弄破书就是饮酒,还真是个怪人。 孤月嘴里哼着曲儿舒爽的擦洗着身子,突然刀疤女闯进来吓得她一个激灵,此人高大丑陋,凶恨野蛮,她淫笑着逼近孤月,吓得孤月抖抖索索的退到墙角,直到退无可退。她像头恶狼一样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撕裂眼前的人儿,接着她温柔的将孤月的秀发分到两边,然后伸出舌头在孤月的脸上舔了几下,这个举动令孤月恶心到反胃,几欲吐出来。 看到忍不住要吐的孤月刀疤女哈哈大笑道:“新来的,你这表情还真是可爱啊。啧啧,粉嫩的躯体总是让人血脉觉醒,不枉我惦记了这么长时间。放心,我会让你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真是个叫人难忘的夜,貌似还是个雏儿,赚大发了,小妞,记住这个夜吧,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说完一双手开始游走,臭烘烘的嘴巴里全是污言秽语。“不要像头发情的母猪一样到处乱拱,回去撒泡尿仔细照照你这张恶心到让人想吐的嘴脸。”不知何时柳沉鱼出现在刀疤女身后,她提着刀疤女的领子将其摔在一边。 刀疤女站稳后咆哮道:“臭**,这事你最好别管。”她话刚说完柳沉鱼手中的钝物便拍到了她的额头,顿时血水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原先就已很恐怖的脸上更显狰狞。柳沉鱼只简单的迸出一个字:“滚。”刀疤女张口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恨恨的走了。 过去良久孤月还是惊魂未定,她来到柳沉鱼身旁道谢,柳沉鱼点着头让她坐下来然后说道:“现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这是一潭烂泥死水,是屠宰场。像你这样的会被他们吃的渣都不剩,你不该来这里的。” 孤月听后点点头说到:“我知道,可是我没得选。虽然管事说让我自己选择是否留下来,但我知道让我自己选择那只是管事说的一个笑话,而且也不是说给我听的笑话,仅是给我,他必不会说这一番话的,或许他是说给某个人的或许他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后问道:“柳姐,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该是这世间存在的女子,更像是遗落凡间的仙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沉鱼“我算个什么仙子,只是个被夫君抛弃,使家族蒙羞的多余之人而已。那日,我相公走入之时,看见家中的丫鬟正骑在我的身上。他暴怒的扎死了那个丫鬟,那个可怜人的血水流的我满身都是。然后他把我吊起来毒打,不知打了多久,只记得那时候我昏睡着的时间总比清醒着的要长。后来他告诉我说你不是喜欢被人骑吗?给你找了个让千万人骑的好去处,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柳沉鱼云淡风轻的说着,没有一丝感情,好像说着的只是个听来的或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孤月听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沉鱼,下意识的双手抱住了身体。 柳沉鱼看后少有的笑了笑说道:“我爱那个丫鬟,虽然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爱。你放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对那么一个人感兴趣,没有人代替的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你呢?为什么会来这里。” 孤月痛苦的双眼放空说道:“我想我是被骗了,亏我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他却把我像牲口一样买掉了。我还以为终于让我碰见好人了,可见这世间还是坏人多,好人根本没有,有也不会让我碰上。我是从寨子里逃出来的,在流浪的途中碰上的他,不曾想逃得过那里却逃不过这里,我的命运就合该攥在魔鬼手里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逃。” 柳沉鱼听后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魔鬼,要想不被裹挟只有变的强大。可是要变强大得是多难,好多人只是活着,随波逐流的活着,逆来顺受的活着,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他们死去。” 孤月听完喃喃道:“世界充满威胁孤独,人生真是残酷无情啊。” 第六章这些年从头到尾,活着已是不易 夜晚给那些可怜的人儿以喘息的机会,使他们不至于因巨大的折磨和痛苦而死,以方便白天继续受苦。为着此,这夜应该说它矫情呢还是残忍? 夜撩人的夜则更加不同,这里的夜里有着更多更深的黑暗和污秽。万物寂静不语,夜沉沉,熟睡中的孤月眉头紧锁,困在梦魇里迟迟寻不到出路。 梦里她在一片红河,周遭是浓浓的大火烈焰,她架着一叶孤舟在火海里翻腾,下一个浪起她注定就会淹没在一片鲜红之中,这就是所谓的日夜不得安生吧。就在她与梦境缠斗的时候,背上一阵猛烈的疼痛使她醒转过来,她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起,任凭她怎样挣扎都逃不出来人的掌心,任凭她怎样呼喊,喝问要带她去哪里,来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她被扔到了一间房子里,房中灯火通明,火辣辣的大红装饰**中透着放浪。房中正坐一男子,廋弱阴柔,面如病鬼,笑起来冷风阵阵,他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孤月,他将杯中酒饮尽,舔舔舌头。 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孤月瑟瑟发抖,一切来得太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她该怎样才能度过。她听着那冷风由远及近心颤动的厉害,那冷风像洪水猛兽一样刮了过来,风暴密集的砸在了孤月身上。孤月大叫着胡乱的拍打,冷风刮的更猛了,那风肆虐狂放、席卷一切。 混乱中孤月随手抓到了一个东西便向那人砸去,那人被砸的额头破了,血液流了下来,逛妓院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有些发蒙,不可思议的看着孤月。接着转为愤怒,开始对孤月进行轮番的拳打脚踢,打的酣畅淋漓,直到孤月昏死过去才肯停手。打完扯着嗓子喊来了管事,管事点头哈腰的赔礼,并叫来两位姑娘后才算是平息下了此事。 孤月被拖到了一个暗房,管事倾尽全力的一把掌打的她面颊火辣辣的疼,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管事阴险的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啊。这事我不希望有下次,如果还有,后院有几头发了疯的种马,想必它们会很乐意你的大驾。”接着孤月被扔到了水坑里,污水冰冷刺骨,暗夜如庐如盖压的她窒息。 此刻,管事斜躺在黑夜里,折磨他人的快感使他久久不能入睡,作为培养对象的孤月今晚的表现大体上令他满意。继而想着她曼妙粉嫩的身体,无限意淫,想着这副躯体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就让他无比亢奋,无法自拔。夜深邃而迷幻,夜里,管事躺着,转身已是泪流满面。 …… 位于帝国西南边的云梦泽三面环山,正对着的沧浪之水使得云梦泽与帝国相隔,仅有一条云水夹道与外界相连。其间山隐隐雾蒙蒙,风烟漫卷、涛声阵阵,鲜花香草从四面八方铺展开来,风景如画宛如人间仙境。云梦大泽的主人是位仙风道骨之人,不知其几年岁,来自何处归向何方,是世人眼里那种山上神仙式人物,传之有大神通,言白云堪卧常年与天地同憩。 云梦泽仙居在云遮雾绕之中,若隐若现、神秘莫测、不似人间之地,当地人对能够生活在其中之人自是无比艳羡。可是,居住在此地的前朝公主邢峥嵘此时却是郁郁寡欢,她站在窗前,望着大河滚滚,天边残阳如血,心中满是这么多年以来的心酸委屈,逃了这么久,最后要伤害她的竟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这怎们能不让人心生绝望。她的哥哥邢天是个可笑的野心家,要命的是他的能力远远配不上他的野心,他的野心只会给周围人带来灾难,他只是在做梦,那种梦里走了千万里,醒来还是在床上的遥不可及的梦。 邢天要把她许配给野蛮的部族首领,要把她作为货物一样交换以获取支持打回曾经丢失的天下。在邢峥嵘眼里那个天下除了他曾经的主人是她的祖父之外,跟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这个身份带给他们的只有苦难。他们是曾经恢弘一时的千秋王朝后裔。传言当年其祖父降生之时眼含蛰龙,有七彩祥瑞铺天,久久不散。其人成年后以雷霆之势,大帝之姿横扫八荒,实现了这片大陆第一次的完整统一,史称天与大帝。 天与大帝曾豪言千秋王朝要传之千秋万世,可偏偏二世而亡使得此话更像是个笑话。痴迷长生不老的天与大帝晚年误食穿心之药炸裂而死,宦官专权,王子夺位,谋士将士互相侵轧,外乱横生成尾大不掉之势,不可一世的帝国大厦轰然坍塌,迅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偶尔作为饭后谈资或是史书之中被人提及,也是潦草几言、几笔带过,不免令人唏嘘。几年前亡命天涯的邢二世心灰意冷,撒手人寰,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辗转得云梦泽收留,才有容身之所,免于惶惶然如丧家犬。 邢峥嵘不觉得身为王室血脉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只有流亡和伤痛。兄长的复兴大业在她看来就是痴人说梦,偏偏她又拒绝不了兄长的摆布,身不由己的她不知道命运会带她走向何方。 来人打破了陷入沉思的邢峥嵘,她哥哥邢天志得意满的说道:“走吧,去见见你的夫君,一转眼我的妹妹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它时刻提醒着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表现,让那首领选中你,我们要复国,离不开这群野蛮之师。等我收拾完那群背叛王朝的天下人之后就来接你回家。今天真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后世立书作传怀念他们的王的时候,会说他们至高无上的王的统治自今日始。”邢峥嵘一声不吭,漠然地看着此刻滔滔不绝的兄长,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云水夹道之中十几骑奔腾而来,其首一人高大威猛,眼神冷冽如鹰,毛发炸裂如狮,面如重枣上身**,其上伤痕纹身狼盘虎踞。顷刻间如风而止,骏马急停,此人俯视着面前三人,气势如虹宛若战神降临。此人系近几年来迅速崛起的灼人部落首领夜愿,传言此人心肠狠辣、手段雷霆,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面色冷峻的用马鞭托起邢峥嵘的下巴,目光如炬如盯着猎物的猛兽。邢峥嵘生得倾国倾城,加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实乃世间绝色。夜愿直接无视其余二人,片刻之后掉转马头挥鞭疾驰而去,飞沙四起,风鸣马啸。 不明所以的邢天问向身旁的云梦泽长老:“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要不是逼不得已,小爷我才不会跟这种野蛮人打交道,一点礼数都没有。” 长老回道:“恭喜少主,可以着手筹备公主的成亲大典了。” 邢天得意的说道:“就知道,没有男人能够拒绝的了妹妹这样的绝色美人,便宜这个野蛮贱种了”。说完又贱笑着神秘兮兮的问道:“听说他们和马交合,这是真的吗?。” “此事属下不敢妄加揣测,属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现在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在苦苦祈祷他们英明的君主,君临天下、威加四海的那一天,而这一天就要来了。”长老回道。 “快了,他们的王为着他们正在运筹帷幄以待时机。还有他们与马乱搞这种事想必是有的,不然呢。”邢天听后说道。 走在二人身后的邢峥嵘哀莫大于心死,她打破了二人的对话“我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 邢天听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不想,可我们高贵的血统不容许我们做一个庸人,我,你的兄长,生来就是要统治世界的。如果有必要我会把你献给他们整个部族的男人,包括四万男人和他们的马。” 听到这里邢峥嵘却是笑了,邢天狐疑的问:“你在笑什么。” 邢峥嵘不答只是大笑,“你他妈的到底在笑什么,有这么可笑吗,这是整个邢氏一族几代人的追求和宿命,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耻笑它。”邢天生气的质问道。 邢峥嵘笑道:“我只是笑你,笑你那可怜的梦想,是个扯线的又老又丑的魔女,扯去冠冕堂皇的外衣,只有丑陋黑暗嗜血的一面,背后是尖利的牙齿,泛着森然的冷光,你现在可以为了它牺牲掉你认为可以牺牲的一切,那就这样吧。” 她淡淡的说完快速的离开,又自语道:“如果命运没让你大笑,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弄懂那笑话。” 第七章像世间不该有的生物 破晓城更北,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群山连绵,成片的原始森林星罗其间,冷风狂卷,鬼哭狼嚎。天地皆是白茫茫一片,一队抵抗军行走其间,气氛沉闷压抑,天色昏沉黯淡,似伤似怒,如泣如诉。 几人饥寒交加,他们赶着穿过这段无人区,他们行走的地方正是传说中的禁区,凡人不得入此地的传说对他们没用,身为抵抗军他们的使命就是荡平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他们已经行走了数日,荒芜人烟,满目苍凉的环境考验着每个人的承受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火炉烈酒的那份满足了,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稀薄冷冽的空气、连日的疲累、积雪和腐烂的草叶使得行走异常艰难。 一路行来,北风呼啸,阴气森森,鬼影重重说不出的如斯恐怖。一兵士总感觉到有魅影偕行,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好久,但是他不敢说,本来他就是同伴们口中最胆小的那个,此刻他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被耻笑。但是现在他强烈的感觉到那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们,恰如暗夜中的猛禽在死死盯着猎物,潜伏爪牙忍受,静待张开血盆大口的那刻。他被这诡异的气氛压的窒息,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 终于他们快要走出这令人绝望的原始森林,那兵士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种鬼地方。他转头想要和同伴聊聊回去以后一定要先去找夜撩人的姑娘们发泄几回,可是等他回头一看,他身后只有幽暗的林子和白茫茫的大地上一路歪歪扭扭的脚印。他的队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甚至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来。 他急忙喊住领队说道:“不好了,他们都不见了。”说完恐惧的看着四周。 领队是个邋遢的中年人,他的小队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更要命的是他们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多年的经验使他不至于像兵士那般慌乱,但是他也明白来者不善,此役凶多吉少。领队看着兵士说道:“抵抗军,是这个大陆的守护者,是大陆的第一道屏障,是抵抗一切邪祟恶魔的军团,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惧怕之意,抵抗军无所畏惧,你明白吗?” 士兵道:“明白。” “现在,干掉敌人,冲锋。”领队话音刚毕。 只听那士兵又喊道:“小心。” 那领队背后一凉,他凭借着多年战斗经验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转而面向来犯之敌。那怪物披头散发,双眼空洞,面如枯槁,一把叉子上和嘴角都挂着鲜血,娇艳欲滴。一击不成,再冲,领队拼着肩头硬挨一叉子,僵持间一剑将怪物捅了个通透。领队颇为自傲的脸上刚要盛放笑意却又僵在了脸上,意识到危险的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见怪物依旧向前,胸膛的血洞好像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怪物像在为他的壮举喝彩一般,双手势大力沉,以雷霆之势将领队的脑袋拍了个稀碎。 有时候人的奔溃往往来自一瞬,兵士的斗志被这一变故吓得顷刻间土崩瓦解,他转身就跑,他知道他是碰见了传说中的魔鬼,杀不死的除了魔鬼还有什么。他在看到刀剑对其无用的情况下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谩骂道,苍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他拼命的跑,他发疯的跑,他一头扎进了尸体堆积如山的坑里,他被挂在树上的骷髅砸的头晕眼花,他被双目睜如铜铃的小姑娘尸身吓个半死,他被剥了皮还在欢跳的怪物恶心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爬起来没命的跑,他发疯的跑……他没了往日的豪情满怀,没了那些好的恶的追求欲望思想自由,他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只要能离开叫他明天死了也愿意。 他没命的跑,他发疯的跑…… ………… 夜撩人里,猪头女和刀疤女再次堵住了孤月,她们也是这夜撩人里最下等低贱的女子,常常忍受辱骂和毒打,对此她们习以为常逆来顺受。她们对比她们还要弱小的孤月没有丝毫同情,有的只是欺侮之后的快感。此刻她们扭打着孤月,兴奋的怪叫,满足的吹着口哨,花样层出不穷,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她们愉悦的调笑着煽风点火。 柳沉鱼看到这一幕,愤怒的她顺手抄起木棍,将猪头女和刀疤女的卡在了桌子上,倾尽全力下压,二人被勒的脸色通红,几欲窒息,柳沉鱼存心想让这两个人渣去死,下手没留一点余地,利落迅速、直击要害。 这时管事的鞭子像暴风骤雨般落在了柳沉鱼身上,边打边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又给老子惹事,一天不挨打就皮痒,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被抽的皮开肉绽的柳沉鱼盯着管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杀了你,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扒皮抽筋。” 管事:“好啊,很好,老子等着你来干我,说过这话的人不上百也好几十了,可我还是活的好好的。我就在这夜撩人里不挪地,等着你的大驾,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说完又是一阵密集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孤月见状大叫道:“住手,你这头禽兽,你会打死她的。是她们先动的手,你怎么不打她们。” 猪头女听后说道:“闭嘴,你个贱货,你不要血口喷人。” 管事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孤月,他也是没有想到平常柔弱的孤月敢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他怔了一下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举鞭便向孤月抽来。 管事的鞭子举在了半空没有抽的下去,被刚刚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陆无涯拧住了手腕,管事挣脱不得,暴躁的喊道:“来人啊,将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架起来,给老子照死来打,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斤两。” 陆无涯笑道:“好啊你试试,这人我救定了,想拦我,不好意思你主子都没这么大的本事。” 管事从来人的谜之自信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他不得不继续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然以后他还怎么管教他们,况且在这破晓城里夜撩人不敢惹的主一双手都数的过来,面子事大,他选择继续充下去。只听他说道:“希望你等会儿挨打的时候,别用这么大的口气喊疼,这么多人看着呢,充就充到底。” 知道有人闹事的小厮们一个个兴奋的满脸通红,在他们看来没有比打的别人皮开肉绽更让他们情不自禁的事了。当小厮很无聊的,除了晚上睡觉咒骂几句管事能让他们暗爽一把,再就是劳苦的命了。在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人群后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刘管事,你好大的威风啊,想打谁就打谁,这破晓城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只见来人俊雅非凡,风流倜傥,他调笑着说道。 此人系鬼门关摄魂候赵阎罗之子赵无期,鬼门关在那次与破晓城之战中惨败,赵阎罗将儿子送往破晓城为质才换的鬼门关苟存,所以赵无期自幼在破晓城长大,破晓城并未视之为质,倒以亲人待之,所以赵无期过得也算舒坦。这日他好说歹说才劝得陆无涯来这夜撩人逛逛,那块榆木疙瘩还说他就看看,见识一下这让很多人乐不思蜀的温柔富贵乡。赵无期不禁无语,来这里看看像话吗?又不是动物园。他心里盘算着,先骗过来再说,到时候任他多口是心非,估计也会草草沦陷,呵,男人! 管事一看来人是夜撩人的常客赵无期,顿时明白今天算是摸到老虎屁股了。火候到家的面部早已转换出一堆谄媚的笑容,他低三下四的说道:“赵公子,全是误会啊,要是我知道是您和您朋友,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造次,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两手左右开弓,在自己脸上轮番抽打,打得旁人都觉得心惊肉跳,这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赵无期笑着说道:“好了,别打了,没想到管事打起人来狠,打起自己更狠,一句大荒雅音送给你好了:“滚,别让我再碰见你这般欺打女子,不然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管事听完千恩万谢地离去,陆无涯捕捉到了一个细节,管事掩藏很好的怒气,但他没打算追究,吃人不吐骨头的夜撩人管事要真像表现得这般好欺负才奇怪呢。 陆无涯转过头来看到孤月在向他们行礼致谢,他愣了片刻才回礼。此刻他深信有些东西真的是看过一眼便再难以遗忘,当他垂垂老矣,他或许早已忘记了那姑娘的容颜,可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依旧清晰如昨,那眸子湛蓝如深水,平静的表面之下是奔腾浪涌,他大风大浪大河海的一生也随之拉开序幕,一眼难忘,一眼万年! 第八章有人翩翩求记住,有人起舞以忘记 云梦大泽,长虹贯江,雾蒸霞蔚。星象塔天意直插入云,巍峨高耸,有风烟自四面八方而来缭绕其间! 没有坊间传说的那般仙风道骨,云梦泽主黄石羊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活的太久虽是中年人面相,苍老之意难隐。岁月无情熬干了他的心血,他把大半时间都用来休息,仍时时感到力不从心。 此刻,他置身塔顶,极目之处是曾经千秋王朝的万里河山,曾有人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千秋王朝的疆土。又有人言此去四万九千里便至王朝尽头,那是何等的辽阔,何等的不可一世。可短短几十年千秋王朝就只剩下眼前这方寸之地、一对兄妹和他这个半废的老人。 大浪淘沙,他甚至有时候都找不到那曾经恢弘王朝存在过的证据,干净的好似从未出现,每每如此老人就会心灰意冷,那是他们一生的奋战,到头来只落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那次他和李儿花在山水龙亭执棋对弈,一翻飞黄叶覆于棋盘之上,无风自来。事出无常,二人观之起卦,当时千秋王朝繁荣昌盛、四海臣服。二人却推算出千秋王朝有覆灭之兆,而且不会太远。二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再看对方结果竟是高度吻合。黄石羊认为应立即报告大帝,商讨应对之策,而李儿花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是天意。黄石羊言就因为是天意就可以不管了吗,这是他们奋斗了半生的结果,是无数战士用生命换来的。况战事四起百姓将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就因为狗屁的天意,这个世界就要重新回到那个被战争和死亡笼罩着的地狱了吗?说着起身便要去禀报武王,李儿花说道别人不知道天意意味着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逆天意而为只会让更多的人无辜受累,这点想来你也是比别人清楚的多。二人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甚至拔剑相向…… 黄石羊没能阻止的了王朝的覆灭,不甘和力不从心甚至摧垮了他的信念。后来他推算出千秋王朝还有残存气运尚在人间,不禁喜极而泣,接来了邢天兄妹,待至他看到刑天却是失望透顶。他观邢天其人资质平平,毫无帝王之气,庸碌无为并且短命,沧浪水里的王八比他身负气运都要多些。泽主叹一声我朝休矣便弃之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 黄石羊思绪飞扬,老泪纵横。他颤巍巍的铺展天地万年仪,每日例行一卦。卦像所显惊的他栽倒在地,此卦诛心之处不亚于当年他得出千秋王朝覆灭之兆。他只是个老头,算出此大凶之灾,却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当年还有李儿花那个亦师亦友的家伙陪着他,那个傻子,他一个谋士在城破之时却选择了殉国,他有些羡慕,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还有未完之事。他痛恨这经天纬地之术,既然灾难不可避免,他糊涂着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多好。 卦像所显为这个大陆不久就会被滔天野火,不甘魂灵,异兽,瘟疫……等等所有恶毒,残酷的生物包围。它们将像飓风一样刮过这片大陆的万水千山。大陆四周的它们已经觉醒,虽是几百年过去了,但是他们的传说依旧在大陆流传,而现在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们就要卷土重来了。 泽主惊慌的奔至书房翻阅上古典籍《春秋》,其上言道:上古大争之世,群魔既出,所到之处,大火熊熊,洪水滔天,飓风狂卷,鬼哭 狼嚎。大地千疮百孔,尸横遍野,白骨如山,数万孤魂野鬼飘荡…… …… 同样被传说的恐惧支配着的还有雷霆之地抵抗军统帅顾世昭,就在刚刚他处决了那个临阵脱逃的兵士,其言他们遇到了魔鬼。关于这一点顾世昭是相信的,他从兵士的眼神中看出兵士并没有说谎,可这不能成为临阵脱逃的理由,作为抵抗军,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他们后退的理由,抵抗军死战不退,是他们的信仰和宿命。 这时顾世昭的副手问道:“将军,这世间果真有魔鬼的存在吗?我看就是那兵士为了活命在那胡编乱造,蛊惑人心。” 顾世昭眼神复杂的看着副手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世人可以把这些当成传说,我们不可以,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这些 牛鬼蛇神吗?上古大争之世,野兽翻腾、群魔乱舞,他们曾是大陆的灾难,他们率领的军团,有的身负剧烈暴躁的魔法,有的亦鬼亦兽。在长达几十年之久的争斗中以人类惨胜结束,四魔国转入荒山野岭音迹全无。而人类为了抵抗这些邪祟再度入侵,分别在东南西北成立四支抵抗军,暗影,侍魂,天人合一和星战。他们不属于任何王朝,不受任何个人的统治,只作为异族入侵时大陆的第一道屏障。这么多年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朝代交替更迭,抵抗军依旧传承了下来,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副手又道:“可是若真的如那兵士所说他们是杀不死的,该当如何,以前的抵抗军也没碰到过这种事啊。” 顾世昭:“确实没有好法子,抵抗军从来都是用身体抵抗洪流,一批倒下了,另一批接着补上,抵抗军是这个时代的无名英雄。当然,会有好法子的,任何事物都会有其软肋,有其惧怕和敬畏的东西,不可战胜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有的话,也只会是抵抗军而不会是恶魔军团。 当然,在没有好法子之前,我们只能意志坚定的摇晃着向前,那怕血骨洒落一地,即使身体被炸的粉碎,血如井喷,男儿至死心如铁!” 第九章夜凉如水,为夜色之美而哭泣 深夜夜撩人,夜无声,满屋人静深沉沉。扶着夜的深与厚,孤月幽咽在屋,疼痛和不安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夜色深不见底,仇恨深入骨髓。 黑夜像是一群狼伏在她们的门口,千万只锋利的爪子在拍打、灯在颤抖,抽泣中的孤月起身关好门窗,此刻两人的身份像是做了互换,她细心的照顾着柳沉鱼,笑着安慰道:“关好门窗黑暗就进不来了。”不安的烛光下孤月看着柳沉鱼伤痕累累的后背,泪水涟涟,看着她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孤月知道在这个世界至少有一个人跟她是一样的,生活带给她们的只有满身伤痕。 孤月将药粉涂洒在那些伤痕上,轻声问道:“你疼吗?”柳沉鱼疼的直吸几口冷气却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家常便饭了,几十年倒是苦练了一身挨打的本领,从小学习琴书武艺,没想到都没这个管用,说完大笑,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眶。”孤月听出了笑中的苦涩,她抚摸着那一道道伤痕,也懂其中的疼痛,她从小就是捱着毒打长起来的,其中滋味自是体会很深。 孤月无限柔情像春水一般荡漾,她爬到柳沉鱼身旁,一双手开始四处游走,二人气息逐渐加重,朱唇轻启,吐气如兰,转轴拨弦,三两声咿咿呀呀。空气中弥漫旖旎艳情,如露如电,如梦如幻。 柳沉鱼轻笑着推开孤月说道:“早告诉你了,我对你不感兴趣。”孤月也不答话,她解开衣衫,像只乘巧的猫一样蜷进了柳沉鱼怀里。柳沉鱼看着羞红了的孤月有些许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她笑起来也是这般像被夕阳染红了的云彩,像儿时记忆中的棉花糖。 柳沉鱼说道:“妞,你可想好了,这是禁忌,是会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你还愿意吗?” 孤月将头埋的更深了,她害羞又俏皮的说道:“是的我愿意,在这夜里,我是多么的想当你的伴侣,想和你相拥,渴望融入你的身体里。”说完二人对视数秒,小火苗扑哧一下便成燎原之势,划亮了整个夜空,霎时间野火蒸腾,大火熊熊时毕毕剥剥的**炸裂开来,不管不顾,纵情燃烧,誓要将身心都烧个通透。 火焰经久不息,火焰终于燃尽。二人相拥心满意足的躺倒在床上,柳沉鱼嗔怪道:“要死啊你,叫那么大声,被管事那头畜生发现我们可是要游街沉塘的,你是不是还嫌你的命不够硬。” 孤月:“是啊,是啊,让他杀了我们吧,我想和你一起共赴黄泉。” 柳沉鱼:“又胡说了,不管任何时候还是活着好。你挺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不懂呢?” 孤月眼神黯淡了下去:“怎么会,如果你出生在那样一个地方,你知道吗,我出生在一个灭绝人性的寨子里,那样的寨子,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柔弱无助的姑娘,况且我还有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柳沉鱼握了握孤月的手安慰道:“这群人渣,你放心他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孤月:“他们确实都不得好死了,他们冷血蛮狠,无能可怜而又暴躁嗜杀,当几个比他们更残暴血腥的人闯入时,他们平时的跋扈嚣张荡然无存,只是群任人宰割的羔羊。我趁乱逃了出来,我在不远处的山里看着那场盛大的屠杀,像看场戏那般,那场大火烧光了一切,烧的那个肮脏的地方渣都不剩,真好。” 柳沉鱼:“是啊,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你的父母呢?” 孤月:“母亲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说不定是死在了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那时我的身上有着千沟万壑的刀痕,是我那酒鬼父亲一刀刀刻上去的。我记得那些伤口一直好不了,走路时步子迈的大一点都会裂的生疼。伤口处不停的流脓流血,整天整夜成群的蚊蝇围着,怎么都赶不走,我根本不敢睡着,它们嗡嗡嗡的在你附近盘旋,我怕它们在我刚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像无边蝗群啃噬庄稼那般把我的身体啃成一个空壳。最难熬的还是冬天,光着脚深陷雪中,冷风从伤口处直直灌到身体里,我又冷又饿,静静的感受着狂风在我身体里打着旋儿撒欢。” 柳沉鱼听着这般合该千刀万剐的父亲,饶是见惯了世间凉薄,还是使她震动到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吗?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孤月,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这个坚强的女人第一次在孤月面前泣不成声,这是她嫁给那个让她心死的男人以来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在那个丫鬟死后不久的夜里,她清楚的感觉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影子,闪进了她的心房。 孤月继续说道:“谢天谢地,父亲死了,他终于死了。他死了我的日子也没有好过,为了生存,只有不停的干活,打我**我的人渐渐的从一个变成一群。夜里,我躺着,全身坑坑洼洼,他们啃着我的胳膊,大腿,像清风拂过山泉般发出玲玲珑珑的声响。” 柳沉鱼想着真是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幸。现在她明白孤月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不然她也不可能从那般鬼叫狼嚎的世界里活下来。她说道:“既然这样的风浪都经过了,事情还能更遭吗?我们在一起坚强的走下去就好了,从今后就莫在彷徨。” 孤月:“那时候真的就是这样一天天熬过来的,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只是听天由命的活着。世界对我来说只是座坟墓,墓中的我只是渺小的蝼蚁,时常为夜色之美而哭泣。最难熬的还是夜晚,没有夜晚能使我沉睡,我在黑夜里一无所有,满身伤痛。我没有爱过这个世界,它对我又何尝不是。” 柳沉鱼拍着孤月的肩头安慰到:“你不要这么悲观,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世上有好人的。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孤月:“没有,书文戏里那些瑰丽莫名的事,根本不是人间颜色,那些别人描绘的美丽故事里,善良平和,勇敢正直的人都是编来骗人的,明知道是编的还是常常把我感动到哭。” 柳沉鱼:“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悲伤的事情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孤月:“好啊,那我们干什么啊。月色这么美,我们大哭一场吧。记得那时侯我从来不在人前哭,不知道哭给谁看,知道哭了也没用。假如我哭了,有一小半人会漠不关心,其余的人会放声大笑,所以我只在夜里对着月亮流泪。” 第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暖阳照射下的顾府,**大气,明媚耀眼,太阳如此之高,掩不住的灼灼其华。 大荒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般的红日了,无数北境人奋斗了几代的追求和愿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实现了,人们有诧异,昏头了的贼老天终于开了眼,但更多的是欣喜,谁不希望活在阳光下。活在珍贵的人间,水波温柔,阳光强烈,才让人感觉是活着的,太阳虽远,但终有太阳。当然北境人也并不完全是如此乐观,他们宿命般的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此事发生后必定会有一连串的事情跟着发生,是好事亦或是坏事,他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世道要变了。 近日顾府上下都在为殇王的到来操办,烹牛宰羊,张灯结彩,顾府除了城主顾世昌,自上而下的没有人欢迎殇王的到来,但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到。 顾永阳坐在城头两手托着腮帮,他看着荒原落日怔怔出神,蔚蓝的眸子明亮深邃,好像广袤的星空。城主的几个子女中,此子怪异,他不止一次说过看到过莫名的景象,众人只当是孩童之语,不甚在意。 昨日他就在城头呆了一天,任怎么劝说都不愿离去,他在城头静坐,唯有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洒下时,雕塑般禁止的他颤抖流泪了。而那时的他绝对不是个孩童,他就像故友重逢般注视着太阳,以眼泪、以沉默。昨天他的反常着实吓坏了李母,所幸顾永阳在注视良久之后,郑重祭拜,然后就恢复了小孩心性。所以当今天听说他又要去城头时,顾母内心一紧,不过还好今天他好像只是因为好奇,他像个老农盯着庄稼那般看着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光热,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顾勾戈则是捣乱,她脑子里全是千奇百怪的想法,天马行空的她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想法。 顾水谣渴望着那年亲手种的花草开花,一天去花圃看个五六七八回。 顾冰河,陆无涯,赵无期则被惩罚到马圈洗马。顾冰河表示很委屈,凭啥他俩逛窑子他要陪着一起受罚。 陆无涯一直有个心结,他一直在心里仇恨着他的父亲顾世昌,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固执的认为他是个外来人,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早在他八岁那年就没有了,消失在了那场他终生难忘的大火里,大火席卷少年梦,从此再无少年心。 多年以后,满身疲惫,满脑忧郁的陆无涯常常回忆过往,想起那些春日里,鸟语呢喃,花香四溢,他们光着脚走在水中,练剑,纵火,牧马,唱歌。用羽毛,用石头,驱赶野兽,建造房屋。想起那时最无所顾忌的他们,想起那时他们光芒万丈的青春,可是这些美好的过往,这些记忆中的片段,像暴风雪之晨的白色雪花被疾风吹的离他而去,消散的干干净净。任凭他怎样大叫,声嘶力竭的哭喊,那些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就连梦境里他也回不到最初。人生梦幻,当他意识到这里就是他的家,这里一直是他的家的时候已经太迟,这里早已分崩离析,他们也都四散天涯,相聚无期。每想到此半世潦倒的陆无涯就会止不住的悲戚,回首已是戴罪身,可笑的侠骨柔情,多年远方,泪湿眼眶。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他疯狂的迷恋上了夜撩人的姑娘孤月。有些事情真的没什么道理可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有三天没看到那姑娘了,算是过了九个秋。十七岁时的情窦初开,这种感觉可真奇妙,在这之前他对所有的异性都无感,甚至打心里厌烦。那双眼睛却有股神奇的魔力勾着他,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那是双所有受苦却又坚强不屈的伟大女性的眼睛。 现在,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暗示甚至明示,可赵无期就是装傻充愣。陆无涯:“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将你偷看姑娘洗澡的事情昭告全城。” 赵无期:“你还好意思说,我在偷看洗澡,你在偷看我,你说你正常吗?” 陆无涯:“你他妈少废话,去不去吧?” 赵无期玩味的笑道:“你真不用替我考虑,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你最近怎么这么好,这么关心我,以前不是死活都不愿意去吗?” 陆无涯:“谁管你,你他妈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 赵无期:“奥,是你想去啊,看你这表达真是费劲。” …… 良宵苦短,流光容易把人抛。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孤月便明白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她和柳沉鱼相视一笑,基本上就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从今后就莫在彷徨,不管生活给她们什么,照单全收着就是了。 管事是个恶毒、睚眦必报的人物。此刻,孤月正被管事凶狠的掐住脖子卡到墙角。管事狞笑的说道:“不要以为有靠山,城主府的公子们或许昨日一走出这个门就把你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是没忘,老子也有办法治你,他们一个私生子,一个人质自身都难保,你就不要奢望他们能救你出去了。你就是这种贱命,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劝你乖乖认命的好。” “是吗,那现在这私生子和人质要打死你,你怎么说。”管事身后的赵无期冷冷的说道。 这一声吓的管事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不知两位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无期说道:“啧啧,管事昨晚是吃熊了还是吃豹子了,突然这么硬气的。”说完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密集的拳脚招呼在了管事身上。 管事眼神生冷的看着赵无期说到:“二位公子莫要欺人太甚,我管教自家奴婢碍着二位什么事呢,你们是要告诉我城主家的公子们个个都是仗势欺人的主吗?” 陆无涯看着管事说道:“拿城主压我你才是打错了算盘,私生子和人质今天就是要欺负你。”说完将管事蜷成一个皮球在过道里踢来踢去,这天管事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他自己最擅长的拿手好戏,把人往死里打。 孤月和陆无涯单独呆在一处房子里,陆无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特,和孤月共处一室让他心安,仿佛回到了童年,即使一句话都不说。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内心都有无法愈合的伤口吧。陆无涯思绪跨过过往,想努力忘记的从未忘记,伤口不曾结疤,又挨一刀,鲜血淋漓。他无意间抬头,阳光倾泻下来,彼处,孤月微笑的看着他,明媚耀眼,此生难忘。 陆无涯问道:“你没事吧,管事没有弄疼你吧?你放心,一有机会我就宰了他。” 孤月:“不要,你父亲会怪罪于你的。” 陆无涯:“他不是我的父亲,破晓城也不是我的家。” 孤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可能,你有个安逸的家和那么多的亲人多幸福啊。” 陆无涯痛苦的说道:“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我八岁那年就没有了。记忆中的家乡开满了桃花,它最美的时候桃花都是从四面八方盛开的。你知道栖霞洞和雨帘洞有什么不同吗?它们都好美,它们都不存在了。不要烧我的家园,不要……那人也不是我父亲,他任由那群强盗劫掠,我的母亲在那里苦苦等候半生,只等到一场灾难。” 孤月:“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陆无涯:“你问不问都会卡在心里,不少一寸的。”孤月:“会有一座孤岛的,到时我们在岛上种满桃树,喝着自酿的酒,待酒饮尽时桃花便开了。” 第十一章殇王有恨往事不能如烟 殇王携家人及一干随从跋山涉水而来,一路上大川大河,山花开的正好,白的耀眼,红的绚烂,北方寒风中的树干清晰,勇敢,坚强。殇王不禁感叹,这是他为之抛头洒血过的世界,往事何其远,又何其历历在目,这世间很多人都用来 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不值得啊! 这天,风尘扑扑的殇王众人终于来到了破晓城,但见破晓城古朴巍峨大气,这让殇王想起了那些围城十月的日子,当真撼山易,撼破晓城难。灰尘满面,双鬓如霜的他顿时疲惫尽消,仿若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些刀头舔血的年月。反而 现在权势滔天,倒过的没有以前那般恣意了。 破晓城城主顾世昌及一干人等早早便候在了城前,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城主嘿笑出声:“这老家伙啥时候都忘不了臭显摆。”苍老的殇王,也是令顾世昌思绪万千,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意气风发的风华少年,同龄人的老去是世事 变迁的最好例子,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自己。 殇王下得马来,一一检阅顾世昌的一众儿女,及至到了顾世昌面前,殇王砸了他一拳说道:“老伙计,你这辈子最成功的也就是培养了一堆儿女,我看他们个个都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羡慕你的也就这一点。不过你倒是没变,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像块石头,又臭又硬。” 顾世昌接到:“你不也一样,还是头种马,走到那交配到那。” 殇王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世界已经被我征服,只剩下女人还有所保留。” 顾世昌:“你还是小心点,别那天挂在小妞肚皮上。” 殇王:“我所欲也。”然后又附到顾世昌耳边说道:“你也就是太怂,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现在你便是想多半也是力不从心了。” 顾世昌:“别的不敢说,准保比你厉害。”说完二人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二人走在众人前面,此刻他们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只是两个老人,他们佝偻的背影又何尝不是这个时代落寞的背影。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到了顾府,殇王眼神有着一瞬的清明喃喃道:“走,陪我去看看她。” 顾世昌还未答话,王妃莫黎不满道:“都走了一路了,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再去吗?”殇王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只是大踏步向前走去。 地下冰室里只剩殇王和顾世昌二人,殇王边走边说道:“首辅大臣死了,他半夜死在了来寝宫的路上,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禀报,苏曼殊说他属暴病猝死。” 顾世昌:“我听说了,对于这个消息我感到十分悲痛,同龄人正在逐渐凋零,任何人都是这样,即使他躲过了惨烈的战争,却躲不过命运赋予的慢性死亡。首辅为了帝国鞠躬尽粹,我想这样的死法他不会介意,那些为帝国付出生命的伙计们他们不会介意。” 殇王:“我知道的,我对不起他们,可我也是没法子。” 顾世昌:“别这样,老伙计,诚如他们曾努力的那样,这世界正在慢慢变好,虽然没有人记得他们,但我知道他们并不介意,终究我也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我为能加入他们而感到无上的荣光。” 殇王:“但愿吧,待我死后我会一一向他们赔罪。眼下有个顶紧要的事情,非你不可,这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我委任你为这一届的帝国首辅,总领帝国一切事物,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对吗?” 顾世昌:“我……”刚要推辞的顾世昌被殇王打断:“老伙计,就当帮帮我,除了你我现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顾世昌:“可是破晓城现在也是内忧外患……”话未说完又被殇王打断,“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动身。” 殇王走至一尊玉像面前,他颤抖的手抚上玉像,明玉无泪,殇王有恨。他有些失魂落魄,痛心断肠的说道:“我们甚至都没有牵过手,现在想起来这是顶要命的事。你不应该把她葬在这冰冷的地窖里,她应该睡在开满野花,洒满阳光的山坡上。” 顾世昌:“她是顾家人,她那里都不去,她就应该在这里,顾家人世代都死在这里,埋在这里。” 这次殇王却没有搭话,往事迷离了他的双眼,心绪滚滚,指尖嵌进皮肉,嘴角挤出丝丝苦笑,笑意没了往日的放荡,牵强而沧桑。他说道:“那一次我戴上王冠,被逼成的王,孤独的王,为你而战的王。可是我的王后,你在哪里?我要这王位有何用。”接着他又说道:“谢天谢地,父亲死了。他死在一个烂漫的春晨,料峭春风为早就等着的我吹开此前记忆中见过的一朵黄玫瑰。