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十世红颜》 楔子 诺德尔撒，恶魔岛。 恍然间，一叶扁舟近岸，停下。但这一幕，并没有诗人眼中的诗意，有的，仅仅是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木舟的侧面，尽是凝结的血迹，连海水也冲刷不去的黑红血迹。大面积的血迹遍布之余，还有无数斑驳凌乱的刻痕，像是猛兽的撕咬，也像是凌厉的剑痕，抑或二者皆有。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女孩，一个即将桃李年华的年轻女孩，下了小舟，站在恶魔岛的岸边，一片黑潮翻涌而上，浸没了她的光洁的足踝，激荡起星星点点的白沫，在阳光中泛着粼粼的微光。 的确，她是赤着足的。确切地说，她身上多处，都是一片凌乱，甚至有几处已经破碎了，无法完全遮挡住里面的肌肤，露出了少许春光。 不过，谁在意呢？ 至少她不在意，同样的，她也不在意，现在自己身上有多处伤口，处处都是殷红的色彩，有几处甚至还在向外冒着鲜血，继续为原本素白的衣衫渲染着。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看见了这孤身一人，怕是要惊声尖叫了。当然，并不一定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这里，是恶魔岛。 恶魔岛，整个诺德尔撒的禁地，无人敢接近恶魔岛的百里区域。当然，也不仅仅是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 恶魔岛百里以内，无法使用玄气，这一片，是黑色海水，是禁神领域。 如果只是无法使用玄气那倒还罢了，世界的修炼者不计其数，炼体强者不使用玄气依然是强横无比。若是集结一帮炼体强者，共乘一艘大船挺进，不过百里之地，又有何惧？ 不过，作为最久负盛名的禁地，此处海灵妖遍布，不乏能一口吞下一艘大船的存在，不使用玄气的炼体强者，实力依然会大打折扣，如何与猖獗的海灵妖争锋？ 当然，有很多人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一片半径百里的禁神领域，偌大的诺德尔撒也流传着各种版本的猜测，也因此衍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比如—— 什么刀皇为斩恶魔立下禁神领域啊，什么恶魔为困住剑圣布下禁神领域反倒被剑圣一剑劈死啊，什么四大圣域强者为制裁恶魔而联手布下禁神领域，还有什么大陆二百五十巅峰强者献祭自身才激发这洪荒年代的大阵…… 不过，在名门世家眼中，这些各种版本的传说，都是笑话。诺德尔撒的名家与真正的高层，都知道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 其实，无论是哪个版本的传说，都有一个共通之处——恶魔。 恶魔岛之名，不仅仅来自于其恐怖的百里禁神领域，还来源一个传说，据说恶魔岛深处，住着一个恶魔，一个洪荒年代侥幸存活下来的、诺德尔撒最后的一个恶魔。 世人皆知，洪荒年代，那是属于恶魔的年代，人类，不过是恶魔脚下瑟瑟发抖的奴隶而已。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很大很大的事，大到连整个诺德尔撒的历史，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十年，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十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的，仅仅是后世之人无端的臆测而已。而恶魔一族，莫名其妙地，在盛极之时猝然凋零，连带着其光辉灿烂的文明，一同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从此，洪荒年代便结束了，世间再无恶魔一族，人类，开启了新纪元。 不过，世人可不知道恶魔的文明已经全部泯灭了，但，名门望族们，是清楚的。所以，既然这里有禁神领域，那么，这里，很可能还有恶魔！禁神领域，极有可能是恶魔布下的安全措施！ 发现恶魔岛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也不知何时开始流传，恶魔岛上那实力远超圣域的恶魔，可以助人实现愿望，前提是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传说一出，吸引了无数的天南海北之人，或是痴迷武道的修炼者，或是希望揭开尘封历史之真相的学士，抑或是祈愿拯救将死之心上人的痴情人，蜂拥而至。可一踏入黑色海水之地，原本充盈于四肢百骸的玄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回到禁神领域外，玄气又迅速回归。可即使是失去了赖以傍身的玄气，怀揣着希望的人们依然是义无反顾地踏上征途。 一路厮杀，一路血途，一路哀鸿。进去的人，便永远留在了里面。 可那又如何？寻魔之行愈发大热，可伴随之的，只有黑色的绝望深渊。据闻最为火热之时，那终年呈玄墨之色的海水，也有被鲜血染红的迹象。 百里的埋骨地、葬魂所，足足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才遏制住了这疯狂的举动。待以时光沉淀，人们才幡然醒悟，这所谓传说，无论真假，都只是引人赴死的笑话罢了。实现心愿，多么美好的词汇啊，可是那也需要有命消受才行。 于是，恶魔岛之行，终是冷了下来，恶魔岛，也基本成为了无人问津之地。 所以，在恶魔岛上发现一个创伤无数、但却真正踩上恶魔岛土地的年轻女孩，这件事，足以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这人，怎么过去的？ 不过，这个问题，怕是无解了。无论她使用了怎样神鬼莫测的手段，这百里血殇之地，她终归是通过了。 她的娇躯轻轻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稳，而就这一晃，嘴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流过柔滑的脸部曲线，滴落，又转眼间被黑潮吞没。 这是一种怎样娇媚的脸啊，微微泛红的黑瞳闪着妖冶的光，右眼角下的小巧泪痣平添了几分柔美，如玉脂般娇俏的鼻上还有几滴鲜血，娇嫩的唇瓣本是纯色，却被血染成了殷红。白皙的脖颈有如天鹅一般优雅修长，露出了少许肌肤，两边精致的锁骨中央，有一个红丝带系着的小小银色铃铛，精致无比，在微风中散发出清脆的铃声，乐音听着很是欢快。 绝世佳人，正当如此。 不过，这张带着鲜血却依然娇媚的脸上，尽是哀恸的神色，眼角旁淡淡的血色，不知是单纯的血混了泪，还是真正眼中流下的血泪…… 洛魂，我知道的，你肯定来过这里，现在，我也来了…… 海风拂过，带着一阵浓重的腥臭味，吹起了染上了血花的白衣，也吹起了纯黑的长发，带着几分飘逸出尘的气息，绝舞、翻飞不息。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她居然笑了一瞬，刹那间，天地都失了颜色。可是，又有什么，在心底破碎成尘、散落遍处？ 洛魂，你说你喜欢白色，可是，白色真的好容易脏呢…… 笑容淡去，清泪再度从眼角渗出，缓缓划过娇颜，混了一丝鲜血，坠下。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下落的泪，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眉目间的忧伤，似乎要跳脱妖冶的眼瞳化作实质一般，至情至深，无法掩藏。 轻轻迈腿，凌乱的裙摆中甚至能若隐若现地看见她优美的腿形。不过，这一幕可算不上什么旖旎，修长的右腿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大腿中部，一直蔓延到脚踝上侧，鲜红的血肉都翻卷了出来，还在向外渗着鲜血，为这娇媚的人儿添了几分血腥与恐怖。她缓蹀而行，并非是什么装腔作势维持淑女形象，只是创口过深罢了。 然而，她却像是完全不觉得痛一般，娇美的赤足踩在零碎的黑色砂石上，划破了肌肤，也在渗着丝丝的鲜血。零落的砂石，皆是被晕染成了刺目的血红，但紧接着，又在翻涌不息的海潮中被吞噬殆尽。 不过，就这点砂石刺破了自己的皮肤，痛吗？真的很痛吗？有心里痛吗？自己千辛万苦赶赴过来，却…… 血战百里间，有谁，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每次挥剑，为什么都像是第一次握剑一般生涩？是因为，他吗？那个，心爱的人呐…… 渐渐走入恶魔岛，放眼看去，一片荒芜，再远一些才有山林。她轻轻抚胸，似乎是在压制着那哀恸到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感觉。停止纷乱的思绪，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寂冷如霜的长剑，眼中妖冶的红光渐渐亮起。即使没有玄气，无法大范围探知周围，但经验使然，这一片区域，或者说，这一整个岛，都很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 恶魔的传说，是真的。 眼中赤红更胜，几乎都要掩盖原本的瞳色，她走得反而快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几乎将她撕裂的痛楚，脖颈间，系着的精致的小小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回响在这个岛屿之上。 “我说，别走那么急好不好？你身体上的伤，可是很严重的。” 一道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她即时转身，眼中流转着警惕的光芒，横剑挡在了身前。 眼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笑容温暖，就像是初春的阳光，暖彻人心。一袭黑衣，身形略有瘦削，不过看起来依然俊逸万分。 她看见了这身形，顿时一怔，不自觉间，长剑已然脱手，落在沙砾上，响起了清脆的轻鸣之音。她眼底妖冶的红光渐渐散去，重新化为一抹淡淡的瞳色。轻轻咬着丰润的唇，她向着他走了几步，却甚是踉跄，眼中，满是几乎要溢出的柔情。 欢喜吗？是不是喜不自胜？是不是想被面前的人拥入怀中，甚至是埋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再也不起来？是不是就算他不接受自己，也要不顾一切，带着他远走，纵然还要面对数不尽的危险，只要有他，便丝毫不惧？是不是想与他互相依偎，直到沧海桑田，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直到这世界所能到达的末日尽头？是的啊，全部都是的啊，很想这样，真的很想啊，可是，眼前的人，不是他啊！ 她站住了身形，娇颜上的惊喜神色不知在何时散去，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 声线清冷，带着几分淡淡的沙哑，质问的语气就像一柄锋锐的尖刀，直直地刺了过去。 “呀，就被认出来了，真没意思。不过也是，我的声音没有刻意去模仿，而且洛魂的断情剑从未离身。不过，你看看，这是什么？”青年似乎是面露惊讶之色，旋即淡笑着，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一把只有一半剑身的断剑。 她陡然怔住，断情？真的是断情！可是，当时，明明还是一把完好的剑呐！ “我知道你很惊讶，你在想，为什么洛魂的断情剑会断了。不过，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为他挡了那一招之后，他就安全了吗？”青年依然是淡淡地笑着，顺手一丢，把剑丢给了她。 她慌忙伸手接住，入手依然是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剑格的凹槽上，还有两个小小的字“断情”。她突然笑了，如春风中盛开的花儿，娇艳欲滴。这两个字，可不是那个笨蛋刻的呢…… 丝毫不顾剑刃的锋锐，就像是没有了感觉一般，她流着鲜血的手，轻轻把它拥在了怀里，泪水，再度滑落。而殷红的血，也在断剑上流动着，从一端到另一端，却不留分毫痕迹，依旧是那泛着冷冷金属光泽的样子。不过，那轻轻震颤着的断情剑呐，你也在为主人而悲鸣吗？ 物虽仍在，可是，人呢？此剑之主呢？ 青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能就这样看着那完美的娇颜，直到时间的尽头。他心中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洛魂，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断情剑为何名曰断情。也就是说，那个单相思的小傻妞，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去，他那，足以让他悔恨一生又不愿提及的过去。 良久，她终是停止了落泪，眼中流露着莫名的光彩，说道：“还有一半呢？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变成他的样子？” “崩碎了呗，和那帮人打了这么久，又在外面和海灵妖磨了百里，终于撑不住碎了。”青年耸耸肩，语气就像唠嗑家常一般随便，“至于我为什么变成他的样子，我总得有个样子和你说话吧，虽然我可以自己拟定一个形象变化，但是我懒得去构想，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所以就拿我见过的人作为我的模样咯。第一个来恶魔岛的太丑了，我很是嫌弃，而第二个就是他，符合我的审美，我就变成他咯。不然，我难道用本体？” 她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好不好？要不是我闲得无聊，驱散了一部分海灵妖，你以为你能活着乘你那小舟过来？”青年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无奈，“虽然我一直在岛上，但诺德尔撒的一切，我基本都知道的。比如你，奏。” 青年话罢，她的眼光却陡然凌厉起来，眼底妖冶的赤红再次迸发出亮光，妖异的红光似乎要占满整个黑瞳。刹那间，一股恍若来自太古洪荒的气势勃然而发，似乎要破开这一方天地！ “得得得，拜托别用秘典了成不？你来这一趟都用了三回了，再来一次的话，要是你的瞳色全红了，别说是我，这个世界都救不了你了。而且说句实话，你又打不过我，何必呢？”青年脸上的无奈之色更重了。 她听闻后，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眼中的红光还是渐渐淡去，重新化作一抹凝聚不散的红，盘踞在黑瞳深处，成为淡淡的瞳色。她自然清楚，在自己未曾修习秘典时，自己是纯粹的黑瞳，而现在…… 依然轻轻抱着断情剑，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垂在锁骨中央的小巧铃铛，顿时有清脆的声音发出，于此间回荡。它除了比较精致好看以外，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铃铛而已。接着，她轻声说道：“你，就是兰尔索斯·德拉蒂克·萨奇塔拉顿，对吧？” “不然还能是谁？不过，小妞，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惊讶啊，看来你们魔域，对我们倒是有一定记载诶！哪像第一个人，和你的洛魂，可都是一口一个恶魔呢！不过既然敢这么叫，我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全程以黑烟的形态对他们大吼，诶，倒是把他们惊得一愣一愣的，别说，感觉还不错。”说到后面，青年哈哈笑着，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她娇媚的脸上，突然变得略带了几分绯红，不过她的脸上散布着鲜血，也不算很明显。 “喂喂，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了那一句‘你的洛魂’？”青年目瞪口呆，好看的唇角似乎抽了抽，“不过事实上，洛魂好像拒绝了你的示爱来着……诶，有话好说，别动手……喂喂，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还手了！你再打一下试试！我的天，洛魂的脸你都不留情呐……” 斜斜的夕阳下，稀疏到几乎没有的草地上，躺着一个青年，而一个漂亮娇媚到极点的姑娘，赤足毫无形象地又踩了他的胸膛一次，才抱着剑退后了几步，略微带着几分羞恼的语气说道：“叫你乱说，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嘿嘿，洛魂，虽然我不太清楚他的真实性格，也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他那个死脑筋又别扭的家伙，可能是真的没有喜欢过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他死去的妹妹而已，毕竟，你和她，还真的有几分相像啊……”青年没有太过在乎这一顿打，心里想着自己的，表面仍然嘻嘻笑着说道，“那么你们魔域的典籍里，有没有记载‘萨奇塔拉顿’这一姓氏所代表的意义？” “应该是……没有的吧。”她有些迟疑地说道。 青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也一直凝视着他。 “别盯着我看了好吗？你不知道就算了呗，还指望我告诉你啊？”青年的微笑散去，语气有些无奈，然后他就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的腿，不痛了吧？” 她有些疑惑地垂首，却惊讶发现，自己右腿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居然完全愈合了。不仅如此，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均在不知不觉间愈合了。而身上的斑斑血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变淡，直至彻底消失。 “谢……谢谢。”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看看魔域小公主究竟有多漂亮而已，啧啧，这白嫩的大腿，看得我都有点心动了……”青年单手撑着脑袋侧躺，眉眼间带着几分轻佻的神色。 她愤愤地看着他，拉过衣裙裹住大腿，心中却是一颤，他轻佻的模样，第一次见呢…… “没用的，破碎了几处，挡不住的，哈哈！”青年笑着，甚至还吹了一口口哨。 她又剐了他一眼，却是不再遮挡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来你这，有什么交易？” “小妞，你没搞错吧？既然对我有了解，你难道不知道交易内容是不能说的吗？”青年瞪大了眼眸，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前一刻还玩世不恭的神色已尽数褪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青年。他看着那略微泛红的黑瞳，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真的不能说，交易契约是天道见证的，我再厉害也强不过天道啊！具体内容要是说了，马上就有九道劫雷劈死我你信不信？勉强打一个擦边球，你看看你现在还活着你就知道一部分了吧。” 话罢，青年还有些紧张地向天穹看了半天，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之后，才拍拍胸口，舒缓了一口气：“这是最大限度了，我不能再说了。” 她沉默了，果然是这样吗？突然有点想笑，笑这天地，笑那故人，也笑，自己。心碎的感觉吗？没事的，反正早就碎裂了，现在，不过是让它碎得更彻底罢了。渣滓，和碎片，有区别么？ “所以，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他自己，对吧？”她轻声说道，声线中淡淡的沙哑愈发明显了，眼中流淌着至深的哀伤与悲怆，像是飘飞八万里的孤雁，无所归依；又如零落了千百年的残叶，不临尘埃。心中零落成伤，仿佛破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片的棱角都试图支离这满是伤痕的躯体。痛么？可是，痛又能怎样啊！ 渐渐，泪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滑落，折射的光彩，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凄迷。 还记得那天清晨，自己在迷茫中从房间醒来，明明身负不治之伤，却完好地在自己房中醒来，这是为何？不过，她很快便得知，几日前，剑术大宗师携一位重伤垂死的女子，深入了无尽海域，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恶魔岛。于是，她下定了目标——恶魔岛！ 可是，魔域巨擘又岂会让圣女再临险境？这般阻挠，再加上那场针对他的千里追杀，她的积怨，终是爆发了。可她只是一介圣女，又岂能与长老相争？虽然有几位长老对她抱以很大歉意，但魔域的软禁之地——圣临峰，依然是第一次向她敞开了山门。 不知多少个个日夜的以泪洗面，终于等来了她的师父趁诸多长老外出之际而与她会面的机会。那夜的促膝长谈，无论她如何向师父哭诉与祈求，她的师父，那将她从郊野捡回的前代圣女、现任魔域域主，不为所动。师父以冷眼相对，规劝她放弃。恶魔岛，无人可至，洛魂？那只是个意外罢了。奏儿，你去，就是送死，放弃吧，他已经死了。 她心如死灰，仍不愿面对事实，缩在师父的怀里，就如同曾经每个害怕黑暗的寒夜一般。 师父离开了，在她把嗓子哭得喑哑的天明之时。师父离开之时，也不忘尽职尽责地在门口重新设置封印。可是，原本的封印是长老们设置的，师父哪里知道封印该是什么强度？师父便根据自己的感觉，随手设置了一个她认为很合适的封印。可能是师父都忘了她有多强吧，设置的封印很弱，弱到她伸手触碰的瞬间便破碎了。她流着泪，看着自己未曾动用过半分玄气的手指，有些出神。她出门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心中柔肠百结间，一人一剑以及一身他最爱的白衣，奔赴远方。 她当然看不见的，师父的脸，正微笑着，泪流满面。 可在魔域闹腾了这么久，又能怎样？师父为了自己的任性，必然要受一众长老的责罚，可最终又能怎样？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啊！ 扑簌而落的泪，将姣好的面容渲染上了至深的哀恸。那该是怎样的悲哀啊！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抵达希冀的彼岸，渡海之人，又该当何如？ 青年坐了起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嚷嚷着说道：“真的很讨厌看女人哭啊，刚刚我就差点绷不住了，现在是真崩了……喂喂，小妞，别哭了行不？” 她没有应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剑，似乎倒映着的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他。 青年真的忍不住了，起身靠近了她，刚欲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突然丢下了剑，抱住了自己，甚至还把头埋在自己怀里，哭出了声。 要躲的话，当然可以躲，但他犹豫了一瞬，之后便被紧紧抱住了。 此刻，青年似乎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尴尬地举在空中半天，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揽住了她温软的身子。她似乎对此毫无觉察，只是继续哭泣着，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 渐渐，哭声渐敛，她抬起头，青年看见了她的眼中，血丝弥漫，让原本就有些泛红的黑瞳看起来更加妖冶，不过，那眼中掩藏不住的深深哀伤啊，让原本以为自己已是铁石心肠的青年都不禁生了几分怜惜。心念流转间，胸口却突然传来了柔弱的推力，虽微小但却坚定无比，自知的青年顺势放开了她，退后了几步。 她的神色有些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抱住那个恶魔？他不是他啊，只是，只是，刚才，把他看做他了…… 想到这里，她娇嫩的脸上似乎有些发烫，没有了鲜血遮挡之下，分外明显。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那个，刚才，谢谢了。” 青年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一脸的惊讶之色：“哎哟哟，魔域小公主奏居然对我说了两次谢谢，这可以够我吹很久了。” 她没有理会他，确切地说，自从她道谢之后，她就似乎不闻外事了，只是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断情剑，抱在怀里，又开始呆呆地站着。 他凝视着她的脖颈下处，两边锁骨的中央，叹了口气。在她的锁骨中央，只垂着那个精致的小小银铃，宛如一个至美的工艺品，但也就仅此而已。 “服了啊，女人，还真是麻烦呐……”青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很是苦恼地说道。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脸上带着一副“彻底被你打败了”的无奈神色。 再然后，他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小妞，别发愣了，认真点。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很短，是真的非常非常短，你一定要仔细听清楚我说的所有话，机会只有这一次。” 她稍稍愣了一下，一直看他没个正形，现在说话突然认真起来，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不过，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没有对她解释什么，自顾自地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刹那间，一抹紫金色映入眼帘。恶魔的血液，居然是紫金色的！他用这流着血的中指，在地上绘制着，每一勾，每一拐，都是极其严肃认真的。她有些好奇，开始仔细看着青年的动作，同时也发现了，青年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不禁有些痴了，他专注的样子，终于又看见了…… 不过，终归是知道此时不宜想这些，她开始仔细审视起地面上的诡异符文。紫金色血液每一落下，便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虽然完全看不懂那渐渐趋于完成的符文的意思，但那种仿若来自上古洪荒的气息，倒是感受很深刻，强盛的压迫感仿佛能够令人窒息，恍若太古洪荒一般令人生畏。那股浩大的气息，究竟是来源于实力超越圣域的恶魔之血，还是他此时刻画的这个符文？ 渐渐地，一个不知有多少紫金色笔画的扭曲符文，呈现在她的眼前，那古老的气势，似乎有着恐惧的战栗自灵魂深处因之而起，微微散发的紫金色微光，也令人感到深深的不安。重如山岳的压迫感更强了，似乎正常地呼吸都成了奢望。她轻轻咬着牙，努力对抗着这种不适感。 她看着那个亮起的符文，蹙起了眉，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对的，没错，曾经见到过一个类似的，一个八成相像的血色符文！重点是，在哪里见过呢？是哪里呢…… “我知道你想明白我在干什么，但是，我不打算解释给你听，你不需要知道缘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等会儿我要说的话很重要，时间也很短，你要听清楚了。”青年向她再次强调道，神色尽是认真与严肃。同时，那种压迫感也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兴许是恶魔为她消除了那股气势的压制吧。 她略微一惊，既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个符文，她干脆就不去回想了，刚准备向恶魔询问他刚刚在做什么，就被他打断了。既然这样，她也就压下了心中的种种疑惑，神情也开始专注起来。恶魔会害她？要是他有这样的想法，早就付诸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况且恶魔的实力极其恐怖，在禁神领域里，自己更是毫无反抗之力，所以，还是放松些面对接下来的事吧。 符文亮起的紫金色光芒越来越盛，慢慢地，从符文的边缘外侧腾起了一圈紫金色的光圈，渐渐在空气中爬升，形成一个渐渐向上笼罩的光罩。光罩表面光晕流转，带着原始纯粹的美，美得直击心灵深处，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与景仰，对这美抱以崇高的敬意。 持续散发着的古老洪荒气息，深深地震慑着她，那是怎样的伟力啊！那是无法形容的美，是究极绚烂的花，是世界尽头的终极！而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让她愈发不安起来，仿佛有一种直面这世间主宰的渺小与无力感。但刚刚他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萦绕，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她收敛心神，注意力放在了和她面对面的恶魔身上。 至美的紫金色光罩渐渐收拢，当即将完全笼罩住两人时，青年向她靠近了许多，她下意识地就产生了退却的意思。但他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别动，就一会儿。” 光罩终是缓缓合成了一体，在闭合的一刹那，他靠近了她耳边，之后嘴唇快速翕动着，就这么极其短暂的瞬间，短到她虽然听见了全部内容但还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时，他就离开了，或者说，闷哼了一声便向后倒了下去。而外面的紫金色光罩，就在他倒下的同时，崩碎了。 轻轻吐出一口闷气，那个紫金色的符文，着实令她倍感压抑，现在光罩和符文都散去了，倒是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那个紫金色的光罩真的是很好看，好看到完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个仿佛是天地间至美的，用任何文字来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的事物，但是它的气息真的很恐怖，震慑得她完全不敢也无法动弹。 品析完他刚才说的话，她眼中闪着欣喜异常的光芒，惊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回答，她有些讶异地看着地上的人，软软地，似乎没有一丝生气，眼角，唇边，皆是流出紫金色的血液，看起来甚是妖异恐怖。 她捂住了小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虽然刚刚看起来她对他很不客气他也没有生气，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个变化成他的模样的，真的是个恶魔，实力远超圣域的恶魔！而现在，这个诺德尔撒最后的恶魔，躺在这里，悄无声息。 她现在相信了，契约是真的受天道保护的，他告诉了自己一些不该说出口的契约内容，遭了天道反噬，现在却躺在这里，不省人事。 不省人事？不知，死活？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自己一直知道但又假装不知道的问题，恶魔兰尔索斯之前对自己任性的容忍，是为什么？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恶魔，一个冷血无情、横行于洪荒年代的恶魔，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曾经隶属于奴隶的人类百般容忍？这究竟是为什么？ 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人，她心中仿佛有着无数的迷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为什么要冒着受天道反噬的危险，告诉自己他的消息？ 不知不觉间，娇媚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泪水，但这一次，居然是为了一个恶魔而落泪。 夕阳微倾，天边的火烧云依旧绚丽无比，温暖的橘红色云朵静静悬浮其上，美丽万分。此时的太阳褪去了炙热的外衣，不再耀眼，不再毒辣，只余炽热燃尽之后温暖的余烬。青黛色的天穹，越接近太阳，颜色便越暖。但无论夕阳再怎么美好，也会有落幕之时，就像，现在。 “咳咳，喂，小妞，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我刚刚说了，我很讨厌看女人哭啊，所以，小妞，别哭了好吗？” 恶魔的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还是那流氓般的语气，不过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气不足，还有些喑哑，显然虚弱了许多。 轻轻咳了两声，恶魔坐了起来，不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得却有些艰难。鼻子微微一酸，她还是忍住了再度落泪的冲动，有些慌忙地抹净了娇颜上缓缓滚动的泪水，她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死了就死了吧，还活过来干什么！而且，我才没有哭，只是，只是……只是你这恶魔岛风沙太大，我被迷了眼睛而已！” 恶魔轻轻笑了两声，也不拆穿她这白烂拙劣又假得要死的借口。 她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还好吧，丢了视觉，不过影响不大。我是恶魔嘛，感知完全可以覆盖整个恶魔岛，眼睛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还有呢？” “受了点伤啦，实力也稍微掉了一点儿，天道的惩罚真的就这些了。” “多重的伤？实力又掉了多少？” “喂喂，小妞，没必要问得这么详尽吧？” “如果你实力掉得够多，伤又很重，我就该考虑要不要为民除害了。” “……” 她看着一脸惊愕的恶魔，不免有些莞尔，但看见他闭着的双眸，又不禁沉默了下来。他受到的惩罚应该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吧。在对话的过程中，他已经咳嗽了几次了，每次用手挡的时候，她都能看见那一抹紫金的亮丽色彩。连咳血都掩饰不了，那他的伤，该是有多重？ 平生难得地，她心中浮起来几抹歉疚之情，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并对自己说着，这是恶魔咎由自取，怪不得自己的，自己又没有求他说，他自己要说的，关自己什么事！但是，她心底知道，这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终究是受了他的情，怎么能翻脸无情？ “没事的，安啦！现在我居然沦落到一个小妞来同情我了，真是失败啊……”恶魔似乎感受到了她异样的目光，无奈说道，“没什么事啦，视觉过一段时间会恢复的，受的伤也会好的，实力也可以重新修炼回来，没什么大问题的啦。” “一段时间，是多久？”她心想着，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也没多久，千八百年吧，反正我活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小妞，你也过了长生阶了，虽然你现在可能觉得很久，但你迟早会觉得这么些时间真不算什么的。” 她惊讶地看着恶魔，自己还没说啊！还有之前也有一次，自己还没说话，他就似乎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难道…… 只见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不过，被血液染成紫金色的嘴角，多出一抹弧度看起来真的有些怪怪的。 “没错没错，别想了，就是读心，恶魔一族的一种简单小法术。不过说真的，其实我很少用，窥探别人的想法有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且什么叫怪怪的，紫金色的血液，多拉风，羡慕我吧，小妞？”他的声音虽然有几分无力，但语气依然轻松至极。 她听闻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瞬间的风情，着实华绝天下。 “小妞，白眼挺好看的诶！”他吹了一口口哨，神情轻佻地说道。 她没有理会这一句调笑，依然保持着缄默。 “小妞，离开的时候记得拿好断情，神剑有灵……” 轰隆—— 雷声骤响，打断了他的话语，她有些疑惑地抬首望天，原本青黛色与橘黄相互晕染渗透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隆隆的雷声炸响，带着恍若灭世的恐怖气息，盘踞于天穹之上。 天地肃杀，风陡然狂暴凛冽了起来，吹得衣裙也猎猎作响。她神色凝重，那般天地之威着实可怖，即使自己在玄气充盈之时，在此之下也必然灰飞烟灭。那阴云中孕育的毁灭性打击，是针对于他的吗？ “只是打个擦边球，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这是真的想劈死我啊……”话虽如此，但他依然神态自若，仿佛是因为他看不见那剧烈波动而信心满满似的。倏而，他突然朝天大喊了一声：“喂喂，在吗？你再不帮忙，我和这小妞可就都要翘辫子了。你和夏清潭那个小混蛋还有盟约，你也不想看着我死对吧？” 除了风雷之声，一片寂静…… 但她心中仿佛又掀起了惊涛骇浪，夏清潭，神谕军师夏清潭！九千多年前在第二纪元元年，即消失十年之后的第一年他横空出世，和疆土开拓的先驱者阿尔兰·萨基塔琉斯一起，缔造了征伐之战的不败神话！而夏清潭，以鬼算著称，对战事的预测从未有过任何失误，是胜利与曙光的代名词，故冠以称号“神谕军师”。 可是夏清潭，为什么会和这个恶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管她心中如何怒海狂涛，外面的肃杀气氛从未有过变更。 “喂，我还有用的好吗？两百多年后……” 轰—— 在他还未说完之时，空中本还在酝酿着的劫雷，却是迫不及待地扑了下来，似乎对他的嘴脸完全看不下去了。 提前爆发的劫雷依是声势滔天，毁灭性的雷光倾泻而下，以势不可挡之凌厉，疾速轰然下落。这一方天地仿佛都静止了，被紫色的雷光粗暴地割裂成两半，天幕阴沉，紫雷闪耀！ 可就当这雷光降临在恶魔岛上空三百丈之地时，它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阻碍。一阵雷光激荡，紫色的电弧如精灵般轻快地跳动，散发着如渊如狱的气息，激起向下压的狂风。 她有些慌张地压住因这狂风飘飞而起的裙角，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他自始至终都是坐着，面容向天，带着几分“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之色。她突然觉得，那张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容颜，是如此的……欠揍！ 雷光渐敛，天空中的阴云却依然没有散去。她突然有一种不知由来的荒唐想法，那片阴云是有意识的，它在等待，等待某个存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般想法滋生，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又不可抑制地在心里生根发芽，在心中疯长。 这片阴云所代表的，应该就是恶魔所述的天道，天道若是一种有意识的生命，那么……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把联想到的怪谈传说都抛之脑后，那样的猜测，可能真的是太荒诞不经了吧。 须臾，空中的阴云散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伊始。 “喂，小妞，你脖子上系着的那个铃铛，是怎么来的？”