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逆世之举》 第一章三皇 大陆旧历三十六年,大陆经历三十六年的浮沉,人口自元年的一亿锐减至而今的五千万,三大皇朝尔虞我诈,激斗不断,战争纷繁。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颠沛流离,此番场景是随处可见,为了一点食粮更是可大打出手,头破血流,哀嚎四起。 在三大皇朝意识到人口锐减,兵马缺乏,粮食极度缺乏之时。这才由三国君主提出,和解,以求休养生息。不只是为了休养生息,更是因为因战而民怨四起,不少趁机揭竿而起,不断冲击皇室地位,虽说到底都是被镇压下来,但若再是持续,谁又说得准,今天自己尚是九五帝尊,明天自己是何等样子? 金龙台中,金顶小亭中,三位天下最为权势的人坐于一起,天下的三位帝王! 一位偏中的帝王,面色红润,眼神凛然似鹰狼般残暴嗜血,两道弯眉似弯刀般,身躯笔直,一身黄金袍子,上有五爪金龙,眼眸锐利,龙嘴微张,显得野心勃勃。 他微搅杯中茶水,突然漫不经心地说话:“两位,这天下战事便是消停了,想必都是死伤无数,国祚维艰,且国内动荡,不少江湖人拉拢帮派、世人,企图推翻我等地位。今日也是就此与二位和谈,停止战争,如何?” 言罢,左侧一位大腹便便,即便是穿上那龙袍亦不像是皇帝那般威严,肥胖的圆脸上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初看是是年轻小胖子,但观其眼神,其中透露出无比恐惧的狡诈,眼珠子不断旋转,观察周边环境动静,待到中间那位皇帝说完,缓缓举起茶杯,如同喝水一般,将这杯中价值数百两黄金的茶水饮尽,好似心满意足,拍拍肚皮,嘻嘻笑着:“好呀好呀,我可是整天胆战心惊的,就等这么天,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我这么个善良的人,可是最讨厌杀人死人的。” 胖子咧嘴一笑,左手羞涩地挠着后脑勺,显得极为纯真无害。 “当真不怕贻笑大方?你个上了年纪了的老不死,这天下死在你手上的不计其数,也敢说是不喜杀人?”右侧那个体态瘦弱,一身朴素装,面孔白皙似白纸般,手指纤长,黑发自头顶束起,此番面貌,不似皇帝,反似文弱书生。 他嗤笑道:“都已是耄耋已老之年,还不害臊地返老还童,装着二三十岁的样子,你这大奏子民怎的舍得让你出来?” “你要如何?我大奏还不是不敢与你九首一战!”那胖子闻言脸色一冷,狠狠将茶杯摔在石桌上,怒声说道。 “两位,别动怒,这次可是为了和解方来,可别又是一如之前,战火不断啊。”中年男子头疼着,连忙劝说道,“我也知晓之前两位摩擦不断,也因此死了不少子民,但既然和解,那便抛开一切恩怨。何况……” 中年男子压低声音,目光盯视着左右二位,慢慢吐口说道:“各位即便是天穹了,但到底都是活了九十载了,离死,也是不远了吧!?两位如今天下那么多琐事也应该是不大关心了,我们这岁数,也应当只想那么一件事了吧!” “你的意思……能够长生!?”胖子微斜这脑袋,惊疑地问道,眼神本是懒散溃散的,在一瞬间便是如入窍一般,眼神集聚,望向中年男子,庞大臃肿的身体在此刻尽显灵活,霍然起身。 “也不是说能长生,但要说延年益寿,或许能够做到!”中年男子回答道。 那位好似书生的皇帝此时开口,一语中的,“该怎么做!” “可记得极寒北荒?”中年男子左右双视一眼,见到两人眼中布满恐惧后,稍顿一下,继续开口道:“我知晓,曾经都是九死一生地从那个地方回来,但……你们不知,当年我虽是九死一生,却拾得一物于北荒之中,此物通体黝黑,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因从北荒拾来,也是日夜琢磨。” “各位观这万年史书已久,飞升!可都是见过这二字吧!?”中年男子玩味地看向身旁二人。 “可是古时天下无数高手以求长生而去登天梯,书中记载,虽说只有寥寥几人登上天梯,但到底是让世人知晓,天地,有长生!”胖子皇帝连忙说道,连连喘气,未曾停顿半分。 “难道那天梯是在极寒北荒?”书生皇帝微皱黛眉,这才重重地饮了一口茶,随后娓娓道来。 “可就算在又能如何?便是入这北荒都已是九死一生,还妄求如古代至强者、古圣人一般踏天梯?况且古代至强者古圣人踏天梯后回归的不过几人罢了。史书有过记载,前往北荒时,人数众众,其数,不可数之。” “乔斋兄所言有误,虽说与古代而言,如今灵气稀少,不及古代的三分之一,但能在这般艰难环境下,修行至这般境界,我们与古人又有何异?”中年男子轻声辩解,“说句对先人大不敬的话,那便是,些许如今的我们,潜质更胜于先人!” “各位大抵也晓得,我若无把握,也不会于今时说与各位。” “你有办法轻松出入北荒!?”胖子凝声说道,语言急促而又惊奇。 “于北荒那件器皿中,明确指出天梯确实真是存在,且对于天梯的位置也是巨细无遗。”中年男子依旧是这般平淡,缓慢,没有在胖子关注之事上言语,他浅笑着朝着胖子挥挥左手,示意不要着急,接着他才如此回答,“至于出入北荒,器皿上亦有办法。”中年男子此时眼神闪烁,他左右双视一眼,只见胖子脸上显而易见的焦急,而书生看似沉得住气,但呼吸平缓之速度早已是暴露其内心的激动。 “古代先人就算再是超凡脱俗,实力超群,但这北荒低至负百度的天气里,任谁都不可能久行。不过,两位应该知晓,古代先人中,有一盗贼确实身法了得,悟身法而有所顿悟,修成了缩地成寸,一步可比百步!而此人亦是晓得自己不过是怀璧其罪,这才将心法传于各个天穹高手。” “缩地成寸!而今天下身法第一的缩地成寸?难道这器皿上便有这身法?”胖子猛然虎目一瞪,这可是失传于江湖已久,自先人飞升后便是再无消息的天下第一身法! “我也就不私藏,这便告与尔等。”中年男子话语刚落,见书生与胖子眼神同时猜疑,又是显得无奈,开口解释道:“即便是悟得缩地成寸,但要说一人前往,依旧是艰难险阻。这才想到二位,由我等三位天下至强者前往,踏天梯!求长生!无惧死亡!” 中年男子这时天穹的残暴实力轰然爆发,头脑中一片心法似无数蚂蚁一般,缓缓爬出,横于三人眼前。 “二位,此为我的诚意了。”中年男子闷声道,眼神飘忽于二人之中,揣摩其心思。 胖子与书生对视一眼,大惊失色,果不其然,当他们见到这片心法时,便只觉是如顿悟一般,身法陡然是提高了好几等境界,货真价实了。 “何时出发。”胖子沉声说道,难压其中惊喜激动。 书生未说什么,显然与胖子所想一样,即便知晓中年男子有所阴谋,但未必就是螳螂捕蝉,些许是黄雀在后呢?一切谁又说得准?有些机遇不争,那么不可能得到,但若争夺一番,又有谁知道这机遇又是谁的? “一个月后,于北荒入口集合,两位觉得如何?”中年男子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似闷钟声内回响,古井无波,声响似鼓,毫无感情透露。 “无异议。”胖子率先开口,表示赞同,随后书生亦是附和。对于此等境界的人而言,虽然功法晦涩难懂,但他们能达到这等天下几近无敌的境界了,天资当然是那种举世非凡的了。 三人三皇,天下前三的高手,为求长生,入北荒! 不同于九首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亦不同于大演的四季分明,春暖夏热,更不同于大奏的枝叶稀疏,黄沙漫天。这北荒却是极度的冰冷,没有任何的植物和动物能于此中生存,荒凉,天地静寂,恍若是闭上眼后,全心放松时那个境界。 于此中你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只有漫无边际的天空和与之一起绵延的极冰之地,空旷辽远,天空基本以蓝色为主,冰面坚实到即便是三皇出手亦不可轻易击碎,所以说,这片地方,古怪非常! 这一个月便是如同流水无声逝去,年幼者不知其逝,壮年者视其如行足水火,步步紧迫。年老者知其逝而觉如天空白云、江海河流,便是知晓也不可阻也。 “世人修行,我亦修行。世人畏死,我亦畏死。世人求长生,我亦求长生。嘿!我为世人?非也非也,是世人为我!”龙袍加身,黑发激扬飞舞,男子脸色威严,衣袖搏击狂风,发出阵阵轰鸣声,他轻吟,但声出口的一瞬则如剑出鞘那一瞬,锋芒毕露! “赢穹兄,别来无恙。”书生皇帝浅笑安然,稽首作揖,一派儒雅随和态度,不知其者,谓其与世不争,无有霸气锋芒。知其者,视之为毒蛇,何时吐信背后突袭你也不知。 “本是无恙,咋的见着某人后,就有恙了呢?” 自西南方,陡然响起讥笑声,一道身影飘飘然好似神仙飞来,只是近看后,让人刹那索然无味,身影肥胖的如球一般,肚皮一震都可震退百人。 第二章世上少疯子 第二章 世上少疯子 “死肥猪,怎么敢过来?不怕成了北荒地底下那一尊猪态冰雕!”书生突然发难,语气平淡却又毒辣,好似平常讲话,嘴角勾起一缕仿若老熟人一般的微笑。 “你这瘦猴子都敢来这送死了,我怎么不敢了?”胖子冷哼一声,也没动怒,“啧啧啧,怎么?当年那个一笔一纸,仅凭纸上一句判杀,一语成谶,屠尽一个城的人的鬼笔才子,如今学会以嘴代笔了?” “以嘴代笔?如若可以,也是不错。可惜了,未能以嘴屠了这头只知乱撞的野猪,不然甚好。”书生微笑着,似刀子刮在胖子身上。 “呵,我不与你如街头泼妇一般张牙舞爪,谩骂讥嘲。老子没读过几年书,读过的那几年也不过是先生台上如何唾沫横飞,我台下依旧稳如泰山。不过你读了一辈子书才读出个天穹,我这没读过,却能与你匹敌,岂不乐哉?”胖子嘴角一阵抽搐后,忽然自在乐呵,也难得没有怒气,诉说自得。 胖子来了句我不与你这般计较了,便自顾自地转身,给书生一种拳打棉花,万般气力无可用处,实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之感。 “长生大事要紧,还请两位莫要心生怨气,致长生大事挫败。”轻语起,中气十足,威严亦是随之而来,赢穹稽首,作揖抱拳。 “在理,咱都离死不远了,即便因众生而多恩怨,倘若身死,终究如烟云而已。受教了”胖子应道。 书生对着赢穹作揖,以表歉意。 大陆旧历三十六年,或者说新历元年。 极寒北荒上空彩云不断,祥瑞之兆于各地出现,各地修者只觉天地间灵气与前三十六年相比,犹如水滴与河流,相差悬殊。这一年起,天才也有如雨后春笋,争相出头。 据世人传言,天地三皇于极寒北荒踏上天梯,打开飞升之门,从而飞升仙境。而天上一缕天地气偷入大陆,导致灵气剧增。 三国也因帝王飞升之故,各国皇子也是各施本事,阴谋阳谋,只要能坐上那个万人之上,各方皆之屈膝的刻龙金黄座椅,那就是无人不敢违,无人不可违,至于兄弟情义?就好像路边那坨狗屎而已,见着亦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新历四年,大演皇朝七皇子手持边境二十万重兵外以皇都七千神策军,要挟当时与其有一争之力的十二皇子,拥重兵以披黄袍,那一日,十二皇子暴毙,二皇子于出逃大奏路途中,遇刺客行刺,亦是死亡,其余皇子或为无有威胁,或是由七皇子,也便是新帝,划分一块贫瘠、鲜有人之地,于此地封王,如此安乐,老死即可。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大演皇朝于此不断发布新型政策,结束多年战争与内战,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休养生息。 而大奏皇朝于新历七年,先帝郭尚发妻,也便是大奏皇后携重权,扰乱朝纲,其子郭愿被扶持为新皇,只是其子尚龆龀,又如何晓得何为朝纲?何为天下? 不少大奏朝中白发老人,跟了老皇帝将近一辈子的老臣子,纷纷脸色发青,赫然而怒。由令尹首奏,随后上大夫,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联袂上书,道说妇人扰政即为牝鸡司晨,有违先皇。 新历七年中,距各位老臣子上朝上奏不过一天,令尹夜半于自家茅厕之中,不慎摔落死亡,虽各种迹象皆指向大奏皇后,但又能如何?那些老臣子本就是想着倚老卖老,谁曾想那妇人当真敢动手!翌日上朝之时,众人虽有愤懑,但到底性命要紧,虽说熬不过几年,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土,但活着便是活着,又有谁想着死呢? 富丽堂皇,雕梁绣柱,上头金黄琉璃砖瓦就着初生朝阳,熠熠生辉。 不同于前日的众老臣义愤填膺,纷纷面红耳赤,吐沫横飞,诉说妇女乱朝之危害,今日上朝之时,各位臣子皆是噤若寒蝉,个个皆是推辞,由京兆尹首先发声,言说这大奏皇后并非以妇女之身份扰乱朝纲,而是因新皇年幼,尚不知何为帝,由其母皇后为其出谋,此非牝鸡司晨,有皇后于新帝身后相助,实为大奏之幸,为新帝之幸,为天下之幸!随后大殿中不断有官员出列附和,不乏有前日那些老臣,如礼部尚书,兵部尚书。 而九首因书生皇帝飞升,各部落再次陷入无限战争之中。九首本就是被人称为蛮夷之地,九首向来是以实力为尊,从不分皇室血统与平民血统,从没有世袭罔替的说法,今日你可为王,但若你身死,你的后代除非打赢其他全部部落,否则不可称王,在九首,任何人皆可称王,只要你实力强大。 除去庙堂朝廷,江湖中的排名前三本是大演,大奏,九首三皇,而随着三皇飞升,天地灵气浓郁,天才不断。原本那些排名中不少老牌高手都是已经跌落榜单,新人不少。这天下本就是日异月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实在是这理嘞。 大演皇朝历经这些年动乱,好些气力总算是修养得不错,繁华地段,来往行人不断,时有马车路过,显赫人家出行。街道边店铺不少,孩童嬉笑打闹,细雨纷纷,沐浴这一片祥地。 偏于繁华之地,荒僻之地,一处不足百户人家的小村子,孩童大多或是习武或是读书。如今大演大抵要想出人头地,从万人堆中崭露头角,要么是武力超群,或是文可治国。 村中一处不大显眼的房屋,其中有着数十名孩童,盘腿而坐,双手各执书的一端,接着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齐齐开口,念诵着书中知识。 话说这私塾中的先生啊,是个暴脾气,听闻当年并非是个读书人,是个杀猪屠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生的那叫一个魁梧有力,虎背熊腰。一身横肉从紧凑的衣服中脱颖而出,面目明明是平静态度,却让人只觉是面目狰狞。 村东那里有个金三,给人唤为瘦猴,这不没有生计,想着也操卖猪肉这**儿,生意也算凑合,但此消彼长,先生那里生意可就惨淡了许多,不少客人离那瘦猴近呀,也便懒得跑大老远去先生家买喽。 先生当时可是从来没读过什么书,可不晓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提起那把有三巴掌大的杀猪刀,唰唰地跑到村东瘦猴那里,直接拿起如蒲扇般大的巴掌就是一巴掌,此后这瘦猴给打怕了,也不敢摆摊了,而先生也因此事被先生的母亲教训,可别看先生如此这般威武,在母亲面前依旧跟个孩子一般低头无言。 而此事后,先生的母亲也是想让孩子当个文人,希望他能斯文一点,先生于家中读书一年,先生的娘给了他数十两银子,让他去大演皇都考个功名回来。可谁想皇都科举乃有权有势之人的天下,他这等无权无势之人又能如何?这才愤愤离京,于这乡野教书。 “先……先生,可能逆天?”坐于末尾一个小孩,孤零零地一人坐一排,他唯唯诺诺地问道,但即便有点害怕先生,但还是想知晓这句话什么意思,虽说有几分害怕,但眼神却是无比坚毅。 先生单手执书,转头一视,眼睛圆睁,就这样一眼,孩子们就感觉全身力气消散,不敢有半点动作。 “逆天?你小子胆儿不大,口气倒是比天还大” “这就好比吃饭,你啥时候不吃饭了,就啥时候逆天。”先生执书握戒尺,娓娓道来之时,戒尺不断重拍着桌面。 一语过后,静待下文的孩童沉默等待先生再道。环境静寂,稍有孩童些许坐累了,才悄然换个姿势,只是一切依旧好似无声。 良久冷清后,才晓得先生话已停,稀稀疏疏的声音又是响起,只是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让他们再次归于冷清。 “那天道,为何不可逆呢?”那个末尾孩童又是提问道,眼神逐渐光亮,渴望有个答案,寂静天地,只有孩童清脆声音回响。 “这……。”先生甩袖一振,声音戛然而止,几个字眼卡在喉咙口,不能说出。 “天道乃是天地的道理,即便是天穹高手,位于天地中最高位,但他依旧不可敌天地!他们可一剑千里取敌,可一气遨游天地百里。但要说搬山填海,依旧是人力不可行的。” 孩童惘然摇头,眼神之中尽是迷茫,这才否决道:“据传,大演西南有一处人家,因山阻路,一日之中往返家与集市间需半天工夫,这户人家中年长者唤为禺,禺与家人商量,何不搬山碎石?即可往返方便?若成,非一世之功,是为千秋万代之功!” 孩童观天,观心,观自在,随后又是客气说道,没有了之前的怯懦,“禺与家人历百日之劳,虽未搬山,但因天道受感,以大造化之力移山。这是天可怜人?亦或是人可胜天?” “若非天道以力移山,那禺可能移山?不过天道怜人罢了!卑微人力,亦敢翻天?”先生喘气红脸沉声道。 “但若一世不可移山,下世之人可接手尔,下世不可。下下世继尔。些许十年,些许百年,又或者千年!终有移山之日,此非人可胜天?”孩童此时不再怯懦,继续侃侃而谈,声音不轻不重,平缓至极。 “你……”先生一时只觉是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道:“近者有三皇飞升,亦不过是顺应天意,踏天梯,开天门以入仙境。三皇是何等境界亦不敢称是逆天,你不过蝼蚁,竟然声称逆天?古代更有圣人曾言‘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唯顺天意,方可存!” “今日便是到如此了,下课!”先生操着雄浑的声音,面对着吴言说道:“倘若今后你依旧如此,那便不必来此上课了!” “我本以为,先生是为先生,乃先生知识渊博之故,今日一见,其实与天下人一般罢了。”孩童起身作揖,浅笑着,也没有因先生的勃然大怒,驱逐自己而有所生气。 他转身离去,世人皆醉,唯我独醒?少时年少轻狂,敢话摘星夺月。而那些见证了残酷现实的人,早已没了鸿鹄壮志。 些许是他错了,些许是先生错了。但一切静待时间,逆天之举,从古至今,还真的是无人可以做到,不过没人做过的事情,才会有斗志去做,去想着自己去做那个第一个人吧。 天下初始,有哪些事是可以做到的?没有!都是有人去尝试,尝试过后才发现原来是可以做到的,然后有更多更多的人去做。空前绝后之事,向来让人最有斗志的,去开辟一个让全世界都震惊的玩意儿,这种乐趣,能懂得不多,懂得也大多疯子! 吴言静默,没错没错了,疯子!可惜了,这世界的疯子却越来越少了。 第三章讨价还价 新纪元十年,大演皇朝,流仙郡 经历了近十年,江湖勃勃生机,这片湖中,假若以前都是鱼苗儿的话,现在已是鱼龙混杂,有鱼有龙,盛况空前。 仰啸楼以一个仰和啸字出名,仰则仰首面天,啸则吼其抱负。结合一起,便是仰天长啸,壮志满怀。 一楼角落处,一个年轻人,身披一件青衣,如墨般黑色长发软软地散落在肩上,前沿刘海略微遮住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剑眉微挑。双手修长白皙,正起手拿着筷子。 欻欻欻!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你小子来流仙郡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油腻胖小伙步步如雷,轰隆声响如天地摇荡,身形滑稽地奔跑过来,蛮横地支开木椅,随后如**般坐下,木椅恍若摇摇欲坠。扫视一眼望见桌上那个肥腻鸡腿,眼神发光如色徒见到美女,如饿狼见到食物一般。 肥手鬼魅般抓起鸡腿,嘴边模模糊糊地小声说道:“今晚东边……东边那个何家,对,那个全郡最富的何家。” “不干。”未待胖子说完,青年毅然拒绝,早已被迫与这胖子合作多次的青年,毅然决然,不需半点思考地拒绝。 “南宫砥!这些年也是不害臊,你伪装少爷,我却为书童,冒充各界名士,出入各地富贾豪绅的府中混吃混喝。”青年不禁冷笑:“你也不瞧瞧你这模样?也好意思是少爷?好歹是我为少爷,你为书童好吧?” 南宫砥呆呆看着青年,随后看了自己那个肥大的肚皮,显得有几分呆滞。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好似这口气发泄在鸡腿上一般。 “你看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你也能当少爷。谁家少爷不是吃的有模有样如我这般的?”胖南宫砥没心没肺地冷哼,不害臊地说着,随后捋起袖子,那粗短的手臂就这般不要脸放在吴言眼前,耀武扬威地晃了晃。 “猪肉几钱几两?应该廉价的吧。”青年撇嘴冷笑说道,没理会南宫砥的话,指间筷子依旧如常夹起佳肴放入嘴边,看似实在讨价还价。 “猪……猪肉啊,应该一……一钱吧。”南宫砥委屈地吞吐,犹豫不决,眼神不断闪烁,硬着头皮嘀咕。 “一钱?你他娘的给我出去买买看?”青年冷声道,眼神斜瞥一眼胖子,继续吃食,没有理会。 “吴言大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南宫砥哭声忽地大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靠着吴言而去。 “咱好歹可是说是“同生共死”过那么多次的兄弟了,你怎么能动不动就用这等肤浅之物来衡量?对吧”南宫砥厚着那层油脂,嘻嘻地看向吴言,眼神充满希冀。 “别,我们不熟。”吴言用筷子支开那肥头大耳,一脸嫌弃地说道,那委屈的小眼神当真让人瘆得慌。 “那……两钱!不能再多了。”南宫砥深吸长叹,仿佛下了个大决定一样,极为心疼地小声说道。 但当胖子视线触及吴言依旧冰冷的眼神,只觉委屈得很,这些年碰到的不论是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还是那种凶声恶煞的地痞流氓,哪个不是给他忽悠的成了送财童子。可这吴言却是油盐不进,不论是如何蛊惑,都不能让之为其办事。 “咱当初可是说好了三钱一两,这可不能多了。”南宫砥急眼道,将鸡腿骨头放在桌上后,十分紧张地等待吴言的回复。 只是半晌以后,依旧看吴言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地吃着桌中佳肴,这才苦兮兮地看向吴言,一脸可怜样子,眼角好似有点湿润,只差是嚎啕大哭于这酒楼之中,众人之中。 “唉。”吴言这才轻叹,有点头疼,这胖子可真的是不要脸皮,这般没脸之事对他来说皆是平常事,至于那大哭,还真的有过几次。 “三钱,说好了。这可不能反悔。”吴言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视一眼胖子,嘴角不断抽搐。 “还有了,你之前那些债准备赊到什么时候?明天,我应该要走了。”吴言话锋一转,对着胖子问道。 “要走了,去哪里?”胖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吴言,随后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去一个更为庞大的天地,去见一见那些可飞天遁地的高手,见一见那些让说书人亦是意气风发的风云人物,看一看那些书生心心念念的奇峰异石。”吴言充满希冀地笑着,期望着。 “所以……那今晚怎么说都应该去喝那么一杯了?”胖子闻言,忽然感觉嘴边苦涩得很,也就合作过那么几次而已,怎会这般,可能合得上胃口?怎么可能啊。哪次不是讨价还价以后才最后无可奈何定下三钱一两的规矩? “不去那个何家骗吃骗喝了?这笔生意,可不划算啊。”吴言讶然望向胖子,这胖子好不容易定下了这个价格,不去可是还要付了这笔钱的,这胖子向来抠地很,当年一个铜板可以买到两个馒头,可是他偏偏就只想吃一个,奇葩的便是他硬生生掰断了一半,给了馒头老板一半,拿起一个馒头便是急奔,当即老板呆立原地,当反应过来时,胖子早已跑远,那老板也是自认倒霉,低声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可真的是抠。 而且这钱,可不是一个铜板而已啊,这钱,可是几千铜板都比不上的,但也不算太过珍贵,只是对于吴言来说,倒是还算得上有几分宝贵。 “明天呢,走的时候别一声不吭,叫上我去送送你,别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送行,怪可怜的,总归跟你小子有点情谊。”南宫砥突然兴味索然地嚷嚷着,“你小子到时候敢就这么走了,那几个钱我也便是不给了。我这个人缺点不少,优点更是不多,但他娘的,我要是答应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 南宫砥说着说着,不是个滋味,突然恶狠狠地对着吴言低吼:“可别让我破例,少了这个优点!” “老板!”南宫砥突然大吼,肥手猛然拍桌,“有酒否!” “诶,客官,你这是什么话?酒楼酒楼,无酒,又何敢开此楼呢?”不一会,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走来,手中提着两坛陈年酒,朗声笑道,两坛酒被掌柜一掷,如两颗子弹般飞射,胖子陡然灵活,转身以巧接住了两坛酒,嘴巴咬开封口布,酒身一斜,醇香美酒没入胖子喉中。 “好酒!”南宫砥亦是一掷,将另外一坛扔向吴言。 “有酒,有知己,千盅更嫌少啊。” “可别乱攀关系,称不上知己,大抵也就是狐朋狗友而已。”吴言冷笑一番,亦是掀开封口布,取来一个酒杯,没有如南宫砥这般豪饮,只是慢饮浅酌,但南宫砥却是不满了,咱这喝得叫心情,岂是慢饮能够品的出来的? “记得去年你这小子刚来这里的时候,鼻青脸肿的,给人打到这边来,还好有我这么个大善人,见你可怜,这才收留了你。”胖子坏笑道,“你当时那叫一个可怜,嘿,这些年要我给你这些钱,也是想打回去?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如今不过中境,即便是修行已然快速,但于他们眼中,依旧可以任意拿捏。” “我还没打算回去,你那些钱我大抵都已是吃透,剩下的给我也是没有太大作用了。人嘛,潜力都是要在那种生死攸关之际,才能开发出来的。”吴言难得收敛起冰冷面孔,面目轻笑一声,认真地摇了摇头,思虑一番,思考未来之路。 那位先生……姑且称其为先生吧,他大抵应该是三极境界吧?只是浸淫了多年。 当年因以一句逆天,遭先生厌弃,同窗嬉笑辱骂,村中人的各方讥嘲笑话。村中人皆称其为狂妄自大,不知何为天穹境界,不知何为天下之说,既然是为天下人,那便是遵守本分,逆天之举亦敢妄言? 但是既然生来是为天下人,为何不能成为天上人?难道被奴役惯了,连反抗都不会了? “你小子为什么会被打到这里来,我不便于问,但到时候有什么忙要帮的,我尽量帮你。”胖子此时放下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坛,“咱胖子也不是什么富贵子弟,家里老的都已经走了,祖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富商,老祖宗由于艳羡江湖的荡气回肠,行侠仗义。这才收拢了那么些小钱,也不算太珍贵,但好歹强身健体什么的还是有的,不是什么有名招式,但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有几分用处。” 吴言闻言,抿嘴对视一眼胖子,有点担忧地说道:“我如若走了,你这温饱?” “我又不是吃不起饭?只是日子要比以前清苦一点而已。”胖子没心没肺笑着搭上吴言肩膀,一副乐观的表情,“家里虽然积余没以前多了,用一点少一点,但到底让我饱着肚子过这一辈子还是可以做到,这点你尽管放心。你小子志向高远,我也知晓,大概有天那么高,有天涯海角那么远吧。” “以后出名了,成了那站在天下最高峰的那个人,记得回来打点一下咱南宫砥,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一起在那般危险境地下蹭吃蹭喝,可不亚于与高高手对决啊,到时候说咱南宫砥是你兄弟,岂不是倍儿有面子?” 吴言喑哑着喉咙,嘴角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只觉眼角有了些湿润,自从被村中人赶了出来以后,可是好久没有这么个人关心自己了。父母因自己的缘故在村中不受人待见,而今在那里过的应该也是不安生吧。村中人冷眼相向,又无儿于身边侍奉,一天天煎熬,儿子不孝啊! “古人说过,苟富贵,勿相忘。胖子,我这条烂命,有一半是你救的,当年我被追赶至此,是你伸了那只手,我他娘的才站得起来的。这世上,父母生我养我,是我这辈子最该报答的人,但除此之外,你是第三个。” “有些恩,不过是交易,很快便会还完;但有些恩,那叫情谊,兄弟间,父母子女间,是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第四章出城向天下 次日凌晨,天空还是蒙蒙亮的状态,一层薄雾漂浮,似人间仙境。吴言收拾了些必要东西,去了城西王老二那里买了匹马,期间是长时间的讨价还价,这才买下了一匹不算健壮,但好歹行路尚可。 以南宫砥的话说,行走天下,没有匹马,档次就是要下降一个,再是面容要姣好,你这面容还算可以,虽然没有他帅,但还是可以惊艳小娘子的,不过衣衫却是没得办法,没铜板啊,没白银黄金啊,这东西向来是俗物,可咱也是俗人啊,怎么就俗物那么少?胖子委屈嘀咕着。 毕竟这匹马可是花了个大价钱,大部分是吴言自掏腰包的,小部分南宫砥说是权当临别送的,吴言本来说是自己买得起,但这胖子说什么也得出这笔钱,不出那便是不当他是兄弟了,吴言也是无奈。 寅时五刻,东方太阳正是徐徐升起之时,晨钟咚咚声突然响起,城门也在此时轰然一声,恍若平地惊雷一般乍起。 吴言纤细双手紧握马缰绳,左腿陡然用力,飘逸身形恍若飞燕一般上马,动作极其帅气,俊朗,看的胖子那叫一个嫉妒的。 当即,南宫砥紧盯吴言咬牙切齿地说道:“吴言!”见其回头后,又是泪眼朦胧道:“到外面可要照顾好自己,护着点自己啊……可别……可别是被那些小娘们占了便宜,还有,可别总给自己找了那么多房美貌媳妇儿,也帮我物色几个……呸,几个不行也是不打紧的,一个,一个总归是有的吧。” “停,你先别发言。”胖子急声打断,再是不要脸说道:“我这二弟啊,自从懂事以后,可是没开过荤的,天天吃素,都快淡出鸟了,这不急待喂食嘛。” 胖子竟然是一番不好意思之态,嘿嘿笑得如同那些猥琐痴汉一般。 “开荤?怎么不去潇湘馆?你这般憨态可掬,白白胖胖的,那些姐姐们不是可喜欢了?”吴言微笑说道。 只是南宫砥顿时气结,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实在是一桩不得提起的糗事,被几个女人环绕,莺莺燕燕,一个个嬉笑地摸来摸去,更有甚者,白净手指触摸二弟,吓得胖子可是当即慌忙逃跑。 “这世上好人很多,但坏人也不少,防人之心不可无。吴言,这世界到底是没有那么美好,自己小心了。”南宫砥沉声念叨。 “好!”都说长兄如父,当真不假。吴言轻笑一声,夹马缓慢前行,他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南宫砥,无言,无声,却胜过万千声。虽无亲缘关系,但其年长自己好几岁,又是照顾自己那么多年,兄长二字,当得起!南宫砥虽说抠了一点,但到底如世间父母一般,对外人抠,对自己抠,但对自己子女从来都是大方的很。 城门雷鸣般开启后,平静天地间,喧嚣声陡然响起,各种人在此时欣然对话,出城前往他城,暂住他家,或是出城采药,再是出城,只为前往寻找另一只心仪的比翼鸟。各种人各种事,皆是出城而去。 “苟富贵……勿……相忘呢!”吴言轻声呢喃,眼神迷离,太阳已是微微自东方升起,一丝晨曦洒落,青年笑容灿烂。 目送吴言而去的南宫砥微笑,转身是那股狂暴的地三重境界,施展身形功法,不一会儿是到了破落家里。 “准备得如何?”南宫砥冰冷地问道。 “一切皆已就绪。”黑影毫无声响地出现在南宫砥身后,境界竟然是天一境! —————————————————————————————————— 青葱树木林立于周围,其间是一条直道径直向前无尽延伸,周边有不少飞鸟停于枝头,按理说应该是万籁俱静,无有什么声响。 道路尽头出现了一辆马车,随后一辆辆紧随其后,共有四辆马车,皆是轱辘轱辘的这般走着,四辆马车不是传统的那般有一个轿子在,都是只有四面封闭,中间有个大高箱子,箱子上上了锁,四辆马车皆有一个马夫,不同于平常马夫,这马夫不仅是眼神如鹰一般尖锐有力,巡视四方,腰间更是挂有一把七尺大刀,而各辆马车除马夫外都有两名人员骑马保护其左右。 马车最前面领头的是个精短胡髭,双眼精神凶猛,腰间同样是一把大刀,一身干净布衣,应该与常人无甚么区别,但左边脸颊处一道夺目的刀疤,瞬间颠覆了所有好印象。 哒哒哒声响起,一匹快马自末尾快速追赶上,在刀疤身旁急拽缰绳,马声嘶吼。他缓缓与刀疤同行,并俯身下去,紧贴刀疤耳畔,小声言语。 刀疤本是面无表情,但闻言,嘴角扬起一丝血腥的笑容,右手轻轻地拍打着大刀刀鞘,似乎是极其欣赏这般声音,双目闭上,面目开始狰狞起来,样子可怖。 “我等!皆是有今日可潇洒,但不知明日如何。”领头之人喑哑声音说道。 “我等,皆只求今日潇洒,不求明日如何!”众人心诚吼道。 “我等,上无老,下无少,不过一介亡命徒。” “好!兄弟们,咱们天天别脑袋拴在那裤腰带上,天天胆颤心惊的,可曾后悔!”刀疤恍然大吼。 “不悔!无悔!”众人嘶吼。 芳草萋萋,清风拂过,腰尽折,树上枝叶遮住了朝晖,丝丝缕缕穿透间隙。一切细小声音在此时皆是逃不过刀疤耳朵。 刀疤沉默,眼神闪烁,不断拍打刀鞘,平静脸色巡视一番后,旋律不断响起,众人心脏随之抽动。 平缓逐渐转为急促,林间气氛寂静冷清亦是渐渐地热情激昂,林间气氛剑拔弩张,一丝微小动静,引发群鸟齐飞,幼小走兽窜行。 拍打刀鞘之声好似一首曲子,压抑而又激烈,将众人斗志推向**,这是杀曲,也是哀鸣曲。 官镖向来是没有多少人敢劫的,那些绿林好汉是不大敢于官府作对,毕竟朝廷而今高手云集,天穹高高手也是于三皇时代相比不逞多让。但官镖还是分高低,高低之分,便是镖的珍贵之分了,而这批官镖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极武者加以一位低阶地究武者,这等护镖实力于大演顶破天也就是是末流的水准,下等拉镖至多一名地究境界,中等拉镖配有两名地究,而高等则是有三名,且是那种于天下也是小有名气的,浸淫地究也是有了数十年门道,且是擅长以地究斩天穹,当然,一人是不可的,但是三人,那便有机会斩杀,不过这天穹倘若也是浸淫多年,战力超群,那便是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了。 “大演官府拉镖,若有好汉想要劫镖,还望退去。”刀疤眼神如黑夜里的豺狼一般,巡视左右,根据之前快马而来的兄弟的消息,咱镖的屁股后面有一小队人马悄然靠近。 树丛中依旧毫无动静,刀疤一行人也是停了下来,我明敌暗,这般处境向来是让刀疤不舒服的,不知晓敌方实力,又不可贸然出手,这是最为让刀疤恼火之处。 不过半晌时间,但对于刀疤来说已是如隔十年,再若是停步于此,待后面人包夹而来,形成掎角之势,到时候便是无力回天了。 刀疤凝视一眼,眼神幽冷,左手陡然飞出一枚冰冷的飞镖,飞镖空中飞旋,似落叶一般的飞旋,而在飞镖飞旋途中,草丛中声响也是随之响起,身影窜起似灵猴,细长身影,十分瘦弱。 “阁下为何躲藏于此!”刀疤赫然呵斥,众人齐齐左手抓住刀柄,如临大敌,那瘦猴身上气息强盛,比之众人是为江河,但与刀疤相比,还是势均力敌。 但这却让刀疤更为阴冷,劫镖的不是那般天下闻名或是境界高超的,那么就是人数众多了,看来不止身后那么一只队伍了。刀疤似是有些心累,闭眼不再问话,静待! 他没心思揣测有多少人数,也是不敢猜测。 “小人不过是低微之人,又岂敢被称为阁下?这位大人可真是滑稽可笑了。”瘦猴调笑着应道,桀骜不驯。 “既然知晓是低微下人,还不退去!”刀疤斜嘴笑道,也是以锐利词语回应对方,既然瘦猴此时出来,那么后方的追兵应该也是快要到了。 “小人小人,得志可不就是猖狂了嘛?大人可晓得?”瘦猴无视那一股股杀气狂袭而来,依旧笑脸相迎,没有抽刀打架的意思,依旧是平易近人的态度,但就是这种态度,让刀疤更为恼火。 “你这尖嘴猴腮的下贱人,看老子一刀劈了你!”刀疤身后一个壮汉怒然喝道,左手已经唰地拔刀而出,见刀疤毫无声响,不反对也不同意,呀地大喊一声,骑马疾驰向瘦猴,刀光锃亮,映照瘦猴阴险狡诈笑容。 “你上当了。”瘦猴缓缓地笑道,脸上充斥着笑意,杀人,仿佛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一般。 “什么!”壮汉刀举在半空中,惊慌失措,不知所以的喊了一声。 “啊!”壮汉没有丝毫反应时限,空气中丝丝缕缕,无数细极的细丝缠绕在几棵书间,多得密密麻麻,随着壮汉闯入其中,瘦猴左手猛然一拉,那壮汉便是被切割开来,惨不忍睹,壮汉眼睛凸出,直愣愣地盯着瘦猴,嘴巴张合却是喑哑,没有多余时间,身形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虽说死是一定要死的,但这般惨状,依旧让众人大惊失色,怒眼相向。可以看得出来,瘦猴境界比壮汉高了不少,假若要杀,简单一刀便是,但他却依旧以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来杀死壮汉,凶狠暴虐。 “各位兄弟,这一战只能破釜沉舟!至于天时地利,我们也许不能占据,但希望人和这一点各位能够做到。咱拉镖的,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置生死与度外的觉悟了。”刀疤沉声盯着死去兄弟的破碎尸体,深吸口气,闭目又是睁开,杀意在眼中凝结,这瘦猴境界还未至地究,但已经半步踏入了,这个被称为伪地究。 “刀疤,当年共读金兰谱,共饮下血酒,说过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些年咱们不敢说有多少福是共享的!但他娘的难,我们兄弟绝对是同当的!”刀疤队伍中一个长相凶横的大汉痛骂一声,红目圆瞪。 “这也许是最后一难!齐山兄已经先走一步!接下来,我们当如何!理当前仆后继!去砍了这杂碎,给齐山兄弟报仇!” “都给老子理智点,齐山死了还不够?老子是老大,给老子听话,等我与那瘦猴决斗时,能走几个是几个!”刀疤发狂地回头嘶吼,红着眼握拳,没人知晓,拉镖前一晚,那个大演皇帝身边那位位极人臣的地究高手,极其重视地告诫,这次拉镖九死一生,人可以死了,但这镖,丢不得! 那位也没明说是什么镖,但刀疤见其一脸肃穆,也是知其轻重。那个高手说了,拉成了,便是荣华富贵一世。 如今是八方来敌,看来是拉不成了,命估计也得交代了。刀疤只觉胸口闷热,这十几个兄弟恐怕带不出去,这大哥,可真是不配当!那个天穹高手肯定不会暗中跟来,毕竟高手之间总归有些许感应的吧,虽然他一个地究不晓得是不是,但猜测应该是的。刀疤用力地锤自己胸口,山大压力沉沉地落在胸口。 “我孙青岳不服!”那个与之对顶的大汉如小孩耍赖一般的叫吼,看向自己兄弟齐山的残碎尸体,嘴唇颤抖翕动。 “不服的,就给我活着回去!以后再来报仇!”刀疤不在回头,默默向前一步,气息瞬间四溢,出刀横刀! “你们现在活着的命!都是欠我的,我不准!谁都不准死!”刀疤毅然决然,没有多说,横刀一举,尽显意思。 “齐山,嘿,这狗贼的项上人头,给你取来!”刀疤大吼一声啊,持刀疾驰而去,速度飞驰,刀锋撕裂空气。 “大人何必猴急,小人还有话未讲。”瘦猴一时间,左右手齐动,空气中有无数细线急速穿梭,十分柔韧,寻常人用手指亦是扯不断,并且快速拉扯细线,人能在瞬间被杀死。 也是因此,即便是刀疤修行比瘦猴高上一个境界,也是难以搞定,以刀斩线,不易,这线不惧利器所割,不惧火烧。 但这只是对准于寻常人不可做到而已,地究者配以利器就是不同了,但即便是能斩断,但也是惧怕在斩断一根细线后,被周围细线包围,以致身死道线。 第五章恩情 “你有话没讲,关老子屁事啊!”刀疤含怒劈砍而去,携带自身地究修为,这一刀,气势磅礴,虎虎生威! “杀我?这可不够!”瘦猴陡然凝神,收起笑意,不断拉扯于这片林中的细线,又是不断变换身位。 “北荒现异象,彩霞横飞,其间祥云密布,各瑞兽皆踏之,祥和平静,一切好似无声,但却震撼人们的眼球,即便是最远的九首,也能一眼望见。相距有万余里,但却能见此异象,寻常距百里便是不可见,实属怪异。敢问大人,可是有奇宝现世?”瘦猴冷笑地质问刀疤,同时不断地抵挡着刀疤的猛烈刀势。 “我为何要回答?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刀疤冷冷地看着瘦猴,嗤笑地劈斩而去,细线已经有不少被斩断,以现在的细线数量,瘦猴撑不过半分钟便会落败,但其无半点惊慌,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不配?很好!”瘦猴冷笑,脸色瞬间狰狞开来,眼神凶狠好似豺狼,就这般冷冰冰的盯视刀疤。 “都给我杀!”瘦猴大声咆哮,树林中哗哗声嘈杂响起,不少操着刀眼神凛然的人自丛中出来,想来是这瘦猴的同伙了。 “上!”刀疤沉声一道,出去那几个在马车周围护镖的人,其余人皆是霍然拔剑,亮晃晃地,一刀可是就没命了。 皆是神情毅然,抱有身死的决心,不畏死,不惧死!是为莽,亦为义。 “咱们这群当兄弟的,那些年哪个不是走南闯北,各有一技?我呢也没多大学问,但佛讲什么缘分什么的,也是略知一二。我!刀疤!还有各位兄弟,能遇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大缘分了,还能当兄弟,那他娘的是比这片大陆还大的缘分!”身后大汉闷声闷气地说着,这个只知晓怎么书写自己姓名的大汉,也是难得装一回文化人,高兴坏了。 大汉吼完的瞬间,杀声响天,震动九霄,一股杀意凝固在上空,无沙尘,无狂风,没有沙场的那般壮烈,但有战场的那般惨烈! “大人若想保全兄弟性命,可以考虑一番,弃镖即可!”瘦猴冷笑挑拨道。 “这是道义上的问题,管事当年给了咱兄弟这份工,这些年管事也没亏待咱,各种福利也没咱落下,他们没有无情,我又怎能无义?”刀疤淡淡说道,语气坚毅决然。 “废话也别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刀疤摇头平淡而道。 随即唰地一声响,右手一引,一把利刃便是出鞘,寒光夺目,冰冷似寒冬。他双手齐张似大鹏展翅一般,一剑化九剑,九剑围绕成圈,不断无主旋转于瘦猴的头顶处,各式剑形状不一,皆是可一剑杀人。 “九重剑阵!杀!”刀疤一声轻喝,双手一沉,九剑顺势就是直愣愣地下窜,速度极快,割裂开了空气。 “要么弃镖!要么都得死!”瘦猴暴虐而道,见着头顶的九柄寒刃,也是冷笑,虽说境界相差,但是不多,也不至于一招便是落败。 再者,他只管是防住即可,拖住刀疤的行程,待身后人员一到,到时即便是地究又如何?耐得上百人齐斩? 他双手合十,随即在胸前画出一个诡异形状,众人心中仿佛有一声独特的声响,一个透明但实实在在在众人眼中的防护罩就这样的出现在瘦猴的头顶处。 “九剑剑阵不错,一剑递一剑,一剑胜一剑!但要过我这乌龟壳?怕不是痴心妄想。”瘦猴轻松看向头顶九剑,竟还有心思调侃自己的防护罩。 “过不过,可由不得你说!”刀疤依旧操纵九剑,冷笑低沉,“真以为一个伪境,便能拖延很长时间?” “给我坠!”一声怒吼惊天动地,风雷大动。 这一处翠山青林,滔天杀意空中凝聚;这一处山鸟群兽游走,却见血流成河,尸骨横陈。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从来没有世外桃源,有胜的一方,那便是必有败的一方了。 九剑如拉满如半月的弓矢,一箭皆一箭地射出,一剑皆一剑地快速坠落。 “九剑皆来亦能抵挡!”瘦猴无视头顶,依旧淡然说话。 但在这一瞬间,刀疤握拳冲刺而去,右手重拳而出,空气冲击而开,瘦猴竟有一些措手不及。 