几十年了,这只盛开在我心头的魔鬼他终于死了。他杀了你,我替你逼死了他,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要他不得好死,我做到了。” 顾世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王还是不要在耿耿于怀了,你沿用着先王给你的封号殇,反过来你又按给他一个厉,这不是赌气吗,没必要让整个帝国都在看王族的笑话,都过去了。” 殇王:“过不去,那个魔鬼眼里哪有一丝亲情,他逼死了我相依为命的母亲,杀死了我的爱人。逼的我在苦寒之地流放十几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他那样的人活该他所有的儿子都要反他,为着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那样的人,他不配我的原谅,要不是我这身体受之于他,我定会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顾世昌知道说服不了固执的殇王,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殇王:“十八年前的三月十八,父亲死了,他死了。那天,举国欢腾,还是三月二十几,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顾世昌:“我记着了,记得很清楚,我对他的仇恨并不比你少,他虽死了,可是那些人同样也再回不来了,没过多久他们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了。”说完止不住的叹息,老泪纵横。 第十二章吃喝嫖赌,浪荡自由 夜撩人,帝国大忙人莫嚣自到破晓城后就马不停蹄的来到此处,只有托着小娘子曼妙的身体,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此刻他舔舔嘴唇咕哝道重回人间的感觉真好。有人说他不是躺在睡满娘们的床上,就是去往睡满娘们床的路上。有帝国诗人赞其曰:“花天酒地,清风配酒,吃喝嫖赌,浪荡自由。一个妙人,一个真实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莫嚣系王妃莫黎二弟,帝国靠山王莫仲谋之子,其人生的五短身材,面如病鬼,奇形怪状,在好出俊逸翩公子,无双俏佳人的莫家世族实属异类,为此没少收其父诟病和家族成员的冷嘲热讽,说是草原上的二公子,其地位也就比个外人高了那么一丁点,他倒是不在意,莫仲谋的散养政策甚和他心意。 几乎大半个帝国的妓女都听他讲过他那凄惨的爱情故事,这次他又把这个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带到了北方,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神秘地界。他有个梦想,他希望他的故事能够写进教科书,作为每个男子人生必修的一课。 他说当他还是个纯情小男人的时候,他不这样,他也曾死心塌地的爱过一个姑娘,他爱着她,他爱她胜过这世间的一切,但那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说他虽然长的像个魔鬼,但他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他的感情在她眼里狗屁都不是,只会让她感到恶心,只会让她笑着恶狠狠的说道:“我不需要的关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可怜的小鬼。”他把他的心掏给了她,她却接过去把它捏死,再掷还给他,他眼睁睁的看着它碎了一地。她是个恶毒的女人,最后死于他众多男人中的一个,死后还是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他亲手将她埋葬。 莫嚣记得很清楚,埋葬她那天大雪纷飞,他还特意在大雪里呆了一阵子,然后活剐了她的那些情夫们。那是他第一次使用身为贵族的特权,那场大雪埋葬了他的过去,使他明白了身为帝国最富有且权势滔天的家族尊贵的世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却傻乎乎的跑去跟人谈感情,穷逼才谈感情呢。 莫嚣深入了解一个地方往往是从女人开始,也只会是女人。 还信奉什么女儿是水做得骨肉,男子是泥做的,他见了女人就清爽,见了男子就觉污秽不堪。 此刻,莫嚣在这夜撩人里,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正酣时,他哥哥莫逆走入,这让他心头怒火横生破口骂道:“我办事的时候即便是门开着,并不代表你可以走进来。” 莫逆:“没事,你继续,我说个事就走。晚宴就要开始了,王妃叫我过来通知你,你最好快点。” 莫嚣:“以你对我的了解和我这些年创下的盛名,你觉得我快的了吗?我的盛宴才刚刚开始,北方妞,不一样的奔腾浪涌,你要不要一起。” 莫逆:“你这玩的花哨,我来不了。” 莫嚣:“那就请你滚出去,替我关好门,天没塌下来之前不要叫我,天塌下来了你们高个的顶着。” 莫逆无语的走向门前,打开门后涌入一群姑娘,她们调笑着花枝招展。 莫逆将她们推向莫嚣并说道:“这些花蝴蝶都是你的了,你抓紧点完事过来。” …… 妓院,自古就是刀光剑影的地方。 还是夜撩人,破晓城艳后部守将独孤红之子独孤摇曳直奔孤月而来。不用说这又是个浪荡自由式的人物,这些躺在父辈功劳簿上的官二世们,不搞点事情出来他们会无聊死的。 独孤摇曳生的人不如其名,不是翩翩公子摇曳多姿,而是高大生猛,加之右眼被毁说不出的恐怖阴森。其人阴辣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仗着其父权势为非作歹多年,恶名远播,时人谈之色变谓之独孤小儿恶,恶愈猛虎,独孤小儿毒,毒过蛇蝎。 独孤摇曳闯入夜撩人一脚踢飞伙计,一脚踢飞管事,点名要见孤月。扬言一刻钟见不到就杀人助兴,以后每过一刻钟便杀一人直到小美人出现。说完一把锋利尖刀插入一夜撩人仆人的肩头,并说道:“此乃凭证,为着我独孤摇曳一言九鼎,不管死多少人老子说过的话得算数。” 孤月被唤了出来,独孤摇曳看着娇弱扶风,秀美可人的孤月花心荡漾。他笑意盈盈的说道:“久闻夜撩人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虚,真是美的惊心动魄。正应了柳何人那两句词:敢教明月夜玉人吹箫,便胜却人间无数啊,哈哈。” 孤月听着这两句生搬硬套,狗屁不通的词赋不知何以应答,只是楚楚可怜的站立一边,担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独孤摇曳见孤月不答话又说道:“我这人很怜香惜玉的,绝对不会逼你作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来吧,过来爬好。” 孤月冷冰冰的说道:“请大人恕小女子不能从命,我已与破晓城公子陆无涯定下终身,不日就会离开此处,不能服侍大人还望见谅。” 独孤摇曳平静中露出一丝狞笑说道:“你以为呢,你真以为你魅力大到需要本公子亲临这破地方吗?我找的就是他陆无涯,弄瞎了老子的眼睛,老子要他十倍,百倍偿还,要他生不如死。” 孤月:“陆公子侠骨柔情,嫉恶如仇,想必是大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有如此遭遇。” 独孤摇曳:“嗯,对就他侠骨柔情,老子恶贯满盈行了吧。你不用拿他来压老子,老子要是怕他就不来了,一个可怜无用的私生子而已。” 孤月:“那你呢,我来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仗着家中权势鱼肉百姓的纨绔恶霸,没有祖上那点阴德你就是个连肚子都混不饱的乞儿。” 独孤摇曳不怒反笑说到:“你尽管嘴硬,希望我等会搞你的时候你不要叫的太欢实。”说着做了一个向前摆动的姿势,夹着几声浮夸露骨的口哨。 孤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的。” 独孤摇曳:“那我也告诉你,你死了我都会碰你的,你我是吃定了,你还是考虑考虑该怎样让大爷我尽兴更实在些。” 孤月:“呸,你做梦,我就是被狗搞也好过你这种禽兽。” 独孤摇曳:“奥,那等我爽完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到时候我会记得叫你的陆公子过来观礼的,到时候他肯定会更加将你难忘。” 孤月气的哆嗦一时语塞只反复说道:“你这头禽兽。” 独孤摇曳:“对我就是禽兽,禽兽这么高级的词汇,我正在努力,生怕自己配不上它,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以后我会更有信心贯彻执行这条路线了。”“……”遇见这种极品,孤月只能是无语了。 独孤摇曳:“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来提醒一下你吧,半年前我艳后部神仙寨一夜间化为灰烬,这事你记得吧。” 孤月:“记着又如何,那是有恶魔闯入才导致的灭绝,那种东西作恶滔天,必定会不得好死。况且这事与我何干。倒是你与你父亲连自己的族民都保护不好,有何脸面再当这个部族的守将。” 独孤摇曳:“看来你还挺健忘的,那天确实有一队人马闯入,可是那把火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你放的吧,但是你命不好,碰巧我那天心情好完完整整的观看了那一幕。那场大火可真是令人难忘啊,虽然那些人渣死不足惜,但是你活活烧死了半寨子的人,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舒坦,可以夜晚**,白天楚楚可怜。劝你想活命的话乖一点,兴许本公子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 孤月听完既震惊又痛苦,她没想到这个她准备烂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轻易的被揭开了。手足无措的她怔怔的任由独孤摇曳摆布,感受着狂风骤雨她心如死灰,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独孤摇曳随意摆弄着面前的孤月,征服后的快感让他几乎陷入癫狂。 完事后,他看着凌乱不堪,泪眼婆娑的孤月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的吗,此前你笃定我不敢把你怎样,说的那么视死如归,我还纳闷这个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吗?怎么可能,我用这一招屡试不爽,没人例外,你也不例外,看来不怕死的人真是不存在,简直无趣。下一次我要你当着陆无涯的面在我的胯下蒲伏,我要你亲口告诉他,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你宁愿在我的胯下做狗,宁愿这辈子为奴为娼也不愿做他陆无涯的夫人,哈哈哈哈。不要让我等太久,小心我改主意。”独孤摇曳说完吹着口哨潇洒离去,粉红的袍子在凛冽的寒风中飘荡,只留给孤月一个嚣张的背影。 第十三章三声破晓,人间最是别离苦 殇王一行已在破晓城逗留了数日之久,不日便将启程回师帝都。这也意味着离顾世昌离开破晓城的日子不远了,他在高龄之际还要背井离乡,而帝都又是那般乌烟瘴气的样子,这让城主夫人心烦意乱,离别的不舍和一种没来由的不祥的预感压的她喘不过气。 此刻,她归整着丈夫的行囊语气责备的对身旁的顾世昌说道:“不是叫你别答应吗?我看你是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给你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还不如个外人。” 顾世昌抓着城主夫人的手愧疚的说道:“王命难违啊,你怎么会是外人,破晓城的孩子都是你养育的,你是破晓城最大的功臣,你是我顾世昌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城主夫人:“我是担心你年纪大了力不从心,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是牛鬼蛇神,两面三刀心思歹毒,到时候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世昌:“夫人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城主夫人:“离别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叫人一点防备都没有,下一次要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一句话说的二人都有些唏嘘,他们都明白,他们老了,一家人能够坐在一起共享天伦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这时两个女儿的走入打破了屋中的伤感,顾勾戈迫不及待的看向双亲问道:“我们真要去那个鬼地方吗,非去不可吗?” 顾世昌:“是的,那地方挺好的,可繁华热闹了,我怕到时候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顾勾戈:“那有满山坡的雪狼吗,可以无拘无束的练剑吗?” 顾世昌:“练剑可以,雪狼是没有的,不过有可爱的萤火虫,色彩斑斓的蝴蝶。” 顾勾戈撇撇嘴说道:“可爱、色彩斑斓,父亲你说的这些词语都是顶没劲的,看来那鬼地方有我好受的了。” 城主夫妇听着顾勾戈孩子气的话语哈哈大笑。 这时顾水谣插话道:“父亲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母亲说,好不好?” 顾世昌笑着说道:“好,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说完走出房间。 城主夫人笑着说道:“你父亲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 顾水谣:“你说王子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他是那么的英武,那么的神俊潇洒,我从看他第一眼起就知道我该是他的娘子。”顾勾戈鄙夷的看着她这个姐姐,说了句白痴便走了出去。 城主夫人听后有些讶异,她笑着说道:“会的,我的女儿配的上更好的,王妃前几日有提过两家连姻的事情,我以你还太小为由拒绝了。” 顾水谣不满的说道:“母亲,你怎么能这样,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城主夫人:“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不用问都清楚,从你看着王子满眼的星星就能看出来。我主观上是不愿意让你嫁入王室的,王室深似海,但你毕竟长大了,有些决定要你自己做主,你要执意选这条路我们也不会反对,但是你要知 道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顾水谣陷入了沉思,但城主夫人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这番话她能听讲去几分。 …… 灼人部首领夜愿大婚,新娘便是那日在云梦泽相中的姑娘邢峥嵘。此刻,沧浪水岸风烟渡口江水滚滚,漫天的红霞凄艳绚烂。灼人部族折戟扬沙燃起焰火,载歌载舞醉卧当场,庆祝他们的王大婚。 盛装的邢峥嵘美的有些不真实,宛若遗落人间的仙子,若真有仙子也不过如此了吧。此刻,她看着日夜不息奔流不止的沧浪之水发呆,眉若青山苍翠,眼如秋波含情,面如白壁无暇,发若玉带倒悬,坐临风烟间,美伦美奂倾国倾城。直叫这沧浪之景甲天下,沧浪最美风烟口的天地都失了颜色。 世间最不该的就是让如此美人独自黯然神伤,邢峥嵘的内心并不像此间天地这般美气,她在大婚之日有种心死的感觉,此间的热闹都是他们的,与她无关。她冷眼看着几乎陷入癫狂的狂欢众人,心中百转千折。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大口嚼着血淋淋的肉,光天化日之下放浪形骸,为着交配权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至死方休。 比起这些更让邢峥嵘绝望的是她的哥哥邢天,自那天以后,他仿佛入魔了一般逼着他嫁给那个部族首领,邢峥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做着无声的抵抗。威逼不成无计可施的邢天,最后跪在大雨里以死相逼,这让邢 峥嵘不得不做出妥协。 邢峥嵘对邢天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知道我要帮的是那个天真善良、十岁以后死在刻薄岁月中的孩童,而不是你这个被权势冲昏了头脑的恶魔。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兄长,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这一次就算还你十四年养育恩情和七岁那年的救命之恩,从今后你我兄妹二人恩断义绝,我祝你一统天下、千秋万代。” 身旁的浪人扶风看着几乎奔溃的邢峥嵘出声安慰道:“他们就是这样,首领大婚,不死几个人都不算热闹,你得尽快学着适应,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有很多。” 邢峥嵘看着扶风问道:“你不是他们的族人,对吧,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扶风:“是的,我是个剑客,辗转天涯流亡。深陷一团乱麻的命案之中无法解脱,我不能蒙受这不白之冤,逃出家族誓要查个水落石出,荣耀,我辈剑士誓死捍卫。可是多年过去了,我毫无头绪,只无家无国不知道还要这样流浪多久,我不能就这样屈辱的死去,只能像个丧家犬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邢峥嵘听完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是啊,灼人部马背为生,走到那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在掠夺和清洗过所到之处后又踏上通往下一个地域的征途。他们活动之处便是沧浪之水更南的漫漫荒原和无边草场。邢峥嵘知道她得跟着他们颠沛流离,这样下去她那里会有家,小时候记忆中的家也会越来越远,她要回家的愿望越来越像泡影。这样想着她看向哥哥邢天,只见邢天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表演和狂欢并不时放声大笑,邢峥嵘绝望的摇摇头不再看他。 黄石羊在天意,他静静的看着远处这场婚礼。孤高塔顶,冷风瑟瑟,邢家的列祖列宗隐于空气,天与大帝匿于黑暗,反正黄石羊是这样想的,那些故去的人正看着呢,他有愧于先王,止不住的老泪滚滚。他看着洋洋得意的邢天更是哀莫大于心死,先天不足且又心术不正,无情冷血一心想着走捷径搞歪门邪道,注定只会众叛亲离,有不孝子孙如此,千秋王朝合该休矣。 大婚持续了整整一天之久,狂欢的热浪久久不散。邻近黄昏,灼人部族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场,风烟口只剩下邢峥嵘和夜愿。 夕阳的斜辉点点洒向大地,落满一地的金黄,风声呼啸而过,沧浪之水呜咽不止。 二人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夜愿粗鲁的解开了邢峥嵘衣衫,女子曼妙的身姿显现出来,美艳不可芳物,雁飞不过,鱼游难出,夕阳羞红的躲进云彩。夜愿从后面揽住邢峥嵘,他抱起怀中的邢峥嵘,耳鬓厮磨,**灼烧,高大和娇小在此间 形成了完美的融合,邢峥嵘两行清泪挂在面颊,神色痛苦的看向远方,听着身后夜愿的喘息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夜长天色总难明,深夜孤月起坐,历历往事纠葛着她迟迟不能入睡。竭尽全力受了那些苦,为了活着她已付出了百般努力,但还是由不得她。她想着现世的灾难,死亡和爱,让她绝望的是她已千疮百孔活得像只漂泊远方孤独的鬼,让她更绝望的是那些取走她骨头还取走她灵魂的鸟群。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活着,总要戴上面具,戴上笑容。要坚强的活下去很难,要战胜心里的不安也是很辛苦的。 柳沉鱼也未睡,最近她总觉得孤月不对劲,总是闷闷不乐,一坐就是大半天,不断的发呆、出神,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笑,但笑的比哭还难看,柳沉鱼知道她是遇到难事了,但是有什么事是不能够当面说的呢,双眼浑浊、憔悴忧伤的孤月令她心疼。 柳沉鱼再次忍不住发问:“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整天木木的,大晚上也不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面对,你这样太令人担忧了。” 孤月只有看着她这个好友的时候眼神中才又恢复了几丝神采,她说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这里都好,还有你陪着我真好,和你在一起的几天远胜以前所有的日子?”柳沉鱼:“放心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孤月:“艳后部的独孤摇曳你知道吗?” 柳沉鱼:“知道啊,那是个瘟神,你不会惹到他了吧?” 孤月:“没有的,我就是问问,我哪有能力去惹那种人,明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柳沉鱼:“放心吧,我与你同在,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不是让我离开你,我都可以答应。” 孤月:“我要能使人陷入癫狂的**,明天如果独孤摇曳来了,你记得帮我找陆无涯过来。” 柳沉鱼:“没问题,可是你要干什么啊?” 孤月:“你相信我,我有安排的。” 及至第二日,阴沉忧郁的天气就像孤月此刻的心情,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迟迟挥之不去。 在长达半日的沉闷等待之后,独孤摇曳终于来了,孤月长出一口气,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孤独摇曳看着面前的孤月调笑道:“小美人,上次一别,如隔三秋,让本公子甚是想念啊。料想你也是这般,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都等的望眼欲穿了,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生猛,仅一次就让你这么难以忘怀。放心吧,我会让你满足的,所有女人在我这里就没有失望过。” 孤月冷清的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只记得是被狗咬了,被狗咬了自是难以忘怀,恨我又不是狗,不能咬回去。”独孤摇曳不甚在意孤月的咒骂,想着能够羞辱陆无涯那个可恨的家伙,挨几句不痛不痒的骂他甘之如饴。 独孤摇曳说道:“本公子今儿个是真高兴,先让你逞逞口舌之快。陆无涯约好了吗?这么好看的一场戏可缺不了他这位重量级的观众。” 孤月:“他会来的,这次过后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 孤独摇曳玩味的说道:“放过你,好啊,只要你好好配合,把你娶回去都是有可能的。” 孤月:“公子世绝无双,小的自觉高攀不起。”说完倒了一盅酒水递给独孤摇曳。 独孤摇曳接过酒水一饮而尽并问道:“你没在里面下毒吧,你既然不想死,那应该是不敢投毒的。” 孤月:“大人放心,小女子还没有那么蠢。” 独孤摇曳:“那就好,废话不多说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戏上演了。” 独孤摇曳说完霎时气场大变,他猛兽般一袖扫掉桌上的物件对着孤月说道:“过来,像狗那样爬好,相传当年霸王就喜欢这样的姿势,这姿势果然让人热血沸腾,我果然是个霸王那般的人物。” 孤月冷冷道:“是啊。霸王嚣张的够劲,死的也够快。” 独孤摇曳:“你也配提霸王,不给你点苦头吃是不成了。”说着暴躁的一手扯着孤月的头发向上拉,一手却死死按住孤月的身体,不一会儿就拉成了一张弓形,孤月痛苦的惨叫连连,汗水浸透了衣衫。独孤摇曳满意的看着身下的孤月放声大笑,他粗鲁的撕扯掉孤月的衣衫,肆意抽打,一双大手所过之出全是淤青伤痕并啧啧称奇道:“好嫩啊,都能掐出水来,我都有些舍不得了。”说完扭转孤月,凶狠的脸上因满足和妖冶而显得扭曲。 陆无涯接到传信后,便匆匆赶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像狂风一样袭来。 待陆无涯闯进房间,眼前疯狂的一切让他不可置信痛苦难挡,他像头暴躁的狮子般冲向独孤摇曳,拳头如雨水般落在独孤摇曳身上,他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寝其皮食其肉。他痛苦、他发狂,他绝望到窒息,可是当他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却怎么也落不下去,独孤摇曳带来的兵士架住了他,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挨了打的独孤摇曳笑的放荡狰狞,他整整衣衫坐好,然后招呼孤月过去,孤月像只提线木偶般被拽了过去,正对着陆无涯在独孤摇曳身上起伏。独孤摇曳挑衅的看着陆无涯说道:“看戏看全套,我怎能让你看得不够尽兴呢,我想这么精彩的戏码你还是第一次看到,睁大眼睛瞧好吧,我打赌它会令你终身难忘。” 陆无涯看着眼前的孤月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何,他痛苦的盯着孤月的眼睛想要得出答案,可孤月像块没有一丝波动和感情的木头,只有着无尽的默然。 陆无涯痛苦的想:“我猜你眼里一定有泪,不然怎么会不看我,你看看我,我就懂了,懂你藏于眼波中的苦衷和身不由己,求你了,你看看我。”然后他愤怒的大喊:“独孤摇曳,你个畜生,你放开她,有种冲我来,我陆无涯以生命起誓,绝不会放过你。” 已经完事的独孤摇曳惬意的半躺在椅子上说道:“吓我啊,城主的私生子要杀人了,我好怕呀。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要杀我,逛妓院犯法吗?我们郎情妾意倒是你冲进来就一阵乱打,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不要仗着你的身份就胡作非为。” 陆无涯不解的看向孤月,独孤摇曳扶起孤月替她整理好衣衫说道:“来,宝贝,告诉他你是我的小母狗,你愿意生生世世做我的胯下奴仆。”陆无涯听着这些话从孤月口中一字一句原原本本的说出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孤月有一天会说这些话,他死也不愿相信。 这时独孤摇曳感到浑身**难填,巨大的兴奋感和空虚让他体内蜷着一团大火无处发泄,他不受控制的在当场舞动起来,他迷离的跳着。 独孤摇曳得意的问向陆无涯:“陆大公子,这种感觉是不是非常美妙啊,当年你打瞎我的眼睛并当着城主和我父亲羞辱我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种耻辱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孤月说道:“你得意个什么劲,过了今天你还不是低他一等,你还是那只可怜的独眼龙。”这句话深深的激怒了独孤摇曳,点燃了隐藏蛰伏已久的药性,狂怒像火山爆发般在他体内炸裂开来,使得本想只是折辱一番陆无涯的独孤摇曳不管不顾,他下了一个愚蠢的命令,他说道:“好啊,那我就打死他,让他后悔当初与我作对。” 独孤摇曳说完一旁的小厮赶紧提醒到:“大人,不能啊,他是城主家的二公子,要打死他可真就没法交代了”。 可是陷入癫狂的独孤摇曳那里会听,他的神智早已模糊,他暴躁的怒吼道:“给我打死他,不然你们现在就得死。”小厮们围着陆无涯开始拳打脚踢,独孤摇曳狂野的大笑,他看着被人群围殴的陆无涯快意的跳来跳去,然后夺过小厮手中的棍棒,暴喊着:“要他死”,然后朝着陆无涯的脑袋敲去,击打了不知多少下,直到双肢无力才肯停手。 赵无期领着一队人马赶到时,看到陆无涯躺在血泊之中昏死过去,气息若有若无,生死难料,便将此间发生的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痛苦的看着好友,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们杀了城主之子谁也逃不掉,来人啊,抓起来,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陷入癫狂的独孤摇曳还是不管不顾,他提着沾满鲜血的棍棒便向赵无期冲去,喊着:“你他妈谁啊。”此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几把长剑扎透,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独孤摇曳看着身上扎满的窟窿和汨汨血流,总算是有了一丝清明和痛苦之感,然后躺倒在地,没了声息。 陆无涯昏昏沉沉的,任由自身跌入一滩淤泥,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他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办不到,他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虚空。虽然意识无比清醒,但身体却轻飘飘的不受控制,他听得到哭声,喊叫声,他感觉自己正被抬着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去往何方,明明身体上全是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就要死了吗?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渴望死亡,渴望死在家乡的那场劫难之中,渴望同母亲一道融入那深邃的永恒之光。然后,这一天他真的来了,悄无声息,猝不及防。”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在一寸寸下沉,他想用尽气力挣扎着翻身,却软绵绵的跌陷在无边的黑暗里。“我就要死了,他们知道吗?有人伤心难过吗?还是没有的好,我不愿他们在为个死人劳心费神,生时没能如夏花般绚烂,死时愿如雪花飘落,悄无声息融入泥土。在未知的黑暗,我独自一人,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像是死前的仪式般陆无涯的意识飘荡过记忆中的山山水水。“现在我没了往日的愤世嫉俗,从全然不同的角度来看待一切:天上的每一朵云彩,地上的小花,突然之间都弥足珍贵。” 陆无涯心里像是下着一场雨,此刻雨丝为弦,拉满忧伤的弓箭,沉醉时骄傲自负,清醒后日暮途穷。他不懂孤月为什么会那样,但是他不相信,他想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他不会怪孤月,他只忧愁着留她一人在这苦难的人间,她可该怎么办。他要活下去,为着依然清晰的梦想,为着思念的人啊,他要化身为一道风带着她去平安祥和的远方。 几乎在陆无涯出事的同时,顾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主的六儿子顾永阳被发现时昏迷在后院塔楼底下,气息微弱,生死未卜。城主顾世昌悲痛的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两个儿子,一夜之间苍老的不成样子。就像是轮回和宿命般,短暂平静后的顾府又迎来了风雨飘摇的动荡年月,又是一段血与骨的苦难和抗争史! 第十五章穷途歌哭,抱月而眠 破晓城山雨欲来,风云变幻。天象昏暗,星空泫然欲泣,狂风呼啸,黑云压城,四面八荒如庐如盖。 供奉着北方众神的顾府魂牵大殿之内陆无涯、顾永阳分别躺在两张床上,不省人事。鬼门关前,燃长夜孤灯,大殿之中,只余魂几缕。 城主顾世昌几乎是一时之间老了大半,让人不得不相信一夜白头的说法确实存在。 顾世昌看着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儿子,悲从中来。医官告诉他,他的两个儿子危在旦夕,熬过今夜便会性命无虞,药物只能做为辅助,最关键的还是病人求生的渴望和意志力。 城主爱怜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抓着他们的手,思绪滚滚,上一次有这种心情是在多年前家族的那场浩劫之中,他就这样抓着父兄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这种事情普通人经历一次就足够悲痛的了,可是他没想到他会经历两次,他老泪纵横喃喃道:“鬼天爷,你可真狠,我顾世昌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这人生啊,总是欢愉短暂,悲伤永恒,真是一场必经的溃烂。”他好恨,恨他这一生都没能护亲人周全,想要保护的人都未保护的了。他好恨,恨这方吃人的天地,恨不能将它毁了去。此后,他不会再让这种悲剧重现,废的日月皆断,山河俱损,他在这茫茫尘世间守着,虽是枯骨残魂,疲弊老叟,风雨他挡着。 暗夜笼罩,风烟野兽在凄厉鬼叫,长夜下孤灯,天地皆无人声悲凉。 知道独孤摇曳身死的独孤寒带着大儿子独孤朦胧星夜兼程,气势汹汹的往顾府而来。及至府中他暴怒的质问道:“顾家老儿,你为何唆使下属杀我爱子,可真狠毒啊,独孤摇曳全身上下身中十余剑,血肉模糊,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你儿子被扎成这样你什么感觉,老子为你们顾家卖命几十年你就这样对我。” 顾世昌看着独孤寒一字一句的说道:“哼,你教的好儿子,要不是他,这一切根本都不会发生。你教的好儿子要我儿子死,我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你儿子,你要杀我难道让我看着别动吗?如果你真这么认为,那好,那你来杀我,我保证不动,你敢吗?” 独孤寒气的发颤一时语塞,顿了一会才说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逼急了我没什么不敢的。你儿子还躺着,我儿子已经死透了,今天我一定要讨个说法,所有杀我儿子的人都得死,不然……” 顾世昌打断独孤寒说道:“不然,你能怎样,当年厉王放狠话都没唬住我顾世昌,你独孤寒算那个水坑里的王八,这么跳。我告诉你,你儿子是他活该,这个世界不会在意那样一个人渣的死去。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就是活着我也会让他不得好死,”独孤寒听完看着平时温良甚至有些软弱的顾世昌一反常态的强硬态度,痛恨的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去。 独孤寒及一干人等走到顾府门外,其子独孤朦胧忍不住问道:“父亲,就这么算了吗?顾家也欺人太甚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独孤寒望着天边,眼神深邃,满眼愤怒,满腔仇恨,艳后部特有的绯红眸子像深海中滚动的烈火,蚀骨灼心,幽暗动荡。一身掩不住的杀伐气焰蒸腾,崩云摧城,散彻天地。他说道:“不可能算,我独孤寒终其一生都会与顾家不死不休,杀我爱子我要他的八个子女偿命,我要他顾世昌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顾世昌在此间守了一夜,医官告诉他两位公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此刻二人依旧昏迷不醒,但顾世昌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现在他不得不去往帝都,殇王及众人在看过陆无涯、顾永阳及慰问过悲伤过度的城主夫人之后便准备启程折返。 北风卷地,北地的八九月份已经有着丝丝冷意,顾世昌翻身上马,嘱咐着顾冰河要照看好家人,要守好破晓城。 随他一同去的是他的两个女儿,王妃之弟莫嚣却留下了,他准备要去帝国的最北边看看,他曾放言要走遍河山,他要天之涯海之角都有他睡过得女人,在每一个名山大川旁他都要洒一泡尿,向这个世界证明他来过,他存在。 顾世昌再看一眼这破晓城,仿佛此生最后一眼,今年的秋天短到没有,凛冻将至,不知又有多少人挨不过这个冬天,他忧愁的再看一眼这祖祖辈辈生存下来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到它的怀抱。 殇王一行人走了四五日之久,终于来到了帝都所在地仙迹,晚年的千秋帝走火入魔至深,一心求仙问道的他将皇城大到山山水水、城宫,小道街道、亭子均冠以仙字命名,显得仙这个词自此此烂俗不堪。 自有历史记录之日起,仙迹城便是皇家居住之地。为着深宫高墙里的那把椅子,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不知多少人如痴如狂。一批倒下了,另一批马上补上,上位的权势滔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失败的做牛做狗,零落成泥,坊间偶尔谈起只做为笑资。 仙迹城不同于破晓城的古朴,集历代帝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各种磅礴恢弘的建筑不计其数,每一件都是稀品珍品,融合了无数能工巧匠毕生的心血。其冷峻高艳,恢弘巍峨,有文人墨客赞之为遗落人间的仙境。柳何人三秋桂子,十里桃花之句就引的本已放弃攻打殇朝的异域王歌舒痴迷于词中所绘景象,又再度挑起战端。 前朝诗人楚狂人在此间游历过后,只言一语愿作此间醉酒翁,不愿入天作仙人之后就此封笔,其叹道任何辞赋都形容不出此间风物精髓一二,他还写这劳什子做甚,当然那时的仙迹城风月无边,纯的很。 楚狂人每天只是赶着一辆牛车,车上装满美酒,信马由缰,牛车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他将这无边美景刻进骨头里,及至没路了风景走到了尽头,便开始放声大哭,喃喃到没路了吗,这便没有了吗?哭完再选一条路,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牛车摇摇晃晃他也摇摇晃晃。 楚狂人自创出一套啸声可与天地共鸣,他见山则其啸巍峨,他见水则其啸滔滔,他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甚至到最后楚江狂人在仙鸣湖畔游历之时,痴醉于此间风月,久不再醒。相传那夜树影婆娑,皎洁的月色洒满仙鸣湖,迷醉的楚狂人满眼月光,满心月亮。他把酒对月,邀月起舞,他歌月徘徊,他舞月零乱。 朦胧月色下一个翩翩起舞的老者,仿若于天地融为一体。那夜是楚江狂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夜,此月不常有,此曲难一见,舞之妙到不可言的他误把水中影作月,一跃而入仙鸣湖,抱月而眠。 此地建有仙人捉月台,用以纪念这位用生命调戏月亮的千秋王朝伟大诗人,他开创了浪漫主义诗歌的先河,并且也是巅峰,引的后来者争相效仿,但都差了那么些意思,想想也是,那般恣意瑰丽的做派,不是凡夫俗子想学就能学的来的。 从仙迹城而入,首先是诛仙古战场,千秋王朝建立的最后一战便在这里打响,那一战也是最惨烈历时最长的一仗,战争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数英雄和兵士倒下。大帝为了纪念死去的开国功臣在此建立祠堂,为他们立碑记传。 广场之上当首一石像便是天与大帝,他高坐大马之上,英姿勃发,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其身后是一排排的将士和士兵石像,观之大气磅礴,使人有当年不可一世的千秋铁骑又重现复活之感。在其后便是千秋祠,祠堂之顶有一龙像高卧,其势冲天,整个祠堂巍峨雄壮,征伐气焰浓烈。走过古战场便到了正城,其上贩夫走卒,六畜,商铺巷弄皆无平常烟火气。 再向后走便到了巍巍皇城,顾世昌看见这明媚妍丽,美到近妖的皇城,往事便向潮水般滚滚而来,毕竟这城中洒过父兄的骨血。仙迹城呈众星拱月之势,仙居便是那美不可攀的月,世代只做为王室用度,除官员有幸见到外,常人终其一生难见,要是楚狂人身处其间,依着他的性情说不定能被其惊艳到醒过来。 第十六章暗夜中潜伏着的狼 艳后部独孤府,独孤寒和独孤朦胧共处一室,二人长夜密谋。二人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兴奋莫名,年轻的独孤朦胧或许城府还不及其父,但狠毒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二人达成共识,然后放声狞笑。这那里是父子,更像是一对狼和狈在暗夜里磨着獠牙,期待张开血盆大口的那一刻。 及至第二日,黑云滚动,狂风咆哮,艳后部的天就没有正经过,要么烈阳高照,焚心如火。要么黑云压城,风雨雷电交加,宛若囚笼逼咎的倾压着大地。 独孤寒和众人正在庭前议事,此刻,他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官员滔滔不绝的争论和奏述心里只盘算着一件事,面前众人只变成了一堆数字,那些该杀,那些是自己人,那些可以招抚收为己用,算来算去,还是人心最难测,如果可以,都砍了多好。 这时,偏将独孤传芳忍不住了,自入得大厅以来,他这颗惴惴的心便抑制不住的想要站出来。作为艳后部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第一人他知道这个时刻怎么能少的了他,他心急的怕被别人抢了先,但又苦于找不到时机。终于他看见独孤寒的眉头舒展了下来,对,就是这时,他甩甩袖子上前说道:“将军,城主欺人太甚,我们何不反了去,更何况我艳后部子民岂甘久居人下。时下破晓城群龙无首,正是天赐良机,末将愿做先锋,替将军踏平破晓城。” 独孤寒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奥,是吗。你何时变得这么勇猛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被顾家打的尿过裤子,这事有还是没有啊。” 独孤传芳老脸一红话都说不利索了:“回将军,老臣那日只是身体不适,我愿为艳后部和城主开疆拓土,马革裹尸。” 独孤寒:“奥,是吗,谁信啊,都知道你只是嘴上的功夫而已。平常也就罢了,今日你竟然鼓动我艳后部造反,陷我于不忠不义的地步,其心可诛。来人啊,杖毙当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独孤传芳怔在了当场,他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他还没来的及想明白到底错在了那里,轮番棍棒加身下不到片刻他便惨叫而亡。 独孤传芳凄厉的惨叫声倏忽而过,没在众人的心里留下半点涟漪,议事继续。 独孤寒说道:“谁要再敢鼓动造反,这便是下场,还有要反的吗?站出来我看看。”场下寂静,无人敢动。 独孤寒失望的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狠绝说道:“那就散了吧,大执事赵持节留下,我还有要事相商。”及至众人离去。 赵持节拍掌道:“将军演的一手好戏啊,但是估计现在内心很失望吧。” 独孤寒无奈的耸耸肩问道:“我的演技真有这么差劲吗,我也不需要你们相信,不重要,这个结果也在我预料之中。” 赵持节不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不知将军留我何意,老夫年事已高,受城主之托,愧领艳后部文官之首,将军怕是找错人了,要让将军失望了。” 孤独寒:“没有找错人,前日独孤嫣然诞下一子,我寻思着请你做孩子的干爷爷,还请不要推脱。” 赵持节:“将军说笑了,下官自知高攀不起,恐到时攀关系不成倒惹得一身骚。” 独孤寒:“赵匹夫,你真是给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持节:“你能把我怎样,我等着你的罚酒。”说完转身离去。 独孤寒恨的牙痒痒自语道:“可笑文人这点气节,还是没吃过苦头,太天真。” 艳后部登云客栈,独孤朦胧嬉皮笑脸的看着眼前憋的双颊通红的将领断天刀。断天刀是破晓城年轻一代杰出的将领,骁勇善战,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深受城主顾世昌器重,前途无量,不过这会儿他好像遇到**烦了。 独孤朦胧说道:“断将军在你这儿吃饭是看得起你,别说摸了你娘子就是睡了又能怎么样,那是你的造化,你这个贱民,不知道他是大城主面前的红人吗,你那里的勇气跟他叫板,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登云客栈掌柜被打的惨叫连连,涕泪横流他只重复着:“少主明鉴啊,断将军确实是摸了我家娘子,小的是不知道啊,冒犯了断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手下留情饶过小的狗命。”说着指了指缩在角落里哭泣的老板娘,老板娘看上去三十多岁,风韵犹存,风尘味十足。此刻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的注视着场中,众人看过来只是她又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赶紧躲开。那哭声就像一把拉坏了的古琴,抽答答的那种极委屈又不敢放声哭出来的哀鸣之声搅得在场众人心烦意乱,老板娘把一个受尽屈辱的良家妇女形象演绎的淋漓精致,使得场中众人义愤填膺认为必须严惩凶手。 午后焦热的阳光打在年轻将领的脸上,他脸红、紧张、说不出话来,让他上阵杀敌他从来没有犹豫过,可是年轻的他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他遭受着从未有过的耻辱,巨大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客栈中众人梗着脖子开始辱骂断天刀:“臭不要脸的、卑鄙无耻、下作东西、混蛋……”各种残羹剩饭、垃圾、乱七八糟的东西向他扔来,转眼年轻的将领全身全是菜汤、臭鸡蛋、甚至有唾沫,混乱狼狈不堪。 独孤朦胧:“我们都知道断将军是破晓城赫赫有名的年轻一辈中的杰出将领,怎么会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肯定是掌柜的你为了出名,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敢干,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对不,断将军。你还敢在这里污蔑断将军,来人啊,推出去,斩了。” 掌柜:“断将军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饶了小的这次,小的记下了,以后绝对不敢了,以后你来小店想摸谁就摸谁,。” 独孤朦胧:“即便是断将军做了又能怎样,那是看得起你娘子,我大荒铁骑,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下三滥,出生入死,摸两下过分吗?”,说完示意士兵将饭馆老板推出去斩了。 断天刀说道:“且慢,我确实没有,我不知道他为何非要这样说。我断天刀一生磊落,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独孤朦胧:“对,断将军的人品那没得说,一定是这老板吃了豹子胆不想活了,所以才构陷将军,对于这种人我们一定不能留情。” 经过独孤朦胧这样一分析,人群中众人更是对断天刀耍流氓一事深信不疑,他们窃窃私语充满了讥讽,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断天刀,这让断天刀感觉受尽了屈辱,他的骄傲和荣誉感不允许他蒙受这不白之冤,也不用允许他的军队因为他而被泼脏水。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独孤朦胧的一句话,独孤朦胧说道:“怎么了我就是要护着他,你们人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他是大荒军人,大荒军人值得。” 断天刀既愤怒又委屈,他看着众人说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污蔑我,但是我是个军人,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去死。”说完翻转背后长剑,对准左臂,将左手齐腕斩断。 断天刀双眼血红,怒吼到:“哈哈哈,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老子断腕以示清白,大荒军队的荣誉不容你们玷污。”四周寂静的厉害,店掌柜看着场中发狠的断天刀的举动几近崩溃。 只有独孤朦胧还是老神在在,他惊讶的说道:“啊呀,别人我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断将军你吗?断将军不愧铁将军之称,在下佩服。”然后他又弱弱的说道:“只是这也不能证明你到底摸没摸啊?软不软啊,切手臂谁不会啊,来人啊,表演给段将军看。” 断天刀已然绝望奔溃,并且渐渐虚弱,直至昏迷,不醒人事,骁勇的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一场闹剧中。 独孤朦胧笑呵呵道:“精彩啊,戏都结束了,大家散了吧。” 深夜,大执事赵持节被白天的事折腾的久久不能入睡。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独孤寒这般人物,共事多年,二人也只是泛泛之交,今天他如此惺惺作态已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一连修书多封皆被劫了回来,身处如此虎狼之地,他深知自身朝不保夕,灾祸防不胜防。此刻他惆怅如乌云,心乱如麻,他只是个文官,手无寸铁,年事已高无缚鸡之力,他该如何应对这滚滚潮水。思虑至深夜还是没有什么好法子,最后他渐渐看的淡了,能为天下苍生舍身不是他辈文人一生的追求吗?一腔书生意气,他肝胆不惧,臣子死社稷,他静待着风雨的到来。 快天明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连睡梦中他都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他下意识的惊醒,自觉的向床边摸去,这一摸可坏了,他摸到的不是小妾曼妙的身体而是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这一变故惊的他坐了起来。点灯之后眼前的景象吓的他失魂落魄,肝胆俱裂。只见他旁边躺着一匹死马,那马侧卧在血泊之中,耀眼的红在灯光下尤为惊悚,空气中血腥味浓烈刺鼻。那马眼瞪的有铜铃那般打,它死死的盯着赵持节,让人不寒而栗。文人就是文人,这次事件使得赵持节吓破了胆,卧床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几天之内,艳后部共计有大小官员一十三人死于这样那样的设计之中,有十九人被罢免,三十多人以这样那样的罪名被关入大牢,独孤父子以迅雷不及之势实现了艳后部官员的大换血,整个艳后部被他们牢牢的掌控在了手里,破晓城对其的统治名存实亡。 第十七章浮世的悲哀 从不畏寂寞烦恼 长在天涯怀里自由的飘摇 我像花正开 风中的小孩 就算粉身碎骨明年再重来 我像花正开 风中的小孩 顾府之内城主夫人哼唱着这首顾永阳最喜欢的歌谣,拍打着他的身体轻声唤他回来。 城主夫人在此间守着,她已经几夜没合眼了,憔悴疲惫忧伤愤怒。顾永阳才九岁,为什么要他受这样的罪,如果可以,她希望是她,她想用她的命换儿子的命。 大儿子顾冰河说道:“这件事绝对有隐情,不可能是永阳自己失足摔下去的。那条路他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不可能会出事。” 城主夫人:“可这次偏偏就出事了,早就叫他不要贪玩,要走大路,他非不听。” 顾冰河:“母亲,放心这件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弟弟不能就这样白白遭受迫害。今天我要去处理些事情,我有预感这几天还会出事,这间房子我已经加派了守卫,但还是要加倍小心。” 城主夫人:“你要去处理什么事情?”顾冰河:“艳后部和蚩尤部交界处的两个寨子起了争执,而且愈演愈烈,随时会引发械斗和动乱,我得赶过去。估计又是独孤寒搞的鬼,这几日他蠢蠢欲动,艳后部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里,还 和几个部族的守将来往频繁,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城主夫人:“都是陆无涯惹到这个瘟神,看他对你父亲的态度就知道,十几年养出了个白眼狼。没学到他父亲几分本事,寻花问柳的造诣倒是青出于蓝。