青年恢复一贯的表情，淡笑着询问道。 她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铃铛，顿时震荡出一阵清鸣之音，她调侃道：“伟大的恶魔兰尔索斯冕下，这世上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那是我唬你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全知全能啊？只不过我有一个时灵时不灵的小玩意儿，可以得知这世上发生的各种事。但经常失效，而且一失效往往就是几年，所以我对世事也只是大概知道而已。”青年面露尴尬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道。 她颔首，又想到曾经他那有些窘迫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是他送的，怎么了吗？” 青年面色不变，依是淡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个铃铛是我曾经遗失的，现在才认出来，不免有些怀念……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是想要回去，反正对我而言也不重要，它已经属于你了。不过……听我把话说完再变脸好么？不过，这个铃铛和一颗珠子是配套的，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干脆也送你好了。” 他屈指一弹，一颗精致小巧的银珠便飞了过来。她伸手接过，银珠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表面光滑圆润，还有一个贯穿的小孔，仅此而已。 “现在要把它系上去吗？” 得到她的首肯之后，他微微扬了扬手，脖颈上的红线便落在了空中，银珠在他的控制下穿进了红线，落在铃铛上方，又系在了一起。可能真的是因为它们俩本来就是一对吧，看起来倒是相得益彰。银珠表面，还在夕阳下反射出了绚丽的光彩。 等等，夕阳下，绚丽的，色彩？ 她看向天边，还是刚刚的那抹夕阳，还是那红透半边天的火烧云，这是，怎么回事？ “恶魔岛的特殊景象，怎么样？我很喜欢夕阳，所以就把恶魔岛的景象凝固在了夕阳时分，但时间还是照常流逝的，我可没有本事扭曲时间。”他耸了耸肩，说道，“关于刚才的景象，天道的本事可远远大于我，所以才会出现阴云覆盖掉了夕阳的情况。” 是的，诺德尔撒其他地方的夕阳，是会落幕的，但是恶魔岛的夕阳，不会。 她伸手托住红线，端详了片刻，便自己系在了脖颈间。做完这一切，她才问道：“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太好看了，我喜欢你，你信吗？得了，别摆出一副守身如玉的贞烈模样，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是有爱人的，虽然……”他说到后面，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但很快又笑了起来，“要真想知道的话，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轻轻颔首，又问出了一个刚才就很想问出的问题：“刚才，你提到了夏清潭，对吧？” “的确，就比如我刚刚提到的那个小玩意儿，就是他给的。不过，这牵扯到一个秘密。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真相，可是那位介意，毕竟这和那十年浩劫有着巨大的关系，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青年稍稍严肃了一些，“不过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个小秘密。世界上还是有一些老怪物经历过那消失的十年的，就比如你们魔域也有一位，但他们对于那十年的记忆全部消失了。抹去这段历史与记忆的，就是刚才出手消泯劫雷的那个人……或者说，那根本就不算是人吧。” 刚才出手的那位存在？ 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能抹去一段历史和一堆巅峰强者记忆的，该是有多么强横？这已经不能称为强大了吧，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抵达的境界！所以说，那位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存在？还有，恶魔称消失的十年为“十年浩劫”，的确是浩劫，足足灭了恶魔一个种族的浩劫。而且，居然要消去世上的历史与记忆来掩藏那个秘密，那个与恶魔族灭有关的惊天隐秘！那十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她突然发现，那十年的历史，水深得可怕！ “对了，你也没必要怕什么劫雷，天道惩罚针对的是契约主导者，说白了就是针对我，你说出我告诉你的事，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嘱咐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能告诉你的，都和你说了。回去吧，你师父的境遇，可不太好过。”青年平静地说道。 师父？她心中猛然揪紧，不免有些疼痛。师父，那最爱自己的人呐，为自己的任性，怕是不知道要遭受长老们的多少责难。她心中忽然焦躁了起来，匆匆告别道：“那我就走了，珍重。” “珍重。”他回了一声，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又补充了一句，“少用秘典，对自己好一点。” “可是不用秘典，我又如何通过这百里之地？”她止住迈出的腿，没有回身。 “怎么过不了？来恶魔岛的人里，第一个人没有什么奇怪的特殊能力，不也半死不活地过来了？洛魂就凭着一人一剑，还抱着护着一个累赘的你，不也成功过来了？”他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不善，“不过，鉴于你还是个姑娘，勉强给你放行吧，海灵妖已经被我驱散了。” 他，是抱着自己一路赶来恶魔岛的吗？和那些人血拼一场，还要和这些凶恶的海灵妖搏斗，那该是有多难？这些海灵妖的厉害，她也算是领教过了，他可没有什么秘典，所以，他究竟是受了多少伤，才能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啊！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似乎又变得湿润了些许，心中柔肠百结，为他，未曾断去念想。无论他心中有没有接受过自己，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护着自己，自己深爱着他，这样，就够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回去。师父，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归来。她向前走着，离她的小舟越来越近，空气中还飘来了一句轻轻的“谢谢”。 他笑了笑，高声喊道：“你难道就只带着他的断情，不要你的月华了？” “送给你了，当纪念品。”她没有回头，亦未止住身子，轻轻笑着说道，“没想到恶魔兰尔索斯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 “看走眼？笑话，我现在都没有视觉，怎么可能会看……”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哎哟哟，小妞，这一手玩得不错啊。” “看出来了，恶魔？”她笑着，抱着断情安然离去。 “看出来了，小妞。”他笑着，轻引着月华入手中。 她乘上了海面上静静浮荡着的的一叶扁舟，那看起来斑驳简单的扁舟，能在这百里风云中坚持下来，足以见证它的不凡，此物，怕又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 渐渐地，扁舟离岸。 “喂，小妞，你多大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喊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你不知道随便询问女孩子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她回首，娇媚的脸故作不悦状，右眼角的泪痣让她看起来更是娇俏万分。片刻之后，她微微偏着头，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年龄：“大恶魔，小女年方十九。” “好了好了，知道了，好好控着小船。”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笑着挥了挥手。 她浅浅一笑，回过头去，渐行，渐远。 他独自坐在岸边，一直笑着，直到人影越来越小，直到人影最后消失不见。顿时，偌大的海岸上，夕阳的斜影，只有一个，一个，而已。 轻轻向后躺了下去，他闭着的双眸对着绚丽的天穹，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歌声轻缓，像是恋人间的浅浅耳语，带着缱绻的温柔。 “阿鲲，阿鲲，你在吗？” 突然间，青年低语着，像是在呼喊着谁，但这微小的音量，只怕三尺外便听不真切了，更别说传播开来。但是，青年就像完全不知道现实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轻声喊着—— “阿鲲，醒了就快起来，别像九千多年前一样睡得像死猪一样。不过也还好，还好你没有起来……哎呀，这个都过去这么久了，不重要！阿鲲，快点起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轻轻的话语，出了唇便几乎散得无影无踪，虽然岛上依旧如常，但是海面，已经有了变化。本是简单地潮起潮落的海水，突然变得汹涌起来，黑色的潮水不断地向上腾起，就像是一个小喷泉，向着天穹猛然顶起，发出了巨大的水流冲击声。 潮水冲刷上岸，海平面都涨起了不少，本坐在离海面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的青年，此刻离黑色的潮水，近在咫尺，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漫过离海潮最近的足尖。 “你要是敢弄湿我的衣服，我就敢打死你，你信不信？” 青年淡笑着说出的话，音量依然不大，但却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本来即将淹过他的腿的黑潮，兀然停止在了那里，甚至没再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吹过的海风，都无法在上面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喷泉一般涌起的黑潮，越来越盛大，不知在何时，直径已然突破了百丈！ “真的是，不能变好形来吗……” 青年摇了摇头，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但这一次，他的话没有了任何效力，眼前在海面上耸起的黑潮，没有停止那恐怖的增长速度，还在不断地攀升、扩大！ 就如同司空见惯一般，青年没有再去理会面前的奇异盛况，喃喃低语之音，在海滩上渐渐散了开来—— “奏，十九岁，铃铛，洛魂送的……好麻烦呐，不想算啊！不过，没办法啊，这么尴尬的时间点，还是要算一下的，谁让，这个小妞，可能原本就是铃铛真正的主人呢……咦，今天还真是热闹，又有客人来了，是那只小狐狸呢，怕是要不得安生了啊……” …… 第1章穿你个鬼的越啊！ 珠穆朗玛峰。 一队旅游团正在其间缓慢地攀爬着，凛冽的寒风吹过，很多人都是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瑟瑟缩缩的，走得慢了许多。 拿着小旗子的导游应该是当地西藏人，是一个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大叔，他看了看四周，正大声说道：“现在大家就停在这里吧，不能再上去了。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而且上面会越来越冷，呼吸也会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当然，最重要的是，上面陆陆续续地会有冰缝出现，很危险的。现在开始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过会儿我们就下山。” 虽然是不太标准的汉语，不过倒是有着几分异域的味道。 一行人响起了有些无力的应答声，显然是有些疲累。开始有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再把背包垫在身下坐了上去。 在多数人都在吃东西垫一垫肚子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个少年，看起来略有稚嫩，不过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颇为俊逸。 “阿黎，你起来干嘛？”旁边正吃着压缩饼干的中年男人问道，嗓音带着几分疑惑。 “老爹，我尿急了，总得解决一下吧！”被唤作阿黎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说道，倒是让他老爹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冷不死你！” “没事的，我去去就来，你总不能憋坏我吧。而且，现在才只是六月末，虽然这里有点冷，但是谁叫你不多穿点？”苏黎笑了笑，顺便嘲讽了一下他的老爹。 “得了，就你事儿多，快去快回。”苏老爹笑了笑，继续吃着饼干。 “嗯。”苏黎走出了人群，向导游打了一个招呼。大叔本来为了避免出意外，不太愿意允许的，但苏黎硬是使用了美人……啊呸，是美男……啊呸呸呸，总之，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大叔的心也软化了几分，再加上也理解人有三急，这个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只能破例说道：“不要走太远，小心一点，去那边吧，安全一点。” 说着，大叔给苏黎指了一个方向，苏黎匆忙道谢，迈着轻快的步子，向那边走去。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大叔笑了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感叹道。 而不远处，苏黎越过一个小冰坡之后，就决定在这里解决一下。 解决了三急问题之后，苏黎绑紧了裤带，正准备返回。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刚刚地上的某滩液体，诡异地闪起一道亮光，渐渐，表面的冰层，裂开了一个细微的缝隙…… 苏黎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了异常清脆的“咔咔”声。有些僵硬地看向脚下的冰面，看起来，似乎有无数细碎的裂痕。 “冷静，冷静……”苏黎不断提醒着自己，咽了一口唾沫，环视四周，看见来时的那个小冰坡，终是有了决断。脚下，看起来很危险，鬼知道在这里停留会发生什么，必须要跳到冰坡那里去，至少安全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苏黎没再犹豫，脚下的“咔咔”声再一次响起后，纵身一跃，跳到了那个冰坡上。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一跃，地面给了他一个足够大的力提供加速度，同时地面自身受到了等大、反向、共线的反作用力，所以……崩裂得更快了…… 在这种时候，苏黎还能想到自己以前闲暇时在高中课本上看见的牛顿定律，作为一个中考毕业生，这个学霸的名头，是拿定了。嗯，虽然，还有几天才出中考成绩…… 啊啊啊，这个不重要啊，刚才那里的冰裂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这里也开始裂了？ 苏黎惊慌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冰坡，现在，也在逐渐开裂。难道我太重了？老天，一米七五的个子一百一十斤很重吗？很重吗？算轻的了好不好？哎呀妈耶，这个不重要了，管他的，要是没缺胳膊少腿地回去，劳资一定要减肥，减肥！ 唉，苏黎啊苏黎，为什么你的脑子里总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什么体重、什么减肥都不重要好么？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办呐！ 不管了，一个字，跑；两个字，快跑；三个字，玩命地跑！ 诶，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重要不重要，跑就对了。鞋在冰坡上一蹬，苏黎就知道坏事了：“啊哦，可能，冰坡，它受不了，这个，反作用力……” 脚下的冰坡终于撑不住了，寸寸崩碎，苏黎看得脊背发凉，似乎要魂飞天外一般，一种难言的恐惧感深深地笼罩住他，如坠冰窖。但好像，不管再怎么恐惧，都没有用了……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伴随着咔咔的声响，大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一眼山峰上面，盯了几秒觉得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考虑一下可能发生了什么。嗯？等等，刚才那小孩…… 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间，大叔顿时扭头看向尖叫的方向，真的是那里！ 对着有些茫然的旅游团一行人，大叔匆忙地说了一句：“别乱跑，这里很危险的，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马上就回来。” 大叔说完就准备动身，可有人比他更快，甚至在他还在看着山上时就动身了。 苏老爹跑在雪原上，迅速跑到雪原边上，脸色难看地很，胸膛中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这声音，就是阿黎的没错！ 大叔无奈，也猜到了这是刚刚那少年的父亲，只能快速追过去，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刚才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身为一个父亲，肯定比谁都着急。 不久，两人都到达了尖叫所在之地，顿时心凉透了，苏老爹一个没站稳，跪了下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与绝望：“阿黎……” 大叔也完全震惊了，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前，一个半径几米的黑漆漆的大洞，就像是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死神，正对着他们微笑…… 苏黎能感觉到，身体在极速下坠，巨大的加速度让他感觉心脏都几乎要破体而出，像是有一个厚重的磨盘在碾压着心似的。但这一刻，他没有意外，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现在，他的脑中，仅仅是一片空白。 渐渐，越来越大的速度将他从一片空白中惊醒，与空气越来越剧烈的摩擦几乎要将他引燃，无法忍耐的剧痛，像是要将一个人彻底撕碎。书上不是说，加速度大于多少倍重力加速度，人就会死吗？我这是，要死了吗？ 苏黎在昏厥过去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老爹对他的一个微笑，就在刚才…… 无意识了。 一片空白。 头，好晕呐……咦，为什么还有感觉？我不是，扑街了吗……诶，我不会，没死吧？ 艰难地睁开双眼，苏黎的眼前还有些模糊，甩了甩头强行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苏黎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是哪儿？ 四周，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在微风间奏起了自然的乐章。自己身边有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小溪流，而河对岸，依旧是茂密的树林。 刚刚，不是在珠穆朗玛峰吗？我去解决三急问题，然后冰碎了，我掉了下来，然后…… 苏黎惊呆了，仰首看了看天穹，一片湛蓝，又呆呆地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自嘲般地想着：梦，肯定是梦，这个，不存在的。我可能需要一个刺激，帮我醒过来，比如…… 苏黎看着旁边的小溪，无奈地笑了笑，这是要把自己淹死才能醒过来是吗？诶，等等，这个妹子，怎么这么好看？不过穿的这身衣服，是去参加cosplay吗？ 苏黎看着水中的倒影，扭头看了看四周，诶，人呢？就走了？这么急着赶漫展吗？ 等等，刚才确认过了，没人呐，而且一个人不可能走这么快……哦，对哦，是梦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的，所以，在梦里，我变成了女的？ 女的？嗯，女的，妹子。 女的？女……女你个鬼嘞！劳资一世英名，在梦里居然，居然是个妹子？仔细看了看清澈水面上的人影，真是漂亮呐……啊呸，什么鬼这是，我居然在欣赏我自己！ 眼前的“自己”，一身华美的白色衣衫，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宝石，而黑发系成一个从未见过但异常好看的发式，眉目如画，唇角含情，如秋水深潭的眸子正凝视着安静流淌的水面。 “我的天呐！还是赶紧淹死……”苏黎嘟囔着，但刚一说话就有些怔住了，这个声音，软软的，带着糯糯的鼻音，听起来真的很舒服呢！ 对诶，在梦里怕什么，自己看自己又不犯法，再说了在梦里犯法又如何？ 邪邪地笑了笑，但看起来就像是含娇带怯地浅浅一笑，苏黎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感觉，可真够怪异的，不过，手感不错。漂亮妹子的脸，摸起来就是这样的柔滑软弹么？ 垂首，倒是能看见一抹弧线，苏黎现在才发觉到胸前的重量。呃……即使现在在梦里，但感觉还是好怪异啊。不过，这妹子，看不出啊……等等，不对啊，现在这个妹子不就是自己么…… 苦笑不得了一番，苏黎接下来就开始纠结要不要尝试一下，脑中正在大战时，突然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凉，身后轻微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略有僵硬地向后看了一眼，苏黎顿时“花容失色”，小脸变得煞白。面前，应该……算是一只猫吧，可是，你见过肩高两米多、长着长长的獠牙还滴着涎水的猫吗？ “呃……猫兄，虽然我现在只是做梦，但麻烦你出来得不要这么突兀好不好？怪吓人的。”苏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软软地说道。 不过这甜丝丝的声音可能对猫兄不太管用，呃，搞不好其实是猫姐…… 巨猫咧开嘴，涎水缓缓滴落在地上，慢慢向苏黎走来。而苏黎瘫坐在地上，心中弥漫着抑制不住的恐惧，但他还是好好地安慰自己：“没事的，这是梦，只要被咬一下就会醒的……” 但是当巨猫真的来到眼前时，苏黎心中恐惧更甚，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不是梦呢…… “穿你个鬼的越啊！” 第2章苏璃？苏黎？ 嗯呐，果然是梦，吓死劳资了。我就说嘛，昨天才刚刚中考完，怎么可能就去西藏玩了？我昨晚明明在玩电脑，只不过玩得晚了一点，呃，也就到凌晨三点睡的吧…… 而且，就自己在梦里爬的那点儿高度，温度比零摄氏度高多了，哪里来的冰层？这么明显的破绽，在梦里居然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也是够了…… 不重要不重要，梦醒了就可以了，这么诡异荒诞的梦，梦里居然一直觉得很真实，好像没什么不对的一样，啧啧，真的是…… 哎呀呀，说起来，好像有点亏啊，我刚刚在梦里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呢！算了算了，这个也不重要，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从床头坐起来，苏黎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愣了半秒，又淡定地缩回被窝，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嗯呐，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说着，苏黎又猛的睁开双眼，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啊！这声音，是，是梦里的那个妹子！ 什么鬼啊这是！盗梦空间？第二重梦境？不科学啊！ 又坐了起来，苏黎看了看四周，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居，上方透光而不透视线的门，棕红色的实木床，米色的床铺与被褥，和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怎么看得，像是宫廷剧？ 等等，不会真的是…… 有些僵硬地低下头，苏黎看见了……呃……一抹弧度…… 我，真的，变成，女的，了？ 苏黎嘴唇翕动了几下，骂了一句脏话，旋即稍微思忖了一会儿，终是下了什么决定，小手悄悄地向被子里探去…… 简直见鬼！陪了劳资十五年的兄弟，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手才刚刚触碰到腿间，苏黎就像是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那一瞬间的触感很明确地告诉他，没有凸起…… 叹了一口气，苏黎轻轻下床，看见旁边木桌上立着一面镜子后便径自走了过去。就走了这几步，苏黎便发现了这妹子的身体是有多轻柔，不过，头发和胸前，貌似有那么一点重啊…… 等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这镜子，好出戏啊……如果把这里当做古代，电视剧里不都是铜镜吗？为毛这个是玻璃的？和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没两样啊…… 呃，地区不同，文化也就不同吧，搞不好这个世界铜比金子还贵嘞。所以，一面玻璃镜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苏黎又被惊到了，即使对梦里的很多东西已经记不太真切了，但显然，面前这张完美无暇的脸，和梦里那个妹子是一模一样的，甚至由于现在看得更清楚，这张脸看起来更是漂亮到令人惊艳。 眉如柳叶，眸若星辰，挺翘的鼻梁，娇嫩的唇瓣，完美到不可思议的柔和脸部曲线，略微有些散乱的长发轻柔地搭着，平添了几分柔美的气质。纵然不施粉黛，依然华绝倾城。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娇嫩滑弹，就像是，那个梦给他的感觉。苏黎甚至扯了扯，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甚至由于用力略猛，自己都疼得龇牙咧嘴。镜子里的自己，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这么痛的话，那就不是什么第二重梦境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穿越？什么鬼呐！小说看多了吗？穿越这种事，也太荒唐了吧！ 苏黎瘫坐在后面的高椅上，就这么个动作都让他，呃，也许应该说让她，感到有些痛，不免感慨着：“这妹子的身子，真是娇弱呐……” 既然坐下了，就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与理想，首先应该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就像各种狗血小说里描述的一样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这剧本不对啊！小说里，猪脚们穿越，一般不应该是死了再穿吗？为什么到了我这里，睡了一觉就穿越了？人家穿越起码没有性转啊，为毛偏偏我就变成了一个女的？诶，等等，变成女的好像也不错诶，免费的福利…… 福你个大头鬼的利！还有心情想这些？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你还想着什么福利？ 苏黎像往常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这一回，是真的痛啊！捂着脸，不自觉地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站起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居然红了，还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印子。 喂喂，妹子，你的脸，就这么嫩的吗？ 轻轻揉了揉，苏黎坐下，继续开始思考人生，两条小腿在空中晃啊晃。呃，晃？这妹子，身高多少？ 苏黎站起身，本想贴着墙站好，不过当他，啊不，当她真的靠墙时，低头幽怨地看了一眼某处，默默转身背靠墙…… 压了压蓬起来的发丝，苏黎用手比了比，在木墙上摁住了一处，转身看去，呃……这妹子有一米六吗？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吧。嗯呐，自己以前一米七五，虽然也不怎么很高，可是才刚十五岁，还能长的。但女孩子的发育时间貌似要早两年，也就是说，我苏黎，身高居然，撑死也就卡在一米六这个档次了？ 算了算了，受到的打击也不只这些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作业越多我越浪……咳咳，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不就多了一份打击吗？我承受得住！ 又坐回了椅子上，苏黎看了看现在的自己，一身简单的白衣，应该只是贴身的衣物吧。看着自己身前露出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苏黎突然有点兴奋…… 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行不行，刚才是梦也就算了，现在可是现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苏黎扯了扯衣服，把它向上拉了一些。 唉，老爹，我想你煮的面了…… 苏黎渐渐苦恼了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可以回家吗？不管小说里怎么说，异界有多么好玩，但，我是地球人啊…… 迷茫地靠在高椅上没多久，这个偌大的房间突然响起了推门声。苏黎略微偏过头，想看看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 门后，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貌似比现在的自己还小一些，眉目清秀，明媚的眼神透着几分灵动，十足的美人胚子。 此刻，小美人看着坐在高椅上的苏黎，进来后顺手关门，微微福身说道：“小姐。” 诶，怎么和电视剧里不太一样？算了算了，文化不同而已，这个不重要。嗯？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她的语言，不是大汉语，为什么我没听过，居然听得懂？就像本来就会这种语言，但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啊！ 小美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呆呆的苏黎，清甜的声音响起：“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黎还有些迷茫，顺口说道：“没事的，刚睡醒而已。”说完后苏璃自己都懵了，咋自己也说起了那种奇怪的语言，我大汉语呢？ 想着，苏黎又低声说了什么，才舒了一口气，没事，还是会说汉语的。看着小美人还有些奇怪的脸色，苏黎没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不过，怎么开口呢？直接向小美人问？向别人问自己是谁？什么鬼啊这是！算了算了，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脸，虽然现在来说好像没什么差别…… “咳咳，小美人，现在是在哪？我是谁？你又是谁？”苏黎跳下高椅，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不过跳下时某处的颤动倒是让他心头有些发热，稍微稳了稳心神，苏黎才问道。 “小姐……”小美人捂住了小嘴，惊呼道，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的确，作为小姐唯一的一个贴身侍女，言儿一早起来就来到了这里。嗯？为什么只有一个？笑话，大小姐的本事那可是响当当的哇，一队贴身侍女被她裁得只剩一个，那都只是小事儿。 不过呢，言儿今天起的有点晚，主要是昨晚大小姐在外面玩得太晚，言儿还要帮忙沐浴，伺候她睡觉，等大小姐睡着之后才开始忙自己的事儿。于是，今天起晚了，这就导致了，言儿忘了打一盆水供其洗漱，正准备致歉回去打水时，大小姐居然冒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莫非，大小姐失……失心疯了？又开始闹什么？ “我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的，快告诉我啦！”苏黎向言儿走近了几步，小脸上尽是认真之色，声线虽软，但还是很坚定的。 看着小姐璨若星辰的黑眸，言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老实回答着：“回小姐，这里是苏府。您是苏家大小姐苏璃，流苏的苏，琉璃的璃。奴婢是您的侍女言儿。” 苏璃？苏黎？ 等等，是璃不是黎，这个世界的语言中，璃和黎的发音不同。但在大汉语里，就是一样的嘛。我叫苏黎，那是因为我老爹姓苏，老妈姓黎，就是这么随便。 算了算了，不重要。至少知道了一些信息，首先呢，自己是苏璃，不，是苏黎，哎呀呀，在这里就是叫苏璃。没错，首先呢，自己叫苏璃，是这个什么苏府的大小姐，而言儿，就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嗯，信息整合完毕。 所以，以后自己就入乡随俗名曰苏璃了？其实吧，苏黎，啊不，苏璃，呃……小苏同学很想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优雅地说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劳资是男的，男的！就算身体是女的，我的灵魂依旧是男的，男的！” 不过，他，不对，她，呃……TA如果这样说了，估计刚说完就得被这个什么苏府的人乱棍打死，打不死也要打残。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先忍辱负重顶着这个名头先…… 诶，那么，真正的苏璃呢？ 苏璃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难道不是穿越了？是我们俩身体互换了？这个想法，还是源于地球上的某部动画电影，现在想想，越想倒觉得越是可能。 想想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妹子的灵魂，感觉好恐怖啊！不过要是真正的苏璃真的还活着，想想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汉子的灵魂，搞不好会吓得昏厥过去…… 小美人言儿看着面色变化不定的苏璃，觉得越来越诡异，但不打水进来好像更不合适，还是先办正事吧。言儿轻声说道：“小姐，言儿可否先去打一盆水来？” 苏璃机械地点了点头，继续想着自己的事。言儿便福身告退，轻轻拉开门退着离开，并关上了门。顿时，房间里又只剩下苏璃一人了。 苏璃静静坐回了床上，真是要好好静静…… 第3章我是你哥！ 没过多久，言儿便打了一盆水进来，把一杯漱口水递到苏璃嘴边。不过苏璃可是地球人，向来自己洗漱的，不习惯有人服侍，干脆自己拿住杯子。不过难免会接触到言儿的小手，刚一接触苏璃差点就怂的放开了，不过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哼哼，我现在可是妹子，碰碰小美人的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言儿奇怪地看了苏璃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看苏璃没有放手的意思，便自己松开了手，变为双手持盆，准备接住苏璃漱口的漱口水。 苏璃有些遗憾，咋就松手了？没管太多，她喝了一口这个漱口水，本就明亮的大眼变得更大了几分，差点喷了出来，漱口水？味道这么诡异的吗？强忍着不适，苏璃胡乱漱了一会儿口，便吐了出来，一脸嫌弃。 言儿倒是见怪不怪了，小姐从来都是这样，漱口水只漱一次，便露出极为嫌弃的眼神把它吐出来。不过，今天好像稍微优雅了一点儿…… 苏璃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言儿贴上了一个“今天稍微优雅了一点儿”的标签，她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基本素养，所以就没那么随便。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还顶着苏璃的名头，怎能太过随意呢？不过她哪里知道，原本苏家大小姐苏璃的形象，是多么地…… 不过，苏璃还是将这一杯漱口水都用掉了，让一边的言儿惊呆了，苏大小姐，转性了？小美人当然不知道，苏大小姐，还真是转“性”了，只不过，此性非彼性而已。 将铁盆放在一旁，言儿在另一个盆里拧干了毛巾，摊开折起，轻轻抚向苏璃的小脸。苏璃一惊，伸手挡住了毛巾，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说着，在言儿惊恐的目光中，苏璃拿走了毛巾，自己擦了擦小脸，再径自走到盆边，揉了揉毛巾，又洗了一遍，才把毛巾浸在水里。不过，经过这个简单的事，苏璃突然发现，这略显得宽大的袖子还真是有点麻烦，仅仅是拧毛巾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浸湿了袖口的一角。 言儿瞪大着眼一直看着苏璃，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苏璃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举止，貌似没什么不对的啊。 言儿犹犹豫豫的，终于还是说道：“可是，小姐平常不是这样的啊……” 没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吧。苏大小姐哪次要不搞出一点幺蛾子她还叫苏璃？更何况自己洗漱，可是从未有过啊！ “从前？我从前怎样？”苏璃有些奇怪地问道，毕竟她还真的不了解真正的苏璃。 言儿这回支支吾吾地，终归是什么都没说，行礼后便抱着洗漱的东西出去了。到了外面，言儿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些奇怪的现象告诉苏二爷和苏二夫人，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小姐平日里待自己不薄，况且她也不喜欢告密者，说这些只会让小姐不开心吧。 房间里，苏璃坐在了柔软馨香的床铺上，又开始了思考人生与理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就先要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了解这个世界，去图书馆是个不错的方式，毕竟这里可没有什么互联网。像这种家族，无论大小，应该都会有一个藏书阁的。没错，苏璃异界第一站，藏书阁！ 苏璃还在想着一些具体细节时，言儿回到了房间，苏璃便问道：“言儿，家族有藏书阁吧？