一边控制飞剑,一边又是与人搏斗。这可是极费心神,不适合长期打斗,即便是赢了,那也是再无心力与他人厮杀。 那个时候可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即便是普通人也是有可能击杀的。在如今的处境,不理智! “来!”被刀疤惹怒的瘦猴此时也是红眼暴怒,右手握拳,一拳平淡无奇地击出,硬碰硬,实打实地肉打肉。 于此时,周围也是厮杀开来,不断有人死去,也许是昨晚还一起喝酒吃肉的,一起睡觉的;也许是前些月还一起讨论这一票干完去哪个风流之地风流一番的。所有的所有,在一刀之下,尽成风沙。 砰砰砰在此时乍起,声响如钟鸣。 刀疤依旧稳重,一拳皆一拳,如天外陨石坠落之强势,脸色依然平淡。而瘦猴却是吐血向后滑步,步步后退,头顶九剑如今只有两剑,但防护罩已是摇摇欲碎。 本就修为差距,更不说是一心两用了。刀疤这般不要命地搏斗,虽说可压制瘦猴,并且可击杀,但其后力量可谓是基本是耗尽,要想逃走实在是难。 “刀疤!你想和我同归于尽?”瘦猴忍不住惊吼,有些许的恐惧。 “杀了我兄弟?你还想着活?”刀疤冷笑一声,随后放声大笑,抡起拳头又是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砰砰! 又是交手了数个回合,瘦猴此时已然支撑不住,拳拳轰击,血肉模糊,瘦猴艰难呼吸。 此时拳头继续袭来,头顶亦是那一剑急速坠落,两面受敌,两面皆是敌不过! 境界相差即便只有毫厘,那也是犹隔天堑,更别说是一个伪字当头的地究了,到底是跟地究有很大一段距离。要进这道门槛的人很多,但大多是被拒之门外,他们或是窥探门内风光,或是垫脚也是瞧不见,他们皆是奢望能够进入,但最后都是碌碌一生。 地究,乃人超凡脱俗的第一个起点,为何人极?人极即为人之极限,超越人的极限后,进入天地,为大地的一部分,所以为地究,而大地之究,即为天穹。 “刀疤,给我想明白了,你身后还有多少兄弟,你身后!还有多少未曾到来的敌人!”瘦猴被打得鼻青脸肿,语言模糊地怒火说道。 “不杀你,我身后那么多兄弟死都不同意。但杀了你,那么身后无论死多少兄弟,他们都是愿意死的。所以,你说我该怎么选?” 刀疤不由分说地举起右拳,甩了一下,嘶吼声起,一声呀地怒吼,这一拳猛虎下山,无人可挡,几乎同时, 头顶悬着的那一柄真正的大刀,降落之势惊人,这一剑仿若能够斩杀百人,威势极为骇人。 “你,你!”瘦猴不断后退,极为惊恐地挥舞着双拳,企图抵抗,但早已是斗志已被死亡覆盖,被刀疤一拳击飞数米,滑地也是数米,他被这一拳砸的全身疼痛,只觉胸腔口压着一块巨石,头脑发昏。 此时大刀也是疾驰而来,一股死亡气息笼罩在瘦猴全身,他全身僵硬,想要逃跑却发现难以行动。 “柳鹤!功劳尽归你,还不出来?”瘦猴慌张嘶吼,双眼目视那把大刀,想要反抗,但又无能为力地绝望视之,只觉是无力。 “废物!八年了啊,瘦猴,你依旧这般弱,连个地究亦是未能跨入!假若不是你跟主上时间尚久,主上对你信任,这才压了我一头,否则,你算什么东西!”一声不屑之声响起,自刀疤身后飘来一个青衫中年,双手背于身后,衣衫随风飘浮,身形飒然到了瘦猴身后,眼神轻瞥大刀,右手一提,那大刀先是依旧下坠,只是好像在空中不断挣扎,要落却有一股力量不让它落,一会儿,那大刀彻底无力,中年再次右手背于身后,而大刀也是叮铃一声被击飞而去,恍当地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你又是何人?”刀疤眯眼凝声说道,这个人给他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地究!也是一个地究境界的强者。 “主上最为忠实的部下,柳鹤。”中年人没有转身,极为恭敬地说道,好似对着那个他口中的主上,竟是对着虚空便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你们口中的主上究竟是谁!”刀疤此刻如堕云雾中,敢劫大演的官镖想来实力应该也是不弱的。 “主上为世间不多的天穹大能!尔等凡俗又岂能知晓?此次如若不是有天宫阁盯视,早已出手相夺,又何来那么多的琐屑小事。”中年人转身睥睨地看向刀疤,口中轻蔑地念叨,但那双手还是背于身后,俨然高人形象。 “呵,我上头还是大演皇帝呢,也是天穹大能。”刀疤粗犷的脸上出现一处讥笑,眼神哀恸看向四周,不少兄弟已经受了不少伤,他纵然想帮,也是无能为力。更别说是有几位已是倒在血泊,再无动静,他狠狠地握拳,指甲嵌入肉掌中,血滴滴答滴答。 “主上无所畏惧,即便是天穹大能又如何?迟早一天,主上必定突破天穹,飞升仙境,到时什么三大皇朝?尽是土鸡瓦狗!”中年人陡然发怒,脸庞扭曲成怒狮,脖颈处有几条青筋爆出,十分醒目。 “嘿,天底下天穹的虽说已知的不过百来人,再加上那些隐士,也不过寥寥数百人,有几人敢妄言飞升?即便是企图飞升,也不敢说是定能,你这主上,猖獗得很。” “大胆!死到临头还这般桀骜。”中年人顿时发出惊人声音,似天上雷鸣一般,话语刚罢,身体如同瞬移,直接身影飘忽到了刀疤面前,让人猝不及防,接近力竭的刀疤此刻反应稍慢了一会儿,而后双手格挡在脸前,一个硕大拳头扑面而来。 “啊!”拳头如巨石陨落之力一般,直接是把刀疤击飞数米,如此巧合,和瘦猴之前的处境一样,皆是被一拳击飞而去。 刀疤嘴角苦笑,看来这镖,守不了了,如今给地究境的打个一拳,便是摔得七荤八素,全身疼痛不已,若不是为了杀瘦猴,手段尽出,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否则还可有一战之力。 “交出镖来,饶你一命,还有你的兄弟。”中年人淡然说道,突然嘴角戏谑,眼神满是笑意,想来即便交镖之后,也是要被杀死。 “休想!即便我愿意交,保住他们一命,他们也不愿意这样苟且活着。”刀疤闻言,虽说有些心动,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多几个兄弟活着,但他不能。 十几年前,家乡那场饥荒,饿死一大片人,这才拉上这帮一起吃苦的弟兄,一起出去闯荡一番。出发前十几个壮硕汉子,不知何为修行,打架也就是拳拳相对,硬碰硬。 最初帮着一户富商护院,也算是可以糊口饭,虽说挂点彩平常的事,但总算是吃得饱,饿不死。没死嘛,即便活得很不如意,总比死了要好。再后来,那富商家的少爷,是个酒囊饭袋,不咋滴,但就出身好啊。一日见咱有个弟兄不舒服,要杀了他,那咱怎么能同意?咱刀疤是老大,这帮小弟呢,也都是跟咱一起出来打拼的,我不保他们?谁保?只是那少爷仗势欺人,非要杀,我气不得,便反杀了那少爷,这才被通缉,这道脸上的疤,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再之后那富商气急败坏勾结官府,追杀咱们,逃亡路上,死了不少兄弟,不过他们也没说啥,死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有些兔崽子也是感觉活不过今天了,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多也是:为兄弟死的,没有遗憾。能活下来,可别傻傻地想着报仇,也怕活下来的,明知不可为,却又为了他们而自寻死路了…… 但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怎么就只允许你们为了兄弟而去死,怎么就不许咱这帮人去死了?咱们就没血没肉了?不懂得啥叫心痛? 再后来,遇到了贵人,也就是大演镖行的管事,地究的强者,当时见着了,可是跟仙人一般的,咱们这群不知修行的糙人哪懂呀,杀人也就拿着刀哗哗地跟劈柴一样,哪有仙人的把式一样,飞刀咻咻咻地夺人性命,也是救了咱们。 后来教这帮兄弟修行,让咱们拉镖,也是挑些轻松的镖给咱们。我们也不知道为啥这管事对咱们那么好,但既然人家对咱们好,也救了咱们命,咱们也就拿命去报答回去。去年我修行至地究,我把那富商一家十七口,全杀了,算是报仇,有管事帮忙压着,官府那里也是不了了之。 你说大演对咱们如何,那不好评价,也不去说道,但那拉镖的管事,的确对咱是关怀备加。所以这镖呀,也不算是为大演拉的,顶多算是报答那管事。 这镖呢,是皇帝老儿那便最亲近的一个宦官亲自来吩咐的,当时说是人可以死光,但镖不可丢。 可你这镖这般宝贵,怎就让我们这些不过算得上末流的拉镖者来送这一镖?这不摆明了让咱们送死吗? 刀疤愤愤地想着,恨着。但还是摆出了一番防御姿态,他听着身后不断传来地惨叫声,夹杂着欣喜,快然,却又半点的绝望,恐惧。嘿,刀疤面目狰狞地哭了,但也笑了,他知道,他们能去见以前的弟兄,能为自己的弟兄而死,高兴啊!他们高兴啊! 第六章柳鹤 “等我一会儿,我也来!”刀疤心中轻念,眼中好似出现了个个弟兄的身影,随后他目光冷然,那把大刀已经重回刀疤手中,他起刀,双手执刀,双眼凝视,这是一次死亡!他不惧的死亡! 但他需要做一些事情,好歹是对得起管事的事情。 “负隅顽抗!不过是强弓之弩,也敢顽抗?不如自刎,省的我还得浪费气力以及时间来杀你,你也不必承受利刃入骨的痛楚,我也不必浪费气力,岂不一举两得……”中年人哈哈大笑,完全是以一种极为轻蔑的态度,一个虽说是地究境界,但如今气力尽失,又怎么能引得起他的重视? “呵,可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便是先不杀你,你的兄弟,想来很愿意替你牺牲吧,可怜!那令人可笑的兄弟情义啊!可笑!”柳鹤赫然面目狞恶,眼神阴毒的看向那几位尚在打斗的汉子,手掌向天上一抬,一个汉子便是被定身一般,眼神忽然呆滞,行动因为惯性而向前行走几步后,直挺挺地带了下去,激起可沙石尘土,他的眼神在死之前,看向了刀疤,眼神也是没有怨恨,只有理解,愧然自己不能帮大哥一把。 “王大胆!”依旧存活的汉子个个目眦尽裂,嘶吼道。 刀疤没有回头,他沉默着,他对不起他们,但他……真的没办法啊。这年头,没实力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倘若他是天穹强者,谁人敢抢?即便要抢,也得做好死的准备!至于眼前这些人?蝼蚁,一个呼吸便可杀死的存在。 “杀杀杀!”被这般羞辱,剩下来的一群人怒红双眼,咬牙切齿,心中已是被杀意覆盖,能换一个是一个,说到底,杀了不少王八羔子,也算回本了吧,也在此时,众人只觉精气神空前旺盛,不足三招,这一群人皆是拼命杀死了对方,即便是以伤换命,值了!但若以命换命,于他们心中,也会觉得是值得的吧! “怎么?心痛了?我说了,东西交出来,可以活。”柳鹤见众人竟然依旧是拼命厮杀,竟然又是反杀不少自己手下,不禁高声,震慑了众人的耳膜,使得行动也是停滞下来。 “信不信我震杀你等?一群蝼蚁还敢如此嚣张!你们的老大都已经是一个废物了,你们还能反了天?”柳鹤一拳狞笑着轰击在刀疤脸上,顿时鼻青脸肿,血肉模糊。 “大哥!”一道声音气急怒然响起,汉子胸口好似挨了人家一拳一般,呼吸骤然停止抽搐了一下,随后又是狠狠地啐了唾沫,大声咆哮,提刀视死如归般,眼神决然狠戾 “那就杀啊!老子他娘的又不是怂包,还要别人救?”汉子紧接而起,声音粗豪,其中带着一丝讥嘲,眼神不自禁地看向瘦猴那边。 “你想死吗?”瘦猴瞬间怒火好似一个**桶爆炸,勃然大怒,声音急速高昂,好似一阵狂风,随即是躯体消失,出现!出现在汉子上空,镇压!一掌五指齐张,声响不及之前,但到底是是高于汉子境界的人,汉子此时也是抬头惊然凝视,五指覆盖在汉子脸庞之上,瘦猴一声狞笑,压力齐齐从瘦猴手中递出,眨眼间汉子面目狰狞,双眼瞪的奇大,随后后仰倒地。 “我不介意多造几段杀孽,我又不信神魔鬼佛!举头三尺有神明?有又如何?头顶上的事情,我管不着!”此时瘦猴也是甩动手臂,眼神阴冷地环视其他几个汉子。令其惊奇地是,几个汉子没有半点恐惧,依旧是怒目相视。 “瘦猴,倒是赶紧的,过来杀你爹啊!”一个汉子大笑,戏谑视之,眼中尽是讥笑,极尽豪迈。眼角泪水泉涌,既然他们都死了,那我岂有不死之理?当年可是说好了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月同日亡。 他们……可是等了我们好久了。要不是大仇未报,后来又是管事恩情难还,早就是有想法来见你们了。好久没一块吃肉喝酒,以前虽然苦了点,钱也没如今多了,但那种极为纯粹的义气,确实是喜悦开心。久别重逢,可真他娘的怀念啊。不过兄弟,咱们很久没来见你们了,可得把酒肉备好,这才有待客之理啊。 汉子憨笑着,眼睛里痴痴的,怀念,淡然。 “这么想死?”瘦猴眼神冰冷,嘴角杀戮的微笑好似恶魔,一把大刀霍然被吸引,被瘦猴反手一掌握住,随后右手自然一垂,大刀在地上呲呲响着,发出刺耳声音,犹如死神的呼喊,刀背光亮,反映着瘦猴狞然的表情。 风声在林间穿梭呜咽,好似一声声哭泣,落叶簌簌声像是一曲安葬曲,葬着一段情谊。此时与刀声相得益彰,同样的是如此杂乱无章,拨动人们心弦,随着行走,刺耳声更加地急促,压抑着气氛。 天地间,隐隐开始了一两声闷雷,一丝丝细雨成细线,轻飘飘地下落,湿润大地,浸润万物生灵,继而没入大地,冲刷开了地表惊心夺目的血河。 刀疤依旧是被柳鹤压制的毫无反手之力,一拳拳如出同辙地对峙,柳鹤不急于杀死刀疤,对于他而言,刀疤已经如同是砧板上的鱼肉,待其用那古朴锋利,沾满鲜血的黑色铁剑好好屠宰一番即可,再好好把玩一会儿亦不缺是个好点子。 刺耳刀声已然消失,在瘦猴相对面的汉子,手心冒汗地握住大刀,神色强装淡然,其实心里对于死亡还是有几分紧张,但也仅限于是紧张而已,不是怕死,只是人们对于死亡,对于未知事物到底是有一种神秘,慌张。 “呀!给老子死!”汉子陡然出手,想着能够先发制人,大刀斩断空气而来,汉子好似全身蛮力爆发,尽是加持在了此刀上,刀风竟是有一丝的火辣。 意料之中,瘦猴神态平静,心态毫无波动,提起大刀,随意懒散地一个挡刀,就是让汉子的刀速停滞住,左手在空荡时狠然出拳,引得汉子慌张收刀,欲拉开距离,却见瘦猴左拳向前之势不绝,大刀也是斩势依旧。 汉子咬紧牙口,拼命退后,两边风切割脸庞,一阵阵的火辣感。这种离死亡这么接近的时刻可是少之又少,自从大哥到达地究以后,押镖也是愈发平稳,再是有一块大演皇朝的金牌子,谁敢劫? 他平稳了呼吸,刀依然步步逼近,拳头已收。瘦猴不紧不慢地靠近汉子,如同猫捉拿老鼠一般的惬意安然,闲庭漫步,眼神戏谑,充满轻视。 “大哥!这兄弟做得可是不咋样,怎么说也是要有点补偿,我也没什么要求,下辈子!”汉子觉得这大刀迟早是要贯穿自己,也是知晓自己必死了,极为沉闷,喉中还有几分哭意,但却强忍哭声,哽咽嬉笑,乐观说道。 “下辈子你必须跟咱们再做一回兄弟!到时候……再一起吃酒吃肉,过兄弟们一直向往的平稳生活。” 话音一落,汉子飒然一笑,大刀一横,希冀能够以命换伤,回点本钱。只是毕竟是地究境界的强者,不同于人极,反应更是快若闪电,一瞬间瘦猴一个侧身,大刀于其手中继续前行,斩杀汉子,身体堪堪躲过汉子的大刀,极为快速极限,但这便是境界之差。 “宁讳!”刀疤一瞬间身体犹如电触,脸色复杂,各种神情皆是出现,愧疚,自责,痛心! 柳鹤见准时候,又是欺身而来,一把浑浊地黑色铁剑,毫无光泽,形态丑陋,好似是一块烂铁。但就是这么一把黑剑,竟然能把那光泽亮丽,刀锋尖锐的大刀击断,视眼处,只觉是十分沉重。 “杀了!把他们全杀了。”柳鹤突然吐口轻声传话给瘦猴,眼神已是狠戾,反正他们终究是要死,只是原本想着让他们兄弟间死前内讧,他也乐于见着这些画面,不过现在……不用了。 “这可不用你说。他们大哥给予我的,我怎么说也得还回去。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是要送一份更大的礼!”瘦猴桀桀阴笑,心中十分快然。 与宁讳相同,其他汉子同时怒目,悍然无畏,不惧死亡,提起手中大刀便是直冲瘦猴而去,其中便是有那几位镇守马车的大汉,七位大汉,皆是身材壮硕,胡髭茂盛。 瘦猴极为轻蔑地抿嘴暗笑,双脚自地面拔起,大刀被他玩弄着,手掌心旋转一圈,旋即牢牢握住,刀法绚烂灿然。 不同于瘦猴,七位大汉的刀法却显得十分粗糙,相比便是判若天渊。同样是一刀劈斩,一个显得极为精湛,即便是最为普通的招式也有几分蕴含,而大汉则像是庄稼把式一样。一个境界,差得很多,但同时也不可说,人极必不可胜地究,就好似上千个普通人手执干戈,要杀一个地究,亦是有可能的。 “杀了他,替兄弟们报仇!”汉子振臂高声呐喊,血性被激发出来,全身血液奔流似江河,脸色通红,充满杀意。 七位持刀大汉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站定,七把大刀从不同方向齐指瘦猴脖颈,场面肃然肃杀,秋叶簌簌然飘落,场面气势好似浪潮涌动,在低潮处又是突然冲向了最高处。 “来。”瘦猴此时即便对敌七人,依旧招手嬉笑,不屑,轻视,没有了对敌刀疤的慌张,好歹浸淫地究已有多年,倘若十来位人极联袂杀戮,或许有所忌惮,但如今可是没有这般恐惧的。 话语轻声落下,瘦猴面前之人被激怒,一脸怒容,提刀似山中猛虎扑食,右脚一蹦,滞留于半空中,刀势凶猛,劈开了两侧空气,带着杀意自天上劈落。 其左右两侧两人紧随其后,横刀而来,一上一下,夹击瘦猴,让其不可随意移动,破音声袭来,三人夹击,后更有四人亦是持刀而来。 空气弥漫压抑的气息,仿佛让人窒息一般,冰冷且有沉重。小小一片树林,竟是被分割成了两片战场,皆是呈现一面倒的局势。 七位大汉以压迫姿态杀向瘦猴。铿锵声音接连不断,瘦猴一人周旋七人,大刀一把,抵挡七把,七刀齐来,瘦猴毫不慌张,大刀使得泼风也似,在虚空中看出几道幻影,不过是片刻,七刀尽是与之有过打击。一气起,自斩落时,气竭,七人皆是向后后退几步,摇晃身形,待是站立,又快步上前,一鼓作气,再而衰。这也因此是一击过后没有再次出击,而是留有时间再次提气,时刻以最为强势一击冲击。 第七章来历 “瘦猴,你该死!”汉子喉咙低沉咆哮,陡然速度极速,似闪电般双手持刀横刺而去,对着瘦猴胸口。 但同时是瘦猴慢悠悠地斜斩而来,双方仗势好似欲求以命换命,但以瘦猴性情,怎么会如此? “那也是死在你之后。”瘦猴眼中精芒闪过,那刀竟然是在众人肉眼中突然加速,似一道白芒闪电,抢先一步是斩杀了汉子,洞穿胸口。 “你……”汉子喉口一股难以抑制的血腥味,噗的喷出一道血箭,洒落在瘦猴衣上,极为刺眼, “废物!”瘦猴手指轻抹血液,眼中极为兴奋,好似是一头野兽般,一种内心的欲望喷涌而出。 其余六人没有话语,沉默,与这天地一同无声,无需多言,杀!便足够了。 大刀更为狠辣强力,仿佛是拼了命一般,没有顾忌的出手,个个眼中尽是死亡,黑色瞳孔十分可怖。 与这般压力下,即便是地究者也是会感受到有几分棘手,瘦猴苦然,现今宁愿是与刀疤杀戮,也不愿是与几个不要命,拿命干架的人打斗。 轰! 是那六柄大刀各执一方,齐齐向下斩去,对着瘦猴头顶。其下是一把大刀迎面而上,脸色极其阴沉晦暗,一把刀费力压制六刀,即便之前七人,也没有现在难以抵挡,当时可没有这样的不要命,现在是不讲究哪个部位中彩的不要命,只要未死,那便悍然出手。 顿时间这一片区域飞沙走砾,扬起一阵疾风,使得六人周围风沙飞扬四溅,群鸟群兽被惊吓四走,慌乱兽声四起。 “刀疤,目睹一个个曾经把酒豪饮,共谈那家姑娘妩媚的弟兄倒在血泊中,何等滋味?”柳鹤朗声笑着,一个滞留空中的侧身,身体呈弓,右脚好似弹簧反弹一般的迅速踢出,刮动周边空气,势大力沉! 轰隆! 刀疤双手抵于脸前,砰地一声巨响,他被一脚踢飞,倒飞而去,连撞倒多棵大树后,最后撞击在了一课极为粗壮,有着十数人合抱一般大小的青葱古树上,才止住趋势。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双脚颤抖极为频繁,整个人好似无法撑住站立一般,嘴角血迹明显,整个身体仿若被重锤锤中,此刻五脏六腑好似移位,胸口处极为火辣刺痛。 他忍住疼痛,死死咬牙,极为仇恨地说道:“大演不会放过你等!是谁!到底是谁透露给你们的,这次拉镖可是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线,而且,由一个普通商人名义,更是让皇宫黄金座上那位耗费大量稀宝,辅以天地明镜,掩藏行踪,这一切即便是那个号称知天命的天机,那个七绝中的算绝也不知!只有皇上,再加之那位……难道……” 刀疤突然眼神震惊,难掩吃惊之态,“不可能!”刀疤眼前仿佛是出现那个人身影一般,如见鬼魅般的恐怖。 那位可是离雕龙髹上的男人最为亲近的一人,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背叛圣上?前几日那位大人才是亲自前来吩咐此事,义正言辞,告诫即便是全军覆没,亦不可失了此镖。否则逃至天涯海角也是必定击杀。 那位已是可谓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大演,权倾朝野,此等地位,难道还不满足? “怎么了?不信吗?”柳鹤见之眼神,仿若知晓他想的是什么,斜嘴笑道:“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贪得无厌的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了,你说……是吧!” “你所想的那位,而今确实已经是权势滔天,除去大演皇帝外,无人能逆反。但……别忘了啊,他而今岁数已是近百了,但他不过是地究者罢了。那也便是离死不远了,唯有突破地究入天穹,方能增加寿命百年。” “世人羡长生,我也想着长生,那么那位比我权势更为高,实力也是比我强上几分的大人物,又如何不想着长生?” “嘿,权势越为卓然,便越是享受这种感觉,越不想死去。” “这便是为何,那位要和咱主上合谋。假若一直处于大演皇帝身后,即便再位高权重,权倾天下。但到底半截身子入土,如何不想着活得长久一点?那位假若一直跟在大演皇帝身后,那便只能是等大演皇帝如何以后,才是会轮到他。” “这不是他李泓背叛的借口!世人皆知,如今圣上自幼时便是与他交好,两人可谓虽未兄弟,却胜似兄弟,他是圣上最为信任的人!夺位之时,他可是替皇上挡下了一箭!”刀疤艰难开阖,一字一字地吐出,铿锵!有力!而且低吼愤怒。 “生死面前!管你如何亲密无间,情义无双?”