你要多加小心,独孤寒活了这么大年岁全活到狗身上了,气量狭小,心狠手辣,他那个小儿子死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冰河:“母亲放心,独孤寒难成大事,我就怕还有隐藏在背后的推手。” 艳后部和蚩尤部交界处赤地千里,焦土热风,几乎寸草不生。有时候一两年都见不到一场大雨,地底也几乎干涸,人们往往一生都在与水作斗争,生也在水死也在水。多少年来为了水源,他们与天地斗,与野兽飞禽斗,与异族斗,为了水源常常争的头破血流,身死魂灭。 顾冰河带着一队人马跋涉而来,终于走进了这不毛之地,太阳焚心如火,脚被大地灼伤。 放眼望去到处是挖好的挖废的没有一滴水的井,坑坑洼洼,满目疮痍。顾冰河赶到时冲突已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顾冰河知道这事就是冲着他来的,冲着破晓城来的。 到处是人,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人,他们扛着矛,刀杈,棍棒,甚至铁楸,锄头。熙熙攘攘,吵闹叫骂声沸腾,像闯进了猛兽的羊群。 众人主动让开一条路,但依旧争的面红耳赤,**味十足。顾冰河走至井口附近,这里便是争论的中心,两个寨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在这里,独孤寒和其子独孤朦胧也在其中,蚩尤部在场的则是副将赵频仍。 顾冰河看着愈演愈烈的态势喊到:“大家不要吵了,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这就商量解决办法,相信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后发问:“怎么回事,为何两个寨子在争同一口井,而且我看这井也打不出多少水来啊,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一个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的老者说道:“少城主有所不知,在我们这里,为了水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过分。面前的这口井啊,从我小时候起就属于我们艳后部了,多少年来,这口井养活了大半的族民。” 另一人接上说到:“今天早上他们蚩尤部的人过来,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发现了一块碑文,上面说道这井是两寨之人共同挖的,本来按约定好的,是两寨人共用,这不他们争着抢着要将这口井变成他们的。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从来都是我们的东西,他们想凭几句话就想呼弄走?我虽然是把老骨头了,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丢,除非从我们这几把老骨头的身上踏过去。” 蚩尤部人听完立马开始反驳道:“碑文上明确记载了这井是两处共同挖就,你们独占了这么多年,占了这么大便宜,现在还不肯承认。应该先交给我们寨子使用至少五十年,然后再由两寨共同使用。” 顾冰河看向独孤寒这个老狐狸,孤独朦胧抢先说道:“这事情还用再议吗?这就像一个拥有好多年的媳妇,突然有人说要与你共用你能答应吗?” 赵频仍笑笑,他阴璨璨的看着独孤朦胧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呢?说不定你的媳妇只是你表面上的媳妇、你的小孩是隔壁家的小孩呢,不好说啊。” 独孤朦胧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在商量解决办法,你在这里搅屎。” 赵频仍:“你怎么能说你是屎,你还真是可爱啊,连自己都骂。。” 独孤朦胧一阵无语,独孤寒说道:“你这阴阳怪气的做派该改改了,说正事呢。” 赵频仍:“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不吃掉你们怎么好意思作罢呢。” 独孤寒:“你们蚩尤部找不出一个可以解决此事的人了吗,什么臭鱼烂虾都敢往台面上摆。” 赵频仍:“我们是没你独孤大人来的高贵,但解决这个事情有我这条烂虾就够了。倒是你们这是商量对策的态度吗,从到这儿来,有一句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吗?” 独孤朦胧:“那我看就别解决了,填了去,一了百了,大家都喝西北风吧。” 独孤朦胧说完瞬间多人应和,一些人已经开始填井,这惹火了蚩尤部人,群情激愤,顾冰河想要阻止,但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里。此刻,任何人的话语都不起作用了,人群只是围着那口老井,场面已经不可控制。人群推推搡搡,斗的不可开交。 井口旁的顾冰河被人群裹挟着,一时间仿佛有很多人冲向他,像是预谋的那般。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在混乱中被人推入井中,人群还不停的向下扔土。 独孤寒见状率先喊到:“蚩尤部人谋杀了少城主,今天一个都不要放过。” 赵频仍:“老匹夫,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害死少城主还反过来嫁祸于人,蚩尤部的勇士们,以我部战神蚩尤大人之名,干掉他们,为少城主报仇。” 双方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喊杀声震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接二连三的倒下,一时间大地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顾冰河在跌入井中的第一时间,凭借快速的反应像条壁虎般紧紧攀附在了井口下方,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也已落满泥土,泥土还在不断的往下掉。他想挣扎着冲出去,可是背上重若千斤。 混乱吵闹中顾冰河大吼一声,仿佛用尽了毕生气力,终于他一跃而出,抖落一身的泥土,刚才的情景使他心有余悸,但时间不允许他在有片刻迟疑。 他借力狂奔,转眼便到了独孤寒和赵频仍面前,一招制住二人,即便是占了二人纠斗没有注意的便宜,但也是凶险万分,胆色手段远超常人。 顾冰河借势轮流掌掴二人,人群错愕迟疑的看着顾冰河,终于械斗渐渐平息了下来。顾冰河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首责在两位,如果还没有满意答复给我,你俩就陪着这些死去的人一起吧。”说完大步流星的上马。 然后又补充道:“独孤朦胧这次平乱有功,擢升为顾府副将,回去后就上任。” 独孤寒急忙说道:“老臣年事已高,小儿还要在家中辅佐。” 顾冰河:“那就独孤朦胧上任的时候,把你老也领过来,破晓城是个不错的养老地方,我好吃好喝好招待,准保将军你满意,艳后部我再任命新的守将。” 独孤寒听完急忙摆手道:“那还是算了,老臣在艳后部待习惯了。” 挨了打的二人郁闷至极,商量着索性填了大半了,直接填掉好了。潮水来的快,散的也快。填完众人开始散去,赵频仍跃上大马,临走前盯着独孤朦胧说道:“小子你可真令人难忘,自从遇见了你,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我要你记着, 以后的每一个深夜,老子都会想你。” 朦胧几乎崩溃的说道:“你他妈能不能放过我,别在这么恶心了好不。” 赵频仍:“没办法,怪就怪你无时无刻散发 着的该死的魅力。初次见你,我就被你迷住了,彼时,你笑的像条恶犬,撞乱了我的心弦。” 独孤朦胧:“我操。” 赵频仍听完哈哈大笑着离去,哼唱着:“世间太多伤心愁,我身后两只狗,大的叫屠夫,小的叫禽兽,一腔诗意喂了狗,我也不回头。” 独孤父子二人无语的看着远去的赵频仍,心里长草。在回去的路上,独孤寒说道:“我小看顾冰河这小子了,不过你放心你不用去当人质的,在他回去的路上我已经安排好了刀斧手,他一出现就会被剁成肉泥。年轻人啊,可惜了。” 及至回去,他却久久都没等到这个好消息,他算准顾冰河已经对他起疑,回去时必定会绕道从蚩尤部回去,不曾想顾冰河一行径直从艳后部而回,搞的独孤寒空欢喜一场。 不得不提的是,那个可怜的艳后部老人,这次械斗中那口老井被填,他唯一的孙子也葬身此处,现在,他站立在巨大的斗场之上,这里尸骨成堆,天边残阳如血。 他从未如此的心灰意冷过,他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醉酒吊打过阎王爷的存在。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一生到底活了个什么,好像就是为了几口井,这就是宿命吗? 呵呵,可怕的宿命。上一辈的姑且不论,就从他这一辈开始,他两个哥哥挖井时死于井中,一个弟弟在井下由于坍塌被困三天,出来时疯疯癫癫,到现在依旧神智不清。两个儿子也是死于井中,今天孙子也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老的,少的,他们的灵魂在飘荡。 老人涕泪交加,只喃喃道:“这就是人生吗?”他选择结束他这渺小,卑微,一生何求又老无所依的一生。来时形单,去时影孤。 第十八章三恨 夜撩人里孤月还像往常一样,永远楚楚可怜,永远表现的无辜,那个样子就是在说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任何人都在伤害她,而她却高傲的活着。 经过独孤摇曳事件后,柳沉鱼算是认清了孤月,她的把戏或许骗过了世人,但她要是再看不出那也太天真了,可事实残忍的让人无法接受,她宁愿糊涂着多好。 再看孤月这付做派,她的清纯可爱都是装出来的,当她再次这般出现在柳沉鱼面前,柳沉鱼再看,她的演技其实很拙劣,全无闺秀气质,谈笑间全是聒噪。柳沉鱼内心厌烦代替了怜爱,一出现就让她心里长草,闹心的慌。 柳沉鱼好恨,她好恨自已这辈子都在有眼无珠。恨这世界满是泥沼,吃人不吐骨头。恨男人粗暴野蛮,冷酷无情,猪狗不如。恨孤月表里不一,死有余辜。 她原本以为她和孤月是同样的人,虽然身处污秽,但她们可以雪白雪白的活着,她们可以一路奋战,只为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可她不曾想孤月早已被这个世界改变,还是这才是孤月本来的样子。 或许孤月本就是这个样子吧,孤月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似在嘲笑那些有眼无珠的她,陆无涯以及被蒙蔽的大多数。柳沉鱼这样想着,她面对的孤月没有耻辱,只有算计,没有爱,只有欲望,没有忠诚,只有利用。 可是孤月也不想想在泥里就是在泥里,她就像在尘土间生活的孔雀,只能在泥里找虫子吃,看着自己的美丽聊以**,她都几乎不能飞,更别说冲上枝头。 柳沉鱼一气之下将孤月赶出了住所,孤月什么都没说,平淡的接受了。管事也乐见其成,他一直对孤月心心念念,他说他不是因为孤月长得像族中的一个长辈,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想起了郁集在青少年时期的幻想和湮灭,往事种种,让他感动到想哭。 这个念头在他体内淤积像座时刻要爆发的小火山,没有了横梗在其间的公子哥们,他痛恨这些杂碎,活该他们享受这恶毒的命运。没有了他们,他知道这会很容易,现在他终于可以找到宣泄的出口了,巨大的兴奋之感让他几度眩晕。 他像对待神明一样,虔诚的焚香,小心翼翼地走向神坛。 …… 灼人部马背为生,好勇斗狠,武力是解决一切的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当然灼人部的首领也是本部最勇猛最狠辣的角色。每逢大战夜愿总是冲杀在最前。杀虎口残阳如血,万里风沙之上统领夜愿一骑当先,往来冲杀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烈阳照在他**的胸膛之上,通体金黄,宛如战神。灼人铁骑像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眼前这个部落。 大战惨烈,到处是成堆的尸体和惊慌喊叫的人们,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邢峥嵘望着顷刻之间便惨遭灭族的部落,内心愤怒,血肉模糊的战场,灼人部战士嗜血发狂表情让她恶心到反胃。 他们以杀人掠夺为生,他们连妇女小孩都不放过,她看着那些稚嫩的幼童在一瞬之间失去家园,父母亲人甚至是性命,心如刀割。更可怜的是那些妇女,她们在死前还要惨遭蹂躏侮辱,极尽折磨。邢峥嵘内心对夜愿充满了仇视,尽管夜愿几乎将他宠上了天,但这并不能掩盖他是个刽子手的事实。 当灼人部战士再次将魔爪伸向一位妇女的时候,邢峥嵘不能忍了,她愤怒的冲了过去,将那妇女护在身后,咆哮着喊到:“畜牲,放开她,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你们这样做连畜牲都不如。”那战士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邢峥嵘,他 们眼里只有首领没有首领夫人,他们也不认为这些人与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羊,而灼人部族则是高贵的狼,羊注定是狼的猎物,他们高兴将猎物搓扁就搓扁,揉圆就揉圆。 战士不满的看向夜愿,夜愿则宠溺的看着邢峥嵘不置可否。 那战士说道:“你走开,这事轮不到你管,灼人部历来如此,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邢峥嵘:“我不是外人,我是你们的王后,这种事我就要管。今日我宣布不得强抢滥杀无辜妇女孩童,如有再犯者其罪当诛。” 那战士看向夜愿,夜愿高座其位只是看着邢峥嵘,笑容玩味欣喜,直接无视了部下的不满,、默认了邢峥嵘刚才所言。如此偏袒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那名战士,他愤怒的抽出腰间长刀,做了个托请的姿势,向夜愿发出挑战的信号。当灼人部族人对首领的决定不满或是不服从单于的统治想取而代之的时侯,他们便可以向首领发出挑战。 夜愿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徒手和那战士搏斗了起来,片刻之间,他便将那战士的头颅拧的掉了个个,脑袋在那名战士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才像个皮球一样咕噜噜滚翻在地。 夜幕如潮水般笼罩大地,帐篷外空旷的大地之上灼人部燃起篝火,载歌载舞热闹欢腾,庆祝他们凯旋而归。 人类的悲欢不尽相通,帐篷内的邢峥嵘只觉得他们吵闹,让人心生厌烦。她和被她拯救的妇女待在一起,她觉的这个女人不同,那里不同她说不上,那女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双目无光且冷风阵阵。 邢峥嵘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那人回道:“我在诅咒这群恶魔,我神独孤上人说过当他们举起屠刀时,他们也必将死于屠刀之下。我诅咒他们在人间不得好死,在地狱永生不灭。” 邢峥嵘:“独孤上人是谁。” 那人:“独孤上人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往往受到排挤,压抑,甚至被人斥为哗众取宠而陷于孤独中的人。一个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一个时刻保持自身清洁的人。一个凝视深渊,缠斗恶龙的人。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一个 把他扔进天堂他能造出地狱的人,一个如云漂泊不屑于声震人间的人,一个根伸向地底灵魂与太阳比肩的人。他是神,假使有神,他怎能允许他不是那神,所以没有神。假使无神,他怎么可能不是神。”邢峥嵘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随后,邢天冲了进来,打破了此间的宁静,邢天一上来便一脚踢飞了那个神神叨叨的妇女,他卡住邢峥嵘的脖子,掐的邢峥嵘喘不过气来,愤怒的说道:“你个贱妇,你还一心一意的给那头种马当起小媳妇来了,被他骑的很惬意是吗?我堂堂大龙王朝的继承者,这片山河的主宰被他们当成个下人对待,你是眼瞎了吗?我要兵士,我要王冠你知道吗?在此地我是要与他夜愿平起平坐的,按我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身份本来我都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你懂不懂。” 邢峥嵘看着丧心病狂的哥哥,冷笑,一言不发。那妇女看着邢天也是发出丝丝冷笑,邢天不解的问道:“你他妈笑什么,族人都死俅了你很开心是不?” 那妇女嘲弄的说道:“我在笑你的无知狂妄,愚昧可怜。我神在《如是说》中讲道‘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必将受命于他人。’你一萤虫之光也妄图与日月争辉,小坑之水难解大海深阔,邢峥嵘听命于自己之时必将点燃闪电,声震人间,而你只是一介跳梁小丑,永远翻不起风浪,永远只能无能无助活在臆想当中,可怜可悲可笑。” 第十九章这颗心,向恶魔献上吧 陆无涯昏昏沉沉,他时而身处冰山,时而置身火海。他想起现世的痛苦,死亡和爱,为着不痛苦他只能拼命的游荡。他痛苦的不愿醒来,他不知道醒来该干嘛,他不知道醒来该去往何处。他想他合该是潦倒半生,孑然独行,终日以冷酒,残剑,枯心为伴,了此残生。大醉三千六百场,一生落魄,说与山鬼听。呜呼,他愿天下如他者,只他一人。 “我让鬼都是干大事的。”声如洪钟大吕,远处水天相接之地,有一人影乍现。他三两步便跨过万水千山,终与陆无涯一会。只见来人面容英俊而模糊,一眼难忘,但神奇的是当你想回忆起有关他容貌的点滴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此人跋山涉水而来,一身古旧袍子,仿若千万重担在身,压得他永远佝偻着身子。他身后是万千不甘魂灵在凄厉狂风中悲鸣,汇聚成恐怖的斗篷萦绕在来人身后。 陆无涯不解的问道:“你是谁,你说的鬼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也是鬼了吗?。” 那人说道:“我只是个打扫世界的老人,你我有缘,我等了漫长年岁的的缘分。”陆无涯再问,那人隐于空气之中,不再答话。只看着漫山遍野一俱又一俱新鲜的魂灵,就像老农看着一茬又一茬即将收割的麦子,兴奋的自语道:“来吧,等你们汇聚成山川河海之后我要这大地轻的不堪冲撞,这就是它遗弃你们的代价。” 陆无涯又问道:“这世间真有鬼魂吗?人死后就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的吗?”那人说道:“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你是这世间能感知他们存在的人,就像我,但我现在已不能算作人。为着你的出现,我已等了太久,原本时机还未成熟,可你竟然蠢到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搭上性命。” 陆无涯:“我不是蠢,只是有些事你不懂。” 那人:“你就是蠢,愚不可及。你知道吗,你得活着,为了这世间无数的冤魂,这是你的使命和宿命,你逃不掉的,退无可退。你将会是他们的王,超度完此间的最后几俱亡魂,现在我早已百鬼缠身,千疮百孔。他们我可以渡,可是我谁来渡,我不知道,我不管,即是我死了,钉在棺材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呐喊出:你们是鬼,也要给老子活出鬼的尊严。” 陆无涯:“你不仅百鬼缠身,、还鬼话连篇。我不能也不愿,我没有这个能力,即是我有,我也不会去做,它们本就不是这世间应有的东西。” 那人:“为什么不呢?既然上天赋予你这种能力,这颗心啊,向魔鬼献上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黑暗是滋生恶灵的温床,一旦他们变成恶灵后果将不堪设想。它们不该死了还在世间受苦,你得让它们从黑暗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带领它们走向光明。” 陆无涯:“我不会去做的,与魔鬼打交道的人自身也会变成魔鬼,迟早迷失在前路。” 那人:“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会的。”说完渐渐飘远,只剩那句你会的久久在陆无涯耳边回荡,字字有力,触目惊心。 陆无涯醒了过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想不通的事他准备不去管,就当是劫后余生之际可笑的臆想。此刻他无比清醒却不愿睁眼,他静静的感受着这熟悉的一切,闻着破晓城特有的泥土的芳香有些迷醉。 他不敢睁开眼,他知道此刻城主夫人在房间里,破晓城最不待见他的人,而这次他又弄的顾府鸡飞狗跳,少不了会被挖苦和埋怨。这个抢走他的家的人,如果没有她,他们会像平常人家那般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吧?小时候的他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不会的,顾世昌都没有提过母亲,至少在他面前从未提过,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既然他顾世昌心里对母亲没有半点留念,那当时为何要去招惹她。 突然一阵叫喊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有人高喊:“着火了,快来救火。”陆无涯睁开眼看到,院子里一处确实着火了,火苗翻腾,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依稀可以听见火龙燃烧时哔哔剥剥的响声,照理说这个阴暗潮湿的季节不该这么容易起火,除非是有人故意放火。 顾府几乎众人都去灭火了,场外紧张混乱,火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要扑灭它只是时间问题,损失也不会很大,陆无涯他们房子旁守着的兵士也被城主夫人派去灭火了。此刻与外面的吵闹相反,房间里静的出奇,城主夫人密切注视着屋外,陆无涯也像燃着一场火,焦躁不安和羞愧压得他难受异常。 及直城主妇人回头看,这一看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壮汉此刻正悄无声息的站立在顾永阳床前,眼神冷冽,杀气腾腾,手中的短刀下一刻就要刺向顾永阳的胸膛。 电光火石间城主夫人用双手接住了刺向顾永阳的短刀,短刀瞬间在她的掌心划拉出一张口子,汨汨血流顺着刀身流出,疼痛使得她连吸几口冷气,她就像置身在悬崖边上,那短刀像她抓着的崖边上凸起的岩石,抓着疼痛难挡,血肉模糊,但她不能放手,放手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她是顾永阳活下去最后的希望了,也是她的希望。即是她死她也不能放手,那杀手冷笑着恶狠狠的将手中短刀转了一个圈,铁器剐蹭肌肤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血流不断流出,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然白骨。 城主夫人愤怒的喊叫:“你们疯了吗?顾永阳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着你们了,你们要几次三番的置他于死地。”杀手说道:“我只是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知道他们要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孩死,其余的一概不知,你躲开吧,我可以不杀你。”城主夫人咆哮道:“不,你们这些禽兽,要杀我儿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杀手不再废话,他一脚踢开了城主夫人向顾永阳刺去,这时陆无涯动了,自从杀手进入房间的那刻起,他就在寻找给杀手致命一击的时机,杀手大概临死前都不会想到要他命的会是他进入时跟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陆无涯。 杀手的后背完整的暴露在了陆无涯的视野之中,就在此刻陆无涯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随身带着的匕首斜插进那人的脖颈之中,血流如井喷。杀手不可置信的回头睁大眼睛看了陆无涯一眼,他身体抽搐着摇晃的还欲刺杀顾永阳,陆无涯二话不说又是一剑刺入,城主夫人见状抡起椅子砸去,只砸的那人血肉模糊,瘫倒在地没了气息。 顾冰河赶来时房间里一片狼藉,城主夫人呆呆的坐着兀自心有余悸。顾冰河看着地上的尸体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愤怒的说道:“独孤家这些人疯了,这种事都干的出来,既然他们嫌活的太舒坦,那我就成全他们。” 陆无涯:“不是独孤家的人干的,要是他们派来的,目标就不会只是李翺这么简单了,我们三个可能都会死。”顾冰河喃喃道:“那会是谁呢?有什么非得要小弟死。”接着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杀手拿的那把短刀,只见那短刀华贵异常,锋利无比,璀璨夺目,绝非常人能够拥有之物。这时,顾冰河身旁一人发话了:“此物我认识,这是有短刀之王之称的火荼毒,因为沾过一位君王,三位将军的鲜血而声名大噪。传奇杀手赵铁樵刺杀殇王时落入王朝之中,后殇王将此物赐给了莫三公子。” 城主夫人听完说道:“我就知道殇王来准没好事,这个莫嚣,我跟他没完,他们莫家人在皇城嚣张跋扈惯了,还真以为在破晓城也可以为非作歹,此刻他应该还在北境内,传我命令以通敌罪批捕莫嚣,如遇反抗,格杀勿论。杀了他的后果破晓城承担的起,无非就是和莫仲谋开战,破晓城百年风雨,最不怕的就是战争。” 第二十章忧伤的永阳忧伤的无涯 在沉睡了很久之后,顾永阳也醒了,可是他没有陆无涯那么幸运,年幼的他甚至都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结果竟是这样让他难以承受。 可怜的顾永阳双腿没有丝毫直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直立行走了。他是真正拥有过双腿的人,他还清晰的记得那种在大地上恣意行走的感觉,他本来是可以亲眼路过一朵海棠花的盛放,走过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路过幸福,路过痛苦,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路过生命中激烈动荡的快意和荣耀。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双腿,他已不再拥有,他还这么小就已经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曾经真正拥有过星空的人,在失去它时这种痛苦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承受确实有些过分残忍。 大伤初愈的陆无涯双脚不听控制的来到了夜撩人,他犹犹豫豫的在夜撩人徘徊始终鼓不起勇气走进去,他有太多疑惑想要弄清楚,但他又怕那事实他无法接受。他不愿离去,这里有他魂牵梦萦的人,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们再见的那一刻。像是有心灵感应那般,孤月打开了窗子,她双眸湿润的看着陆无涯。陆无涯尴尬的挠挠头,古琴咿咿呀呀,雨丝淅淅沥沥,陆无涯望着孤月像是要把她刻在骨子里。接着他开始笑,明亮而痛苦,他开始在雨丝中起舞,旋转跳跃,一举一动都是对孤月浓的化不开的爱意和刻骨的思念,孤月看着他笑中带泪,仿佛用眼神说着她都懂的。 陆无涯也懂,他忧郁的看着窗口,这时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的赵无期让他心里长草,他眼神暗淡的咕哝道妈卖批。 赵无期笑着问道:“找孤月啊。” 陆无涯:“没有,我就在附近逛逛,散散心。” 赵无期:“装,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吗?我俩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你等着她就下来了。” 寒风中,陆无涯有些害怕。孤月化了很浓的妆,陆无涯知道她在等她说她漂亮,他真的,真的很想,可他不能,他说了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他说他的山,他说遥远的水乡,他说他那年堆的雪人很像很像孤月的模样,他幻想中恋人的模样。 陆无涯:“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孤月:“不会。” 陆无涯:“你可真狠心,我想知道曾经的你有几分假意,几分是真心。” 孤月:“那重要吗,苦难的人有她自己的泥沼,我的心很久很久前就丢掉了,费力的活着更不会关心会对不起谁。” 陆无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爱你。我就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场生活有你必要这么较真吗?” 孤月:“我的生活不同与你们的,我每天都在举着新鲜的花圈过活,不小心点连你们眼中只不过是一场生活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有处心积虑的向上,我只有一步一步爬到最高,我再也不要受欺负。你不可以,赵无期也不可以,我只能靠自己,即是永远是个孤家寡人,我也要高高在上的地老天荒。” 陆无涯心酸的喊到:“我是不够强,可你该等我,我值得你等。” 孤月:“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叫我怎么相信。” 陆无涯被问的哑口无言,久久无言。 孤月:“我们都不该在这里吹冷风,回吧,以后找个不像我这么下流,随便,肮脏黯败的姑娘就娶了吧。”说完转身离去,走的像平常般沉静自若,铿锵有力。 陆无涯痛苦的看着孤月离去的背影喊到:“我不会再想念你,我不再找你,我不会找到你,我不再想知道你在哪里,不会再想起你的一丝一毫。”陆无涯喊的心如刀绞,孤月只是摆摆手,慢慢的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陆无涯漫无目的的走着,漫天冷雨浇身,他在失去了心上人的世间到处洪水滔天。天大地大,他竟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处,他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活了这么多年,他感到活着的无助和无趣,他回到了家乡,记忆里最美的地方,这里一片狼藉,没了往日的鸟语花香,高山流水,到处是破败的焦土和臭气熏天的水沟。陆无涯在这里住了下来,他准备那儿也不去了,他就在这里,在这里种满桃花,在这里喝酒看夕阳,看春风吹起落叶,看白云下面鸟儿在追逐,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死去。 陆无涯就这样独自生活了好几天,这天,他的叔叔顾世昭来看他,这让他既惊喜又感到意外,他对顾世昌有恨,但自小就跟这个叔叔特别亲近。他是这些年来他最尊敬也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及至坐下他为他们泡好一壶茶,准备长谈。 陆无涯问道:“叔叔,你是来这里办什么事吗?” 顾世昭:“不是办事,专门过来找你的。” 陆无涯不解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世昭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怎样。对这隐居的生活有什么感想。” 陆无涯:“还不错,一斤小酒,半两月光,早上大风吹,黄昏拉古琴。我想着在这边栽完桃树,再在那边种几棵苹果。” 顾世昭听完狠狠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然后呢,你就准备这么过一辈子吗?你才多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就准备与世无争了,你少年的时候就开始当隐士,你老了干吗?现在的事可能让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等你过几年再看,你会发现那算个屁啊。” 陆无涯痛苦的说道:“我不是因为失去她,我是因为当她说我无能的时候我竟无法反驳,好像就是这样,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不能改变什么。” 顾世昭:“有区别吗?顾家人可以被别人瞧不起,但不能被打败,你首先自己就败了,放弃了,那没人会看得起你,都懒得看你,嫌脏了他们的眼睛。你年纪轻轻,就开始在泥里等烂了。顾家先祖都在天上看着呢,你也不怕他们笑话,他们那一个不是在血水中滚过来的,都跟你一样,顾家早就灭亡了。他们从一无所有到建立破晓城,如果都跟你一样他们觉得困难,不可实现,那就什么都不要干了,等着上天看你可怜帮助你。现实吗,不现实,我告诉你,你要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 陆无涯被骂的哑口无言,他痛苦的抱着头,不该如何是好。顾世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语气松了下来,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他说道:“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知道凌云之翼吗,就在城前挂着了,从小看到大,应该是知道的。但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那不只是说说而已,有一种鹰可以做到,它的翅膀从不怨天高。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它时常形单影只,一次次的冲击天空,九天之下,唯其最高。孤高者,其和必寡,它是雄鹰,大雁才排成行。 那你知道要与天齐肩,它要付出什么吗?它们羽翼未丰时就被父母带到悬崖边,进行残酷的训练,它们的父母会打断它们翅膀上的骨头,然后推下去。一根,两根,直到全部折过一遍,只有能飞离悬崖的才能够活下来,几十只甚至几百只里面才能有一只存活,才能够翱翔九天。 曾经我养过一只,我觉得那种方式太过残酷,我让它安逸的长大,到了它长成时,其翼高悬,威风八面。可是我发现,疯长的翅膀成了它沉重的累赘,它几乎都飞不过高墙,更别说冲击天空。我还有事,就说到这里,先走了,你自己想,鹰的翅膀,从不怨天高。” 第二十一章傲寒 晚天萧索,冷风残月,暮霭沉沉,潇潇秋雨洋洋洒洒。一生只做填词一事的词人柳何人,在春去冬来中执迷不悟在秋风秋雨中撒手人寰。 临终之际只留下:“五十多年,唯欠一死”寥寥八字,落魄江南载酒行,十年一觉扬州梦。 柳何人一生流于世井,沉醉于听歌买笑的浪漫生活之中,留词无数,世人言之有水井处,皆歌柳词。自称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他不同与那些哗众取宠之辈,词曲由性而发,万众风情写给自己听。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多年沉浸在烟花柳巷之中,他的词尤以描写妓女居多,其情真切,不管过去多少年岁,读来依旧脉脉动人。都说戏子无情,**无义,这日妓女们的做法却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者们汗颜。孤苦无依的柳何人无人安葬,她们便自发组织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葬礼,有的甚至不远万里赶来。她们穿红带绿,浓妆艳抹,走一路歌一路,但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她们的情深意重,情真意切。 孤月被裹挟在人群中,她只觉得好笑,一群可怜而不自知的人在悼念一个脑袋出了问题的人,一个天真的,永远停留在成年人智商水平线下的人,一个软弱无力没有勇气与现实抗争,龟缩在女人背后的人。她冷笑着说道:“真不知这些人忧伤个什么劲,有时间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种人浪费生命,浪荡子一枚,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有什么值得怀念和祭奠的。” 柳沉鱼听完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向孤月,她盯着孤月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和世间所有人没有资格评论他,才子这个恶心的字眼不配压着他,他纯洁的一刻胜过你肮脏的一生。” 孤月被打的有点发懵,她说道:“这一巴掌我要你记着,我会讨回来的。纯洁这种可笑的字眼,也好意思拿出来唬人,人就是直立行走的兽,没有人纯洁。” 当深夜来临,几乎失去控制的夜撩人回归平静,无论多么热闹的葬礼,当它结束后也只余一座孤坟,冷冷清清,凄惨凄凉。 管事表面很支持,但是当骚动终于平息下来之后,他提着的心终于又放回了原处。他精明了一辈子,但是他不能理解,平常听话的像羔羊般的女子今日全跟中邪了一般,除了银子和权势他没见过有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感召力。幸亏这骚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然管事真不知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现在他长处一口气,在喝过孤月递过来的酒水后,舒适的躺在摇椅里,脑海中全是刚才孤月那万种风情的影子,曼妙的身姿,玲珑剔透的肌肤,媚的杀死人的眸子,欲说还休看过一眼就让人流口水的蜜桃般的唇齿……想着想着管事就禁不住的热血上涌,体内像是蓄积着千军万马冲击的他几欲炸裂,欲望的潮水滚滚而来,顷刻间便淹没了管事,此刻便是天塌下来,便是就要灭亡,他也要先释放这无边际的悸动。 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管事像头公牛般闯入孤月房间,他径直冲向孤月,粗鲁的扯掉孤月的衣物,破旧的木床吱吱呀呀,拍打声时而急如骤雨,时而重若擂鼓,美人声如天籁。寂静的夜里,这响动宛如一曲交响乐,激荡张扬如急雨,婉转绵延如私语,婉转激荡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 孤月也快意的摇摆,她嘶喊着像头小海豹猛烈的翻腾,仿若身处波涛汹涌的河海之中,她在浪尖上舞蹈,一浪高过一浪,然后风浪散去渐渐归于平静。 她似柔情万种的抚摸着管事的后背,含情脉脉。这让管事非常享受,征服的快感让他如在天上,他恨不能结结实实的再来一次。感受着飘飘欲仙余韵的管事,得意至极,此刻他有一种敢叫天地沉入海的豪迈张狂。巨大的兴奋甚至使他都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疼痛,顺着脖颈留下的粘稠的血水使他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前的孤月手中拿着一个削尖了的木刺,上面沾满了血迹,管事既困惑又愤怒,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将锋利无比的木刺斜插进了管事的脖颈,血管处还在像泉眼一样咕嘟嘟的冒着血水。血水喷洒的到处都是,孤月满脸都是血流也不去管,只是如先前般风情万种的看着管事,妖艳而生动。 管事绝望而又愤怒的喊到:“你个贱人,你怎么敢。” 孤月淡淡道:“现在的我有什么不敢,都是你们逼我的,怨不得别人。”血水几乎流干的管事很快就一命呜呼,这个好消息不知又会使多少夜撩人里的姑娘在客人胯下婉转承合时笑出声来。 夜凉如水,皎洁月色照耀下的孤月房中星光点点,躺在血泊中的管事死相狰狞。孤月伫立在窗前,窗外景物朦胧,树影婆娑,孤月端详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和满园景色不禁喃喃道:“这个季节,院里的红梅快开了,这样的花总是惊艳于众人,凌寒独自盛开,我花开后百花杀。处境越是艰险困苦,越是红的耀眼。能在泥沼苦难中顽强的盛放,方为美人中的美人。” 她感慨完平静的拖着管事的尸体来到了柳沉鱼门口,面无表情看不到悲喜。她将如同死狗一般的管事尸身扔在门口,悄然走入柳沉鱼房间。她双手抚上柳沉鱼面颊,爱怜的看着柳沉鱼,柔情似水,心绪难平。 最后她像下定决心那般长处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虽然你一直不理我,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恨的多热烈,对我的关心就有多浓厚。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你不知道那时把我护在身后的你有多美,在我心里有多么高大完美,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你是我那时心中唯一的光亮,爱你。” 说完她在柳沉鱼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掏出一种名唤恶意的**,她将此物放在红玉鼻间,深睡的柳沉鱼一吸一呼之间吸入了大量的**。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轻度**,被下药着除了会昏迷几个小时外完好无损,没有其他症状。但它却恶名昭著,因为它成本低,易于投放,不易被发现,便于携带和大面积大规模使用,一经研制出便被投入到了战争当中。 那场战争中,野心勃勃的帝师横兵大孤,当然这场战争的主角并不是他们,刚到战场休整的虎狼之狮一夜之间全部身中此药,两万多人被冲出来的大孤守军砍杀殆尽,这一日人间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恶意,两万大好儿郎死的既迅速又憋屈。为着纪念这个惨痛的日子,此物被列为禁药,研制出此药的药师也因此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孤月看着柳沉鱼陷入昏迷,柳沉鱼额头细密的汗珠预示着此刻她并没有做一个好梦,她在沉睡中不安的迎接无法估料的明天的到来。 孤月转身将管事拖了进来,扔到了柳沉鱼身旁,她掰开柳沉鱼手腕将木刺放了进去,她像看着一副杰出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擦拭完一路的血迹,焚香沐浴,然后入睡。 第二日,孤月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她走至门前正好看到一队兵士押解着柳沉鱼向这边走来,此刻夜撩人里笑声,尖叫声,吵闹声,乱做一团,她们看着被押解的柳沉鱼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待到柳沉鱼走到孤月面前,她绝望的看着孤月说道:“他们说我杀了管事,早上我醒来之时管事那头肥猪血肉模糊的趴在我身旁,可是昨晚我早早的就睡下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里。还有人指认说我以前就说过要管事死,可我那说的都是气话啊,怎么可能是我,我会在杀了人之后还埋头大睡吗?我没有那么蠢。”孤月听着柳沉鱼的叙述还没来的及说话,柳沉鱼就被身旁的兵士野蛮的带走了。 管事之死,使得夜撩人幕后主宰独孤岚震怒,他对破晓城治安提出严重抗议,隔空喊话到要是顾家不能守护破晓城人民的安宁,他不介意让他手下的三千鸦杀顶上。独孤岚系独孤寒堂弟,但二人素来不和,在那一次的争权中以独孤岚失败告终,他自是耿耿于怀。独孤岚其人不可小觑,他垄断着北地一系列暗黑产业,财力,势力均是滔天。 现在为他忠心耿耿卖命十几年的狗死了,他再不说点什么不是显得他软弱可欺吗?此刻他粗鲁的打断了赵无期对于事件的描述,他鸟都不鸟赵无期专制而狂妄的说道:“杀了我的狗,就等于打了我的脸。不管是谁,我要他知道我的脸不是那么好打的。我不要听什么狗屁过程,我要看结果,你懂吗?这事情要是你们处理不了,就赶紧给老子滚蛋,让我的人上。” 赵无期不卑不亢的说道:“现在可以确定杀人者就是柳沉鱼无疑,只是还有几处细节需要敲定。” 独孤岚:“告诉你我不感兴趣,你赶紧的,不要敲过来敲过去,还敲个屁啊,我要这该死的女人人头落地,马上。” 因着证据确凿和夜撩人大佬的压力,柳沉鱼被判绞首之刑,三日后游街示众午时问斩。尸体在烈阳下暴晒七日,不得拜祭,不得收棺下葬。 第二十二章夜里,黑黑黑黑的一切 深夜,柳沉鱼将头深深的埋进荒草堆里,明日就要行刑了,对于这个世界她没有半点留念,活不到人老珠黄的那天,真好。 让她伤心的是孤月,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肯吗?夜风狂卷,鬼哭狼嚎,这洪水滔天的世间不待也罢。她追求的死亡是纯洁的,她希望灿若流星的死去,他们让她的死亡不纯洁,为了杀管事而搭上性命这让她感到恶心和不能接受,她不愿死的这么难看。 可这世间事那件轮得到她做主,她连选择自己如何死去的权利都没有。她常听人们说做好人多不得好活,做坏人多不得好死。她感觉她就是个没能好活也不得好死的蝼蚁,被命运裹挟着向前,一步步走入深渊。想着想着,她丝丝冷笑,丝丝苦笑着自语道:“呵,我这寂寞昏暗的一生啊,终于要结束了。” 她在狱中独酌,长发披散开来,她一杯接着一杯,记忆中此前喝的最畅快的还是在很久以前。光阴似箭,韶华易逝,转眼十几载春秋一晃而过。喝至酣处,她拎着酒壶摇晃的起身,在狱中舞剑,她折草杆作剑,一曲伤心时难别亦难舞的肝肠寸断,百转千回,死的难看,才能重生的妖艳。 拟把疏狂图一醉,她拎起酒壶大灌,一醉解千愁。没酒了,她苦涩的说道:“断头酒都这么少,三杯两盏,怎的这么小气,不过瘾啊,能不能让人过把瘾再死,活着也不过瘾啊,大抵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吧。总以为死去是件漫长的事,有时候就是一夜之间。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夜,就这个样子吧。”说完倒头睡去。 这夜过后她便死了,死的无牵无挂,毫无价值。她在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示众游街之后人头落地,她始终一言不发表情平静的走完了生命最后的时光,就连她是给谁做了替死鬼她也不甚在意,她只觉得那天的阳光好温柔,人啊,就该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死去。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死于无名,不几日就死的干干净净悄无声息,好像从来都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深夜,孤月听着自己诵经中的梵音,一把打翻岸前的香炉。历历往事纠葛着她迟迟不能入睡,她亲手毁灭了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待她的两个人,留给她的只有满身罪孽和伤痕,她知道要活的漂亮就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就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和决心。 她将手伸向香炉,皮肉炙热燃烧的快感,才能让她确切感受到她是活着的,活着真好,她几乎死过无数次了,她不想死,为了活着她已付出了百倍的努力,但还是由不得她。她想她流浪了这么多的岁月,竭尽全力,受了这么多的苦,一定是为了什么值得的东西,她再也不要她的眼泪陪着她过夜。她不能放弃,她也不敢放弃,那怕与全世界为敌,那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一夜她和赵无期彻底分道扬镖,上一刻还你侬我侬的二人顷刻间撕破脸皮,恶毒咒骂充斥其间。赵无期阴璨璨的说道:“你那点技俩别人不知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管事不是柳沉鱼杀的是你杀的,她没你那么毒如蛇蝎,我也不是陆无涯,柳沉鱼,我没有那么好欺负,好,既然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就别怪我把事情做绝,你就等着去死吧。” 孤月邪媚的笑笑说道:“威胁过我的人那个有好下场,神仙寨的杂碎们、独孤摇曳、管事,唯有我还活的好好的,时常回味那些个动人的狠话。” 赵无期:“你吓唬我,拿我跟他们比,他们是自己蠢死的,要是都像他们一样,这世界早就和平了,我要整死你就像掐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再怎么不要脸不择手段的**她也只是个**,而已。” 孤月:“是吗,你也好不到那去,一个你父亲手中的棋子,破晓成的阶下囚而已。还有你知情不报,我想独孤岚会好好报答你的吧。别忘了我的恶意是谁给的,大佬们要是知道你私藏着禁药他们又该怎样疼爱你呢?” 赵无期被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道:“你还真是个心机婊。” 孤月:“对,我就是个**,**配狗,你这条**不要的可怜狗,接好了,**给你的最后一吻。”说着将手放在她那红唇之上,然后甩给赵无期,赵无期听完愤怒的摔们而出,听着身后传来的狂浪的笑声气的暴跳如雷。 生活总是不像预期般的那么圆满,没有永远的胜利者,笑到最后者往往零星半点,微乎其微。走在过道上的赵无期越想越气,他灵光乍现又折返回孤月房中,他笑着几乎不能自持拽着孤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么美好的夜晚,我给你想了个尽兴的好去处,你可要珍惜,千万不要辜负了去。你不要感激我,毕竟我们曾彼此交融。” 孤月喊道:“你个杂碎放开我,你要我带我去哪里?”渐渐的孤月明白了赵无期的意图,这是去往地狱的路,她不要去,她声嘶力竭的喊叫,表情恐惧,可是于事无补,赵无期强硬的将她塞进了猪头女和刀疤女的房间,他拍拍手掌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尤物奥,你们尽情的享受这令人难忘的美妙之夜吧,哈哈哈哈。”说完大笑着离去。 猪头女和刀疤女兴奋的两眼发光,她俩像很久没有见过食物的恶狗,猛然间见到一块肥美的肉,平时汤都喝不上的她们,见到如此盛宴怎能不兴奋到癫狂而不能自持。 平常孤月门前人来人往,一个个吃干抹尽,飘飘欲仙,她们只有红着眼干瞪着,今天终于轮到她们上场了。这夜夜撩人里孤月的惨叫在空旷的天地里久久回荡,彻夜不息,这声音由凄厉到沙哑再到凄厉,夹杂着二人放荡不羁的笑声和尖叫。四只大手在孤月周身游走,时而轻拢慢捻,时而大开大阖,胸前更是风暴的中心,随着搓扁揉圆不停的晃动,像是深海上的波浪汹涌不息。片刻间孤月全身都沾满了粘稠恶心的口水,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孤月被她们折腾的娇弱无力,任由她们随意的摆弄着身体,她们肆意玩弄着深紫的每一寸肌肤,大战经久不息,直至天明,她们恨不能一口吃掉眼前这个嫩的出水的可人啊,孤月终于在狂风骤雨中昏死过去,她全身没有一处完整,昭示着二人一夜的战果。 深夜,陆无涯走过千山万水,衣衫破烂不堪,神情疲惫。他夜宿在寂静无人,杂草丛生的山脚,冷风凄凄,暗夜悲鸣。他蜷缩在黑暗中,让他迷离的不止眼前朦胧黑黑的天空,还有前方鬼气森森的迷雾,他望不穿前路的迷离和艰险,他那寂寞,昏暗的灵魂在夜色下颤抖。 他不知道该不该坚持,圣贤说坚持就一定成功,头悬梁锥刺股,三顾茅庐,相信它的人,就像相信一个漫长的玩笑,不信它的人早已没了灵魂。 这里就是北地最神秘最恐怖的地方了,明天他将进入此地找寻扎根此地深处的抵抗军,他要加入抵抗军,把热血和青春洒在护卫他生存过的这片土地。 人生总是有那么一刻会决定他成为怎样的人,陆无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低迷和叔父顾世昭的劝解下他决定加入抵抗军。一路走来,风景瑰丽,他才觉得这辈子要是不干点什么真的对不起这般天地造化。第二日他沿着先辈用血骨踏出的道路进入山鬼森狱,孤身入此虎狼之地。 他一路向前,茫茫雪原,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迷雾重重,广袤天地里看不到一丝活物,脚步像是陷在泥里,走的举步维艰。