在哪里？带我去吧！” “回小姐，藏书阁自然是有的。不过，您真的要去藏书阁？”言儿吃惊更甚，她可是听说过的，当年苏二爷要苏璃跟着哥哥去藏书阁看看书学点东西时，苏大小姐可是坚决不同意的，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满地打滚，终于让苏二爷收回成命，于是此事便作罢。到现在，苏大小姐居然说，她要去藏书阁？ “是啊。”苏璃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多说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言儿奇怪的神色。 “小姐是要马上动身吗？请让言儿为您更衣。”言儿微微俯身说道。 苏璃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这种衣服，她真的不会穿……而且，衣服在哪她也不知道，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言儿心中有些忐忑，检验小姐是不是失心疯……啊呸，检验小姐是不是正常的时候到了！虽然苏大小姐成天调戏天折腾地的，但对这个侍女还是很温和的，称言儿为苏璃的半个闺蜜也不为过。所以，言儿便想大胆尝试一番。 苏璃看着言儿从身侧离开，到了床尾处的一个大柜子边，打开了其右边，里面尽是一些折叠整齐的衣物。苏璃这才发觉原来这是衣柜，不过她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过这间房间，现在倒是要好好观察一番了。 房间很大，可能有苏璃曾经身为苏黎时的家一半左右，也就是大概六十平方米的样子。不过这个世界的面积单位是什么？苏璃以她强大的脑回路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向言儿问道：“言儿，这个房间有多大啊？” 言儿还在找衣服，顺口答道：“加上隔间的话，面积是六百平方尺。” 尺？应该是和中国现代的尺是一样的，三尺一米，一丈为十尺，一尺为十寸。六百平方尺的面积，大概就是六十六、六十七平方米的样子，估计基本正确。不过，为毛单位制和我大中国一样？ 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可能是某个懒鬼懒得创造什么新的单位吧。苏璃到了房间一边的隔间门前，好奇地开门看了一眼，又略微红着脸退了出来。里面，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最显眼的，是一个大大的木桶，应该是，用来沐浴的吧…… 现在，苏璃对整个房间的布局有了一定了解。房间整体还是比较空旷的，除了房间一边的隔间，主要陈设无非就是床，梳妆台，桌子，几张椅子，屏风，衣柜，几个装着各色装饰品的木架与一个摆满书的书架。 正当苏璃还在关注房间陈设时，言儿清甜的声音传来：“小姐，该更衣了。” 苏璃轻声道：“知道了。”便走向已在梳妆台边的言儿。言儿拿着鹅黄色的衣物，苏璃只是站在她身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言儿心中叹息，小姐，究竟怎么了？这套衣服，小姐只穿过一次便再也不穿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每次拿出来她都不太高兴，之后便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了。而现在，小姐居然对自己拿出这件衣服没有反应，这是怎么了？ 心想归心想，言儿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轻柔地为苏璃穿上衣服。苏璃本以为会有的旖旎，却是没有出现，我一个男的被一个小美人伺候更衣，居然没反应？发生了什么？ 心里觉得奇怪之余，苏璃还是默默记住了穿衣的正确方式，不过这像裙子一样的下摆，感觉还是怪怪的。接下来，言儿便扶苏璃坐下，帮她穿好了鞋。 看着镜子里穿戴一新的自己，苏璃不禁苦笑着，一个汉子的灵魂，住在一个娇美妹子的身体里，还是漂亮到倾城的那种，这种怪异的反差感，从未停息过。 现在，穿上了真正的苏璃曾经的衣服，苏璃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不知是言儿身上的味道，还是，苏璃的？或者说，自己的？ 言儿将高椅略微推近了镜子，站在苏璃身后开始为她整理发丝。苏璃现在才发现，身为一个妹子，还要学一下怎么扎头发，苦啊……我能随便系个马尾不？不对啊，马尾也不会系…… 看着言儿将自己的发丝扎成一个从未见过的发式，不过是真的好看，刚刚是倾城，现在已经可以倾国了吧，苏璃自嘲般地想着。 “现在出发去藏书阁吗？”言儿将最后一缕发丝拢好，才发问道。 “嗯，走吧。”苏璃收起了心中的心思，起身，走了几步，发现言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笑道：“言儿，你不在前面带路，我怎么知道走？” 言儿小声地说道：“小姐，言儿不能走在您前面的，言儿在后面给您指路就好了。” 苏璃了然，轻轻颔首，才走出了房门，顿时空气一片清新。看着眼前的景致，花坛青草，流水乔木，一片馥郁芬芳萦绕鼻尖，苏璃顿时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顿时，姣好的身材尽露无遗。言儿却是见怪不怪了，苏大小姐嘛…… 转过一个弯，面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汪清潭，流动的水声潺潺不息。岸边假石遍布，树上也开着不知名的花儿，小巧娇艳，吐蕊芬芳。不过，最惹眼的，还是其间的一个衣着白衣的路人。 路人转身看向这边，露出了一个微笑，苏璃却突然觉得眼熟。眼熟？怪了，我在这异界只见过一个言儿，最多也就再加上一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不过，这个白衣青年，是真的很帅很好看诶！苏璃默默拿他和记忆中的某些所谓小鲜肉们比，唉，别谈了，小鲜肉？笑话而已。 “阿璃，今天又想玩什么把戏？提前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啊！”青年一直保持着宠溺的微笑，声音柔和，渐渐走了过来。 “你是谁啊？”苏璃很是认真地问道。 青年一个趔趄，美好的形象顿时没了一半，此刻，他正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审视着苏璃。现在感觉更加怪异的是言儿，小姐，怕是个假小姐吧……言儿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这种情况侍女并不适合开口，所以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身行礼。 苏璃看着他的脸，线条柔和秀气，眼神温润，似乎不能用帅这个字来形容他，似乎用“漂亮”才更合适。没错，是漂亮，像苏璃一样漂亮。嗯？漂亮？像……苏璃？ 苏璃突然愣住了，这人之所以眼熟，是因为他长得像苏璃，或者说长得像自己啊！ 似乎是要映证苏璃的想法一般，青年一字一顿对着苏璃朗声道：“我，是，你，哥！” 第4章探宝藏书阁！ “哥哥？”苏璃很是懵逼，我在这里的身份居然还有个哥哥啊，习惯了作为一个独生孩子，蓦然间多了一个哥哥真的不太适应。 “阿璃，这就是你今天的玩笑吗？玩一回失忆，方法倒是越来越新颖了。”青年轻轻摸着苏璃的头，语气依然宠溺。旁边的言儿也是突然眼睛一亮，难道从刚起床，小姐就开始玩失忆了？为了逼真把自己都骗了进去？那就万无一失了，刚才的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苏璃心中大笑着，就喜欢这种给别人找台阶的人了，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好理由啊！话说兄弟你的脑回路还是比较清奇啊，这样奇怪的强行解释都说得出口。不过仔细揣度这句话，再加上之前言儿的表现，难道，这位苏大小姐生性喜好玩闹？而且还是各种很不正常的玩闹？ 笑完了，苏璃才发现，自己好像被摸头杀了……恶狠狠地看了苏霖弦一眼，居然需要仰视，要不是这妹子只有一米六，哼哼…… 没再多想，苏璃将计就计，虽然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问道：“你是谁啊？” 青年依然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我是苏霖弦，是你苏璃的亲哥哥，知道了吧，小阿璃？” 苏霖弦？这名字不错。不过这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感觉真的奇怪呐，我可是男的啊……不过这样似乎更加挑明了，这位苏大小姐，怕真的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看看她亲哥哥都这样宠她，其他家人估计也差不多了。 “苏霖弦，亲哥哥？”苏璃依然装得懵懂无知，不过不经意流露出的软糯鼻音，把她自己都吓到了，不能这样说话了啊，再说的话，我，我，我都要……都要喜欢自己了，不行呐…… 苏霖弦的笑意从未停止过，又揉了揉苏璃的发丝，在苏璃的“幽怨”目光中说道：“诶，阿璃，你怎么穿这件衣服了？你在以前不是说你不穿吗？很好看呢，为什么会不穿呢？” 以前都不穿？苏璃回头看了一眼言儿，心中猜到了什么，言儿怕是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才拿一件衣服来试探她吧。不过，作为一个侍女，突然发现自己家小姐变了个形象，肯定会觉得奇怪的，稍稍试探一下也没什么。但重点是，自己现在貌似经不起认真的试探呐，一旦有亲近之人就她的习性来试探，那可是很容易就暴露的啊！不过，此时，言儿正垂着头，没有发现苏璃的目光。 苏璃回过头，微微仰首看着苏霖弦柔和的脸色，那温暖的眼神，让她心底有些发颤，这眼光，似乎久违了，老爹…… 苏霖弦本是开心地看着妹妹玩闹的，就像昨天，前天，和更早的以前。阿璃喜欢闹腾，那就闹腾呗，喜欢捉弄人，那就捉弄呗，喜欢嘲讽自己，那就嘲讽呗，她喜欢做这些事，那又怎样啊？有谁敢乱说？我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不过，现在面对妹妹有些迷蒙的泪眼，他却慌了手脚，只能有些笨拙地抹去苏璃眼角的泪，轻轻地说道：“阿璃，你别哭啊，我不问了好么？” 言儿才发觉前面发生了一些事，本想凑过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但是看这情形，又不太好上前，只能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 苏璃听着苏霖弦的温言软语，感受着脸上的温度，突然又笑了出来，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自己，感觉真的很好。虽然，这份关心，本来是属于苏璃的……不，我现在，就是苏璃！苏璃的眼神本是软软的，想到此处，陡然坚定了一瞬。 苏霖弦看见妹妹笑了，也跟着放下心来?，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 “哥，你的手，拿开。”苏璃恢复正常了之后，突然觉得那只咸猪蹄分外地可恶，眼瞳直对着苏霖弦，认真地说道。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孩子，是不是该送去德国骨科了……当然，前提是这里也有一个叫德意志的国家。 本来，苏璃以为自己叫出那一声“哥”是很困难的，毕竟自己从未有过哥哥，也自然不会有过这样的叫法。但是，她刚才喊的那一声，却是很顺畅、很自然，就像是叫过无数遍的那样熟稔。对此，她也是有些困惑，但，也好。 苏霖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放开了手。虽说阿璃是自己亲妹妹，不过，妹妹也会长大的。 言儿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还是有点懵，但至少事情是解决了，她便又退后了半步，继续垂着头默默站着。 苏霖弦没有再对那个问题说什么，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阿璃哭了，但万一再度询问，阿璃又哭了怎么办？虽然看见阿璃哭真是千载难逢，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看见比较好。 “阿璃，你这是准备去哪？”苏霖弦换了个话题，问道。 “去藏书阁啊。”苏璃随口答道。 “藏书阁？你去干嘛？放火烧书还是灌水淹阁？阿璃啊，那个地方真的不能搞破坏的，不然老爹和老爷子可能会真的发火的！”苏霖弦瞪大了眼，无奈地劝解道。 “去看书。”苏璃丢了一个白眼，既丢给苏霖弦，也丢给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真正的苏璃。 “就算不放火不灌水，你也不能去看书啊，看书也是不好的……”苏霖弦条件反射般地劝着，说着说着才发现有哪里不对，一幅目瞪口呆之色，“你刚刚说，去看书？” “嗯，去看书。”苏璃的内心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个哥哥，应答道。 “你居然去看书？天呐，你七岁那年，老爹要你和我去藏书阁学点东西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怎么做的吗？撒娇卖萌满地打滚，死活不去，最后就只有我自己去了。”苏霖弦的脸上糅合了各色情绪，更是精彩万分。 言儿已经开始掩嘴轻笑了，而苏璃默默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间，撒娇卖萌满地打滚？这妹子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啊，颠覆三观了……但重点是，现在这妹子，可是我啊…… “想了解一点东西。”苏璃假装没听见苏霖弦的话语，淡淡地回答道。 “了解一点东西？哎哟哟，我们的苏小公主终于肯上进了，这是好事儿啊！”苏霖弦似乎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笑着说道。 苏璃瞟了他一眼，强忍着一巴掌把他拍死的冲动，没有言语，但心中也是炸开了锅，苏璃啊苏璃，你在你亲哥眼里都没有形象可言，更遑论他人？不过，倒也不错，至少，不用那么拘束。 苏霖弦似乎被这瞟来的一眼打败了，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笑颜，朗声问道：“小阿璃，那你打算查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呢？” “不能。”苏璃很是强硬地回了一句，不过其实她很想说得有气势一些，但苏璃的声线真的没办法啊，轻一点说话像是撒娇，就算重一点说话那也只是软言细语，再加上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的软糯鼻音，哦老天…… 苏霖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似乎抽了抽，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被阿璃冷脸相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不练就一张厚脸皮怎么和阿璃相处？ 于是乎，即使遭受如此冷遇，苏霖弦还是很有耐心地凑过去问着。 言儿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终是忍俊不禁。苏霖弦诶，帝都蓝晶城最有名的年轻人之一，年仅十八就达到了玄元境炼神阶巅峰，容貌风采也是在蓝晶城中首屈一指的存在，排进了好事者编纂的《蓝晶城十大美男》的前三。当然，最出名的还是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很多老一辈的人剑术都不如他，甚至被人称颂颇有当年剑术天地第一的剑客——洛魂的神韵。 不过，也只是称赞而已，毕竟，即使洛魂是天地第一剑客，那也是死了，被谁杀死至今成迷，而他的独门剑法，就此失传了。所以，苏霖弦的剑法能有三分神似，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所以，这样一个帝都风云人物，在他妹妹面前却是这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说出去谁信呐？不过，这副模样，只会在苏璃面前展现而已。 “到底什么问题你就说一下啦，难道是对玄气修炼有什么疑问？”苏霖弦依然笑嘻嘻的，但这一次苏璃平静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玄气修炼？异界文里必备的东西么？好了，知道了一个名称就可以了，接下来，还是去藏书阁吧。 “哥，你就别问了，不说就是不说，我去藏书阁了。”苏璃推开挡在面前的苏霖弦，毫不客气地说道。 “言儿，走啦！”苏璃回首对着言儿说道。言儿赶忙应了一声，对苏霖弦行了一礼，便跟上了苏璃的脚步。 苏霖弦无奈地笑了笑，古灵精怪的阿璃，每次面对自己的询问的时候，为什么总要板着一张脸？搞得自己真的很尴尬啊。 苏璃走着自己的路，也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个侍女惊慌地离开了。不过苏璃没发现，不代表其他人没发现，身边没有苏璃的苏霖弦，即使没有开着感知，但灵觉还是很强的，顿时发现不对，几个起落便到了刚才那个侍女离开之处。 苏霖弦拧着眉头看了看四周，还是慢了，那个侍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在言儿的引路下，苏璃终于慢腾腾地到了藏书阁。并非不想快些，而是她真的还没有适应变成一个少女，头发和胸前，真的不轻啊……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苏璃还没有适应多了一些什么而已。毕竟，苏璃这么一个即将十五岁的少女，发育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规模，更何况苏璃只是比“平胸”这种可爱的等级要强上那么一点而已…… 再然后，一栋恢弘大气的楼宇便出现在了在眼前，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着实气派万分。 苏璃赞叹着，走近了藏书阁的大门，门前几位守阁的苏家守卫，看见苏璃好奇地走过来，几乎瞬间变脸，天呐，这位小祖宗怎么来了！ 本来期望苏大小姐只是路过，结果希望破灭了，她竟径自走近了藏书阁，几位守卫对视了一会儿，皆从其他人眼中看见了深深的绝望。 苏家规矩，直系子弟可以直接进入藏书阁，无需书阁令。而像言儿这样的侍女就无法进入了，只是在外面静静地等候。 绝望归绝望，礼数可半分都不能少，守卫们还是尊敬地单膝跪下行礼，低垂着头铿锵有力地道：“小姐。” 苏璃平静地说了一句“起来吧”之后，便迈腿走了进去，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现在开始，探宝藏书阁！” 第5章诺德尔撒了解一下！ 眼前的藏书阁被分为两层，苏璃暂且不管偌大的一楼，而是直接从身侧的楼梯走了上去，不过，刚上去几级，苏璃就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 苏璃吃痛，顺便又吐槽了一下这身子真是娇弱。一手揉着略有泛红的额间，另一只手放在了眼前，苏璃摸到了一层看不见但摸得到的障壁，看来二楼是放什么重要东西的吧，所以设置了一层禁制。 没有多少沮丧，当然对苏璃而言，也没有什么可沮丧的，佛系一点啦。苏璃回到一楼，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书籍，突然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刚才，我居然没有注意到，有这么多书？ 眼前，一列列的书架排得异常整齐，没有灰尘的书架证明这里还是经常有人打扫。苏璃突然觉得，来藏书阁，好像是一个不太正确的决定…… 苏家苏老爷子的房间，传出一道虽苍老但仍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是说，阿璃那小丫头，去了藏书阁？不会是去放火吧？” 的确，苏老爷子的想法，和他孙子苏霖弦倒是如出一辙…… “不是放火我就放心了，不用管她干什么，她肯去藏书阁就是一个突破了……对了，记得问问徐老头阿璃看了什么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藏书阁。 每列书架的首排，都挂了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着这个世界的语言写着这一列书架的归类，苏璃把首排的每一个书架都看了一遍，最终把首要目标锁定在其中一列“诺德尔撒地理”。 其实苏璃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文字，虽然看起来很陌生，但就是一眼就能看懂，和自己的母语好像没啥两样，真是奇了个怪的。不过苏璃也仅仅是想想，没有多去考虑什么。要是看不懂，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一列的书架并不多，相比于其他真是少得可怜，但是这个“诺德尔撒”是这里面最像是描述这个世界的，为毛也有这么多？毕竟，若是有“地球地理”的书架，苏璃觉得就算事无巨细把地球的所有东西写出来，那也过不了半个书架，而这诺德尔撒…… 算了算了，有这闲工夫瞎想，还不如先了解一下概况。苏璃进了这一列书架，还是略有点小惊讶，居然就和地球的书一样嘛，侧边标注了这本书的书名，也就能看出一些主要内容了。 不过，入眼第一本就是一本名为《诺德尔撒地理概况》的书，不过单纯讲地理，为毛也这么厚？苏璃看着那本堪比牛津字典……呃，说不好其实更厚的书，张大了小嘴。 不过，厚就厚吧，前面应该有整体的描述，至于什么人文地理、矿产资源、或者城市特色什么的，真是没有任何兴趣。 苏璃先随便翻了几页，松了一口气，还好，字比较大，而且好像图比较多，所以才凑了这么厚一本书。要是这本假牛津字典连字都和牛津字典那么小，那就真的是绝望了。 好了好了，正式看书，诺德尔撒了解一下！ 抱着这本又厚又重的书，苏璃翻开了扉页，上面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作者名、印刷方、版次什么的，苏璃本想直接翻过去的，但是她却蓦然注意到，印刷日期——第二纪元9200年。第二纪元？九千多年？对了，历法，自己还不知道诺德尔撒的历法和现在的年代！ 苏璃的明媚眼瞳又亮了些许，下一个，要去了解历法。玄气？不急不急，不了解这个世界，实力再强也是傻缺，况且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继续翻着，跳过了一堆看着就知道很废的废话之后，苏璃把前面的世界地理概况粗略地看完了，也算对这个世界有了基本了解。 首先，世界名为诺德尔撒，分为四块不相连的大陆，命名极其简单粗暴，东大陆，西大陆，南大陆，北大陆。不过，苏璃突然绝望了，虽然了解了这些，但是自己的所在，是哪块大陆？ 苏璃无奈啊，饭要一口一口吃，贪多嚼不烂，所以她本来打算只了解自己所在的大陆，但是现在…… 算了，下次再来看吧，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记性把四块大陆全部记住，继续看吧。 四块大陆之间有一片极其辽阔的海域，比任何一块大陆都要大的多，命名为无尽海域，其间岛屿星罗棋布，比如……呃，苏璃看着长达一页的岛屿群名，特别是上面其实说的是“主要有”，还只是岛屿群，这岛屿有多少啊…… 无尽海域把大陆分割成四块，连着外面的真正辽阔的海洋，为无疆海，无疆海之外的世界，没有人知道有什么。 苏璃越看，越是感叹，这个世界诺德尔撒可真的是大，即使是面积最小的一块大陆，貌似也比亚欧大陆要大，还有无尽海域以及外面不知有多辽阔的无疆海。 仅仅是浏览过的这些东西，这本书就快翻完了三分之一，苏璃现在才发觉不对，虽然图多字大，还有一堆废话占了空间，但也没有这么快吧，嗯？一百页？这本书，总共只有三百二十页……苏璃仔细地看了看一张纸的厚度，天啦噜，吓死璃宝宝了，为毛刚刚没发现这一张纸有这么厚？肯定是我看得太专注了！苏璃为自己的脑残找了个借口……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造纸术应该还很落后吧，不然这么厚的纸构成的书，实在是太重了。 嗯？好像还有哪里不对？世界地理概况，这么点东西吗？苏璃把书翻了过来，果然在封面的书名下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一”。苏璃的嘴角抽了抽，喂喂，要不要写这么小啊？地球商品上的“图片仅供参考”写得都比你大好吧？ 苏璃在书架上看了看，果然，在那一层，后面还有二到二十。苏璃突然觉得之前的吐槽可以收回了，地球概况肯定可以摆满一个书架的…… 不过苏璃翻了翻这本书的目录，目录是全套书的目录，页码也是延续下去的。不过后面很多都没什么看的，一列下去都是各个大陆及无尽海域的介绍，不过苏璃还是发现了“历法简介”，在第十九本书第五千八百页。 把第一本塞回书架，苏璃拿出了第十九本，翻到了历法简介。 前面照例是一堆废话，然后就慢慢扯到了正题，年月日由某些东西的周期性变化决定。日，为一昼夜，十二个时辰，苏璃突然有点想笑，这和地球有多少区别？ 不过，月份和年份，有点区别，苏璃开始认真看了起来。首先，诺德尔撒，有两个月亮，也就是这颗星球有两颗卫星吧。一为苍蓝冷月，一为猩红时月，苍蓝冷月的一次阴晴变化记为一个月三十日，猩红时月的一次阴晴变化记为一年十二个月，那么一年就是标准的三百六十天。 两个月亮，这个好玩呢！苍蓝冷月，猩红时月，月亮还有颜色，神奇。 苏璃撩上了垂下的一缕发丝，做完这个动作她自己都愣住了，为什么？我是个男的啊，为毛会不自觉地有这种动作？难道当了妹子会真的变成一个妹子？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苏璃决定还是要好好注意一下，太多女性化的动作千万不能沾，不然……太恐怖了，嘤嘤嘤……呃，嘤你个鬼嘞，劳资一拳一个嘤嘤怪！ 苏璃内心终于开完了小剧场，还是没舍得给某个嘤嘤怪一拳，继续看着历法简介。 嗯？ 又看完一堆废话之后，苏璃突然发现上面开始介绍第二纪元了，但重点是第一纪元呢？ 仔细看了几遍，的确，上面只提了第二纪元的设立者以及设立时间什么的，还标注说明了第二纪元的历史详见《诺德尔撒历史概况》。苏璃撇了撇嘴，打广告吭，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人或者团队编纂的。 不过，地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了，大陆地理等知道了这里是哪里再说。不过苏璃可能真的太专注了，她完全忘了，外面还有守卫和言儿，完全可以出去问的，顺便也可以知道今年的年份，反正她今天已经背上了“装失忆”的标签，问这些问题也没什么的。 嗯呐，下一个，《诺德尔撒历史概况》。虽然对这种自己推荐自己的行为很是鄙视，不过也可以权当一个参考。 苏璃走了出来，来到了印有“诺德尔撒历史”的一列书架前，走了进去，第一个书架上，赫然摆着《诺德尔撒历史概况》。不过，编纂者应该挺权威的吧，他们的书不仅都摆在最前，而且书名起得还简单粗暴，这也代表了人家厉害啊。就像中国人民大学，名称也简单粗暴啊，但还不是大中国顶尖的大学之一。 苏璃可没兴趣了解什么第二纪元这至少九千多年的历史，她其实只想知道第一纪元到底存不存在，若是存在，那为什么不被提及？ 所以，苏璃拿出了从这一排《诺德尔撒历史概况》中的第一本，扉页上，果然和前一套书一模一样。翻开了几页，依然是讲一些奇奇怪怪的废话，而这次扯到历史，编纂者貌似更兴奋，废话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还配了几张某某大人物的图，不过其中一个倒是引起了苏璃的注意，第二纪元开拓领土的先驱者——阿尔兰·萨基塔琉斯……的大军师夏清潭。 因为，里面简单描述的夏清潭所做之事，给她一种莫名其妙想要探询一番的感觉。于是，下一站，人物传记！ 呃，不过，阿尔兰这位兄台的姓氏是认真的？难道是传闻中的半人马？呃，算了，这个不重要…… 现在，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关于第一纪元的描述吧！ 终于结束了废话，苏璃看着上面的正文，瞳孔迅速放大：“第一，纪元？” 第6章鬼啊！ 书上对于第一纪元虽是一笔带过，但好歹有了一句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描述：第一纪元为恶魔纪元，不存在任何可靠的文献纪录，故本书不收录第一纪元野史。 恶魔，纪元？不存在可靠的纪录？恶魔，是什么？而纪录，为什么又不存在？ 苏璃轻轻蹙起了眉，后面的内容看起来更是诡异：恶魔纪元的结束，至今仍然是一个迷，整个诺德尔撒历史消失的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还是无解。世人只知，恶魔这个种族的统治结束了，其代表的洪荒年代也随之结束了，接下来便有了第一个敢于开拓的先驱者阿尔兰·萨基塔琉斯与他神机妙算的大军师夏清潭。 兄弟，你是介绍历史的啊，历史是什么？一种很严谨的东西诶，能不能不要这么语焉不详好不好？ 算了算了，就现在所知，恶魔是一种种族，在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族灭了，还有消失的十年历史？整个诺德尔撒的历史消失了十年，没有任何记载？苏璃感觉越来越诡异了，不过很快又明快起来了，与我何关？现在是人类的第二纪元，管他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去看看人物传记吧。 苏璃慢慢找到了人物传记，其间阿尔兰·萨基塔琉斯赫然在眼前！不过，苏璃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目光扫过，后面便是《夏清潭传》。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拿下来？苏璃看得的脖颈都有点酸……谁把这个放得这么高的？说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两米多高的书架前，站着一个踮着足尖、身高萌萌哒的一米六的妹子…… 踮起脚尖，苏璃努力地伸手去够那本处在最高层的书，不过最多只能够到最高层下的隔板，离那本书还差了些。无奈地退了几步，看着高处仿佛在嘲笑她的书，握紧了小拳头：“为什么这妹子不能再高一点啊……” 又看了看那本书，苏璃只能沮丧地离开了，毕竟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等我长高的时候，我一定要拿下来把你踩在脚下！ 其实，苏璃没必要这么立誓的，完全可以出去搬一个凳子嘛…… 人物传记应该是没辙了，所以，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了。苏璃不多想那本可恶的书了，走向了藏书阁的另一方，那里基本都是关于玄气的描述。 关于玄气这种修炼体系，书还是真的多啊，即使一本书的内容不是很多，但盖不住书的基数大啊，几乎半个藏书阁都是关于这些的。不过这样反而让苏璃有点迷了，为毛会有这么多？这种东西能说的，不也就起源，名称，等阶，修炼方式之类的，这么多不科学吧。 从其中一列名为“基础篇”的书架中随便拿出一本书，苏璃算是大概了解了放书的习惯，放在前面的总是更重要的，看了看书名，苏璃倒是翻了个白眼，诺德尔撒的土著们都懒得想个风骚一点的名字吗？这本书的名称依然简单粗暴——《玄气运转方式基础》。 翻开了书，苏璃又想把编纂者拉出来打一顿了，虽然这个编纂者和前一个不一样，不过都有一个特性——废话天多。无聊地浏览着这些没有丝毫营养的废话，终于扯到正题了，苏璃眼神一凝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玄气，虽由人而发，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自然，日光，月光，星光，草木精气，风雨雷电，玄气在世间的各处都存在着，而修者要做的，就是把玄气吸纳入自己的身体为己所用。 吸纳玄气，还需小腹的气旋。而修炼一途第一件事，便是感应玄气，并构建小腹气旋。气旋的凝练程度，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个人的修炼资质。 而如何感应玄气呢？一般的做法，是…… 苏璃一直看了下去，算是基本了解了玄气本身和基本修炼方式极其基本运用方式。而看完之后，苏璃便迫不及待地试验起来，闭上双眼，开始按照书上的方法尝试着。 嗯，那些飘着的光点，就是玄气吧，感应到了玄气，接下来，建立气旋……呃，好像，我本来就有气旋……这凝练程度…… 苏璃猛然睁开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书上的描述，这妹子，原来其实是个练武……啊呸，其实是个修炼奇才？一般人的气旋为气态，稍微牛掰一点的是雾态，而真正强大的是液态，真正达到液态的在历史上的记载也才寥寥数个，而这妹子，气旋却是远超一般雾态，极为接近液态！ 苏璃当然不知道，当年苏家大小姐的资质震惊了整个苏家，后来被苏家封锁消息才没有传出去。当时苏家对大小姐可是寄予厚望，结果苏大小姐无心修炼，后面的事，唉，不提也罢…… 尝试运转了一下玄气，苏璃瞬间就觉得不一样了，首先就感觉身体素质显然提高了，本来想试验一下的，后来想想这里是藏书阁，搞破坏好像不太合适，只能作罢。 那么，等阶呢？ 再翻了一下这本书，不过苏璃没看见自己想要的，于是把它塞回书架。不过，身体里运转着玄气的感觉，真的好奇妙啊！ 苏璃还是有点小兴奋，不禁开始对未来憧憬起来，登临玄气巅峰，迎娶美女成群……呃，我现在，是女的啊…… 顿时就蔫了的苏璃停止了想象，还是务实一点好啊，现在该了解一下等阶了吧。从书架中又抽了几本书，苏璃翻了翻，为什么，没有？ 苏璃又蹙了蹙好看的眉，等阶这种东西，难道还是秘密？笑话，怎么可能？不然拿什么区分实力高低？ 又翻了翻，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倒是吓到了正在专心翻书的苏璃，手一抖，连书都没能拿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鬼啊！” 藏书阁外，几个守卫对视一眼，皆是了然，心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至于言儿，见小姐半天没有出来，已经离开去为小姐准备吃食了。 苏璃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发出这么高音调的尖叫，妹子的嗓子就是不一样……哎呀，这个不重要啦，刚刚，那个声音，是真的很恐怖啊！诶，等等，我不是个男的吗？这么怂干什么…… 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苏璃看向身侧，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正站着旁边，一脸奇怪的神色。还没等苏璃说什么，老头倒开始说话了：“丫头，这么怕的吗？我的声音这么恐怖？” 还是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不过现在看见了真人好像感觉好多了，刚才是真的吓得脊背发凉、魂飞天外。毕竟一个人安静专注地做一件事时，突如其来的声音的确会把人吓一跳，正所谓“人吓人会吓死人”，更何况这么阴森恐怖的声音。 “可是我刚才在认真看书啊，突然出现的声音真的很吓人的好么？”苏璃轻轻拍了拍胸口，有些气愤地说道。当然，她没有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把某件她没敢做的事给做了…… “那你是要怪老头子我了？”老头的声音依然阴森，但这次感觉带了几分笑意。 “肯定怪你啊！还有，你是谁啊？”苏璃俯身捡起了那本摔到地上的书，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然不友好。当然，苏璃这态度，也是觉得真正的苏璃就应该这么随性。 “早就听闻苏大小姐的率真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老头笑了笑，说道，“老头子我，只是藏书阁的打理人，平常也就搞搞卫生，记录一下借书人而已。” 苏璃开始凝视着他，按照小说的一般套路，这个藏书阁的打理人，肯定不简单，况且他对苏璃这个身份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所以，老头，你暴露了…… “嗯呐，那么，怎么称呼？”苏璃依然漫不经心，一边翻着书一边随口说道。 “我姓徐，就叫我徐老头吧，呵呵……”老头似乎笑得很和蔼，其实他的脸真的挺慈祥的，但那个声音，只能让苏璃大呼“我的天”。 “徐老头？真是随便的称呼。”苏璃撇了撇嘴，依然翻着自己的书，说道，“那么，徐老头，你从哪冒出来的？怪吓人的。还有，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就在楼上，至于刚才，我走过来只是喊了一声‘丫头’。”徐老头似乎并不在意苏璃的态度，呵呵笑着说道。 “你喊我干嘛？”苏璃合上了书，并不是要认真听徐老头说话，只是因为这本书翻完了，就这么简单。不过，楼上？去往二楼的阶梯是有禁制的，既然能随便出入，徐老头肯定不只是什么“藏书阁打理人”这么简单的身份。 “因为你要找的，书里是没有的……”徐老头摇摇头，说道。话罢，苏璃的心中又是一惊，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徐老头不等苏璃发问，自己说了下去：“因为划分等阶的书，都在二楼。为了防止一些家族子弟和门生看见对每个等阶的详解之后，产生好高骛远之心，或是妄自菲薄，所以家族觉得，把划分等阶的书，放进了二楼。”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苏璃了然，但又开始对徐老头好奇起来，这个老头，绝对不简单，肯定是隐藏BOSS那一级！ “因为我看你在这里翻了半天了，而这里没有的基础部分，也只有等阶划分了。”徐老头淡淡地说道。 “那你告诉我呗，怎么样？”苏璃满怀期望地看着徐老头。 “你觉得我会不会告诉你呢？”徐老头依然乐呵呵地笑着。 第7章又是摸头杀！ “徐老头，快说啦！”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苏璃只能勉为其难地出卖一下自己的“色相”了……好吧，实际上只是苏璃把声音放轻了一些，外带上那软糯的鼻音，试图来软化徐老头而已。不过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苏璃感觉自己先要被自己的甜腻声线软化了……不行啊，我是男的啊，为什么要撒娇？耻辱啊……做人呐，要有底线，不能用这种奇怪的语气了！ 苏璃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好了，说就说吧，不过我只说第一个大境界。”徐老头似乎真的被软化了，说道，“感应玄气建立气旋后，就算是一名玄气修者了，吸纳一定玄气之后，便算到了玄元境，这是就是第一个大境界。 “第一个大境界玄元境分为三个阶段，玄生阶，炼神阶和云魂阶。玄生阶，生生不息，算是有了强大的身体素质恢复能力。炼神阶，主强神魂，并再次强化身体。云魂阶也和炼神阶差不多。每个阶层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巅峰四个级别。” “那，我要怎样得知自己的境界呢？”苏璃默默记住了徐老头的话，发问道。 不过这次，徐老头没有回答，苏璃抬起了眼睑，只看见徐老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吗？” “丫头，你不知道你的境界？”徐老头心中真的是震惊了。辨认自己境界这种事儿，需要教吗？不是自己自然会知道的吗？ “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苏璃心中更是奇怪，不过说起来也是吭，为毛小说里的猪脚们莫名其妙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等阶，自己就不行？ “丫头，知道运转玄气吧？全力运转一下试试。”徐老头一边说着，心中也在想着，当年的苏家天才苏璃他也是知道的，但同样知道她行事随性不喜修炼，但他真的没想到苏大小姐连自己的等阶都不知道，怪不得刚刚在看一些基础的东西，这是要好好修炼了吧。 “嗯。”苏璃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全力催动玄气，随即她身侧渐渐散发出凌冽的气息，淡淡的蓝色光晕绕在她身边，将本就容颜绝美的苏璃映照地多了几分圣洁不可侵犯的的气息。 “好了好了，停下吧，丫头，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徐老头待苏璃身侧的气息敛去之后，才悄悄把微微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心中感叹，要不是反应快，这些书差点就毁了…… 苏璃的感觉很是神异，全力催动玄气之后，一种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她，异常舒服。