柳鹤刹那冷笑,只觉是可笑之极的言论,即便是夫妻,大难临头都是有各自飞的,更何况皇宫之中,这般的尔虞我诈? “你镖中那东西,不出意外,是给皇帝飞升做准备的,那日北荒上空的七彩祥云,人人都看得见。这东西,恐怕天地间也就仅此一个了。”柳鹤说道。 “不想着自己吃了,你既然也说了自己求长生,何不吃了,便可长生!” “何必蛊惑我?我可不是什么会背叛的小人。”柳鹤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被茂密树伞所遮蔽的蓝天,又回头看了一眼刀疤,没有说什么。 “那假若你们密谋成了呢?这丹,又是怎么分配?总不能给了你那主上?那李贤岂不是要于你们拼命?”刀疤嗤笑,但右脸已是被柳鹤狠狠踩在地上,笑容便看的十分勉强艰辛。 “那便不劳你费神!那都是你死后的事情了。”柳鹤叹息说道,又是笑了一声。 “那你主上呢?他究竟是谁,临死前也不愿说吗?”刀疤紧接着问道,想尽办法套出一些情报,不论柳鹤是否回答。 柳鹤陡然看向那几位依旧与瘦猴厮杀的汉子,邪然一笑,仿佛是快乐之事。 “杀了他们。”话语似极冬肃风寒冷,冰冷了刀疤,柳鹤快然地看着刀疤神情。 空气可怖无声,空间寂静肃穆,气氛由杀戮转为沉重。那边四个汉子与瘦猴的厮杀,此刻也是停了下来,汉子想听自己大哥的决定,而瘦猴确实抱着与柳鹤同样戏谑想法。 柳鹤起脚,不再践踏刀疤脸庞,这种决定向来是最为折磨人的,但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刀疤维持先前的姿势,依旧平躺,眼观天,口中苦涩不堪,如吃黄莲一般的涩然。 “你们这样赶尽杀绝,不怕遭天谴吗?”他起身低沉道。 “就算遭天谴又如何?你们终究是见不到!”远处瘦猴闻言,嘲笑道,声音传入刀疤耳边,引得刀疤无奈一笑,好像确实是如此了!这瘦猴竟然都没杀掉,这哑巴亏可是难以言语,他喜欢称杀人为生意买卖,所以,这笔买卖,亏得要死……要死了啊! 刀疤掌刀起身,身体颤巍巍,仿佛一阵风即可吹倒,刀声没了以前的铮铮,刀口出现了不少裂口,有如迟暮老人。 他极为复杂地看着仅存的四位弟兄,这一趟可是倾巢而动,共有十七号人,本想着拉完这镖,各顾各地去养老了,到时候不理世事,只要大演皇朝不倒,那么他们衣食无忧一世。有好几个兄弟还是等着干完这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可是可是,一切都没了…… “我……”刀疤起头吼道,泪水若雨珠不受控制,此刻飘散在空中。原本腹中有一番话语的他,最后竟是无言相对。“对不起!”只是汇成三个字,再无然后! 柳鹤,瘦猴两人也不阻止,皆是讥讽嘲笑,这狗屁的兄弟情,当真是可以连命都不要吗? “大哥!”四个汉子极为统一,声音洪亮沙哑,眼神炯炯,悍然赴死,无惧!四人举刀哗哗,刀锋锃亮,想来是杀人只需一刀。 “我等若死,说话可算数?”其中汉子出列,粗声问道。 “柳鹤……”瘦猴转身,话语声只说出一半,正想劝阻,但却卡在喉口。 “自然算数!”柳鹤点头道。 “以天谴发誓,可敢?”汉子紧迫问道,眼神凶狠似狼,死死直视柳鹤。 “我柳鹤,愿以性命担保,若不遵守诺言,天雷轰顶,地火灼烧而死!”他四指伸直,直冲天穹! “好!哥们儿,去死,敢不敢?” “哈哈,有何不敢?” “好男儿,理当慷慨赴死! ” “走一个,死去?!” 四个各言一句,四人抱拳揖礼,坦然赴死,死得其所,实为快哉! 四人持刀脖间,大笑一声,无苍凉,无悲伤。一刀而过,脖间血线显现,四人眼神刹那无光暗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们都该死!”刀疤牙齿咔哧咔哧地摩擦,低沉地吼道,极为仇恨地看向柳鹤,好似一头独狼一般,此刻即便将二人挫骨扬灰亦是不能解恨! 那般声音,好似是从地狱传来的阴寒鬼叫,刺耳恐怖。 “世人知有三大帝国,有极寒北荒,但谁还记得,三大帝国之前呢!大华帝国大一统的时候,你们三大帝国还只是一个小国,蝼蚁!随意抹去的存在。”柳鹤依旧嗤笑,不曾理会刀疤的言语,这才开始说道。 “无数大能踏天梯便是在那个时候,那时大华空前繁盛,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皆是提倡武兴邦国,即便平民亦有人极修为。” 柳鹤突然十分激动,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好似是一种荣耀,信仰。 “在当时,你们三国年年都会来我朝国都进贡,使者皆是要跪拜以谢我主隆恩。” “但谁曾想到,有一日蝼蚁竟然偷偷成为了豺狼,一头尚不敢挑战狮子,但三头呢?他们敢了!” 第八章肯或不肯 “天不佑我国,强者如林又当如何?”柳鹤双手高举,面向苍穹,悲恸欲绝,神情恍惚,“我大华,天穹者多于三国一倍有余,权谋者有范南器,施顶,蔡浩然。文,你们三国便是霄壤之别,武更是如蚍蜉撼树。” “不自量力,完全是以螳臂挡车,但是为何,我大华,还是亡了?你说哪一方面我大华比不上了?” 柳鹤神色悲壮,谈至伤心处,皆是伤心语。 而刀疤见其此时柳鹤心情最为疏松,眼神观视四周,暗中聚集气力。 砰!砰! 趁着柳鹤悲愤诉说其间,刀疤已是恢复几分气力,此刻又是见那柳鹤精神激愤,遽然暴起,一拳抡动,带着刀疤所有气力,搅动周身空气,拳出,直击柳鹤而去。 “你……”柳鹤话语未断,惊讶见刀疤偷袭而来,来不及是布置防御,只得是双手抱拳于胸前,抵挡此拳。 噗。 柳鹤直接是被一拳打伤,双手不断颤抖,他这是最放松的时候,而刀疤也正是看准了,才悍然出手。 一击得手,未等二人反应,刀疤踉跄逃跑,直冲山林而去。 “刀疤,镖不要了?!”瘦猴突然叫喊,极为嘲讽:“恩情便是这般报答?” 但却音沉大海,刀疤根本没有理会,依旧仓促前行,这时瘦猴突然脸色晦暗,面色黑如墨水,他掀开了一个箱子,空无一物!他快速地掀开了其后三个箱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丹!天丹不在。”瘦猴惊慌低吼,十分愤怒地咆哮。 “走!”柳鹤深吸一口,强压伤口,转眼身形一晃,朝着刀疤方向极速追了过去。 刀疤已然负伤,但依旧速度极快,他不惜是燃烧自己的寿命,强行提起一口气,便是与回光返照有异曲同工的道理。 他的速度已经可以比肩天穹,即便是柳鹤、瘦猴极力追来,但到底还是追不上。 呼呼。 这里有着一个青年还有一头吊睛白虎,老虎虎视眈眈,凶色在眼中显现,眼神中血色浮现,想要吃了青年的饥饿模样。 “没想到这山间竟然有这么一头老虎?难怪这一带人烟这般得稀少!”青年身心下沉,凝神与老虎对视,从中看到的只有野性,血腥。看来是伤过不少人了! “今日,为百姓除一害!” 老虎俯身,左掌抓地在前,右掌在后,嘴巴处不时发出低吼,牙齿锋利而又危险摄人,极为冰冷血腥,它极为嚣张地张合,显露出最为尖利的牙齿。 青年右手自背后取出一把环首刀,刀体纤长,质地锋利,身体略窄,为单边开锋。这是市集上最为流行且最为廉价的一种刀。 大多没有多少钱财的武者,都是会选择这种刀。至于剑,却是有着百兵之君之说,寻常人用刀者为多,其次为枪、棍之类。 “来吧!”青年心中默念,神情略显紧张,毕竟是个毛头小子,不过才人极境,这般凶兽也是没有打过交道,到底心底有些害怕。 老虎轻吼一声,脑袋贴地,激起一小阵尘土。 吼! 硕大的老虎体型迎面朝着青年扑来,一股血腥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 青年强忍气味,呵然一声,起刀以最为简朴的招式,砍向老虎,刀声呼呼似风雷,如急电袭去。 老虎虽为野兽,但智慧还是有的,也知其刀锋利,没有拿血肉硬抗。 于是竟然于空中身体奇异扭转,尝试避开那一刀的锐利去势。但于滞空于空中而言的白虎,刀则比之更为灵活, 刀随虎体而动,紧逼老虎而去,少年全身一沉,环首刀更加强劲有力,老虎眼神慌张,前倾之力顿停,毕竟全身都是血肉,砍哪里,哪里便要出血。 “斩!” 刀势坠落,见老虎身躯上有一道较深血痕,血流如注,白骨依稀可见。少年也是吃痛,蹡蹡几声,脚步后退多步方停,手掌不断随刀颤动。 想来是白骨坚硬,反震其手掌虎口。这畜牲的身体素质,当真是胜过人类许多啊,少年看向老虎,心暗暗而道。 但又能如何?这些即便是生来比我等人类强大数十倍的动物,最终还不是输给人类?虽然身体不如,但,智慧胜过! 吼!老虎眼中凶狠之色浓郁,大有搏命之势。这些年早已是在这山中积威已久,寻常人大可多走数十里路,亦不敢行此山。今日竟然被人所伤,虽说那些地究天穹境,老虎自认是不自量力,但今日竟是连个人极喽喽也要杀自己? 少年此时更为凝神,传言而今大演皇朝平天侯曾险些是斩杀白虎,此白虎乃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兽修,意思便是以兽身悟出大智慧,进而可以修行,那些方可称为妖兽,其他只可称为凶兽。 东南西北四地,皆有一块地盘是妖兽雄踞之地,东有苍龙,有一深渊,名苍龙渊,占据大奏皇朝四分之一领土;西有白虎,虎啸山林,为虎山,为大演皇朝三成领土,但因平天侯一事,虎山如今仅一成;北有玄武,居以北荒,极寒之地,为寒池,此地无人居住,所以得以是占据全部。南则是朱雀,处于战伐之地,地为天火界,占以半成九首。 “不过……与你这孽畜无关!”青年持刀,刀尖浸润过血液,鲜血滑过,滴落于大地泥土。 “再吃一刀!”少年收拢气力,粗声一喝,又是砍出犀利一刀,刀法与先前不同,这一刀更加注重“势”的用途,虽然平砍出去在他人眼中不过是缓慢无力,但于本人而言,这一刀极为用力,吃力。 咵擦! 老虎眼中尽显杀意凶残,它恨不得将此人一口一口地咬下。 它遽然作饿虎扑食状,扑杀而来,两边疾风吹起雪白毛发,仿若雪原凶兽,十分高贵冰冷,而又蕴含血意。 “逆世之举!起于九道山岗,斩虎之行!呀!”少年眼睛雪亮清明,手中动作依旧。 空间停滞,时间停止,大世界仿若是一幅彩色画,在这一瞬间,无声,无动。 老虎陡然觉察危机,那种自祖先传承下来的危机感,此刀,不可挡。它奋力扭曲身体,与之前一般,但却毫无作用。 但在少年注视下,在这绿林微风下,它不在威风,这一次的雪白鬃毛,飘扬孤寂。一代王者,虽不可如此称,但到底是这片林子中的王者。 嗷呜…… 声势自开始便是没有那般宏大,最后近乎无声,但还是嘶吼出来了! 就这般,战斗未起,便已落幕。 少年叹息一声,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生死各由其命,半点不由其人和其兽而已,说白了,弱肉强食。 仔细擦拭干净后,收拾白虎的身骨,少年免不了一阵激动。这种凶兽可是罕见的很,其肉十分柔软,肌腱与肥肉皆少,用以烧烤,待其油脂皆尽,肉最为酥脆。 少顷,两边以一个交叉的样子竖立,中间有一根较为粗壮的枝条,串联着一块大腿部最为紧致,且肥腻皆半的肉。 用一种名为祁蓝的花朵和一种名为骟黄的草木相结合,便会生出火焰。 虎肉在时间里被烤地卡兹脆响,一个少年也是在此刻成为了一个吃货,他行为举止极为粗鲁,饥饿不堪的他,不容半点耽搁,即便是刚刚烤熟的肉,还是极为烫嘴,但他依旧是大口咬下,之后呼呼地大口吹气,悔恨的眼泪在此刻流下,嘿,不该吃那么急啊! 簌簌……簌簌……脚步声忽然响起。 少年瞬间如弹簧般起身,拔刀,弃肉。一切动作极为敏捷,少年神经绷紧,全身肌肉僵硬却又有力,这片林子少有人迹,说不准可是一头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凶兽。 “谁!”少年这时脸色凶狠地大喊一声,等待树林后的回答,同时握紧了环首刀,神情警觉小心。 “凭着人极境便可寥寥两刀斩杀白虎?基础打得挺牢固的嘛。” 脚步声逐渐走近,少年眼神一凝,眼球遽然收缩,一个血人!全身衣衫已经破烂不堪。 “你是谁!”少年铿锵重复,右掌握牢刀柄。杀人劫货的故事到底是小时候听过不少,不过他除了一把刀,还有这刚杀死的白虎,可是一无所有, “天赋如何?小子。”那个血人问道,少年这才看清此人模样,无他醒目标志,除了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刀疤。“你也不需要慌张,我即便伤成这样,究竟还是一个地究的,杀你依旧如屠狗。” “天赋?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年嗤笑一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见面第一句的问题那么莫名其妙,谁能心平气和地回答?即便是地究那也不可以。 “天赋若高,我可以让你更高,天赋若低,我也可以让你高!我只问你,你肯不肯?”血人闪电一般地高亢地问道,字字出口,皆可震慑少年。 “这等能力可是连天穹强者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可以做到,你不过地究,竟然如此狂妄?”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你且问你,肯!或不肯。”血人瘫倒于地,粗大手掌拈下一朵极为鲜艳的花朵,嘿嘿一笑,静待而已。 少年依旧紧握刀柄,不知该如何,只是习惯地握住刀,他向来不信天下会掉那么大的馅饼给他,他也向来只信他手中这把不过几两的刀。 这比天还大的馅饼,嘿,说不准饼里夹着一个同样大小的陷阱!稍不留意,便是掉进去了。 “你信什么,或者说,你信仰什么……能让你变强?”刀疤在空间沉默之时,觉得有几分无聊,斜头问道。 “我信刀!手中这把刀!”少年眼神烁烁,抚摸光滑洁亮的刀身,这把在不久前刚染血的刀。 “那天赋呢,还有那些可以斩杀百人千人的武功呢。” “所谓天赋,那便是天所赋予的,岂可改变?至于武功,既然他人可以创造出这些威名远传,天下闻名的武功,那为何我不行?我不羡那些武功,可用,却不可依赖,唯有合适的,才是最为强大的。” “而刀,可斩人极,可斩地究,更可斩天穹,所以,我信刀,信它,能逆天!” “逆天?是个胆大人儿,确实是个大胆想法。”刀疤噗然大笑,也是觉得过于不切实际,“以你如今的天资,可能吗?” “天资是天注定的,无法改变,但人定胜天,这是我这十年来第一眼见到这四个后,便坚信的一句话。” “有趣,有趣……”血人眼神似电,手掌紧握,将那朵鲜艳欲滴的花朵蹂躏,滴出汁液。 “我说过,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天赋提升,愿意吗?”血人此时声音突然温柔下来,细声说道。 好似回忆起什么,他甩头,苦笑一番。这世间想要逆天,便是比登天还要困难。 “不愿意!”少年坚定说道,狐疑地看向血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出现,说要帮你变强,谁能相信? “如若有这等仙物,为什么不给自己用?却是要给我?你不觉得很不寻常?” “嘿,人之将死,即便仙丹都是无力回天,为何暴殄天物?” “你……这是?” 第九章裘得?求不得 “不可说,如若你同意了,我才能与你说,”血人倾斜脖颈,斜眼扫视那些花花草草,觉得有几分无聊。 “假如我同意,你当如何做?修改天资,可不亚于逆天,你怎么可能做到?”少年眼神直视,似火焰般灼灼而去,有点诧异惊讶。 “我做不到的事情很多,不过,这件事,也许是我能做到的!”血人将那汁液滴入嘴中,甘甜可口,他站起身,用另外一只手拍打屁股。 在少年注视下,血人郑重地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雕刻极为花哨的木盒,木盒之上刻有龙凤之形,木质为大演与极寒北荒交界处仅有的金楠木。 “你知道这万年来可有人逆天改命过吗?”血人感觉自己有点闲得慌,在未着急打开木盒之时,不知是否是人之将死,话便多了,就唠起嗑来。 “没有,这万年来,无一人。”少年仔细思虑一会,还是晃了晃脑袋,开口否认。 要说万年来,改命的有不少,上秦时代,齐三户是个农户,不识文字,除了种田,一无是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毫无文化底蕴的农民,他不信命,他在近三十而立之年,凭着一本普通剑谱,仗剑天涯,开始,邻里乡亲认为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但没想到,二十年后,那个名扬天下的朱雀剑仙衣锦还乡之时,大家才发现,这剑仙原来就是那齐三户。 他本是天资愚钝,却是成就一番名声,虽不知有何奇遇,但到底成了这几千年来,大家耳熟能详且乐于谈起的一件事情,并大多以此事激励小儿。 但其实逆天改命四字,却不是一件事,朱雀剑仙也不过是改命罢了,至于逆天,则还是差了那么几分意思。 “是了,没有!这万年来,自九鼎时代起,有世人开始修炼武功,成为了大侠,开始行侠仗义,广为传播,这才有了万年后,如今天下武人空前繁荣的场面。” “九鼎时代里,最为强大的莫过于李默然,据史书记载,他曾自号天命公子,并言:‘人之修炼天赋,由天定,’而他则是天命所归,故而可修行至此境界。”自那以后,世人奉之为圭臬,以天资对此人的未来发展进行盖棺定论。 “你想,诸如李默然这等人都是这些顽固思想,而我如今可以做到改变一个人资质,那该是多么疯狂的事情!”血人朗声大笑。 随着血人手掌的旋转,盒中的东西这才重见天日,一颗极其艳丽五彩的丹药,散发着一股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灵魂好似于肉体分离开了的那种极其轻松的感觉。 “这是什么丹药?!闻之片刻,竟然所悟良多!”少年难掩激动之态,忍不住靠近多闻几下,便感觉对于境界,对于地究多了一些认识。 “诶。”血人戏谑地收回木盒,关上盖子,嘴边叼着一朵花,吹起口哨,如此一试,只需等待片刻,定能让这小子答应。 少年在激动之后,少顷,冷静下来,权衡这其中利弊阴谋。这么一枚可以称得上倾世之宝,即便是天穹的那些个也是会为之发狂的丹药,岂能白送给自己? “条件呢?”少年抑制心情,沉声问道。 “你小子……条件较之于你的目标,要容易许多。”血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而今三国共分天下,但在三国之前,却并非如此。”血人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条件,反而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未等血人再次开口,少年眼神犀利一视,接着血人的话语下去。 “大华!那个结束了千年的诸侯割据纷争格局的皇朝,实力极为强大,且那个时代的人们力量远胜现在,最是在九元盛世时期,在华霄帝的治理下,大华有着赛天上的美誉。只是只经历了不过五代,便是分崩离析。天下再次经历了诸侯割据的局面,直至而今,出现了三国的开创皇帝,开创三国,停止了诸侯割据,但三国之间,依旧是斗争不断,时有战争。” “确实如此,但当年大华余孽可是没有除尽!当年三皇追念大华之伟功,除却大华的皇亲国戚外是诛杀殆尽,诸大臣皆是能招安便招安,不能便是释放。” “可谁想,如今竟然是自立山号,欲图再建大华,野心勃勃。我本想托人送至大演,但这样的话,此人不知能否到达大演,而今大华余孽的实力不可小觑,连那位……更何况那些小官员?” “赶紧的,啥事,你说,婆婆妈妈的。”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灭了大华余孽,而且你这事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杀身之祸!” “另外,我希望你功成名就之后,能够告诫如今的大演皇帝老儿,他身边那位,狼子野心!” “好!”少年一口答应,没有半点犹豫,这些事情在逆天面前可都只是些容易之事。 “但是我要说一句,假如在未完成前……我死了,可别怪我。”少年说完,也是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相视相笑。 “好!”血人同样一口答应,哈哈大笑。 “来!”血人笑嘻嘻地伸出右手,翘起粗糙的小拇指,仿若小孩子一般,说出一句让少年哭笑不得的话语,“拉钩,骗人是小狗!” “你这……”少年笑容突然凝固停滞,随后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无奈地与他拉钩。 “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都不能反悔啊。”血人没来由地感叹的一句,随手将药丸抛掷出去,好似是杂草一般,也确实,命不久矣,世间万物,都如杂草一般。 “好了,丹药在你手上了,吃了吧。”血人脸色转变,一脸期待,也是想知晓这个丹药究竟威力多大。 少年郑重嗯了一声,盘腿而坐,极为重视地盯着药丸,一口咕咚地吞服下去。 初始没有任何征兆,那些极为绚烂地场景,比如彩霞横飞,喜鹊鸣叫,万物万兽齐齐发出悦耳叫声的场景皆没有,好似这枚丹药不过是普通的。 但随着少年的一声闷哼,他的身体内部开始剧烈的发生反应,只是外界依旧平静。 “你这……该不会是毒药吧!”少年咬牙,痛苦地说道。 “欲要逆天改命,那便是要承受其痛苦,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血人呵斥一句。“逆天从来不是说说便能逆的,那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甚至是生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这怎么就教训上了?”少年强忍身体内的剧痛,恼火地说道,但也知晓确实如此。 “收紧心思,逆天改命,是世间最困难的一件事情,之后一定会有更为强烈的事情发生在你的体内,不能掉以轻心。” “嗯,知道了。”少年,名吴言,他撇了撇嘴。这一刻的他,仿佛是感受到了那种亲人间的关爱一般,脸上流露出狰狞地笑容,剧痛而喜悦。 “收紧了!