一股死尸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人间不该有的气味,幽暗破败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陆无涯机警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长时间的全神贯注让他心力交瘁。 他摇晃着向前,突然一人从他耳边呼啸而过,陆无涯的肩头已经被刺了一个大洞,那人一击而过,再次晃荡到陆无涯面前又是一刺,这次陆无涯有了防备堪堪躲过一击。那人无功而返有些气愤,随手抡起树上的头骨扔了过来,陆无涯被砸的头晕目眩,不一会儿陆无涯周围便围满了拽着绳子挂在树上的人群,他们好像并不急于弄死插翅难逃的陆无涯,只是游荡着来回在陆无涯身上扎窟窿。满身伤痕的陆无涯明白再不放手一搏只会被白白熬干心血,他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听叔父讲过此地之物大多怕火,他用火折子点燃衣物,火苗蒸腾烧的皮肉滋滋作响,火势迎风而展,那些怪物们果然被吓得不敢靠上来。 陆无涯发足狂奔,他明白这样下去他不被生吞也会被烤熟,他像只没头的苍蝇在密林里乱窜,火势越烧越旺,他都闻到了肉香的味道,那些个野人还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跟随。 很快陆无涯就被逼入了绝境,身后是饿的发昏、哈喇子流了一路的野人,身前是悬崖,崖底是湍急的水流,悬崖并不是很高,但摔下去肯定九死一生。焦急的陆无涯顾不了许多,一头扎了下去,在水中打了个旋儿就被水流冲到了远方,生死不知。 第二十三章月亮你别再柔情似水 仙游山,顾世昌提着一壶老酒去祭奠他的老友,死去的首辅,鞠躬尽瘁一辈子,免不了死的不明不白。 顾世昌一路沿着访仙道拾阶而上,路途清冽,满目荒凉,衰草枯杨间,秋风瑟瑟,寒蝉凄切。 访仙道只是条弯弯曲曲又长又险的小道,上面怎么可能住着神仙,只不过躺着些为了所谓的理想信念被坑死的可怜人罢了。而“访仙”也只不过是人们对故去之人深深的思念和美好愿望罢了,死去的人成不了仙,他们只会被蚊虫叮咬、岁月腐蚀,直到烂成泥土。古往今来这访仙道上,迎来送往了多少心酸之人。 凄厉的寒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顾世昌立在那方寸之地悲痛万分,他喃喃自语道:“我恨你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权谋之下。真怀念那时你千军万马一将在的英姿,你弃武从文之时我就不同意,那意味着你要和那群读圣贤书,行苟且事的朝臣们打交道,我知道你应付不来的,要是你当初选择做个一方之主多好,我们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为什们就斗不过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遗憾存念想,时间不可挡,顾世昌痛苦的坐在坟场,他痴痴的望着墓碑,像一场久别重逢,他不住的劝那个坟包里躺着的人多喝点。他想了很多,希望此时的他们一如少年模样,昨日担当,昨日感想,昨日转眼成空,后来奔忙,后来失望,难在得失,难是求而不得。 他想能悄无声息干掉首辅的不多,王后一派算一个,从她不咸不淡的表现来看,就是她在背后指使,她又不是苏曼殊,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看不上芸芸众生,对万物毫不在意。苏曼殊还是极好的,虽然贪财好色,惜福惜命,他也是极好的。既然首辅的死和王后脱不了关系,那她又是为什么呢? 顾世昌不在多想,他知道即便他想通了也多半是没有能力替首辅报仇的,因她死去的人还少吗?命运从来不顾这些不公,它就像一架不会拐弯的马车,拖着人们驶向未知的未来。 山上又起风了,顾世昌在寒风中动荡,冷风冷雪、心寒心焦。顾世昌再次不舍的告别:“老伙计,一路走好,等有空了再来看你。”说完颤巍着折返,山间飓风呼啸,黑云滚滚,这帝国的风就没有停过。 …… 长夜孤灯,天地皆无,月亮冷冷的挂在天上,孤月望着月亮喃喃的说道:“月亮你别再柔情似水。” …… 大殇飞仙殿,帝国首辅大臣顾世昌与众人殿前议事。 大殿里共有四人,四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个个垂垂老矣,放在大街上与农夫、乞丐无异。但是他们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足以威慑一方的人物,掌握着帝国大部分的势力,是帝国权利机构的缩影。 大祭司苏曼殊气质依旧,颤颤巍巍,一头飘逸的白发苍苍,一身紫袍松松垮垮。大执事陈抱朴,瘦弱阴柔,笑意似有若无,狠辣举手投足,一撮小胡子迷人性感增色不少。萧锦绣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锃光瓦亮的光头夺人眼目,坐下来就像一堆肥肉摊到了椅子上,永远看不见脖子,举止轻柔,声音绵软。 顾世昌:“根据这几日访查的结果,我朝府库亏空严重,将不思战,相不思国,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啊。”陈抱朴听后说道:“尽找些解决不了的事情商议,商议了也是白商议,不如归去吃茶。”说完拂袖而去,议事戛然而止,相继其余二人也准备离开。 顾世昌:“阁主留步,有个问题请教。”苏曼殊听后停下了脚步,而萧锦绣则兴致不高的离开了。 苏曼殊:“首辅大人请讲,只要不是前首辅的死因,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世昌:“巧了,我就要死因,要是什么简单的问题,就不会劳烦阁主大人了。” 苏曼殊:“世人都追求真相,可是要知道有时候真相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顾世昌:“我想试试。” 苏曼殊:“你会后悔的,我那儿有几件前首辅的遗物,等会你派人取回去带给他儿子吧。” …… 夕阳西下,仙鸣湖旁几棵古树枝条垂在水里,水流无声抚过巨石又奔腾着向前流去,偶尔传来几声醉人的歌谣。 落日的余晖点点洒向大地,灯光波光交相掩映,浆声花影,微风迷醉。 趁着暮色外出游玩的顾世昌之女顾水谣眉头微皱,情窦初开的她开始初尝相思之苦。她无声的走着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几乎撞到了来人身上她才惊觉。就这样她和王子不期而遇,顾水谣注视着王子,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她盈盈施礼,脉脉含情。 王子也早已被顾水谣的美丽,安静温婉打动,俊男美女彼此倾心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王子看着顾水谣闪着星星的眼睛说道:“美丽的姑娘,我要明白报告这个世间,你将是我的公主,连灵魂都是。” 顾水谣:“我是你的,连灵魂都是你的。” 二人手牵手漫步在仙鸣湖畔,暖风熏的游人醉,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几个眼神就足够了。 穿过眼前这段幽暗,他们看见顾勾戈拿着把长剑和一个小胖墩在对打。王子走上前来说道:“小小年纪,还是女流,舞刀弄棒的真丢脸。” 顾勾戈鄙夷的看了一眼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说道:“我的脸面不需要你来操心。” 王子狠厉的指着小胖墩吼道:“此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是皇家之地,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低等贱民可以出入的地方。”说罢抽出腰中佩剑便砍,吓得小胖墩心惊胆战连躲避都忘记了。 顾勾戈自是不让,拿剑格挡,二人争论着,谁也不肯让步,这让王子恼羞成怒,还没有人敢这般违逆他的意愿,他甚至对陆无涯动了杀心。 他愤怒的喊到:“你怎么敢违逆我的意愿,我将会是你们的王,是这片大地的主宰,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顾勾戈:“你瘾真大,等当上了再说吧。”顾勾戈之言刺激到了王子,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容许他受到如此质疑和轻蔑,他挥剑砍向顾勾戈。顾勾戈从容躲过,这让王子气愤到炸裂,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电光火石之间,顾勾戈从小养到大的雪狼跳出来咬伤了王子,这下顾勾戈也知道闯大祸了,她驱赶着雪狼说道:“赶紧跑,别再回来了,跑的越远越好。”雪狼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顾勾戈拼命的招手,终于它拐过一处,窜入密林中,消失不见。 大厅之中,受伤的王子兀自还有些后怕,他既痛又恨。王妃莫黎看着受伤的爱子,心痛万分。她说道:“还让那畜牲跑掉了,就是把后山密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它给我抓回来。首辅,王宫之内怎么能养这种畜牲,王子们千金之躯咬伤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都杀了吧。” 顾水谣痛苦的喊叫道:“不要,它很乖的,求求你们不要杀它。”顾世昌的子女每人有一只雪狼,是一窝失去父母的幼崽,由他们从小养到大,感情很深。 顾水谣说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王妃和王子均是一言不发,顾水谣绝望的又看向顾世昌。顾世昌:“要不这样我让水谣把它栓起来,一定保证它不犯事。” 王妃:“不行,犯了事总归会有些惩罚的,不然谁还把皇子放在眼里,把本宫放在眼里。” 顾勾戈:“是王子先动的手,他要置我们于死地,雪狼才跳出来的。” 王妃:“奥,是吗?水谣你说,是这样的吗?” 顾水谣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时情况混乱,我忘记了。” 顾勾戈愤怒的说道:“你撒谎。”不管她如何争辩王妃看来都是听不进去的,她被关到了一间黑屋子里反省,她看那个小孤儿可怜,好心带在身边,反而害了他。 顾世昌亲手杀死了顾水谣养的那只雪狼,他蒙住了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的顾水谣的眼睛。雪狼乖乖的卧在顾世昌身旁,可怜的它还不知道大难将至。小男孩被打的皮开肉绽之后扔到了监狱里,至于什么时候放他出来,那就要看王妃什么时候有雅兴能记起这件小事了。 第二十四章女王集市的美丽传说 灼人部落在女王集市休整,见惯了万里风沙的邢峥嵘眼中终于有了不同的颜色,她想世界就合该是这样色彩斑斓的,而不是那一味的暗黄死灰。 女王集市坐落在万里风沙尽头,被誉为盛开在沙漠边上的明珠。既有大漠苍凉之劲,又有水乡柔媚之骨。它完美的揉合了两边天差地别的景象,最不可思议的是它繁华热闹之下总是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意味,像个华贵但深锁闺中不得出的怨妇。 这日,邢天兄妹二人和秦扶风以及侍女还阳出门游玩,还阳是上次邢峥嵘救下的那个妇人,因着她懂些异术和医术,邢峥嵘便将其留在了身边,这个名字是邢峥嵘问她时她随口说的,至于她是真的就叫这个名字还是胡诌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阳也是有趣,整天念叨着:“我神在世界的一面神挡杀神,鬼挡斩鬼。灼人部趁他不在意之时毁我家园,辱我族人,我神必不会原谅和放过他们,我神会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找到他们,然后亲眼看着他们受尽折磨。我神会让他们跪地求饶,会让他们哭泣谢罪,然后踏在他们尸体上对着他们笑,我神将审判他们在世间不得好死,在地狱永不脱身。” 对此邢峥嵘只是笑笑没有当真,她心里想着哪会有什么神,都只不过是些臆想罢了,假使有神,恐怕也只是自身难保的居多。 来到女王集市,就不能不去看看久负盛名的死亡绽放,此间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代女王独孤陈情之墓。四人慕名而来,想着一瞻当年大杀四方的女王风采。 女王墓坐落在集市翻山过去的一片山坡上,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却相当诡异。这片山坡上从来只盛开着黑色的花,其他植物根本难以存活,只有黑色,热烈而惊艳,像女王那找不到出路的一生。黑玫瑰黑红厚重,闪耀着黑金丝绒般的光泽。黑百合花形略微向下,像低着头的害羞少女。黑色曼陀罗清淡优雅,有着闻多了会使人产生幻觉的蛊惑气味……不得不说女王的温柔真心,忠诚思念,诅咒,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都在这儿了。 四人看着掩映在黑色花海里的女王墓,墓前方矗立着一座女王雕像,她单手插腰,注视着远方,目空一切,睥睨一切。另一只手斜挥向天空,华丽而苍凉,四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尤其是两个女人心有戚戚焉,邢峥嵘轻声的说道:“她比烟花寂寞。”还阳更是颤颤巍巍的跪倒,泣不成声。 邢峥嵘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为何?” 还阳:“女王大人是我辈巫师的恩人,我们掌握的秘术全都来源于她,是她给了巫师第二次生命,我们永远怀念她。” 邢峥嵘:“真的有秘术存在吗??” 还阳:“有的,女王大人大人惊才艳艳,为了个臭男人却自甘堕落,最后却被无情的背叛抛弃。她掌握着神秘的力量,她教会人们如何使用它们,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传下来的秘法越来越稀薄,有些甚至完全消失。就像已经灭绝了的龙,巨人,渐渐的变为连小孩子都不愿相信的传说。” 邢天:“这些玩意儿都消失了,还真是可惜啊,那等我坐上王座之时岂不是太无趣了。要是它们还存在着,我会带领着我的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征服过去,让他们在我的龙威下颤抖,那将会是一场多么了不起的壮举啊。” 对于自大的邢天三人直接选择无视,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扶风说道:“她为一人,毁一城。我觉得她不该叫女王,她叫魔鬼更贴切些,世人一直鼓吹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做法,却少有人看到被她祸及到的无辜世人。” 还阳:“呵,世人,世人给女王提鞋都不配,世人跟她有多大关系?他心心念念的唯有一人而已,没有他的世界毁了又何妨。当然那个男人也是配不上女王的,他和他的城都该死,只是可怜女王最后选择独自在那寂廖的山坡上睡去。” 秦扶风冷笑着说道:“偏执成狂,恶毒成性,为了可笑的爱情成魔成疯。陷入疯狂的女人都这么恶毒吗?把她蛮狠不讲理的一面统统洒向无辜的人。” 还阳还要讲些什么,刚要张口就被邢天打断:“都别争了,什么女王魔鬼的都只配含着我的蛋。” 二人本来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邢天这句话倒是有奇效,说完使得争论戛然而止,几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邢天不发一言。邢天倒是没啥反应,他左看看右看看内心十分赞赏女王的容貌,想着这女王要是还活着,抢过来当个妃子还是不错的。 四人心思各异的折返,他们在半路碰见了一个老翁,老头刻意等在这里。那老人虽说上了年纪,但气质孤高,眼神深邃如河海。 老人拦住众人说道:“老夫请你们喝酒,来自仙迹的醉花荫,家乡酒啊,平常我都舍不得喝。冷落如烟的清秋,喝一杯断肠老酒。” 邢峥嵘一听一股乡音乡愁涌上心头,便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身旁的秦扶风挡住了邢峥嵘问道:“你所为何事,为何要挡住我们去路。” 邢天:“老匹夫,想毒死我们啊,你的手法能再拙劣点吗?” 老头听后摇头道:“我还没有那么卑劣,那种事我是不屑去做的,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家乡人,想说说话,喝喝酒而已,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那办正事吧。” 邢天:“什么正事?你他妈的老糊涂了吧,不想活了就去死,我可以成全你。” 那老人平静的说道“现在,别人可以走了,邢天兄妹留下,我的剑好久没有饮血了,利剑割喉,如人饮酒,端的是妙不可言之事。” 邢峥嵘:“老先生为何与我兄妹二人过不去,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老翁:“没有,按理说我一把年纪了,不该跟你们这些小娃娃过不去,但架不住我喜欢银子啊。你们碍了某些人的眼,他们花银子,我出力。” 秦扶风:“我辈剑士,岂能为了几斗米折腰,你白活了这么久年岁,真是愧负手中长剑。” 老翁:“那是你辈剑士,我不是什么剑士,剑士这么高尚的说法我配不上。我只是个杀手,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由于我的自私与贪婪,我对生活的方式只有一个普通的信条,一剑而已。赏银越高,我心越荡。” 秦扶风:“不是这样的,身为剑客你不该这样。” 老翁:“我年轻时,我觉得人活一世,钱最重要,当我老了,我发现确实是这样的。我就是这样的,我一生痴迷于金钱,活的越久我越发觉得我配不上它,我在它面前常常自惭形秽,我总是用我沾满鲜血的双手把它挥霍一空,所以我从未拥有过它。我一生追求金钱,我从未富有。当我还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还是个教书先生,我还不知道有了它便可以颠倒黑白,为所欲为。有了它便可以轻易抢走你的爱人,可以轻易的害死你的家人并反诬你欺师灭祖猪狗不如,将你送入大牢。”老翁说着脸上有液体滑落。 细心的邢峥嵘听出了老翁平淡的语气下的丝丝颤抖她说道:“你流泪了?对于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老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要再被执念左右了。” 邢天看着邢峥嵘气愤的说道:“你自从怀孕之后,就蠢到不可救药了,你同情他,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老翁:“杀手不值得同情,我这种人迟早是要下地狱的,我没有流泪,是岁月的风沙太过刻薄,钻进了我的眼睛。杀手不会流泪,自从选择了这条冰冷的路,我就不会再流泪了。” 死绽之地几人对峙,一只落单的乌鸦在他们上空盘旋,叫声凄厉催命,天空几朵黑云与地上冰冷盛放的满山诡异之花相映成章。诉不完人间恩怨,风中都是即将凋谢的玫瑰的味道。 邢峥嵘:“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做回教书先生。如果不可以,我愿意陪你喝几杯,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这家乡的酒总归是要喝的。” 老翁:“识货,你这女娃儿大气,很对老夫的胃口,要不是答应了雇主,我倒可以放你们一马。其实我这一生都在追求自由,自由如大雨,我从未自由过,沉重的枷锁压的我喘不过气。不说了,说这个干嘛,来,喝了这杯,敬小时候记忆中最纯洁的河岸,敬脑海中破破烂烂的小船。” 邢峥嵘:“敬柳巷拾烟花,敬大明宫旁种丝瓜。”俩人推杯换盏浑然忘我,看的其余三人莫名其妙,酒至酣处尽然唱了起来: 呜咽河 流啊流 无论春风夏冬 无风无浪 静静的流 我是河底快乐的鱼 我飞进呜咽河的水底 变成它怀里快乐的鱼 第二十五章死亡于我,如同盛宴狂欢 邢峥嵘与老翁二人酒至酣处,竟是有些浑然忘我,放浪形骸天地间,用歌声发泄着对现世的不满和不称意:“人生苦短,不醉不罢休……” 邢天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二人,他觉得他这个本来就不聪明的妹妹,在嫁给夜愿之后就更傻了,这笔帐他给夜愿记着。 在邢天眼里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他追求的是结果,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历史是由赢家书写的,甚至那一路的卑劣都会成为他们吹嘘的资本。他动了,他趁着老头酒酣之际发动了进攻,角度刁钻,一出手就是杀着,阴狠毒辣,迅如闪电。 老头好像身后有眼似的也没见怎么躲,但邢天就是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老头好整以暇的说道:“娃子别急么,说了杀你就会杀你,这么心急干嘛,赶着投胎去找个好人家,用不着的,你就选个平常人家算了,权势人家的福泽你承受不起。” 邢天:“阴阳怪气的,我要把你扒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老翁:“那就要看你有多少斤量了。”说完径直冲向邢天,秦扶风见状不妙,心念起处,一剑刺向老翁,凌厉剑锋挟惊山崩云之势,浩然无匹。 老翁一剑逼退邢天,又一剑挥出直面秦扶风的致命一击,怡然不惧,其势炸裂。秦扶风追求的是一往无前的剑意,只见他奋力冲杀,招式行云流水向死而生。而那老翁从容应对,大开大阖,招式没有一般剑客花哨的架子,只追求机致的实用。他在与秦扶风缠斗的同时,一边还应付着邢天的轮番戳刺,潇洒自如甚至还逼得二人几番陷入绝境,这让自负的邢天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暴怒如狂,恨不能生啖其肉,他心里想着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不,这还不够,等他坐上王位他一定要灭他九族,要刨他祖坟。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翁冲到了他的面前,眼看就要刺中他了,情况危急,惊惧不已的他急忙将邢峥嵘拉到了身边,邢峥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到了死亡边缘,剑尖带风,顷刻间便要触及到邢峥嵘的身体,她都清晰感觉到了周身脉络的战栗。老翁被眼前这一幕搞的有点懵,他急忙收力,但是事发突然长剑还是刺入了邢峥嵘的身体,幸亏老翁最后之际将剑尖偏离了方向,力度也收回了大半,所以邢峥嵘只是受了点小伤,并不致命。由于老翁分心应付这突发的状况,使得他无暇顾及秦扶风的一剑,那一剑实实在在的将他身体贯穿了个通透,霎时间血流如注。 老翁看着场中几人竟然笑了,他震惊于邢天的做法,笑的有些悲凉。他看着邢天说道:“我是要杀你们兄妹二人,但我不会由你决定我该先杀谁,而且你的死谁也不能替代。这么多年杀手生涯,我什么人没见过,你这么禽兽的倒还是少见,真是活久见,你让我大饱眼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死,而且不会太久,你将死于傲慢和无可救药。” 邢天:“我死不死我不知道,你将死于话多,这我倒是清楚的很。” 秦扶风:“老人家,就此打住吧,抛去立场不谈,我很敬重你,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收手,要是知道,这一剑我根本不会刺下去的。要不是收那一剑打乱了你的防御,我这一剑也根本不会伤到你分毫。” 老翁:“我是个杀手,杀手的眼里只有不死不休,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这便是杀手的宿命。其实挺好的,多么简单,相比人心简单多了,太复杂了活着多累啊。”说完提剑向邢天冲去,场面又紧张了起来,三人打成一团,老翁身负重伤,力有不逮,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二人疲于应付,频频受制。 突然老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他像憋着一团野火,灼骨蚀心,他像置身深渊冰窖,一股悲凉之感压的他窒息。他的眼前浮现出家人被杀的那一夜,清晰的好像就是发生在此刻,他依旧只能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什么都做不了。他愤怒的大喊:“不要。” 霎时间,他暴怒如狂,披头散发,一下子苍老的不成样子,他喃喃道:“我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死,我该跟你们一起死的。”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眼前一黑好像短暂失明了那般,等他再此睁开眼时,两把长剑扎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又恢复了清明,原先出现的那些异像全都消失不见,老翁舒缓的出了一口气,他表情平淡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看着还阳说道:“你搞的鬼吧,原先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身怀异术啊,戾气滔天,做人做到如此晦气。” 老翁又转而看向邢峥嵘说道:“此人干的是逆天赌命的勾当,钻天地气运的空子,必遭天谴,不可久留于身边,久留必受其累。”说完又大笑着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今日方知我是我。死亡于我,如同盛宴,死亡于我,如同狂欢。”说完大笑着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邢天见状跑过去踩在他的脸上吐了几口口水然后说道:“老不死的狗东西,吃屎吧你。”然后托着他的尸体往前走, 邢峥嵘:“你要把他弄到哪里去?” 邢天:“拖去喂狗啊,不然呢,我还给他披麻戴孝,风光大葬啊。” 邢天刚说完就被邢峥嵘扇了一巴掌,邢天被打的莫名其妙他反手就要还击,最终却没有抽下去,只是扔掉了尸体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具死尸而已。我现在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这一巴掌我给你记着。”说完径直离去。 邢峥嵘对着秦扶风说道:“我们把他埋在这儿吧。” 秦扶风:“好,他是个真正的剑客,一个纯粹的人。” 邢峥嵘:“不,,他一直只是个教书先生,他一直没活过信念在一瞬间崩塌的那天。” 王帐里,还阳在给邢峥嵘简单处理着伤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愿知道此事之后匆匆赶来。邢峥嵘看着平常高大威猛,不勾言笑的夜愿焦灼的样子感觉有些有些可笑,然后她就笑了,笑的倾国倾城。 夜愿看着笑的不能自持的邢峥嵘明显一愣,他说道:“笑,就知道傻笑,笑个屁啊,小命都差点没了。兵士也不愿意带,你嫌自己命长,我还嫌你命短了,我恨不能和你长相厮守。” 邢峥嵘有些感动,但看不惯灼人部落血腥残暴的她对夜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念,所以她只平淡的说道:“死生有命,死了也是我命该如此。”夜愿听完无奈的摇摇头,他搞不明白邢峥嵘为何对他是这个态度,刚成亲那会邢峥嵘就十分冷淡,整天都看不到笑脸,中间有段时间,明显好了很多,近来又变成了这般冷漠疏远的样子,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接着夜愿眼神一变,一身掩不住的杀伐气焰在王账之内散发开来。他眼神凌厉的盯着秦扶风,声音威严的问道:“说,怎么回事?” 秦扶风将大致原委说了一遍,说到邢天之时,夜愿眼神阴冷的看着邢天,抬腿一脚便将邢天踹飞,这一脚势大力沉,飞了好几米远的邢天在落地之后还滑翔了一段距离。夜愿来到邢天身旁,他像拎小鸡一样将邢天单手提起,卡着他的脖子。邢天憋的脸通红,几欲窒息,他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他喊叫道:“你放开我,为他们的王去死是每一个邢家人的义务,是他们的宿命,他们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他们的王去死。不信你去问妹妹,她是愿意为我付出性命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夜愿听后气愤到想笑,他另一只手照着邢天的脑袋就是一拳,然后说道:“去他妈的王,去他妈的愿意,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告诉你她现在是我的王后,任何人都不可以让他她去死,你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谁要她死,我就要谁死,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就从你开始吧。”说完就要搞死邢天,邢天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惧,他几乎都吓破了胆,所幸邢峥嵘及时制止,他才保住性命。 夜愿只好无奈的放手,他好像有些伤感的对着邢天说道:“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其实我也有一个妹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一群畜牲吃掉了。” 夜愿在王帐内踱步,他悲痛,愤恨,沉思。这么多年来生活教会他要想不被杀,就只有不停的去杀人。要想不被吃掉,就只有先吃掉要吃你的人。他对身旁的国师说道:“大量收集关于殇朝的情报,城防布置和兵力是重点。还有准备大量的船,我要可供我灼人铁骑跨过云梦泽的大量船只,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你一年之内造好。一年后,我要踏平中州,亲手割下殇王的头颅。杀我的女人,他这是嫌自己活的**逸,他这是在找死。我要把他的心肝切成片,就着酒水一片一片的嚼碎吞入腹中。” 第二十六章殇王之死 殇王是被抬到飞仙殿的,基本上只有一口气了,胸膛被撕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口子,汨汨血流像泉眼一样冒着泡往外咕嘟咕嘟的溢出。殇王喘着粗气,不时的哼叫着,手臂也被撕裂,半块肉耷拉在胳膊上,依稀可见森然的白骨。要不是还有放不下的事情,殇王估计早死在半路上了。 闻讯匆匆赶来的顾世昌,看着躺在床上挣扎的老人,心中百味杂陈。自来到仙迹城,他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风雨已至,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殇王看着顾世昌也不说话,此刻想必他心中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他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断断续续,胸腔中气血翻涌,他抽搐,吃力地说到:“本王棋差一招,愿赌服输。” “什么差了一招啊,王上别再说话了,赶紧治伤,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王后也是匆匆赶来,她看着血水浸透衣衫的殇王心中百转千回,这个帝国的王,她的男人,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殇王看着王后笑笑说到:“你来了。”一句话说的坚强了半辈子的王后有些崩溃,仿若回到了多年前他们成亲的那个夜晚,彼时她是新娘,殇王是她的新郎,那时的他就是说了这么一句寡淡的话,却让她记了这么多年。 王后笑笑说到:“不然了,你想见的人又来不了,也就只有我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你身边的就也就只有我了。” 殇王一阵剧烈的喘息,憋的两眼通红:“看你,又来,就这点事情记恨了我半辈子,你真的没有必要,她只不过是对我意义不一样,她是改变了我一生的女人,而你是我的亲人,你就原谅我吧,原谅我先走去找她了,下辈子愿我们不再相见。”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急喘,有鲜红血流从嘴角溢出,他的生命就像就像大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殇王招手唤过去顾世昌说到:“老伙计,好疼啊我。被头野猪拱死,我怕是历史上死的最憋屈的王了。” 顾世昌:“你这个臭得瑟的毛病就是改不掉,跟头畜生较什么劲啊,现在好了,过不了几天,你就是个笑话了。” 殇王:“你知道我的,对付一头野猪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是头不大的野猪。” 顾世昌:“那怎么躺着呢,你是喝了多少,到现在还酒气冲天的,要不是喝成了个酒鬼,也不会栽到猪崽子上了。” 殇王尴尬的笑笑说到:“你倒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谁知道呢,打了一辈子的鹰,这次被鹰叼了眼睛。那畜生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本来有机会一击必杀的,可是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我有股莫名的恍惚,然后我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我拼着砸死了那货,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耻辱,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顾世昌:“之所以有那一瞬间的眩晕,就是因为你喝了酒,平时叫你少喝点,你非不听,知道第二天围猎就更应该少喝点,这下好了,世间好酒千千万,王上你都没命喝了。” 殇王不甚在意的说道:“就我这个酒量,别说只喝了小两坛,就是酒……你说是酒的问题。”殇王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王后一眼说道:“对,就是酒。酒是个好东西啊,本来要跟你好好喝一场的,阴差阳错的竟是不能,我酒量大的很,陪你喝,尽兴。” 一直强装坚强的顾世昌此刻有些崩溃的他说道:“如果可以,那是最好不过了。” 殇王听完笑道:“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喝个酒怂成这样。”说完气血上涌,血淋淋的伤口处血流止不住的喷洒,要说一句话几乎要耗尽全部的气力,嘴角抽一下都引的浑身撕扯着疼。 王后看着痛苦的殇王说道:“王上,不说话了,赶紧治伤,还有机会的。” 殇王摇摇头推开了御医说道:“不治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死则死已,活了这么久,这辈子早活够了,帝国就靠你们了,王子还小,王子表现得确实可圈可点,但心术不正,不过问题不大,我当年不就心术不正吗,而且还是个流氓,哈哈哈。” 殇王顿了顿又开始说:“传我口谕,自今日始,帝国交由以首辅顾世昌为首的内阁全权处置,首辅有一人独断之权,待王子成年之后再将帝国大权交付于他。” 殇王说完后出了一口气,然后又说到:“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后事都交代掉了,顾公,这辈子我谢谢你,可以说没有你我不知道会身在何处,更别说是有如此荣耀了。帝国交给你,我放心。” 殇王的气色好了点,顾世昌和王后都劝说殇王再挽救一下,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呢,殇王笑着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罢了,让我躺会,安静的等待那一刻降临吧。” 然后又示意王后将耳朵靠过来,轻声说道:“要是万一治好了,你怎么办,不治了。” 殿内昏暗,烛光明灭,王后听后明显一震,看不清表情。殇王终于油尽灯枯,耗干最后气力在床榻上撒手人寰,柔和的天光打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殇王仿佛看到了冰天雪地里一人在红梅翻飞中起舞,那人向他盈盈招手,他随着牵引慢慢走入了那久违的记忆之中,走进了历史的尘封之中。 …… 抵抗军基地穿心关,忧郁小王子莫嚣在此地最高处已伫立良久,他自诩是个沉思者,对生活的哲思时刻折磨着他,他坦言他的逼格,既高且孤,凌驾于万人之上。 穿心关是帝国最后一寸土地,是无数抵抗军世代守卫的地方,穿心关由巨石打造,雄奇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帝国强有力的屏障。无数抵抗军生活在这里,也死在这里。 对于没有女人出没的地方,莫公子往往不屑一顾。他后悔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在孤高处神情忧郁、眼神深邃沧桑,顶风尿三丈,电光火石之间秀出如此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一言不发,他秉承精致的沉默,凌驾于一切之上。 即使这是穿心关,无数人梦寐以求渴望建功立业的地方,也改变不了他的寒酸,穿心关只是个巨型建筑,在这里冷冰冰的戳着。他想人类注定只能生活在这些个破烂地方,这难道不是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吗?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座孤岛,而他的是两座,他的悲伤孤独超脱万物之上。 这么高逼格、沉默、悲伤孤独的他领悟了生命的真谛,那就是一个“浪”字,世间文字八百个,唯有浪字最销魂、最和他心意。他认为人的一生就合该去浪、去放浪、去浪费、去浪荡。 当然当浪做名词解时就更浪漫了,这当中还有个脍炙人口的小故事,那天心血来潮的莫忧郁在床上非要让小娘猜字谜。猜出来还好,猜不出来他就让小娘浪水哗哗,莫忧郁有节奏的打着小娘屁股问道:“什么叫浪,什么他妈的叫浪,什么他妈的他妈的叫浪。” 小娘惊怕的咯咯浪笑,急智道:“浪是大波,浪是他妈的大波。”说完拉过莫纯粹蒙在胸前,压的莫公子几欲窒息,两波巨浪砸的莫公子头晕眼花,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他喘着粗气说道:“对,浪就是他妈的他妈的大波,莫公子我一生放荡不羁爱浪。” 第二十七章世间的大雨 夜晚,灼人部在河岸狂欢,火焰蒸腾,酒香四溢。众人如野兽,如洪水,如痴如醉,沉于迷幻,深陷臆梦。 总是这样,这便是这个部落的生存法则,白日拼杀双手屠戮无数生命,夜晚狂欢喝到大醉酩酊无法自持。邢峥嵘是从来都不参加的,这样的生活她到现在都无法适从,她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融入其中,她打心里厌烦,她拒绝,她不接受自己成为屠夫野兽。她独坐帐内,外面如雷的狂欢映衬着她盛大的孤单。 男人在夜里都是不甘寂寞的幽灵,欲望的潮水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很容易便会泛滥成灾。邢天也不例外,他更甚,自制能力差,偏偏利欲熏心,二者一结合,便是神鬼都阻止不了他在欲望的摆布下干出一些蠢事。更何况这几日夜愿像对待犯人那样对待他,他是要立志成为王的人,他要成为这片大陆的传说,他是要超过先辈的功绩,做千世万世第一人的人,他怎能忍受被别人像个犯人一样看守着,他不能,他不能在垂垂老矣时还在悔恨这辈子没有实现年轻时的渴望,他要靠自己,他要是再不行动便只能坐以待毙。 他像一只魅影鬼祟的偷溜进邢峥嵘帐内,悄无声息的扼住邢峥嵘的脖子,一把将邢峥嵘拉进怀里,他迷醉的嗅着邢峥嵘迷人的发香轻声说道:“我的妹妹长大了,真是诱人啊,怪不得夜愿那头种马被你迷的五迷三道。” 邢峥嵘:“不是正如你所愿了吗?你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不就想要这个结果吗?” 邢天:“我是如愿了,我出卖灵魂甘愿当狗,可我要的东西呢,他许诺我的兵士王冠呢,为什么我看不到?还要我等多久,我一天都不想再等。” 邢峥嵘:“不要说的这么慷慨激昂,你那肮脏的灵魂不值几个钱,白送都没人要。你不要问我,我给不了你,你去找可以给你的人要。” 邢天听后并未生气,他抚摸着邢峥嵘的秀发有些迷离的说道:“这话也就你说,要是别人,我必不会放过他。那种马要是能听我的,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尤其是近来,我在他眼里连头马都不如。” 邢峥嵘:“你不是九天十地的王吗?你可以命令他啊,找我干吗?” 邢天被噎的一愣,然后又柔声说道:“这个世界目前还不愿意相信他们的王的存在,目前这么刻薄的对我,但我不怪他们,我认为这是对我的考验。我还有你,我的好妹妹,看他那么紧张你,你又怀了他的种,我就不信他能沉的住气。我本不愿意这么做的,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从小我就是你的偶像,可是你变了,你变的不愿意帮助你的哥哥,我将你送过来不是让你在这安心当个小娘子的,你既然一点兄妹情分都不讲,那就别怪当哥哥的狠心了。”说完他一把匕首抵在了邢峥嵘腹部,邢峥嵘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邢天拿着匕首在突起处缓缓游动,他妖异的说道:“不知这一刀下去,是你先死还是你腹中的胎儿先死。不知看到这一幕,夜愿那狗比会是什么反应,要是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话你猜他会选谁,哈哈,想想就有趣。” 邢峥嵘怒吼,这孩子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把所有的关心和爱都倾注到了这孩子身上,她不知道没了他她该如何活下去。她看着邢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疯了吗,你要是敢动他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要是敢伤害他我要你十倍百倍偿还。” 邢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邢峥嵘这么狠绝,这么声嘶力竭的一面,半天才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伤害你的,就吓唬吓唬那个野人,只要他满足了我的条件,我们还是兄妹,还是一家人,你当你的首领夫人,我做我的王。”说完二人坐在昏暗的王帐里,心思各异的静待着夜愿的到来。 夜色阑珊,灼人部的狂欢终于进入了尾声,河岸上一片狼藉,空气中都是放纵过后的气味。族人们放浪的七七八八躺倒在地,醉生梦死。夜愿坐在高台之上睥睨着这一切,安静而自持。深蓝的双眸像暗夜里的幽灵,散发着无神而又可以杀死人般的冷冽意味,仅这两眼里的滔天杀意和恐怖气焰就曾击退过最凶猛的野兽。 总是这样,无人可杀时他时常沉默寡言的静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灼人部他的冷漠偏执和他的骁勇善战一样具有说服力和不可撼动的权威性。 诚如邢天所焦急等待的那样夜愿走入王帐,他冷眼看着邢天拿着匕首将剑尖对准了他的亲人。夜愿冰若寒潭的双眸仿佛在燃烧,冷到炸裂。他死死的盯着邢天长时间一言不发,他翻动眼皮,瞳孔放大其间白肉闪耀着瘆人的光芒,两颗珠子钉在了邢天身上,像是刀子一样剜进了邢天的心头。 那能杀死人的眼神盯的邢天发慌,空气凝滞,时间凝滞,这恐怖冷冽的气味让他战栗。邢天不自觉的提高语气喊到:“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你收获的将是两俱尸体。” 夜愿平静的反问道:“威胁我,就看你有几条命能经的住你这蠢货的折腾了,威胁我,你还不配。曾经有一个人威胁我,我就着酒水将他的肝脏挖出来吃掉了。曾经有一城人威胁我,我的马队将他们全部踏成了肉泥。当然,你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保证不了你不会是死的最惨,最难看的那个。” 邢天听完有些崩溃,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冒险下去,他断断续续的说道:“那又怎样,现在你夫人在我手上,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夜愿指着邢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分毫,我会叫你死的连渣都不剩。现在,你提条件吧,任何条件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 邢天:“你要是早这么爽快,我们也不会搞的这么不愉快了。给你脸不要,非得撕破脸皮,现在满意了?” 夜愿:“提条件吧,我受不了有人拿刀指着我的女人,趁你还没把我逼疯之前赶紧提。” 邢天:“好,你听好了,我要你帮我打造一支军队,一支可以横扫中州大陆的军队,我要你手中最勇猛的骑士,我还要王冠。” 夜愿:“好,没问题,都答应你,现在,放开邢峥嵘!”邢天孤疑的看着夜愿,他没想到夜愿能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梦想即将实现前的手足无措,他仿佛看到了金光闪闪的王座在向他挥手,他王袍加身,屹立在世界的顶端,不可一世的睥睨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他兴奋的放开了邢峥嵘,匕首也扔到了地上,深陷臆想不能自拔。 夜愿将邢峥嵘拉到怀里,他仔细的检查着邢峥嵘看她有没有受伤,他轻抚着邢峥嵘的背说道:“怪我大意,不该留你一人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会拉着这个世界给你陪葬。” 夜愿说完大手一挥随行的兵士便将邢天控制了起来,邢天疑惑的看着夜愿他不解的大喊道:“放开我,你不守诺言。” 夜愿:“我一直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从不会跟个死人去做什么交易,相信我会妥协的人,除非跟你一样蠢。我的东西,可以给你,为了邢峥嵘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不给,你不能抢,而且还抢的这么拙劣。” 邢天绝望的摇头,他既气又怕,心如死灰焦急的发疯,邢峥嵘无言,夜愿无言,众人无言,空气静的可怕,夜静的可怕。 单于命人拿来容器,容器里盛满了一片金黄,他亲手将容器放在大火上炙烤。邢天不解的看着夜愿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空气凝滞,他感觉这是他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几分钟,他内心焦灼到炸裂,这可怕的氛围让他只想逃离。终于单于说话了,他端着滚烫沸腾的金水,那金水泛着耀眼的光芒,剧烈的滚动翻腾。 夜愿说道:“你不是想要王冠吗,我现在就满足你,一个只属于你的浇筑在你脑袋上的王冠。” 邢天恐惧的大喊道:“不,不要,你滚开。”他向邢峥嵘投去求助的眼神,这次邢峥嵘没再说话,她扭过头不再看向场间。 邢天绝望的喊到: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这片天地的王,是你们这些贱民需要仰视的高高在上的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这样对我会遭到天地的诛杀的,我的臣民们不会放过和饶恕你们。” 夜愿如同听到了个老掉牙的笑话,敷衍的笑笑表示了解。“是吗?好弱的王,你的臣民怎么那么倒霉,有你这么个王。吓唬我,你还不够格,远远不够。”说完他俯视着矮他一头的邢天,随意翻转盛满金水的容器,蒸腾的液体倾泻而下,瞬间熔铸在了邢天头颅以及上半身,邢天只惨叫一声便彻底没了声息,在惊惧还未蔓延开的时候他便死透了,表情倒算镇定,算的上是他此生最有人样的表情了,少了声嘶力竭、少了阴惻诡谲。 他终于戴上了王冠,连半个身子都是他渴望着的王冠的模样,他上半身金黄,像雕塑一样立在帐内,暗夜下泛着光泽熠熠生辉。他终于还是戴上了王冠,金光闪闪的王冠,此生最后一次。 次日,冷风阵阵,大雨如浇,埋葬完邢天的邢峥嵘立在漫天冷雨之中,任凭秦扶风怎么劝说都不愿离开,秦扶风只好陪她等在这苍茫的雨水里,他焦急的看着邢峥嵘,她还怀有身孕,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的,可是邢峥嵘执拗的性格他又无计可施。 这世间的大雨总是来得那么恰如其分,一如此刻邢峥嵘的心情,她痛苦的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她想起了年少时她和哥哥一起生活时的场景,那时候的邢天天真善良,干什么都让着她、护着她,他们勤勤恳恳,平平淡淡,过的安逸而又满足。她不明白为什么后来的他们会变成这样,王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父亲为了它心心念念,积郁成疾,如今兄长又为了它命丧黄泉,死的残破不堪。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表情从未有过的庄重坚毅,她做出了一个现在看来是改变这片大陆历史的决定,一个影响着历史走向的人物就这样在一念之间诞生了。她暗暗的在心底说道:“既然你们都为了这个王座不惜命都不要,那作为你们的女儿,妹妹,我就替你们争一争,光明正大的争一争。不为权势,只因我血管里流淌着的邢家人的血液,也为世间无数无助的妻女,我要所有想要这个位置的人都死心,安分的在家陪着妻子儿女,我将铲除世间所有的王,王这种乌烟瘴气的东西,不该再在世间存在,我将判处它的死刑。” 第二十八章刻骨于雪失落于风 陆无涯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已经这样沉睡了有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出意外的这次他又活了下来,他苦笑着挖苦两三声,这么多年以来他这个垃圾,命还挺硬。他在想是不是老天留着它的命,在故意捉弄他呢。 “小孩,想啥呢?你都这个样子了竟然没死也是命大。”依着莫忧郁的性子,一般人他都不会开口的,但是陆无涯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陆无涯:“还行吧,呵呵,就是不是个光彩的事情,好说不好听,我这是在哪里?你救了我?”陆无涯对莫嚣没有一点好感,他认为莫嚣就是个同独孤摇曳一般的人物。他感到无力,为什么毫无意外的他一睁眼就是他不想见到的人。 莫嚣:“这是穿心关,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我救得你,我可没有那闲工夫。这段时间不好过吧,没事咬牙坚持一下,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了。” 陆无涯:“想来也是,莫公子救人的本事确实远不如泡妞的本事。” 莫嚣:“不跟你废话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成为抵抗军中的一员了,对于抵抗军我是肃然起敬的,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活得这么潇洒了。当然仅限于敬佩,我要回去了,继续做我的人间惆怅客去了。本来要在这世间好好走走的,无趣至极,这个世界我看过了,就是一滩屎。” 陆无涯:“这个世界怎么你了,你要这样诅咒它,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好,是我们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 莫嚣:“你能这么想,当真难能可贵,看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一个人的出生决定他的起点,一个人的脑子决定他能走多久,走多远。看你还不是无可救药,我可以给你点忠告,多读书,多用脑子,实在不行的时候不是还有腿吗?跑啊。像我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潇洒,这么叼,还不是因为我,胸中有丘壑,在配上这聪明绝顶的大脑。要知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名动京华、蜚声海内外,完全是靠自己啊,靠这个神奇的大脑和这张化腐朽为神奇的嘴。” 陆无涯:“其余的没有看出来,但你是个话痨实锤了,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世间心术不正者往往死于话多,恶意满盈者往往也会被世间的恶意吞噬。” 莫嚣:“你这就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别人的想法了,我是可怜你,才来跟你聊聊。