而同时，她也是冥冥中自有感应，莫名其妙就知道了自己的等阶——第一境第一阶四级，也就是说，玄元境玄生阶巅峰！ “知道了吧？要是还不知道那就诡异了。冰属性玄气，玄生阶巅峰。啧啧，看不出来啊，听闻苏大小姐从未修炼，居然到了玄生阶巅峰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徐老头摸了摸其实并没有多长的胡子，赞叹道。 从未修炼？我不知道苏璃是不是，反正我是真的从未修炼过。冰属性玄气么，感觉不太适合这跳脱的妹子吧，怎么着火或者风更合适吧。苏璃懒得理会徐老头说什么，而是问道：“徐老头，玄气属性分为几种啊？” 这下，徐老头是彻底觉得不对劲了，苏璃表现得对修炼一途一无所知，为什么层次已臻玄生巅峰？修炼懈怠是可以理解的，但没修炼过？怎么可能！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徐老头对于这小丫头也没兴趣去问，便回答了她这个问题：“玄气属性混沌九分，水火土风四基本，冰雷自然三衍生，光暗双璧难见珍。属性只是给玄气附加其专属特性，仅此而已，并没有所谓相生相克之道。不过也广泛存在着无属性玄气，而无属性玄气的强度比另外九种玄气要稍微强一点。” 苏璃默默记下，顺便吐槽了一下，和小说里有什么区别吗？至于没有相生相克，算了呗，有的话还要记，我还嫌麻烦呢！至于强度稍强的无属性玄气，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苏璃又开始多想了，雷，是衍生？从哪里衍生？衍生于火？真要较真的话，我可是学过化学的人，怎么说火衍生于雷与水还差不多。如果玄气雷电正负电荷都有的话，在两根惰性电极上通电一段时间电解水，生成氢气和氧气，加上雷电的高热，在一定空间内，没达到爆炸极限就安安静静地烧着，达到了爆炸极限就“嘭”地炸了，但无论如何都有火产生对吧？ 再说了，雷还可以劈树对不对？苏璃可是知道不少类似“雷电劈树导致森林大火”的新闻，还是雷生火好吧？ 算了算了，不纠结，这都是一帮异世界的土著，什么都不懂。我可是来自地球的高素质人才苏璃……苏黎是也！ “好了好了，我要继续看书了。”苏璃璀璨的眼眸看着徐老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着这小丫头如此明显的“你走开”的神情，徐老头差点笑出声来，这丫头，真的赶老头子我走啊，利用完了就丢掉，啧啧，真是……徐老头对苏大小姐的“率真”又多了一分认识…… 苏璃看着徐老头苦笑着离去的背影，再度毫无形象地撇了撇嘴，要是一个好看的妹子在这里还可以养眼，你？算了吧。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看的呢？ 苏璃默默地想着，手指在一排排的书籍侧滑动，看着那修长的白皙手指，她现在才发觉苏璃的手是有多好看，嗯，异世界的妹子们都很好看吗？言儿不也是个小美人胚子？不过，现在见过的女性只有苏璃和言儿而已，还不能妄下定论。 抽出了一本《玄气运用实用技巧》，苏璃翻了几页，果断略过那些废话，开始看正文。 众所周知，玄气的运用熟练程度可以决定化物、玄技等的强度，但这个是没什么办法的，熟练度嘛，只能靠自己慢慢练习。但同时呢，玄气的运用方式，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苏璃正认真看书时，忽然感觉到头上一重，一只温暖的手正轻抚着自己的发丝…… 又是摸头杀！ 苏璃一怔，差点没忍住把书向后一拍，呃，事实上，她的确没忍住…… 苏霖弦惊讶地看着自己胸膛上多出的一本厚厚的书，呃，其实应该是被砸过来的，只不过，这力道，咳咳，有那么一点小…… “阿璃，你居然真的在看书，而且是有关玄气的，你肯好好修炼了？”苏霖弦笑道。其实刚才他来的时候遇见了正准备上楼的徐老头，打过招呼之后，徐老头向他询问了一下苏璃今天的诡异情况是怎么回事，苏霖弦讶异苏璃真的在好好看书的同时，也把苏璃“装失忆”这一新的折腾方式告诉了徐老头。徐老头听得目瞪口呆，摇摇头无奈地上楼了，而苏霖弦就过来找到了苏璃。 “把你的手拿开。”苏璃很是认真地说道。 苏霖弦有些尴尬地放开手，以前阿璃虽然也很抗拒自己摸她头，但后来不就习惯了么？怎么现在又开始讨厌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苏璃拿回书，抱在怀里，转过身微微仰首看着苏霖弦。 “送吃的啊！刚刚我路过藏书阁，看见言儿捧着一些吃食在外面等，她又不能进来，我就帮她给你送进来了。”苏霖弦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纸袋，笑道，“你不饿的吗？现在午时已过，你都不知道的吗？” 午时已过？那就是一点多了。是哦，还要吃午饭哦。言儿，倒还真是贴心，虽然进不来有点尴尬，不过没事，有这份心就够了。 苏璃展颜一笑，强行把书塞进苏霖弦的手里，拿走了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个烙饼，金灿灿的，冒气了浓郁的香气，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苏璃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是饿了，便开始小口吃着烙饼。 苏霖弦有些呆滞，阿璃的笑又不是没见过，但一般都是嘲讽的冷笑，或者笑得很肆意。有关于笑的礼仪问题，老爷子，老爹和娘亲，三人团不知教训了多少遍，但只要阿璃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三人团就瞬间散伙。所以，阿璃这样很正常的笑，倒真的很少见呢！ 宠溺地看着苏璃，苏霖弦左手抱书，右手拿着另一个装有烙饼的纸袋，就这样，一直到苏璃吃完了一个烙饼。 的确，苏大小姐喜欢吃烙饼这种油而不腻的食物，或者说，很多美食她都很喜欢，女孩嘴馋的特点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谁让她丝毫不长肉呢？别家小姐还在吃清淡食物努力保持身材时，苏大小姐胡吃海喝，结果身形还是比她们更加纤瘦而曼妙，虽然说，呃……那个……苏大小姐的胸……咳咳……这个不重要！虽然尺寸是小了一点吧，但还是有的！ 所以，虽然苏璃拿走了第二个烙饼，苏霖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苏大小姐一般情况下的非正餐食量，两个苏家特色烙饼。但为了以防万一，言儿一般是拿三个的，不过苏霖弦只拿了两个进来。还有一个呢？呃，其实苏霖弦正好有点饿了…… 苏璃还在静静嚼着烙饼，心中还在感叹，味道真是绝了，要是拿去地球卖，在吃货扎堆的大中国里，搞不好连锁店能开满全中国。 “喏，擦擦嘴，全是油。”苏霖弦递给苏璃一块手帕，笑道。 苏璃接过手帕擦了擦小嘴，再把纸袋和手帕都丢给了苏霖弦，抢回自己拿的书，在苏霖弦无奈的眼神中问道：“哥，问你一个问题，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阿璃啊，装失忆真的很好玩吗？”苏霖弦温言说道，看着苏璃略有不善的眼神，又立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今天是第二纪元9250年6月20日。” “我们身在何处？” “我们在东大陆东南部，蓝晶帝国帝都蓝晶城里的苏家。” “我多高？” “回大小姐，您身高五尺。” “骗人。” “好好好，其实是四尺八。不过不是你自己说的，四尺八就是五尺吗？” “……” 第8章沐浴？ 好吧，三尺为一米，四尺八，杠杠的一米六，自己还真没估计错误，以后不会不长了吧？诶，等等，第二纪元9250年六月二十日？重点是六月二十日，不就是我在地球的最后一天？不过这里都六月了还穿两件衣服，想想在我老家，那都快热到爆炸了好么？ 不过又想了想，苏璃顿时感觉有点不对，继续追问道：“我现在多大了？” 苏霖弦依然笑着答道：“回大小姐，您的笄礼将在十天后举行。” 笄礼？还好我知道一点文言常识，女子十五岁的成年礼嘛，一般还会指定婚嫁，十五许配二十出嫁，不过笄礼也可以不许配婚嫁……等等，婚，婚，婚……嫁？ 苏璃突然觉得仿佛被天打雷劈了，什么鬼，还有十天就十五岁举行笄礼了？诶，这妹子的生日和我一样诶，我也在七月一日满十五……啊啊啊，这个不重要，重点是，不会真的有指定婚嫁吧？劳资可是男的，男的！ 顿时觉得嘴里发苦，苏璃突然抓住了苏霖弦的袖子，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哥，你快告诉我，我的笄礼就只是个成年礼对不对？” 苏霖弦被苏璃晃得有点懵，但还是调笑般地回答道：“不是你强调很多遍不要指定婚配的吗？老爹和娘亲会尊重你的意见的，放心啦。不过，阿璃，你就这么怕被嫁出去啊？” 苏璃顿时松了一口气，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明明是个只见过两次的哥哥，但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自己迅速安定了下来，顺便让自己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不过，苏璃心里还是有一抹无法抹去的忧虑，婚嫁，这种事，对于我一个男的来说，太恐怖了…… “诶，哥，你的手帕怎么冒出来的？”苏璃的心情略微平复之后，低垂的眼光看见了苏霖弦手上的手帕，突然想起当手帕出现前，苏霖弦的手上还什么都没有，怎么多了一块手帕？ 苏霖弦翻了个白眼，真的被自己妹妹给打败了，咋把所有能问的都问了一遍，现在开始问这个了，于是无奈说道：“空间戒指好吧。”说着，把中指戴有一个指环的左手展示给苏璃。 苏璃了然，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装备啊，旋即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双手，顿时不高兴了，气鼓鼓地说道：“我呢？” 苏霖弦抚额轻叹一声，指了指苏璃的颈，上面挂着一个湖蓝色的圆孔玉佩，说道：“你的更高级好不好？空间玉，很少见的，容量比我的都大，而且看起来和普通玉石没什么两样。” 空间玉？为什么之前没感觉到？呃，好像我以前也佩戴着一块玉来着，可能是习惯了脖子下坠着一个东西，才没有发现吧…… 尝试小心地注入一缕玄气，发现并无反应，于是苏璃眼巴巴地看向了苏霖弦…… “收敛心神，集中精力来引起精神印记感应，你就能看见了。”苏霖弦无奈地说道，心里也在腹诽着：阿璃，你累不累啊？ 苏璃很是乖巧地照做了，便能感应到里面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空间倒是挺大的，但东西却只有几件衣服。苏璃再尝试把东西收纳进去，结果很是漂亮，手上的书进去了。又得到一个新能力，苏璃把书取了出来，心情好了许多。 “对了，哥，帮我拿一本书下来，我够不着。”苏璃拿着手上的书，突然想到了那本嘲笑过她的《夏清潭传》，心中不平，不由分说就把苏霖弦直接拉去了人物传记一列。 苏霖弦无奈地取下《夏清潭传》给了苏璃，而苏璃却瞬间变脸：“你没用了，你走开。” 啥？没用了？走开？ 被苏璃用一种“你再不走我就打你”的眼神盯着之后，苏霖弦苦笑着道别之后便离开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苏霖弦，你刚刚居然还在心里嘲笑徐老头，自己也被这样轰走了吧…… 苏璃拿着两本书，想了想，还是不愿半途而废，于是决定先把《玄气运用实用技巧》看完。 很快，又一本图比字多、废话正文对半开系列的书被苏璃看完后丢回了书架，接下来，便是看看这本《夏清潭传》了。 夏清潭，生卒年不详，祖籍不详，于第二纪元元年在落杉城（后为永昼圣城卡萨布兰卡）结识东大陆开拓者阿尔兰·萨基塔琉斯，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并相约一齐征服大陆。在完成了一年半的征战后，度过了半年的王侯生活，之后又向大帝阿尔兰请辞，云游四海，于第二纪元五年彻底失去了消息。因在征战中其智谋屡建奇功，被后世誉为“神谕军师”。其人尤为善于音律之作，多有成就，所创曲调为后人咏唱。 这是对夏清潭的高度概括，这个人，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五年？诶呦，神奇诶。苏璃继续翻着，但很快就把这本书看完了。毕竟，只有五年，而且真正的重点都在前面的一年半，其实真正能写的内容不多。 总结一下，就是夏清潭莫名其妙冒出来和阿尔兰去打天下了，其间有很多场战役他的计策虽然让人看不懂，但就是能赢得胜利，一路摧枯拉朽过去，一年半真正打的时间还不超过四个月，基本都在行军。后来开开心心过了半年小日子，再向大帝请辞，去各处游山玩水去了，但有关于这一段历史记载的不多，也许是因为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吧。再后来，这个人，没了。鬼知道人是怎么不见了，八成是跪了吧。 苏璃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总想看看他的传记，但现在看了却感觉没什么？不就是一个智计超群的人秀智商，为什么呢？ 不甘心又浏览了一遍，但苏璃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在脑中又回想了一遍，终于放弃了，搞不好只是我脑子瓦特了，其实嘛也没有。 呃……书，怎么放回去？ 苏璃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她这一回好像变聪明了些许，偏着头想了想之后，便把下面的书搬出来一些，垫在脚下，终于把它给塞回去了。 楼上躺在靠椅上休憩的徐老头，这时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 这里还有其他版本的《夏清潭传》，不过苏璃没心思看了，这藏书阁，放在前面的一般是最好的，况且这么短的历史，任谁来说都差不多。 于是，苏璃又把目光投向了标签为“诺德尔撒地理”的一列书架。 不一会儿，有关东大陆的三本书被苏璃抱了出来，苏璃又开始了翻书之旅。 首先呢，东大陆面积辽阔，大概有一个半亚欧大陆那么大，整体呈椭圆形。然后，便是一些有名的山脉河流，不过苏璃的关注点不在上面，只是浏览一下让自己有点印象。很快，国家分布便被苏璃找了出来，十年前更新的书，距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国家，密密麻麻有二十来个，每一个领土面积都相差不多，而蓝晶帝国，只是东南沿海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而已。 再翻到有关蓝晶帝国的篇章，大大小小共有郡城三十六个，郡城旗下还有数量不等的县城。比如，帝都蓝晶城只是一个县城，它隶属于其上的蓝晶郡。 不过，这里面还记载了每个郡城的分封家族，比如说，蓝晶郡东边相邻的郡——云渺郡，分封家族为苏家，也就是，自己家的老窝咯。 把自己国家的基本概况了解完了后，苏璃把几本书塞了回去，才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向出口走去。 今天看的东西有点多啊，世界地理，蓝晶地理，历法月相，夏清潭传，以及关于玄气的种种。现在，天色都暗了些许，太阳对面的天边，还能依稀看见两个轮廓，一为蓝，一为红，代表月份的苍蓝冷月，代表年份的猩红时月。 几个守卫看着这位苏大小姐出来，终是松了一口气，没搞破坏就可以了。 还在不远处静静等候的的言儿注意到了出来的苏璃，浅浅一笑，走了过来，欠身行礼。 苏璃的心中抑制不住地泛起一抹感动，我在藏书阁里面呆了快一天了，而言儿，也在这里站了快一天了，除了为自己准备吃食，其他时间都守候在这里…… 言儿清甜的声音响起：“小姐，您是去用膳还是食用吃食？” “不需要麻烦了，吃食就可以了。”苏璃压下心中的触动，笑道。就算是感动了，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便是真正属于苏黎的那份傲娇。 言儿闻言，拿出一个纸袋，略微张开，压出烙饼的一部分递到苏璃的唇边。这一次，苏璃没有自己来。不经意间又把散在身前的发丝撩起，苏璃轻轻咬上一口，顿时眼眸都亮了起来，不一样诶，和中午的味道有点不一样诶！ 咀嚼着这味道更加可口的烙饼，待完全吃进去后苏璃才对言儿道：“这个和中午的，馅儿不一样诶！” 言儿紧跟着苏璃的脚步，说道：“回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早中晚的烙饼，都是不一样的。”得知今天的苏璃玩的是“装失忆”后，言儿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奇怪了。 苏璃眼眸一亮，这个可以有诶。 小径上，两个小姑娘，一个喂着另一个，有说有笑地走着。夕阳下，两个长长的影子，异常安宁与和谐。 晚上，苏璃正在梳妆台上写写画画着。的确，诺德尔撒这个世界，居然有钢笔这种东西。钢笔和地球现代的已没什么区别，这技术着实让人惊叹。而纸呢，是正常厚度，藏书阁里那些书的纸张，鬼知道为什么这么厚！ 不过说来也是，诺德尔撒人类有记载的历史至少也有九千年，比地球人类文明的历史都长，只不过没有像地球一样走向发展高新技术的道路，所以有钢笔和纸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吧。 现在苏璃正在尝试把蓝晶帝国的地图大概绘制一遍，的确，她现在的记忆力特别强大，还记得大概的地图，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记忆力变好了，还是因为这份记忆力是属于苏璃的。 慢慢画着，不远处却传来言儿的声音，让她手差点都抖了一下。轻轻把笔放下，苏璃的眼皮似乎不可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言儿的话是——小姐，该沐浴了。 沐……浴？ 第9章举头望明月 现在，房间的隔间里，苏璃默默坐在漂满娇嫩花瓣的大浴桶里，曲起了修长的双腿，双臂抱着膝。做出这个蜷曲的姿势自然不是因为浴桶太小，相反的，浴桶很大，像苏璃这样娇小的身子，即使再进去两三个也不嫌拥挤。真正的原因，不过是苏璃害怕把自己看光。 说起来，苏璃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但当她真正可以这么做时，她却突然怂了。这和其他的没什么关系，本身性格如此。 所以，当言儿为她解衣时，苏璃却闭上了双眼。须臾，自己便再没有任何衣服的束缚，苏璃进入木桶的过程，是言儿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并把她搀过去的。从宽衣处到木桶，不过几步距离，苏璃走得无比艰难，特别是某处轻微的颤动，让她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言儿倒是毫不避讳地在苏璃身上扫视着，即使看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看都觉得看不腻啊。小姐的身躯，真的很完美啊。面容精致，长发飘飘，身形的弧线匀称得当，笔直的双腿修长圆润?，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 此时，苏璃把头枕在了木桶边缘，素面朝天。言儿正解开苏璃浓密的长发，黑发倾泻而下，几乎可以垂到地面。言儿把发丝绕了几圈，轻轻盘起，取下嘴中咬着的几根针簪，找到合适的位置嵌了进去，接着用一条素白的干毛巾裹住了盘起的发丝，最后再用针簪把干毛巾固定住。如此，头发防湿的措施便完成了，而这个形象，也让闭着双眸的苏璃多了几分诱人的慵懒。 看着仍然闭着双眼的苏璃，言儿轻声说道：“小姐，头发卷好了，言儿先行告退了。” “嗯呐。”苏璃应了一声，其实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让言儿帮自己完成“沐浴”这项伟大而艰巨的工程，不过，总感觉怪怪的，沐浴这种事也要小美人来做是不是太那啥了。但是，自己来的话……天呐，我怂好不好…… 想了又想，仔细权衡了半天，苏璃还是决定让言儿帮个忙，这种事自己实在是有点做不来。然而当她睁眼时，这个隔间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由得有些郁闷。 无奈垂首，苏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还好自己现在是抱着膝的，而且还有漂来漂去的花瓣作掩，不然心脏还不得瞬间爆炸，鼻血搞不好能飞出几丈远，顺便还可以研究研究平抛运动的规律…… 纠结啊，要不干脆不洗算了，权当泡一会温泉得了，反正这水温还是很舒服的。等泡完了之后，出来穿好衣服就行了呗！ 然而理想很骨感，现实很丰满呐！哪有这么简单？苏璃悲哀地想着，泡完了出来，还不是要把水擦干净？就算不擦，等自然风干得差不多了再穿衣服，这里的六月晚上温度不高诶，这样还不得感冒？就算玄气修者的身体素质强大，感冒这种事完全不虚，那还有一个问题啊，穿衣服呢？那奇怪的衣服的穿法，真是复杂，穿衣服还是很容易碰到的啊！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实际上，苏璃并不知道的是，合适地运用玄气是可以迅速蒸干水分的…… 苏璃无聊地玩着水上的花瓣，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性格就是这么诡异，对于某些特定的事，说的倒是豪气干云，但若是真的要来做，一个字，怂；两个字，特别怂！ 懒得管自己的思绪有哪里不对了，苏璃的手轻轻在水面上划着，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禁娇嫩的脸上有些发热，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破罐子破摔的情绪—— 来嘛，谁怕谁啊！反正也看见了一点了，也不在乎接下来怎么样了，那还怕什么！现在第一次洗澡就怂成这个鬼样子，以后难道还不洗澡了吗？迟早都要面对的，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对不对？ 索性放开了，苏璃这一次倒真的是很干脆，蜷曲的身躯也伸展了开来。轻轻把花瓣都拨开，苏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把自己看光！ 一抹颇为惹眼的弧线，再接着，嗯…… 这叫什么？锻炼心脏好不好！先把自己刺激个够，那么面对接下来的刺激，应该就能坦然许多了，苏璃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实是，苏璃可能真的可以研究一下还没有学过的平抛运动了…… 然后呢，就是苏璃正式的沐浴过程了，不过这个跨度苏璃可能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接受一下，真的只是一点点时间。再然后，有了心里准备之后呢，呃，算了，暂且不论。啥？什么以后？听不懂听不懂，出门左转谢谢…… 终于，这一项浩大的工程被苏璃完成了，就是时间可能稍微久了那么一点儿，穿衣服对她来说还有点难度，况且，还要在胸前一圈圈地绕上丝质的抹胸，若是过紧，压迫感会强到自己都觉得不舒服，若是松一些，抹胸又容易落下，这个合适的度苏璃找了很久…… 言儿进来后，帮忙把苏璃发丝上的针簪卸下，接着整理了一下隔间，便带着换下的衣服告退了。而苏璃呢，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心情甚是复杂。 “我这是做了什么啊……”苏璃眼中的自己，娇颜上带着几分沐浴完毕之后自然的晕红，不过，究竟几分自然，几分心境，这就真的是说不清了。 抚摸了一下自己温热的脸，苏璃又苦笑了一声，刚才，虽然……咳咳，但真的很煎熬啊。没办法，苏璃这个人呐，虽然在女性傲人的部位上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身材还是非常匀称和谐的，皮肤又细腻滑嫩，诱惑力还真的很大啊。不管怎么说，真正的自己，都还只是个马上十五岁的小处男而已，这样的刺激，有点……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今晚觉都别想睡了。在这异界经过了一天，大概总结一下现在相当于是自己的苏璃这个人吧。 首先是好看，非常非常好看，身材很完美，肌肤很滑嫩，这腿也是又细又长，貌似可能比身为苏黎的我差不了多少，嗯，所以我只是上半身比这个妹子高了十五公分？呃，这个不重要，傲娇不论！还有吧，这妹子也快十五岁了，发育显然很正常，但下腹处却是白白净净的，也就是说，苏大小姐居然是个白虎……等等，又想岔了，说好的不想了呢？ 苏璃的脸依然是诱人的绯红，轻轻甩了甩头，苏璃强逼自己不再去想那一幕幕诱人至极的场景，继续用正常的思维思考着。 然后，应该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所以导致了她的任性，想想她可能做过的事，真是有点儿不寒而栗。按苏霖弦担心她去藏书阁放火，难不成她在别处放过火？老天，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好吧？呃，错了错了，走错片场了…… 而且，应该能自如地转换身份，就凭她“撒娇卖萌满地打滚”的本事，其实就可见一斑了。估计还有不少类似这样的事，只不过现在刚来到这个异界只有一天的自己不清楚而已。 是啊，来这里，已经一天了。 恍然间思绪翻涌，苏璃又想到了自己的老爹。没有自己在家里，老苏一个人还不得孤孤单单的。要是真的和苏璃身体互换了的话，希望她可以对自己的老爹好一点吧。不过，按她那个性格，老苏会不会被她折腾死？ 突然莞尔，苏璃轻轻打开了一侧的窗户，让夜晚的凉风吹进，顿时清醒了许多，脸上的晕红也随之散去不少。 天边，苍蓝冷月，猩红时月，悬挂。 推开门走了出去，看着还是被亭台楼阁挡住了部分的两个月亮，苏璃还是有些不满。不过瞥见自己房间上的房檐，某个想法活络了起来。 徐老头说过的啊，玄生阶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而自己现在是玄生阶巅峰，那么身体素质肯定差不了，再加上玄气的运用辅助，那么到达房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不再犹豫，来自地球的高素质人才，要第一次尝试使用异界的能力了！ 玄气散发，苏璃足尖在地面轻点，身形顿时腾起，刻意控制之下，落在了房顶。嗯呐，完美，虽然落下的时候有点不稳，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表现还是可以的。苏璃很满意地点点头，散去玄气，在这房顶上轻轻坐了下来。 这里的视野显然好了很多，周围一些建筑也能看见许多，不过苏璃不在意那些是什么，她上房顶，只是为了看看月亮，仅此而已。而这两个月亮，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地球上的大得多，倒真的是令苏璃赞叹。在地球的时候，即使是满月，也只是天边一抹亮色。而在此处，两个盘踞在夜穹之上巨无霸般的月亮，着实是大饱眼福。 不过说起来，猩红时月倒是比苍蓝冷月要小一些，可能是因为它的周期更大吧。根据开普勒第三定律，半三周二，围绕同一个中心天体，周期越大，轨道半径也越大，所以猩红时月看起来也更小一些。 今天，月亮并不怎么圆。苍蓝冷月已向下弦月迈进，而猩红时月，大概就是半月。淡蓝色的苍蓝冷月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淡红色的猩红时月散发着淡红色的光，如此单调，但也带着几分别样的韵味，特别是，对现在的苏璃而言。 那句被用烂的诗是什么来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对了，现在，不正是吗？ 即使是双月悬空，夜幕依然黯淡，兴许是因为月亮没到最亮最璀璨的时候吧。天穹上悠悠飘着的云，被两个月亮渲染成奇异的颜色，多了几分神秘的高贵，待离去时，又重归于平淡。 唉，所以说古人们为什么看见月亮会想家啊，现在我看见月亮都条件反射般地想家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天，但却恍如隔世。即使说着“既来之则安之”，但也只是说来安慰安慰自己而已，哪来这么多的随遇而安？ 虽然已经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但再怎么适应，这里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啊！自己的家，叫地球，叫中国，而不是什么诺德尔撒。穿越，说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但若是真去尝试，真的就能接受新的一切吗？ 人呐，是群居动物，而且会分成不同的群体。就像在地球，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有同城的，也有异地的；有同班的，也有别班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同样的群体，在哪儿呢？ 不存在的啊！ 看着悬空的双月，那颗属于地球的苏黎的心，在轻轻颤动着。一丝迷惘，浮上心头。 第10章传闻中的生理期…… 家，多么简单的一个字眼，却又是多么的沉重。对自己而言，即使异界再繁华，那又如何？还是比不上自己曾经所在的那座小城。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究己一生，也恐难求，这个问题，可能，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啊…… 月光如水，安静地照在苏璃身上，覆盖上了一层茸茸的柔光。苏璃现在可能理解了，月亮为什么会代表故乡，这种不可言的感觉，没有到感同身受的地步，是很难明白的。 眼中渐渐湿润，苏璃却恍然不觉，她现在的脑海里，全是和老爹的过往，而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孑然的影子，和被染成黑白的回忆。老妈走了啊，老爹就只剩自己了，现在，自己不见了，那么，老爹呢？ 月儿静谧安好，纵然有阴晴圆缺，但世间一切悲欢离合，与其无关。人儿泪水横流，纵然已思念入骨，但人间一切悲戚哀痛，与其无关。 再想也是没用的，现在要做的事，应该是好好走下去。苏璃拭去泪水，轻轻笑了一声，跳下房顶，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觉？不好的吧。现在，要的是实力，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实力强大了之后，就有办法可以回家了呢？ 想到此处，苏璃的眼神坚定了许多，要的，是实力，真真正正强大的实力！ 半刻钟后。 算了，完全静不下心来，实力什么的，还是不急于一时。若是现在不睡好觉，明天可就没精神了，学生时代的恶性循环可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所以，现在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实在是困呐…… 翌日清晨。 的确，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今早起来这个世界依旧车水马龙。现在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那就只好放宽心态、随遇而安了。比如现在，苏璃脑中想的是—— 早睡早起什么的怎么可能？只不过是被逼成硬性的生物钟而已，劳资极其确定，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来算，现在妥妥的是早上六点。 嗯，不过这被窝是真的很舒服啊，还有一股属于女孩子的馨香……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柔软的曲线在贴身衣物之下纤毫毕现，不过没人能欣赏得到而已。向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苏璃喝着水才发现貌似昨天自己完全没有喝过水，是修者本身的体质吗？ 不过好像起来太早了吧，回笼觉了解一下！苏璃又窝进了被褥，经久不散的馨香萦绕鼻尖，这可能，算是自己的吧…… 不过还没有躺进去多久，言儿便抱着洗漱用品进来了。苏璃想到昨天那漱口水的神奇味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起床了，老老实实地准备完成这每天的必修课。 言儿略有惊诧，一般来说小姐不应该还有两刻钟起床吗？今天这么早的吗？不过惊诧归惊诧，现在自己应该做的，是服侍好小姐。 一番洗漱之后，苏璃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喝了一口水才勉强镇定下来。不过，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呃，日常的排毒工程呢？ 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文雅一点的称谓，苏璃便转身问正在整理床铺的言儿：“言儿，呃，那个，更衣之所在哪里？” 言儿心中略感怪异，小姐还没有玩够吗？但这种话是不可能问出来的，言儿便回答道：“小姐，言儿带您去吧。” 苏璃点点头，看着言儿从衣柜中拿出一卷卫生纸，嗯，卫生纸……苏璃又想对这个世界怒竖中指了，你连卫生纸这么精细的东西都造出来了，居然还没有正常的纸造书？ 一段时间后，这排毒之事算是解决了，苏璃这一回倒只是略微红了脸而已，可能是昨天的刺激真的有点大吧，呃，不提也罢…… 回到房间，照例地更衣再梳理头发。苏璃在昨天睡的那一觉之后才发现了，女孩留长发虽然好看，但真的麻烦呐，就比如苏璃亲身经历过的，睡觉的时候头发压在下面，一转身就能和头发来个亲密接触，这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而且，长发是真心挺重的啊，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太习惯吧。 不过梳着梳着，言儿突然问道：“小姐，您需要梳洗吗？” 啥？洗头发？我哪知道要不要？要是我还是苏黎的话，洗头发倒是件简单的事，但现在我是苏璃，恐怕这就麻烦了。于是乎，苏璃觉得还是把这个问题丢会给言儿这个正宗的妹子比较合适：“那言儿你觉得呢？” 言儿继续轻轻梳理着，轻柔地说道：“小姐这样柔顺的发，言儿自然觉得是不需要的，但每两日梳洗一次不是小姐的习惯吗？” 两日一次？这姑娘洗头发倒真的是勤啊，不过苏璃还不想打破苏大小姐的习惯，刚欲开口答应，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小姐，二爷和二夫人请小姐前去用膳。” 二爷和二夫人？那是苏璃的爹娘还是叔婶？不过应该是爹娘吧。 苏璃应了一声，让前来告知的侍女离开。言儿倒是扎好了头发，说道：“小姐，早上有其她侍女告知言儿，二爷和二夫人昨日夜晚归来，听说了您去了藏书阁，很是喜悦呢。” “嗯，可能吧。”苏璃应了一声，站起身。按照言儿的说法，那这二爷和二夫人，应该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爹娘了。但是，自己有亲生爹妈啊，这算什么？ “走吧，言儿。”苏璃看了看镜子里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心中微叹，便不再多想其他，走了出去，言儿应声，紧随其后。 依然的亭台轩榭与假山清潭，扑面而来的是一片馥郁花香。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是真的很清新，苏璃感叹着，慢悠悠地走着。没过多久，言儿便将她引至一间房前，房间显然比自己的大了许多，雕饰也更加华贵精美一些。 这里就是用膳之所了吧，八成还是苏璃爹娘的日常生活之处。苏璃想着，走了进去。 “阿璃，难得来得这么早，平常派人去喊的时候你不都还不愿起床吗？”刚一入门，一道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璃果断给了苏霖弦一个白眼，丝毫不想理会他，倒是让苏霖弦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微笑。 “阿璃啊，一天不见，有没有想爹啊？”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苏璃顺着看了过去，这倒是愣了愣神。爹？就是眼前这货？就是这个铁塔一样的壮汉？ 苏璃完全懵了，按照想象，苏璃这么漂亮的人儿，还有一个美男哥哥苏霖弦，老爹不应该是个丰神如玉、仪表堂堂的儒生形象吗？但是，眼前这货，长得倒是威武雄壮，相貌也算得上很阳刚，但是，和想象差的也太多了吧！ “当然没有。”不管再怎么想，苏璃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淡定地说道。没错，这个铁塔壮汉，就是苏璃的父亲，苏家苏二爷苏天临。 “阿璃啊，为什么你永远都不能给你老爹一个面子呢？”苏天临笑得很爽朗，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没有丝毫的在意。 “为什么要给你面子？”苏璃依然贯彻着苏大小姐任性的宗旨，很是随便地反问道。 苏天临微微一怔，按照阿璃的性格，不应该说“哎呀，老爹，你以为你的面子在我眼里很值钱吗”这样的话吗？怎么有点不一样？难道阿璃现在又换套路了？ 看见苏天临这幅有些奇怪的表情，苏璃的心中微微一紧，难道出错了？苏大小姐对于家人，会尊重一些吗？也不对啊，撒娇卖萌满地打滚这种招式都出来了，那应该很随便呐！ “别理老爹，阿璃，坐下准备吃早餐，娘亲很快就过来。”苏霖弦向苏璃挥了挥手，笑道。 看来这个父亲，在家里好像地位很低啊，女儿可以随便和他说话，儿子也满不在乎，而他只能苦笑，阳刚的面容尽是无奈之色。 苏璃拉开一个凳子坐下，看着桌上诱人的菜肴，心中也有些兴奋，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食物，到底滋味如何？ 刚坐下没多久，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苏璃背后响起：“阿璃，来这么早吗？” 这温柔沁心的语气，苏璃立即肯定，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母亲，这个世界上的母亲！几乎就在瞬间，心头开始酸涩起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亲。 “是啊，娘亲。”苏璃的这一声喊得无比自然，没有丝毫设想中的生涩，似乎本来就应该对她如此称呼。母亲啊，我已经没有…… 站起身，苏璃看向身后的苏家苏二夫人林素，一位端庄的美妇，静静站在面前。现在，苏璃终于知道，自己和苏霖弦外貌的来源，九成九都是娘亲。林素真的很漂亮，端庄典雅，灵秀高贵，而且很显年轻，更像苏璃的姐姐而非母亲，从眉宇和脸部轮廓可以看出和苏璃与苏霖弦有很多相似之处。苏璃突然羡慕起自己所谓的老爹起来，能娶到娘亲这样绝丽的人儿，真是走了大运了，娘亲现在依然可以颠倒众生，更何况桃李年华之时？不过幸好，兄妹俩都像娘亲，要是遗传了苏天临那样的，也许可能挺好看，但肯定不如现在这样的美男娇女。 林素本来笑着想说些什么，但看见苏璃起身转来，眉宇间难以察觉地蹙了一瞬，又轻轻把苏璃按回座椅。苏璃懵了，发生了啥？我起来又把我按回去是几个意思？ 接着，林素不顾饭桌上另外两个电灯泡，俯下身对苏璃耳语道：“阿璃，你难道都忘了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吗？就这样跑出来？拿来毛巾和衣服后进内室，处理一下，你这丫头真是的……” 苏璃感受着那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暖的鼻息吹在脸上，痒痒的，很是舒服，也就没有去理解林素的意思。不过，当她开始考虑林素的话语时，加上林素那无奈与溺爱交杂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处理一下？什么意思？呃，等等，这只能让我联想到……呃，难道真的是，传闻中的，女孩子的……生理期？ 第11章介绍一下！ 苏璃看着林素侧身走了几步，对门边的侍女低声说了些什么，侍女应声行礼后便离开了，林素便又看向同在门侧垂首的言儿，继续说着什么，娇美的脸上略有不满。而言儿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手绞着衣角，默默听着。 显然，林素正在和言儿说着关于苏璃的事儿，苏璃自己都觉得有点窘迫。按理来说对言儿而言，自己主子的这种事，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实际上，言儿是真的不知道…… 饭桌上苏霖弦和苏天临对视一眼，两脸懵逼，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咋突然事情变得看不懂了？莫名其妙诶！ 当然，这俩大男人也不知道他们可爱的小公主的日子，毕竟苏小公主虽然性情跳脱、肆意妄为，但对于这种羞人的事，除了对她启蒙的娘亲之外，可是藏得紧紧的，任谁也没有说过，也没有露出任何能让人发现的迹象。连天天服侍小公主的言儿都不知道，更遑论这俩货。所以，百般聊赖中的两人，已经开始用早膳了。 不过，现在，苏璃把苏小公主一直藏着的小秘密，彻底暴露了咯…… 言儿记下了今天，六月二十一日。