别分神了,”血人突然紧张怒喝一句,右手聚集出一股能量甘露,一滴滴地沐浴在吴言头顶,使得吴言剧痛减弱了几分,身体内那股力量洪流好似巨龙一般直捣各地筋脉,而在甘露作用下,巨龙速度有所减缓。 “忍住了,便可跃龙门,成龙!”血人喘着粗气,呼吸急促。 吴言立马收神,体内筋脉任由其冲断,破而后立。而今的筋脉已经限制了他的天赋,而唯有筋脉尽断以后,重塑其筋脉,才能是改变天赋。 只是天下能修复筋脉的,完全没有!也或者这般说,有,那也寥寥无几,而且不为世人所知。 吴言体内能量汹涌澎湃,体外皮肤龟裂,四分五裂。这个过程中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伴随着时高亢时低吟的惨叫声。 “成龙或成虫,自己抉择。”血人呼吸更为急促,脸色即便有一些血液遮挡,也能瞧得出那一丝苍白无力。 “我……好像差不多了……你们可别喝得太多,没给大哥……留个几瓶。”血人,绰号刀疤,本名裘得。 “裘得裘得,终究是什么都没求得。”手掌用力举起大刀,瞧了一眼,笑了。一声咣当金属碰撞声,手掌瞬间无力,重重地垂了下去。 第十章可有苍天? 可有苍天? 自从有了那一股刀疤涌入的力量之后,洪流不在如之前般摧枯拉朽,让人发指地摧毁筋脉。 而同样,那股药力的修复,又是一点点,虽量小,但十分温柔地催生出新的筋脉,新生筋脉更为强劲,与以前相比,则是粗壮许多,这种筋脉,天底下估计也是挑不出几人。 “有几分机遇,便有几分危险;有几分天赋,即有几分责任。” 苍老声音好似自天地间传来,绵延不断,声若醒钟,以致震撼吴言内心。 “谁?”吴言此时已经是渐入尾声,全身筋脉重新生成,但却令他恐惧的是,他感受到灵魂与肉体的分离,自己的意识无法控制这一切。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少年,记住,既然你拥有了非凡的天赋,那么注定你不会走一条平坦的道路。” 声音悠悠然,恍若天际间,缥缈而又无有踪迹可寻,无源,无迹。 “哼!故弄玄虚!”吴言习惯地将手放置刀柄之上,这才发现并无刀,他继续发声,道:“你到底是谁!” “三皇!踏天梯的那个三皇……”声音忽地响起,有些苍凉,悲怆。 “三皇!”吴言听闻震惊,剑眉微蹙,呆滞低声道,“三皇不是飞升了?” “飞升?哪来的什么狗屁飞升!”忽然一个有些沉闷地声音怒吼,“都他娘的是那些人的瓮中王八,专挑一些强的吃掉!” “什么意思?”吴言此刻有些迷糊不懂,自古 “所谓的飞升……不过是羊入虎口,将自己送到那些人的嘴巴里而已……”这是一个轻柔声音,好似一个书生一般温柔传来。 “天地间以为天穹为最强者,不然!上面还有一片天地,那片天地的人,完全将我们视为是蝼蚁,他们派遣人们驻守飞升之路,只为能掠夺我们这些人身上的资源……以及生命。” “为什么?既然他们强大于我们,不应该资源远胜于我们吗?”吴言自短暂的惊愕中回神,提问道。 “我等不知……”第一个开口的皇帝此刻闭上双眼,有些哀叹,心事重重,他有私心,他希冀能够突破壁垒,迈入更为长寿的境界,但在天下人,或者说是自己万代子孙面前,也顿然明白孰轻孰重。 “我们三人也算时运有佳,仓皇逃跑,即便天上那些凶煞修为,但当时我们三人已经是危在旦夕,奄奄一息。于是我们三人合计,各自取其精华于一枚丹中,留其传承,待后人寻到。原本如若传承一事,有三国便可,只是我们从那些上面的人话语中,推敲出了今后必定会发生的一事,这才如此。” “何事?你们这么急迫?” “今后他们必定会来此大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不来,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们必定会来,到时候天下人都将是蝼蚁,任人蹂躏。” “我……哈。”吴言呆滞地眨了眨眼,“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讲述的,就好似是说书人的故事一样,讲的危机四起,大陆危如朝露。但天下有万年了,这万年间都没有人从天上下来,要屠戮我们,那么这百年间,难道便会发生?” “你,真的觉得没有吗?如果没有……那万年来一直流传的飞升,为什么会有?” “你这,难道说?飞升一次是幌子?是一个天上人能够有机会打破天上与天下的壁垒的机会?” “他们当年费尽心思地打破一丝壁垒,但这一丝只能让天穹以下的人进入,于是他们放弃了送入一位强者,直接统治天下的计划,转而由一位地究者散播北荒有飞升之道的消息,从而一点点的打破壁垒……” 龙袍皇帝苦涩不堪,有些自责地叹息:“假若不是我们三人,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赢兄何必自责?假若无我三人,也是会有后来者,这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书生皇帝在此刻也是放下所有戒心,这一刻的三人没有了当初的尔虞我诈,更多的是心系苍生。 “我们拼尽全力,连命都搭里面了,我问心无愧了。”那个粗犷声音正是由胖子皇帝说起,他随即搭了搭书生与赢穹的肩膀,人已死,一切都可释怀。 “嘿,小子,不客气的说,天下兴亡,交予你手了。”赢穹从自责中出来后,十分郑重地与吴言说道。 “我不要接手,我讨厌当救世主。”吴言抬头直视赢穹眼睛,那双眼睛里是浩瀚星空,捉摸不透,仿佛看一眼便会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即便是天赋非凡,但这种将天下人的压力压在我身上,可不是一两座山而已。” “可是你口口声声说着逆天,怎么?连逆天都敢的人,还不敢当这救世主?”赢穹突然焦急地说道。 “逆天我随心,救世身不由己!我行我素我随心,但这世人却会如枷锁捆绑我心,让我必须一切要以天下为重。天下兴亡,于我何干?” “小子,别给老子提起裤子不认人啊,吃了丹药不干活?信不信咱吹一口气都能杀了你?”胖子皇帝瞬间暴躁,气急败坏,大声嚷嚷。 “我会自断筋脉……如何?”吴言不受威胁地冷笑一声。“我信天道酬勤,不信天赋至上!” “勤可补天赋,但可不代表天赋便是毫无用处!”书生赫然冷斥,一指点在吴言额头,吴言骇然,即便他看见也无力躲过这一指。 “天下武功奇多,奇异怪癖,威力惊人的,比比皆是。我的这些武功,大多是当年自己修炼过或者觉得有一二用的,这才搜集而来。武功不在多,够用即可,贪多嚼不烂。”书生没理会他们的争吵,恩惠施与,即便到时候没能拯救天下,但到底念及恩情,亦能帮助一二。 “是也,在理。”赢穹同样并指而来,又是多如牛毛地武功进入吴言大脑,如此繁多的武功,让的吴言大脑那一瞬间一阵刺痛,忍不住是大叫一声后,冷汗直冒,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那胖子,生怕他也来一手,再来一阵记忆,怕不是要爆脑而亡了。 “哼,咱看不对眼,不给,不给。”胖子哼了一声,吹着哨无赖说道。 “你挑几个重点的武功,交于这位小友即可,如若再容纳一段记忆,小友怕不是要葬身于此了……”赢穹摇头,温声笑着。 “算是便宜你小子了。”胖子低声谩骂一声,也是识得大局,默默整理出了几篇武功,随意地点向吴言,传于其大脑。“老子当年是皇族,也没你这样的好运气……你小子可是祖坟冒青烟,运气爆棚了。” “多谢。”吴言合十双手,极为尊重地鞠了一躬。 “希望以后能是我们多谢小友了……天下人中,亦是有小友的亲人爱人啊。”赢穹抿着嘴唇,也是极为郑重地鞠躬。 吴言心中哀叹,这等恩情,唉,这天下怕不是自己要救定了。 “力所能及,定是不让天上邪魔祸害天下!”吴言眼神凝视,郑重肃穆。 “那么……我等也是可安心了”书生微笑着看向吴言,无言…… “生前功与名,皆赋说书人。我们,走了。” “以后见到你一次,老子就打你一次,我说到做到!”胖子凶狠狠地闷声咆哮道。 “我等着……”吴言咧嘴,亮出白洁牙齿,嬉笑说着,但嘴中却是有了几分苦涩。虽说是有事相托,但到底是为了苍生,也是给予自己天大的机缘。 吴言突然后退一步,恍当地跪了下来,直愣愣地盯着三人,一连三个磕头。 “多谢。” “后会……无期。”赢穹接受了他的跪拜后,抱拳告辞,本是想说一句前些年告别时最喜说的一句后会有期时,这才发现,可有期?无期! 光辉暗淡,三人微笑,生死已然看淡。吴言静默看着,直至三人皆是消失,吴言这才发现灵魂已是回到肉体,身上一阵的恶臭,污垢尽出,以及境界更近一步,虽然未及地究,但好歹在人极中也算是前茅,手臂间力量更为强劲。 “刀疤,三皇,走好。”吴言心中暗念一声,起身,踏上逆天之旅! 通过这片树林以后,硫城,是大演十几个城镇中,最为贫瘠的三个城之一。这里远离朝廷,本就地位偏下,更是天气奇异,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后一秒狂风大作。没人能够探寻其中的缘由,即便是天穹大能。 也因此,此地农业十分落后,少许几户人家由于是大家族,手中有着一些异宝,可以养活农作物。 小镇上说不得有多么繁荣,没有人山人海的地步,但也不算是少有人迹,循着人群,吴言走到一家客栈。 如家客栈?一家不算太大的客栈,里面伙计也就一位,在那儿待客,周围不算太过于冷清,也不可说是热闹非凡。 吴言一入客栈,那小二便是拥了上来,那抹布熟练甩到肩上。 “诶,这位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小二边说着,将吴言接待到一张桌子上,随后拉下抹布,不断擦桌。 “能吃饱的就行,不讲究。”吴言对着小二说道。 “那就一些米饭,加上一荤一素,如何?”小二见其衣着,是个识眼儿,瞧得出谁富谁贫。 “多谢。”吴言点头示意,又是拉着小二坐下。 “你这硫城,听闻是一直以来是个‘风水宝地’,不知能否说道说道?”吴言询问道。 那小二也是个人精,这种事情经常是有外来人询问起,也没有立马开口,有些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模样。 吴言也是知晓规矩,花点小钱买点消息而已。 “还请笑纳。”吴言拿出些铜板,放在桌上。 那小二嬉笑着,不留痕迹地便是收拢起铜板,开始讲述了。 “其实上史书上记载,硫城在众天穹齐齐前往极寒北荒之前,是个还算富饶的地方,天气也没有如今的多变。” “但,自从众天穹去登天梯以后,天气便是开始多变,使得许多人根本是不得出门,即便出门,也是要自带一把木伞。” “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却是没有半点的天气变化,这是什么缘故?” “唉,每年的这个时候,硫城总是会有一个月左右,天气不会有所变化,是十分正常的天气,但也仅限于这一个月而已。” “曾经有许多天穹大能来过这里,还是专门挑选着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猜测,是这里有着许久以前,那些前往北荒登天梯的大能所遗留的传承,否则为何会在登天梯之后,硫城异象连连?” “只是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线索,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么那些天穹强者当年有没有怀疑的地方,比如一些疑似有传承的东西?”吴言忽然有了些许兴趣,追问小二。 “你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就只是个普通人,那些大人物的消息,我又怎么能知道呢?”小二为难地苦笑,这才摇了摇头,抹布挂于右肩,起身走开了。 “传承吗?,吴言望向门外的蓝天,来到这个城镇以后,他总觉得心中有一些悸动,不明所以的感觉。 “客官,您的菜。” 不久,小二小心端来,近身以后,低首附耳低声说道:“听说在那次天穹大能来寻传承之后,城中央那棵有着不知多少岁月的古树竟然是让城主给围了起来,不得外人靠近。更何况,每年皆是有面圣一说,便是进入圣树内探寻修炼。” 说完小二放下盘碟离开,只留下饭菜与吴言,这件事情对于城中人来说是众所周知的,但对于外人来说却少有人知,况且是城主亲下命令,不得大肆宣传,违者,杀! 第十一章留城起风波 第十一章 留城起风波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城,唤作留城,虽外表满目疮痍,破旧不堪。但内部却是极尽奢华,家家户户楼层矗立而起,中心之处更是有一栋楼奇高,仿若直插天际。 天下最有名的酒楼莫过于天口酒楼了,自诩为天下第一楼,当然,天下人也是这么认为。也正因此,天口酒楼向来是择地而建,非经济、政治的集中之地,不建。条件苛刻,整个天下也就四座,大演皇朝两座,大奏皇朝和九首各一座,三座皆在各个皇朝都城,而独独第四座,在此! 天口酒楼从来不赚钱,它的一道菜向来很低,与街边小贩的价格无异,但能成为天下第一楼,怎会如此低廉?天口酒楼的唯一标准,非皇亲国戚、一方豪绅,不得入内! 天口酒楼能成为天下第一,与此有关,天下关系,与之牵连的有足足九成,皆是一方大户,朝廷高官,取财之道,数不胜数,每年的酒楼入场费就已是昂贵,更何况关系网密布天下,情报买卖,更是暴利。 这栋天口酒楼足足有九层之数,立于留城中心之地。其创建者刘根是留城人氏,那个曾经扛着锄头背朝天,一口大黄牙的哂笑青年,如今时过境迁,已然是踩着累累白骨而起的天下第一楼楼主。 天下中部蔓延至东北的版图为大演皇朝,偏北的天口酒楼便是留城此地,相较其他三地而言,此地被称为朱雀,大演向南的都城便是玄武,东部大奏皇朝的天口酒楼称为青龙,右下九首为白虎。 “叶辅!我留城虽无奇才能与你抗衡,但也无懦夫贪生怕死,不敢与你抗衡!”装饰华丽的天口酒楼之外,一道身影大声叫嚣,手中一把木剑极其引人关注。 而他仰面之处,二楼楼台一扇窗口半开,从中微微探出半张脸来,洒落而下的黑色头发映衬了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即便是寻常的美女也无法比肩他的容貌。 眉间蹙起似两轮弯月,玉鼻轻轻抽搐,唇间两抹血红极为亮眼。 “这是谁?”喉结滚动,一道让人惊诧的声音响起,粗犷如同草原上的野马嘶吼,荒野上的呼啸风声,足够与他的面容背道而驰。 “叶兄,这孙疯子向来疯疯癫癫,失心打狂,听人说自打小就是摸着一把木剑,异想天开地要成为天下第一。哈哈哈,这呆子没想到今日竟然敢对叶兄大放厥词!我这就叫人去赶他走!” 说话间,这位站在叶辅身旁地红发男子哈哈大笑,眼神一瞥,那下人点头示意一下,匆忙下楼而去,随后是抱拳假笑,即便是对这位叶辅忌惮重重,但倒不至于谄媚阿谀,毕竟留城那位祖宗还在! “有意思……黎火,你们留城可真是人才济济啊!”叶辅轻笑一声,言辞挖苦讥诮,既然这黎火遣人来打趣他的,那他自然要换牙回去。离城放城,一留一离,也不知这二城的名字是何人所取,竟然相生相克,自记载而起,这两城便是已经是水火不容的状态,而这两位,便是留离两城青年中的未来人物。 “叶辅,我们两都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离城与我留城自古全无交集,早已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即便有大演皇帝的从中斡旋调和,明面上虽然是和睦友好,其实依旧与往常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这个劲装结束的红发少年,腰间佩刀挂佩,双手抱拳地倚靠在墙边冷眼问道。 “极寒北荒的漫天异象让南边那位身穿龙衮的九五之尊坐立不安,先皇与其余二国国君一同前往了北荒,但如今灵魂盏灯皆是破灭,虽说三国依旧为了争夺皇位而殚精竭虑,但其实如今的皇位,没有以前好做了!”叶辅嘻嘻哈哈,桌边的一壶酒被他喝得见底了。 黎火这才招了招手,示意再来几壶酒,即便是仇敌关系,也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喝几杯酒。 叶辅话毕,眼角瞥了一眼楼下,又瞥了一眼黎火,楼下的木剑少年已经被赶走,旁边的黎火还在等着他的原因。 叶辅转动着手中的白釉花口高足杯,洁白典雅,轻酌一口,正正好,午阳正南直射而下,照着那张妖艳的脸庞熠熠发光。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九首在失去了乔斋后,又是陷入了割据称雄的时代,如今依旧没有评出个结果,更有甚者,好战派已经要求与我大演对战!而大奏皇朝郭尚发妻刘娥如今把持朝纲,皇帝郭愿尚年幼,这皇后可是有着野心,大奏第一位女皇帝可是这么好当的?刘娥既然敢占了她儿子的位置,那么野心必不至此,三国本就是交战不休,若不是先帝与其余二国国君签下了和约,但既然三位皇帝都已经不在了,那么条约什么的,可就是这一代君王说了算!大战将起,大华的余孽而今也蠢蠢欲动,意图灭三国而重建大华,而大演先祖皇帝所在之地,正是当年大华的皇宫,大华最后的皇帝也是被大演先祖皇帝所杀,首当其冲的便是我大演!” “所以?这一次天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整合内部?避免内忧外患、分崩离析之局!”黎火出窗看着这一轮烈阳,觉得有些刺眼了,眼中仿若喷发出火焰来。 “朝廷遣命的黜陟使不日便到,你我两城明争暗斗了无数岁月,从大华盛世开始,便是互相争斗 但一直没有分出结果。但这一次,留,或者离,或许真的要见真章了。留离这一对千年的仇敌,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留离两城有着千年的仇怨,但是啊,自你我出生以来,自这两城人降生以来!长辈们口中所说的最多的便是两城的恩怨了,你我都只是千年来先祖所遗留下来的杀人工具罢了。”叶辅冷淡如冰水,仿佛一间极其愤懑的事情被他平淡的说出来,那艳美的脸庞上毫无波动。 咚!但他细长白皙的手指间,那个白釉高足杯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酒水四溅开来。 一旁呆滞的黎火眯缝双眼,嘴角挂着一丝不知意味的笑容,摊了摊双手,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到底怎么做,自己跟着做又有什么好处,他可都不清楚,所以他不说话。 “杀了朝廷派来的黜陟使!”一句话,仅仅十字,激起千尺浪,黎火心中顿时是波涛汹涌,好似是无数大浪抽打着心脏,难以呼吸,更有一时间的窒息。 大演皇朝在这么多年讲究黄老之学后,休养生息出了几十位天穹境的高手,数千位地究境的中流砥柱,在这种盛世,竟然敢杀了朝廷派来的黜陟使?这可不是单单在老虎身上拔毛了,这是相当于夺食啊! “这种要杀头的事情,我能得到什么!”在短暂的兴奋诧然以后,这位留城最顶尖的天骄,仅仅十九便是到达了人极巅峰,且是可以以人极斩地究的少年问道。 “这留、离两城,尽由你掌管,如何!”叶辅朗声大笑,右手被茶杯刺破,滴落鲜红血液,他的面容很美丽,他的笑容却十分残忍。 “哦?你叶辅的能耐可没有这么大!想要造反?你一个人可不配!”但当话语刚落下来,一股可怖如同魔鬼的气息包裹住了黎火,即便是极力抵抗,但膝盖还是不自觉地弯曲过来。转瞬之间,气息又全消失如同云烟,黎火额头上冷汗直流,双手微微颤,整个人仿若刚从海里上岸的幸存者,全身是放松了下来。 “是叶家老祖?不对。”他又立马否定了自己,叶家老祖可是时刻被黎家老祖监视。 “天穹境!不知是哪位大能?”黎火这一刻沉下心去,这位不知名的天穹大能究竟是谁?如今天穹大能最多不过三百位,散修的天穹更是少之又少。 “你叶辅想要如何?就算是谋逆造反,没有兵马,就靠着这一位天穹大能有何用?你真当天穹境天下就这一位?天穹一境最多也只能以一敌千,大演如今兵马最少有四十万之多,双手难敌四拳,你天穹就算是双手可敌千拳,那也不过五百人,十万兵马,屠杀数十位天穹也是绰绰有余!” “哈哈哈……当年离城天才之中,我叶辅不过是排在中游,可如今却能够成为其领军之人,你当真以为我叶辅趋吉避凶的本领不到家?” “天下在三皇前往北荒之后,如同甘露逢春,天才开始雨后春笋般冒出,这个天下,早已不是以前的天下了,如今已是未乱将乱,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这个江湖,被人用着一个大勺子不断搅动,盛世?正是乱世之前兆!” “乱世而起,正是我等的契机,是要披黄袍还是盖黄土!是要成为这片江湖中越过龙门的鲤鱼还是一条老死的咸鱼。” 黎火垂目低眉,面露沉思,但在半晌之后,道:“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眼神之中,一轮骄阳,冉冉升起。 “哈哈……好好好!”叶辅大笑,连道几声好,伸出白皙细长手指,欲以握手道:“合作愉快!” 第十二章留城有位孙剑客 第十二章 留城有位孙剑客 留城的繁华街道上,吆喝叫卖声不断,嬉笑打骂声不停,一个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喜滋滋地笑着,那一对眉毛也跟着跳舞,裤兜里的手正一张一张地数着银票。 对于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孤露而言,能有几个小钱,吃了上顿还有下顿就是天大的喜悦了,没想到只是前去嚷嚷了几声,就可以收获一大把银票,这辈子的吃饭睡觉都不愁了,实在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喜事了。 只是那位艳美男子的眼神,莫名地觉得如同苍鹰瞧着地上的蝼蚁一般,那种轻蔑不屑,好似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让他心里绞痛得难受。 这就是青年才俊吗?天赋资质远远胜过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天才?