因为现在的你跟当年的我很像,都被一个世间很好的女子欺骗过,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即使到现在,你也没有放下,这种连男人看了都心疼的眼神。即使她们自私、冷酷、恶毒,她们也是这世间极好的女子,你会发现你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女子了,即使那个人曾令我们痛苦难当、万念俱灰、半生不遂。谨以此酒祭奠我们死去的爱情,刻骨于雪的爱情。”说完虔诚的将杯中酒倾倒于地,再配上他那艳压群芳的招牌性落寞表情,当真令人唏嘘。 莫嚣如此说法,使得陆无涯怔了好久,他虽然表情麻木,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种泅在眼眶里浓的化不开的心碎。他说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会活得很好、活得光芒万丈,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我不要被我所不齿的人看不起,我不会容忍、我怎能够容忍什么瘪三都在我面前卖弄,对着我指手画脚。” …… 仙鸣湖后山密林,幽深寂静,阴暗潮湿夹杂着几声乌鸦的惨叫,使得此处格外瘆人。大大小小的角落里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林中的一举一动,他们在此处蛰伏已经好几个日夜。这些不速之客惊得此处鸟兽绝迹,寂静如死。 他们是帝国的精锐,被王子调派到这里抓一头未成年的野狼,他们不耻于王子的嚣张滥用,却又无可奈何。 顾水谣、顾勾戈痛苦的埋葬了不久前被顾世昌亲手处死的那只雪狼,顾水谣在这寂寥的山坡上长跪不起,她自责的将头埋到了地上,年幼的她第一次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也知道了只有权力才可以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东西只有变强。可怜的雪狼到死都不知道,它为何而死,它的主人的父亲为何要杀它,就是死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个温顺的样子。 顾勾戈看着她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姐姐很是厌烦,她质问道:“我们曾许诺过要和雪狼做一辈子的朋友的,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你的软弱,要不是你包庇那个杂碎,它就不用死了。那个人有什么值得你去维护的,自私、恶心、狂妄自大、灭绝人性,你的口味还真是清奇。我顾勾戈在此立誓,从此与你陌路,以后不再是姐妹,若果苍天有眼让那家伙落在我手里我决不手软,即使他可能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顾水谣痛苦的说道:“你不要乱说,到处是耳目,被他们听见了,有你的好受,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不认就不认吧,我会一直把你当妹妹的,血浓于水,有些东西是自出生就割舍不掉的。” 顾勾戈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二人各怀心事,自她们来到仙迹,种种境况逼得她们成长,不在无忧无虑,,以前的顾勾戈把调皮捣蛋当作唯一可干的事情,现在一整天看她笑一次都很难。长久的沉默,童年玩伴的离去,像块巨大的阴霾压在二人心头,让她们喘不过气来。秋风乍起,秋风秋雨愁煞人,此刻成年人的崩溃和无奈像巨大的浪潮向她们袭来。童年远去,失落于风。 来人打破了此间长久的沉默,秋风卷地,命运裹挟着她们奔向无可预知、扑朔迷离的未来。 “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林子已经被我围住了,那畜牲还挺有耐心的吗,这么久了就是不露头。不过本王有的是时间跟它耗,大不了本王调个成百上千的军队过来,把这破地方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来。敢咬老子,我让它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王子被一队兵士簇拥着来到此地,他快意的看着地上顾勾戈说道。本来他就非常不喜顾勾戈,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更是令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碍于殇王的威严,他要动手的就不是雪狼了,而是顾勾戈了。 明白王子不愿意放过雪狼的顾勾戈,痛苦、担心,恨不能一剑捅死眼前这个衣冠禽兽,她说道:“你真是丧心病狂,有种冲我来,跟一个畜牲过不去算什么本事,堂堂王子可真是威风啊。” 王子:“你不要着急,你的帐迟早跟你算。要不是父王偏袒,你觉得你还有命站着和我说话吗?你放心,我会慢慢对付你的,他们护的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顾勾戈:“我等着,希望那天不要太迟。我也劝你小心,我死前会拉个垫背的,那个人我相信是你。” 王子: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到时候我希望你的命能和你的口气一样大。现在我们要来猎杀你的那头小畜牲了,用你的口气阻止我吧,哈哈哈哈哈。” 顾勾戈不再搭理王子这个疯子,她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雪狼远远的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她想她不该领着它来到这个地方,她也不该来到这个地方,破晓城的冰天雪地,纯又洁的那么扎眼,而这里太脏,这里没有好人。 第二十九章寂静如死的夜 深秋的仙鸣湖两岸,冷风瑟瑟。河岸密林里几十双幽暗的眼睛,像个巨大的漩涡,随时都要把人吸附进去,落叶在寒风中飘零,微弱的阳光照不进林子里无边的黑暗,虽然夏天刚刚过去,但那凛冽的寒冬似乎马上就要到来。 王子一行人已经等了很久,但一无所获。天渐暗了,紧张了一下午的顾勾戈觉得终于可以送一口气了。王子有些气急败坏,他知道重赏之下,必定会有人站出来,他说道:“我的将士们,谁献上良策,本王子重赏,赏百金,连升三级。” 果真王子此番做法奏效,有人在王子旁悄悄耳语。然后就看到王子贱兮兮的指着那人说道:“你好坏奥,比我还坏,不过我喜欢。” 接着王子下令将顾勾戈二人埋葬的雪狼尸身挖出来,这一举动使得顾勾戈二人痛苦万分,她们看着丧心病狂的王子无能为力。顾水谣的哭声刺破了山林,她跪趴着抓住王子的衣袖,看着王子声嘶力竭的摇头乞求道:“不要。”想要说些什么,竟是没有词语,只是反复喃喃道:“不要。”王子反感的甩开了顾水谣,冷冰冰的看着顾水谣说道:“你不是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吗?为了一头畜生你要违背我的意愿?” 没有多久雪狼就被刨了出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已与它无关,它安静的像个婴孩躺着,毛发雪白,在万物皆暗的夜里显得那么扎眼。 王子冷笑着发号施令:“挂起来,要相信畜牲也是有感情的,那个小畜生会来救它的这个兄弟姐妹的,到时候,嘿嘿嘿。” 顾勾戈震惊于王子的卑鄙无耻,她说道:“对,畜牲是有感情的,但你没有,你这样的人不配称之为人。” 王子依旧冷冰冰的,他现在没空搭理顾勾戈,他知道他就要成功了,他说道:“挂起来,将它挂到最显眼的那棵树上,将它的脑袋割下来,用钝刀子,慢慢的割,一刀一刀的割。” 顾水谣已经哭昏了过去,顾勾戈相对要冷静的多,她现在只希望雪狼不要出现,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明知道下一刻就要发生悲剧,她痛苦的喊叫道:“长乐,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只有迷幻的夜空传来几声回音。王子命人封住了顾勾戈的嘴,顾勾戈不放弃的喊着,只发出嘶哑的呜呜声。 割头仍在继续,突然人群开始骚动、尖叫,他们兴奋的喊叫,只见远处一头雪狼呼啸而来,迅如闪电,顷刻间便要冲至眼前。王子激烈的狂喊:“抓住它,今晚用它下酒。”霎时间,漫山遍野亮起了火把,人群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四面八方的兵士在迅速缩小包围圈的范围,要抓住雪狼只是时间问题了。 雪狼长乐看着绵延的火光,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焦急的转圈,最后它看了顾勾戈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它利用迅捷的速度和夜行的优势,在重重的包围下冲了出去,躲过一劫,危险离它最近的时候不超过一寸。 顾勾戈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王子懊恼的砸头,他咒骂这些饭桶。不死心的他又心生一计,他让兵士把顾勾戈挂起来,拿把刀子假模假样的做着割顾勾戈脑袋的动作,顾勾戈仇视着王子说道:“你死心吧,它不会回来的。你杀了我吧,只要你能放过它。” 王子:“杀了你,我可不敢,可是你那好伙伴他它知道啊,哈哈哈哈。水已经烧开,就等肉下锅了。” 众人焦急的等待着,王子知道要是它还不出现,它真的就拿这个小畜生没有办法了,但那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让他绝不会轻易的罢休。 人群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四野寂静,空气仿若停滞,只有顾勾戈的呼吸声和陆无涯此刻悬到嗓子眼的心在颤动着。人群再次轰动,长乐去而复返,它比上次更快,它像一阵风一样疾驰而来,它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冲着顾勾戈而来,纵使这些点着火把的恶魔时刻要把它撕碎,它还是义务反顾地冲了过来,它要保护自出生时就一直照顾着它的顾勾戈,它的亲人。哪怕前面是深渊,哪怕等着它的是万劫不复。 长乐在咬伤数人之后,被困住,五花大绑,它的头被按到泥土里。它虽在泥里,但它藐视着众人,像个高高在上的王。 只有看到顾勾戈时长乐的眼里有欣喜,它看着顾勾戈,那种重逢的欣喜,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感情。而顾勾戈则是绝望,她看着长乐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用眼神诉说着它不该来的,但一切都太晚了。 王子看着长乐说道:“小东西,抓你费了本王好大的气力啊,看你这样子还挺视死如归的吗,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绝望。”说完他命人将顾勾戈放了下来,并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放声大笑。看着无事的顾勾戈,长乐眼中有疑惑、有绝望,它不能接受的是它的主人和面前这些人合起伙来骗它,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它凄厉呜咽,眼神绝望到冰点,那种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痛苦。终其一生,顾勾戈都无法忘记这声绝望的叫声,无数个夜里她都会被那凄厉的叫声惊醒,这吼叫撕碎了一个小姑娘的心。” 王子下令狂欢,冲天火光照的四周亮如白昼,酒香四溢,鼓乐不绝于耳很快。 长乐很快就被吊了起来,它看向主人的眼睛,它也懂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可是顾勾戈被众人簇拥着淹没在人群里,人们围着她兴奋的谈论着,像是再看他们的英雄,他们把顾勾戈高高抛起又接住,呐喊、高歌、起舞,人群盛大的狂欢映衬着长乐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异变突起,有一骑绝尘而来,是传令兵,想必是有什么急事,来人疾驰,是那种不要命的骑法。顷刻间如风而至,险些撞上人群,来人勒马急停,马匹承受不住张力,双蹄跪倒在地,来人滚出好几米远。王子看着来人不待他开口便轮番掌掴,怒道:“你老子死了,赶的让他投胎啊。”来人被打的有点懵连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王子出完气说道:“说吧,什么事,要不说出个天大的事来你就可以死了,陪着这个小畜生一起。” 来人战战兢兢的说道:“禀殿下,王上今日围猎遇险,现在生死未卜,王后急召殿下回去。”说完恐惧的缩成一团,空气凝滞到炸裂,顾勾戈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想着真是报应不爽啊,原来是你老子死了,哈哈。王子在片刻的愣神之后又恢复了那副与生俱来的嚣张气焰,他说道;“要是死了我现在回去也没有用,要是没死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帮人围着一个人哭哭啼啼的不如杀这个小畜生好玩。”王子自是注意到了顾勾戈得意的笑容,他也跟着笑起来,笑容邪魅瘆人,他说道:“我老子死了,你老子还会远吗,等我收拾完你老子就来收拾你,哈哈哈哈。” 大风狂卷,长乐在绝望的发出几声嘶吼之后被王子亲手砍下了脑袋,拖在队伍中行了一路,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山脚。在这幽暗如死的山里,长乐的叫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揪着顾勾戈的心。 顾勾戈悲痛的哭喊,可是手脚被缚,嘴也被封着,什么也干不了,只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她的嘴角和舌头都被自己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直流。 恶人干完坏事之后,风也停了,一切都归于沉寂。 第三十章扭曲的杀人艺术家夜愿 灼人族王帐,邢峥嵘离的夜愿远远的,夜愿不同于常人,他偶尔反常,那几天里他如同一头野兽,蜷缩在黑暗里,邢峥嵘知道夜愿不会伤害她,但无疑他是那么的可怕,那种令人感到绝望的可怕。 邢峥嵘快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倔强的看着一旁的夜愿,什么都不愿说,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她也不愿被这人性的丑陋和不堪击倒,所以她苦苦支撑着。 彼处,夜愿在昏暗的火光之下,他将切成粒的人的心肝一粒一粒放入口中,极细致的品咂着其中的味道。那东西放的时间久了,不新鲜,水分都蒸发完了,咬起来有些艰涩。他不厌其烦的咀嚼,咯嘣咯嘣的清脆响声在暗夜里异常刺耳,像是重锤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邢峥嵘的心灵。 夜愿没有注意到邢峥嵘的不反常,他思绪飞扬,半生漂泊的他想起了平静、童年、杜鹃花。想起了十二岁那样,从那时起他的生活就彻底变了样。 少年夜愿早在那年就死在了那片天地皆无的茫茫悲凉红雪之中,他的心随着夜薇儿一起死去。现在很难找出任何词来形容他,除了,恶魔。 那年,漠上的寒风寒雪冷冽,像刀子一样摔打在人身上。夜愿和他的父亲妹妹三人相依为命,艰难的熬着这漫长的冬季。前几日夜愿父亲为了打猎抗着风雪在山林里窝了一日,待他回来时全身已经冻僵,大病卧床不起,甚至有可能残废。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父亲和饿的头晕眼花的夜薇儿,十二岁的夜愿咬咬牙闯入风雪中。绝望的夜愿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苦苦寻觅,死寂的岭上一个活物也没有,他发疯的找,他绝望的找,终于他在雪窝里找到一只死雀,他兴奋的扑过去,抓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 可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狼挡住了他的去路。那狼盯着夜愿,眼中冒着金光,它朝着夜愿嘶吼,低沉沙哑,摧魂夺魄,一张舌头不受控制的耷拉在下巴上,口水四溢。 它想必也是饿的发慌,第一扑竟然把自己摔倒了,摇摇晃晃在雪地里滚过几个身形之后才堪堪翻身想要站稳,夜愿吓的抖如筛糠,但他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动了,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向那头恶狼砸去。刚要起身的狼被砸倒,他骑在了狼身上,双拳死命的朝它的脑袋上砸去,不知道捶了多少拳。可他毕竟太瘦弱了,他只有十二岁,好几次都差点被那狼挣脱。饶是这样,他的胸膛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血流如注,深可见骨。 当血肉模糊精疲力尽的夜愿托着那匹狼的尸体快到家中之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那种蚀心刻骨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一群强盗无情的砍死了他的父亲,真正让他受到刺激的他们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他亲眼看着他们将夜薇儿砍杀分食,这一幕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它把一个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怪物,年少的夜愿自那天开始便成了恶魔,一个心在滴血,扭曲的千疮百孔的恶魔。 多少年以来的夜愿都是沉默寡言,阴郁残暴的样子。他在独自一人生活了短暂的日子之后,被他的叔叔接到了家中。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他叔叔的夫人被镇上的恶霸侮辱,刚回来的叔叔看到这一幕冲到了夫人身旁,他痛苦的看着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夫人不知如何是好。他发疯的冲向恶霸要同他拼命,他刚冲出去身后便传来扑通一声,不堪受辱的夫人跳入了井里。 被藏起来的夜愿永远都忘不了,刚冲出去就被变故惊的回头看的叔叔,那眼神太过绝望,太过悲痛。看了跳入进水中只惊起丁点水花然后迅速归于平静的夫人,叔叔吼叫着冲了过去,强壮的恶霸将叔叔推到墙上,身体被铁条刺穿而亡。 亲历过多次亲人死亡的夜愿,终于唤醒了内心的恶魔。恶霸曾表示,可以赏赐给他一口吃的,只要他愿意做恶霸的奴仆,夜愿回应到:“老子就是饿死,就是啃你家祖坟里的烂骨头,也不会向你要饭。”残暴成性的恶霸倒是没有计较,狂妄自大的他没有将这个瘦弱,明天可能就会饿死的小男孩放在眼里,这个愚蠢的决定注定在不久的将来会要了他的命。 不久夜愿就离开了此地,踏上了充满未知和艰险的漫漫征途。在离开之前,他在亲人坟前跪了一夜,他望着城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天地之间立下重誓:夜愿家破人亡有幸得于斯城,他日归来,定当以灭城雪恨。“既然岁月不饶人,我亦不会轻易饶过岁月。”说罢,背着血红的落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几年过去了,长大后的夜愿血腥且睿智,生活逼迫的他不断去杀人。他在辗转流亡之中,成长成一位杀神,凭一双拳头统一了灼人部落,打穿了大漠,成为西南之王。 当年的那群强盗,被灼人铁骑踏成了肉泥。他在一个沉闷的黄昏,一拳打碎了恶霸的头颅,恶霸死的肃穆,他被吊在城墙上,内脏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座城也变成了一座废墟,永远的在大陆的版图上抹去。他在剖开恶霸的身体之后,看着恶霸血淋淋的心肝大笑着将其吞下。这是他一次吃人,那种酣畅的快感便让他再难拒绝。他走上了吃人的道路,再难回头。 在他眼里,人与动物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有强弱,强者吃肉,弱者为食。他的心中有头恶狼在时时刻刻尖叫,嘶喊,见不到肉便会百爪挠心,愤怒成狂。他是墓中的一只貂,他活在胸腔的深处,心中已满是枯叶,哪有地狱,他就是地狱。 大仇虽然得报,但夜愿也再也回不去了,他变得吃人,他变成了自己当年最痛恨的样子,他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当年那些恶霸土匪的恶在他眼里是如此可笑,他们也配说自己是个恶魔?他把吃人当成一门艺术,他让那些反抗他的人,挡了他路的人死的灿若流星,充满仪式和神圣感,他认为吃掉他们是对生命的尊重,不然就只是一场无趣的屠杀。现在,这是他对待这个世界最有力和唯一的方式。 夜愿从沉浸中惊醒过来,邢峥嵘靠着长桌睡着了,睡姿还是那么缺乏安全感,她蜷缩在角落,嘴中微不可闻的几声低语,眼角还有未干的几滴清泪。只有看着邢峥嵘,夜愿眼中才会泛起一丝柔情,他走过去准备将邢峥嵘抱到床上,及至他的手碰到邢峥嵘,邢峥嵘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跳了起来。她声嘶力竭的喊到:“别碰我,你别碰我,你个恶魔。” 夜愿不解的问道:“没事的,别怕有我在,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邢峥嵘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一直都不愿接受,此刻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吃人,你和野兽有什么分别,你让我感到恶心。还阳都告诉我了,你碗中的是人肉,不是什么羊肉,牛肉。” 夜愿:“你知道了还好,本来就没准备瞒你,我不认为人肉和牛羊肉有何分别,人可以吃牛羊肉自然也可以吃人肉。” 邢天听完有些绝望,她愤怒的说道:“你简直无可救药,你连对生命起码的敬畏都没有,你对世人如此,世人必会加倍偿还给你。” 夜愿:“敬畏,我追求的是让世间万物对我怀有敬畏,我自不会去敬畏任何东西。世人,呵世人,世人在我眼中只分早餐或晚餐,躺着死或跪着死,他们活不活的下去都要看我的心情,没人会拿命开玩笑的,他们只会摇尾乞怜的呼我为神。” 邢峥嵘无言,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夜愿没救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扭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无助无能为力。 夜愿看着痛苦的邢峥嵘他内心也十分痛苦,他轻声安慰道:“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脏的,哪有无辜的东西,众人皆有罪,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是他最大的罪孽,怨不得别人。你想象中纯洁完美无瑕的世界根本不存在,我是很脏,我是很恶,只怪我们生在了这个世界,要想活下去只有把自己活成恶魔。” 邢峥嵘:“即便这个世界诚如你所说是这个样子,这也不能成为你自甘堕落的理由,生而为人,区别于禽兽的根本就是人会独立的思考,它会教你成为一个怎样的人。”邢峥嵘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扭曲到骨子里的夜愿根本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逃离,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一个吃人的恶魔,并且叫他父亲。 第三十一章以猛虎之行以蔷薇之声 岁月刻薄,岁月摇晃着向前,岁月一如往昔的在敷衍着你我以及平凡平庸的大多数! 殇王的离去使的一潭死水的仙迹城着实沸腾了几天,但就像扔在深湖里的石头,在掀起一阵波澜之后很快便归于沉寂。 很快人们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恢复了一成平淡而无趣的生活,遛鸟的遛鸟、要饭的要饭、扒灰的扒灰、不要脸的不要脸,要脸的都不好过,最后颜面尽失,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无论怎样一个人、生平达到如何高度、他的离去在历史的车轮面前都卑微的不值一提,诚如苏曼殊所言,这或许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理由!可以卑微的像狗,可以死于无名,这就是生活赋予的意义。 新的一天,当火红的太阳刺破东方,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这个时代可好可坏,但跟大多数人没有关系。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始了忙忙碌碌、蝇营狗苟。 王后莫黎立在高城之上,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不知从何时起,踩着脚下的万民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和无上荣光,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无趣,是啥也不是。 她虽然注视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但眼中一片空白,她心中颇有些许感慨,最近几年,她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常常放空自己,看着天边,一待就是一整天,目光所及,皆是回忆。 殇王死的前夜,王后是陪着他的,这个充斥着她半生的男人要走了,她心里有些解脱又有些恐慌,她特意命人送来一壶好酒,让他喝好上路。 殇王寝宫同在的还有王后的堂弟莫道不,此人是个精致的可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随侍殇王多年,殇王屁股一抬他就这知道要放什么屁。 那晚,殇王寝宫寒气逼人,可殇王倔强的不让生火,冰冷地窖里躺着他一生的挚爱!他一想到她在地下委屈,就想把自己冻成个雕塑,最近他越来越放肆,常常当着王后的面说:“我死后把我运到破晓城,埋藏在她身边,我要跋山涉水去见她。” 帝国最恢弘的宫殿里,长夜、生冷、阴暗、迷失,初盛的王朝,年轻又年老,连灵魂都无聊至极。 不知道从何时起,殇王反感一切有王后在的场合,那种没来由的、不受控制的难受,让他只想逃离。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越开越强烈,他为什么要要个王后,除了那个人没有人配得上这个位置,是因为所有的王都有他就应该有吗?这种冷落使他尽可能地任由王后做一些令他不悦地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很多时候他都是远远的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近来他发现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王后管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而且,什么时候他这个王当的和王后撕破脸皮都需要勇气了。 看来,这些年荒芜的确实可以。殇王又想:也罢,就如她所愿吧,毕竟是他的女人,毕竟她从很小就跟着他了,就由着她吧。 莫道不心不在焉,出神的陷入想象之中,洒出的酒水打破了殇王的思绪,莫道不吓得连忙跪下求饶道:“陛下恕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连连磕头求饶,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殇王司空见惯了这种场面,他想这小子总是这副德行,胆小的紧,但是这样一个人心肠又为何能那般毒辣了?人啊,可真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矛盾体,就像他和王后,心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还要是不是装作恩爱的样子,恶心。 殇王怒道:“你他妈的眼睛长屁股低下了吗,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给老子滚下去。”殇王知道王后找他不会只是送壶酒那么简单,草原上的小狮子这就沉不住气了吗?她还是该跟莫仲谋好好学学。 莫道不吓得不轻,匆匆退了下去。然后长处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感激殇王,这宫殿里太热太燥,他赶紧得找个凉快的地方待一会去,他可不想夹在中间成为炮灰,但心里还是好奇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然后殇王转而看向王后,王后还是千年不变的冰山做派,殇王很是反感,他想:你装你妈逼的高人啊,苏曼殊装高人那是可爱,你那是晦气,你哪像个高人,你有资格也唯一做的好的就是毒妇,我不收拾你是因为觉得没有意义,不然说不定莫仲谋都不是我对手,你不说声谢谢,也该跪下磕个头吧。 最近这王后与莫道不来往频繁,眼神中透着不对劲,这总让人联系到些不好的事情。不会吧,真是这样的话可真搞笑了,虽然他对王后连虚情假意都没有,但传出去他会被人笑死。 王后向他动手难道真是因为莫道不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不过殇王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的,她的野心不止于此,不然事情要简单很多。 很久没有想过这么多事情了,殇王有些厌烦,不想了,喝酒,猜人心哪有喝酒来的爽快。 殇王也不搭理王后,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可是王后带来的酒他却一滴都未动。夜幽暗苍凉,两个帝国顶端的人物各怀心思,一个自出生时就被定义为灾星,一个从来都是天之娇女,这些年来密密麻麻,千疮百孔。 殇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夜已深,王后请回吧。” 王后也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王上饮了此杯,臣妾就回。”殇王问道:“是不是我不饮你就不走了。” 王后:“是的。” 那杯酒,殇王第二天早上才喝,那天夜里极冷,杯子已经冻上冰碴儿了,殇王就慢慢的喝,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含在嘴里,含热了再咽下去。好不容易喝完了,就让王后把酒壶提回去。 王后说:“非得今天早上再喝,冰凉凉的,喝了多难受。” 殇王乐了说:“嘿,我怕昨晚我喝了,你看了我的尸首回去睡觉做噩梦。” 王后说:“那你还喝。” 殇王乐了说:“喝呗,你拿都拿来了,倒都倒了。” 王后也乐了说:“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呆一晚上而已。” 殇王说:“奥,是吗!你这么说我还怪感动的。” 王后之弟莫逆打断了王后的思绪,他兴冲冲地走来,看着郁郁寡欢的家姐说:“这新的一天,王后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兴致不高啊,还有……” 王后打断了莫逆的讲话说:“先别说,让我说,你知道吗,殇王死前说道他怕我那晚看了他的尸身,睡觉会做恶梦。你说,这次是不是错了。先别打扰我,让我看看这个天下,感觉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莫逆:“人活着的时候,就跟仇人一样,人死了倒是来劲了。” 王后被这句话怼的一愣说:“也是啊,演戏给谁看啊,显得自己多重情似的,差点都被自己感动了。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 莫逆:“王后放心吧,全按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 陆无涯在抵抗军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训练,非人的训练强度、日复一日无止尽的循环,比身体上的痛苦更折磨的是枯燥乏味的生活。 弱者在哪里都只会被瞧不起,颓废沮丧的无涯十分不受抵抗军待见,他们认为他这个样子,哪里是个军人,即使他是大将军狄世昭的侄子。 狄世昭在军中威望甚高,有很多他的传奇在抵抗军中间流传,很多抵抗军把他作为奋斗的榜样。 陆无涯在表达了想要留下了的愿望之后,狄世昭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但是他不放心,他认为这个侄子的状态不对,而且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他唯有自渡。 陆无涯在这里的朋友,唯有一个胆小的胖子,他也是抵抗军的一员,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杀过人的抵抗军。陆无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这么胆小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胖子受尽嘲讽和侮辱,被人骑在身上问候父母,拳打脚踢他也一个屁都不敢放。遭受相同待遇的陆无涯则刚烈的多,他面对群殴只会反抗至没有一丝气力,昏死过去,他的反抗只会一天比一天猛烈,久而久之,那些人要教育他付出的代价会越来越大,陆无涯的斗志也越来越昂扬。他觉得心里扎着一头猛虎,他要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同时像猛兽一样去战斗,捍卫它不受侵犯。 狄世昭看过胖子和陆无涯与众人的打斗后摇摇头自语道:“他俩处置问题的方式都太过极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啊。” 一旁的属下认为陆无涯可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抵抗军,而胖子他想拉出去砍了。他疑惑大将军为什么要留着他,他也忍不住问过,得到的答案是胖子自有他异于常人的地方,胖子的前途注定超过他们,超过抵抗军的诸位,对此这个属下深疑不信,呵呵。 胖子和陆无涯倒是谈的来,这估计来源于只有陆无涯愿意搭理他,也来源于陆无涯的善良,尽管他没遇到过几个好人,但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改变不了。顾世昌的这几个孩子还真是单纯善良的极致,尽管这让他们在后来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很少有人改变初心。不管这些年遭受了什么,他们依然是破晓城干净、善良、单纯的孩子,永远! 三十二章满船清梦压星河 出了断肠关就进入了大荒境内,断肠关是帝国最没有牌面的关口了,荒凉、荒废,断壁残垣、衰草枯杨、飞沙走石、人迹罕至,已经逐渐显露大漠气质。 一块平平无奇的大石立在满目荒凉的正中央,正是这种随处可见的石头让它有股绝世而独立的高石风范。其上镌刻着三个大字:断肠人,力透大石,格外扎眼,引得无数漂泊之人唏嘘动容。 断肠关最著名的莫过于浓情客栈了,也是断肠关为数不多有生气的地方,过往商旅、兵士均在此处休整一番之后,才会踏上入荒之路,过去此路艰险异常,所以此关又有鬼门关之称。 浓情老酒馆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这破地方哪来的情啊爱啊的,来这里的人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不过老板就是这么固执,有人问是不是因为殇王当年与破晓城的公主在此地初见,殇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确实挺情深意重的。 老板不置可否说:打住,殇王那个憨憨,配不上这两个字。 老酒馆里莫忧郁在喝酒的间隙,思考着一些很久远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这样,无数渺小的思考充斥着他的一生。 这次回去他可能就很少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他要回去和那头老狮子、和这个天下扳扳手腕了,尽管倾尽全力,他也不敢说有把握,但他只能像头孤狼一往无前,忍受了这么久,他要把落在地上的面皮一点一点捡回来,他是矮、他是丑,但他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这样的他值得世人尊敬,他配得上。 酒馆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只有莫嚣待在角落里,佝偻着身子显得更加矮小,他胡子拉碴,疲惫满身,一身幽暗。对的幽暗,就算他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弟,还是难掩无时不刻弥漫着的黑暗气息,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他与此刻酒馆的热闹格格不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莫嚣只觉得他们吵闹、无趣,应该去死。 酒馆讨论最多的自然便是帝国近期的大事件--殇王之死。 邻座几人中貌似有一人来自仙迹城,只见他眉飞色舞的说道:“肯定是真的,仙迹城里已传的沸沸扬扬了,殇王在打猎的时候被一头野猪拱死了,当场死亡,听说血水肠子流了一地,好惨的哟。” 一直沉默寡言的一位老者说:“依着殇王的能耐,不至于干不过一头野猪,况且还随行了诸多侍卫。这事肯定有蹊跷,估计又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另一人接着说道:“可不是么,听说仙迹城内已是剑拔弩张,暗流涌动。” 听着这些莫嚣只是笑笑,他想这还真是个乏善可陈的事情,世间总是这般无趣。 不过这笑声却惹恼了在座的几位,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二话不说拖过去就将莫嚣毒打了一顿。到最后莫嚣不得不亮明身份,才免于被打废,不过也够他喝一壶了。 不过莫嚣倒是没有计较,挥挥手让他们走了,他觉得被这些所谓的忧国爱民之士打一顿,他完全可以接受,尽管他们的作用在历史的洪流中那么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满身疼痛的莫嚣在桌角旁躺了良久,才冲着小二喊道“扶我起来,我还能浪。” 不过莫嚣迎来的不是有人扶他起来,却是被一闷棍敲昏。是破晓城城主夫人赵清浅及其仆人所为,旁观众人想要阻止,当被告知是城主夫人之后,众人便没人愿意插手这件事了,一个王子、一个城主夫人,都是有权有势,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众人露出了权贵们真会玩的表情后继续看热闹。 城主夫人看着昏死过去的莫嚣,愤恨难平,双眼中有火焰在燃烧。她的儿子顾永阳本是个无忧的少年,却因为这个禽兽成了残废。顾永阳才多大啊,他本该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万里波涛,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啊。城主夫人在顾永阳康复后不久就踏上了去往仙迹城的路上,她要给她的儿子讨一个说法,顾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赵清浅让仆人将莫嚣一路拖到了二楼房间,一盆冷水浇到头上。莫嚣打了个激灵,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莫嚣无辜的看着城主夫人说:“虽然多日不见,城主夫人也不用如此盛情款待吧。” 城主夫人:“王子难道不知是何缘由吗?” 莫嚣:“不知。” 城主夫人:“真的不知吗?” 莫嚣:“真的不知,全帝国都知道我的性格的,我知道肯定会说知道,这个城主夫人应该了解的。” 城主夫人:“是的,我了解,那这个怎么解释,你的狗腿子拿着它要置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于死地,王子真是好手段,在个小孩面前抖威风。”说着将一把匕首扔到了莫嚣脚下。 莫嚣一看这确实是殇王赏赐给他的那把匕首,不过他已经转交给别人了,这确实像那个智障干出来的事,杀人越货带个御赐金刀,这是有多怕别人查不出来是他干的。 莫嚣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对您的遭遇非常同情,对这把匕首的出现万分抱歉,但是真的,这匕首在几年前就不在我这里了,抱歉,我把它弄丢了。” 城主夫人怀疑的看着他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丢就丢了。” 莫嚣故作轻松的说道:“可不就丢了吗。” 那人向顾永阳动手他也是想不通,他妈的竟然比他还丧心病狂,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妈的。 城主夫人气结,她盯着莫嚣说道:“这事没完,别想一句话就打发了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不管他是谁,有多大的权力。” 第二日莫嚣就被城主夫人半强制的带上了去仙迹城的道路,一路上城主夫人仇视的、要吃人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任他如何劝说,承诺他不会逃脱,城主夫人就是不愿给其松绑。没了自由的莫嚣蔫蔫的,也没了平时的多话,只盼能快点到仙迹城早点洗刷掉嫌疑。 …… 顾永阳置身一片幽幽暗暗、反反复复的密林、高山,天空澄澈蔚蓝,山隐物朦。无数次顾永阳来到这里,他把这里称为寂静岭,这个地方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有时候他都怀疑是他的耳朵坏了。 这个地方貌似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漫步,运气好的话会看见银色的平原、柳条摇曳溪水潺潺。天在水里,月在水里,繁星也在水里,伸手可及,他不敢触碰,生怕赶走了在水里玩闹的银河。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顾永阳知道云起时就是他该回家了,云层翻滚,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密集的云彩很快就吞噬了天空,吞噬了少年梦。 天地自此一片苍茫,从地下强劲喷发的黑暗漩涡自水天相接处席卷而来,迅捷如电,吞没一切,顾永阳也随着黑暗慢慢消失…… 然后顾永阳在床上从沉睡中醒来,他惊魂未定,汗水湿透了衣衫。怔懵的看着一切,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一个仆人,仆人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火盆烧的很旺。房子里寂静无声,他已经半月没有出去了,不方便,他也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他怕看到以前那些他所热爱的东西。 仆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近来顾永阳总是被噩梦惊醒,还说看到了一个没有声音但是很美的地方,后来啊这个地方总是被无尽的黑暗淹没。 顾永阳很快恢复了笑容,在家人面前即使在仆人面前他都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坚强的安慰他们他没事。可是在仆人走出房子的那一刻,他的泪水就像决堤了一般倾泻而下,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少年的血里有风,他想着从十三岁起,他注定要开始一场漂泊。他要沿着帝国长长的边境线,跨过高山大河,看尽万里河山,可是这一切都破灭了。少年不再有梦,风已不在,忘却了诗人和牧笛,不在渴望原野、清风草木。 顾冰河在窗外听着弟弟压抑痛苦的哭声,一拳打烂了窗棂,木刺嵌进了他的皮肉里,有汨汨血流渗出。 顾冰河发誓以后他就是弟弟的双腿,带着他前行,看山河远阔,看人间烟火,风给他,花草给他,天空也给他。 第三十三章火中取栗 云梦大泽的落日黄昏,山水氤氲,有几百里风烟在其间缭绕,美艳不可方物。绚烂漫天凄艳的红霞,像描绘着大美的挂毯。 大山人黄石羊坐临风烟间,在世间活的太久,心念也早已破碎成灰。他看着江上白发渔樵,沙鸥点点不禁感叹道:“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可是,怎能没有闲事,世间事那件不是闲事,可偏偏这闲事就是取走他骨头的鸟群,他逃不脱也不想逃。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事,重现大龙王朝昔日盛景,为着此,他可以不择手段,赌上一切。他早已为自己刻好了墓碑,时刻准备好被时代的浪花淘洗。往事不能只看做笑谈的他喃喃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你们失去的,我替你们夺回来,一切向着太阳的伟大壮举,是栗子,是从火中取出来的。” 来人打破了黄石羊的思绪,那人笑嘻嘻的说道:“可否求得大山人一卦,几日前我在终南山访道长,算的一十三卦,卦卦言我将寿终正寝,荣华富贵。我不信,杀了那算卦的。” 黄石羊看着来人,此人是个神秘莫测的存在,黄石羊只知道他叫赵思绾,此人高深莫测,权势滔天,顽强而吃力的让自己像个魔鬼一样活着。他是一个完美的变态者,从灵魂到躯体都变态的十分彻底。 黄石羊:“呵呵,确实,你要是能寿终正寝,那就一点天理都没有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报应不会落下你这样的杂碎。” 赵思绾:“哈哈,我等着我的报应,可不要来的太迟,来的太迟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黄石羊:“会的,正义或许会晚到,但绝不会缺席,正义必将来临,你将尸骨无存,烂成淤泥。” 赵思绾:“我就随口一问,对于能够活多久一事我其实不甚关心,倒是近来牙疼的厉害,这是顶要命的。” 黄石羊愤的指着赵思绾说道:“你要是再食小孩,别说牙疼,你的嘴都会烂掉,你那仅剩的可怜的几颗牙齿也会破碎化为齑粉。我黄石羊磊落一生,真是耻于与你这种人为伍,苍天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样对我?” 赵思绾笑道:“恰恰相反,我以有黄公这样的同盟为荣,这个天下将会属于我们,虽然我现在已经够为所欲为的了,但是还不够,我要更为所欲为,要无法无天。” 黄石羊:“回家好好养你的猪,其余的不用你管,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思绾:“养猪那有养人爽,你抓点紧吧,都老的不成样子了,我都替你着急,别那天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我去哪里要人圈养。” 赵思绾离开之后,黄石羊怔了许久,年少时的他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同魔鬼交易,那个意气风发一身正气的少年想来是早已死在了刻薄的岁月中,提起当年那些壮志在胸的家国情怀,只能尴尬一笑,带着些时过境迁的敷衍。 黄石羊颤颤巍巍的从天意塔直下,近来,他时常梦回沙场,想起那些热血岁月。他这双手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现在只能在阴诡地狱里搅动风云了。 天意塔别有洞天,它底下是恢宏地宫。黄石羊在此地蛰伏近二十年,机关算尽才有如此规模。 当年千秋王朝覆灭之际,黄石羊带领不灭意志和帝国重器天龙破城退至此处,以图东山再起。不灭意志是黄石羊一手所创,所有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考验和层层筛选,个个身怀绝技,可以以一当十,当百。 在战乱岁月里,各国都深深感受到了被不灭支配的恐惧,他们仿佛无处不在,战略要点从来都是插上不灭的乌黑骷髅大旗,各国统帅在斩首行动下人心惶惶。他们在那场摧枯拉朽的大战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曾有帝国史官统计过,其言假使帝国无不灭其一统六国的时间至少还要再增加五年。十三上将出自不灭意志的便有五位,其统帅黄石羊更是有帝师之名。大战结束后不灭意志转入幕后,专伺收集情报和刺杀,更是大帝统治国家的一把利剑。 千秋王朝轰然崩塌之后,不灭意志便销声匿迹,原来是被黄石羊带到了云梦泽,带过来的不灭意志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死的死,逃的逃,到此地之时只余一百多人,这让他们非常愤懑,啥时侯受过这种憋屈,他们不怕死在战场上,只怕热血被岁月一点点消磨殆尽。一个个憋着一股劲叫嚷着要打回老家去。 对此,黄石羊十分满意,不怕人少,不怕困难重重,就怕丧失斗志。十年饮冰,难凉热血,这一百多人就是大龙王朝的火种,不假时日,其势必可燎原。“从地下强劲喷出的,席卷天下的大火熊熊,必是我千秋铁骑,河山重整,千秋王朝必将浴火重生。” 多年以来,重整后的不灭意志三十六天罡校尉像钉子一样钳进了各个机要和关键处,有的甚至还大权在握。四大名和十三太保四处奔走创建据点,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创建军队。黄石羊则统筹全局,运筹帷幄,只待东风一起,便举兵横扫中州。 此刻,地宫里黄石羊伙同大龙王朝旧臣议事。地宫里灯火通明,恢宏大气,黄石羊看着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将王子邢天弃之不管颇有微词,按理说他是武王之孙,坐这个位子名正言顺。”说完坐下看着众人,没了下文。众人搞不懂大山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答话,气氛有些僵持。 黄石羊摇摇头:“罢了,我告诉你们吧,你们只看到了他名正言顺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金玉其外,腹内全是草纸的一面。那个位子不是谁都可以坐的,没有那个本事,我们将他架到那个位置,只会是害了他。他别说是有武王,就是有殇王的十分之一,这个位子都可以给他。”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一人进言道:“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生死存亡之秋,时局动荡之际,谁来当这个君主好呢?” 黄石羊:“此次召你们前来便为此事,你们可以商议一下,谁来坐这个位子比较合适。”台下议论纷纷有人提议让黄石羊担任,黄石羊笑着说道:“我都老的没个人样了,说不定哪天就过去了,不妥,这个位子终归是要年轻人来坐,才能为千秋王朝注入不竭的动力和新鲜的血液。我就做个为王朝遮风挡雨的人好了。”没人觉得这话太过,这些年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黄石羊继续说道:“其实不久前我已经有了人选,公主邢峥嵘可当此任。”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四下哗然。反对声此起彼伏,理由无非是邢峥嵘是一介女流,见识武力韬略过于浅薄,又为灼人部夜愿夫人实属不妥。 黄石羊力排众议,他言道:“本来我也是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几日前邢天葬礼,我才发现,苍天他并没有抛弃千秋王朝,邢峥嵘是天选之子,是复兴千秋王朝的王。本来我以为邢天没有身负帝王气运,那便是邢氏一族帝王命格到头了。当然,邢天身死,是我的错,我有罪,他身上毕竟流着王族的血液,我愧对先王让他身死蛮夷之手。 那天公主在雨水里待了一下午,此子不简单,假以时日,定能叫天地反覆。你们不要认为她是个女子就难有大作为,她本是一女子,单纯善良,安于位卑言轻,却因父兄之死生出杀神之心。” 