而林素这会儿已经有些想笑了，刚刚言儿小声解释的一句话，着实让她有些惊讶，阿璃这丫头，居然对谁都没有说过，这真是……不过也算是错怪了言儿，林素也算是大方之人，便道了一声歉，倒是让言儿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称道与夫人无关，是言儿的错之类的。 苏璃看着交谈中的两人，默默猜着她们正在说什么，不过她显然猜不到。所以，她开始考虑起了别的东西，比如说，自己早上还是好好的，但刚刚却突然到达了生理期，就没有一点感觉的吗？按理来说，生理期来临的时候都会有些症状，像腹痛、头晕、情绪不稳之类的，更有甚者还会痛经。以前可是听说不管什么样的妹子，痛经都能把她们折磨得疯掉，而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说来就来了，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还是说，苏大小姐的身子，真的是很完美啊！ 不一会儿，侍女抱着些东西来，呈给了林素，林素接过，牵起了苏璃的手。感受着那温暖，苏璃又有点想哭的冲动了，再次感受到了啊，那属于妈妈的温度，久违了啊…… 很快压抑住心中的那一抹哀伤，至少，自己现在，有一个母亲，爱着自己。 林素拉起苏璃，让她背朝着自己站起，展开大毛巾，把它裹在了苏璃的臀上，盖上白衣上的那一抹鲜红。感受着自己的某处被抚过，苏璃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男性，居然脸上有点发烧…… “呃，阿弦，你知道你娘亲和阿璃在干什么吗？我怎么看不懂了？”苏天临悄悄把脑袋凑到苏霖弦旁边，小声问道。不过，这一幕，一个铁塔一样的壮汉，凑到一个好看到没边了的青年旁边小声说话的场景，着实有点喜感。 苏霖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能是阿璃突发奇想，觉得围一块毛巾好玩吧。” “有道理。”苏天临恍然大悟，深信不疑地点点头，回去，继续饕餮之途。 苏霖弦心中有点想笑，自己的这个老爹啊，平常的性格真的有点脱节，遇事也不愿多想，简单来说，就是头脑简单。不过，仅限于和家人们相处时，也许只是这样让大家都轻松一点吧。比如现在这事儿，自己都猜出个大概了，老爹居然还是懵的。不过，阿璃啊，你暴露了哟…… 苏璃被林素牵着，一起走入了内室，林素解下毛巾，眼中尽是责怪与宠溺的交杂：“阿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到了时间也不先垫着一下？还好我先发现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娘亲，我忘了嘛，我以为会是明天的，就没有多想，我错了好吧……”苏璃很是自觉地放低了音调，声线果然变得软萌娇柔，再加上讨好的语气和无辜眨着的扑闪扑闪的眼眸，直接把林素给彻底软化了。 不过，苏璃自己也被软化了。我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听起来矫揉做作的声音吗？现在怎么用得这么顺畅？哎呀不行啊，我可是男的啊，不能真的就这么适应了女孩的身份，底线啊苏黎，你要有底线，不能作了！ 默默下了一个决定的苏璃完全忘了昨天自己也下了一堆类似的决定…… “好了好了，什么都是你这丫头有理，忘了就忘了吧。”林素笑着说道，“先换一身衣服，现在这衣服怎么能穿出去。” “嗯。”苏璃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就突然愣住了。刚刚自己还沉浸在有娘亲的关怀中，顺口应了一声而已，现在是要，换衣服？ “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阿璃还怕羞了？”林素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笑道，“是啊，小阿璃不小了，都要成年咯！娘亲回避便是。” 话罢，林素把手上抱着的衣服递给了苏璃，又转身走向一个柜子边，打开抽屉拿了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也不好去你房间拿，先用着吧。换下来的衣服你就先放在这里，到时候我来收拾，我就先回避了。” 说着，林素看了苏璃一眼，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顿时，内室就只剩下苏璃一人。不过她的表情有点儿崩，啥？娘亲刚刚放了一个啥在桌子上？老天啊，这个世界除了没有发展高新科技，还有什么是比地球差劲的？现在的问题是，虽然我知道女性有生理期，也知道有种东西可以应对，但是，我怎么知道怎么用啊？ 呃，要不，先拆开来看看再说？ 苏璃把手上的衣服放在了床上，走过去拿起了这个奇怪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心中不禁叹息了一声，穿了这个什么鬼的越之后，倒是多了不知道多少第一次，比如现在，我明明是一个男的，现在居然要用这种东西…… 拆开包装，苏璃看了看，还是懵的，呃，这个玩意儿，到底要怎么用…… 饭桌上，一家三人正一起用着早膳。 “阿璃的想法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玩装失忆这一套，没话说了。”在苏霖弦把昨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之后，苏天临感叹道。 林素白了这个在亲人面前永远都只是个白痴的笨蛋一眼，说道：“天临，你就不能看到一点好的方面吗？阿璃肯去藏书阁学习，这就是一个极大的进步，那就很好了。” “娘子大人说的对！”苏天临嘿嘿笑着，很是流畅地拍着马屁。而林素似乎习惯了这种表现的苏天临，完全无视了他，而是略微蹙了一下弯弯的眉，说道：“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阿璃怎么还没有出来？” “女孩子总是慢一点，娘亲，你也是女孩子，都不知道的吗？”苏霖弦优雅地擦拭完嘴角，轻声笑道。 “阿弦，就你乱说话，娘怎么还是女孩子呢？”虽然言语如此，但林素还是展颜笑着，就像是个青春的少女，听见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而尽情笑着。 “娘亲，我怎么乱说话了？若是和阿璃站在一起，任谁来看都会说是姊妹而非母女吧。”苏霖弦笑道，笑容甚是好看。 林素莞尔，刚欲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就看见穿戴一新的苏璃有些扭捏地走了过来，不由得笑道：“阿璃，你这丫头，终于换好衣服了。” “嗯，娘亲，是有点慢了。”苏璃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啊，探究了一会儿才猛然惊觉正确的打开方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况且刚刚脑子里又开了一会儿小剧场，直到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胖次的存在。昨晚沐浴之后穿上胖次，但当时并没有注意这个，毕竟这在地球上算是很正常的。以前貌似在网上看到过，中国古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胖次，不过，这里是诺德尔撒，不是地球，不能老用地球的方法来衡量这个世界，这样多半是行不通的。所以，管他呢！ 苏天临有些茫然地各看两人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没有理解清发生了什么。算了，不去想了，正经的是吃早饭。苏霖弦看着换了另一身衣物的苏璃，心中笃定了许多，看来，刚刚的推测，的确是真的。 苏璃本来是打算开始食用早餐的，但是她这神奇的脑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只知道自己的娘亲和老爹，但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于是，开门见山地，苏璃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失忆了，所以，老爹还有娘亲，你们的名字，介绍一下！” 话语一出，真的是冷场了一会儿，这话，还真是，简单直白毫不做作啊…… 最先失笑的当然是新的苏老爹咯，笑完后，苏天临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自己家的小公主，才说道：“阿璃，你这样是何必呢？” 苏霖弦也是无奈地看着苏璃，眼神中显然带着对苏璃做法的不认同，但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宠溺。的确，苏大小姐做的事，苏哥哥基本就没有认同过，不过，那又怎样？阿璃爱怎么做，那是她的自由，我该做的，是让她能够自由。 林素也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看着小阿璃的反应。而苏璃呢，尽管没理，但苏大小姐是什么人？她的话，就是理！对此苏璃认识得很透彻，所以她打算把苏大小姐的各种优良传统继续发扬光大：“老爹，还有娘亲，我现在只知道你们是我的爹娘啊，但又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出门都不好自报名号，对吧？”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笑。自报名号？说真的，在这蓝晶城，苏璃的名号应该是苏家中最响亮的，任谁都知道，苏家有个不能惹的小公主，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实际上，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众人皆知，苏璃刁蛮任性，又肆意妄为，但对于平头老百姓，也从来没去欺负，但总归是不去招惹就对了。 “好好好，就你有理，什么都能在你这里说得通。”苏天临笑道，对苏璃的眼光，同样的尽是宠溺，“我是苏家苏二爷，名唤苏天临，小阿璃的苏，天地的天，降临的临。这下满意了吧，小阿璃？” 第12章不待见的人 小阿璃的苏？自己的这位老爹，还真的挺会玩的吭，虽然已经有点过时了，但这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网络语言都学了两手，还是，厉害了。 “苏天临？老爹，你的名字还挺不错的诶，可是，我觉得你配不上这名字。”苏璃很是认真地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价，讲真，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这种壮汉若是放在小说里，名字里不应该带龙虎或者豪雄之类的吗？ 苏天临难得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说的话都不太连贯：“哎哟哟，小阿璃啊小阿璃，你就是这样嘲讽你的老爹的？让你老爹说出名字然后再加以评论，真是没得说了！” 林素亦是莞尔，漂亮的眼中尽是对夫君的揶揄，而苏霖弦自然和娘亲站在同一战线上，脸上也是展着莫名的笑意。 苏天临的神色一僵，顿即停下了笑容，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被小阿璃这样嘲笑了，你们俩就看笑话，也跟着一起嘲笑我？” “不然呢？老爹，我突然很赞同阿璃的话，你，可能真的……”苏霖弦忍俊不禁，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但这个意思，大家都懂…… “你小子！我打不赢阿璃和你娘亲难道还打不赢你吗？”苏天临很不客气地在苏霖弦背上拍了一掌，顿时让苏霖弦身体前倾压在桌子上，桌上的盘碟都略微摇晃了些许。 苏璃本来还觉得这个新老爹挺好玩的，但看见这一幕时，她的眼睑轻微跳了跳，这一巴掌，可不轻啊！光凭听这个声音都觉得痛，更遑论真正遭受这一记重击的苏霖弦。 林素倒是不怎么担心，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有分寸的，只是听起来打得重而已，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不过，阿弦这孩子，演戏的本领倒是很不错啊…… 的确，现在苏霖弦的表情真的有点扭曲，神色幽怨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老爹，因为，林大美人这次想错了，苏二爷是真的用了一点力的，这就导致了，苏霖弦背后是真的疼啊…… 不过，也只是有点疼而已，苏霖弦默默重新坐直了身体，缄默不言。 苏璃果断不理会这父子俩，确切地说，她的眼睑跳完了就把目光看向了林素：“娘亲，你的名字呢？肯定很好听吧！” 听闻这话的苏天临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区别对待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还不知道，呃，还假装不知道你娘亲名字的时候就开始夸了…… “小阿璃，你觉得娘亲应该叫什么呢？”林素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明媚的眼瞳与苏璃对视着，柔声问道。 “娘亲，我哪知道你应该叫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好吧？”苏璃倒是说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在座的各位都不信而已…… 嗯呐，刚刚这一句话，娇柔软萌得能酥掉人的骨头。苏璃可能大概又忽略了之前自己“豪气万千”的“誓言”?，然而实际上苏璃只是放轻了声音而已，至于鼻音，那不是她能控制的啊！这软糯娇萌的鼻音，完全是自己随机冒出来的，苏璃想过控制，但无奈啊…… 听着这声音，苏天临和苏霖弦却没有感受到来自于苏璃的可爱一面，爷俩对视一眼，皆是一种惊恐，以往阿璃用这种声音和他们说话，接下来可是……呃，往事不堪回首，不论，不论…… 林素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想当年……好吧其实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目睹了阿璃用这种声音和阿弦对话，第一次见到此状的林素还奇怪阿弦为什么有些慌乱，不过，接下来……咳咳，鉴于为了保护苏大小姐的光辉形象，不论，不论…… 不过，这种声音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用途，那就是苏大小姐的成名绝技之一——撒娇卖萌！只不过用得比较少，而且没有另一种用法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才让三人都觉得有点虚。 然而实际上，这两种用法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事实上，林素还是很镇定的，毕竟阿璃也用过类似的声音和她撒过娇的，只不过前不久的那事儿给她的冲击有点儿大，这才忘了，猛然想起来，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怕了。于是林素还想继续调戏一下在她眼中仍在演戏的小阿璃，便轻笑着说道：“不要紧，猜猜看嘛！” “娘亲，我不猜，我要你说！”苏璃坚持耍着小性子，这次倒不是刻意去模仿苏大小姐了，她自己曾经真的经常会耍小性子，所以这一次，也算是本色出演吧。 “怕了你了，听清楚了小阿璃，别以后又失忆把娘亲给忘了。”林素手抚着苏璃的发丝，笑道，“娘亲名曰林素。” 感受着那温暖的手抚过自己的头顶，苏璃舒服得差点没听见林素说了些什么。林素，这便是，妈妈的名字吗…… “我刚刚就说嘛，娘亲的名字肯定好听！”苏璃压下心中莫名的异样情绪，轻轻呼出一口气，才示威似的看了父子二人，说道。 苏天临和苏霖弦皆有些无奈，为什么被威胁一样的看了一眼？分明什么都没说啊！真是，小阿璃的性格无法揣摩啊，都在一起十多年了，却每时每刻都像是在认识一个新的小阿璃一样，无奈啊，无奈！ “好了好了，知道了名字该用膳了，你不饿的吗？”林素笑道，把摸着苏璃的手放下，牵起了她走到饭桌边一起坐下。 于是，一家四口的早膳开始了！或者确切的说，是苏璃一人的盛宴，至于其他三人，之前就已食用完毕了。 “对了，娘亲，你和老爹昨天出门所为何事啊？”苏璃突然想到早上言儿说爹娘昨天晚上回来，也就是说，他们昨天出门了，苏璃也就顺口一问。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忙有关小阿璃你的笄礼的事宜。”林素笑着说道。 苏璃一愣，笄礼？又是笄礼，是哦，还要确认没有什么鬼的婚嫁，懒得旁敲侧击了，苏璃径自问道：“那么，娘亲，你们没有给我选定什么婚配人选吧？” 林素先是一愣，再带着调侃的笑意说道：“不是小丫头你说不要的吗？小阿璃所言，我们怎敢不从？” 苏天临哈哈一笑，说道：“阿璃，这个你不用再担心了，即使你愿出嫁，老爹我还舍不得呢。况且，你可曾看上过哪家的公子哥？” 苏璃彻底把悬着的心放下了，还好还好，苏璃没有什么喜欢的人，那就暂时不需要担心这种事了，毕竟劳资可是个男的，婚配什么的，想想都觉得恐怖啊…… 片刻之后，一顿佳肴入腹的苏璃还是感觉很满足的，与新的爹娘道别之后，苏璃和言儿打道回府，毕竟之前准备的洗头发这项工程还没有完成，虽说其实都还没有开始…… 好吧，路上还有一个电灯泡——苏霖弦，不过对于需要了解一下苏家大人物的苏璃而言，这个灯泡，来的正是时候，于是乎—— “阿璃，我服了，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苏霖弦一脸的无奈，倒是让随行的言儿不禁莞尔，小姐，又在欺负苏二公子呢！ “我说的很明确了，我们家的高层人物有哪些，请你完全介绍一遍好吧。”苏璃翻了个白眼，这位仁兄是傻的吗？我都说得这么明确了，硬要我再说一遍，真的是麻烦。 苏霖弦感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输给了苏璃，这叫什么事儿？你是装失忆上瘾了吭，还稍微改变了一下平常的习惯，为了让我们惊讶一番么？阿璃啊，你无不无聊？呃，好吧，貌似你一直都很无聊…… 得了，还能怎么办？无条件服从苏小公主的一切指令呗！ 于是，苏霖弦开始说道：“首先呢，苏家的老大，自然是苏老爷子，也就是我们的爷爷苏平远。他老人家是上一任家主，而且寿命还长着呢，所以我们就算是苏家嫡系，住在蓝晶城的苏府。然后呢，就是老爹这一辈了……” 苏霖弦保持着温和的声线说着，苏璃也就认真地听着，毕竟怎么着也要了解一下现在的家人们吧。然而，苏霖弦才说了一会儿，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呀，阿璃，早啊！” 乍一听这声音，苏璃还是觉得比较舒服的，这种淡淡的磁性嗓音少了几分青涩，更多了几分稳重的成熟。于是抬首望去，只见一人，衣着黑衫，颇为俊秀的脸上正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不过，苏璃看不见的，苏霖弦原本温和的眼波，在看见面前的青年之后，悄然冷淡了下来，就像面对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恢复了他对外人淡漠的性子。 “你是谁？”苏璃依然是认真地问了一句，心中却在感叹，不得不说，“装失忆”这么烂的理由在苏大小姐身上却真是好用啊…… 青年脸上的微笑有些僵住了，旋即浮上了几分无奈之色，略显成熟的声音响起：“阿璃，你就不能稍微待见一下我吗？” 稍微待见一下你？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好不好……等等，这话的意思是，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青年，是苏大小姐不待见的人？ 扭头看向了苏霖弦，但此时的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下合，让苏璃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只是感觉，他似乎并不想看到这个人。 对哦，见了面之后，苏霖弦和那个青年，互相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们，关系不好吗？不然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 “阿璃，我们走。”苏霖弦牵起了苏璃的手，本来温和的声音，在现在，带上了几分淡漠之意，或者说，是冷漠。 第13章辛苦你了 骤然被拉起了小手，明明对自己说了一万遍自己是个男孩子的苏璃，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苏霖弦的手好温暖这样充满少女心的事…… 怎么会这样？劳资是男的，男的，男的！ 老天，是不是有一具女孩的身体，性格就会越来越偏向女孩啊？难道雌性激素的作用效果就这么强大吗？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了，要谨记一点，我是男的，一直都是！ 苏璃可能又忘了，她在藏书阁已经想过类似的问题了，而至于行为不要偏向女性，她也下过几次誓言了，然而，显然…… 当苏璃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苏霖弦已经紧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离开。言儿也仅仅是欠身行礼后，便跟上了离去的两人。 一时间，这里，便只剩下那位青年，有些僵硬的微笑，不知何时已悄然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明的冷笑…… “哥，你拉我走干什么？他是谁啊？”苏璃一路被苏霖弦牵着走，此时终于是有些疑惑地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阿璃，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还要装呢？”苏霖弦停下脚步，手很是自然地搭上苏璃的头，轻轻抚着柔顺的发丝，声音依然是温和清朗，似乎刚才的冷漠话语并非他所言。 苏璃强忍住一巴掌拍死苏霖弦的冲动，我一直，都很讨厌比我高的人摸我头啊…… “不要摸我的头发！”苏璃一把抓住了那揉乱了发丝的手，抛了开来，略有不忿地说道。 苏霖弦又是无奈，我都习惯了你让我怎么办？得得得，尽量吧。 于是，甩开了苏霖弦的手之后，苏璃开始考虑起怎么回应苏霖弦刚才的话。不喜欢他？那是苏大小姐的态度，不是我的，至少现在不是。装？呵呵，不予置评…… 好吧，苏璃现在不用思索了，苏霖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继续刚才说的话题吧。我们老爹这一辈有四个人，大伯苏天凡，老爹苏天临，三叔苏天群，以及姑姑苏寒……” 然后呢，从这里一路走到苏璃的房间前，苏霖弦也向苏璃大致介绍了一下苏府的主要人物，至于云渺郡的苏家其他支脉，苏霖弦自己都记不清，更遑论介绍，所以也就没有多论。 接下来，两人就进入了房间，在桌子两旁的椅子上相对而坐。看了看苏霖弦的脸，苏璃居然觉得很好看，怕是又少女了一把……怎么可能？我，呃，我只是嫉妒他长得比曾经的我帅而已！没错，就只是嫉妒而已！ “所以说，刚才那个人，就是苏霖良，我的堂哥？”抛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苏璃双手习惯性地托腮，轻声问道。 看着小阿璃如此可爱的神态，苏霖弦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不然呢？我们这一支，年轻一辈只有三个人，除了你我便只有他了。” 指尖在娇嫩的脸上轻轻滑动，感触着自己的温度，苏璃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刚刚要离开地这么快？他很让人讨厌吗？” “是很让你讨厌啦小阿璃！”苏霖弦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旋即又恢复了对苏璃的温和，笑着说道。 没有察觉到苏霖弦眼神变化的苏璃自然没有多想，而是说道：“为什么会让我讨厌？” “哎呀，小阿璃，一直这样装着就没意思了嘛……”苏霖弦本来是嬉笑着说道，但看到苏璃有点危险的表情之后，他立刻正经地说道：“因为我讨厌他啊，阿璃是我妹妹，肯定是和我同一战线嘛，所以也就讨厌他咯。” 听着苏霖弦这如此扯淡的答案，苏璃忍不住又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一瞬的风情倒是让苏霖弦有点呆，不过苏璃没有注意罢了。此刻的她，在想一个问题，苏霖弦，为什么讨厌苏霖良？ 等等，苏霖良，苏霖弦，只有两个人，所以是因为家主这个位置吗？但是，现任家主不是苏霖良他老爹苏天凡吗？如果没意外情况应该是世袭的吧，嫡长子为先，也不会有什么可争的。所以，那是因为什么？ 苏霖弦静静看着苏璃思索的神色，心中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其实这种感觉在昨天就有了，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多想了而一笑置之，现在再度浮起，是那样的清晰。虽然真正要苏霖弦来说，苏璃到底有哪里让他觉得不对，他也说不出什么，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小阿璃，变了。 于是，现在的气氛渐渐微妙了起来，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阿璃，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片刻之后，苏霖弦率先打破了沉默，对着还在托腮垂首的苏璃轻声说道。 “啊？嗯呐，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苏璃在沉思中被兀然惊醒，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似的，愣了片刻之后才说道。 苏霖弦看着苏璃被惊醒之后的一系列表情，莞尔一笑，习惯性地又伸手摸了摸苏璃的发丝，才起身说道：“那我走了，小阿璃。” “快走快走！”苏璃的怒气值差点又爆表了，扔开苏霖弦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尽管苏璃的态度不好，语气也尽量是凶巴巴的，然而说出口的声音依然是娇柔软萌的…… 苏霖弦苦笑着摇摇头，笑他的苏小公主，也笑他自己，貌似，刚刚还对自己说过尽量不摸小阿璃的头发来着……好吧好吧，这个不重要，现在的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苏霖弦在苏璃不满的眼神中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璃一人。 现在，蓝晶城苏家的基本组成也了解了，就差对号入座了。而至于苏霖良这所谓的堂哥，虽然苏霖弦和苏璃都不喜欢他，但自己需要对他的态度，还是要由自己看着决定，毕竟至少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还好啊。 所以，现在要干嘛？对哦，早上言儿貌似说要洗头发来着，嗯呐，还是跟着苏大小姐走，贯彻她的传统吧，毕竟她才是正宗的女孩子。嗯？不对，貌似以前在网上看见过，生理期期间还是最好不要洗头发，呃，所以，要不要洗啊…… 算了算了，这个世界的人可能和地球人不太一样吧，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世界就养一种人，到底要不要洗头，还是看看言儿吧，怎么着她也比自己这个门外汉更清楚一些吧。 的确，就如苏璃所预料的，言儿很快就来敲门了。应答之后，言儿也就进了房间，依是欠身行礼之后才说道：“小姐，温水已经打好了，是现在梳洗吗？” 好吧好吧，看来这里是没有这样的说法的，那就老实一点遵守着吧。不过…… 苏璃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刚刚自己和苏霖弦扯皮的时候，言儿也没有闲着，而是去为自己准备了温水，心中不免有些触动。的确，被服侍的人们活得轻松光鲜，但这是因为他们本需做的事有人替他们做了，因而受苦受累的，不过是这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侍女们而已。 突然觉得大泽乡起义的老陈那句话很有道理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勺，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被打上奴隶的标签？大家族的子弟娇贵，难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注定是卑贱之人吗？说到底，难道不都是人？ 尊卑？笑话，那只是封建时代套在百姓身上的枷锁罢了，为的不过是便于管束，实际上哪来的什么尊卑？况且，附加的枷锁，历来是要被打破的，就像一个规矩最终的真正宿命，也并非是被遵守。若是人人都完全遵守规矩，一丝不苟，不出分毫偏差，这个世界哪里能够进步？ 若是遵守规矩，老陈会发动中国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虽说被镇压了，但还是极大地动摇了秦朝统治，这才有接下来的刘邦项羽推翻秦朝的故事。若是遵守规矩，哥白尼会在宗教礼法之下提出日心说？虽说日心说还是不正确的，但至少哥白尼推动了人们对宇宙展开更深切的了解。若是遵守规矩，牛顿会在苹果落下之后探索出万有引力？怕是只会将其当做正常现象而不予思考而已，虽说牛顿很苦逼地没算出万有引力常量，但至少为经典力学体系填补了一大块空白。 但这并非是说规矩不该遵守，而是像高压暴政、错误礼法和日常观念偏差等等错误的规矩不该遵守。规矩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意义，自然可以遵从，但错误的规矩，正应该被推翻。而所谓尊卑之分，也不过是一种错误的规矩罢了。 而地球的现代社会，尊卑这种观念淡了许多，但仍是存在的，像什么人种歧视啊，什么城乡差异啊，还有什么贫富分化啊等等。但是，就像老陈说的，这些看似尊贵的人，就真的在人格上比其他所有人高一级？显然的，答案为否。 所以说，现在想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感叹一下像言儿这样的侍女的生活而已，真的是，很累的呢。但自己刚才，也只是独自发发牢骚，说真的，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大趋势，但是，某些小事，自己现在这种身份，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言儿低头站着已经有一会儿了，刚刚苏璃没有回应，在她眼里小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不好打扰她，便静静站在一边保持着沉默，心中感叹着小姐终于开始努力了。心念流转，直到—— “言儿，辛苦你了。” 第14章相拥 嗯？什么？小姐，是在对言儿说话吗？言儿没有听错吧？小姐对言儿说，辛苦了？ 言儿的脑子都快短路了，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前的苏璃，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怔怔的神色。 “苦了你了，言儿，还有，谢谢你。”苏璃再度说了一遍，绝美的娇颜上尽是认真之色，软萌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郑重。的确，这就是苏璃所想的，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改变自己的身边，无论原本的苏大小姐有没有对言儿道这一声谢，我苏黎，必须要道谢，无论是为曾经，或是，长久的将来！ “小姐不必这样的……”言儿怔住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嗫嚅地说道，小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将其缠得略有凌乱。显然，小美人此时的内心很不平静，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而已，何德何能能得到小姐的道谢？ “我是很认真的，言儿，对于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谢。”苏璃正视着言儿的眼瞳，而后者本是有些慌乱地躲闪着那认真的眼光，后来似乎在苏璃的话语中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和苏璃对视着，目光中，满是难言的复杂情愫。 “小姐，言儿……可以，抱抱您吗？”言儿与苏璃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颤抖与忐忑，有着几分的希冀眼瞳依然看着苏璃，似乎很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呃，这个嘛…… 苏璃有些犹豫，倒不是什么不愿，实际上心里当然很愿意，这样一个小美人主动请求拥抱，谁不愿呢？但是，苏璃怎么着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少年，社会风气看重男女之别，那么行为肯定要收束一些，哪能真的说抱就抱啊？ 不过，苏璃的沉默不语，在言儿眼中就是另一个意思了。所以在此时，言儿垂下了头，清甜的声音响起：“是言儿唐突了，请小姐恕罪。” 虽说言儿相当于苏璃的半个闺蜜，但那只是苏大小姐自己这么想这么说的，言儿？完全不敢当真，所以言儿对苏璃总是这样的恭敬，毕竟，身为侍女，也只是个侍女，仅此而已。言儿年龄虽不大，但对于这个还是看得很清楚。 苏璃心中微微叹气，这个世界的尊卑之分，早就深入人心了，言儿，也算是其中一个例证。真是的，自己犹豫什么，这里是诺德尔撒，又不是地球，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还愣着干嘛？你不是很愿意抱一下小美人吗？快去啊！ 青丝微晃，投入房间的阳光里，一个女孩，轻轻抱住了另一个女孩，就此，画面温柔地定格，似乎要将此惊艳了时光的一幕，深深镌刻。 夏天的风总是燥热的，但在这个上午却是那样的清凉，带着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气息，轻轻吹进，翻飞了乌黑的发丝，也浸暖了微凉的心。 苏璃能感觉到言儿温软娇躯的轻颤，似乎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她欣喜万分，说来也是，在这样过于看重尊卑的封建社会中，对于言儿这样的侍女来说，拥抱主人，也算是一个几乎难以想象的成就了。 嗯呐，看不出来诶，这貌似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稍小一些的小美人，发育得是真的不错……咳咳，苏黎，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言儿把下巴抵在了苏璃消瘦的肩头，想要紧紧地抱住苏璃，却又怕用力过大让她不舒服，就在这样的纠结中，言儿轻轻呼吸着苏璃娇躯散发的淡淡馨香，心中赞叹，很好闻呢！ 两人相拥，谁都没有以言语破坏此时的安静，言儿的心境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本有些不知何处安放的手臂，轻轻环拢着苏璃柔软的腰肢。而苏璃揽住了言儿的背，轻轻地拍着，给予着她所能做到的安抚。 好吧，这一波吃豆腐的行为苏璃完全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意的……呃，纯洁一点好不好，苏璃和言儿的关系只是很纯粹的主从而已，或者说，再加上苏大小姐单方面认为的半个闺蜜。 渐渐地，言儿环着苏璃的手臂放松了些许，澄澈的眼瞳中带着些许留恋与满足，遇见小姐，便是言儿此生之幸了吧！别无他求，只愿，一直做小姐的侍女?。 不过，苏璃可察觉不了言儿的眼神，毕竟言儿的下巴还抵在她肩头。苏璃现在心中也莫名地有些乱，各种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翻飞，想着言儿，想着自己，想着这个世界，也想着，地球。 不想家？不存在的。所以，以后要怎么办？ 此间，苏璃还在胡思乱想着，而言儿也沉浸在了难言的幸福中，就这样，两人相拥静立，良久。 好吧，苏璃终于吃尽了豆腐……啊呸，苏璃终于想起一直抱着小美人好像不太好，于是也放下了手，不过，放下手的时候，心中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抹不舍…… 言儿的身躯轻轻与苏璃分开，这一回苏璃倒是看得真切了，言儿望向自己的眼光，带着几分温柔与亲切，似乎就在这个拥抱之后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不少，不过，为毛总觉得怪怪的？ 苏璃想了想，嗯呐，感觉，貌似，有那么一点像……呃，简直见鬼，我不会把小美人给掰弯了吧？好吧好吧，用掰弯不对，难道小美人就这么容易接受百合大法？啊呸，苏璃你个自恋狂，你想多了，哪来那么多百合？那只是朋友闺蜜间纯粹的喜欢而已。 嗯？等等，刚刚想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对哦，人称！老天，别人叫你苏璃也就算了，你自己要知道你是苏璃……啊呸，你自己要知道你是苏黎啊！不能弄错啊！ 好吧好吧，就是言儿这么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所流露出的柔和眸光，硬生生让苏璃又陷入了内心世界的小剧场，怪言儿咯？ 等苏璃的小剧场终于谢幕以后，她才想到貌似言儿进来是为了叫自己去洗头来着，于是娇柔的声音响起：“言儿，现在是要去梳洗吗？” “回小姐，是的。”言儿也恢复到了平常，回答道。不过，苏璃还是能感觉到的，言儿对着自己，应是多了几分自然与亲切，没再有太拘束的感觉，这也算是好事吧。 微微一笑，苏璃说道：“那走吧。”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苏璃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洗如此之长的头发，至于感受，怎么说呢，反正很微妙！比如现在—— 苏璃正仰躺在一架躺椅上，轻轻闭着双眸，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然而，能欣赏到这玲珑娇躯的言儿却只是在认真地为苏璃梳洗而已，猪苓水的香气盈溢开来，甚是好闻。 苏璃感受着头发被轻轻地揉搓着，言儿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也没有什么发丝被拉扯的刺痛感，因而，苏璃便静静地享受着这服务。不过，还是没有习惯头上多了如此浓密的头发的苏璃，现在更不习惯了，湿透的发丝愈发重了起来，甚至脖颈都有些酸了。 老天，女孩们，特别是留着飘飘长发的女孩们，你们顶着这么重的头发，不累吗？ 好吧好吧，不多吐槽这个了，还是安安静静地等言儿小美人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吧。 诺德尔撒六月的阳光，依是温暖的，轻柔的风拂过，带着不知名的清香，卷起衣襟，扬起束腰，带起它们所能带起的一切事物，缠绵而来，缱绻而去，悠然无虑。 天空倏而掠过几只飞鸟，虽只是路过，但也留下声声清鸣，赠与人间。地上浅浅的渠道流淌着澈净清水，潺潺的声音未曾断绝，配着鸟啼，共奏起自然的原始乐章。 此间，苏璃的梳洗之旅，也近了尾声。 言儿拿着一条素白的毛巾，在为苏璃的长发擦试着，发丝间腾起了氤氲的水汽，还带着猪苓的清香，并没有浓郁到令人恶心，香气淡雅，沁人心脾。言儿已闻惯了，并没有惊讶，除此之外的还有苏璃自己的女儿香都在她的鼻尖萦绕，未曾散去。 换过另一条毛巾，言儿更细致地擦拭着，吸去发丝间的每一滴水珠。苏璃惬意地躺着，心中却在吐着槽，为毛头发上没有神经细胞？要是有的话就可以感受到小美人儿的手划过头发的感觉了，那感觉，一定很妙！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苏璃还是知道的，头发这东西，不管怎么保养每天都还是会掉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只是断发，还可以长的；但有些人掉发，那可是从根儿脱落的，毛囊都跟着一起掉了，掉着掉着，搞不好突然就变成秃驴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每天都要因为掉发痛上这么多次，那感觉可不太好，所以，还是当我没说吧…… 擦拭完毕，苏璃瞬间便从躺椅上弹了起来，未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倒是很难晃得起来。