弱肉强食,才是硬道理,公平平等永远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吧。 他的右手用力地攥紧银票,把他平时最为珍爱的银票一把地折皱,他的眉毛此刻也是跟着褶皱,仿佛是一副愤懑的表情,他的眉毛会笑会哭,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也因此,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到街上去耍杂技,用眉毛做出表情,逗人欢笑,收工之后,在一家寻常普通的酒楼里做一个店小二。 不过他现在不需要当什么店小二,看着顾客脸色赚钱了,他有钱了!他可以去大奏皇朝的月牙泉,瞧瞧这个身处沙漠之中的幸存者,还有九首那雄伟壮丽、山水奇秀的雁荡山,这座被称为东南第一山的奇迹! 虽然被人瞧不起了很不爽,但好歹是有钱了,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就是底层人民,什么尊严脸面,在钱面前,大多数是会舍弃了自己的尊严脸面,也许会有少数的铁骨铮铮、桀骜不驯,但是没有实力,永远是没有意义的尊严与脸面。 “孙短命,还不赶紧过来招待客人?”突地一位头发稀松,嘴唇薄而小,眼神异常地犀利,仿若只是一点小错误,便足矣破口大骂的中年男子骂道。 这个少年抬头冷眼蔑了一眼,食指狠狠地指着这个老头,嘴边快速的开阖,仿佛是积攒了许久的愤怒“嘿,老东西,要不是老子没钱吃饭,谁忍得住你这动不动地破口大骂,老子以后他娘的不干了!” “你!你……”中年男子结结巴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自幼失了父母的孤露竟然反嘴回骂,这一时间已经怔在原地,平常无论自己怎么骂,可都不会还嘴的孙鸿鹄,竟敢还嘴了? “短命鬼,没爹妈的野东西,要不是见你可怜,我还不收留你!”中年男子惊厥,反应过来,破口如同泼妇一般,大骂起来。 少年晃晃悠悠,吹着自己最喜欢的调儿,洋洋得意而去,途中四邻八舍自然也是惊愕万分,孙鸿鹄,虽有鸿鹄之名,却无鸿鹄之实,这时竟然敢反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怜?孙鸿鹄笑了笑,什么脏活累活不是他干?干着三人的工作,拿着一人的工资,也是敢大言不惭如此说话? 孙鸿鹄越想越气愤,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当是时,转头怒自胸口沸腾,恍若火山爆发一般,登时就要骂出。 “哎呦。” “抱歉!” 前一声正是孙鸿鹄,后一声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呢!”孙鸿鹄正怒着,正好这人送上门来。 “抱歉,抱歉!”男子连声道歉,孙鸿鹄也不想纠缠,挥挥手,只认自己是晦气,快步离去,没有再回头对骂。 男子回身背向孙鸿鹄,嘴角蓦地冷笑,心中虽然吃惊,但早已猜到“这孙短命天天酒楼当个受气包,就是苦命个一辈子都没这么多钱财,前脚,黎家那位大公子的下人来寻孙鸿鹄,后脚这孙鸿鹄便是匆匆离去,看来是给了他这笔大财富!” 男子弯下腰,快步地离去,手中那一把的银票令他腿软,他没有看见这一笔银票,但是他摸得出来这种质感! 一直往名为剑仙巷行走的孙鸿鹄毫无察觉,喜笑颜开地蹦跳着,这一刻,什么屈辱,什么愤怒,在金钱面前都是如云烟一样虚无。 他的眼睛飘到了天上去,他的嘴巴歪到了鼻子上,他的眉毛、他的身体都在透露着喜悦,卤鸭腿,一整只鸡,一大块猪肉,想吃多少,都可以尽兴,他的嘴巴里面已经开始流出哈喇子,他好久没吃了,他太想吃了,他做梦做了好久了…… “哎呦!”孙鸿鹄的惨叫再次响起,再次撞了个满怀。 “抱歉!”一声平淡如水的声音道歉,一个只比刚才瞧见的美男子略逊一筹的面孔,上面沾了些鲜血说了两字,便是准备离开,后面拖拉着一只吊睛白虎,足足有两百多斤的老虎,此刻已经是一命呜呼,一路行来,没有一个人敢小瞧这个年轻人。 “嘿,孙爷我今天算是和你们结仇了,把孙爷的喜气都给充散了。”孙鸿鹄觉得自己必须要发一次火,好是让这个城里的人知道,他孙鸿鹄虽然没爹没娘,但不是好欺负的!打不过没事,反正咱有钱,叫十几个人还不够收拾? “小子,站住!”孙鸿鹄用着自己的食指,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少年碰少年,火花就出来了。拖着大虎的少年正是吴言,本以为碰撞一下道歉足够了,怎么?还要碰瓷儿不成? “什么事?”吴言使劲,一把将大虎摔在了孙鸿鹄的脸前,即便是已经归天,但嘴巴里那一股血腥味依旧是把孙鸿鹄吓得惊声连退,摔倒在地。 “小……小子,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孙鸿鹄拧着牙齿,哆嗦着把话说完,完全是用最怂的语气,讲最嚣张的话。 “什么后果?请你一一为我解惑!”吴言皱着眉头,这厮碰瓷还如此嚣张跋扈?唐横刀哗啦地抽了出来,脸上遗留的血渍,好似活生生的一个凶煞,虽然脸庞白皙,但是全部合在一起,竟然有一股杀气。 扑啸而至的杀气,充盈在孙鸿鹄的脑壳里,汇聚成一只草原雄狮,在他的脑海里威风咆哮,那屠戮多少动物的腥气气浪扑面,这位虽然成天拿着木剑,说道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孙鸿鹄,此刻脑海如同一张白纸,毫无适从。 他是一个打小就在这留城长大的孤儿,无父无母,什么亲情疼爱,舐犊之情,他连半点甜都他娘的没有吃过,他能够靠得住的只有他自己的一双手,他可以为了钱去做任何事,这种人你没有办法去评判他的任何对错,因为他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 表面上他咬着牙撑下来了所有,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脆弱的如同蛋壳,他知道他的眼泪不值钱,没有人心疼他的眼泪。有些苦不堪言的滋味,宁愿是咬碎了牙也不能流泪! 他的拳头蹦紧,好像是一只为了生命和老虎搏斗的鹿,他怕,他的双脚即便是倒在了地上,也止不住颤抖,但他的意识,他的大脑在鼓励着他起身,他的肉体在害怕抽搐,畏缩不前!他的脑海精神中,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威武巨人,只是一个渺小小人,却是笔直地站立在大地上! “我留城,没孬种!”他的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好似一阵风便能够吹倒,他就像一根小草,能吹倒参天大树的狂风骤雨,在他的身上也不过如同淅沥细雨,能杀死他的,好像除了时间,再无他法一样。 “呦,一个没有丁点儿修为的人也敢这么嚣张?对于撞了你,我已经道歉了!如果你还想要我有所表示的话,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吴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胆怯又不断竭尽全力起身的家伙,特别是在他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取出一个布袋,又从中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两边的布匹,此时的布中,一把长有三尺五寸的木剑映目而出,朴实无华,毫无锋芒,让人大笑,这区区木剑,也能杀人? “大侠!我就只有这把剑,我也就只会一剑,敢问,大侠你敢接吗?”叶鸿鹄虔诚地拿起了那把木剑,眼神里就只有这把剑,看着木剑的他,就好像一个信徒,相信着手中这一把剑! “我人极已是巅峰,即使是伪地究也无法一击伤我,你一个没有修为的,给你百剑,又有何妨?”吴言此时兴趣十足,嬉笑着回答,他很想知道,这个拿着木剑毫无修为的人,能给他是惊喜,还是一个笑话? “还有,叫我少侠!大侠这名儿听得总觉得老了十岁。”吴言右手握住了唐横刀,严阵以待,无论是哪个修为,即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也会如此,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叶鸿鹄懒得理会这种无厘头的笑话,是的,笑话,但在吴言心底里,却是一件极其认真的事情。 叶鸿鹄的剑自从开始举起对向吴言时,周身的空气也开始了肃冷,吴言的眼神是那种瞧见了天穹境界的大能强者一样的惊慌失色! “你很强!很离谱!”吴言闷声聚势,这叶鸿鹄的这一剑,已经不单单是聚合了势,使剑能够成为了活物,更令吴言感到惊耳骇目的竟是那一丝丝的剑意!倘若说聚势是人极境才能涉略掌握的,那么对于意的境界,只有地究高阶方能掌握,这不只是对于境界的把控要高,对于悟性也是极其讲究重视的。 “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怎么能不强的离谱!”叶鸿鹄嘿嘿直笑,看到了这个也是能够和天口酒楼上那几位相提并论的天才少年露出的失惊打怪神情,他倍儿有面子,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剑,能够让这个杀了白虎的少年如此称赞,他没有什么剑谱招式,这一剑也不过是每天起早,对着门口的树日复一日的劈砍而已,如果勤能补拙,那么就是这种吧! “那么少侠!请吃招了。记住!与你比武的,正是大演留城即将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孙剑客叶鸿鹄!”叶鸿鹄憋笑着,显然有些洋洋自得,毕竟他这种市井小民见过的溢美之词就算是再华丽也没有强者的一句你很强来得实在。 唐横刀对准叶鸿鹄,这位人极巅峰的少年,脚下步伐缥缈无踪,风驰电掣而来, 这一剑显然是没有用到极致,毕竟叶鸿鹄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在学剑这一块儿天资非凡,但是也不能说明了就这一剑,就够和人极巅峰分庭抗礼,人极已是越过基础而到达人潜力的极限,吴言一甩横刀,刺啦,一声破空的声音急速。 “你的强大,在于对于用剑的悟性,而不是修为!别把鸡毛当令箭了。”叶鸿鹄手上的木剑此时已经断裂,飞出好远,而在叶鸿鹄脸上,是一种经历了死亡的恐怖,那一把横刀插在了他的身后数米,脸颊上是一道划痕,渗透出了血迹。 滴答,叶鸿鹄的脸颊上,血滴刺眼,他的瞳孔空洞放大,面庞扭曲成了厉鬼,这一股死亡的味道,如蛆附骨,他握剑的手,他的嘴唇,他的全身都在不断颤抖,“不要,不要!”他的撕裂声音扯着声带喑哑发狂。 越是命贱的人,越是懂得生命的重要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能除了命之外,再无他物。 吴言皱了皱他的眉梢,意想不到反应会这么大,他深吸,忽地叱咤道:“醒来!” 声音洪亮如晨钟暮鼓,在叶鸿鹄耳畔乍起,这才发现叶鸿鹄眼中多了几分清醒,少了几分迷惘。 “我这是?小子!别嚣张,信不信老子拿钱找人削你。”叶鸿鹄神情紧张,手掌东探西摸,好不容易才探到兜中,手中冷汗直冒,只是手掌一抓,什么都没有抓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钱呢,我的命根儿呢!”叶鸿鹄神情更加激动,口中吼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只是在片刻后,像是认命了一样,整个人好似无力,向着地面躺了下去,如同一个死人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 “混得下去吗?”吴言突然来了一句。 “没了钱,没了钱啊!钱这玩意儿,他娘的是命啊!你说我怎么可能混得下去啊!”叶鸿鹄无力疲乏地苦笑说着,双手瘫在地上,想要抓起一把尘土,才发现手掌连尘土都无力抓起。 “那就跟着我混吧。”吴言伸出手去,叶鸿鹄眼角瞥了一眼,觉得跟着一个天才好像不错,但又想起刚才那一刀,如今依旧后怕。 “你放心,那一刀不过是因为你碰瓷的警告罢了!” “碰瓷?老子今天可是被撞了两次……”叶鸿鹄激灵一愣,那个人? “啊!杀千刀的偷儿,等我逮到你,不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突如其来的破裂声,好似是枷锁被打开,一股冲霄而起,如同千军万马的剑气猛然杀向了苍穹,方圆十里皆是看得一清二楚,天空在一刹那好似出现了一个空洞。 “卧槽!”吴言快刀斩乱麻,一把将叶鸿鹄拍晕过去,扛起他就是往死里跑。 这种奇异现象发生,要么有重宝出现,要么是修为可怖的强者,而显然,叶鸿鹄虽不属于这两者,但他的用剑悟性,在愤怒的一瞬间,被全部激发了出来,足以如此。 第十三章朝朝榜的叶辅 第十三章 朝朝榜的叶辅 吴言扛着这个孙剑客足足跑了十来里路,这才缓缓喘了口气,找了个客栈,安置下来。 这一路上,他梳理了三皇的一些适合自己的武功以及经验,如今的他,如同一个大的藏宝库在移动,天丹的事情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是这不会代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天丹把它称作这个天下最强大的丹药也不为过,不仅可以精进修为,更是有三皇的武学参悟在里面。 刀,百兵之胆,其精便在于这个胆字,用刀者,往往刚猛有力,收放在心中一念,招式可以没有,但是刀必须出手,以胆为精髓,胆大者胜,胆小者败。 而在郭尚这位大奏先帝那浩如烟海的武学宝典里,吴言这才找到了一门刀法,在这个大宝库里面,虽然刀法数不胜数,但真正适合的吴言现在修为的,也许只有这门千胜刀法了,大华皇朝最为鼎盛时代的那位不败军神所创造出来的一套刀法,那个可以以一敌千的尉迟千!此刀法在之后被缩减了数个版本,如今军中依旧使用的军刀刀谱就是简化了数个版本的千胜刀法。 这刀法既然能够适用于军中,那么对于它的勇猛威武之势不需多疑,而它的特点也只有这一点,以一力降十会,任你招式华丽,只要一力,足够。招式共有三式,一式单名起,这是用刀根基,俗称便是出刀,但这出刀不同于其他的,其他的拔刀只是单纯地拔刀而出,但千胜刀法在于如何能够在冷血沙场上抓住一切的生机,而一切的战斗皆起于拔刀,如何能够在拔刀之时就能杀死对手,这是起式。 一鼓作气,一而衰,再而竭。二式名开天,极其俗气而又浩瀚的名字,鼓起勇气斩出的一刀,这一刀,当以开天为最终目标,三式之中,这一式最为勇猛杀伐,即便是如今军中将领,依旧将第二式称作开天,而简化后的开天,在普通兵士手中也能在短时间内以一敌二,大华皇朝盛极一时,便是有了这个武学的保障。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强盛昌隆的大华皇朝,会在一夜之间溃败如山。 第三式既然已经竭尽勇气,自然无法继续刚勇,但既然无法如此,那么何不以柔代刚?两者虽然相生相克,但没了勇气,人也必定踟蹰不前,人心必软,此时四两拨千斤,足以是一手奇招,令敌不备。 而对于吴言来说,最对他胃口的就是第二式,开天二字,是他这辈子最想干的一件事了,梦想这东西,一旦把它挂在了天上的星星上,那么要么被世人笑作是好高骛远;要么就是将那颗星星给抓落,狠狠地啐一口唾沫在世人脸上! “日你娘的贱手偷儿,拿命来!”叶鸿鹄猛地起身,右手霍霍地袭来,吴言脸色一黑,左手手掌牢牢按死了叶鸿鹄的右拳,随后又不留分寸地一巴掌呼醒叶鸿鹄,他的右脸瞬间红润,这才呼噜噜地醒来。 “我这是?”这个留城剑客此刻迷迷糊糊,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右脸的抽痛让他异常清醒,过了几秒后,突然如同一个兔子一样窜了起来,嘴中嘶喊着痛…… ………… 等到吴言将情况说给了叶鸿鹄之后。 “你的意思是我的天赋可以去掉那个赋字了?老子就是天?!”清醒之后的叶鸿鹄盘腿坐在地上,伸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询问。 吴言抽动着嘴角,叹了口气,点点头艰难地说道:“倒是可以这么理解……” 吴言眼球盯着这个看着十分普通的绝世天才,这个天才的脸上从开始的呆滞、凝滞,转为突发横财的惊喜疯狂,但在最后又是一脸的不安忐忑、不知所措。就好像一个一贫如洗,天天只想着下顿饭该怎么解决的穷人突然得到了百万财富,对于钱财就不知该如何使用。 “那以后是不是猪肉鸭肉鸡肉鱼肉,顿顿都有!”这个剑道天才,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天才,出口竟然是问如此问题。 吴言深深瞧了他一眼,无论志向有多宏大,但是如今的生活局限了所有,成为那天下第几都跟现在这种饔飧不饱的生活无关,活着,才是一切梦想的基石。 “是!大鱼大肉,美酒美人,只要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吴言没有和他详细细说,这些足够诱惑了。 “嘿,我从小到大说着什么天下第一,其实心底里的想法很简单,吃饱穿暖,够了,真的够了……”叶鸿鹄低着声音,回望着四周,发现没了自己的木剑,双手绞在了一起:“大侠这个称号真的很威风,感觉只要带上个大侠的,出门都是带一阵风的。但我其实不想带啥风,只要带着能供我吃饱睡足的钱,我就满意了。可是,我发现了,没有实力,吃饱喝足都难啊。” “那鸡鸭鱼肉,荣华富贵,你要不要。”吴言冷喝一声,可不在意叶鸿鹄说得什么混账话,他不也是从小村庄出来的孩子,唯一幸运的是他还有父母,和一直坚持的梦想。而叶鸿鹄却是被生活压迫,被迫暂且将梦想放在了一旁。 “要!为什么不要!老子穷了二十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连茅草房每逢狂风暴雨必定被卷走好几层,我穷怕了,穷疯了!所以我一点修为也没有也要去挑衅那离城天骄,虽然黎火说过,会保我无事,但这些在留离城中一口气就能判人生死的阎王,反悔了又能如何?”叶鸿鹄的眼神凶狠尖锐,闪烁着一股无可遏制的愤怒,牙齿死死咬着,格格作响,仿佛一个即将沸腾爆炸的熔炉。 “木剑,你还用?”吴言想起了叶鸿鹄的那把断裂了的木剑,又想了想他丢钱的爆炸情绪,“明天我去给你买把铁剑来,按南宫胖子的话说,既然跟着我一起去行走江湖,那么怎么着也得有点侠气,衣冠打扮即使再简陋褴褛,武器,那总得有一把好点的,不然带把木剑出去,也不怕笑话?” 叶鸿鹄冷笑了一声,冷漠地低声道:“被笑话惯了,还怕被人笑话?”他支着手臂,使劲撑了一把,起了个身,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双臂,看着周身的一些房间布置以及雕刻木柱,“这里是凤来楼吧。”他盯着柱子上彩凤翩翩,环柱而起,几朵祥云点缀,格外祥瑞。 这是荒字八号,是整个客栈里最下等的客房了,只有简单的一张四方桌,一盏快要燃尽的浅盥豆形灯,一张不大不小,只够一个人舒展开来的床,上面的一床棉被,除了这些,也没了什么东西,本就地方不大,他们二人所占的地方,就是这个房间的四分之一了。 “这里是留城黎家的产业……” 哗哗哗! “小心!”吴言骤然起身,暴喝了一声,拔出刀来,起势似雷霆,歘欻欻的斩落三炳如风一般迅疾的飞刀。 随即吴言怒吼一声:“给我出来!”声音未至,身体骤动,仿若雷霆九霄,其后的一招开天,虽未夸张到开天的地步,但确确实实勇猛非凡,那窗后的暗杀者被打得不知所措,黎火可未和他说过这个普通木剑少年身边会有一位人极巅峰的高手! “少管闲事!不然后果你可担待不起!”这个年龄在四十左右,一撮一字胡显眼,穿着家丁服饰的男子冷声呵斥,神态嚣张跋扈。 吴言嘿的笑了,他的刀对着这个家丁晃动,“我这个人啊,闲事确实会少管,但别人叫我少管的闲事,我可最喜欢管了!” “管?”家丁睥睨着吴言,鼻孔吹着冷气,他也不敢动手,毕竟他才只有人极一境,远远不如吴言,但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斜着眼睛笑道:“我黎家的事情,你管的起吗!我黎家老祖天穹大能,岂是你这等凡躯能够挑衅的!” 吴言听到黎家,心里暗暗大惊,不过天穹大能如何?这个叶鸿鹄只要活得下去,天穹也未必不能斩杀。 “这闲事我管定了,你黎家要么叫出地究的,不然可拿不住我。”吴言平淡地说道,转身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只留下阴晴不定的家丁,只不过片刻后,丢下一句等着瞧,狠狠地甩手而去,至于地究,可不是街边白菜,一个城池的顶尖家族,一位天穹,五位地究就差不多了,更何况这些地究基本上都是处于闭关,争取能够迈入天穹境界,可没有闲心管这种闲事。 “不过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一个地究我们就惹不起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一尊天穹大能的家族。”吴言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孙鸿鹄呆立在那里,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吴言,竟然愿意为了自己得罪这么一个在整个大演皇朝都有一小丁影响力的黎家,这么一小丁影响力足够毁灭几千个吴言和自己了。 “呆着干嘛?快快快,收拾收拾,赶紧收拾完跑路,这个黎家可惹不起。”吴言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收拾完,着着急急拉着叶鸿鹄飞跑出去。 “嘿,这装完逼再跑的感觉真带感啊。”吴言眼瞧着前方城门在即,心情不由得放晴。 “二位,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一道浑厚雄壮的声音陡然而起,高达数十米的城墙之上,一个容貌如花,姿色艳丽遭天妒的男子问,正是那叶辅。 自黎家下人回来后,这个离城的天才听说有一位年纪轻轻就已是人极巅峰的少年,顿时兴致盎然,更何况连黎家的闲事都敢管,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吴言眼神支了支孙鸿鹄,孙鸿鹄悄声说道:“离城的那位天才,叫叶辅,如今正巧二十,天下的朝朝榜中,第九十七,如今也是人极巅峰境界。不过有传言,这位叶辅快要步入伪地究。” “朝朝榜?是那个只收录天底下一百位二十五岁以下少年修为的榜单?很好,和天下的天才对决,我可是很期待!” 第十四章问心无愧 第十四章 问心无愧 “我也十分期待啊!”叶辅黑发荡起,脚尖一点,身形功法在此刻发挥着作用,如同落叶一般飘飘荡荡,优美地站立在了地上,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雅致二字。 “不过呢,你先后退,这个孙疯子,竟然敢挑战我,那么我当然要如他所愿!与他一战,好让我知道,这留城!究竟有无懦夫。”叶辅美丽面容上,红润嘴唇勾出残忍微笑,睚眦必报,有仇必报。 吴言依旧朝前一步,微笑着:“他现在是我的小弟,想杀他,那就过了我这关。” “好,哪个送死不是死?”叶辅身手一张,城头上,一个红发似火的少年悚然掷下一柄大戟,足足一丈二的长度,观之重量应有七十多斤,但在这白皙瘦弱、容貌美貌的叶辅手中,却如同耍起匕首一般,得心应手。 甫一捉住大戟,叶辅便是突然欺身而前,手中大戟尖端寒光湛湛,如同剑客的剑刺一般,吴言同时起刀,起刀仿若银白匹练,迅速冷酷,啪地将大戟拍开,随后横刀左劈右砍,速度不断增快,越来越快,快得眼球都没有办法看清,咔,七十二刀如同一个圆环,轰然而去。 大戟何所惧!便见那大戟挥舞而起沙土,初时沉势,但随着不断劈斩,或劈如刀,或砸如棍,连连斩断三十六刀后,嘴角不屑一笑,双手执戟,迅捷打转,如同太极圆盘,转动如风,无论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入内。 “不行,不行!”叶辅大声笑道,大戟在灭了最后一道刀意以后,一横一刺,又是刺了过去,不等任何喘息机会,气势如虹,越打越勇。 开天一招,本就是气势雄猛,而此刻碰撞而上的大戟,同样是如此。一旁大戟如若是猛虎一般,下山之时,百兽惶然,匆匆躲闪;那么另一旁的横刀便是如同真龙在空,呼风唤雨,猛扑而下。 龙争虎斗,可谓是好不壮观,锵!双方在一招之后,同时后退数步,不过叶辅只退三步,而吴言退了五步,当下可分强弱。 “没事吧。”孙鸿鹄上前扶住了后退的吴言,面带歉意地问道,同时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要不我来吧,毕竟是来杀我的,与你不相干。” “嘿,现在可不是杀谁的事情了,是他要你我都死。”吴言咧着嘴笑着,洁白牙齿被血液染红,用横刀驻地之后,大口地喘着气,当然,对面的叶辅也没有好到哪里,只能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后退!”吴言眼神一凛,横刀又是拔起,这个叶辅虽然和他同一境界,但修为可不单单指的是境界,悟性,心态,对于功法的钻研程度…… “找个机会逃!”这是吴言向前厮杀之前,悄然在叶鸿鹄耳畔的一句话,他绝对斗不过这个离城天才,朝朝榜收录的可是整个天下前一百位二十五岁一下的天才,天下有多少人?少说有个八千万人口,除去高了二十五岁的人,起码也有千万人口,从这千万人口之中,只能挑出这一百人,是何等严格困难? 而反观吴言,用着南宫砥的几本破烂功法,以及刚刚得到的三皇记忆,但短短时间,能够精通一门便已经极限了,毕竟三皇能够记下的武功,可不是烂大街的,不说一本武功了,就是半本拿出来,也足够一群人前仆后继地争夺。 战斗依旧继续激烈,不论吴言的任何刀法刀意,都不能够彻底对叶辅造成致命打击,而叶辅虽然自损了八百,但大戟之势却愈打愈强势,气势如虹,势之聚集,叶辅明显胜过了吴言。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本应该处于留离城池仇恨最中心的两大天才之一,到了这留城,竟然没有留城的黎家人出面。,想来是城墙上的那位黎家天才吧。 铿锵刀戟不断作响,而吴言也节节败退。 “不过如此,你也不过如此!那就给我拿命来好了!”叶辅有些失望,沉声喝气,自胸腹之中怒然喷薄,大戟陡然收回,单手持于身后,右腿后撤发力,像是在蓄力,在极短时间里,叶辅将势运转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身法漂移,兔起鹘落,他窜起,他狠狠将大戟击打下落,猛虎下山。 吴言自然是想以攻化攻,但他确信,如若这般做,他可能比防守所受的伤更重,他已经落入下乘,这时候如果本末倒置,本就敌不过却强行如此,必定受伤惨重,不过,不过…… 嘿,这位要逆天的少年,自然是不惧一切!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力竭,那么何不顺其自然,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来任他来,我自顺他意。 他既然大戟沉重而来,只为击杀自己,那么何不任他来,他要近一寸,我便弱一寸,但又不是彻底放弃,只不过是道家相传的“以弱制强,以柔克刚”而已。 “怎么?怎么弱了许多!”叶辅肆意大笑着,挥动着那巨大无比的方天戟,眼看着吴言越退越弱,仿若已经一击不堪了,下一击足够灭了吴言,但就是这下一击,每一次的下一次,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却终究无法击败。 突然间,叶辅眼神一凝,心中暗想: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他发现他的攻击仿佛被吴言的刀所带走,顺着他的刀在那里飞舞,他的手难以掌握方天戟,惊疑片刻,有意思,以柔化刚吗?那好!他的嘴角划过弧度,那么试一试这招了! “既然你要以柔化刚,那么我便是以至刚而斩柔。”叶辅手臂并不粗,但是在一瞬间,巨力非凡,强行收回了方天戟,须臾片刻,那戟杆好似接引天际的天梯,狂甩而来,似电似雷。 “离城有旷才,疏狂又何妨?举目与天齐,九七为暂称!”叶辅放浪形骸,狂妄大笑,一柄方天戟在手,天下举目无敌,极显强势。 “这一招,本是无名,但这一刻,何不叫做那九十七?今日为朝朝九十七,但明日,明日何须看今朝?明日不需观今朝!” 这一刻,猛虎添飞翼,利爪搏真龙。 吴言可以杀了那白虎,但是今日恐怕要被另一猛虎所杀!开天!开天!他要开天!刀意散发周身,汇聚成一团决心,它无形,但它有意。 方天戟挟风而来,横刀据刀而去。这是两个少年的最后一击,决定胜负的一击,不留后手的一击。 轰隆! 巨响应声而起,余波在轰隆声起的一瞬间,横荡开来,又是一声轰隆。余波击碎了石板路。 咻!又是一声,吴言再一次如同断线风筝,倒飞出去,喉中献血怦然而出,那位离城少年终究是在武技的熟练上略胜一筹,更何况这个叶辅恐怕离伪地究只有一步之遥,和他这个刚刚境界暴涨,还没有稳定下来的人极三境比,确实还是有一定差距。 “既然输了,那就去死好了。”叶辅先是倒退了几步以后,再此持戟走来,他的脸上衣上不少血迹,显然自己即便是赢了下来,那也是不好受,不过只剩下了一个没了战力的吴言和一个喜欢玩木剑的废物,足够了。 “离城的!我……我……”孙鸿鹄神色慌张的上前了一步,没有人能够保住他们,留城黎家那几位本应出面,驱逐叶辅,但今日却没有,这个黎火,必定将消息封锁了,至于用什么手段,和他们可没有关系。 反正周围又没有人,黎火只要解释道叶辅潜入留城,被他所击退便可。 “你什么?你的木剑呢?连木剑都没拿,怎么可能……哦,不对,你拿了木剑又能如何?废物!你留城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即便不是个懦夫,那也是蒙羞千年!”叶辅没有用大戟去击败他,但是这一句句言语不亚于重锤砸心。 “算了,突然觉得杀了你这个废物,可真是脏了我的手。”叶辅冷笑讥嘲,啪得一声,孙鸿鹄被狠狠地掴在地上,叶辅继续走向了吴言,“你挺不错的,我看得出来,你的境界应该是最近刚晋升的,如若再给你个把时间,熟悉一下,你可以和我持平,可惜,没有那一天了……” 叶辅话未说话,那对漂亮的弯眉又是皱着,右脚显然被那个废物死死地抱着,十分碍事,他极其的不耐烦,这个蝼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恼怒他,“算了,还是先解决这位留城的臭虫先吧!” “对了,黎火,你的剑借一下。” 城墙之上,黎火不由分说地扔了下来,虽然说在此之前都是竞争对手,都想着对方死的那种对手,不过现在毕竟合作,即便是不信任的关系,但这剑本来也只是寻常铁剑,无须在意。 “废物,拿着剑,堂堂正正、硬声硬气地再和我说一遍!这留城!没有懦夫。”叶辅把剑狠狠地甩在了孙鸿鹄的脸旁,只差毫厘之距,叮当之声清脆地响在每个人心底。 不过叶辅自己都觉得好笑得很,这说着留城没有懦夫的废物,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可能敢赴死?他又是等了几秒钟,见那个废物还没有任何动静,大声连笑,不由得摇头,心底里嘲笑自己,哪有人明知死而赴死的呢?他不再理会了孙鸿鹄,沉声使劲,想要将叶鸿鹄踹远,不要再妨碍自己,但是奇怪的是,怎么使劲都没有用处。 他不禁恼怒气愤,等到他转头之时,这个被一巴掌掴出血来的少年,披头散发地站在了叶辅的面前,手中正拿着那把剑!眼神之中,透露出无尽的屈辱和愤怒。 人不轻狂枉少年,哪个少年在青春年纪没有血性?没有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雄心? “离城叶辅!我留城,从来没有懦夫!”少年咬着牙,蹦出血迹的嘴唇血红,他的眼睛里框着泪水,鼻涕将落未落,被他用粗布短衣一把抹去,这个少年没有半点修为,对面那个美如画的少年可以一击杀了他,他怕得很,他经历过一次吴言的杀伐,而这位,比吴言还要厉害,那么他死的也许更加无声无痕。 他经历过一次死亡了,所以他真的真的不想在经历一次死亡,但有些时候,躲避比死亡更加让人厌恶,活着有尊严,有血性,那才叫活着,如果没了尊严、没了血性,那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乌云兀自飘来,聚团而来,天色在这个时候昏沉了下来,好似是墨汁染黑了天际,恐怕是即将下雨了吧,雷电急闪,无尽地轰鸣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耳朵而来。 黑幕里,乍起的雷电是唯一的光亮,照亮了一切和这个持剑少年,他的害怕、恐惧、坚毅、倔强,一切情绪都在他的脸上映现,他的眉毛没精神耸拉着,但在片刻后又横立似两柄利剑,透露出了无限锋芒。 黑幕之中,一柄利剑冲天而去,散发极致光芒,好似是能够破开这无尽黑幕,足够惊动各方强者的一剑,这个持剑少年这一生之中,除了嗜钱如命以外,能让他愤怒出剑的,也许只有吴言了! “这……这就太有意思了!”叶辅瞪大了眼球,血丝聚在白色眼白里,萦绕在黑色眼球周身,他的面孔开始扭曲,仿佛是极其开心的表情, “杀了你!杀了你!”叶辅仿佛是失去理智,口中念念不忘地喊着,这个人的剑意太强了,对于剑的领悟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出意外的话,天下前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必须将之杀死在襁褓。 “九十七!杀。”大戟携势狂妄而来,绝对是必死的一击,无论如何。 大剑辉煌照耀,孙鸿鹄高举铁剑,神色之中只有悍然赴死的淡然,无论如何,他都要站在他的身前,起码要为这个敢为他赴死的吴言做一些事情,好是问心无愧…… 大戟威武,即使在大剑面前只是渺小存在,但是大戟如同一枚绣花针,轻轻一点,就可以戳破这个宏伟发光的泡泡。 轰啦!大剑光辉在一瞬间消失,如同没有出现过,大戟去势尚未停,必须杀了他!叶辅目眦尽裂,为什么这种天赋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嫉妒了!所以他必须杀了他! 这是孙鸿鹄这一天里第二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这味儿真的不好闻,比在垃圾堆里还臭,不过他当时可是克服了垃圾堆那味儿,在垃圾堆里翻找过吃的,但他不得不苦笑,这次这味儿,可没办法克服。 二十年,他没有得过任何人的关爱,不论是谁,都嫌弃他的出身,唾弃他的一切。饿的时候,去垃圾堆里找找吃的;冷的时候,抱着木剑就暖了,所以越是命贱的,也越懂得去感谢帮助自己的一切。 留城留城,城里人永远是希冀将外人留在城中,但对于孙鸿鹄而言,这里却是比离城还要让人想逃。 “呆子,我不过是觉得你的天赋极佳,这才想保住你罢了。可惜,你却是这么不惜命?”吴言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在他背后谩骂道,他已经没有力气动了,一步都没了。身上的衣服早是在打斗中,变得七零八碎,一道道伤痕血渍,在与叶辅之战中增多。 “我的命,我自己觉得值了,那就算是不亏,人活这一辈子,这条命如果觉得不亏了,那就是赚了。问心无愧,可是这一生的难题啊……”孙鸿鹄没有丝毫反抗地等着那一戟的到来,他没有能力去反抗,等死,就是最大的安详。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声音自城中心而来,雄厚有力,好似是晨钟暮鼓,呼啸而来,在每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强者!很强很强! 第十五章融会贯通可争首 第十五章 融会贯通可争首 乌黑天际之中,雷蛇狂舞,电光熠熠。一位老人迈步而来,老迈而又缓慢,一步迈出,好似大家已经呼吸了数息,但就是这一步,远处的老人出现在了眼前。 锵地一声,叶辅连戟带人,倒飞而去,滑过地面数米方停。 这位老人身着污脏白袍,发丝白亮稀少,脸庞干瘪褶皱,自空中驾驭轻功而落之时,脸上的笑容好似是一朵菊花,极其灿烂。 他的右侧别这一把粗糙木质刀鞘,脚下一双黑色布鞋,走来确实如同一个寻常矍铄老翁,不过那一瞬间,眼睛闪烁,好似是无尽苍穹,眼神足以杀人。 “小伙子,叫啥?”老人殷勤着,屁颠屁颠地跳了过去,眼神里在触碰到了孙鸿鹄才变得柔和,仿佛看着一块璞玉一般。 “孙鸿鹄。” “练剑不?”老头眼神希冀,仿佛一个要糖的小孩,让人瞧着十分好笑,但又让人不敢笑出来。 孙鸿鹄斜眼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老头,皱着自己眉头,眉毛好似在说着,这老头强不强?够不够格给我这天才当师父?万一把自己坑了怎么办? “你……强吗?有多强?看你这么大岁数了,那个什么暮暮榜总该是天下第一吧?没有的话,可不够格!”语不惊人死不休,毕竟自己的天赋可是可以将那个赋字去掉的,怎么能随便拜个师,万一把自己便宜卖了可不行。 “这……这……”老头突然说话维诺踯躅,这天下第一他肯定是没有的,这小子怎么要求这么高?真当天下第一稀罕他?要不是……要不是老头子老则老矣,还没有一个接班人,就他……就他这个……老头儿心底里不断谩骂辩解,但其实上,这个天才,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的。 “怎么?说不出来了?你这种臭鱼烂虾可是当不了我这个天才的师父的。”孙鸿鹄哼哼说道。 “那老夫可不救你了!去死好了!”老头被气得登胡子, “我这个天才死了,你舍得?”孙鸿鹄突然发声,他早就瞧出来这个高手,也是他俩的唯一生机。 “哼哼!哼!”老头狠狠心,还是回头骂了一声自己,贱!手一挥,卷起吴言孙鸿鹄二人,踏步而去,完全没有理会黎火与叶辅,但其实二位早就是惊得全身颤栗,不敢有半点动静。 黎火曾随黎家老祖宗见过朱雀剑神刘根一面,如若没错的话,那位,便是朱雀剑神了!而叶辅早已是被那一击打得七荤八素,不知所措,天穹!绝对是天穹,而且在天穹之中也是名列前茅。 两人在刘根走后,忙不迭地奔跑回去,得罪了朱雀剑神,可不亚于得罪三国国主,如何不能令他们胆战心惊? 一步踏出,天翻地覆,这便是至强者的身法!那么就更别提那缩地成寸的神话身法了。 吴言与孙鸿鹄在颠簸一下之后,这才脚踏实地,放眼一看,已经是在那天口酒楼的顶楼,装饰奢华豪华,说是皇宫也不足为过,不过座椅却是一张木椅,两段挑出的灯挂椅。 老头自顾自地坐了过去,也在坐下的一瞬间,**威严,常年高居高位者的气息也才释放,不过瞧着孙鸿鹄的时候,嘿嘿直笑,露出了自己仅剩不多的几颗大黄牙。 “小子,咱老头虽然比不了那天下第一,但是学剑,你只能跟咱学。”老头极其自信自满地说道。 “前辈,可是朱雀剑神刘根?”吴言抱拳恭敬问道。 “是。”刘根自傲点头,斜眼看着这个闹心孙玩意儿。 “啥?就这老头?”孙鸿鹄吃惊打怪,刚刚剥好的一个橘子突然滑到了地上,但他可没心情捡。 “怎么?不像吗!”老头一想到孙鸿鹄刚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得意神色就来气,自己早已是修身养性多年,可没想到一见面便被这小子破了。 别人要拜他为师哪个不是哭着求着?怎么到了他这,自己倒是哭着求着了?这难道就是一物克一物? “可是,大侠出门,不应该是斗笠刀剑骏马?特有排面的玩意儿,哦。不对,吴言,你这小侠出门有没有一匹骏马?错了错了,你是小侠,带个横刀就够了。” “孙小子!”刘根咬牙切齿地叫唤,这徒弟收得可真的闹心,“我出门可不用带什么武器骏马,我带的从来是千军万马!怎么样,这种排场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人可及,够不够!” “够!够得很!”孙鸿鹄不带二话,当场毅然下跪,磕了三个头。除却了三国君王,全天下最粗的几根,其中一根便是这位刘根,既然有大腿抱,又何必自为师拼? 更何况仅仅披着一层刘根传人的身份,可不足以让那些天口酒楼的元老信服,其中曲曲直直,皆是要孙鸿鹄自己解决,否则,待到刘根死后,可就是上演一出权谋好戏,性命堪忧。 “辱我欺我轻我恶我笑我者,可杀?” “如若是我,除去三国君王之外皆可杀;不过如果是我徒弟,那就不同了,即便是老天爷欺你,我也要去搏个几回。”刘根嬉笑着,一口大黄牙亮出,足是好笑。 “咱老头老则老矣,反正没几年活了,少年时候没有势力背景,也没少给人讥笑,早就习惯了,但咱徒弟不同,年轻气盛,有个大背景的师父,只要有个理字占住,那师父就给你出头!”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叶辅、黎火,待我强大,必定杀了那二人!”孙鸿鹄拧着牙齿,恨之极深地说道。 “杀。”刘根点头赞同,说话间,杀字仿若轻描淡写,对于留离二城的去留,他说了算,叶家是如此,黎家也是如此。不过徒弟既然说了自己处理,那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你如果杀不了呢?可别忘了,叶黎二家还有天穹的老祖宗。一巴掌呼死千百个你的强者。”刘根幸灾乐祸,伸着脖子、眯眯眼缝道。他等着叶鸿鹄的回答,是要他出手呢?还是自行解决?不过天穹可比得上千百个叶辅黎火,给他二十年,或许到时可以手刃,但是现在……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但是二十年也许就晚了。 “哪有当师父的这么瞧不起自己徒儿的。”叶鸿鹄气愤地叫道,很不服气地用手指指着这个天下闻名的老头,曾经有一人用手指治过他,于是那个人的十指都没了。不过这次,这个年轻人,却没有。 “打个赌,五年,以我的天赋,五年之内,必杀了叶、黎两家祖宗,如何?” “嘿,不赌不赌,你小子的天赋,咱老头瞧在眼里,还不晓得是什么怪物?就凭你如今半点儿修为没有,就可以在剑意上面比肩小老头在地究三境的时候,跟别说别人了,老头儿当年好歹也是个风流人儿,用剑的境界上,算不得第一,那第二也是绰绰有余了。如今却是碰到了你这么一个怪物,怪哉,乱世出英雄?世道要乱了!”刘根连连摇头,没有和他下这个赌,他高深莫测地从桌底掏出一个黯淡无光、条纹格络清晰的龟壳,又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古朴铜币,口中突然念念有词。 “老头,你还会算卦了?这可从来没听说过朱雀剑神跟着天机子学过啊。” 刘根延续了高深莫测的神态,宝相**,活脱脱一个神算子,开口道:“不会,只是如今形势确实已经到了乱象迭生的地步,虽说三国如今依旧蒸蒸日上,但是极寒北荒显出异象之后,天地仿若被洗涤,不仅仅少年天才如笋争相冒出,连暮暮榜的那些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头子都是更近一步。” “肉眼可见的混乱,可明明是昌盛兴旺之时,些许……些许便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吧。当年的大华盛极一时,文有范南器,武有尉迟千,本应扶摇直上,成就千万年来未有王朝能够完成的盛世,可惜……分崩离析竟然只在一朝之间……” “啊?扯犊子扯远了……不过小子,天才只有成长起来了,那才是天才,不然都只是一个蠢材。”刘根回过神来,残酷肃冷地教训道,“天上的雄鹰能够翱翔天空,成为天空的霸主,莫不是那敢于迈开百丈高空的,而非庇护在母鹰之下的懦夫。” 叶鸿鹄拾起了那个掉落的橘子,轻轻吹落上面的尘埃,便是直接塞入了嘴中。 “你老头子就放心好了,我穷了二十年,孤苦伶仃地活了二十年,这么个为人处世的算盘子还不会打?” “不过你老头是想要教我什么剑招剑法?你朱雀剑神可不单单是因为你坐镇南方大演而得名,您的剑法可是世间独一份,屠夫山为名除害,斩杀三大盗;五入大奏皇朝,斩杀五位暮暮榜之中的高手,解衣般礴离去;七醉仙人亭,随后拔出一剑,酒醉迷糊而道‘仙人亭前逍遥醉,笑谈一剑斩仙人。’我可是慕羡得很,这般潇洒不羁。” 刘根微笑着,显然对于这个徒儿十分满意,满脸的宠溺和蔼,只见他并指一提,那柄被一并带来的铁剑倏忽叮咛作响,冲天而起,携带一股逆风,到了他的手中,没有如同叶鸿鹄的剑意恢弘大气,没有二人心中所想的那般气势磅礴,就只是一剑,年迈老叟刺出的一剑,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地方,迟缓无疾,平淡无常。 但这一剑,刺向二人之刻,顿时在其心中掀起波涛,恍若泰山压顶,巨浪拍岸,无穷的威压,气吞山河,波澜壮阔。 “好徒儿,可知这一剑名甚?”刘根在其辉煌万丈,最为强势勃发的一刻,悄然收回,这般收放自如的手法,不愧是用剑宗师! “这……”叶鸿鹄一留城底层人士,怎么说得出这些招式的条分缕析。 叶鸿鹄哑口无言,吴言挥手抱拳道:“朱雀剑仙出名之时,在于曾一剑破了天下闻名的铭龙甲,故而世人称之为‘一剑破甲’,而后在屠夫山斩了三大盗,则是悟出‘三才剑阵’镇压其天地人三格,使其无处可遁;再之仙人亭中醉酒挥舞,无意斩出‘逍遥斩仙人’。” 刘根赏识地看着这个少年,点点头示意其继续说道。 “但要说这一剑,并不如前三招这般刚猛,倒不如说这一剑,只是前辈随手而出的一剑,又或者说是新悟出的一剑,这一剑不在乎其威力,更多的是一种引导作用,用以教导叶鸿鹄。” “好!好。”刘根拍手大笑道:“你小子的悟性极高,即便是说天赋不是顶尖,但借着这一悟性,这天下的高手队列,有你的一席之地。” 吴言却是晒笑客气,若不是三皇的武学记忆,他可说不出这么多武学讲究。 刘根夸完,转头对着叶鸿鹄说道:“这招是我临时而起,取名为无名,这一剑不需你去学,学来的终究不如自己创出来的趁手,我可以教你无数剑招,但是那样的你终究不会成为寒峰之上的唯一一人。古往今来的天下剑客数不胜数,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也是传承不断,但却从来没有说某位天下第一剑的徒儿依旧是天下第一剑的,一来受困于资质悟性,二来则是剑法剑招,适合自己的,就算是最为普通的刺,那也威力无穷。” “是,受教。”叶鸿鹄恭声道,同时吴言也是心中暗暗点头,你可以学万法,但必须要容为一,那个一,胜过万法。 第十六章提剑行 第十六章 提剑行 一个月后,留城城门处。 一个白发矍铄老叟泪眼婆娑地攥着一个少年的手,不停地颤抖落泪,最终嗫嚅不言,千言万语,都只是喉中的艰难蠕动,嘴唇的不知所措,以及泪水的潸然而下。 倒是少年洒脱,笑脸盈盈,眉毛因跟着舞动起来,欣喜若狂。 “老头啊,咱总算是可以走了,您多保重,我这就走了。”少年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我的好徒儿啊,该授之业,为师都已经教完了,此去经年,定要功成名就,好让这个天下的人知晓,朱雀剑神之后,还有剑神!” 少年眉飞色舞,面色欣欣然地打包票:“这偌大江湖,我要用剑去搅一阵龙卷,不管是湖中的鱼还是龙,都要叫他们记得,孙鸿鹄是一位剑道天才!” 一个月里,刘根并没有教会他任何用剑方面的知识,只管是叫他扫地做饭,吃饭睡觉,十分枯燥。但以刘根的话来说,你的剑便是天下的剑,天下的剑也就是你的剑。扫把为剑,流水为剑,木筷为剑,睡梦为剑。天下万物皆有灵,天下万物皆可为剑。 “好!好!”刘根攥住孙鸿鹄的手收回,从胸口出取出一本古朴泛黄的书籍,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剑录》。 “这本是为师的用剑心得,好好钻研,势必可成。至于叶、黎二家,既然你要求自己解决,那我就不掺和了。不过你要记住,出门在外,你不再是刘根弟子,只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即便是生死。唯有这样,潜力才可以被开发,庇护在盛荫下的小树苗,会因为没有阳光而永远长不高。”刘根郑重其事,狠厉的说着,显然,他说得很坚决。 “老头你就放心好了,就咱这天赋,还怕给别人砍了?”叶鸿鹄地嬉嬉笑笑,“更何况咱大哥可是人极三境,谁敢欺负咱?” 刘根这一个月见惯了叶鸿鹄地嬉皮笑脸,转身正容亢色地盯着吴言,又从胸口处取出了一枚丹药,说道:“这枚固境丹小友收好,我徒便是交由小友看管了,如若有什么顽劣之处,只管是揍他一顿。” 话语刚落,只见是一旁的孙鸿鹄脸色发黑,头冒三丈火。 吴言忍笑,连忙接稳,正色回礼道:“虽叶鸿鹄为前辈徒弟,但他更是我吴言的兄弟。” “好……”这位天下第一楼楼主的面容之中,笑靥如一朵菊花,“此去向南,可抵都城,那里的那棵圣树将在两月后盛放,届时那圣树之中的有百颗攀顶果,去夺一颗,受益无穷。” “不过这百颗攀顶果,向来都是被朝朝榜那百位天才所取,但如今不同,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朝朝榜,风云变幻,变幻莫测。叶辅,便是前段时间胜了前一位九十七,这才升至九十七。而此次前往,他亦前去。”刘根玩味调侃地看着这个可以把牛吹上天却又有资格这么吹的天才徒弟。 “咳咳……”孙鸿鹄神色慌忙窘然,“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差强人意,人家在修行方面可是比我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哪有这么平平常常、稀松平常就能超越的。” “不过无妨,我大哥境界差了那半个境界都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那么境界相同之时,定能将之揍得连爹妈都认不得。” “哈哈,你这顽徒,果真是让人不省心!”刘根开怀大笑,转而低沉说道:“听说你是孤儿……”那满是摺皱、略显粗糙,彰显着他以前农民生活的右手,轻轻抚上了孙鸿鹄的黑发上,也静静地抚过了孙鸿鹄的心头。“巧了,我此生无儿无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你拜我为师了,那我便是你的父亲了,天口酒楼既然是我的,那也就是你的了,虽说你天赋异禀,但江湖向来是蛇蝎盘踞、龙虎雄霸之地。如果累了倦了,不想理会这世事的打打杀杀了,那就回来吧,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鸿鹄啊,我一路打打杀杀,不知踩了多少人的枯骨。这条路非生即死,我也是庆贺,并非那枯骨之一,但我希望,你能不走这条路最好。” “爹?”孙鸿鹄扯着嘴皮,干硬而又艰难的喊了一声,他好似面对这一个字如同陌生人一般,他自记事以来便是没来没有说过的一个字! 他怦然后退一步,砰的一声巨响,剑意顷刻肆意而出,滚滚剑意如同怒涛,一道一道,狂风席卷天地,他感激涕零,朗声而泣道:“爹爹在上,受儿一拜!” “好好好!”刘根颤抖着将孙鸿鹄扶起,小心翼翼地为他打点好衣袖,这一位用一剑的风流斩落了天下无数英豪,以四十不惑的岁数习剑,建立了仅次于三国的庞大帝国的老头儿,此刻竟是如同游子的慈父一般,留恋不舍而又自豪光荣。 他的手颤抖地打点好孙鸿鹄的衣袖,在扣紧袖口的纽扣后,泪水竟然隐约可见,这位天下豪杰,这一刻,有了自己的软肋…… 待吴言与叶鸿鹄甫出城门,便见刘根面目俱变,春风和气、平易近人的老人,气息突然天翻地覆,仿若成为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他那双满是茧子的右手,微微一动,留城之内,暗流涌动,同样天翻地覆! 老人仰面,轻轻吸了一口气,留离二城的两个小崽子既然想要谋逆,那么离叶、留黎二族,不必多留。不过我儿可是要亲自动手,万一回来瞧这二族已经被他老爹给灭了,那还不是要怨死我了? 老人背着手在身后,苦笑着摇摇头,一步而过,天翻地覆。 此日,离叶,留黎二族自史书中退场,继而登场的黜陟使,展开铁腕手段,身后有庙堂圣旨,身前又有这位天下第四的刘根,一扫二族,彻底整顿二城,矗立大演以南。 而继续北上,终点为都城的二人组,此刻正为了一个馒头而发愁,两人虽未腰缠万贯,但好歹是衣食无忧,但谁想,在酒楼睡了一宿,竟被神偷扒儿给偷了包袱,这扒儿身法当真了得,在二人熟睡之中,竟然没有露出半点动静。 “孙弟,为弟者,要懂得谦让兄长! ”吴言紧紧盯着桌上的唯一一个馒头,不自觉地咽了一口。 但孙鸿鹄可不能承让,这可是唯一一个馒头。 “大哥为长,理当谦让弟弟,做长者风范。”孙鸿鹄同时眼巴巴地盯着那一个馒头。 这唯一一个馒头,是今日用仅剩的一个铜板买来的,他们心底里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这位窃贼竟然还想着给他们留一个铜板,好让他们还有一餐。 不出意外的话,如若现在这位窃贼站在二位面前,二位定当如同虎狼,将之撕成碎片。 酒楼之下,众人围观这两位的笑料,看着两人争夺这一个馒头,自然是有趣十足。 两人越演越烈,目光交汇处,隐隐有闪电,大有不打一架不罢休!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喧嚣声中清脆响亮而起,脚步在嘈杂之中,咚咚而响,好似是空谷之中的水滴,在每个人的心底里响起,悠远空无。 声音似空谷自流的清泉,悠闲而动的浮云,碧蓝如洗的天空。 声音已是使人沉醉,声至身至,一袭黄裳,纤腰如柳,袅袅烟云萦绕其身,好似是精灵一般,万物为之惊叹。 淡眉远山,柔情绰态,眉眼顾盼流离间,是惊艳了天下的风情。 “两位公子修为在同辈之中已是前茅,何故至此?”女子的声音细柔,极像一缕春风在你耳边呢喃,让人的心情不自由的平静了下来。 两人皆是同时转身抬眉,随后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眼中冒着比馒头还要疯狂的金星。 吴言最先清醒,心中炸起了惊雷,这个女子,或是魅功极强,或是自身便是魅体,但这周围人并没有如此痴迷情态。 这女子为何?更何况一眼便是瞧出了自己的深浅? 吴言微笑着起身,道:“姑娘与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之客,何必多管闲事?” 那女子未愠怒,依然平淡如云朵般不在意地笑着,解释道:“小女子黄景,岐州黄氏,此地离了十里,便是我黄家祖宅,还请二位前来一叙……” 虽说孙鸿鹄这十来年是在留城苟且,但对那天下九家之一的岐州黄家,也是如雷贯耳。 曾协助大演先帝奠定基业之一的黄隆,以一把开天大斧,为大演劈开了一个大演西北处的平安,灭了大华于大演的最后一只军队。 生前为黄阳侯的黄隆,死后被追谥为英武侯。 身份背景一出,自然是引发轩然大波,这黄家身份足以骇人听闻,这黄景更是了得,少时在渡己寺中,济世和尚曾评价她:慧眼灵通,天地无迹。 这才有了天机阁阁主天机子不远千里,只为能够将其收为关门弟子一事。 吴言对此自然是有所耳闻,是以他客气地作揖,道:“黄姑娘既是黄家之后,更是神算天机子之徒,如此身份,前来请我这位无名之辈,我岂敢不从?” “只是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冒然前去,我心里怎么能不担心?” 本就是毫无波及,如此突然,自然是能问清目的为好,不然就只好刀剑相向,只是九家之一的黄家,那可是有天穹坐镇的家族,而且不止一位!即便是一个地究也足以擒拿自己与叶鸿鹄了。 吴言想了想,以对方的实力,似乎对面不需要说什么目的…… 不过待他开口之时,黄景面露狠色,杏眼一扬,顷刻,两道如同瀑布的光亮袭来,两人眼皮一翻,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同时,一阵狂风忽起,吹得众人眼中迷离,待到风停,事件中心几人都已经是踪迹全无,不过黄家之事,他们这么平民百姓也就看看热闹而已,可没有胆量管这号闲事。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才出留城二日,在下一个城中就被堂而皇之地绑架了…… 第十七章黄裳姑娘的脑瓜崩 第十七章 黄裳姑娘的脑瓜崩 黄家祖宅 两位年轻小伙此刻正昏迷,被绑在了木桩上,好似是刑场死囚一般。 而那位黄裳姑娘,早已换了身衣服,淡眉素衣,柳腰长腿,头上一顶隆高方巾,白皙手掌间,一把凰栖梧桐扇。 早前一刻的妩媚妖娆,这一刻却是英姿勃发。 步入后院,姑娘突然眉目微蹙,似乎有一些不满,她只是瞧见了吴言眉间的不耐,这才下了手,将其打晕,不曾想下人却曲解了她的意思,将其二人捆绑在了这里。 想罢,她折扇一敛,似刀光匹练,咔嚓声响,绳索俱断,随后折扇轻轻一扇,好似春风盈面,两人的身子便轻飘飘地落在了身旁的床上。 黄裳见两位依旧没有清醒,秀手一掷,两颗丹药便入了两位嘴中,不过片刻,吴言最先清醒 ,顷刻,他的头脑迅速,身法似飞鸟展开,他擅长用刀,但无刀,那么就用这拳头! 大奏先帝郭尚给予的武学武功中,{拳}!这门无有章法的拳法,在这天下是闻名已久!拳动,好似是醉汉,好似是幼儿,好似是老翁,你猜不到它的拳,是如何袭来,它不同于其他拳法的墨守成规,它更加讲究一门拳法,是如何去适应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去适应这门拳法,也正因其拳法的开放性,成就了这门拳法的高强。 “黄姑娘究竟想要如何!”吴言右拳握紧而来,这一拳,含怒而去,所以为怒拳! 但黄裳可是地究三境,差了整整一个境界,又如何能被吴言所伤,她秀手敛去折扇,英气一掷,瞬间将吴言拳头击伤,好似是黑夜吞噬白昼,献血一点点地吞噬着拳头,淋淋而下。 吴言岂是能因为境界差别而气馁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悍然送死!也可以说是勇气可嘉,勇者无敌! 但无论是愣头青还是勇者!这一拳,含悲愤,含决心,含坚韧,含悍然送死的无畏,含不畏实力差距的狂妄! 《拳》的秘籍精髓便是在此,由心而发的一拳,顺心一拳,最为强大! 本应该只是用折扇,便可以轻巧取胜的黄裳,此刻突地眼前一亮,红唇不由得开阖一个好! 随后收起了自己的轻视,飞身而起,素衣白袖,鼓鼓袖口无风而动,咻咻!九声九出,九柄细小飞剑如麻雀,穿梭房间内,随即见黄裳一声齐!九柄飞剑排列有序,围着吴言形成了一个圆形阵法,在其空中不断打转! “九霄剑阵,落!” “我这一拳,破!” 人极三境与地究三境的比拼,虽未到达那种极致境界大能的打斗,但这一间房屋,恐怕不能幸免。 风波声浪,声势浩大,但有着黄家的天穹,自然是毫无声响传至外面。 拳头毫无畏惧地轰击在了剑阵之上,一柄柄飞剑穿梭,两拳难敌九剑,飞剑由黄裳以精神力控制,虽说精神战斗极损心神,但威力确实是惊人。 仅是五剑穿梭,便是将吴言打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剩了四剑,你如何应对!能够在这个境界与我对抗五剑,你足以自傲,难怪师父……” “天机子?他那位大人物也会注意到我?” 黄裳啊呀呀,说漏嘴后,美眸虎视眈眈地盯着吴言,狠狠地说道:“闲事少管,闲话少说,先接了老娘后面四剑再说!” 吴言心底咬牙切齿,这娘们人前端庄矜持,如今今天是一副泼皮女无赖的样子,更可恨的是,压着一个大境界,要接下她的剑阵谈何容易?这娘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待我境界高了,不弹她个千把脑瓜崩! 心之所想,眼之所望,那光亮洁白的额头……吴言莫名地笑了。 而黄裳瞧见了这一幕,只觉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由得更狠了一些。 天机子这一类人与九首那位书生皇帝大致相同,最为得意的本事,便是一语成谶,虽然黄裳修为无法一言定人生死,但是一言出,足以是胜负之关键。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聚势,武者以武聚势,而她们这类人则是靠一张嘴巴聚势。 黄裳沉声,杏口娇喝,便见四周有种莫名的力量,附着在了剩下的四柄剑上,在随着她那一声喝杀,似暴雨而下,四剑齐发。 此等声势,又岂是吴言能够抵挡的?如若是同等境界,那么自然无惧,只可惜,没有任何的公平,你无法要求别人压低境界与你搏斗,这世间本就是有着无数的不公平,你要想的不是如何让别人公平,你要让自己变得如何的不公平! “臭婆娘,你够狠!”吴言感到了这股压力,有一丝面临死亡的危险,恐怕如若自己死了,那便是死了,本就是萍水相逢,谁在乎呢? 这就是上位者的无情。 这四剑似乎合而为一,杀伐而来,是吴言无法抵挡的存在,死亡,在这一刻清晰触摸着他! 黄裳在空中飘浮,轻荡荡地从嘴中说道:“师父是提到过你,但是我如果杀了你,谁能替你报仇?” 自然,黄裳对于吴言的身世背景早已是摸得透彻,那么想杀便杀,不留半点犹豫! “狗婆娘……你敢!”孙鸿鹄蓦然醒来,屈膝飞身去,身后光剑光彩夺目,点点光辉汇聚,这是一把利剑,冲破了屋子的利剑,虽然未能冲破天穹大能的封锁,但也是让那位大能吃了一惊。 叶孙鹄手持木剑横扫来,那光剑随之横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碎瓦颓垣。黄裳转眼一视,这本应轻视的少年,竟然迸发出了不弱于自己的实力,但她的一半心神又在吴言身上,如若如此抵抗,必定受伤,这让她可难堪得很,毕竟她可以朝朝榜中二十之位!竟然会给这个未到地究的蝼蚁所伤! 而此时俯视这一切的天穹大能却是毫不慌张,好似对黄裳十分相信,于是继续盯着这个用木剑少年,希望能从中瞧出一点端倪来历来。 此时,黄裳白袖又是鼓鼓而动,一本小若手掌的书籍飞出,悬于黄裳面门前,黄裳自信冷笑一声,断喝道:“第三页,仁!” 哗哗哗! 书页翻动,便见书中无其他字,仅仅这一页中,一个大大的仁字,占据了整张书页,随后红唇翕动,书中光芒大方,照向天空,自天空之中,一个庞大的仁字,好似一位君王,立于天地间! 黄裳合目,睁眼!如今的黄裳尚未到达天穹,只有在这本《三字天书》的帮助下,一语成谶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功力! 但同样,限制了她,书中只有三字,却无法有更强的攻伐杀戮手段。 “两位一口一个婆娘!如若不是第六页的杀和第九页的屠两字我尚不能用,我非是杀了你们这两条吠犬!”黄裳眼漏凶光,好似是噬人的凶兽。 黄家后人以及天机子关门弟子身份,使得黄裳出门是何等威风,今日竟然是被两个蝼蚁骂成婆娘,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仁字,木剑,拳头,以一敌二,碰撞而出的,是比之前更为浩荡壮大的声势。 噗!噗! 吴言与孙鸿鹄双双倒飞而去,倒退数米而止,而反观这位黄姑娘,只是嘴角泌出一丝血丝。 孰强孰弱,足知。 而黄裳不饶人,又是运剑成阵,镇压而去! “裳儿!”一声自天际远方而来的怒喝,震慑到了这位黄姑娘。 九剑剑阵随着喝声,仿若没了控制的死物,扑灵灵地掉落在地,黄裳也是委屈地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我叫你去结交这两位小友,你为何与他们刀剑相向!更是拼杀到了这种地步!”声音依旧缥缈,寻不到踪迹。 “裳儿亲自去请了,只是那两个杀千刀……两位公子对我百般诘问,这才劫持到了府内,谁知道那个吴言醒来便是对裳儿动手……”黄裳说话间,哭泣连连,哽咽不断,仿佛是委屈全让她占了,不讲理的便是这两位…… “岂有此理!”空中声音陡然大怒,好似天公发怒一般。 “对啊,对啊。岂有此理!哪有这么欺负您徒儿的?”黄裳听完一喜,既然师父站在了她这边,那么她足以有恃无恐! “前辈……”一旁的吴言走上去,有些担心地说道,想要解释一番,不论这位前辈到底讲不讲理,可谁想…… “小友放心,这顽徒跟在我身边多年,疏于管教,顽劣成性。待我回去好生教育!”天机子客气说道,半晌,天空出现一道光影。 “啊呀……”黄裳突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光洁额头,疼的哇哇直叫,她委屈地嘟嘴,吸着翘鼻道:“师父,到底我是你的徒儿还是他们呀,哪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天机子并未理会,继续和吴言交谈道:“此次都城有圣树攀登果,我这顽徒一定会有一颗,如若小友需要,我可交予你。” 这可让黄裳不开心了,“喂,老头,这攀登果是我的,凭什么给他!” 天机子毕竟是黄裳的多年师父,她的习性自然了解,没有理会,将她晾在一旁一会。 “我这徒儿也要前往都城,何不一起结个伴?她的性情虽顽劣,但心地善良天真,容易受人欺骗,恳请二位帮我管教一番……如若这徒儿还敢如之前这般,只管是说与我听,我替你们做主……” 这可听得黄裳脸色大怒,自己一个离天穹就差一个脚趾甲盖的强者,还需要听这两个连地究都没有到的弱者? “啊呀!”只见黄裳右边又多了一个新鲜的肿包,看得吴言与孙鸿鹄心底里狂笑不止,嘴角间不断抽搐拉动,只怕下一秒便是要忍不住! “死老头,等你老喽,看谁给你养老!”黄裳暗暗地心语,有些话还是不敢当面说。但其实当不当面都无关紧要,毕竟这个老头可是会观心! 只是天机子微笑着,满含深意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这些年里,这丫头在心底里骂他的次数没有个千把来次,也有个百来次了。 但正是这些只是玩笑一般的言语,是这个老头在临死前的几年时光里,最回味无穷的,少了这些,便是浑身不自在……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