众人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然后黄石羊又吩咐下去:“你们尽快和公主接触,告诉她我希望她重回云梦泽,其余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最好是说服她,要她自己愿意到这里来。我知道你们从一座城,一个部族悄无声息的劫一个人过来,是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但是,对于公主,断不可如此,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她要是不愿意来,我们只能从长计议。” 第三十四章月亮你别在柔情似水(二) 暗黄的灯光下顾世昌正翻着一本苍老的古书,偌大的帝国像一架马车,现在掌控着它前行的殇王突然离世,留给他顾世昌的事情太多了,或许他稍有疏忽就会成为整个天下的罪人,所以他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力挽狂澜者可以有很多,为什么非得是他顾世昌,但是没办法他就这样被一步一步推上了历史舞台。 殇王硕果仅存的弟弟保持王找上顾世昌的时候,顾世昌正在翻着一本古书,就是苏曼殊交给他的前首辅遗物,近来他被各种事情搞得头都大了,人心难测,他自语道:谁能告诉他,他该信谁。 保持王拱手道:“顾首辅,深夜造访,还望恕本王冒昧。” 顾世昌早就习惯了,最近找他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他说:“王爷确实冒昧了,值此动荡之际,王爷应该避嫌,不该这么急吼吼的露出丑陋的嘴脸。既然来了,不妨说一说吧,王爷您为何而来?” 保持王:“首辅是爽快人,本王就不兜圈子了,自然是为了那个位子来。” 顾世昌:“要那个位置的人都躺下了。” 保持王在房中踱步,他悠闲的把玩着桌上的香炉问道:“我能把那个位子坐了吗?” 顾世昌;“不能!” 保持王听后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当然伪装的极好,转瞬就恢复了笑容,他将香头攥进了手心里,皮肉燃烧发出难闻的气味和噗呲噗呲的声响。他沉默良久说道:“传言非虚,顾首辅果然不是个聪明人。” 顾世昌:“愿闻其详。” 保持王:“本王可以同你二分天下,等到那母女站稳脚跟,加之有那头狮子在,你觉得他们会善待你吗?你觉得他们会等到王子成年吗?你要这样想,你就太蠢了。” 顾世昌:“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的话,当年就没有你们兄弟什么事情了。王爷请回吧,我只会按着殇王遗诏行事,慢走不送。” 保持王不死心,他又说道:“我那侄子心术不正,你觉得他要是即位了,臣民们会有好日子过吗?你难道不为天下苍生考虑,不为你的大荒子民考虑?” 顾世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可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王是王,臣是臣,王爷最好还是不要越界,今晚的话我可以顾及几分当年的情面,当作没听到。” 保持王愤恨的离去,这个帝国和他同姓,流着相同的血液,他却在这里处处碰壁,他恨这些杂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想有朝一日他若有幸爬到最高,他要以最残忍的手段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杂碎们付出代价,一洗多年之辱。 顾世昌翻着古书,油灯摇曳,窗外大风呼啸,注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古书作者多年前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而他的书籍不是都已经被烧毁了吗?顾世昌狐疑的想着。 翻开古书,上面有人做了详细的批注,看字迹就是前首辅的,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殇王更疑惑了,他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家伙他研究后宫之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世昌无意识的翻着古书,突然犹如暗夜中的一声炸雷闪击在他的心头,饶是他见惯了风雨也还是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其中一段文字被朱笔重重的描出,一个惊天的秘密,从尘封中显现出来,顾世昌惊得出了一声冷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害死前首辅的竟是这么一件肮脏龌龊的事情,怪不得他们要杀人灭口,依着殇王的性子,知晓此事的结果就是让半个仙迹城陪葬,殇王虽然已经近乎无求无欲,但是这注定还是一件他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且殇王和前首辅之死看来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王子是断不可能再让他继承王位了,他现在是这个王朝的首辅,他要对这个王朝和臣民负责,让王子真的继承了王位那恐怕就是千古第一笑话了。这样想着,顾世昌来回在场中踱步,思考着该如何抉择。 顾世昌连夜前往苏曼殊府邸,有意无意旁敲侧击的闲聊道:“这么晚了,阁主还没有睡吗?” 苏曼殊异常亢奋,没有一丝白天病怏怏的做派,他一如既往装逼的说道:“没有一个白天能让我是清醒着,没有一个夜晚能让我睡去?首辅半夜来访,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但是注定要让首辅失望了,要事我都是不参与的,我只关心小事、粮食蔬菜,放弃抵抗,保持未来!” 顾世昌哭笑不得他说道:“别端着了,说人话。” 苏曼殊捋了捋头发说道:“那我就给你透个底,我现在最怕考虑、最怕选择,那两位怎么选我就怎们选,反正我前半生也没有选对过,以后我就交给命运了。” 顾世昌不置可否他问道:“我就想知道,那本古书你在哪里找见的,还有谁见过?”顾世昌知道他只有敲定了这些细节,才能开始下一步谋划。 苏曼殊一点也不惊讶,算准了顾世昌会有此问,他也准备好了答案:“也就是我,搁别人肯定找不到,这本书被前首辅缝在了大腿内侧。” 顾世昌吃惊的问道:“大腿内侧?” 苏曼殊:“假的,假的面皮包裹着缝在了大腿内侧,别说那个手法是真不错,估计是个仅次于我的易容高手。” 顾世昌:“古书你有没有看?” 苏曼殊:“像我这么好奇心重的人,肯定是看过了的。” 顾世昌:“那其他人了?” 苏曼殊:“你指的那几位肯定是没有看过的,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站着和你说话了。” 顾世昌:“那为什么要给我看?” 苏曼殊:“放在我那里总归是个事情,即使不被那位知道,被小猫小狗知道也是不好的。” 顾世昌离开了阁主府邸,事情不算太糟糕,但他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又连夜去了保持王府。 保持王府大院,府兵在连夜操练,这个保持王也算是历朝历代中的王爷中的一个另类,他不喜软玉在怀,斗鸡走狗之类的王爷标配,倒是好武成风。 此刻保持王阴骛的注视着场中,偶尔有打盹或者撑不住的府兵肯定会得到他的特殊照顾。夜里,保持王府阵列在前,严阵以待,殇王新逝,这王府里连喊杀之声都透着喜庆。 通报进入之后,保持王冷冰冰的讽刺道:“顾首辅高风亮节,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 顾世昌不顾保持王的挖苦他说道:“走吧,去房间说,我来有我不得不来的原因,也有你拒绝不了的理由。” 房中,保持王摒退四周说道:“说吧,我听你让我拒绝不了的理由。” 顾世昌;“我准备明天朝会,说服王后、王子放弃王位的继承权,到时候如果有变故,想借你的府兵一用。” 保持王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道:“说服他们,选你这样的人当首辅,看来帝国真是没救了。” 顾世昌:“王后是聪明人,她会答应的,我有她拒绝不了的理由。如果她若执迷不悟,我自是有办法说服百官逼其放弃,只不过这样下来太过惨烈,我是不愿意看到的。” 保持王:“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吗?” 顾世昌:“这个不能告诉你,等迎接回流放的三王子,等他坐上王座之后,我就会将这个秘密销毁,让它尘封在历史之中。” 保持王有些激动,他吼叫道:“你可真够迂腐的,坐那个位子的为什么不能是我,那我凭什么要帮你。” 顾世昌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着发怒的保持王说道:“你只是一招后手,完全有可能用不上,而且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要知道搬到王后的机会你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错过了这次你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对手总是要一个一个的击溃的,你总不能妄想着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吧。” 保持王:“那为什么那个私生子就可以一步登天,我不服。” 顾世昌:“多大人了,不服有用的话,这世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造反,怪只怪他爹比你爹强。” 说服保持王之后,顾世昌马不停蹄来到萧锦绣府邸,说明来意后萧锦绣也是异常气愤,他破口大骂:此等肮脏腌渍之事实乃帝国奇耻大辱,他萧锦绣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还帝国一个风清气正。 二人商议至深夜,帝国的明天揪着两个老人的心,当务之急就是推翻遗诏,王子根本不是王子,他只是个杂种,哪里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他们还活着就不能把王位交给王子。明天将由萧锦绣带领的京城护卫队护送顾世昌以那个秘密说服王后和王子同意,然后将废除王子的王位继承权一事昭告天下。 那夜,顾世昌睡的极迟,当一切筹谋妥当之后,他依旧不能心安,不祥的预感像这些年来遭受的苦难般挥之不去,像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心头。他不信命,但总是被命运扼住咽喉,越努力,卡的越紧,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他带入怎样的深渊,他只能咬着牙,蹒跚着向前…… …… 月亮迷迷蒙蒙的挂在天上,夜里孤月躺在床上,房间里寂静如死,昏暗的烛光摇曳。她躺在床上痛苦的**,转眼已是泪流满面。 …… 第三十五章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是小事 顾世昌在深夜迟迟不肯睡去,俗世乱七八糟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长久的望着暗室孤灯,叹气道:“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想要征服世界的小子了,这些年来早已被世界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第二日,顾世昌走过俗世的烟火,走过仙迹城的秋,越经历岁月,越觉得人间很好,熬过这段时间,把帝国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手中,他就要回去守着家人,再也不要管这些闲事。 顾世昌走在御道之上,佝偻着背,就如同一个俗世随处可见的平庸老头,不短的路程他走的气喘吁吁,心力不足。 此刻他没有在想今天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这些年以来,太对不起家人,从昨夜开始他隐约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不怕,可是他放不下舍不得家人,他的两个儿子刚受了重伤,两个多年来音讯全无,还有一个狂的他爹都没办法理解,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太软,一个太硬,软容易受欺负,硬了容易折。 飞仙大殿,王后和王子高座其位,大殿内金碧辉煌,恢弘盛意。殿下只有顾世昌、萧锦绣和莫道不三人,赶来早朝的百官被告知王后与两位首辅又要事相商隔在了大殿之外。 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百官们个个暗自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便打趣道:“一有大事发生,我们就被排挤在外,我们是要为帝国出谋划策的官员,为什么在决定帝国走向的关键性时刻每每不允许我们在场。” 另一人嘿嘿道:“那是因为你决定不了,你啥也不是。倒是陈首辅这次也被排挤到权力中心之外,倒是让人意想不到,你说对吧,陈大首辅?” 陈抱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场中顿时便鸦雀无声了,气氛冷到了极点,众人讪讪,尤其那个说了话的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大殿内,**肃杀,暗流涌动! 王子斜睨着顾世昌,一股说不出的厌烦之感,他讨厌顾世昌的板正,一副老顽固的作派,顺带的他对破晓城的一切也非常之厌恶,他在心里暗暗道,迟早要收拾过去。 王后看着二人说道:“你们谁来说?既然这么兴师动众的想必是个很重要的事情,说吧,我在听。” 行礼过后,顾世昌便说道:“王后请恕臣无理,就在昨夜,老臣知晓了一些事情,随之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全都解开了,臣斗胆说一声相关之人真是丧心病狂。” 王后并不惊讶,她很有兴致地看着顾世昌说:“这深宫大院里,丧心病狂的事多了去了,不丧心病狂一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待着。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是小事情,首辅不必过于激动。如果这些事情影响到了你,那你就不配当这个首辅。 你说对吧,萧大人。” 萧锦绣:“王后所言甚是,世间大多魔鬼,要处理它们,就得丧心病狂一点。” 王后接着说道:“知道了好啊,那就摊开了说,本来也没准备瞒你,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反正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其实我还是很期待他知道后暴跳如雷的样子。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理,兴许能成,岂不皆大欢喜。” 顾世昌:“那老臣就斗胆直言了,废除王子储君资格,选中迎回我王流落在民间的子嗣作为新的王储人选,王子今日便出宫永不再回,我承诺他可以以平民身份安然度过一生,这个秘密也会永远烂在我肚子里,没有人知道。” 王后只是笑笑,她说道:“我要是不呢,你不会天真到我会信你的鬼话吧。我的儿子他注定是这个王朝的新王,谁也阻止不了,前首辅就是例子。” 顾世昌不愿意把事情闹僵,那样只会两败具伤,他说道:“还请王后三思,当秘密公之于众,不仅王子难保,整个莫家也要陪葬并且遗臭万年,这样未免过于惨烈,我不想也不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后:“我的大首辅,到现在你还觉得你可以说出这个秘密吗?没有机会的,你一直都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我不会给你的,帝国的首辅们从来都不会威胁到本宫,无一例外,萧锦绣你说呢?” 自到场后一直沉默不言的萧锦绣沉吟道;“身为京城护卫军统帅,卑职的职责就是守护帝国的威严,任何使帝国颜面扫地的事情都将付出代价。” 王后:“不愧是帝国柱石,挽狂澜于既倒。” 顾世昌:“萧统领果然忠心义胆,我辈楷模,帝国之幸,百姓之福。” 萧锦绣:“顾世昌身为首辅,妖言惑众,非议王储,动摇国之根基,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其罪当诛。来人,捆起来,等候王后发落。” 顾世昌被顷刻间五花大绑,摁到在地,如何反抗都挣脱不得。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顾世昌措手不及,怪不得王后成竹在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可笑他还想着要仁慈,不要赶尽杀绝,毕竟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王后看着匍匐在地的顾世昌,她围着顾世昌踱步,放声大笑,然后说道:“你以为以苏曼殊的胆子,他敢给你那本书吗?还有也别等保持王了,他的兵士死伤大半,连夜逃出城了,现在正被夜颂铁骑千里追杀呢。劝你还是安分点,没人会相信一个造反者的胡言乱语,你要是听话点,你的女儿还能留个全尸。明天,王子将会以下一任的王的身份与他的臣民见面,而你到时候也会被斩首示众,我要明确告诉这世间,与王子作对,这就是他们的下场。明天,历史将会记住这一伟大的时刻,你不是要将王子赶出城去吗,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用你的血祭旗,见证新王登基。” 说完王后吩咐道:“莫道不,开殿门,迎我百官入朝,审判逆贼。” 第三十六章新王登基 转眼之间顾世昌已是阶下之囚,他身形凌乱、心事重重、满眼风霜沧桑。地牢里阴暗潮湿、铺满杂草,墙壁上沟壑纵横,刻满了无数绝望之人最后的呼喊和对尘世的拉扯。 大牢里静的瘆人,灰暗破败的环境、满目深不见底的绝望、令人窒息的的气味,绝望的气味。偶尔传来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亦或是狂笑,更显惊悚。幽深狭长的牢底只有碗口大的光照投射下来,抬眼望去监牢越往上戾气越重,戾气汇聚成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里是无数死有余辜的魂魄和屈死的冤魂的滔天恨意。 顾世昌在这幽冥监牢里蜷着,他觉得他真是老了,老了老了,还搭上了一家子,他该如何向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他不怕死,但这样憋屈的死他不甘心,顾家儿郎死马上、死马背、死战场、死社稷,流血向前、忠义在心,唯独没有死 于所谓的谋反的,他有何面目去见豪情满怀的祖辈。他苦笑 着喃喃道:“呵呵,我是第一个,苍天啊,我自问无愧于心,你为何这般对我,你可真狠啊。” 顾世昌设想着一切的可能性,他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风暴之后绝望的放弃了,当他失败的那一刻起,一切假设都失去了意义。他想他可以平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子女们不要冲动,不要给他报仇,把破晓成守护好, 安然度过一生,没有权谋算计、没有这一切的肮脏邪恶。 …… 顾勾戈最近都在发了疯的练剑,她心中淤积着一团大火,仇恨的种子在她的心中发芽生根。 顾世昌看她闷闷不乐,专门给她请了剑术师父。师父边说边示范了一剑,这一剑苍凉高远,高而寡淡,许久之后其势崩云的剑意才在此间炸裂开来。 兵士像潮水一样涌进来的时候,顾勾戈还在回味那一剑的意味。 师父告诉她:“狠厉者不配用剑,剑是仁者之心,仁者自是无敌于天下。用剑之人当是温柔之人,对己温柔,对这个世界也温柔。你怨气太重,杀伐气味太浓,要练此剑,必须先沉淀己心,修心再修剑,一个真真的剑客,当是淡而又 淡的名贵。” 这一剑当真惊艳了年幼的顾勾戈,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剑术也是有思想的,它翩若惊鸿又一往无前、其意高绝,这才是她追求的至高无上的一剑。 士兵们冲进来作势就要拿人,不明所以的顾勾戈师徒唯有抵抗,顷刻间已多了几具尸体。兵士越来越多,顾勾戈师父一人挡在前面,一把木剑阻的众人无法向前一步。他大喊:“顾勾戈,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勾戈嘶喊着:“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快走,不然谁都走不了,答应师父做一个一往无前的剑客,而不是一个充满仇恨的刽子手。”顾勾戈的师父充满疼爱的说道,这个眼神充满仇恨又盈满悲伤的小姑娘让他心疼,原本他准备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竟是不能。 终于他在击退又一阵冲锋之后嘶喊道:“走啊,你要不走师父就白死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说完用尽毕生气力将自己和兵士们关到了门外,身体已被鲜血浸透。一道大门将顾勾戈与战场隔绝了开来,她只听见外面打斗的异常激烈,兵器碰撞的声音,刺破耳膜,一声一声击打着她的内心。 顾勾戈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师父在重创、砍杀多人之后,死的异常惨烈,鲜血溅满了宫门,唯有一往无前的战意在此间炸裂。 顾勾戈不得不离开,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急忙跑向地下通道,这是一条通往外面的、年久失修的小道,知道它的人并不多,顾勾戈经常从这里跑出去玩,关键时刻没想到竟可以救她一命。 当顾勾戈跑到通道门口,被王后囚禁的那个小孩堵住了她,顾勾戈不知道王后什么时候将他放了出来,他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小孩没了以前的灵动活泼,双眼浑浊,眼神怯怯的,他恐惧的看着四周,任何响动都可以把他吓个半死。 他看着顾勾戈木木的一言不发,就是不愿让顾勾戈离开,顾勾戈明白了,她说你让开,对方只是摇摇头。在僵持了一会之后,顾勾戈一剑扎倒了小男孩。 顾勾戈知道,她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她在这这里蜷缩了一夜。第二日她被吵闹的人声吵醒,她沿着长长的、幽暗的地下通道冲了出去,她终于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冲出来时四面八方的人流在向皇城广场聚集,人们在欢呼,顾勾戈从人群中得知今天是新王的登基大典。“王子这样的人物,真的要加冕为王了吗?摊上这么个王,帝国的民众只能自认倒霉了。”她这样想到,真是可悲,这个世界没救了,什么样的小丑都能称王称帝了。 王后端坐高台之上,凤冠霞披,光彩照人。王子金光闪闪在万人中央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群情激奋、万众沸腾,人们为能有幸见证这一伟大的壮举而喝彩。 年幼的顾勾戈被欢呼的人流裹挟着,她不经意的抬头望向广场高台,这一眼却让她永生难忘,仿佛灵魂都被抽走。 顾勾戈看到其父顾世昌在一夜之间判若两人,他从高高在上的首辅沦为囚徒,他披头散发又苍老许多,头埋的很低,想做了错事的孩子在向大人忏悔,他被押在绞刑架上随时可能将被处死。顾勾戈痛苦的几欲呼喊却失声,这还是那个她眼里无所不能的父亲吗,还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吗?她知道父亲是不会错的,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是这个世界错了,大错而特错。 嚣张的王子极尽羞辱之能事,高台之上开始对顾世昌进行审判。顾世昌一言不发,他的两个女儿都在不远处,他只求可以尽快结束,结束的越快她们就越安全。王子说:“顾世昌忝居高位,害死父王,密谋造反,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今日斩首于日落广场,以告慰山河,孤王的统治就从今日开始,孤今日就用他的血来祭旗,后世若有不臣之心者,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偶尔有一两个大臣为顾世昌求情,王后还在犹疑不决,毕竟破晓城铁骑的雷霆之怒不好招架,顾世昌死不足惜,当然破晓城也铁定会反,囚禁他比砍头明智多了,但是新王没有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在她下达押后处置的命令之前,他 已经下令处死顾世昌。 顾勾戈在人群中,盛大的人群欢呼映衬着她此时的孤独无助,审判结果像一把尖刀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那种天一下塌掉的感觉。她像头发狂的牛犊拼进全力,向着顾世昌冲去。顾世昌眼眶红红,顾勾戈这个要命的动作,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痛苦的抽搐仿佛将要失去比生命珍贵千百倍的东西,他眼神绝望、拼命的摇头,示意顾勾戈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走的越远越好。 一直站在王后身侧的顾水谣也是痛苦万分,她看着跪在绞刑台上的父亲,想着不知所踪的顾勾戈,担忧、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王后承诺她,只要她乖乖的,她就还是王妃人选,她仍然可以嫁给王子。 顾世昌身上落满了人群中扔过去的垃圾,人们一边咒骂,一边用所有可以攻击的东西扔向顾世昌发泄着怒气。 顾勾戈被人群阻隔着,她冲不过去,王子对王后的阻止置若罔闻,他一意孤行以迅雷之势处死了顾世昌,顾世昌在人头落地的前一刻还在拼命摇头,不管过去多少年岁,顾世昌那个眼神都让顾勾戈难以忘怀,她在还不懂生死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无疑顾勾戈是痛苦的,可是她没有一滴泪水,她怔怔的望着高台,在脑海里深深刻下了那几幅嘴脸。 英雄了半辈子的顾世昌就这样被一个半大小子搞掉了,他传奇苦难的一生结束了,他死的坦荡,除了对不起他的家人,虽然这个世界待他刻薄如斯、苦难如斯,他仍是以最大的善意回馈着这个世界,世界以苦难加诸与他,他却一路回报以歌。 登基大典持续了半日之久,狂欢经久不息,鼓乐喧天、一时热闹不下,繁华如潮。天边残阳如血,顾世昌的头颅被吊了起来,阳光照射下的血迹鲜艳刺目,新王的王冠璀璨夺目。 第三十七章一剑自心意而来 在云梦泽那幽深的地底深处,千秋王朝第三代王邢峥嵘穿过长长的,昏暗的通道。她神情疲惫的来到了墓室,跪倒在邢家的列祖列宗前。她睡不着,夜是醒着的,她也是醒着的。她在这夜里,独自一人,穿过灯火辉煌的宫阁,穿过夜的静谧,穿过病狗的吠叫,穿过人生的悲喜与无常。 她是痛苦的,离开夜愿她心如刀绞,可她不得不离开,夜愿是她的丈夫,但也是吃人的恶魔。云梦泽里众人口口声声要复国,他们把她推上高位,声称要为无辜的人复仇。可他们真是无辜的吗,发动战争的人怎会无辜,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贪婪不安的心在作祟,伺机填满他们欲望的沟壑。人有善恶之分,文明创造了九十九的善人,这九十九的善在利益面前有九十九一文不值。 夜凉如水,她在这夜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如果说云梦泽众人是对的,那殇朝众人就一定是错的吗?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方说他们是正义之师,一方说他们解救苍生,她该信谁的。可见,历史终究是一面之词,没有纯粹的正义,没有真正的无辜。 她痛苦的想着,她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脏的,是彻头彻尾的脏,是无可救药的脏,脏的悲惨,脏的不讲任何道理,脏的没有选择的余地。连她的亲人都是脏的,恶的,她没有能够相信的人,她只能靠自己,为了她腹中的胎儿,为了她不甘、愤怒的心。 她在内心深处呐喊:“这样的世界恶心到我了,而现在我只能靠自己,不再麻木痛苦的活着,要同这个世界战斗到底。” 要靠自己,就首先得让自身强大起来。近来的邢峥嵘像疯了一般,疯狂的汲取能量。她开始啃天意塔里如云的藏书。大山人黄石羊惊才艳艳,正好作为她的师父,黄石羊也是倾囊相受。黄石羊的经天纬地之术和剑法堪称双绝,对于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道法邢峥嵘兴致缺缺,剑法却是一日千里。 一日,她观《秋雨秋风起苍黄》,被其中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的胸襟折服。竟有一剑自心意而来,剑意所到之处疾风乍然而起,宛若龙卷,其势崩云,托转扶摇直上几千里。她竟是自悟一剑,一剑直抒臆。 黄石羊观之心思复杂,他看着身旁的弟子说道:“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他们远远强于你。然后你不停努力,追赶着他们的脚步,当你达到一定的高度,最后终于发现无论你怎样努力,你确实远远不及,不得不说这是顶让人沮丧的事情。” 那弟子问道:“师父,难道你老人家也有自叹不如的人吗?” 黄石羊:“有啊,有个叫李儿花的,虽已故去多年,我仍时常感到活在他的阴影里。那人当真是惊才艳艳,说不尽的写意风流,极致的瑰丽莫名。” 邢峥嵘自是非常喜欢这套剑法,它洒脱恣意,有万丈豪情在闪耀。就像现在的她,不管这个世界怎样都随他吧,都随他,她自迎风飞扬。 …… 旖旎漫卷的夜撩人里又迎来了一批新的莺莺燕燕,个个嫩的出水,身段婀娜,体态娇羞,懵懂的眼里泛着星光,这样的少女,这般的年纪,那眼里是星辰大海,有着致命的诱惑和勾摄人心的力量。 猪头女和刀疤女兴奋的像过节,看着一个个娇嫩的身躯馋的流口水,体内的欲望像洪水般泛滥,恨不能马上就像恶狼一样扑过去,将那些花枝招展的尤物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好不容易捱到深夜,热闹滥情的夜撩人终于渐渐沉寂下来,满地的狼藉和弥漫不散的酒味,胭脂水粉味道,汗臭味等各种味道夹杂其间,昭示着刚过去的那段迷乱的盛大狂欢。 浴室里几个夜撩人的姑娘正在洗浴,嬉笑打闹,刚来的一个姑娘缩在一角,这姑娘清香淡雅,像含苞待放的水莲花,一颦一笑都惹人怜惜。此刻她静静的擦拭着身体,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通过了解,她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她绝望的哭泣,她稀里糊涂的被送到了这里,此刻,她两眼放空,呆呆的看着房顶,不知道命运会将她带往何处。 突然,浴室的们被踹开,那姑娘惊的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脸上有一道长疤的妇女站在门口正中央,她双手叉腰,满脸的横肉,奇异的疤痕,映衬的她异常凶狠。刀疤女身后还有几人,个个笑的狂放恶心而不自知。 她们将那姑娘架了起来,那姑娘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吓的哭喊,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喊挣扎都无济于事,没有人帮她,她被牢牢的束缚住了,像只待宰的羔羊。 接着她们将其余的人赶了出去,刀疤女还特意吩咐道:“让孤月留下,她现在就喜欢看这个。”现在的孤月貌似有些痴傻,不再冰冷,不再维持表面的清纯,与刀疤、猪头打的火热。她笑嘻嘻的看着场子里的众人,好奇而兴奋的说道:“好哎,好哎。”猪头女拍拍孤月的脸说道:“嗯,真乖。”然后放声大笑,猥琐恐怖的面孔放荡到扭曲。 那姑娘被吓得抖抖索索不停的哭泣,猪头女,刀疤女,兴奋的狂叫,她们粗鲁的在那姑娘周身游走,拍打,她们将那姑娘吊了起来,红烛摇曳,点点灼烧着那姑娘的每一寸肌肤,那姑娘哪里见过这阵势,吓的晕了过去,像头死尸一样,任由她们为所欲为。她每晕过去一次就被冷水泼醒,如此反复折腾多个时辰,二人吃干抹净,发泄完满腔的**才满足的离开。那姑娘惨叫连连,伤痕累累,想必这来到夜撩人的第一夜便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待众人离开之后,浴室里便只剩下那姑娘和孤月两人,那姑娘缓缓从沉睡中睁开眼,疲惫不堪的她头晕眼花,痛苦和屈辱时时侵袭着她的内心。她害怕的坐了起来不敢看孤月,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姑娘想要干什么,双手护着身体蜷缩到墙角。孤月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她偏着头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显的对面前的事物有着浓烈的兴趣,笑得邪魅而又茫然,她说道:“你见过我的月亮吗?”…… 第二日,姑娘死在了浴室里,脖颈处有一道狭长的口子,估计是被锋利的短匕所伤。她全身**,伤痕累累,看样子是生前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清秀妍丽的脸上充满痛苦悲伤,一朵娇艳之花就这样在最美的年纪里香消玉殒。 第三日,又一姑娘死在了房间里,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是在受尽折磨屈辱之后凋零,同样的像花儿一样美丽动人。 第四日则是两个,正应了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们都可怜的要靠出卖身体养活自己了,还是留不住她们的命。 如此连续几日,这引的独孤岚震怒,他冲入府衙差点拆了整座公堂,他指着官员的鼻子唾沫横飞的训了半晌,扬言再破不了案别怪他独孤岚发飙,他独孤岚不是解决不了几个作案的蟊贼,他是给破晓城面子,给当地官府个机会证明你们不是吃干饭的。 官府的女捕领着一队人已经在夜撩人周边蹲守好几个日夜了,可是一无所获毫无头绪。 夜里,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凄厉鬼叫。女捕双眼犀利如鹰眼的注视着夜撩人,她向身旁的下属们吩咐道:“今晚再抓不住凶手,我们都可以脱掉这身皮滚蛋了,都说说有什么发现和想法。”一人说道:“结合受害者全是正值妙龄的漂亮姑娘,且死前均有被侵犯的痕迹,此人应该是采花贼。” 女捕:“我要的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渣,我只想知道到底该怎样抓住这个乌龟王八蛋。看看那些可怜的姑娘们,我不要被人指着鼻子说不行,我发誓我要亲手将他绳之以法,将他那玩意儿剁碎了喂狗。” 第三十八章眼前有白莲花 灼人大帐,夜愿在擦拭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枪,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抬头寻找邢峥嵘,四周空空荡荡,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是却慢慢凝固,他怅然若失的低下了头继续擦拭,这把枪已经被他来回反复擦了无数遍。 夜愿近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没想到分离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他甚至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听到,那他们到底算什么,他不相信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 夜愿眯着眼,只说了一句:“走吧,没她我也能活,走吧,走了我一个人更逍遥自在。” 说完便把自己关在大帐里,多日不出,没人知道他在大帐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敢打扰,这么多年灼人部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首领如此。 夜愿嘴上说的毫不在意,心却绞成一团。邢峥嵘的离开,让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些孤身一人的日子,心塌了一块,连呼吸都会痛入骨髓。看来没人喜欢孤独,最强大恶毒的人也不例外,尤其是享受过了那种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的柔情之后。而现在他好像又要失去这一切了,好像又要回到多年前那些个孤身一人的日子。 多年前的他就是这样,那时的他离开了家乡,他游荡过喧闹的街市,他穿过漆黑的夜,他躺倒在怒风狂卷,荒无人 烟的山脚。白天他像一只野狗一样发了疯的东奔西跑,寻找一切可以壮大自身的机会,宛如战神,一人一枪,无坚不催,冷酷无情。 可是一到夜里,看着人来人往,共享天伦之乐的一家人团聚桌前幸福美满,看着夕阳下相互依偎的伴侣,他心中便五味杂陈,他像头离群的疲狼蜷缩在黑暗里细数着伤口,岁月流逝,形单影只,孤独成鬼。 有时好几个月都没有同人交流过,他似乎都忘记了嘴巴还有说话这个功能,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只有无尽的流浪。那时的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很长一段岁月里孤身一人,形单影只,悲喜无人说。 而现在邢峥嵘的离开再次给他那种感觉,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他这辈子再也不想有了,他告诉自己任何人都无法从他身边带走邢峥嵘,除非他死。 发誓离开后的夜愿一路西行,走入了有死亡之海之称的无边沙漠,沙漠那一边是他父亲的家乡灼人寨,他父亲穷极一生想要回去的地方。听说灼人寨乃至整个白头郡都在世代遭受欺凌,那年天灾人祸,年幼的夜父是逃荒出来的。 夜愿当即决定先回到灼人寨,他认为受苦的人应该团结起来,他要带领灼人在混乱的血泊中站立起来。 多年以来死亡之海将无数漂泊之人埋葬,而现在,年轻而又形单影只的夜愿独自踏上了征服这片沙漠的漫长旅途。 此行比想象的还要艰险,夜愿驯服了一头野马,一人一马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艰难的前行,狂风肆虐,风沙拍打在脸上,脚陷在黄沙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沙漠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烈阳炙烤着大地,下一刻就会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风暴卷着黄沙瞬间就会淹没一切,夜愿牵着马卧倒在沙漠里,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止,夜愿已被黄沙淹没了大半截,估计再持续半个时辰他就会葬身沙海。 更加恐怖的是沙漠里到处都一样,有时候走了半日,夜愿会绝望的发现他又回到了起点,他迷路了。比迷路更绝望的是由马驮着的淡水不甚掉了下去,口子摔开了,水瞬间渗到了沙漠里,一滴都不剩。夜愿绝望的扑过去挽救,可是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喝干了布囊中仅剩的几滴水,绝望的扔掉了布囊,他在这荒野之中伫立良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有了水他全无可能走出这荒漠,他的征程刚开始他便不得不折返。 走出十几里之后,夜愿又开始掉头往西走,他告诉自己这次要是穿越不了这片沙漠,那下次、下下次他还是会有各种理由阻止他穿越这片沙漠,如果他连这个沙漠都穿越不了,连眼前这点小小的困难都解决不了,还妄谈什么复仇?他告诉自己宁可西行而死,不肯东归而活。 夜愿一个人穿行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漫漫黄沙、滚滚暴风,伴随着着他一路冲向远方。历史上或许有很多人穿越过这片沙漠,但是明知道必死还毅然决然的踏上这片沙漠的或许只有夜愿。 夜晚,妖魔鬼怪举火点灯,像清晨的星空一样灿烂。沙漠褪去了白天的暗黑死黄,大地呈现出一片清幽的蓝,不同于白天的嘶喊,夜晚是平静的鬼哭狼嚎,月亮浩大而皎洁,遮蔽了半个天空。夜愿终于翻上了眼前这个沙坡,他静静的注视着天边孤月,长久而无言,最后他喃喃道:“我眼前有白莲花,大如盘,鲜净可爱。” 那匹马终于支撑不住躺倒在这夜里,任凭夜愿如何拖动再也不愿意挪动半分,夜愿看间它睁如铜铃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他知道它不想走了,夜愿无奈的蹲下来拍了拍它的脖子,然后放开了手中的缰绳。 夜愿拖着疲惫的身体又上路了,繁星满天,孤独的身影在用最后的力气向西挺进。终于他挺不住了躺倒在沙堆里,他好像想了好多,他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里他回到了很久远的从前,家人的笑脸,后来都变成了血污。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一阵冷风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醒了过来。在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又站了起来,踉跄着向西走去。 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之后,夜愿在第六日的早晨伴随着第一缕太阳照射在大地之上终于走出了死亡之海,他像发疯了一般闯入路边的一洼水坑,水浑浊污秽,但是在夜愿看来他是如此的甘甜,他在喝足之后抬头四望,眼前有牧场、有青青草原、有炊烟、有零星的人往来穿梭其间,一切都预示着他走出来了,在经历了五天五夜的长途跋涉、四天三夜滴水未进之后他终于走出来了。夜愿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能相信,他又哭有笑,自语道:重回人间的感觉真好啊! 第三十九章杀到服 夜愿作为一个外人闯入了灼人寨,灼人寨勉强接纳了他但是并不友好。夜愿把这里当作家乡,他像寨中半数的老人询问过,可是结果并不好,他们没有人知道夜父,一个老人还说道:“在这乱世,哪有什么家乡,可以活着就很不错了。” 灼人寨,只是个贫穷破败的寨子,比夜愿想象的还要不堪,寨子里的人愚昧野蛮,人人凌弱欺善,人人互相伤害,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大有人在,一个个卑躬屈膝的活着还觉得理所当然。 灼人寨隶属白头郡,白头郡的地位不等同于其他郡,因着郡里全是异族。当权者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几次欲除之而后快,因缘际会白头郡却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但是奴役般的压榨和强权统治必不可少,就是要他们生不出一丝反叛之心,心甘情愿的为王朝世代做狗。 十几年的高压统治,使得灼人寨民众习以为常,潜移默化的认为当权者做出什么都不过分,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深深的影响着他们,想要扭转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只会把气撒在比他们更弱的人、牲口、妇女身上。尽管灼人部族个个身形彪悍、势如虎狼,但却以绵羊之姿屈辱的活着。 夜愿认为上天既然赋予了他们可以颠覆这个世界的能力,就不会永远让他们匍匐在这个世界脚下。况且灼人寨个个均非善类,这样的人汇聚起来就是打破世界的洪流。 夜愿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振臂一呼,群起攻之的大好时机。但是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他只是个苦力,为了谋生,寨子里的脏活累活他干了个遍,住在四面漏风的茅屋里,下一刻可能就会为了一口吃的无计可施,愁肠百结。 他曾尝试着说服几个胆子大一点的民众,但无一例外均遭到了拒绝。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更有甚者,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尖酸刻薄的说道:“就你,还想着造反,你家祖坟上冒这股烟了吗?去看看说不定你家祖宗被你吓得都在坟头立着呢,你还是乖乖的挑你的粪吧,挑不完饭都没得吃,你还是考虑今晚吃啥更现实点。”后来夜愿的想法就在寨子里传开了,这意味着寨子里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夜愿每天都要接受他们看傻子的那种眼神。 夜愿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有些人已经不愿意把活交给他来干了,他们可不愿意与要造反的人扯上关系。而寨主在听说后也当是听了个笑话,但必要的教训还是要给的,他专门挑了两个当地出名的恶吏,每天不时的招待夜愿,夜愿在过度的劳累之中还要承受摧残和折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满身疲惫、满身伤痕、饱受折磨冷眼嘲笑。 但夜愿没有放弃,他知道这个世界给他的机会不多,他可以死,可以被羞辱,但他不能放弃,寨主和寨民的自大和怯弱是他们致命的缺点,他只一人,但他想他内心的强大足以战胜这些草包。 这些人愧生天生八尺躯,野兽的躯体,绵羊的性格,逆来顺受,卑躬屈膝,奴言媚骨,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当压迫降临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猥琐旁观,只会挖苦和他们思想不同的人以满足他们脆弱阴暗的内心。他们一个个奴颜媚骨,卑躬屈膝了半生,夜愿要他们起来反抗,他们自然习惯不了,接受不了。 郡守苏显到灼人寨巡视,当真是威风八面,热闹非凡。灼人寨地处蛮荒,此地几乎他一人说了算,都快成土皇帝了。 寨子里的人都去了,因为去欢迎苏大人的都可以分到一袋麦子,这让他们激动不已。夜愿看着领到麦子的民众笑的合不拢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苏显的万贯家财来自哪里,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他像个强盗。一样夺走了他们的血骨,用小恩小惠就把他们骗的俯首帖耳,真是愚不可及。 苏显从轿子上下来,气质儒雅,他大笑着同众人寒暄,俨然一个慈政爱民的父母官。他问道:“哪一个是夜愿啊,我听说你要造我的反,我看看是怎样一号人物。” 夜愿怡然不惧,他站出来说道:“要是我反你的理由有一点错误的话,你可以杀了我,我毫无怨言。” 苏显笑着拍拍夜愿的肩膀说道:“虽然你大错特错了但是我是不会跟一个小辈过不去的,寨主替我招呼好。” 寨主谄媚的说道:“每天都有招呼,招呼的怪好的。郡守大人那天若是有兴致,可以观赏一番。” 苏显听完大笑:”观赏就不必了,料想没什么看头,再脏了我的眼。“说完大袖一挥,领着众人径直而去。 夜愿望着离去众人心思辗转,突然他背后遭到重击,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是接二连三的击打,他被打翻在地,抽打像密集的雨点泼洒在他身上,他腾不出手来反抗,只能双手抱着头,任由那狂风骤雨的冲击。他慢慢的才看清就是苏显的那群狗在打他,他们围成一个圈,用打畜牲用的榔头在他身上不断的拍打。旁边还有一人说道:“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瓮中捉鳖,你看看像不像一只王八,王八就是王八,不在污水里乖乖待着,瞎蹦哒个啥。”打完后扬长而去。 受伤后的夜愿回到寨子里,有人笑着招呼道:“王哥,造反回来了,来大家欢迎我们的英雄,鼓掌。” 夜愿疑惑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那人道:“王哥啊,我们都听说你喜提了一个雅称,我们以后就一致称你为王八哥了,哈哈哈。”然后是一群人爽朗的笑声。夜愿一言不发回到了住处,一夜未眠。他在那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躺在硬床板上心中像河海怒吼不止。 第二日,朝阳初升,寨子里大多数人都还在沉睡,夜愿起了个大早。他洗漱好,细心的擦拭着那杆已经伴随了他好几个年头的长枪,它像一个故友一样陪伴着孤独的他。 那枪材质并不好,是夜愿用一头鹿换来的,他称它为叩魂,就是要每一枪都扎入敌人的头颅心脏,扎的他魂飞魄散,敲击到灵魂深处。多年以后的夜愿一只保持着这个习惯,叩魂不出,出则必是致命一击,他认为不能让敌人闭嘴的打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夜愿用血红大旗裹住枪身,枪头朝下斜背在身后,他出门了,走的沉稳霸气,一腔孤勇。他自语到道:“老朋友,又要请你陪我去做事了,随我去,干掉他们,跟我比万恶,我比他们都万恶。此去,艰险异常、九死一生,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夜愿出门径直往寨中走去,一路上耀眼的光,迷人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地也是红色的,红的热烈而狂放。夜愿眉间点血,胸中巨浪翻滚,破旧袍子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一脚踢开了处房门,房中小官一看夜愿便破口大骂,夜愿拿枪指着他,那小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说道:“可不能这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坐下说。” 夜愿:“我要你同意呼应造反,推翻苏显和寨主的统治,现在就写。”那小官极不情愿磨磨蹭蹭的开始写,这时房外好像传来几声响动。 那官员顿时有了底气,他看着夜愿发狠的说道:“我就不写,你有种就杀死我。” 夜愿看着突然硬气的官员有些犹豫,那官员看着将要收起长枪的夜愿挖苦道:“你个怂包废物,还学别人玩枪,垃圾玩意儿。”他刚说完夜愿的长枪就扎透了他的脑袋,血花四溅。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夜愿的脸上都有点点血红,他也不去擦拭,这是他第一次杀人,除了最初有几分紧张之外,后来巨大的快感便战胜了恐惧,他深深的迷恋上了长枪扎破脑袋时的那声爆响,像记忆中过年时的声声炮仗。 杀完小官夜愿不再停留,他转身出门,在院中又碰见一人,那个叫他王兄的人,想是来找里面那个死人的。那人贱兮兮的对夜愿说道:“王兄,串门子呢?” 夜愿:“你叫我什么?” 那人:“王哥啊,你这衰样不正是那河里的乌龟王八吗,整天腆着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愿一枪扎破了脑袋,由于用力过猛,那头颅都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跳了两三下才停下。 夜愿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路上碰上寨子里的人问他背着枪是要干什么去,夜愿淡淡的说道:“杀牲口。”然后他到了寨主家门口,正好碰上要去找苏显谄媚的寨主,他用枪指着寨主问道:“苏显在哪里?” 寨主惊恐的看着夜愿,他颤抖的说道:“你别杀我,我全都告诉你,他在薛婉家里,求求你别杀我。”夜愿听完盯着他看,只看的他心里发毛,然后一枪捅穿了他的脑袋。 接着他赶往薛婉家,路上碰上了无时不刻都在打牲口的一个寨民,夜愿顺手就是一枪。 及至到了薛婉家,夜愿破门而入,薛婉啊的一声看着宛如杀神的夜愿就要夺路而逃,被夜愿一枪扎在了墙上。苏显吓的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万事好商量,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夜愿看着苏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声大笑,愈笑愈孤寒。苏显一看有门也开始陪着笑,只不过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夜愿笑完,一枪爆头。然后他坐在血泊里,双手柱着枪,满身血迹,满眼血红,此刻,太阳真正升了起来,它高挂在上空,灿烂耀眼,火红的光芒透过窗子投射在屋内,光如血,血如光,映的屋子里绚烂逼人。 那天,夜愿一时之间连取数人性命,灼人寨大小官员一炷香的时间内全员团灭。