言儿看着苏璃，不禁心中又确信了一个定论，不管是多么漂亮的女孩，梳洗完后若是头发没干，颜值都会掉几个档次！ 不过，小姐为什么不烘干自己的头发呢？她每次梳洗完后，不都会迅速蒸干头发的吗？可为什么，她现在居然看着没有干的头发气呼呼的？ “小姐，您不蒸干头发的吗？”言儿还是没能忍住疑惑，问了一句。 “嗯？蒸干头发？怎么蒸干？”苏璃本来还对湿漉漉的头发有点不爽，但言儿突然说的这一句话，又让她懵了。啊咧？居然还有蒸干头发这种操作？ “用玄气啊……”言儿更加困惑地看着苏璃，小姐，还在装失忆玩吗？ 震惊！玄气居然还有如此功用！百分之百的地球人都不知道！不转不是中国人！ 啊呸！脑子里好像乱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玄气可以蒸干水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苏璃苦笑了一声，啥玩意儿嘛这是！我还是抱着地球人的思维，可是地球没有玄气这个奇怪的东西啊，我怎么想得到？ 第15章城中城！ 在言儿奇怪的目光注视之下，苏璃尝试了一万种——啥啥啥，夸张懂不懂？这是修辞，修辞！表示尝试了很多次的意思知道么——玄气的运转方式，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头顶猛然传来一股热力，苏璃心中一喜，这是成功了对吧？我苏璃……啊呸，我苏黎果然是来自地球的高素质人才！学习能力是真的强大，哇咔咔咔！ 嗯呐，某人已经忘了她失败的一万次了…… 咦，我的头上，在冒烟儿？ 苏璃微微后仰，眼瞳向上翻起，看见了水汽飘起，而发源地，显然就是自己的头发了。哇啊啊啊，什么鬼啊这是！没错，热水蒸气遇冷液化成小水珠是正常现象这我知道，玄气大大加速了头发上黏附的水珠蒸发的速率我也了解，可是看起来就是觉得很诡异啊！冒出这么多水雾，知道的还清楚你是在蒸干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头发着火了要嗷嗷叫地过来救火啊！ 好吧好吧，不吐槽了，看起来怪怪的就怪怪的吧，反正也没人……嗯？等等！ 苏璃不善的眼光看向了言儿，但言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头顶冒“烟”的苏璃，她只是自顾自地收拾水盆和毛巾，自始至终目不斜视。苏璃不禁哑然，难道苏大小姐也很讨厌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所以言儿是习惯成自然了？ 不管了不管了，苏璃开始认真地运转玄气，同时也想到了别的什么，现在是把玄气集中在头部，再以某种方式运转就可以蒸干头发的水分，那么再学学美国生物与遗传学家萨顿的类比推理法，也就是说，玄气散在四肢百骸中再运转，就可以蒸干全身的水分了是吧？那在昨晚我还像个傻缺似的在那里等水干？等得不耐烦了才用毛巾擦干，期间的触碰……呃，不提也罢。 苏璃只是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娇颜就开始发烫了，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可是一个发育良好的漂亮妹子，不心动？怎么可能？ 哎呀呀，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劳资掌握了一个新技能，用玄气蒸干水分！ 苏璃很是骄傲自豪，但她并不知道，在诺德尔撒，这是基础操作，至于有多基础呢？对于修者来说，和会吃饭一样基础…… 片刻，苏璃看见垂在自己身前的青丝已经没有水珠黏附了，便伸手摸了摸头顶，嗯呐，手感很好诶，软软的，难怪那所谓的“哥哥”苏霖弦老是喜欢摸头杀，这是红果果的吃豆腐啊！哎呀呀，这个不重要了啦，头发干了就可以了！ 言儿已经收拾好了水盆毛巾什么的，在一旁等候着，待苏璃头发干了之后便说道：“小姐，言儿伺候您扎结发髻吧。” 苏璃微微颔首，便率先顶着一头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浓密秀发进了屋子，言儿落后两步，紧随其后。 接着，便又是言儿为苏璃扎头发啦。发式反正苏璃又不认识，应该就是苏大小姐喜欢的，带点古意，虽说这里的社会貌似就是古代。 “小姐，下午还去逛集市吗？”言儿的小手抚弄着苏璃的长发，轻声问道。 “逛集市？去啊，为什么不去？”苏璃的眼瞳突然亮了起来，精致而完美无瑕的小脸满是兴奋之色。逛街诶！古代的街道！搞不好还能遇见哪家帅气的公子……啊呸，苏黎，记住，你是男的，要偶遇也要想偶遇漂亮的别家小姐啊！关那什劳子的公子屁事儿！ 言儿微微笑着，继续将苏璃的发丝盘拢，穿插发簪，发簪并不艳丽，甚至显得很是平凡。苏大小姐并不喜欢那些绚丽的装饰，她本身就已经很漂亮了，也不需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装饰什么。所以，苏大小姐更倾向于素色的银簪，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与她性格不符的简约与典雅。 不过言儿不是笑这个，她是笑，自从苏大小姐完成了基本的学业之后，就没也没再去过苏家学府，取而代之的是每隔一日便会去集市乱跑。只要天气良好，这个习惯便从未更改。别家的小姐大多深居简出，苏大小姐倒好，满蓝晶城乱跑，生怕蓝晶城还有谁不认识她似的。 片刻过后，苏璃的长发便被梳拢，头顶扎结了一个简约的发髻，剩下的便如瀑般垂落，直直地刚好盖过了臀。墨发与纯白的衣带相互晕染，又为苏璃映衬出了几分宛若出尘的绝美。不过可惜，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人儿，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与她的容颜相匹配的礼仪举止。 苏璃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秀气的琼鼻，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现在的装束。于是，她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没错，就是解开了衣带，然后把自己里面的绸衣向上稍微提了一些，才满意了许多，再重新束紧了衣带，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展现地淋漓尽致。虽说苏璃只是随手束紧了衣带，但奈何这副身躯的身材就是如此的完美，即使是随手，也能展露出优美的曲线。 言儿无言地看着苏璃的一系列动作，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突然这么注意形象了？ 要是苏璃得知在言儿眼中，她的举止变得淑女了许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现在走吧。”苏璃对言儿说道。 “喏。”言儿答道，便和苏璃一起出了房间。 上午的阳光已经明媚了起来，微风轻抚，带给人阵阵的暖意。苏璃踏出房门，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恍若隔世之感，虽说貌似的确是隔了一世，但她这样奇怪的感觉，却似乎并不仅仅来源于此。但她也懒得多想，在异世界里，第一要素——活着目前来看应该是没问题了，那么第二要素——适应并了解这个世界才是当前首要任务，其他的暂时先丢一边吧。 深吸一口气，初具规模的胸前也鼓起了小山丘。苏璃摒弃了脑中纷杂的念头，不再去想那些歪七八糟的东西了，既然现在的身份是苏家大小姐苏璃，那么，我就是苏璃！ 很快，怀有雄心壮志的苏璃走了几步就迷茫了，她看了看遍布四周的大道小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言儿，那个……大门在哪里啊？” 言儿颇为无语，心中哀叹一口气，默默指了一条路。同时心中还是翻涌不息，小姐，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地装失忆吗？似乎，没那么简单吧？ 偷偷看了一眼对四处都很好奇的苏璃，那始终活泼好动的举止，又和小姐平日里的表现差异不大。苏大小姐就是这样，对于自己家里看过无数遍的景致，即使看上无数次，下一次依然会把它当作第一次来欣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把任何事永远都当做是第一次，那么生活里就会永远都充满着乐趣了呀！而且，这样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欣赏这些花花草草呀！从另一个角度发现它们不一样的美，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吗？” 心中依然很疑惑，但言儿也懒得再多想了。小姐就是小姐，还能有假不成？只是可能最近有什么事让她稍微转变了一下性格吧，虽然这件可能存在的事连自己都不知道。 苏家很大，而像苏璃这般直系子弟，还是女眷，自然居于内部深处，闺房离大门更是显得遥远。不过苏璃的兴致还是很高，走了十分钟依然对四周充满了好奇。亭台轩榭，假山流水，奇花异卉，倒是让来自地球的她感到有些大开眼界，美不胜收。不过，这旅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府邸大门已经到了。 苏璃有些呆呆地看着这大门，还真是“大”门呐！府邸大门高度两丈有余，有八根承重柱支持。漆成朱红的柱子上雕着大量的龙凤图像与先人的诗赋，气派非凡。 不过，真龙这种东西真的能随便乱雕吗？ 苏璃有些困惑，靠近了大门。门檐上覆着朱红色的琉璃瓦，层层叠叠地倾斜排下，在阳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但并不刺眼。檐牙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顶上还有着小小的瑞兽石像，四边各一个，镇守者东西南北。 门旁站着四个守卫，依然是板着脸单膝跪下，齐声道：“小姐。” 苏璃突然有点想笑，不为别的，就是这一声“小姐”让她突然联想到地球，某种被明令禁止的行业。不过，在诺德尔撒，“小姐”这种称呼应该还没有衍生出这样的用法吧。 想着自己的，苏璃点点头，留下一句“起来吧”便出了大门。言儿紧随其后。 门外就是大街，不过似乎有些冷清。这里是蓝晶帝国的帝都蓝晶城，理论上来说帝都的繁荣程度应该不低啊，即使不是最为繁荣昌盛的大县，那也应该是顶级城市之一呀！怎么会只有这样的情景？ 摊贩不多，放眼望去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处而已，而且大多是一些卖生活必需品的，比如说衣服食物日用品，以及苏璃现在胖次里面的……咳咳，富强民主，富强民主…… 听着那偶尔响起的吆喝声，和看着那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苏璃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就这样的地方，是一国之都？这诺德尔撒的人，是白混了这九千多年吧！发展这么不均衡，很多方面落后的要死，又有某些方面完全不弱于地球现代社会，看着都觉得出戏。现在居然说连城市的繁荣程度都这么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呐！ 苏璃的嘴角抽了抽，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特别是想想还要在这穷乡僻壤度过不知多少年的岁月，突然就感伤了起来。微微挤出一抹笑容，苏璃偏头看向显得有些兴奋的言儿，问道：“言儿，接下来你觉得去哪里好呢？” “嗨呀！小姐，先进内城再说啦！”言儿出了府邸大门似乎就放开了许多，有了更多这个年纪应有的欢乐与活力，她笑着继续说道，“难不成小姐你今天又突发奇想，想在外城逛？” 苏璃瞪大了漂亮的眼瞳，什么鬼？内城？这地方，居然有个城中城？ 第16章他有爱人的 也对吭！大中国不也有有一个紫禁城吗？城中城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似乎还是有点不一样，紫禁城那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而按言儿的意思来说，这里的内城，似乎是可以相对更随意地进入。而现在身处之地有着鳞次栉比的府邸，难不成是外城大家族的住宅区？而真正繁华的地方，是在内城？ 苏璃还在胡思乱想着，但言儿已经欢快地拉着她走了。的确，离开了那苏府，言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更加地活泼，和苏璃之间也更亲密了。比如此时，小美人是挽着苏璃的手臂的，这样的举动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苏璃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虽然手臂上传来阵阵的舒适感，但苏璃的思考还没有停止。言儿出了苏府之后的变化，究竟是她与苏大小姐本来就是这样呢，还是因为自己给她的那个拥抱？ 但不管她怎么思考，也是无法得到答案的。毕竟嘛，人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即使再这么揣度，也难以窥得真貌。就这样，两个整个蓝晶城几乎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二人组，踏上了她们的征途。 蓝晶城内城，聚香楼。 聚香楼，蓝晶城东侧最有名的大客栈之一，每日几乎都是人山人海，今日里，依旧如此，甚至犹有过之。虽说，现在并不是饭点。 不过，本应该吵吵闹闹、人声鼎沸的聚香楼，今日里显得分外安静。食客们似乎并不中意大快朵颐，住客们也伏在楼上的护栏边围了一圈，目光似乎只有一个交点。 “你说，这两个姑娘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蓝晶城的？瞧着面生得很。”一位食客捅了捅身边的同伴，低声说道，但眼睛还是未成离开过某处。 “你在这都住了二十多年了都没见过，你问我一个才住了十年不到的人干嘛？”同伴本想翻个白眼敬他，但还是放弃了这个举动，目光也未曾转变过。 “笨呐！肯定是外地来的旅客，不然以这般清丽的容貌，早就被那些人编进《蓝晶城十大佳人》了，霸居前二甲的还总能是灵梦公主和苏大小姐？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一直盯着别人干什么？很不礼貌的！” “你不也一直看着人家？” “哎，那不一样啊！我可是中途擦了擦眼睛才继续看的，没有一直看！”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别说，你也是！” “……” 而类似于这样的对话，还在聚香楼的许许多多地方发生，谈论的主角，皆是坐在二楼靠窗口的这两位。而几近皆是人的聚香楼，只有这一方才有了一定的宽敞空间。不过，这两位姑娘的装束，似乎与众人相异，一位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而另一位更干脆，直接蒙着一层白色的面纱。 戴面具的女子露出的半张脸，着实是漂亮到让人难以用语言描述，只见一双静如秋水的澄澈眸子，半边秀挺的琼鼻，和那微抿着的娇艳唇瓣。秀发如瀑，只有顶端用着一根针簪穿过，剩下的便不着一饰，任由其柔顺垂落。一身青白的绸缎衣裙，更为她添了几分宛若九天谪仙般的气质，衣角的每一次翻荡，都引人遐想。但那戴着的冰冷银质面具稍稍遮掩了几分美感，又让人清醒不少。 而小桌的另一侧，则是那戴着面纱静望窗外的女子。她身着如雪白衣，玲珑妖娆的身段隐约可见几分轮廓，容颜上的面纱轻薄，也似乎能窥得几分容貌，有如雾里看花，虽不真切，但依然美好无限。 她们两人并不是一起的。在聚香楼待的比较久的客人知道，是面纱女子先至占据了一席之地，稍后又有面具女子径自进门，眼看着似乎要找座位，却又似乎心有所感来到二楼，坐在了面纱女子的对面。两人相对而坐已有小四分之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双双落在窗外。 “这位姑娘，你坐在我的对面，究竟有何用意？我们，并不相识吧。” 此刻，面纱女子先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并不算是非常好听，清清冷冷的，让人想到苍蓝冷月的清寂月光，那隐隐约约带有的一丝沙哑之意，又像是磁石一般吸引人心。 “我在此处，等一个人。我对那人有一个承诺，但是我未曾兑现，所以我来了。” 面具女子道，声音很是轻柔舒缓，予人沉醉之感，周遭的食客和住客几乎都是顷刻间陷入了这缱绻的温柔之感。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平静中又带了几分安柔。 “可是，你还未回答我，为何坐在了我的对面，我一向不太喜欢与人共享一桌。” 面纱女子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也在等人。” 面具女子轻声说道，语气却没有了那种温柔，只剩下似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周围的客人们从沉醉中醒来，皆是有些惊讶，现在的这个人，和先前真的是同一个？为什么现在的声音没有没有那种令人舒适万分的感觉了？ 面纱女子正视着她的眼瞳，却无法从那眼中看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刚才流露出的那抹温柔，似乎只在某个瞬间绽放，在，提到她口中的那人的瞬间。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吧。 突然觉得她也是和自己一般的同路人，面纱女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之中蕴藏的哀愁，却似乎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让每个人都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面具女子的目光微微闪动，面前的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很不简单呐。虽说她蒙着面，但对于自己而言，面纱存不存在的结果是一样的，她又没有真的刻意遮掩，那精致如画的娇颜，自然是一览无遗。 面纱女子也是有些惊讶，她一直想要看透面前这位声称要等一人来兑现承诺的女子的面具，但眼中始终只是那个冰冷的银质面具。而她也不敢过于放肆，面对这样一位实力不知几何的女子，肆意窥探极有可能被发现，那样便不美了。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姑娘，你又为何觉得我在等人呢？”面纱女子饶有兴致地问道，面具女子能看见，那倾世的绝色容颜上，浮现了一抹好奇之色。 “你的眼神，那是一种久侯之人的眼神。”面具女子轻声说道。 面纱女子轻声笑了，容颜如盛世锦花，只消一抹笑容便可让这一方天地都失掉所有颜色，唯有她的容颜依然明媚如春。她没有再过多纠结这般相关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所等的人呢？那人是否又在此处？” “我不知道。” 令面纱女子惊讶的是，她的疑问却只换来这样一个回答。面具女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与那人仅有一面之缘，我承诺会去寻他，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如今，我也不知道那人身在何方，身边又有何种光景。但，这些都不重要吧，我只要找到他，那便可以了。今天，我只是恰巧经过此地罢了。” 面纱女子静静听着她的讲述，也注意到了面具女子所说的是“他”而不是“她”。诺德尔撒语中，这两个字的发音不一样，就像地球上英语中的“he”和“she”的区别。也就是说，面前这女子所等的人，多半就是心上人了。 面具女子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笑，笑容清浅而似又带了几分羞涩，很淡，很纯。微微弯起的唇角，弧度是那样的精妙无双。尽管她只露着半张脸，但依然是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幕，不仅落在面纱女子眼中，也落在聚香楼各位客人眼中。顿时，众生颠倒，无论男女似乎都沉浸在了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上，那绽开笑颜的容颜，倾尽天下。 “收敛点，一脸花痴相！” 面纱女子轻声喝道，伴随而之的似乎还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她却似乎像是自来熟一般，随随便便就对面具女子说出了这般不怎么尊重的话。 面具女子似乎是自觉失态，收起了那清浅的微笑，有些急迫地道：“那不是我的心上人啦，只是受恩于人，给了他一个承诺而已。” “你脸红了。”面纱女子突然起身，微微俯身靠近了面具女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有吗？”面具女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指尖传来的温度很明确地告诉她，确有此事。 客人们都惊住了，完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们此刻的心境。这两位姑娘，太旁若无人了，言语动作完全不在意附近是否有人，以至于他们倒是能一饱眼福。面具女子盛世美颜上淡淡的红晕，着实为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添了不少人色，也把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冲淡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更有了人的美感。 “而且我可没说那是你的心上人，那是你自己说的。所以说，是你暴露了你自己。”面纱女子优雅地坐了回去，悠然说道，神情带着狐狸般的狡黠。 面具女子没有言语，而是保持了沉默，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清清冷冷的表情。 “他有爱人的。” 面具女子轻声低语，声音小到，只有面纱女子才能听见。面纱女子微怔，旋即一拂袖，周围的客人，便再也无法听见两人对话中的任何言语了。当即空气中便多了嘈杂的气氛，客人们议论纷纷，内容多是与此有关。 “而且，他已经下落不明很久了，我完成了我自己的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了。世人都说他们很般配，我也觉得。” 面具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微的颤动。连她这般高深境界的人，也无法控制情绪，足以可见那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之重。面纱女子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依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安慰他人，真不是她善与之事。她犹豫了许久，才把手轻轻搭在了面具女子消瘦的肩头，以此作为抚慰。 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这般行为，却像是多年旧友。或许，她们早该是朋友了。 不过，经年之后，当两人回想起这一偶遇时的对话，却总是在相视莞尔后，又带着微微的气恼。当时，怎么就会昏了头和那个家伙成为了朋友呢？ 第17章万事通 “就如同姑娘你所述，我等一人，等了也很久了。不过，我知道，我所等之人会出现的。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又或者，接下来的任何一天。” 面纱女子轻声说道，手却还轻轻搭在面具女子的肩头。她微微歪斜着头，看着对面那佳人的眸子，轻声笑道：“同道中人呐，道友。” “的确，朋友。”面具女子再一次嘴角弯弯，翘起的一抹弧度，美煞了旁人，惊艳了时光。 友谊，有时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蓝晶城内城，东城门。 苏璃被言儿挽着一路走来，才见到逐渐增多的百姓与商铺摊贩。其中有一些甚至会对苏璃喊一声“苏大小姐”作为招呼，苏璃也便微微笑着点头作为回应。 这样来看，苏大小姐虽然性子很皮，但是在百姓中的形象似乎还不错，有这么多老百姓和她这般大家族子弟打招呼，足见其亲民本性。但是，现在没有什么苏大小姐啊，只有一个寄宿于苏璃身体的苏黎，她也无法好好回应热情的百姓们。反倒是言儿很积极地回应百姓们唤她的那一句“言儿姑娘”，一口一个“屠夫大叔”“布匹大娘”等等，喊得甚是亲热，让苏璃也为之侧目。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言儿，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内城也有一道城墙，高约两丈有余，说白了大概就是七八米的样子。这种高度并不算高，毕竟是都城的内城，城墙的作用更像是一种装饰。或者说，内城城墙更像是一道屏风，把内外城分隔了开来。 从苏府来到内城城墙，大概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普通人步行速度平均为1.1米每秒，走二十分钟也就是一千三百多米。而苏璃和言儿欢快地快步走，偶有小跑，那么距离至少也是一千六百多米了。而苏府到内城这样的距离，显然是很近的，这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苏家在蓝晶帝国的地位不低。毕竟蓝晶城是帝都，面积自然是辽阔无比，这不足两千米的路程，着实显得微不足道，而离内城，或者说是离内城的皇宫更近的，地位显然更高。自己所在的苏家，也是一个真正的大家族啊。 不过，苏璃又产生了一个疑问，苏家的人，就这么一点吗？按照苏霖弦给出的介绍，姓苏的着实不多，这样的家族，也算是大家族？等等，不对，这里是蓝晶郡，而苏家自己的地盘是云渺郡，那里应该还有别的苏家子弟吧。苏霖弦介绍的时候提过一嘴，蓝晶城内的苏家，只有当过家主中的资历最老的人所代表的这一脉，才能入住。比如说现在苏家苏老爷子并不是家主，但他是当过家主中的资历最老的一位，所以这些人才能共居苏家。倘若有一天苏老爷子西去，那么家主苏天凡便是资历最老的一位了，其他兄弟姐妹及其家属，便是要离开苏家！ 苏璃突然觉得这种事好像有点恐怖诶！现在自己的老爹，是苏家二爷苏天临，并不是家主。所以说，万一真的有那一天，自己也要离开蓝晶城的苏家了。除非，苏霖弦能在苏老爷子仍然健在之时，成为内定的少家主！可是，这恐怕难度很大，家主苏天凡，必然是更偏袒于自己的孩子苏霖良，苏霖弦，真的很悬。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可怕，反正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况且，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旁观者吧，随遇而安便好了。我虽装作苏璃，但我是苏黎，来自地球的苏黎。 摒弃脑海中诸多纷乱冗杂的想法，苏璃的脑海顿时变得清明通透了许多。她微微抬首，只见城墙上是两个鎏金的大字“内城”。这名字，还真是简简单单、毫无花哨。 诺德尔撒的文字，卷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依然没有我大汉字好看！ 苏璃颇为自豪地想着，和言儿一起走进了内城。 甫一进入，苏璃便发觉还是自己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怎么着这个世界有记载的文明便延续了九千多年，实际上的历史肯定是破了万年的，这可比地球人的文明还要长，怎么会真的那么落后呢？ 城墙似乎把此处分成了两个世界，相比城内，城外简直就是落后的山村地区，一过城门，便能看见车水马龙，听见鼎沸人声，领略现实对于“摩肩接踵”这一成语的释义。 内城的摊贩倒是不多了，毕竟这会将本就比较拥堵的路面挤得更加逼仄。街边两侧各色各样的店铺一家家延伸，行人便就在其间处处穿插，走过一家又一家。还有些酒楼客栈，也是坐着许许多多的客人，或是饮酒作乐，或是品茗休憩。 苏璃心中惊叹着，和言儿一起在路上慢慢走着。现在还只是上午，便有着如此多的人，那要是在晚上这种最合适游街的时刻游览，又会是何等光景？ 届时必是万家灯火、将这城市照亮如白昼吧。还有各种有趣的杂技表演，也有着足够的吸引力，驻足围观者亦不占少数。诺德尔撒，确实是诺德尔撒，一个和地球不一样的世界。 街边，挂着诸多布幡，上面大多是刻着些“酒”“肉”之类简单的单字，标明着此家商铺是做何生意。有些大商铺，便有钱去购置牌匾挂在门檐，显得更加气派与不凡。 行人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高谈论阔，嬉笑怒骂，宛然一幅盛世景象。 苏璃与言儿穿行在人群中，依然是和诸多百姓打着招呼。行人们对于这两位也没有太拘谨，甚至还为两人留出一些空间以供通行，对于一些百姓递送来的吃食，苏璃也只接受了第一个，剩余的便都微笑着婉拒了。那是一位大爷送来的糖人，而这栩栩如生的糖人，正是苏璃。 苏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大爷嘿嘿笑的神色，说道：“您老人家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要印一个我上去？” 大爷的表情有些僵，旋即试探着说道：“苏大小姐，这不是您上次突发奇想地说要印一个您的糖人吗？” “是吗？哎呀，我忘了！”苏璃的神色有些疑惑，旋即作恍然大悟状，心中却感觉自己冷汗直冒，又差点暴露了。真的是，苏大小姐居然还有这种喜好？吃印着自己的糖人？不觉得怪怪的吗？ 言儿替苏璃谢过，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币递过。大爷拒绝，而言儿坚持，一番推让之后，大爷还是坚持没有收，言儿只得作罢，再次告谢。 苏璃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因自然不是言儿与大爷间的推让，而是言儿手中的……纸币！啥啥啥？按我自己看过的古装剧里，货币一般不都是铜板、银两、银票什么的吗？这长得这么现代的纸币是怎么回事？ 等等！这里是诺德尔撒，又不是地球，总是习惯了用地球人的思维来看待诺德尔撒，看很多事情都觉得怪怪的。发展出纸币也很正常吧，毕竟铜板、银两什么的不便携带，纸币这样更方便的货币的出现也就自然而然了。 然后，苏璃拿着印着现在自己这幅身体的糖人，和言儿一起继续游览。而苏璃总是看着糖人，心情依然复杂。 街边卖一些小饰品的比较多，珠光宝玉，金针银簪，还有许许多多华美的凤凰头饰、镶珠手环、翡翠手镯之类的，看得苏璃这样的男孩子都有些心动，都已经在想着要是苏大小姐……嗯，就是自己，要是自己戴上这些饰品，那又是该何等动人？毕竟，苏大小姐貌似都不喜欢这些净给她增加重量的东西，她更喜欢简约典雅的风格。 闻着那阵阵甜香气息，苏璃终究是没能忍住，舔了一口手上巴掌大的糖人。顿时，甜腻的味道穿透了每一寸味蕾，温热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口腔，一种不知由来的幸福感紧紧包围着她，将她淹没。 怎么会有这么绝妙的糖人！ 苏璃心中赞叹着，小心地咬下了一口，再一看，却是把自己的头给咬掉了。苏璃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却没了那种怪异感。在美食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吃自己那又咋啦？好吃就行！ 看了看同样是洋溢着笑容的言儿，苏璃想了想，向小美人问道：“言儿，你要掰一块吗？” 言儿摇摇头，答道：“言儿不用，谢谢小姐。” “那我就有理由自己全吃了。”苏璃轻快地说道，旋即又“咔嚓”一口把自己的手臂咬掉了。 言儿无言，似乎是有些习以为常。 “苏大小姐，您来了啊！” 苏璃刚把自己的身子咬下，便听见一道响亮的声音，即使在嘈杂的街道中依然清晰可闻。苏璃含着糖人，有些疑惑地看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映入眼帘，他正向这边招手跑来。 来人挤开了诸多行人，才来到苏璃面前，躬身抱拳，算作是行礼了。苏璃打量着他，他的容貌并不出众，甚至显得有些猥琐，故作姿态的模样更是滑稽。衣着粗布麻衣，倒也正常，平头百姓有几个能穿得起苏璃这样的锦罗绸缎？ 言儿似乎认识眼前这人，有些好奇地问道：“万事通，近两天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啊？逗得小姐笑了还有赏钱拿呢！” 万事通？是指面前这个人的名号吗？ 第18章琴笛音律之争 “言儿姑娘，我本来是准备了很多有趣的事的，在这蓝晶城里我万事通的名号可不是吹的！”万事通似乎有些洋洋得意，语速很快，但好在咬字很清晰，能让人听得很清楚，他继续说道，“但是在大半个时辰前发生了一件更有趣的事，在聚香楼，有两个姑娘斗起了音律。” “这有什么？音律相争不是常有的事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善于音律者不计其数，相互讨教一下也属正常啊。”言儿说道。 “可重点不在于音律，而在于人。”万事通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两个姑娘，应该都是外地来的，从未见过。但两人的姿色，却都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过就是装束有些奇怪，一个左脸戴着半边的银质面具，另一个戴着白色的面纱。” “那你怎么能知道这两个姑娘很好看？”苏璃不禁在心中对万事通竖起了中指，这人说话能不能打个腹稿先？自相矛盾了都！ “回苏大小姐，单就两人的仪态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显然都是很有涵养的。戴着面具的姑娘露出了半张脸，那可是美得没法说了。另一个戴着面纱，但还是能看见一点轮廓，那也足够吸引人的。”万事通感慨道，“当然，比较直观的，还有那堪称完美的身材。” “那和我家小姐比起来怎么样？”言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或者和灵梦公主比呢？” “那真是没法比了！”万事通断然道，一脸正气凛然“我最公正”的模样，“大小姐和灵梦公主，是远远不及这两位姑娘的！我万事通活了三十多年，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标致的姑娘！” 苏璃淡淡的微笑僵住了，嘴角似乎还抽了抽。哎呦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在一个漂亮妹子面前说别家姑娘好看？你是想死了还是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苏大小姐的脾气是很诡异的？搞不好你脑袋都保不住！ 诶，等等，我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我不是个男的吗？那么在意这些东西干嘛？也不对啊，我现在的身份是妹子啊，在我面前说别人比我漂亮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吧！好的，万事通，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哼哼！ 在言儿惊恐的目光中，万事通继续说道：“不过那是现在，毕竟苏大小姐还未及笄，灵梦公主也才年近二八，都还只是小姑娘而已。等也长到双十年华之后，那时便算是真正长开了，届时孰人更胜一筹还未可知呢！” 苏璃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算你识相！不过，言儿和万事通提到的灵梦公主，便是这蓝晶帝国的公主吧。年近二八，也就是快十六岁了，一个将近十六岁的小美人吗？ “万事通，说话不要这么耿直嘛，不然小心小姐扒了你的皮！”言儿瞧了一眼苏璃，只见她的神色有些微妙，当即对万事通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吹嘘了。”万事通摊了摊手，旋即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两人动身后，才在前方带路。 “万事通，你是说那两个姑娘已经斗了大半个时辰了？” 走了一会儿后，便响起了苏璃娇柔的声音，然而她的声线本就如此，那就没办法了，之后就这样了。 “回苏大小姐，并不是这样。她们是大半个时辰前来的。至于音律相争，那是两刻钟前的事了。我是听闻苏大小姐您出了苏府，才特意赶来见您的。”万事通解释道。 苏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相斗已经过去了两刻钟了，那她们还在比吗？不管是什么种类的乐器，连续演奏半个小时总归是会累的吧。也不对啊，如果她们是修者的话，那应该不会累吧，修者的身体素质总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吧。 苏璃还在想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而一行三人已经抵达了聚香楼。 甫一到达，便能听见那悠扬的乐声，如清风明月，如山涧清泉，如繁星点点。这一刻，苏璃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那缥缈的乐音，处处透露着人难觅的伤感，又充斥着无限的思慕之情。似是伤痛，似是欣喜，又像是求而不得的无奈与悲哀。像是杜鹃啼血、高猿哀鸣，又像是沧海月明、蓝田玉暖，处处是朦胧的喜悦与哀怜，余音绕梁久不绝。 曲调婉转，每一处弦颤、每一缕笛音，都是那样的和谐而恰到好处。似乎这并不是像音律的争斗，而更像是琴瑟和鸣般的共奏。一琴一笛，共同书写着演奏者内心的喜怒哀乐，将那份不知由来的伤感抒发得淋漓尽致。 试问，可曾有一人住在你心里，你却无法靠近？哪怕是简简单单地告诉他自己单纯而美好的喜欢，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即使能坦然面对那人，又是否能与之长相厮守？闺怨心思，不外如是。 苏璃停驻在聚香楼下，不知不觉间，泪已滑过脸庞。伴随着一阵绵长的颤音，一曲终了。苏璃轻轻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心中却有些迷惘，我的心上人，如今又在何处呢？ 啊呸！我有个鬼的心上人！ 苏璃突然反应过来，鄙视自己智商的同时，也被斗乐的两位姑娘的音律造诣深深地震撼了。只用一曲闺怨之乐，便可将人引入曲调中的世界，一齐感受那或暖馨、或悲怆、抑或夹杂着爱恨离愁的心境，连自己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幸免。 虽然苏璃是这么想着，可是骗谁都骗不了自己。单恋，是卑微的吧，特别是不敢言明的单恋，那种无能为力的心境更是难以述说。自己也曾喜欢过一个人吧，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鼻子有些发酸，眼瞳中也依然浮着一层迷蒙的水雾，看起来倒是也多了几分凄婉之色，这样状态下的苏璃，和那曲调中的主人公却是颇为神似。她再一次揉了揉眼睛，便偏过头去看言儿。 相比之下，言儿的感触似乎更深，她精致的小脸上，有着明显的两道径迹，那是泪水划过的证明。言儿似乎还没有从那难以名状的悲伤中走出来，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是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言儿，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 苏璃遏制住喉咙的哽咽感，又把目光投向了万事通。万事通似乎对这音乐没什么感觉，他仅仅是驻足欣赏而已，当然，也不排除他那张略显猥琐的脸下藏着一颗敏感的心的可能。 又看向了聚香楼内，每个人的神色不一，但大多数还是有所触动，或多或少的泪水在各人的脸上流淌，滑落。 这样的感染力，着实可怕！ 一阵轻笑突然响起，苏璃顿时感到心中清明通透了起来，什么悲伤、欢悦通通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平平淡淡的心境。 那悦耳的笑声，是那两位姑娘其中之一的吗？如果说，那就有点可怕了啊。奏乐能使人进入曲调的心境，一声笑又可清净人心，那如果做些别的事呢？比如说，杀人？ “无需叹息太多离别，至少相遇很真切。这首镜影大师所创的《离》，我的确很喜欢。不知姑娘你的想法呢？” 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但令苏璃有些不解的是，她能感受到这声音的变化，由轻柔逐渐向清冷迈进，就像是手中的一掬温水，慢慢被凉意浸透，而变得冰冷起来。 “这首曲子自然是很妙，不然我也不会习得其弹奏之法。但要说真的，我并不是很喜欢，缘由不过是我不太喜欢离别的情愫。而且，这曲子过于凄凉了，我更偏爱温婉一些的风格。” 又响起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之意，在空气中层层叠叠地展开。 苏璃微微仰首，在二楼的某个窗口，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那白色的身影戴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但那种宛如仙子一般的清冷气质，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苏璃心里，有着这样吸引人气质的姑娘，想必一定是个美人吧！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面纱女子偏头看向窗外，聚香楼下，一个小姑娘也正看着她。那小姑娘也很漂亮呢，明眸善睐，娇颜秀美，迷蒙着水雾的眼瞳看起来是那样的惹人怜爱。不过就是年龄小了点，身子还没长开，届时怕又是一红颜祸水般的存在。 不过，也就是看看而已，她收回了目光，对着面具女子笑道：“姑娘，我弹错了一个音，这一局，算是你胜了。” “这曲子本就是笛曲，姑娘你用琴仅仅错了一个音，已是极为难得了。若是要我来使琴，我便不可能有姑娘你这么流畅。”面具女子摇摇头，很是中肯地答道。 “错了就是错了，无需你为我解释。现在，我们比分平了，开始最终的一局吧。”面纱女子说道，同时素手压在身前的琴弦上，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拨，便有着轻灵的琴音袅娜升起。 “那么，选什么曲子呢？”面具女子手执竹笛，轻声询问道。 “那就我来定吧，我懂得的乐曲可没有你多。”面纱女子毫不客气地说道，话罢，便垂首沉思了起来。面具女子仅仅是一笑，便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而此时，苏璃、言儿与万事通三人，终于是挤进了聚香楼二楼，并来到了人群的最前端站着。这还是因为有着“苏大小姐”的身份加持，不然她估计连二楼都上不了。 似乎是听见了无数小小的声音都在喊“苏大小姐”，面纱女子和面具女子皆是微微偏过了螓首，目光集中在了苏璃身上。 被两大美人注视，苏璃还是有些窘迫，但她肯定不能认怂，于是便以一个微笑还击。同时，她也看见了，面具女子露出的那右半边脸，真的是好看到炸裂。苏璃从未想过，一个人居然能美到这种地步，天地间的任何，在她面前似乎都会失了颜色，即使是以苏大小姐这般花容月貌，在她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万事通那家伙，真的没说错，这人，的确不是苏大小姐现在能比的。 至于面纱女子，依然看不清容貌，但单凭着她的气质能和面具女子平分秋色来看，肯定也是一个漂亮到极点的美人。天呐，诺德尔撒这个世界，难道是盛产俊男靓女的吗？为什么一个个都都这么好看？ 两女收回目光，相视一笑，却是各怀各的心思。 须臾，面纱女子说道：“最后一局，就选稍微轻快一些的吧。虽然意境可能不是很欢乐，但好在曲调不那么哀伤。就选夏清潭所创的《牵丝戏》吧！” 面具女子微微颔首。 苏璃震惊！《牵丝戏》？还居然说是夏清潭那个九千多年前的人物所创？难道只是重名？在那本《夏清潭传》里好像提到过，夏清潭，貌似很擅长音律的创作来着。好吧，我凌乱了…… 第19章你觉得呢？ 苏璃面前，面纱女子和面具女子都已经摆好了架势，似乎是准备开始最后的争斗了。 面纱女子身前，在小桌上摆着一架七弦瑶琴，长三尺六寸。瑶琴整体呈木棕色，古朴大气，但也就如此了，简简单单，一如她简约、不多加修饰的模样。 面具女子手执青翠竹笛，似乎就是拿着两尺长的竹子一般，若非有吹孔与音孔于其上，恐怕很难看出那是一把竹笛。 两女对视一眼，旋即共同开始了演奏。面纱女子一手压琴弦，另一手轻轻抚弄，每一根琴弦的震颤，都能带起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邀人前往美妙的曲中世界。琴声虽小，但依然能让所有人听得很真切。而面具女子红唇吻上竹笛，就在面纱女子拨弄琴弦的那一刻，一齐吹了起来，以这清脆悠扬的笛声演绎出曲调的婉转。唇红笛翠，相得益彰。 而苏璃，已经是完全震惊了。这首《牵丝戏》，还真就是地球上的《牵丝戏》！作曲者乃是银临，古风歌圈的重量级大佬，可不是这土著位面的什么夏清潭！ 等等，我是不是反应慢了半拍？这个夏清潭，压根就不是诺德尔撒的人！他和自己一样，是来自地球的，否则怎么可能有人能作出和地球上一模一样的曲子？ 难怪啊，最初看见这个人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后来看了他的生平事迹，明明还是感觉不对，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可是地球人啊，行事方法都带有明显的地球风格。行军打仗用兵，也采用了地球上盛传的一些计谋。但当时自己没有向这方面联想，所以没发现哪里不对。 就比如说，对于一场死亡人数逾三十万之巨的战役，夏清潭曾比喻其为“绞肉机之战”，也被后世赞扬比喻之形象妙绝。当时苏璃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想想，就可以联想到地球一战时的“凡尔登绞肉机”，凡尔登战役是一战中破坏性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战役，战死者达二十五万，伤者亦是超过五十万。 九千多年前的神谕军师夏清潭，居然是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所以大帝阿尔兰的姓氏“萨基塔琉斯”是不是他起的？我可不相信诺德尔撒也有黄道十二宫的人马座！ 等等，这个也不重要！重点是，夏清潭是一个九千多年前的人物，而《牵丝戏》这首歌可不是地球上九千多年前的产物，那会儿华夏文明的三大始祖黄帝、炎帝和蚩尤都还没有出生呢！所以说，诺德尔撒和地球的时间线，绝非一比一。 《牵丝戏》发行于2015年，现在这会地球还是2019年，假如按最大比例算，地球过去四年，诺德尔撒便过去了九千多年，粗略比例便是1：2250。也就是说，在诺德尔撒度过2250年，地球才过去大概1年的时间！那么，自己如果可以回到地球的话，那么时间就是一个不太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苏璃越想越兴奋，已经没什么心在听这乐曲上了，虽说琴笛合奏的曲风别具一格，听起来又是另一番味道，但苏璃只想着“回家”这样伟大而艰巨的事。不过，苏璃很快就放弃了联想，因为最基本的，能不能回去都难说。即使能回去，那又能怎么回？ 所以说，夏清潭那家伙死哪去了？作为一个前辈穿越者，难道不要给后世的穿越者一点财富吗？比如说指点一下该怎么生存得更好之类的。他到底是死是活，还是找到办法回地球了？在诺德尔撒，有关于夏清潭的历史只有五年，之后便杳无音信，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便也有希望！ 乐曲逐渐迈进高?潮，也就是那一段曾经让苏璃惊艳过的戏腔。即使没有唱词，依然是那样的令人沉醉，那是一个傀儡师与傀儡之间的牵绊。为了一个傀儡放弃所有，值得吗？当然值得，即使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那也是一生所爱。 缠绵悱恻间，一曲终了，单就余韵，依然是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自拔。苏璃倒还好，怎么着也是听过很多遍的人，对两女的感染力倒是有些抵抗力。其他人就难说了，大多是带有迷惘与茫然之色，神情若有所思。 面纱女子按住琴弦，停止了最后一抹轻灵的弦音，她偏过头看向苏璃，只见她目光澄澈，似乎并没有被曲调所感染，不由得有些好奇，轻声问道：“姑娘，你为何能静守灵台清明呢？” “我？”苏璃微微有些讶异，她还在思忖着关乎夏清潭的事，思绪忽然被这声音打断，便左右看了看，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她看向了面纱女子，“我可没什么清净灵台的本事，只不过是我听过这曲子很多遍了。” 面具女子放下竹笛，亦是偏过头来，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以她们这样层次的修者，用心去演奏曲子，那感染力绝非是什么听过很多遍就能免疫的。再者，那小姑娘只是一个玄生阶的小家伙而已，更不太可能有什么手段静守灵台清明。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面纱女子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不同的是，她以自身的经历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当即心中触动，表面却依然面不改色。 苏璃可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以她这般粗浅得可怜的阅历也实在联想不出别的什么东西，她只是依然对这夏清潭“所创”的《牵丝戏》更感兴趣而已。因而，她对面纱女子问道：“姐姐，这首曲子，是否有着填词呢？” 面纱女子面浮欣悦之色，似乎是因为这一声甜甜的“姐姐”而心花怒放。不过，她如何能知道，苏大小姐的声线本就如此。她欣然答道：“你也是听过许多遍的了，那为何还不知此曲之词已失传呢？据闻神谕军师当年填词时，词本仅有一份，却遗失在了战火中。后人整理他的曲目时才发现，还有这样一无词之曲，但他已不知去向了，此事便也成为一大憾事。” “后人也多有为其填词之人，妄图让其成为一首能够咏唱的歌谣，但大多是狗尾续貂，难表其意。毕竟，没有人能知道，夏清潭究竟是为何而创这首曲调。仅有曲名却不知词意，也难以推测揣度，仅能感受到其间的朦胧的欢欣，与生离死别的悲戚之意。”面具女子接下了面纱女子的话，轻声说道。 苏璃再一次震惊了，同时心里骂了夏清潭一万句“死不要脸”，虽然自己也忘了《牵丝戏》的词是哪路神仙作的了，但肯定不是夏清潭这个混球！就这还善于音律？分明是善于剽窃！ “莫非，姑娘你知道？”面纱女子试探着问道，同时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 “我不知道。”苏璃立刻很坚决地说道。笑话，我当然知道说出“知道”俩字就不仅仅是装逼了，更是可以立刻变得出名。人家神谕军师九千多年前“独创”的歌曲，自己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家伙居然知道人家失传的歌词，怕是要被拿出去解剖研究了。 纵然天下人很友（yu）好（chun），真的相信“我家先祖曾经拾到了失传的词本”这样蹩脚的说辞，那么接下来呢？还是出名了。地球上三国时期的李康在《运命论》里说的好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怕出名猪怕壮，过早成为风云人物，肯定死得快。看看小说里的主角，如果没有被形式所迫，哪个会一出门就去了真正的上流社会？还不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对于出名这样的事，要淡定，要低调。 面纱女子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璃，只见她一脸的诚恳与认真，忽然她轻笑了一声，起身靠近了苏璃。苏璃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退一步，但她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你在说谎。” 一声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初春的暖风拂过，令人心生愉悦，徜徉在那暖融融的感觉里，久久不愿离去。那种温柔，那种似要融化一切的温度，完完全全地将苏璃包裹。这一刻，她忘了思考，忘了地点，忘了时间，唯有那白色的身影在目光中回到了桌旁。 猛然惊醒，苏璃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妖精！只要她用心，随手都能勾走一个人的魂，自己刚才不就差点也被诱惑了吗？仅仅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再加上她倾身过来时带来的那抹幽雅如兰的香气，自己就输得一塌糊涂了。这个女人，好可怕！ 等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她是说，自己在说谎？她怎么知道我是在说谎的？难不成想诈我？诺德尔撒的土著，想套路小爷？美得你！ 苏璃当即换了一副困惑的表情，问道：“为什么姐姐会这样认为呢？” “我猜的。”面纱女子轻笑道。 这样的一声笑，都差点能让苏璃丢了魂。苏璃当即后退了两步，离这个女人远了一点，才感觉自己放松了一些。 面具女子看着这一幕，用一种只有面纱女子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调戏一下漂亮小姑娘而已。我说她今天的抹胸颜色是鹅黄，但实际上是白色啦。”面纱女子面纱下的绝世容颜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完全不在意自己笑得很不雅观。 面具女子心中嗤笑一声，暗道：“我信你个鬼！” 面纱女子终于是停止了嬉笑，转而颇为正式地问道：“那么，姑娘你觉得最后一局，是谁胜了？” 面具女子没有言语，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就那么微笑着看着她。 苏璃耸了耸鼻翼，为什么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诺德尔撒位面，难道已经掌握了我华夏的核心科技……啊呸，是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火?药？ 两人对视一眼，却是双双转过头，目光投向了苏璃，神色却不再那么超然清冷，而是变得有些恶狠狠起来。 “小姑娘，你觉得呢？” 第20章你到底想干嘛啊？ 苏璃震惊！ “那个……其实都还好啦！”苏璃看着面前两个——好吧只能看见一个——神色不善的姑娘，心中不由得有点虚。做人嘛，该怂就得怂。 “不行，你必须要给出一个决断！”面纱女子的气场像是大山一样压了过来，但只是气场强盛，对于苏璃的压迫感却没有表现的那么强。 面具女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面纱女子，其实她只是猜到面纱女子要这样问苏璃，玩心突起的她也便一起去佯装逼问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玩玩也就算了，她为什么还要再度追问呢？看那架势，似乎小姑娘不说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就不肯罢休似的。她认识那个小姑娘吗？可是按两人间的言语也不太像啊。 面具女子心念流转间，苏璃还在想着如何回答才能两不相偏。最终，她下定结论，继续扯皮：“其实吧，我刚才在想心事，没怎么认真听。况且我对音律也不是很擅长，也很难评判两位姐姐孰人更胜一筹。” “没事，既然你听过这曲调很多遍，想必对此体悟很深，由你来做个定胜负之人，也是极为合理的。你就说说，琴音和笛声，你更中意哪个呢？”面纱女子道。 苏璃感觉自己又在冒冷汗了，这女人为什么还咄咄逼人啊？硬是要我给你们俩作判决吗？神仙打架，关我们平头老百姓什么事啊？硬要选一个的话，总感觉有极大概率会得罪另一个然后再被一巴掌拍死，这让我怎么办？ “姐姐，不要刻意为难我了吧？琴音和笛声都很完美啊，为什么一定要分个胜负呢？在一起合奏不是更能让人感悟到音律之美吗？”苏璃刻意软化了自己的声音，果然，又是那样的软糯入人心。没办法，虽然很不想用这样近乎撒娇的语调，但是为了生存，委曲求全，忍！ 此刻，苏璃只想好好感谢她那远在地球的表姐，多亏有她，才能让自己这一声声的“姐姐”叫得毫无滞涩之感。嗯，苏璃已经放弃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了，她的誓言，已经全丢在地球了。明明说过一万次不要作，却总是一次次地破功，唉，算了，不提也罢。 面纱女子的神色有些微妙，她却没有再逼迫苏璃，心念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面具女子的性子似乎本就比较恬淡安和，也没有说话。顿时，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那么一丝诡异。 苏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软化了下来。不由得在心里自嘲一声，貌似当一个妹子也有当妹子的好处，起码当你撒娇的时候，别人就不好太过强硬。 言儿似乎是察觉苏璃的声形有些晃，忙挽住了苏璃的手臂，同时还低声问道：“小姐，为什么那位姐姐一直要追问你的答案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她玩心比较重吧。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苏璃也是低声说着，生怕被那两位姑娘听了去，但说到此处她又眼神不善地看向了万事通，“万事通，你带来的好地方！” 言儿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因为那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触碰到了笑点。而万事通则是一脸的委屈，他小声辩解道：“苏大小姐，是您曾要我说出最好玩的事啊，可近两天我觉得这最好玩的事，莫过于现在这一场音律之争了，所以我才带您来此处。” “没事没事，就是吓你一下。”苏璃挥了挥手，说道。还能怎么说？苏大小姐给他下的要求，他岂敢不从？况且他也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那个女人太奇怪了，端的是莫名其妙。 “姑娘，你觉得呢？” 苏璃一惊，但这一次不是对她说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家伙，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我无法分辨，我自认为我的笛乐很好，但姑娘你的琴音亦是绝妙，要我来定胜负的话，怕是有失偏颇。”面具女子轻轻摇头，道。 “说来也是，若是并无失误的话，让我们自行判决，总有偏袒之嫌。”面纱女子皱眉道。她略微想了想，便起身面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今日在此处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这顿饭，我便请了大家，还请诸位二楼的食客朋友为我和这位姑娘做一个评判，琴声和笛声，究竟谁更妙？” 面具女子微微颔首，似乎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聚香楼有如此之多的听众，他们虽可能不通音律，但总能听出更喜欢哪个吧。但是，下一刻，她就发现有些不对了，那姑娘是说她请了大家，百姓又不是傻子，对这请客之人总归是有所偏袒，那这种评判之法，亦是不可取。 “行啊，姑娘。” 即使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间，面具女子的这一声依然是清晰可闻。面纱女子偏过头，对她展颜一笑，她知道，她看得见自己的笑容。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言。 “诸位，安静一些，容我再多说一句。适才这位姑娘觉得这样评判并不合理，于是她决定，晚上由这位姑娘请大家一餐以作答谢。大家说，好不好？” “好！” “这个可以有！” “姑娘真乃大方之人！” …… 随着一声一声的附和之音，聚香楼也再度变得嘈杂起来，诸人皆是面露喜色，开始讨论起来。不过至于是讨论音律还是讨论晚上准备吃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 面具女子气结，盛世容颜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愠怒之色。 “不用这么气愤吧，我考虑不周，那就补救一下咯，有何不妥？”面纱女子有些讶异，低声说道。但实际上，这个声音只有面具女子才能听见，小不小声也无所谓的。 “可是，我可没说要请客啊！”面具女子的声音居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姑娘，不用这样吧？都什么身份了，请大家一顿饭怎么了？”面纱女子失笑道。 “我没那么多钱啊……”面具女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可以看见的，那露出的右半边脸，居然是有些微微的红意，少了点仙子般清冷的气质，竟是有了几分可爱的意味。 “那个……”面纱女子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但如她这般果决之人，立刻便有了决断，“没事没事，放心，我帮你付了。” “那就谢谢了，我会还的。”面具女子抬起螓首望向面纱女子，认真道。 “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呐！”面纱女子却是没有理会面具女子的话，而是俯身靠近了她，轻笑道。 看着那似乎是近在咫尺的容颜，面具女子有些慌乱，她伸手轻推了一下面纱女子，让她和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同时心中也暗自想着，这女子怎么如此不自重？ 面纱女子却是丝毫不在意，她看了看依然嘈杂的人群，又把目光落在了神色奇异的苏璃身上，停留片刻后，她又坐回了桌边，伸手抚琴。 苏璃的感觉很怪异，这个戴面纱的姑娘，不会是个百合吧？虽说两女间的对话内容她不知道是什么，毕竟她可没有读唇语这样强大的本领，但单就最后面具女子的脸红和她靠近面具女子来说，似乎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也不对，也许她只是行为比较轻佻呢？她刚才对自己，似乎也不怎么尊重吧？难道她只是喜欢调戏漂亮的妹子？ 算了算了，管她是怎么样的，与自己无关。 “姑娘，一定要作出一个决断吗？”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道。 “是的，喜欢这位姑娘的笛曲请站在你们的右手边，而喜欢我的琴曲请站在你们的左手边。”面纱女子答道。 人群才刚刚安静下来，在面纱女子语毕便又变得人声鼎沸起来。这一次，才可能是真的在讨论两女的音律孰优孰劣。 “小姐，我们站哪边啊？”言儿低声问道。 “言儿，这时候我们就应该学聪明一点，我们晚一点站队，到时候哪边人多就去哪边，这样也不得罪人。”苏璃低声道，同时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自得。 “嗯嗯。”言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璃回首看向众人，想看看这些人是怎么站的，却看见万事通还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疑惑道：“万事通，你不选择一方站吗？” “小人唯苏大小姐马首是瞻。”万事通低眉顺眼地说道。 苏璃无言，你要跟着我决定，那就跟着吧。 人群中有人开始有了决断，开始分拨。有些人可能并不是真的分得清更喜欢那种乐音，有可能只是纯粹的喜欢琴这样的乐器，便站在左边，或者有些人只是喜欢笛，便站在右边。 不论理由如何，总算是能开始投票了，一人便算是一票。不断地有人在人群中穿插，向左或者向右。面纱女子只说是二楼的食客朋友来做选择，其他人变得乐得静观。 苏璃不断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可是她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是左边人多还是右边人多。眼看着剩下还没站队的人越来越少，苏璃不由得有些焦虑，当即就想随便站一队，总之先表个态再说。 可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无法挪动身体，就像是，之前面纱女子对自己说那一声“你在说谎”时候的感觉，这个女人又在搞鬼！ 苏璃愈发焦急与气愤起来，那个戴面纱的，要不是劳资肯定打不过你，而且我还不会怎么打架的话，我肯定就一巴掌糊过去了！ “小姐，我们到底站哪边？”言儿再次问道，万事通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苏璃没有回答，眼光似乎是要杀人一般，直勾勾地盯住面纱女子。如果目光能够给人造成伤害的话，此时的面纱女子应是遍体鳞伤，近乎香消玉殒了。 “姑娘，你还不站吗？就差你们三人了。我刚刚数过了，两边的人刚好是相等的。所以，你觉得呢？” 苏璃从未想过这个声音是如此地可恶，纵然她是个漂亮姑娘，但在苏璃眼中无异于一个魔鬼。有必要这样纠缠不放吗？ “你到底想干嘛啊？” 空气中，还回荡着苏大小姐带有怒气的质问。略显诡异的安静气氛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第21章截杀！ “大小姐，什么事又惹您不高兴了？”人群中突然有人笑问道。 苏璃回首——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动了——看向发声之处，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人群中的哪一个说的话，只好对着那一片恶狠狠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旋即苏璃回过头来，又看向了面纱女子，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努力平和一些地说道：“姐姐，我们是第一次见对吧？那你为什么一直要逼迫于我呢？” “如果你从未出过蓝晶帝国的话，那应该是第一次见吧。”面纱女子微微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况且我也不算是逼迫你吧，只不过你一直不表态，让我有点为难呢！你若是不信，可以数一数，两边的人数确实是相等的啊，所以确实只差你们这三票了呢！” “我数过了，两边确实是一样的！” 楼上的某住客大喊道。 苏璃很想把那个人拽下来然后扔出去，让他明白一下某些场合没你开口的份！ “好像人数确实相同，这么巧的吗？” 又有人说道。 苏璃的脸黑了。 面纱女子静静地看着苏璃，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具女子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苏璃和面纱女子之间，面色淡然，但心中依然是有些疑惑，她似乎对那个小姑娘很感兴趣，为什么呢？ “言儿，我们走。” 苏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她拉起了言儿的小手，在人群中的那条通路向楼梯口走去，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停留。万事通左右看了看，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立刻跟着离开。毕竟，要是自己还要留在此处，那么决定两女胜负的关键，便在于自己了。万事通可不觉得自己这一介草民能担当如此重任，还是离去为妙。 “大小姐是生气了吗？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可能吧。但按理来说，苏大小姐的肚量应该没这么小吧。” “我们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吧……” 面纱女子站在场中，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神色漠然，似乎一切都与之无关。在她眼中，倒映着言儿一抹歉意的笑。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面具女子亦是起身，看向窗外，苏璃和言儿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的简单，就是出城。在苏璃出现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她的表情，淡然无感，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那一刻，面具女子的心，猛然悸动了一瞬，旋即在心间掀起了微微的波澜。 “现在呢？”面具女子轻声问道，目光滞留于窗外。 “还能怎么样？平局吧。”面纱女子淡淡地说道，心中所想，却是无人可知。 内城街道。 “小姐，您没有生气吧？”言儿被苏璃拉着快步走着，有些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那个戴面纱的女人让人感觉很不爽啦！”苏璃放慢了一些步子，轻声叹了一口气。真的很讨厌那个女人吗？也不一定吧，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一直要自己为她们俩分个优劣，这真的是莫名其妙。但实际上，在其他方面，这个女人其实也没那么令人讨厌吧。 “那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呢？”言儿问道。 “回家，我还要去藏书阁。”苏璃抛开了那些纷乱的心思，还是觉得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比较好，特别是，夏清潭！ 言儿心中微惊，这么快就回去吗？而且还是为了去藏书阁？小姐真的变了呢，变得好学了许多。 苏璃当然不知道她在言儿心中的形象居然变得高大了一些，她只是看向后面赶来的万事通，说道：“万事通，不用跟着我了，我现在准备回去，你也去做自己的事吧！” 万事通的神色有些讶异，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高声答道：“那么小人便告退了。” “嗯，去吧。”苏璃回过头，继续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聚香楼。 食客们已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吃着已经凉了许多的饭菜。当然，还是有人将目光停留在那窗边的位置，注视着那两位绝世佳人。 “我不太明白。”面具女子注视着面前的她，轻声说道。 而面纱女子却是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曲翘，没有与她对视。她亦是没有言语，伸手抚琴，琴音如水，流淌过面具女子的心头。她知道，这一次的弹奏，只为她一人而奏，琴音也只有她才能听见，而自己能从她的琴音中体悟到什么，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有意思。而这样的曲调，更有意思。 面具女子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注视着面纱女子此刻恬静安好的面容，倾耳聆听。 内城东门。 苏璃和言儿已经出了东门，来到了外城中的街道上。苏璃此刻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一直抓着小美人的手，心情怎能不好？ 不过，这触感也算不上真的很好吧，手背倒是滑腻柔嫩，但手心似乎是有些糙感。细触之下，苏璃也能猜到那是茧子。 不由得有些感慨，言儿这样一个小美人，却是因生活所迫只能在苏家做一个侍女，做着做不尽的事务，年纪轻轻便已长了茧子。反观苏大小姐，苏璃自身更清楚这副躯体是有多么的娇嫩，刚穿越之后，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明明没多大力道，可那是真的痛啊，而且之后还有浅浅的红印。还有一些其他诸如此类的行为所得的结果证明，苏大小姐，还真的是娇生惯养的苏家小公主。 “言儿，你年龄多大了啊？”苏璃问道。 “回小姐，言儿年方十四。”言儿清甜的声音响起。 “那你岂不是也将及笄了？”苏璃心中暗道“果然是一个小美人”之后，才突然考虑到另一个问题，惊讶道。 “是的，言儿还有半年及笄。”言儿道。 苏璃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半年之后，如果自己还是无法离开此处回到地球的话，那是不是该给言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笄礼呢呢？怎么说，言儿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对自己很好的小美人，虽说有她是自己侍女的这一层原因，但苏璃可不管。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突然冷清了许多？”言儿靠近了些许苏璃，小声说道，秀气的眼瞳有些讶异。 “是啊，来的时候人比现在多很多啊。”苏璃也环视了四周，却只见为数不多的几处摊贩，而行人，那是更少了。 “回家做饭了吗？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吧。”苏璃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那耀眼的光点摆在了将近中央的位置，显然正处午时。 “但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么少的人吧？”言儿还是有些困惑。 “管他呢！我们回家就是了。”苏璃满不在乎地说道，拉紧了小美人的手。但她又忘了路，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笑，退后一步让言儿领路。 时日正是6月21日，天气也正逐渐迈入燥热，虽说诺德尔撒似乎比地球要凉爽许多，但夏季总是会热起来的，尤其在正午与午后。现在的时间正接近正午，加之没有风，所以空气也略显得闷热。 苏璃和言儿正在一条小巷中穿行，小巷中没有阳光，倒是稍微舒服一些。苏璃左右看看，心中怡然自得，她已经彻底把之前和那面纱女子的不愉快都置之脑后了。她可是还记得玩过的某游戏中一个角色的台词——“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行过一拐角，苏璃不知为何有种奇特的怪异感，似乎是如芒在背一般不舒服，感觉整个人都寒毛乍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传遍了全身。 但她只是觉得不舒服罢了，不过她这样刚来到诺德尔撒的菜鸟哪里知道，这便是灵觉，用地球上的话来说就是第六感。灵觉和天赋可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战斗，战斗经验越丰富，灵觉便越是清晰明显，像她这样能让整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不适的灵觉表现，鬼知道要多少战斗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苏大小姐，战斗经验很丰富吗？ 突然，一点寒芒亮起，苏璃几乎是下意识地甩手向后挥出，连她自己也讶异于自己这般条件反射似的举动，这般的，快准狠！ 明明连自己面对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的举动却仿佛与生俱来，完全没经过大脑便做出了，力道几乎是全力，可她分明没有想过要那么做！ 砰！ 痛！很痛！ 这是苏璃唯一的感觉，自己已经是用尽全力了，打到身后的手却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那一瞬间，她都要怀疑那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手了！可怕的巨力顺着自己的手臂传来，苏璃立刻便被向前击飞了，连带着言儿一起重重摔在地面上。 苏璃松开了言儿的手，以一种自己都要诧异的方式从地上弹起，行云流水般的转身，毫无多余的动作，以一种最简明干脆的姿态直面面前的人。但她的状态并不好，毕竟这样摔了一下，怎么都不可能太好，身上很多处都擦伤了。 没错，面前的，是一个黑衣人，全身各处都被黑袍笼罩，连脸都无法看见，只能从身形上看出那是男子。 “你是谁？” 苏璃冷喝一声，小脸冷冰冰地看着他，但实际上，她的喝声依然没有任何威慑力，如何能让一种软萌的声音变得威武雄壮起来？在没有变声器的诺德尔撒，这无疑是一个世纪性难题。 黑衣人没有言语，一身玄气倏然爆发，那样强横的玄气，苏璃自然感觉得到，同时，她心中也浮现出了对方的等阶，玄元境炼神阶后期。对付自己这样一个玄生阶巅峰的小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 言儿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能察觉到那黑衣人的可怕，她忍着痛站起身，漂亮的眼瞳中浮现了一抹惊惧之色。 黑衣人踏步而来，虽然看起来并不快，但实际上，却是在电光火石间就来到了苏璃面前，毫无花哨的一拳挥出，那以玄气包裹的重拳，无疑是要将苏璃一击毙命！ 苏璃还不太会使用玄气，但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容她来想玄气该怎么运行了，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 但，黑衣人比苏璃更快！正当她要也出手对抗黑衣人时，他的攻击，却已经重击在了苏璃的腹部。当即，苏璃腹中便是一片翻江倒海，无可描述的剧痛，几乎在一瞬间就吞没了她，喉咙中尽是腥甜的味道。 脑中嗡鸣，已是一片混沌。苏璃这时还有闲情苦笑，要不是老子还不怎么会用玄气！ 就要，死了吗？ 真是，不甘心呐！ 我还，没回去见我老爹啊…… 第22章何必那么执着呢？ 聚香楼。 “你的心乱了。” 面具女子注视着面纱女子，轻声说道，语气平平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情绪。 面纱女子有些怅然若失，但旋即脸上又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是有些乱，有些事我无法确定，我要等的人，究竟身在何方？” “你救了她。”面具女子没有理会面纱女子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的心乱了，所以弦断了，你便也借着这断弦之音，杀了那个人。” 的确，面纱女子所弹奏的曲子，早已戛然而止，七弦瑶琴，已断去一弦，只剩六根弦的清鸣之声，还萦绕于此，经久不绝。 “这不是我的琴，只是街上顺手买来的而已，我不心疼。”面纱女子轻笑道，“况且，姑娘你不也杀了一个？那个家伙很幸运，一不小心便躲掉了我的弦音。但是，他如何才能想到，一根头发丝也能如剑一般，刺穿了他的心？” 面具女子没有答话，而是露出了一抹浅笑，那模样，真是艳冠天下人。 千丈之外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这两位相视而笑的女子，着实恐怖！ “不知姑娘你在等何人？哪方豪杰才能配得上姑娘这般妙人呢？”面具女子给面纱女子斟满了一杯茶，推向了她，再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姿态优雅，挑剔不出一分毛病。 “这种事就无需探询了吧，我不也一直没有问姑娘你的心上人是何人吗？”面纱女子接过茶杯，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姑娘，给我倒茶是希望看见我的脸吗？你已经看了很久了吧。” “看见了那又如何？我们都懂，不是吗？”面具女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道，神色无异。 面纱女子目光闪动，倏而笑道：“姑娘真乃聪慧之人，确实如你所言。敢问姑娘芳名？” “你确定要问我的名字？那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是萍水相逢那样纯粹了吧。”面具女子道，语毕，微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如秋水深潭般的眸子里，尽是淡然。茶水上飘起氤氲的水雾，模糊了她的娇颜，让她更具不真切的美。 “不瞒姑娘你说，其实我已经不问世事很久了，远离江湖纷争，独善己身。直到最近才偶有所感，愿候一人。”面纱女子将茶杯轻轻放下，素手压着琴弦，悠然说道，“所以，姑娘你叱咤江湖的威名，我可能真的从未听说过。” “我初涉江湖，还处于籍籍无名的状态。出名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名字罢了。”面具女子轻轻晃首，一缕缕的青丝晃荡，柔顺得令人想揉上一番，“我名为瑾白。” “瑾白？好名字！”面纱女子赞道，音量虽有所提高，但仍然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不过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瑾’这个姓氏的吧？” “我没有姓氏，瑾白就是我的名字。