寨内官官相横,民民相欺的局面成为历史。 死了这么多的官员,灼人寨任何一人都难辞其咎,免不了被满寨抄斩,夜愿逼的他们造反成功,灼人部立起造反大旗,几年内势力便壮大到无以复加,这才是灼人,他想人活着就合该这样浑身散发逼人的气势、灼人的光热。 也是在这天,夜愿明白,跟有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杀,杀到他们心服口服,杀到他们胆寒,他们才会听你的。挡他者死,一个杀字便胜过世间一切道理,没有人不怕死,但他不怕,他只怕他活的配不上他曾遭受过的苦难。 第四十章鬼酒.蔷薇.戏命 大荒之夜,冰凉而残忍,死亡无孔不入、悲剧随处可见,熬不过当夜的大有人在,熬过了还有下一个更加漫长更加一阵见血的黑暗! 夜撩人又死人了,凶手嚣张至极!嚣张至极! 就在官府派驻的捕快眼皮子底下,死人的房间还是那个苍老的破旧房子,平淡而粗粝,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知道,这里就是个死地、邪地,多年来不知有多少枉死之人,有些甚至至今都真相难明,永久的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老人想起老泪纵横就不算太过绝情,算是这人间为数不多的一点温情。 房中,谢嫣红正带着下属查看,她很愤怒,在场的一点一滴一丝一毫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无能,她能想象出凶手在离去时的得意洋洋,她彷佛看了到凶手肆意嘲弄的眼神中蔓延的笑意,这让她怎能不感到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她是破晓城赫赫有名的女捕,将门之后,年少有为,因为这么个破人,她感觉把一辈子要受的羞辱都快受尽了,她是多么自负骄傲的的人,怎么能允许这个几次三番的羞辱! 死者是个女子,随处可见的女子,就像野花被秋风割了一茬又一茬,夜撩人的姑娘们在悲哀的消逝,为着她们至死也不知道的原因。 死者表情平静温和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只有没了气味的鼻息证明她确实离开了这个世界。伤口是被一件奇形怪状的利器所致,开口极小,内里却是大开大阖,贯穿而致命。 谢嫣红带着下属在房中查看,房中显然经过精心的布置,还残存着淡淡的香料味道,貌似只要是他会接触的地方都提前铺上了昂贵的丝绸,桌上一壶以冷冽诛心著称的鬼酒喝得不剩多少,一盘牛肉,高端精细,却是只吃了一口。地上一滩血水,浓烈鲜红,血水之上一朵光之蔷薇极致绽放,谢嫣红她们沿着光来的方向看去,正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点点倾射在血水之上,嚣张的凶手在窗户纸上扎出了有一个蔷薇花的形状。 很难想象在这么严加防范的情况下,凶手何以还能如此的轻松恣意,这让大佬们震怒,也让专门负责此案件的谢嫣红羞愧、火气飙升,她发誓一定会亲手宰了这个王八蛋。 这是下属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书信,谢嫣红接过来展开,其上言道:“配看此宣言者,世间无人,若彼时正观,权当开篇未言,玩笑视之! 恕在下直言,堪破此案者天地未造,不如省力以图体面葬之,切记!切记! 吾观夜撩人之众,皆受苦之人,愿渡彼早登极乐,愿来世彼不为堕,吾不为凶,世间祥和,万物可期! 不日吾将再来,令孤月备之以恭候吾之大驾,吾亦期一人缚吾于森然法度之下,辛甚! 假使汝若识吾之为人,可知吾今日之言客气至极,切勿发怒灰心,祈尔吉运!” 谢嫣红看完随手就将书信揉成了一团,怔了一会儿又将书信慢慢展开,愤怒归愤怒,可凶手还是要抓。 谢嫣红看着一众下属说道:“都说说吧你们什么看法,希望这货虽然撩起了我们内心的怒火,而我们可以凭借自己将这灼人的火焰扑灭。” 一个下属说道:“死者是被一件奇形怪状的匕首一击致命的,死前没有任何痛苦,死的悄无声息,平静而安详,可见凶手是个惯犯,对于力度、方位和时机的把控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谢嫣红听后没有表示,只是转而看向下一位,那位接着说道:“纵观近来几起案件,都是简单直接,粗粝而血腥的,死人之处往往混乱不堪。而今天这一起怎么说了它显得花里胡哨,脱离了一个凶手作案应该有的紧张和慌乱,它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所以我个人认为有人取代了前面的凶手,或者说这起案件和前几起没有关联,它是另一个凶手所为。” 谢嫣红听完点点头说道;“有点道理,你们想过没有或许还有另为一种可能,可能那货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杀人了,杀掉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带个他的快感毕竟有限,他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自我手法和思想的升华,他开始追求更高的、精神层面的满足。比如他把杀戮看成一件艺术品,看成一场华丽的演出,他开始追求把每一次的屠杀当成一件为了虔诚的信仰不得不做的事情。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仅可怕而且可悲,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近来怎么总出些这种玩意儿。” 下属皆认可的点了点头,谢嫣红接着说道:“诚如他宣言中讲到,不久这货就会再来,一旦我的假设为真,这种追求极致变态的杀人狂魔都是不死不休的主,除非我们抓住他除非他死,不然他就会一直做下去,而且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追求新颖和虚无缥缈的艺术感觉,不然他会被内心无处安放的渴望和怒吼逼疯。不过这种也有好处,他可以为了所谓的追求完全不计后果,直至失去理智,一个罪犯失去理智的同时也就是他落网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织密防护网,等着他钻进来,留给我们的机会真的不多了,要是这次还抓不住我们不被自己羞死也会被大佬们的震怒覆盖,所以,诸位和我一道努力,让他后悔今日所作所为,让一切反动乖乖走向灭亡,现在行动吧,各就各位。我去会会这个孤月,听说也不是个易与之人。” ………… 黄昏时分是夜撩人最为沉闷的时刻,卸去了白天的喧闹而那真正热闹的夜晚也远远没有降临,加之近来一系列的死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此刻的夜撩人孤寂的像座死宅。 谢嫣红径直来到了孤月房中,孤月直接无视了来访者,她趴在桌角,眼角痴痴的望着天边,近来她越来越喜欢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闷到很久很久,直到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打扰,或者是自己最终醒过来,才喃喃道:“奥,已经这样好久了,看来今天的快乐时光又要结束了。” 谢嫣红一边打量着房中的布置一边偷瞄孤月的反应,房中布置简单,几乎没有装饰,房间就如同角落里那个忧郁寂寞如野草的人一般无二。 谢嫣红试探性的问道:“对最近的这几起事件你怎么看?” 孤月看着谢嫣红更往角落里缩了缩,她有些怯怯地望着谢嫣红,眼神有些躲闪,有些迷茫。等了一会才问道:“月亮怎么还不来?” 谢嫣红无奈的说道:“还没有到夜晚,月亮只在夜里出现,在等等吧,今天是个晴天,夜晚会来的,月亮会来的。” 孤月:“嘻嘻,月亮,月亮!” 谢嫣红又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坦诚一点,这样我才能帮到你,早日抓住那个杂碎,毕竟你的事情我听赵无期说过一些,独孤摇曳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城主的那个私生子,恐怕一生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了。但是作为女人我觉得你做的无可厚非,要活得顺心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让别人牺牲总是好过让自己牺牲,精致的利己主义才是世间芸芸众生该有的样子,无私是违反人性的。” 孤月说道:“是吗?那你是那种人啊?” 谢嫣红:“我是无私者,如果这个世界要我牺牲,我便牺牲,如果它不需要我牺牲,就争取牺牲,不能为它做点什么才是最让人伤心不过的事情了。” 孤月听完哈哈大笑道:“不是我笑话你啊,只是你这么幼稚的人着实不多了他们怎们想的,让一个理想主义者去挖掘世界的邪恶。我能帮点你什么呢,我可爱的小孩。” 谢嫣红并没有生气,她依旧被自己触动,柔声而坚定的说道:“谁不愿意一直是个孩子,只是生活逼得她们长大。” 然后顿了顿又说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你这个你是知道的吧,这还是第一次凶手点名下一个目标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我有直觉这次会不一样,凶手你认识吗?他为什么点名要你,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认识的人中最有可能是谁?” 孤月不假思索的说道:“陆无涯啊,世间最恨我并且目前还活着的就是他了,哈哈,开玩笑。” 谢嫣红因为孤月的随意而有些生气,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调说道:“陆无涯我还是了解的,是谁也不会是他,即使这个世界变成什么鬼样子,陆无涯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孤月啊,你本不该这样的,那样一个爱过你的人,你提起他的时候就只有嘲弄、轻蔑和随意吗?” 孤月针锋相对的反问道:“不然呢,我让他喜欢的吗?” 谢嫣红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说道:“当然这是你的选择,这是你的自由,希望你不会后悔,我只愿世间所有的深情都不被辜负,世间男子在他对爱情充满希冀的时候遇见的都不是你这般人物。” 孤月不甚在意的说道:“我跟你是同一个愿望。” 接着孤月又说道:“至于凶手为什么要选我,我把它归结为惯例,我都习惯了,这种好事最后每每都会找上我,我上辈子估计是个拯救世界的人,所以这一世命运会对我如此照顾,我谢谢你们啊,真的是!” 谢嫣红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她选择结束话题:“从今天开始,我就先住在这里了,为了方便破案和保护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孤月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摆摆手说道:“你开心就好,那么先吃饭吧!” 第四十一章夜曲 破晓城最幽深的巷弄,月亮圆圆的挂在天边,隐晦朦胧,天际是一片晦暗的蓝,幽幽的在缓慢移动,四周是没有枝叶的树木,黑秃秃的。夜已至深,一个幽灵,一个自称完美主义的幽灵,从黑暗中复苏,他从黑暗中走来,眼中是无法抑制的炙热,他的夜空开始沸腾! 夜撩人,孤月和谢嫣红都没有睡,谢嫣红被杀人事件折磨,那些或惨烈或绝望的死者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回闪,折磨的她彻夜难眠,再不能死人了,不然她有何脸面面对这满城的人心。孤月也没有睡,她看着月亮发呆,保持着这种由来已久的生活方式,沉溺在自我世界之中,这时的世界人类和她无关。 夜无声而逼咎的倾压着大地,房中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谢嫣红的叹息和翻来覆去的声音。 起风了,风卷过街道巷弄,凄厉嘶哑,拍打在窗户上,孤月她们的窗户没有关好,孤月在地上坐着,但她丝毫没有起身去关窗户的意思,谢嫣红不得不起身去关掉窗户。谢嫣红摸索着点亮了烛光,烛光晃动着摇摇欲坠,火苗好不容易充分燃烧,一阵风刮来,烛火又是一阵慌乱。闪烁着、明灭着、有股难言的气味,火光照在孤月的脸上,痴痴的、意犹未尽。 冷风吹过,谢嫣红打了哆嗦,她赶紧跑到窗户边准备关上窗子。 孤月声音冷冷的也没有看向些嫣红她说道:“不要关。” 谢嫣红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呢?风这么大,关上窗子就不冷了啊?” 孤月只是重复着不要关,然后就又什么都不说了,恢复成了之前不可沟通的状态。 谢嫣红有些头大,她扶着额说道:“关上吧,关上了黑暗就进不来了。”孤月看着谢嫣红好像有些触动,只不过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说,弄的谢嫣红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这时楼下嘈杂而慌乱的吵声拯救了她,谢嫣红知道那个人又来了。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谢嫣红立马打起精神,这一次注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一个下属急匆匆的敲门,谢嫣红打开门后,那下属慌乱的说道:“来了,那个杀人狂魔又来了。” 谢嫣红笑道:“哈哈,你终于来了,他在那里,走。” 说完又转向孤月问道:“你不去看看吗?”说着脚步已踏出了房门。 孤月冷冷的回道:“不去了,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人和事。” 谢嫣红:“好吧,那你睡一会吧,天都快亮了。”说完看向一旁的下属询问答案一边径直向出事房间冲去。 那下属说道:“凶手在哪里不知道,但是又出事了,又有人死了。” 谢嫣红一怔然后说道:“意料之中,他要是这么好找,我们也不至于受尽羞辱了。在哪找到的,何时找到的?” 下属:“尸体在一楼最拐角的那个房子里,死者是一个女子。就刚过去不久,我们一个盯梢的兄弟说的。” 谢嫣红来到了房中,几个下属已经提前到了,房间跟其它房子没有什么不同,全是夜撩人统一的布局和摆设。谢嫣红没有急着查看房中,而是干紧找过来最先发现的那个下属询问,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有没有看到房中有无其他人?” 那下属还处在被愚弄的愤怒当中,憋红了脸说道:“那会我在戏楼拐角盯着,一直风平浪静的,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进来,也没有什么响动,这间房子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倒是旁边的一间房子里有人在沐浴,隐隐可以看见曼妙的轮廓,我发誓我真没有多看,就看了;两眼,心里痒痒的,这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说道:‘好看吗?’当时我下意识的回了句好看,然后又觉得不对劲,我吓得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我冷汗直流我怕我一回头我的脑袋就会搬家。你知道吗他给我的感觉那一刻像极了凶手,我脊背发冷,我不是怕死但这样去死的话太憋屈了。” 那下属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人接着指了指这间房子说道:‘这个房子死人了,你不去看看嘛?你这不称职啊。凶手就在你后面,你不应该看看记住我的样子吗?放心吧,我不会灭你的口的,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记住我。’然后我就迟疑的转了过去,那人朝我笑了笑说道:‘去吧,去叫你们的同伴来看看吧,今晚又有的忙了,我很抱歉总是给你们制造麻烦。’说着把我又转了过去,等我再回头是他已经不见了,也就一会的时间,我把他们叫出来,四处找人,几乎把夜撩人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我们只好先到了这里。” 谢嫣红听完并没有责怪下属只是摇摇头问道:“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以前进去过的,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下属也是摇头他沮丧的说道:“看清楚了,他没有任何掩饰就那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叫我记住他。我看了个完完整整,可是我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之就是很普通,就是我们平常生活中常见的那种人,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当时我明明记下他了,可是我现在回想起来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谢嫣红叹气道:“那算了吧,先看看房中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看向了房中,可是眼前的景象让她很狐疑,她不理解现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好像凶手又恢复了以前没有杀过人时的野蛮样子,房中只是摆了一具尸体,之前的种种布置在这里没有看到,甚至有些混乱。 谢嫣红不解的自语道:“纵观变态杀人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也都有一个循速渐进的过程,可是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啊?他怎么还倒退了呢,不应该啊,这不符合一个迅速成长起来的杀人魔的心里过程啊?难道是我真的判断错了吗?” 斜阳红仔细的查看着尸体,突然她一拍大腿说道:“对了,这样就对了嘛。这个尸体虽然经过了伪造,但他不是今晚死的,她早都已经死了,快去查一下,这个女的什么时间失踪的,去问熟悉她的人。” 接着她又自语道:“既然他早都死了,那她出现子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突然谢嫣红想起了什么她吼道:“快,快去孤月房间,凶手很可能就在她的房中。我应该想到的,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就知道,一个杀人狂他升级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他就你不可能再回去,因为他靠那种感觉活着,不能用他自以为最艺术,最高端的手法方式杀人,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 孤月房中,孤月沉浸在夜里,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影响到她,她活在旁若无人的世界里已经很多年。 孤月摆弄着一把笛子,笛声传出一曲古老的歌谣,婉转哀怨在夜空中飘荡,孤月很气恼,这个曲子还是那个女人教她的,可是她怎么也吹不出那个味道,在这夜里她用这种方式纪念,人似天边弯月,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孤月还倚靠在这失眠的夜里,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的,你现在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杀你的时候我不会有一丝手软,这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于你,这个破曲子将加剧你的死亡。” 孤月没有回头,她停下了淡淡问道:“很好听,不是吗?” 来人:“是啊很好听,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还是我教给她的,人生要是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啊,她是不喜欢我的,她怎么可能喜欢我,他不喜欢我还嫁给了我。她把我变成了这般模样,不,是为了她我变成了这般模样,她那么在意你,我可不愿她孤单,你下去陪她吧,我会将你的死亡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第四十二章江湖再见 冬月十八,云浮之野有浩荡云气过境,涅槃山千峰耸立、壁立千仞、直插云端。云峰之上云雾蒸腾,云潮如汪洋河海,携万钧之势浩浩汤汤,瞬间吞灭千里之野,继而大风呼啸而过,天高雨急,千古绝唱! 涅槃山盛事,多年不出的老掌教任侠高坐云端,笑的全然没有高人风范,他看着又雨又风的的云浮大地叹气道:“河山壮美,信仰如大雨倾城,我辈自当纵横执炬、上下奔走,誓死保卫之。” 涅槃山天下教派,第一代掌教大能鬼独,从其立教以天下命名,其雄心便可见一斑,付天下于一弈,且从没想过会输。其发轫于荣光梦想,却渐渐丢失在阴谋算计之中,最终与他想要同这个天下讲清的道理同归于尽。 天下教派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教派,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和诡异的神秘色彩,以天下为己任,它是由一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组成的杀手组织,但是他们只杀极恶之人。他们认为以前这个世界的恶人是有信仰的,但是现在的恶人恶的太纯粹,这种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之所以出现了这么多变态的恶人,可能就是盛世过后的后遗症吧,出了那么多惊才艳艳的人物,把这个世界滋润浩然正气的养分都抽干了。 涅槃山大小数百峰,目前有主的只有七座。座下弟子当修为和资格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拥有一座独立的山头,可以拥有独立的教派和教义,甚至在通过挑战之后独立出去。七座之上各有一把刻着各宗主名字的巨剑,多为当世名剑,伴随着一代代天下教众涤荡世间,随着涅槃山风雨飘摇,屹立不倒。 今日是天下教派数年甚至数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事,除了掌教任侠,现在天下教派辈份最高的师祖辈人物祝山河终于有了自己的山头,开峰在涅槃山韶华,创立不渡,不渡座下大弟子轻舞飞扬,二弟子顾勾戈,之后便再没有人了,顾勾戈也不得不接受了师座作为天下教派辈分最高的宗主这磕碜的两人一狗的烂包光景,由此可见他这些年混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任侠对于不渡这个教名颇有微词,他有些气愤的问道:“不渡你立什么教,我天下教众无不以普渡天下苍生为己任,到你这里怎么就这么怂了呢?” 祝山河嘿嘿傻笑两声,望向远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缕忧思,他说道:“世间人唯有自渡,这种事就是说破了天,别人都是帮不上忙的,我们都活到这份上了,再没有必要自欺欺人了。” 任侠也只是问问,毕竟是他的小师弟,他总不能打破师弟此间的大事,只得苦笑的问道:“那你总得干点什么吧,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祝山河回答的倒是干脆:“我当这个玩意不干什么,就是体验一下,被人诟病了大半辈子的这个位子到底有什么魔力,逼得那么多的师兄妹一个个给他们那么青春可爱的小师弟使绊子,让他活不成。” 任侠:“哎……” 不渡开派之际甚至没有一把拿得出手的镇派之剑,不得已宗主祝山河把生平最喜欢的一株梅花栽到了韶华气运汇聚之处。 这株梅花有些特殊,也叫七日梅,因为花期只有七天,多一天也不愿。 自从不久前栽到此处之后花期就紊乱了,三天两头的乱开,祝山河逢人便说:“我的三夫人,今年要大放异彩啊,好兆头。”为什么叫三夫人呢,是因为七日梅是祝山河拿他的三夫人换的。 大掌教听后还特意跑来看了看,然后就说:“祝山河啊祝山河,叫师兄说你什么好,有时间多练练倒立吧,把脑子里的水刖出来。” 天下教派信奉真正的实力,如果实力不济,资格越老,只会得到越多的讽刺和挖苦。虽然自诩为名门正派,可一个个嘴巴歹毒,心思更是叵测。所以祝山河虽然荣升为新的宗主,但得到的嘲讽却不减反增,参加如此盛事,大多数人也都是报了看热闹笑话的态度。 盛典如期举行,任掌教加冠之后便是举教欢庆,狂流掌教陈玉树还即兴表演了个小节目,大概就说了个沐猴而冠的故事,惹得众人开怀大笑,而其中最数我们的新掌教祝山河笑得最为爽朗,最为放浪形骸。 盛典以庄重欢腾开场,却已一场闹剧潦草收场。百毒不侵的祝山河在陈玉树提到那人不超过三字之时,酒坛起手,一拳呼向其面,二人就这样有辱斯文、有失高手风范的扭打在了一起,二人默契的没有使用术法,可是在一众小辈们面前如此做派,着实有碍观赏。当然最后以祝山河惨败收场,陈玉树踩着祝山河的半张脸趾高气昂的说道:“和那人一样没用的废物。”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低头看时,祝山河这货喝的袍带尽湿,醉得不能再醉早已呼呼睡去。 二弟子顾勾戈很气愤,气愤陈玉树欺人太甚,平日里也就算了,也气愤师傅的不争气,不中用,她暗自发誓这个世界不该让失意的人如此失意,不该让嚣张跋扈的人如此得意。作为他的弟子,她要做的就是把祝山河掉在地上的面皮捡回来,不能总是让小辈们看这个中年男人的笑话。 顾勾戈在夜里躺着,韶华的月亮好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韶华峰好大,这么大的山里,此刻只有她和祝山河两人,况且祝山河醉得像个孩子沉沉睡着。顾勾戈发现他这个师傅只有睡着的时候眉头才是舒展的,甚至笑弯了。 顾勾戈像往常一样被困在梦境里,自从离开大荒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来超然山有段时间了,也如愿开启了侠客之路,虽然江湖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更像是一个覆满了雪的荒原。 顾勾戈接手了来到涅槃山的第一个任务,追查近来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 顾勾戈来了这么久,祝山河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传授她什么,只扔给她一本,历届掌教随想录,厚的一看就没有读下去的欲望的那种书。然后说道杀人技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能磨砺出来,什么武功秘籍、道法练气有是有的,但是我座下弟子不需要奥,你们要走出自己的道。顾勾戈看着滔滔不绝的师父在哪里胡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对于案子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一月之内她要是不把凶手绳之以法她就会被扫地出门。 是个一家九口一夜之间全部被杀的常见的俗气案子,灭门惨案多了去了,要是一个一个查哪里能查的过来,但是这个案子的有点特殊,因为与教中一些掌权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刚来的顾勾戈便成了炮灰,被推到了前面。 死者林壑与拈花掌教温从云大女儿赵如意有一腿,这是顾唯一掌握的线索,当她把这个线索告诉祝山河的时候,祝山河却笑了,他说道:“这算个屁线索,这涅槃山与那婆娘有一腿的何止成百上千,但凡是个男人她宁肯错杀不会放过,当然师父这么一生正气的人不算。” 顾却是不信,她鄙夷的看着祝山河说道:“是你太寒酸吧,没权没势,人家吃饱了撑的搭理你,肯定是这样,试想谁会把时间精力花费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你得是多可怜才会这么没有存在感,这么没有利用价值?” 祝山河倒是没有反驳:“也可能存在这方面的原因,谢天谢地,幸亏我是个无用之人,与那样的人扯上一点关系,都能把人给脏死。虽然我是个无用之人,但是还是有人愿意把精力花费在我身上,甚至视我为生命,三夫人不就是吗,她的存在才让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是值得的,嗯,她真好,她是最好的。” 顾:“真肉麻,最好的都被你换花了,我真替大夫人和二夫人担忧啊。” 祝山河:“没有的事,哪有什么大夫人二夫人,就只有三夫人,而且最要命的是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 顾:“不会吧,你这就是传说中的以童子之身背负渣男骂名吗?” 祝山河:“你这样聊天容易挨揍,我把你扔屎里。” 顾:“还急眼了,哈哈哈,童子师父。” 拈花前任掌教在浴血一战中身死道消,留下遗孀温从云和一对女儿,拈花由温从云接手后竟是蒸蒸日上,丝毫没有败落迹象,势力直逼二、三宗门,可见这个女人并非等闲之辈,手腕和心智皆是一等一的强悍。 温从云两个女儿,一个妖艳破败,臭名昭著,一个才华横溢,崭露头角。小女儿十二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自小就被母亲看成接班人培养,近年来大女儿跑偏了之后温从云更是不遗余力的栽培,所幸她也争气,没有辜负白莲的期望。 此刻小女儿赵盛意沿着拈花大道奔奔跳跳的来到了后园,她向往常一样悄悄摸摸的走到了一处小房子的墙根。有些东西是会上瘾的,自从半年前她撞破了小房子的秘密之后,她就控制不住的每每来偷窥,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很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双腿。 屋子里传出沉闷的声响,午后的天气有些潮热,赵盛意脸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她忐忑的透过缝隙的微光,向屋中望去。尽管这个场景她已见了很多次可还是忍不住的脸红心跳,那火一样的激情崩裂出的火花折磨着她的心灵。 可是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发了疯的跑了回去,表情因恐惧和不敢相信而变得扭曲,那种信仰一下崩塌过的扭曲和疯狂,此刻她甚至想杀人,想冲进去质问,可是她最后也没有鼓起勇气,只是发了疯的逃离,跑到花园边上,慌张的没有看清来人,撞到了她怀里。 来人笑问:“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又去看你姐干那事了,感兴趣的话,你要自己去尝试,老看别人有什么意思。别说姐们不照顾你啊,我那儿好多资源呢,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赵盛意还在愣神中没有缓过来,她尴尬的笑笑道:“小蝶姐,你几时过来的,走尝尝今日新送来的蜜桔。” 二人相携着走出了园子,小女儿的少女时代结束于这个午后。 小女儿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几天前她还和翩翩姐一起吃了蜜桔,可是这个人怎么就死了呢,听说一家子死的都非常凄惨。赵盛意被那天的事折磨的这几天都心神恍惚,不在状态,她喃喃道:“蜜桔真的能杀人吗,不会吧。” 第四十三章有人翩翩求记住有人起舞以忘记二 颂夜二年春,一个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的下午。萧瑟肃杀了一整个冬天的涅槃山暖意融融,草长莺飞,婉转的琴声和口哨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越过冰冷的沟壑、越过情意绵绵的山水、越过人世的悲喜和无常,直击人心。 涅槃山众人在任掌教的带领下越来越出世,往往一年,甚至几年都很难有大动作,面对复杂的人心,老掌教已不像年轻时那么的意气风发,他更多的是力不从心和听之任之。 加之此地自古就是出大名士、大风流之地,底蕴熏陶也是足够。所以耳濡目染多年的一众弟子们自是个个深谙醉情山水之道,而春天一到,这群疯子的发疯期就到了,个个如大雨般泼撒到野外,泼洒到每一个疯子们感兴趣的缝隙。 而这方面的个中翘楚就是祝老头了,这世间也许有人可以跟他打个平手,但绝不会有人胜过他,这从他拿夫人换那颗不正经的梅花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这天涅槃山的一众大叔大妈们相约在激荡河旁举行酒会,人群中扭得汪洋恣肆的不用说便是祝宗主了,他浑然忘我,像每个可以起舞的日子一样,他像风一样自由,跌跌撞撞坠入臆想、坠入可以脱离现世的无限想象。摇摇晃晃、昏昏沉沉,祝老头说过每天七分醉便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加之一分难受,少了则不够味,不美气。 难以想象,一旁看的索然无味的顾勾戈,只能摇头叹气,遇师不淑、入教不慎。一堆师叔个个扭得跟蛆一样,还恣意自得,这画面生平罕见。不得不说平常邋遢的师父就好多了,简单的肢体动作在他身上就没有了一丝烟火气,没了市侩谄媚造作,飘飘然绝世独立,说不出的潇洒写意,配上销魂忧郁的眼神,婉若风中摇曳的水仙,连他的影子也是一朵黑水仙。师叔母们个个以老祝为参照物,自我感觉良好的不行,殊不知整个教派皆知,他们就是魔怔的一代,玩物丧志、风气败坏。 师叔母们多半也是知道教众对他们颇有微词,可是他们还是每年在这个日子里固执的坚持着,人越老很多事越不会在意,而有些事只会更在意。每年的今天一年一度的酒会就像在他们心里扎了根子,这是他们缅怀青春的一种方式,青春啊!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句,每次他们满身酒气的回去都会心酸的留下泪来,可下一次依旧屁颠屁颠的跑来。 说起来就是个很心酸的故事了,他们起舞,他们一次次以这样蹩脚的方式呼唤,为着纪念一个逝去的高贵灵魂,为着追忆似水年华。跳着跳着,风来了,迷了眼,泪流满面,酸涩的过往便止不住的袭上心头。 今年的舞会不同于以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微风不燥、水波温柔、太阳强烈,万物皆向阳竟向生长,一派繁盛景象,涅槃山的春天真的来了,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竟比寒冬还冷。 大片的阳光抖落一地的金黄,映照在每个涅槃山教众沧桑不甘的魂灵之上,人们陆续而来,也不用言语,随来随之加入一个个晃动的灵魂,连一个个影子都在奋不顾身的旋转跳跃。 顾勾戈树下一卧,很快就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转瞬泪湿眼眶,底下跳动的人里,要是老顾也在,该有多好啊,他那么古板,肯定跳的最尬、最放不开。老顾啊,你看到了没,你的小女儿她活得很好,她在享受人间这么一个美好祥和的午后。 酒会二十年前就有了,一年一年的便延续了至今,如今已物是人非,发起人也成了个遥远的模糊影子,很难有人记起他是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像每一个渺小的人一样,他不曾活在人们心中,别说二十年,哪怕是两年、两天也足以证明你是个什么鬼东西根本无人挂碍,普通人不配,只能是悄悄洒落在这个世界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载歌载舞之时,祝掌门有些恍惚,他在旋转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年轻的祝掌教和他在涅槃山观云海,然后那个人说道:“天下这么大,我要四处去逛一逛,不为见识更大的世界,不为看最美的风景,只为逛一逛。”祝掌教的动作有那么一瞬缓滞,那么不羁的一个人啊,后来怎么就成那样了,他是个听风听雨每夜听着水浪才能睡着的人,俗世的一切怎么可能勾动他。 一个醉鬼缓缓走来,来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些破旧的袍子打理的一尘不染。他突然暴起,蛮狠的打破了阵形,他踉踉跄跄,挥舞更像是摔打着这个操蛋的世界,他全然不像个跳舞的人,他像头野兽用肢体在人群中咆哮。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青筋暴起,血红四射。人旋转着,天地旋转着,世界继续乱七八糟的旋转着。 众人疑惑的停了下来,看着这个清瘦浑浊,如同发疯的男人。没有人明白他要干嘛,不知道他是谁。有人询问他也只是不答,身体像被剥离了灵魂的躯壳随风摆动,双目无神,醉意朦胧,自他到来之后,像是不配拥有淡然的静谧美好般,狂风乍起! 来人一定是憔悴绝望到了骨子里,才会有这么痛苦的眼神。他宁愿看着天地间的大片的留白,也不愿再多看这些人一眼。他狂肆张扬、目中无人,只是忘情而自我的跳着。 人群中的变故让这些大佬们十分生气,只不过他们控制的很好没有发作,但是他们也非常之愤怒,今天这么一个尊贵的日子里,不允许这样一个山野村夫来亵渎。 烟霞掌教陈长风欺身而至,摇着那人肩头说道:“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事情,没有资格就是没有资格,永远没有资格,有些事是你一辈子不该想的事情,你既然想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来人完全无视了陈长风的一番言语,他就像个行尸走肉,痛苦在自身的中心之中,没有丝毫身外之物可以影响到他。 这是人群中有人说道:“你是郁孤师兄吧,哎呦,这么多年不见,都瘦变形了,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走进细看,可不是嘛,虽然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众人可以确定他就是当年的大师兄郁孤,没人知道这二十年来他经历了什么,也一直是断了联系,众人唏嘘,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众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祝山河长叹一声,他看着郁孤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放下了。狗日的陈长风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不该来的,不是你没有资格,而是这个地方配不上你。” 陈长风意定神闲的盯着祝山河说道:“你也就是逞口舌的点本事了,我不介意把你再次打趴下,只要你不嫌当着你徒弟的面臊得慌。也不知道师傅留着你这个废物做什么,我不信他老人家这么好心。” 郁孤淡淡的看了祝山河一眼,接着又是那无尽的茫然和陌生,他根本不打算聊点什么,他冲出人群,紧接着他站在斜贯整个涅槃山的激荡河边,张开双臂,面向众人,缓缓的向激荡退去,退向那条连接四野八荒日夜东流不息的滚滚河海,没有了原先的痛苦挣扎,平静而从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在众人惊诧的表情下,退入了深潭之中,慢慢的,水流漫过他的脚踝、没过他的膝盖、胸膛直至头发,然后消失不见。站在河里的人终于看着站在岸上的人笑了,他想河水好清凉,终于不用再煎熬了,真好。 深潭在出现一个短暂的漩涡之后,很快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般。舞场众人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很自然又不自然的闭口不提。 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也走了! 这残酷而绝望的一幕深深震撼了顾勾戈,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充斥了郁孤的一生,让他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不到四十年的短暂人生。 第四十四章化个美美的妆,做大事 赵思绾腿瘸,脸上有个大坑,依稀可见森然的牙床,苍白灰暗的肤色像深秋之晨霜打过的茄子。脸上大部分的肉推起来堆在眼角,波浪一样的褶子看起来惊心动魄,一个眼眶里没有眼球,空洞一片。另一只眼球凸在眼眶外,乍一看好似悬空在那里,无依无着,让人不禁担心它时刻会掉下来。鼻子被削掉了大半,整个人就像被滚烫的开水烫过一般,全身表皮就像一张揉皱了,揉的乱七八糟的纸然后再铺展开来,诡异而可怖。声带破损严重,讲话如破锣,艰涩刺耳。偏偏他爱笑,爱大笑,笑起来面部表情何止过分,真真一条恶犬,一条对着你笑的天花乱坠的恶犬,使得伺候他的家奴也常常感到不寒而栗,何况旁人。 此刻,他高座轮椅之上,对身旁的仆人说道:“走,去看看我的宝贝们,一个个小崽子们,我像亲爹一样供着你们,你们马上就有大用处了,开心吗?哈哈哈。我都替你们开心。”轮椅被推搡着咯吱咯吱的穿过长廊,庭院富丽且堂皇,大的没边没沿,其间亭台楼阁,山环水绕,奇花异草,竟相绽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年少时的赵思绾有着称霸一方的实力,却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返,有着怎么变态怎么来的重大人格缺陷直接导致了他的悲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转眼赵思绾一行便来到了一宏伟地库中,其华丽程度不亚于宫殿,不过这里圈养的可不是什么美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野猪,怪异而可怖,它们愤怒而暴躁的冲击着围栏,眼神中充满着来自地狱般的死腐气息和长年日久的绝望。 这些野猪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野兽,变态的训练方式让它们早已疯掉,每天都有野猪死去,每天都有新的野猪加入,他们像机械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用锋利的獠牙刺破同伴的肚皮,要么就是被同伴锋利的獠牙刺破自己的肚皮,然后被同伴消化到腹中渣都不剩。 赵思绾被推到了高台之上,他看着底下发狂的野兽像一个欲情高涨的嫖客看着一群光着身子的美女,急不可耐兴奋到癫狂。他挥舞着颤抖的双手自语到:“宝贝们,我做梦都在想着你们扎烂我那可敬的导师,用你们的獠牙在他身上扎满窟窿,我要你们喝干他最后一滴血。他欠我的,我要他百倍千倍偿还回来。”说完一脚踹下去了昨夜还在他床上云雨缠绵的美人,场子里像疾风卷过一般瞬间只剩一摊血污。赵思绾看完满意的说道:“赏给你们的”说完哼着曲儿离开了。 …… 天意塔孤高塔顶,黄石羊和赵思绾在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境遇这个玩意儿真是神奇,时常让人哭笑不得、意犹未尽。他们一个兼济天下的国士,一个兽面兽心的魔鬼在此间竟然一起慵懒的晒着太阳,而且毫无违和之感。 黄石羊似有意无意的提起:“夜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让你恨的如此张狂失态。” 赵思绾:“怎么说呢,反正我这一生是如何都绕不开他的。甚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我可能都会失去活下去的目标。夜愿其人很复杂,我研究了半生,越来越迷惑。不能简简单单的用一个人字来概括他,我是只狂犬,逮住谁就会咬两口,他是头恶狼,专找痛处,一击毙命。我这个鬼样子全是拜他所赐,我立下过重誓,一定要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说着陷入了回忆。 那时的赵思绾于一个清晨醒来,他那冰棒汽水般的恶人生活至此结束,如果他不遇上夜愿,他想他的恶人生涯会顺风顺水吧,他必定会一生做一个恶人幸福的死去。 赵思绾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恶霸家庭里,专横跋扈的祖父、专横跋扈的父亲,专横跋扈的血液,看着他人痛苦他就会不自主的笑出声来。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变态的体质变本加厉与日俱增,没有新奇变态的乐子他就会发狂。 祖父和父亲的恶在他眼里就是小儿科,甚至有些善良,他认为像他这样真正的恶人是不会瞧的上他们这点低级的恶的。 夜愿不费吹灰之力灭掉了他的城邦,解剖了他父亲的尸体,高挂在城楼之上,当然他对也愿的恨意不是来自夜愿带给他的灭门之仇。相反当他看到父亲的高挂在城楼之上,像只盯着猎物的秃鹫之时,他兴奋的满眼冒光,这么别致的杀人手法让他嗅到了艺术的气息,他跪倒在夜愿的脚下,请求夜愿收他为徒。他要做这样的恶人,把每一次死亡雕刻成一个艺术品。夜愿同意了,他们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下酒菜是他那被展览的老父亲的肝脏。 但是夜愿只是在骗他,夜愿只是把他视作仇人之子,跟他开了一个漫长且充满恶意的玩笑,更过分的是他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过来。 不久后的一个早晨,就在那个早晨一切都变了,他在一个石屋里醒来,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与外界联系,除了每天有人定期送来食物,任他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他。 他在与世隔绝中呆了五年,五年,五年他见不到一个活物,说不上一句话。要逼疯一个恶人就要把他像圈养一头畜生那样圈养起来,这比杀了他管用。他都不敢想象那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心中的恶日益高涨,那种像吸过大烟的瘾不时发作,一波强过一波,他只有折磨他自己。他用沸腾的水浇向自身,用以压住不断颤鸣的灵魂、他锯掉自己的腿、他发狂的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下来吞掉,每次他快要死的时候又会被救活,那种感觉无人能懂。 可是折磨自己哪有折磨别人爽,那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日不折磨他人他就千般不爽,比让他死了还难受,可这鬼地方连个活物都没有,五年啊。 直到五年后的一天,有人走了进来,告诉赵思绾他可以走了。 赵思绾发了疯的寻找始作俑者,可是迹象少得可怜,他找不到那五年存在过的证据,就像那五年他从来没有活过一般。他动用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付出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可是他依然一无所获。他就这样找寻着,也被折磨着又是过了几年,这种耻辱的感觉从未离去,它像个幽灵痴缠着他。 可是比耻辱更耻辱的事情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那个困扰了他多年的人是夜愿,看他找的吃力,再将这个故事加点趣味性。这就像把赵思绾剥光了,让他在人群中游街。感觉到受了莫大羞辱的赵思绾,愤怒的吼叫道:“我不需要他的怜悯,我要让他感受到来自地狱的怒火。” 原来一切只是他的好师父夜愿的一个恶作剧,赵思绾把夜愿奉若神明,夜愿却只把他当作复仇的对象,他感受到了来自世间无边的恶意。 赵思绾发誓要让夜愿付出代价,他不会饶恕和放过他,他不得不复仇,可是他终究还是输了,因为复仇而恶,夜愿让他的恶不纯洁,他知道他永远也配不上恶这个词了,这样想着有一行清泪从他干巴巴的脸颊滑落。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黄石羊,烂在了他的肚子里。 赵思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黄老头打着呵欠伸伸懒腰,看来这货又睡了一觉。他人醒了心却没醒,看着迷迷蒙蒙的天空说道:“起雾了。” 赵思绾默默道:“夜愿你会忘了我吗?可不要啊,我一定要让你记忆深刻。” 天意塔孤高塔顶,风赶了八百里,云雾翻腾、气象万千。黄石羊还准备补一觉,赵思绾倒是不准备再待着了,他细细的把脸洗了,再把胭脂水粉都拿出来,一样样摆上,描眉打鬓擦胭脂抹水粉,他化了精致的妆容,再吊吊嗓子,再背靠天意塔看着脚下云海翻滚。 黄石羊看着矫揉造作的赵思绾说道:“你都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还浪个什么劲。”赵思绾:“没事,我浪我的,是人不是人的再说。化个美美的妆,做大事。” 第四十五章那些被狂风刮倒的生命(一) 破晓城,第一缕阳光刺破天际映照在了这千年的古城之上。 寒风料峭,顾冰河站在高楼之上,极目望向远方,他长大了,只能极力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遥祭远在他乡、含冤屈死的父亲,敬父亲一束生前最爱的山桃花。 群山巍巍,满目萧然,顾冰河把天空喊破流泪,那些被狂风刮倒的生命,抵达不了天河的彼岸,他蜷缩在料峭的寒风中,害怕一种痛彻心扉的流泪! 顾冰河望着阴郁的天空,望着远方,那里有回不来家乡的父亲。他自语道:“父亲,您等着,破晓城的臣民们这就来接您回家,您的归魂!” 父亲身死,兄弟们散落、要么就是被伤痛折磨,城主夫人赵清浅为了追凶去了虎狼之地,顾冰河安排人赶紧去找回来,顾家再也禁不起这种接二连三的失去了。 顾冰河看着偌大而沧桑的古老城邦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和孤独,甚至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他义无反顾的担起了破晓城的重担,他要一路奋战,只为可以保护他关心在乎的人,只为九泉之下的父亲安心,几乎一夜之间他从一个还需要保护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位要保护整个城邦的男人。 …… 破晓城议事大厅,众人如潮水涌来,甚至一些久不出面的功勋老臣也来了,五大部族却只来其三,艳后部没有来是意料之中,但是千鸟之地没有来人,即使洞悉世态的顾冰河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再怎么说最先唧唧歪歪的也不该是千鸟部啊? 顾冰河看着厅中众人良久说道:“诸位皆是我破晓城肱骨之臣,时值我破晓城激烈动荡之秋,破晓城要仰仗诸位了。老城主为夜颂镇守北方大半生,最后却被残害致死,今日召集诸位只为商议一事,出兵讨伐夜颂,城主之辱亦破晓城之辱,是吾之辱亦是诸位之辱,希望我们能勠力同心洗刷这耻辱!”此话一出,举座哗然,赞成者有之但更多的是反对之声。 满座老朽,捶胸顿足者有之、涕泗横流者有之,更有甚者出言不逊:“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是会死人的,假使他日城破人亡,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城主,如何向破晓城的百姓交待,少城主复仇心切,但是千万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等作为,宛如稚童,过于儿戏,恳请少城主三思而后行。”发言者是一名武将,戎马半生,已垂垂老矣,对于战争的敏锐直觉使得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早已告老归家,他还是来了想要阻止这场战争,他不确定,也有可能是他老了不行了、怯战了,他不知道,但是他必须来,及至看到顾冰河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太年轻。不懂战争的残酷和戏剧性、不懂人生无常,没有一场战争是可以必胜的,何况是实力如此悬殊的战争。 顾冰河:“我正是为了给城主、给破晓城交代才会如此,如果不能,苟存又有何意义,此战必须打,而且要必胜,这种反对的话我希望不要再听到,我今天要商议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如何出兵何时出兵。” 以甘岳和杜瀑为首的顽固派自顾世昌去往都城之后,愈发按捺不住,一次次挑战顾冰河的底线。 此刻甘岳更是如泼皮无赖一般以死相逼,群臣哗然,大殿之内一片混乱。杜瀑是甘岳的应声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值一提。甘岳则是年近花甲,是最早一批跟随城主顾世昌征战的功勋武将,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猛将。这也是让老城主很伤心的一点,当年一起征战的将士因为伤病和年龄已经殁了大半,甘岳是为数不多的老人,可以让他想起那些热血年代和峥嵘岁月。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由武将转为文职的他们,在官场浸淫数年之后,往往都会悄无声息的转换,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顾士昌不是想不明白但是还是无法接受,他一直认为大荒的勇士们是有骨头的。 顾冰河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只觉得晦气,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得不变成这样,他肯定会结束他的生命,奉劝普天之下所有人,即使遭受诸般牢笼,也能一直保持干净,无所畏惧,一身洁白,却也只是向上! 大殿之内甘岳之流还在激烈的争论,尤其是杜瀑他的心都开始滴血了,如果战争一起他的多少产业都要瘫痪,每天的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他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顾冰河真的不打算同他们再说了,在破晓城他说了还算数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破晓城这样的人有多少也于事无补,他们只会一步一步腐蚀这个大厦,得找个理由让他们回家养老。 撒泼还在继续,几名凌云骑将领阻挡拖拽着闹事的众人做出过分之举,顾冰河静看着底下的表演。良久说道:“可以了,架出去吧,今日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我,何况你们。” 被架出去之时很多人口中还喊着;“破晓成休矣,少城主如此独断专行必然会给破晓城带来灾祸,还请三思啊!” 顾冰河冷笑道:“还真是破晓城的好臣子啊。” 当然令顾冰河头疼的不止这些反对之声,五大部族更是心怀鬼胎,艳后部自是不用多说已是势同水火,千鸟之地本来顾冰河是算到可以为他所用的部族,没想到这个他最有把握的部族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连出面都懒的出面,选择了已经跟破晓城势不两立的艳后部一样的选择。不知道这个摄魂候是怎么想的,只能说这些年隐藏的够深,他的儿子赵无期还在破晓城为质,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撕破脸皮了。 来的三个部族分别为荒、蚩尤部、和小恒河,荒族属于破晓城嫡系,其忠诚自是不必质疑,也是大荒精锐,破晓城的缔造者和永久的守护者。蚩尤部出席的是副将赵频仍,小恒河则是教主阮惊虹,心思各异,利益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冰河望向二人问道:“不知二位什么态度,说说吧,谁先来?” 赵频仍和阮惊虹互相看看,赵率先开口道:“少城主知道的,艳后部蠢蠢欲动,蚩尤部的大军全部都压到了边境上,此次出兵,蚩尤部是一兵一卒都拿不出来啊,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阮惊虹接着说道:“最近迷上了唱戏,属下们特地从万丈请来的老师,我这赶时间实在来不及了,下官请辞还望恕罪。” 顾冰河笑笑说道:“教主请便,家父也喜欢听戏,只不过他比不上你,只敢在没人的地方哼两句。”说完摆摆手。 阮惊虹匆匆离去,顾冰河看着赵频仍说道:“赵副将也请回吧,也请告诉蚩尤部守将叶赤命虽然他现在醉心于求仙问道访长生,族中一切大小事务全权交由你处理。但是我还是要你告诉他,希望他能听讲去。既然他选择了抵御艳后部,在我破晓城进军夜颂期间,艳后部要是有一只苍蝇被放了进来,我都将会怪罪于他,我也会率先把矛头指向蚩尤部,除非他战死。” 这天年轻的顾冰河力排众议,三万铁骑正火速从大荒的四面八方集结,大军不到三日便集结在了破晓城下。可是几乎没有人赞同他的做法,他们认为顾冰河的做法无异于拿着整个破晓城在赌博,以一城赌一国,赢了可能没多大好处,但输了必定万劫不复! 有人曾问过;“非要报仇吗?老城主已经死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顾冰河没有犹豫回道:“非要,除非……” 那人又问道:“除非什么?” 顾冰河:“老城主有八个子女,还不能给他报个仇吗?除非,除非他的八个子女都死绝了。” 第四十六章那些被狂风刮到的生命(二) 议事不欢而散,此刻大厅里只剩顾冰河和几个亲信,顾冰河在厅中来回踱步,他思虑着一切可能性,他必须把一切都想到,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 几人来到武场,顾冰河张弓一箭拉至满月,破空之箭气势如虹正中靶心。顾冰河转头望向身边一人问道:“万丈交由你主攻,几日可以攻下。” 顾冰河所问之人是破晓城年轻一辈的杰出将领,武艺韬略俱佳。此人回道:“一月即可。” 顾冰河又问:“枯色呢?” 那人道:“至少一年,最多的可能性是久攻不下,陷入战争泥潭。” 顾冰河:“仙迹?” 那人:“顺利的话三天足矣,不知少城主您怎么看。” 顾冰河:“万丈多了,枯色多了,仙迹要是两天用来睡觉的话确实需要三天。不过不好说,打了才知道,变数太多了,我们争取吧可以在年前回来,兄弟们都可以过个好年。” 随行几人被说的意气激昂,有人问道:“少城主,那我们啥时候出征啊?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直捣仙迹城。” 顾冰河说道:“还要等等,有几件事情必须要先解决掉,比军队更可怕的是人心,我不怕远征就怕背后有人捅刀子,所以只能先让他们跳出来。” ………… 当天夜里,天气开始变幻,闷热了一天的破晓城瞬间大雨如浇,黑暗和暴雨狂风一起降临这个古老的城邦。 甘岳府中吵闹了一下午的众人还在喋喋不休的盘算,他们的意见也是逐渐的统一和明确,必须发动政变,不然他们会被顾冰河一点一点的蚕食掉,然后渣也不剩。甘岳却是从回来之后不发一言,任众人几番催促,他依旧不动如山。 杜瀑说道:“老将军,动手吧,五百刀斧手已经集结完毕,就城主府那点府兵,半小时之内我们就可以吃掉,而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从接到消息到赶过来至少也得一个小时,绰绰有余了。到时候大局已定。就说顾冰河在暴乱之中被砍死了,然后我们再支持顾永阳接任城主,天衣无缝,就等老将军您一句话了。” 众人附和道:“老将军,我们干吧。” 甘岳还在犹豫,突然有下属走进来说道:“将军,有探子密报,少城主在私下跟大旗营接触,很多世子少将都被蛊惑了,说他们已经动身前往破晓城而来。”大旗营中的兵士,多数为这些功勋贵族的后代和子孙。 甘岳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像平地上的一声炸雷,甘岳颤抖着手说道:“好一招釜底抽薪,顾家小儿你好歹毒的计策啊……”一句话断断续续的竟是不能说完。 窗外依然大雨,甘岳在平复心情之后,起身提刀闯入雨中,身后是密谋众人。 时值老城主新丧,破晓城在连日做法,法事需要做够七七四十九天,呼唤顾世昌魂兮归来,招魂曲飘荡在破晓城上空,魂来兮何极,魂去兮江水黑,一个道穿着袍模样的人在倾盆大雨中,站在房檐角上,手中挥舞着魂幡,口中念念有词:“破晓城第五代城主顾世昌魂兮归来,归来!” 空旷的夜空之下,雨声浠沥沥哗啦啦,古老的招魂歌谣清脆凄清。甘岳大步流星走出大门,径直往顾府而去,身后有一百多刀斧手加入其中,黑衣黑色斗笠看不清表情面容,拐过一个路口之后又有两百多人加入,在顾府附近又有一百多人加入,像黑色洪流汇入大军。甘岳提刀走在正中,大雨肆意怕打在他的身上,黑色洪流紧随其后气势汹汹,人流浩浩汤汤的来到了顾府门前。 老将军甘岳是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极致的谨慎狠毒性人格,逢人便杀,所幸已是深夜,街道上并没有几个人。 甘岳一行闯入顾府,并没有费多大劲,大门是敞着的,众人气势汹汹的闯入,迅速包围了顾府个个通道。院中漆黑一片,甘岳觉得不太对劲,太静了,偌大的王府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他狐疑的看向众人说道:“不对啊,顾府的守卫不可能这么松懈的,一定是哪里不对?这个气味太可怕了,这中只有战场上才有的夺命气味。” 雨水打在众人或明或暗的脸上,有紧张、有扭曲、甚至还有兴奋,这时的他们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疯狂。如果今晚成功,破晓城的历史将被重写,他们将会是被写入历史书的人物。杜瀑说道:“干吧,今晚过后,顾家人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不复存在了,凭什么都在一起出生入死,他顾家人坐着,我们要站着,憋屈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能做这么解气的事情,值!” 甘岳已经退缩了,自闯入大门他就后悔了,或许他们都小看了这个少城主。甘岳吼道:“上个屁啊,撤!” 就在众人回头准备撤退的时候,大门开始关闭,四周及高墙之上涌入了大量的大荒兵士,火把照的四周亮堂了起来,顾冰河及一干随从从大厅走了出来冷眼看着院中众人,顾冰河询问道:“老将军这就要走了吗?我想知道不过是一个儿子要给他的父亲报个仇而已,就遭到了你们这么打的怨恨吗?你们难道不是父亲,难道不是儿子吗?” 甘岳冷哼道:“是你父亲又不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拿破晓城百年基业去泄私愤。我们都有父亲儿子家人,不想因为一个年轻人愚蠢的决定葬送他们的生命和生活罢了!” 顾冰河:“所以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记住把你们的家人逼入绝境的是在场的愚蠢的诸位,你们的城主有多么希望你们今晚不会来,可是你们叫他失望了,如果你们不来,规规矩矩的等我收拾夜颂,看在老城主的份上,以前你们做的那些肮脏腌渍事情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你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养老,子孙也可以延续荣华富贵,可是你们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杜瀑说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年轻人吗,年轻气盛点很正常,可是这个世界死于气盛的年轻人还少吗?以为读过几本兵书、会些武术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不好一丝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了我半条命才换来这个教训。谁没想过改变世界,可最终那个不是被世界改变,想要改变世界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是你觉得自己非常牛逼就可以的,有很多事情不能做。每个人都要经过这个阶段,当你发觉无力改变的时候你该如何收场,你知道吗?你铺的太大,堵上的太多,我们都活到了这把年纪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去都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甘岳摇摇头接上说道:“你现在对他说这些完全没有用的,有些教训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懂。” 顾冰河:“我宁愿年轻的时候死于气盛,也不愿是诸位这般死样子,内心阴暗、勾心斗角、搜刮民脂民膏、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今夜我送你们上路,就让这大雨冲涮掉你们的罪孽!”说完挥手示意早就等在一旁的大荒兵士拔刀,然后头也没回的走入房中。 大雨如浇,四周大门紧闭,在这个封闭的院中,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展开,暴雨之声遮盖了院中的打斗惨叫,在万家安眠的夜空之下没有人知道此刻顾府正发生着如此惨烈的一幕。 大荒兵士围成了一个圈,缓慢而有序的靠近。知道凶多吉少的甘岳,扯碎了上衣赤膊大吼着:“来啊,小兔崽子们,爷爷我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了。”说完率先杀入大荒兵士阵中,一刀看飞了一具头颅,抽身又是一刀结果了另一个兵士,老头杀红了眼,反复抽刀,在他提气的瞬间,被五把大刀同时捅入了肚子,不到一会就没了气息,五百刀斧手在第一轮冲锋之前就殁了一小半,被埋伏在楼上四周的弓箭手当成了靶子,打斗异常惨烈,院中到处是尸首、是还没有死透的哀嚎和惨叫,血水厂子流的到处都是,这么大的暴雨,血腥气味愣是久久冲涮不掉。 杀戮终于结束,顾府大门重新打开,列阵以待的大荒兵士整齐划一的迅速从两边撤退消失在了大雨之中,甘岳和他带来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走出来。除了甘岳其余尸身全被连夜扔到了河里,随着大水大雨飘向了远方。 第四十七章可以失心疯、可以臭名昭著 孤独不可言说,夜晚人们用呼吸点燃星辰,这份永恒的艺术,叫悲剧! 孤月房中,来人和孤月对峙着,谁都没有再开口,有那么一刹那给人恍惚夜是静止的感觉,孤月自是不会率先开口,她享受这样的夜晚! 来人内心杀气腾腾,他保持很好良久的平和心态在一瞬间不攻自破、溃不成军。他自诩为从悲哀里大大方方走出来的艺术家,而且这两年他把悲哀死死地摁住,觉得早已超脱于人世的喜怒哀乐,而这一刻他才发现他错了,大错而特错,悲哀这么盛大,只要他想做个活人的念头一在脑海中浮现,他就注定会被淹没。 来人终于率先开口:“我的来意想必不用我再说了吧,你是否准备好了,其实最该死的人就是你,其余的人全部都是受了你的牵累,我有罪,让你活了如此之久。” 孤月看着来人问道:“我认识你吗?那真是委屈你了为着我让你受罪,我是该死,你有本事就拿走吧!” 来人说道:“这个不消你多说是肯定的,我就是为此而来。那我们开始吧,大幕开场!我追求让死亡灿若莲花,但说实在的你配不上。” 孤月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来人,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来人接着说道:“在你死之前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情,柳沉鱼你还有印象吗?估计是有的,她怎么会遇见你这么个垃圾,她确实不值得原谅,但是惩罚她的那个人不该是你。” 孤月竟然有一丝欣喜,她说道:“那个人确实让我好想念啊,你是她的什么人,你要是为了她杀我,我肯定是无话可说,但是我还是会反抗的,因为她都不在了,这世间的一切就更再也没有让我引颈就戮的了。” 来人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要你反抗至死,哈哈哈。你不需要知道,我送你去下地狱你自己去问她吧,你去找她忏悔吧。我可以失心疯、可以臭名昭著、可以令家族蒙羞、我怎样都可以,但是你必须去死。” 来人说完,欺身至孤月身旁,用一把匕首抵住了孤月,他阴惨惨的说道:“等会我会用这个东西割掉你的脑袋,你知道吗?她被当众割掉脑袋,她得多疼啊,她忍受过的我一定让你尝到。最近我苦练了一个手法也会用到你身上,我会用你血肉模糊的灵魂雕刻出一束花送给她,我深信她现在已是神明,你信吗?”。 一阵嘈杂,然后有一串脚步声临近,谢嫣红她们赶了过来。来人没有丝毫慌乱的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从一楼到三楼至少需要十二秒的时间,而这把匕首插入你喉管的时间只需一秒,说这些话大致用去四秒的时间,我还有七秒的时间可以从容离去,你现在觉得他们还能救得了你吗?” 孤月问道:“可是这样你的艺术品就没有办法完成了,你只不过是杀了一个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女人罢了,这也只是一次屠杀而已,远远达不到你要的演出的效果,当然你只是个蹩脚的屠夫,再不要说什么你追求的死亡艺术,你只是个神经病,闲的慌。” 来人说道:“你不用转移话题,不管怎样你今天都要死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死亡惊艳而盛大!” 说完匕首已经接触到了孤月的脖颈,并且还在用力的下压,孤月说道:“她临终前说过她曾经丢失过一把宝剑,她想……”说道这里孤月却故意打住。 那人知道孤月在拖时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过问道:“你他妈倒是说啊,她想什么啊!?” 孤月却是闭口不提,只是哈哈大笑,这惹恼了那人,他愤怒的摇晃着孤月:“你他妈快说,不然我打烂你的脑袋。”已然到了愤怒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孤月动了,她果断的挥出藏在桌角的匕首,可惜被来人轻松躲过,孤月一招不成又出一招,一脚揣在来人裆部,在他吃痛松手的瞬间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子。 来人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此刻谢嫣红她们马上追踪而至,想要再处理孤月已是不可能,来人只好先匆匆离去。 谢嫣红她们闯入孤月房中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摸不着头脑,房中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可是房中却又空无一人。到底这房中发生了什么困惑着她们每一个人。 窗子大开着,谢嫣红快速跑到窗边向下看去,可是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地面和深邃凄清的夜。谢嫣红狐疑的扫视四周,这时她发现门外有一黑影一闪而过。她发疯似的喊道:“快,抓住他,他在门口。”下属们一涌而出,谢嫣红却没有出去,她现在更关心孤月去了哪里?一个小时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人家,不曾想打脸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谢嫣红喊道:“孤月,你在吗?你在的话倒是说句话啊,我来救你了。” 谢嫣红还在慌张的大喊,就听见窗户旁喊道:“你喊屁啊,拉我一把,快掉下去了。” 谢嫣红欣喜的冲到窗子旁,看见孤月吊在一根绳子上在奋力向上挣扎。谢嫣红一边向上拽绳子,一边说道:“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就好。” 被拽上来的孤月斜躺在房中,放空身体,静静的望着屋顶,她心中河海怒涛不止,表面却保持了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久违的感觉了,除了恐惧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是最近日子太平淡了吗?虽然死亡的威胁年少时一直伴随着她左右,但是最近确实好了很多,使的她误以为经过她的努力,她可以勉强保持这份平淡从容。可是一场变故把她打回了原形,她还是那个只要海浪稍大一些她就可能随时倾覆的小船,在激流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这怎能不让她心酸。 谢嫣红说道:“他们去追那个杂碎了,不过估计希望不大,万幸的是你还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艳后部独孤朦胧还特意传书让关照你。” 孤月看了一眼谢嫣红说道:“他们确实挺废物的,还是不要抱任何希望的好。幸亏我留了一手,在窗户外面拴了绳子,不然要被你们坑死。” 谢嫣红被说得脸红但又无法反驳,她只好说道:“知道他是谁吗?点名找你,可能是个你认识的人吧?” 孤月:“应该是把柳沉鱼推向地狱的那个人吧,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明明是他把柳沉鱼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到后来却怪罪在我头上,我他妈的也是操了,没有他柳沉鱼能有今天,现在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既然我知道了,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谢嫣红说道:“那此人难道就是追风将军府的少将军赵玉合,赵玉合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啊,家室显赫、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不知是多少姑娘们倾慕的对象。与柳沉鱼的结合更是被称赞为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不对呀,不久前不是传言说他得了失心疯了吗?听说他后来瘸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还有凶手是不是一个高大威猛、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 孤月泼冷水的说道:“你要是还不转变思路,一味的这么调查的话,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抓住凶手了?我猜他有无数张面孔,说不定你们刚冲进来的时候,他就混迹在你们其中,你这头衔是怎们得来的,破晓城的治安交给你们还真是让人担忧啊!” 谢嫣红被说得哑口无言,讪讪的说道:“天也快亮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吧。” 孤月躺着,今天的事情对她的触动还是挺大的,她告诫自己不能一直是个破破烂烂的小船,风浪来了之后只能听天由命,任何人都靠不住,唯有强大自身,才能在风浪来临之时以更大的风浪迎击! 第四十八章我为孤月,自当清冷的看着世间 我为孤月,自当清冷的看着这个世间的一切。 夜撩人孤月房中,孤月缓缓点起一盏檀香,无声的香味瞬间在房中弥漫。 孤月学着赵玉合的口吻说道:“世间总归是肤浅的人居多,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迷失,我是月之降临、月是人间大美,我在四分五裂的月色中看到了极致的美。世人喧哗,而我独自沉默,当我不得不碰撞他们之时,可会动情落泪?” 谢嫣红懵逼的看着孤月问道:“你这是唱哪出啊?” 孤月:“我受刺激了,凭什么赵玉合可以这么装逼的杀完人还潇洒离去,我也要,我不要为了生存偷偷摸摸,不要为了活着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还勉勉强强活不出个人样,我也要光明正大的把看不惯的一切踩在脚下。” 谢嫣红震惊的看着孤月说道:“不是吧,有无数中人生可以追求,但是你最不该追求的就是这一种,心里扭曲变态者的强大是一种虚假的强大,任何细节都可以将他击溃。我敢打赌,赵玉合现在正忍受着巨大的折磨,就因为他没有得手,平常人或许是这次没有得手那就下次呗,可他不这么想,他会将这一次的失败放大,甚至到否定自己、怀疑人生的高度, 这就是变态者貌似强大实则脆弱不堪的内心,太多东西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所以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弱者、是失败者,只有弱者才会仇恨这个世界,强者都是去征服。” 孤月鄙夷的说道:“是吗?你好厉害啊,说的一套一套的,有本事将他绳之以法啊,难道嘴上的强大就是真的强大吗?” 谢嫣红没有生气,她长出一口气用前所未有的郑重口吻说道:“会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会到。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破晓城的神圣秩序不容玷污!” 孤月说道:“好吧,希望你能如你所愿,但是我要的强大就是这样的强大,说一不二看谁不爽就干他的强大!” 谢嫣红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孤月,只能无奈的叹气,向上的路总是坎坷又崎岖,何况孤月走的并不是一条光彩的路,谢嫣红只能祝她好运了。她无法说服别人选择怎样的道路,却又不忍心孤月一路错下去,只能左右为难。 孤月又说道:“你也不用替我担心,这些年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我都习惯了,那些醉人的狠话还时常回荡在我的耳边,而他们大多成了一撮黄土。这个人也不会例外,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那管的了以后,我只看当下。谢家是武术世家,还请谢小姐传授几式,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还是想一试,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谢嫣红沉思良久之后说道:“知道过分还提,我谢家武学是概不外传的,不过你要是能帮我抓住赵玉合,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修成一轮旷世剑法的机遇。” 孤月饶有兴趣的看着谢嫣红问道:“抓赵玉合是肯定的,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这个忙我肯定是会帮的,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一轮剑法是怎么个意思,听着就很有意思啊。” 谢嫣红说道:“逐月大帝当年有暗黑女武神的称号,可见当年她的战力是何等的惊人,而我有幸得到了三式武神的剑术,当年武神就是凭着这剑术横行天下的,现在我就可以把它送给你。”说着将一个包装的很好的小布包扔给了孤月。 孤月不可置信的说道:“就这样送给我了,不会是假的吧,你自己怎么不学?” 谢嫣红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你也不想想逐月大帝是什么人物,传说晚年的她与月魂、星灵精魂相融,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凡人。而她的剑法是她毕生追求心血的结晶,是她反抗一生、昂扬一生的大杀器,其中蕴含了大帝一生的哲思、力量和找寻一生的神的启示和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够参悟的透得,不瞒你说,我得到这几轮招式已经十几年了,除了给我招致过几次暗杀之外什么都没有带给我,我连一点皮毛都没有得到,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悲伤了。” 孤月:“我说你这么这么轻易就给我了,原来是你料定我学不来啊。怪不得这么大方,然后我还得帮你心甘情愿的抓赵玉合,小算盘打得不错。” 谢嫣红说道:“对啊,但是我知道你拒绝不了,凭你对独占鳌头的渴望,凭你对那轮月亮绵绵的情意和独特的感情。” 孤月动情的说道:“是啊,我怎么可能拒绝,我做梦都想着那轮月亮能够陪着我大杀四方,而有了它不是把这种愿望变成了一种可能吗?我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参悟,上天终于眷顾我一次,有这一次就够了,月亮啊,月亮,余生不管怎样你都陪着我吧。” ………… 凭着多年的经验,谢嫣红总觉得孤月不对劲,她内心开始潜移默化的把矛头指向了孤月,至少也和凶手是同类。人内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毕竟孤月有过前科,是个心思歹毒而恨恶的人。而且单单凶手只有在要刺杀孤月的时候才通知了她们,或许真的如孤月所说来人是赵玉合为了柳沉鱼才为之,可是赵玉合都消失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会凭空出现,比起孤月她更相信赵玉合的为人,那样一个人不容易成这个样子吧,但是孤月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再者以凶手的手段不会说是解决一个孤月还解决不了,或许有可能,但不得不让人开始多想。 况且据她了解,孤月在这夜撩人里并不好过,猪头女和刀疤女把她视作掌上玩物,她一直都在装疯卖傻苟且屈辱的活着。难道她就不想着搞点动静翻身吗?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前几个嫌疑人死前孤月都与她们见过面,而且差不多都是孤月独自一人最后见面的。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孤月为什么会被点名而又在凶手手上存活了下来,这样的话,孤月不就洗脱了嫌疑吗?这样她就可以很方便的开展下一步计划了,并且把罪名按到并不存在的凶手身上,而她便可以逍遥法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深了,可要好好提防啊,谢嫣红这样告诫自己。 这样想着谢嫣红又开始否定自己,那一楼的那具尸体和下属见到的人又该如何解释呢,要知道孤月昨晚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的。如果真是孤月,那她就还存在帮凶,不过这个对于她来说是个小意思,连那么清高的柳沉鱼都对她死心塌地的,他要找两三个死心塌地帮他做事的男人想必是易如反掌。谢嫣红在心里默念道,不管真假,孤月不得不防,即使她不是她也是比这个凶手更为恐怖的存在,如果是她必然会对猪头女和刀疤女下手,也许还会有赵无期,甚至整个夜撩人,只能先密切关注,走一步看一步了。谢嫣红叹气的想到:可不要是孤月,她不想输啊,但是要真是孤月,她赢的概率真心不大。 房中二人心思各异,孤月长久的望着窗外,望着天边孤月。逐月大帝的剑法秘笈三式她已经看的滚瓜烂熟了,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是她毫无头绪,孤月开始从第一式参悟,图中逐月大帝在长久的望着一轮月亮,月之哀伤。不知过了多久,当月华洒落窗内,映照在纸上,而当天边月、纸上月和逐月大帝眼中之月三者交汇之时,孤月惊奇的发现三者都有泪水涌出,瞬间哀伤便溢满了这一小方天地,惊心动魄,摧慑人心! 孤月瞬间意动,这些年所承受过的悲伤顷刻之间追杀而至,种种不堪、种种心酸,悲惨而幻灭的童年、无数个日夜的折辱、亲手葬送的友情和爱情………… 如果说所遭遇过的悲痛悲伤是逐月大帝这一式的力量源泉,谁敢说有她孤月遭受的多,她无时不刻不在悲伤之中,她就是悲伤! 此刻,长久的望着孤月的孤月的悲哀所蕴藏的巨大的能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腾而来,孤月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种摧城拔寨、毁天灭地的力量,孤月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知道这是她撞击这个世界的无可匹敌的力量,现在它终于来了,这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可是孤月焦急的发现她找不到这股力量宣泄的出口,她该如何将它们释放出来呢? 孤月一时之间找不到破解之法,但是她告诉自己她已经看到了希望,操控之法肯定也隐藏在秘笈当中,她会找出来的。她张扬的自语道:月之哀伤,久违了,我会让这个世界见识到悲痛月亮无可匹敌的万丈光芒!我会用它一道踏破山河万朵! 第四十九章我嫉妒你的爱,气势如虹 赵盛意在捭阖山由来已久,甚至同祝山河一般成为了涅槃山的文化符号。赵如意则是艳名远播,一双妩媚娇艳的大腿夹过无数大佬的脑袋,而二人的母亲温从云,淡而名贵,一颦一笑皆是大家气质,淑德贤良、忧国忧民,在拈花教派甚至整个天下教派都极富盛名,颇有威望。 祝山河或许代表的是垮掉的一代,他们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岁月使他们千疮百孔。而他们很多人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麻痹、他们游山玩水、访精问鬼,用酒精和烟雾告慰灵魂,用漠然和不在意无声反抗。 赵盛意则代表的是捭阖山崛起的一代,这一代欣欣向荣,无数承载着复兴涅槃山大任的年轻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他们才智过人,心性坚韧,很快就会成为涅槃山的中坚力量,甚至有人可以成为神话,成为下一个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鬼独先生。 无疑盛意是最被寄予厚望的那一个,她自从出生之日起,其母对她就开始了近乎残酷的培养。每天只可以睡四五个时辰,练剑、社交、经商、琴棋书画等等、优秀的孩子没有童年,只有更优秀、只有最优秀,温从云要后世人提起涅槃山就想起赵盛意,要煌煌历史长河绕不过她的二女儿。 赵盛意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那种远超同龄人太多,只能让他们生出此生追赶无望之感的同龄之人。 同龄人的耀眼往往能够让很多人一生都难走出其中的阴影,就像当年的郁孤、当年的祝山河,压得整座涅槃山都喘不过气来,因为几乎全世界都认为世界是他们的,别人只是活着,所以有些人才会想尽一切去办法毁掉他们。 盛意在半夜去了林府,曾经恢弘不可一世的林府上下,一片死寂,大厅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物品东倒西歪,打翻了一地,墙壁上、窗户上血液溅的道子宛如新月,猩红耀眼,盛意立在大厅里,似喜似悲,一种没来由无形巨大的眩晕缠绕着她,她不知道她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她很痛苦,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 被屠戮过的林府,新月如钩、树影婆娑、诡异凄清、园中一如往昔繁盛,那个跋扈的林家大小姐却永远都不会像往常那般再在园中起舞了,不会勾搭着她的小男人悄悄地朝他眨眼睛了。盛意直勾勾的盯着园子,林彩蝶那爽朗的大笑声在她脑中如同幽灵般挥之不去,这个恶灵对着她肆意的嘲弄,嘲弄她活的一本正经、人模狗样。她都死了,盛意还是嫉妒她的爱,气势如虹! 盛意在园中一棵老树的树杈上坐了些来,她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回忆,那些曾经嚣张最终远去的人们。她和林彩蝶是挚交好友,至少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她们往往能在树杈里呆上整整半日,她们曾终日游荡。冷风吹过,唱出莫名的想念。 盛意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决不是单单一两个词可以形容,有伤心、有解脱、有遗憾、有愤怒不甘、还有几丝快意,她的心中像憋着一团大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 偌大的不渡,只有一师一徒一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顾勾戈对大厅中故作仙风道骨,沉迷于打小就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星辰的良好感觉中的祝山河不屑一顾,一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总想些有的没的,往往人的痛苦就是来源于想太多,梦里走了千万里,梦醒无路可走。 顾勾戈梳理着案情,最近他跟白家的三个女人都有接触,温从云平易,有着不容忽视的权威和人气,虽然她平时只是同各色人等聚会谈天喝酒,教中事物也是不甚关心,人也是云淡风轻。大女儿如传说中一般醉酒泼袍带,放浪形骸,把自己折磨得没个人样。小女儿看似柔弱,却是滴水不漏,以顾勾戈短暂的见识她推断出,此子将来或许是会超过她母亲的,不出意外会是个大人物。 祝山河虽说综合实力不济,但却有四项大得意,这般人物啊,连武学都是追逐那极致的潇洒恣意,全凭心中意动,才不管是否实用,帅就完事了。 一个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的御剑飞行,取名“逍遥”,当真名副其实,“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他也曾在年少轻狂之时,一日之内,观礼三千大世界。 一个“向死而生”的搏命杀人技,可以在瞬息斩杀境界高出一个层级的对手且不给喘息的机会,那一往无前无可匹敌的战意是祝山河喜欢它的原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三就比较龌龊了,闻香识美人,它的用处他妈的就是没用处,取名“望穿秋水”,记得年少时他曾一夜闻遍长安花,片叶不沾身,半生风流荒唐,望穿秋水难得一心人。 第四个就是自由了,祝山河时时告诫人生而自由,不自由,宁死,自由值得为之付出生命。取名“无涯”,在时间无涯的荒野,在绵绵的历史长河,自由如大雨,“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虽然祝山河极力推崇,但是后两个当然直接被顾勾戈无视,前两个却很是符合她的胃口,查案之余每每体悟,日渐精进,逍遥已掌握了三四成,向死而生惨一点只掌握了一成,不过祝山河已经很满意了,这徒弟资质不错,是个在武道一途上可以威胁到他的天纵之才了。顾勾戈听完却是直翻白眼,这涅槃山上威胁不到他的估计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吧,就连不渡都有一个半。不过这两样着实帮了她不少,使得她多次夜访白府全都安然而归。 祝山河依旧只关心小事,他绕着睡的四仰八叉的飞扬心中腹诽:这个狗东西怎么可以睡的这么没心没肺、旁若无人。他笑的诡异,手中乾坤翻转,霎时地动山摇,炸雷惊起、轰隆巨响,轻舞飞扬吓得激灵,嗷呜着倏忽起身,支愣着耳朵,警惕的望着四周。祝山河强忍着笑意,还一副焦急心痛的样子,跑过去摸摸狗头说道:“别怕,没事,继续睡。”犹自心悸的飞扬又缓缓睡去。 顾勾戈鄙夷的看着这个为老不尊的师傅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的高招,徒弟见识了, 不愧世外高人、仙师风范。不用说上次吃烧鸡那场地震也是师父您搞的鬼吧,还让我们先走,师父不怕被压死,感动的我们热泪盈眶!” 祝山河嘻嘻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我的二弟子,孺子可教,前途不可限量。” 顾勾戈不打算和祝山河再说下去,岔开话题,她问道:“以师父高见,林氏灭门惨案最有可能是何人所为。” 祝山河有些忧愁的说道:“不查了吧,这案子不是你能查的了的。” 顾勾戈有些难过,她急切而带着哭腔问道:“师父是不愿意要我了吗?求求师父不要赶我走,我吃得很少的,我可以干很多的活,只要您不赶我走。” 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可以扰乱他的心绪的祝山河此刻竟然有些触动,他少有的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的,我怎么舍得你走,我舍不得你走,你是我祝山河永远的徒弟。只是这个案子牵涉过多,过程中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承受的。到时候我怕我护不了你,或者你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放弃吧,明天我去求掌教把案子交给别人,想来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因为你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就把你逐出师门。” 顾勾戈大声的说道:“不,我不要您去求掌教,不要。” 祝山河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顾勾戈:“因为我是您的弟子,我不要因为我您向那些瞧您不起的人说不能。” 祝山河有些无奈、有些无计可施,他这个弟子虽然还只是个小女孩却执拗的紧,她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他说道:“可是你知道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勾戈却一再坚持:“我想试试。” 祝山河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他下定决心从今天起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要尽快让顾勾戈强大起来保护自身,他一刻也不敢懈怠,毕竟留给他和顾勾戈的时间不多去博那个万一,多一点准备,成功的机率就大一点。 祝山河说道:“既然你坚持如此,在武学上就不能有一丝懈怠,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战胜一切的法宝,从现在开始我会监督你的修行,为师也会如此,我们要每天进步,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顾勾戈兴奋的满眼冒光,她踢了两脚飞扬说道:“好哎,好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撒最欢的野、打最野的狗,在最狗的日子里信马由缰!”一睡之间被弄醒两次的轻舞飞扬迷茫的看着师徒二人在空气中凌乱。 祝山河:“好我们就从最实用的走起,其实我的杀人技向死而生有三个章节,你掌握了的只是它的意念,一剑、一念,你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气势有余而精神实质远远不足。其后三个境界招式不变,威力层层递进,云泥之别,分别为望断,不悔和众寻,其实这何尝不是一场人生,这是我体悟楚狂人波澜壮阔的一生自创的剑法,不同于其他剑法,修炼其的关键在于体悟、在于心境。此剑法自问世以来还没有尝试过,因为我总觉得世人大多不配见识这般恣意高绝的剑法。” 祝山河祝山河无恙,祝轻舞飞扬在每一个日子里可以恣意飞扬,有万丈豪情在闪耀,祝顾勾戈无忧长大、恣意到老、人群中独自惊艳。 第五十章诱惑之于男人悲哀之于女人(一) 夜诡异而苍凉、华丽而浪漫,夜旖旎漫卷、夜不动如山,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一切愤怒不甘、龌龊不堪! 夜里赵如意描眉打眼,浓施粉黛,穿上华丽的盛装,银铃浪笑,游走于夜的刀尖,想着每晚都有不同的男人陪着她,她合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不是吗?想着想着红了眼眶,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赵如意穿过大厅,母亲温从云正在看着小妹作画,她不打算说点什么,准备径直走出去。 平常人前温和的温从云此刻愤怒异常,她挡在赵如意面前说道:“又要去哪里啊,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白天喝大酒,晚上整夜整夜的不着家,人不人鬼不鬼,哪里还有点女儿家的样子。” 赵如意也是针锋相对的说道:“我什么样子,我就这个样子,嫌我这个样子给你抹黑丢脸了是吧,哈哈哈哈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女儿,哈哈哈哈。高贵典雅的拈花掌教温从云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女儿,想想就让人开心呢。” 话音未落赵如意就被温从云扇了一巴掌,她声嘶力竭的吼道:“不准去,去我打折你的腿。” 赵如意哈哈大笑道:“我偏去,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现在又来装圣母,可笑至极。” 温从云听完抬起的手掌又颓然落下,她心思复杂的看着大女儿赵如意华丽的走远。 捭阖教派余沧东府上,赵如意此刻正躺在平常道貌安然的教主余沧东怀里,老头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夜旖旎漫卷,赵如意是暗夜中的第三者,辗转逢迎都是假的,她沉寂在黑暗里,无动于衷。 余沧东是涅槃山第三大教捭阖的教主,还掌管着刑司,对于违背宗教礼法之人赶尽杀绝,是个典型的卫道者,他固执到死板,一生恪守礼,倡导“存天理灭人欲”,对男盗女娼之事深恶痛绝,讽刺的是不知何时也爬上了赵如意的床。 ------------ 及至第二日,又一个灭门大案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涅槃山。刚起床的祝山河听过消息后,很伤心,他喃喃道:“要是那个老头知道他为之奋斗过的世界,依旧这般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甚至更甚,老头该有多难过,多失望啊。” 顾勾戈看着失望的祝山河,心中也很难过,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每个人都是刽子手。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是案子出现新的线索的契机,同样的灭门惨案,说不定就是同一人所为,这个变态杀人狂,坏人之所以如此猖獗,是因为大众的冷漠,是他们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他们的毫无作为。把案子扔给她更像是一个恶意的玩笑,但她不这么想,她要把凶手揪出来,向涅槃山证明祝山河选她做弟子没有错,她当得起不渡座下第二大弟子的名号。 顾勾戈看着情绪调节的差不多了的祝山河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干吗?去吗?” 祝山河笑道:“去啊,有热闹看怎么不去,看余沧东哪老家伙早不顺眼了。” 二人不久便来到了捭阖,此刻捭阖余府上下挤满了人,几乎天下教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冷风阵阵,院子里随意扔着十几具尸体,只用草席潦草裹着,依稀可见因恐惧而变得扭曲的面孔和血肉模糊。 “不可一世的余沧东一家子全部都在这儿了,被人一锅端掉了,曾经跋扈的他估计如何也接受不了他是这么个结局。”祝山河小声对着顾勾戈说道。 顾勾戈:“可是又有谁能够不动声色地在一夜之间干掉余沧东还不至惊动捭阖山众人呢?以余掌教的修为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松做到吧?” 祝山河:“嘿嘿,确实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掌权者当势力、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往往会秀一波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就像当年的天与大帝他要是不自己作死,谁能奈他何。所以说一个人在世间能够留存多久并不完全由实力决定,往往还有很多外力因素,无异顾沧东死于这一种,有人抓住了他的致命点,从而要了他的命。” 任侠处理完此间事务,很是伤心,这涅槃山看来是很难平静了,人心真的可怕。身为掌教他可以裁决凶手,可以让始作俑者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在再回不来了。而且只要人心中的欲望还在,这种事就没个尽头。他有些心灰意冷,拍拍祝山河的肩头,落寞的离去,离去前还是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顾勾戈,他说:“两个案子如此相似,是同一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就还是交给你徒弟吧,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之后落寞的离去,全然不顾祝山河的反对和骂骂咧咧。 顾勾戈:“师父,我该从何处下手啊?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做。” 祝山河:“等,既然有人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又制造出这么一个案子,肯定是有人想让林家的案子浮出水面,不想如此便宜了对方。” 顾勾戈:“如何等?” 祝山河:“师父老了,有些事你要靠自己。还有别整天想着破案,把大事给忘了,此歌和轻舞为了做饭把祖师堂弄得鸡飞狗跳的,那可是我师父的地盘,你也不管管。” 顾勾戈一阵无语,近来师父的口味是越来越刁了,都怪此歌青出于蓝她这个师父的厨艺,她想着得好好给他找点事干了。 众人离去后,捭阖山余府满目萧然,冷风阵阵。顾勾戈在府中上下搜查了良久,但是一无所获。跟上一个案子一般有用的讯息少之又少,而且冥冥之中总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她知道的都是凶手想让他知道的,说不定她还在无意之间充当了凶手的帮凶。 陷入沉思的顾勾戈在转过廊亭之后碰到了同样在沉思的赵盛意,顾勾戈先是惊讶,然后是纳闷,为什么她在两个案发现场都碰见了赵如意,她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赵盛意或者说是拈花赵家肯定与两件事有着莫大的关联。 顾勾戈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赵姑娘对破案感兴趣,为何我总会碰到姑娘出现在案发现场?要不就是人是你杀的,事后跑来看看是否有什么把柄纰漏落下了?” 赵盛意看着顾勾戈良久玩味的说道:“起先有人说涅槃山没人希望破案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我却开始有点相信了。” 顾勾戈听出了话中的挖苦意味,不过她倒是没有太在意,自从她来到不渡接了这两个案子,听到的这样的风凉话还少吗?她好整以暇的问道:“此话何意?莫不是心虚?” 赵盛意:“此话就是字面的意思,还有破案不是靠耍嘴皮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靠这个。”说着指了指脑袋,然后离去。 顾勾戈看着赵盛意远去,更加确定了赵盛意与两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赵盛意表现的盛气凌人,但顾勾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一丝担忧。 沉闷的午后,拈花赵府里,赵如意躺在椅子上喝大酒,时而放浪大笑,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不可自拔,无可救药;时而黯然销魂,整晌整晌的发呆,无声无息,失魂落魄。 沉闷的天气使得人的心情愈加烦闷,赵盛意一朵莲花画的大开大合,恣肆汪洋,又哭又笑聒噪的姐姐赵如意搅得她心里长草,闹心的慌。收笔处再难收住那滚滚而来的凌厉笔锋,如滔滔江水倾泻而下,如抢出如龙,力透纸背,一幅画卷竟是尽毁。 响动惊醒了迷醉的赵如意,她看着拿纸气起的赵盛意冷笑两声道:“哟,是谁惹赵大小姐生气了,让平常端庄贤淑,已有其母风范的天之骄子这么没风度,真该死!” 赵盛意没有理会赵如意的挖苦,她跑上前问道:“为什么你要灭林氏一族,为什么你不肯收手,还要这样一步一步的错下去?” 赵如意笑道:“你可真看得起我啊,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制造这么轰动的事情。” 赵盛意有些欣喜的问道:“难道这些都不是你干的,那最好,但是我信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多证据都指向了你,我又不是顾勾戈那个傻人,很快我就会查出来的。” 赵如意笑道:“不用去查,我直接告诉你多好,就是我干的。” 赵盛意气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会没命的,你还会连累拈花,你没有心的吗?” 赵如意平静的说道:“是你们的拈花,是她温从云和你赵大小姐的拈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赵家大小姐,我只是个下流**,是个工具而已。奥,对了,你还可以去问问温从云,问她看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她肯告诉你的话,那肯定很有趣,哈哈哈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