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家伙起的名字。”面具女子轻声道，眼睑又一次垂下，难以看清她的眼神。但若是能看清，就会发现此刻的她，眼光究竟是有多么复杂，像是蕴藏了千万种情绪，但大多都不是什么美好的情绪。此般状态下的她，竟是有些令人生惧。 “如果那人真的很让你厌恶，或者是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也可以改的嘛。没有姓氏，那便不要姓氏，以自己的喜好起名，又何尝不可？”面纱女子似乎察觉到面具女子的心境有些问题，声音似乎是能酥了人的骨头般轻柔。 “可是……”面具女子抬起螓首，目光闪动，但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却咽了回去，“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面纱女子轻轻笑着，心中却是一番叹息，天下令人喜欢的名字怎会偏只这一个？原因另有其他，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便需要把她带离那个她不愿提及的领域，面纱女子继续问道：“那么，姑娘你不想知道我的姓名吗？” “当然想。不过我知道，你是不愿告诉我的。”面具女子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淡淡地说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真没意思。”面纱女子佯装不高兴状，说道。 面具女子没有对关于面纱女子的名字为何多做纠缠，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救刚才那个苏家的小姑娘呢？” “那么好看的小姑娘，死了多可惜啊。自古红颜多薄命，能让这个世界上多出一个水灵灵的人儿，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吧。”面纱女子道，旋即反问向面具女子，“那么你呢？姑娘你为何又要救她呢？” “没有理由，一时兴起罢了。”面具女子的目光澄澈，坦然地面向面纱女子，说道。 “随心随性，想做便做，姑娘也是坦率之人。”面纱女子笑道，但心中却是很想对她翻个白眼，再顺带嘲讽一句：我信你才有鬼嘞！ 面具女子莞尔，没有言语。 “姑娘，天下之大，相遇即是缘。但我们的缘，恐怕是要告一段落了。”面纱女子将瑶琴收入自己的空间储物装备中，起身悠然道。 “你要离开了吧。”面具女子又抿了一小口茶水，淡淡道。 “的确。有缘再见吧，朋友，我先行去了。”面纱女子转身，轻笑道，“至于请诸位食客的钱，我解决，姑娘大可放心离去。” 面具女子的神色一僵，白皙如玉的容颜又一次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羞红，美得不似世间之人。她狠狠地剐了一眼面纱女子的背影，目光有些愤恨，她知道，面纱女子看得见。 随意丢给掌柜一张纸币，在众人的目光注视里，面纱女子离开了聚香楼。她知道，掌柜的明白她的意思，这张能抵得上小半个聚香楼的纸币，远远超过请这两餐的价格。剩下的，便当做是小费吧，如今这世道，百姓们谁都不容易啊。当然，这张纸币也并非常规面额的，它更像是地球上的支票，可以去钱庄兑换等额的钱，以便日用。 瑾白，可真的是个大人物啊，单凭这名字就惊住全江湖的人物。她还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战绩，不过是有一个了不起的师父罢了。但这师父，可是老剑神，通天渊那位鬼知道到底活了几个千年的老妖怪！ 老剑神很少收弟子，但收的弟子，无一不是威震天下的风云人物。瑾白，是两百多年前老剑神新收的亲传弟子，排行第七。七个弟子，看起来的确不少了，可在几千、甚至乎上万年的跨度里，七个，简直少得可怜。这个世界，惊才艳艳的人物，每隔几十年便会出现一大批，但老剑神，却难得看上一个。 所以，当千年之内没再收过弟子的老剑神，收了第七个弟子瑾白的时候，确实在江湖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物纷纷猜测这瑾白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被老剑神看上，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缘。但是，瑾白这个人物，却始终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她就像是一个苦行僧，日复一日地在通天渊里修行。就这样过去了两百多年，瑾白，也逐渐淡出了世人讨论的范围。 但是，面纱女子今日，居然就遇见了这般传说中的人物，并与之攀谈良久，还互称道友、朋友，实乃不可思议之事。可是，面纱女子，又究竟是谁？ “我姓颜，颜色的颜。” 面纱女子走远，但她的声音却传到了面具女子的耳中，宛如世外渺音，空灵悠远。只消一听，便让人心生静谧之感，从而寻到内心的安静一隅。 “姓颜？几百年间，达到圣域的颜姓女子，有这一位吗？难道她是更早成名的人物？”面具女子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面纱女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她离去的方向，似乎和那小姑娘是一样的。 等等，曾经途经一个叫南陵郡的地方，那里所居的大家族，似乎就以颜为姓。这位姑娘，是那个家族隐世不出的老祖宗吗？可是，能看得出来，她还只是个雏儿，也不太像啊！ 难道说是，无尽海域里的人物？那里强者如林，但是圣域这样的强者，还是很容易被人熟知吧。她，到底是谁？ “瑾白，要不要再给你缩小一点范围呢？她呀，比你要强上那么一点哦！” 一道声音突然在面具女子的心中响起，带着轻快玩味的语气，但若是仔细听来，那声音居然是和面具女子一模一样！ 面具女子色变，身子陡然变得僵硬起来，素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竹笛。 “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谭净秋真的把我封印了？不，他做不到，彻底抹杀我，你也便随我一起去了，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徒弟呢！” 须臾，面具女子的身子才慢慢恢复了温软，她目光有些复杂，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何没有出现侵占我的身体？” “纠正一下，是我们共同的身体哟！我当然想和小瑾白你抢一抢啊，谭净秋不在，可是一个好时机呐！可惜，他虽然不能封印我，但他还是有手段限制我，把我深深地禁锢在了你的体内，这我也没办法呀！” 面具女子微怔，旋即把手碰上了半脸面具，冰凉的触感，令人感到真实而安定。 “有本事你就揭下来啊！” 心中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和面具女子完全相同的声线更给人一种怪异之感。面具女子轻笑了一声，对那声音的挑衅之意不予理睬。 “喂，瑾白，值得吗？” 那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关切起来，像是最好的朋友关心的慰问一般，令人心生温暖之意。可是，面具女子却完全不敢升起这样的温暖感觉，那可是，一个可怕的恶鬼！ “你离开通天渊有一段时日了，一路上的各种流言传说也听了不少。但无论什么版本的，结局都是他死了。他早就死了，已经是一个定论了，何必那么执着呢？” 面具女子的身形微颤，皓白的牙齿咬上了红润的樱唇，唇红齿白，似乎在诱人亲上一口似的。她垂下眼睑，目光深邃而又惹人哀怜。 “我不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23章死犟吧你！ 面纱女子来到了外城，很是自然地，便走到了苏府大门前。不过，以她的速度，花的时间，似乎稍微久了一些。微微歪着头想了想，她悄悄地来到了一侧的围墙边。一纵身，裙角飞扬间，她已经进入了苏府之内。 十数株树木葱茏青翠，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和大面积的鲜花草坪，都证明了此处只是围墙脚下的一处小树林。但面纱女子并不想对这苏府进行什么探寻，她似乎有着自己想要做的事，仅仅在此处，那便够了。 但关于她究竟做了些什么，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聚香楼。 面具女子瑾白和心中的那个声音，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展开过对话。那个声音，似乎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目的达到，便了无声息。 但此刻，她的目光陡然一凝，端着茶杯的手似乎是不可觉察地抖了一下，刚斟满的茶杯中茶水轻晃，琥珀色的茶水倒映着瑾白那有些难以描述的神色。 她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变得无悲无喜。但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握着竹笛的指节有些发白，显然是过于用力所致。同时，这也展现了她内心的绝不宁静。 倏而，她似乎是才确认了什么，身形陡然一闪，却是径自从窗子掠出，片刻即去！ 一旁的食客一脸活见鬼的神色，木箸上夹着的一块肥肥的五花肉都掉落在桌上，溅起几滴呈暗红之色的油滴。他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个青白色的身影，直接从窗子里飞出去了，是飞！ “李叔，你也看见了吧？” “看见了，会飞的修者，多久没见过了啊……” 瑾白的身形在空中疾掠，完全不顾下方百姓的惊呼之色，漂亮的眼瞳之中，却是似乎要哭出来一样的水雾迷蒙，心中，万分悸动。 “嘁，那个姓颜的家伙真没说错，瑾白，你就是个死花痴，笨蛋花痴！” 那和瑾白一模一样的声音又一次在瑾白的心间响起，语气带着满满的嘲弄，和瑾白那总是淡然得体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但瑾白没有理会，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欣喜，几分哀愁。 曾经，在一个人的夜晚，守一窗幽风，望两轮月明，抑或是静聆烟雨之音。心中若有有一朵洁白的莲花，缓缓盛开。看光阴一分一秒的从眼眸里穿过，一种高不可攀的寂寞，在月拢轻纱的夜色里，轻舞着，曼妙着。空灵的笛声，游荡在夜空中，书写着一个人的清欢，一个人的寂寞，将如莲的心事温婉成一阕词，谱写成一首歌，赠予那不知何处之人。 时光荏苒，倥偬不留，匆匆忙忙，便是过去了无数岁月。可初见之景，依然历历在目。有些过往，总是念念不忘，有些曾经，依然留在心上。那些被青苔覆盖的记忆，总会在风前雨后，不经意间来袭。一些事，情深缘浅，一些念，执迷不悟；一些情，风轻云淡。 但可惜，终究只是生命中一晃而过的匆匆过客罢了。心上人，终究也会有心上人。世人都说，那是一对神仙伴侣，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可为什么，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欢喜？是不是只要知道那人安好，心中便是一片安宁？是不是自己所追寻的，只要存在便是心存暖慰？ 瑾白心中百味交杂，眼瞳像是灯火一般闪着莹莹的光，那是，带着水雾的光，带着期盼与希冀的光。 以她的速度，片刻便可抵达目的地。但她却放缓了，似乎在思忖该如何面对那人。但就当她行过半程时，那种令她感觉熟悉而心中悸动的气息，消失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和它出现时一样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瑾白的身形一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住了，那股气息，就这样不见了吗？可是，自己还没抵达目的地啊！ 她神情有些恍惚，旋即恢复了清明。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抵达目的地！ 不再犹豫，瑾白的身形暴掠而出，速度较于先前，不知快了多少倍。单用肉眼，已经难以看清有人从天上飞过了。 “喂喂，瑾白，别忘了，他可是死在几百年前的人物了。你在通天渊的时候不也听说过他的死讯了？只不过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肯承认罢了。” “不用你管。” “嘁，死犟吧你！” 苏府。 今日，全府上下皆是震惊了，几乎所有人都被动员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片忙碌、甚至略显焦灼的气氛。因为，苏大小姐，居然遭了贼人截杀！ 以往，苏老爷子和苏大小姐的爹娘，也曾担心过苏大小姐一个姑娘家在外的安全，曾派了高手暗中保护。后来，很多次保护之人回归后的禀报，又让苏大小姐的家长们大感舒心。虽然阿璃这丫头胡闹地很，但在外对百姓们还是很好地体现了什么叫随和与亲民。虽然和“大家闺秀”这般高雅的词儿依然搭不上边…… 但不管怎样，这矛盾综合体的安全应该是不用担忧了。再何况，她还有着苏家唯一的小公主的身份，怎会有人胆敢冒犯？于是，苏大小姐的出行，便只有侍女言儿的陪同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苏璃被重击昏厥过去，言儿亦是受了不轻的伤，现在也还没醒过来。而现场，除了倒地昏迷的两位姑娘，还有两具尸体，流了满地的血，不知哪些是贼人的，哪些又是苏璃与言儿的。 发现这巷子里状况的是一位妇人，她本只是买菜归来，却发现一地惨状，对于苏璃和言儿这样经常活跃在蓝晶城的人物，她还是认得的。若是苏璃也像其他大家闺秀那般深居简出的话，那妇人可还不一定认识。 妇人当即喊上夫君，两人将苏璃和言儿迅速送往苏家报告此事，而现场的贼人，他们很明智地没有去随意翻动，只是叫孩子看住而已。 苏家正值午膳之时，接到如此消息，苏老爷子差点掀翻了饭桌，强压着怒气的他查看了两人、尤其是仔细查看了苏小公主的伤势后，阴沉着脸把她们俩交给了医师，并亲自前往现场查看情况。 可是，来到现场的苏老爷子，却又久久说不出话来。地上的这两具尸体，他认得，或者说岂止是认得，那就是苏家的人！ 苏老爷子俯身，仔细探查了两具尸体之后，又蹙起了眉。这两个人，首先排除了是苏璃解决的可能，就凭苏大小姐那微末的实力，就算天赋再怎么好，生性惫懒的她也不可能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击杀。而且，苏老爷子可是知道的，苏大小姐无心修炼，而且从未有过战斗经验，若是她能努力的话，成就未必会比大她三岁的哥哥苏霖弦低。 那么，是谁在暗中救了苏璃和言儿呢？这两个人的实力都是炼神阶，一个后期，一个中期，放在苏家也是不弱的战力了。若是说将这两名苏家护卫一击毙命，苏老爷子自问也能做到，但是这般击杀的方式，就不是苏老爷子能比肩的了。 一人体表无伤，但是体内脏腑具毁，像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力量，穿入他的身体，将他体内全部碾得粉碎。但体表就是毫发无损，没有任何伤口，只有嘴角流出的数不尽的鲜血。 另一个人的死法便没有那么惨烈了，他只是身体被洞穿了一个小孔，这个小孔最初连苏老爷子都没有发现，感知是扫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的心脏处的这个小孔。小孔极其微细，普通的绣花针都比那个小孔要大上一些。苏老爷子的神色有些凝重，这样的大小，似乎更像是一根头发。用一根头发杀人，简直恐怖！ 但若是苏老爷子知道杀人者乃是身在千丈之外杀人，不知该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是哪路神仙救了苏璃，既然不留名，那也不必给出太多关注了，毕竟也不知道是谁，无法作出酬谢什么的。那么，现在更重要的，是处理一下这件事的后续吧。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苏老爷子的眼瞳中闪过一道精光，那气势，如刀刃一般锐利！ 苏府，苏大小姐闺房。 苏家大医师陈闲安坐在床边，探手摸着苏璃的脉搏，眉目紧闭，似乎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他的身边，还站着苏天临、林素和苏霖弦，三人皆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挤在一起的模样，倒是有些滑稽。本来林素是强行把两个人推出去的，说着女孩子家的闺房怎能是这俩糙汉能进的。可是，一个说我是她亲爹，另一个说已经进来无数次了，硬是又挤了进来。对此，林素也是颇感无奈，只得放任他们。 三个人屏息，生怕惊扰了陈闲安，紧张地看着大夫的神色，希望他不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 倏而，陈闲安的眉头微蹙，苏璃的家属们也猛的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顿时，房间内的气氛多了几分凝重。 “禀苏二爷、苏二夫人，苏小姐受伤虽重，但有人已给苏小姐服用了灵丹，实际上已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陈闲安起身行礼，淡笑着说道。 三人倍感舒心，忙对陈闲安道谢，但脑子都想的是其他的事。方才苏老爷子归来说，阿璃是被他人所救，这灵丹应该也是那人给的吧。还有，苏老爷子貌似说过，在确认阿璃没事之后，好像要立即去他的房间找他来着。所以，现在应该可以去了吧。 床上，苏璃依然是安安静静地睡着，花一般的静婉，微微蹙起的眉头，又分外惹人哀怜。而她令她眉头蹙起的缘由，又是什么呢？ 第24章梦境 苏璃感觉自己走在一片海上，没错，就是用双脚凌踏于海上。走在海上，如履平地，每一次翻起的浪花，都不能浸湿她的鞋分毫。 抬首望天，一片碧空如洗，视线下移，秋水共长天一色。四周皆是无尽的碧蓝海面，微风轻拂，带起点点浪花，激起无数星碎的白沫。 苏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往前走，一直向前，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脚步不息，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似乎是完全停止了思考。脚下就是大海，径直向下看去，那深蓝的色彩，却让人有着仿佛凝视深渊的感觉。苏璃机械地向前走着，前方，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海水。 苍旻万里无云，只一轮圆日高悬，散发着并不怎么暖的光芒。秋风飒飒，渐渐急了起来，吹得那衣角，猎猎作响。 苏璃将几缕吹至面颊前的青丝撩拨至耳后，止住了脚步，静观这天海变色。 我的，剑呢？ 对了，我应该是有一把剑的，一把，好像是很有名的剑。剑名，为何？ 好像是叫，断情。 苏璃横剑，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手上是空无一物。剑长近乎三尺，剑格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上面刻着娟秀的两个字“断情”。原来诺德尔撒的文字，也可以写得这么好看，况且这还是刻上去的，更能见得刻名之人写字的功底。 剑身很是冰冷，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其上有着蜿蜒流畅的线条花纹，古朴大气。锋刃泛着寒意，似乎只要轻轻触碰，便能破开人的肌肤。 面前，确乎天海变色。一碧如洗的青空，已被层层叠叠的乌云所掩，天色阴沉而压抑，太阳被埋没在了黑云之后，无法将自己的光热尽数透过那不知多厚的云层。雷光乍现，将这一方天地染上了一瞬的白芒，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海水不复先前较为平静的状态，变得汹涌澎湃，涛浪不息。一层一层的海浪迭起，形成数尺高的海浪，紧接着又被下一个浪潮吞噬殆尽，形成了一波更为雄奇的海浪。就这样，海浪越来越高，猛的向苏璃扑去。那浪潮，声势滔天！ 苏璃面无表情，顺手挑了一朵剑花，也不去想这是不是自己能做到的。接下来，便是剑光舞动，一刺一挑都是信手拈来，点、抹、云、挂、截、绞、撩，一式一式简单的剑招，将这声势浩大的海浪，分割得支离破碎，轰然散开。而她的白衣，却未能沾上哪怕一滴水珠。 苏璃的脑中依然是没有什么对自己为何身处此地的思虑，也没有去想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大。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把剑插入剑鞘——虽说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鞘。似乎只要自己想什么，就是出现什么，真可谓“心想事成”。 继续向前走，不管那继续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浪。阻挡之物？斩过去就是了。既然不知道要干什么，那便一直向前走便是了。 倏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黑衣笼罩全身，看不见相貌，只能从身体形态上能看出是一个男子。 “为何阻我？” 苏璃听见自己这样说，但声音很是铿锵。虽然还是女声，但那种苏璃特有的娇柔声线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尽是清越澈然。 “洛魂，你不该妄图高攀圣女的。”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但语气很是凌厉，带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洛魂？是了，我应该是叫洛魂的，持有断情剑的洛魂。 “与你何干？”苏璃冷漠地反问道。 “与我何干？”黑衣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竟显得有些肆意与张狂，“多说无益，今日这无尽海域，便是你葬身之地！” 这一片海，是叫做无尽海域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苏璃想着，身体却已经持着断情剑和黑衣人碰撞起来了。但仅仅是第一次碰撞，随着那一声兵器交接的清鸣之音，苏璃便被远远击退了，脚步滑动在海面上激起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的涟漪。 雷声轰鸣，银蛇曼舞，黑压压的阴云中，白炽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将天空割裂，延伸出来的细微电光，扭曲而又狰狞。 下雨了，倾盆一般的滂沱大雨。 苏璃的面目被雨水浸湿，但那双俏丽秀气的眼瞳，依然带有女子的明媚，和男子的坚忍。狂风骤起间，被雨水浸透的青丝，飘扬如婉约的画。 执剑飞舞，苏璃的剑光缭乱飞向黑衣人，身形如鬼魅般左右腾挪，顷刻便抵达了黑衣人身边，一剑挥出，剑光璀璨，似乎比天穹之上的电光，更为耀眼刺目！ 逝水七绝，第一绝，奈何！ 奈何不渡，天海断！ 这便是浮现在苏璃脑海中的，这是，这一式剑诀之名吗？一式既发，苏璃都能感受到剑诀之中的情感，那似乎是，一种极尽所有的哀恸。似乎就像是，将失去了所有之后的悲鸣，尽数融入了剑诀。 你在奈何吗？那就斩断奈何，将你夺回！ 苏璃的心莫名震颤了起来，也被渲染上了一层凄凉与哀伤，那是怎样的情感啊！但纵然倾尽所有，最终却只能一剑断情！ 剑招如浪潮一般的绵延不绝，一刺一抹都是那样的圆融如意。苏璃本是完全不懂剑法，但就是能如此简简单单地施展出来，一切的动作皆是随心而发。心有所感，手有所法，将内心山海一般的澎湃情感，全部由剑诀迸发出来。即使是能一式逼退她的黑衣人，也有些难以招架这攻势之凌厉冠绝的剑式。 一式接一式，攻势猛烈不绝，一挑一挂行云流水般倾泻，仅仅这所谓“逝水七绝”的第一绝奈何，便是如此的可怕，剑式之繁多也是令人防不胜防。 黑衣人被挑破了数处，但是依然没能露出脸来，他虽然有了许许多多小创口，但都是不碍事的小伤。他接招虽然有些匆忙，但大体还不算慌乱，只是看起来比较吃力罢了。二者的实力差距着实有些大，大到以苏璃的冠绝的剑法也不能弥补。从一开始，黑衣人就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吧，以高傲的姿态看着她的表演。 打不赢吗？那又怎样！我可是，洛魂啊，江湖上最不要命的，剑术大宗师洛魂啊！ 逝水七绝，第二绝，忘川！ 忘川尽流，山河穿！ 这是剑诀的第二招吗？名曰“忘川”，是取地府的忘川河之意吧，忘川河上奈何桥，孤老倚栏卖孟汤。这样的剑式，又是从何而得的呢？是要深入忘川，将想要夺回的东西找到吗？哀绝，悲愤，气怒冲天！ 你在忘川吗？那就踏破忘川，将你夺回！ 苏璃的神色竟显得有些狰狞，花一般的娇颜此刻尽是拧起来的褶皱，看起来竟有些可怖。冰冷的雨水重重拍击在她的脸上、眼中，她却丝毫没有眨眼，眼中的火光，在滂沱大雨中也分毫不熄！毫无花哨的挥剑，每一剑都没有分毫多余的动作，那是千锤百炼之后得来的剑式，不求绚烂，只求凌绝！ 黑衣人微微蹙起了眉，这样的剑式，他抵御起来更为有些艰难。洛魂的剑招，向来是丢弃防御的，只求进攻，以攻代守。不论前方为何，只求一剑破除所有虚妄！ 白影和黑影交叠，苏璃的足尖在水面一点，柔软的水也能借力让她腾空而起，一剑挺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黑衣人。 我是在飞吗？是了，我好像是会飞的。 这一次，断情剑终得饮血，这一剑，黑衣人居然不闪不避，任由断情剑刺入他的身体。 苏璃有些怔，下意识地搂住了倒下的人。刹那间，风雨狂骤，那一抹黑色，却突然淡了颜色，慢慢褪色变成了白色。怀中的身躯，也是一副温软而又带着几分馨香的身子。 “洛魂，我赶上了，对吧……” 怀中的人儿轻轻呢喃着，带着几分梦呓一般的意味。苏璃微微怔了怔，不知为何，心中猛然抽搐，一阵阵的隐痛袭来，侵蚀着她的心。 那是一张怎样娇媚的脸啊！美得惊艳了时间，黑瞳中带有一抹淡红，分外妖冶。右眼角下的小巧泪痣，似乎是伊人用泪水凝结的情谊。她的唇角，流淌着鲜血，眼中，却尽是柔情。脖颈间，垂挂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铃铛，正晃荡着，震颤出一阵阵的清鸣之音。 风雨不息，不绝地拍打在怀中人儿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凄美柔弱之意。她的白衣，尽是鲜血，腹部处，可见的一片血肉模糊。 天地肃杀，明明有着风雨与雷霆的嚣张喧哗，却依然显得分外寂静。苏璃怀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心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哀伤漫了出来，就像是水一样，慢慢地淹没了她。 十数个黑衣人静默地立在半空，但却诡异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苏璃抱着女子落泪。 哀伤吗？是的吧，这个女孩，好像是叫做奏对吧，一个，很让人头疼又心烦的家伙。但是，她现在，只是在自己的怀中，闭着双眼，气息奄奄，任由风吹雨打。 愤怒吗？那就，破开这一切吧！ 一阵炫目的白光亮起，那是惊天的一剑！那是破天的一剑！那是斩无不断的一剑！一剑，在一众人中，硬生生开出一条生路！ 血染汪洋，一剑诛杀两人，破开一条本不存在的通道，抱着那温软的身子，远去！ 恶魔岛！对，恶魔岛！诺德尔撒，有个叫恶魔岛的地方，和恶魔作交易对吧，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对吧！那就去恶魔岛，把她救回来！她可是，帮自己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才落得这样濒危的状态啊！ 奏，等我！ 苏璃的黑眸也泛着赤红之色，眼中的血丝，像是要突破眼眶延展出来一样。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疾驰得这么快过，目的简单明确，无尽海域的中心地带，恶魔岛！ 奏，等我！ 苏璃单手抱着还在流血的女孩，另一只手握紧了断情。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恶魔岛，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玄气，便是最好的证明。百里禁神领域吗？来啊！我是洛魂，最不要命的，洛魂！ 奏，等我！ 第25章我爱你 苏璃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喘着粗气，声线依然的娇软，带着几分可爱的鼻音。 应该算是，醒了吧。 苏璃的头还有些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侵蚀着她似的，让她的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是单纯地头痛着。 “阿璃，你醒了啊！” 倏而，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温柔而又浸暖人心。这声音，是娘亲林素吧，她一直在床边守候吗？ 苏璃微微坐起身来，偏头看去，只见林素带着温婉而又关切的目光，忽然展臂抱住了自己，同时还用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轻柔地说道：“阿璃，吓坏了吧。没事了，都过去了，有娘亲在呢。” 苏璃微微怔了怔，才缓过神来，自己，好像是被人截杀，然后就昏过去了吧。之后的一切，便再也不知道了。 “娘，我没事。”苏璃轻轻说道，亦是伸臂反抱住了林素。那母亲给予的温暖感觉，令她眷恋。她贪恋这滋味，久久没有放手。 “阿璃，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有的话，快和娘亲说。” 须臾，林素才放松了怀抱，漂亮的眸子紧紧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娘，我真的没事。”苏璃说道，心中却是有些酸涩，有妈妈的关心，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苏璃问道：“娘，我睡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现在应该快申时了。”林素依然轻轻搂着苏璃，微微想了想，才说道。 申时，那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了，也就是说，自己的昏迷，也就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可在梦里的情景，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可是，我是做了一个什么梦来着？ “阿璃，你饿吗？要不要娘亲去帮你拿些吃食过来？”林素捋了捋苏璃有些凌乱的发丝，问道。 “我不饿，娘亲。”苏璃摇摇头，但脑中还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梦见些什么。但是脑中一片混沌，似乎关于梦境的一切，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算了，我还是去拿些吃食吧，你这丫头肯定是不想麻烦娘亲，刚才也忘记叫你老爹和阿弦去叫膳房送些东西过来。阿璃，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娘亲很快就回来。”林素起身，但转而又俯身，在苏璃的额间落下一吻，摸了摸她的头，便离开了。 苏璃再一次怔住了，额间那残余的温润的感觉在告诉自己，刚才发生的确实是真的。林素，娘亲，吻了自己的额头。妈妈，亲吻了自己。 顿时，苏璃脑中清明了许多，那来自于母亲的吻，似乎将她有些躁乱的心境安抚了下来，变得平静了许多。 苏璃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不再想太多，转而思考起现在的事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貌似不算差，可是自己在当时应该算是受了很重的伤吧，那种可怕的剧痛和喉咙中的鲜血可不是骗人的，当时甚至还认为自己的内脏都被打碎了。难道是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各色各样的灵丹妙药？地球上的药效也没这么快吧，几个小时，就把自己严重的伤势基本治好了，当真可怕。 现在的自己，好像只是还有些头痛，外加腹部有些不舒服罢了，其余基本无恙。 所以，我为什么会被截杀？苏大小姐是得罪了什么人吗？可是，虽然苏大小姐的性格貌似挺皮的，但是好像本性还是善良的吧，再加上撒娇卖萌的终极绝技，很少能有人对她生出恶感吧。 难道是说，苏家的外敌？也许不是想要杀自己，而是把自己绑了威胁苏家来达成什么目的？这样想想，倒是有可能诶。世人皆知，苏璃可是苏家的小公主，受到所有人的宠爱，拿这样的千金来要挟，似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了！ 但紧接着，苏璃又开始想着别的东西了。讲真，还是自己太弱小了吧，如果自己很强的话，那还怕什么别家的截杀？所以说，还是要变强啊，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生存下去，还是为了，回到地球的可能。 纵然身在最低点，那又如何？这样无论向何处努力，结果都是向上。所以，要努力啊，努力变强，我命由我！ 苏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气势，尽是坚毅的决心，势要努力变强的决心！ 对了，好像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在被截杀的时候，自己的举动，貌似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吧，现在细细想来，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但是，还是败给了自己不强的身体素质和低微的实力。但是这样的反应能力和下意识的举动，可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吧。即使自己还是苏黎的时候，也是个还没怎么打过架的乖宝宝，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这又是为什么呢？ 等等，在那个梦里，自己好像也…… 正当苏璃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娘亲林素端着一盘水果和一些糕点走了进来，上面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莲叶羹。 苏璃心中微微震动，娘亲，是自己端来的，而非侍女的递送。这倒体现了，什么叫做母爱，那便是对于孩子的事皆是亲力亲为。说来简单，可这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琐碎小事，真正要做到，又是何其的难。可母亲是什么人？对子女最伟大而无私的人。即使这并非那名为“苏黎”之灵魂的生母，但这也是她身为苏璃的母亲，那对她，最为无私的母亲。 “阿璃，你哭什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见到苏璃的眼中莫名升腾而起的水雾，林素漂亮的脸突然就变了色，慌忙把不轻的大盘子放在一边，快步走过来坐在了苏璃的身边，关切地说道。 “娘亲，我……我爱你。” 苏璃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出了这本来很难说出口的话。本来嘛，男生本就嘴拙，对于家人的爱只会埋在心里，而很少流于表面。真正要说出像是“我爱你”这样的话，是何其的困难。可苏璃就是说出来了，借着苏大小姐的身体对着苏大小姐的娘亲，说出来了。 “娘亲也爱你，阿璃。” 轻柔的话语，像是要融化坚冰那样的温暖如意，令人心生倦怠之意，只想伏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再也不放手。 看着相拥着的母女二人，陈闲安大夫有些怀疑盛传的苏大小姐的“光荣”事迹了。看这噙着泪光、面露柔弱之色的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和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联系在一起。若非自己也是亲眼目睹了苏大小姐的“率性”行径，陈闲安一定会认为苏璃其实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大家闺秀而已。 林素毕竟还是担心苏璃的身体状况，所以便再度找来了苏家大医师。可是陈闲安在感慨完一番之后，却有些惊愕地发现，苏大小姐和自己的预估好像有些偏差。她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先前苏大小姐刚送回来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苏璃的身体状况之差，但那股正在缓缓发挥药力的气息还是没能瞒住他。正因有这股药力，陈闲安才敢和苏老爷子说莫需担心，苏老爷子这才肯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但是，以自己的预计，要恢复到苏璃现在这般状态，不应该需要几日吗？ 难道说，这丹药，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丹药？那是一种，更为珍惜、药力也更为高效的绝品灵丹？ 苏璃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眼泪，有时候就是这般突如其来。但她可不想被娘亲看见自己的这番情态，于是赶紧抹去泪水。 林素，是苏大小姐的娘亲，那便是，我苏璃的娘亲！我，就是苏璃！ 倏而，苏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门边的一个老头，不由得怔了怔。老头的相貌很没有特色，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大夫”模样，就像是在脸上写了“我是大夫”四个字一般。 老头相貌清癯，留着半长不长的髯，似乎是整整齐齐的模样似乎是认真地修理过。还没有花白的头发简简单单地扎了一个髻，颇有一派医者气象。 “喂，老头，你谁？” 苏璃可没忘了自己还有着“装失忆”这般绝妙的理由，当即随口问道。 陈闲安怔了怔，刚在心中建立起的苏璃的形象轰然倒塌。果然，苏家无法无天的小公主还是那样，她那柔软敏感的一面，只在顷刻绽放罢了，待心境平复，她依然是“率真”的苏大小姐。 “阿璃，休得无礼。这是苏家大医师陈闲安陈大夫，专程来看你恢复情况的。”林素和苏璃分开了些许，语气带有几分宠溺，几分无奈。 “恢复情况？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很好？”苏璃暗自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貌似一切都很正常。 “那是有贵人即时服喂了苏小姐您灵丹，而且还是药效绝佳的绝品灵丹。我也没有料到这灵丹的药效如此之好，所以对苏小姐状况的预测还是有失偏颇。现在看来，苏小姐已是无恙。”陈闲安见礼后，道。 “等等，娘亲，我是被谁救下的？”苏璃突然联想到这个问题，转回头看向林素。 “这个娘亲也是不知，总之，应该是个善人呢。”林素笑笑，说道。 苏璃心中微怔，家里人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吗？苏璃可不相信自己潜力爆发，反手就是一巴掌把截杀的人给拍死了，她就是一个小小的玄生阶修者，炼神阶的家伙，她可没本事战胜。 不过，这救了自己的人，又是谁？来到这诺德尔撒不过第二天，就又是被截杀，又是被救，然而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感觉真是够了。要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人际关系达到比较熟悉的境地，到底还需要多久？ 第26章亏欠 大夫陈闲安先行离开了，并留下话，让苏璃最好还是好生静养，现在的身子还不宜有太多心情浮动。林素替翻着白眼的苏璃应下，在陈闲安告退离开后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苏璃头上，没好气地看着她。 “娘亲，为什么打我？”苏璃捂着头，委屈巴巴地问道，声音软绵绵的，像是能甜化人的心一般。嗯，苏璃已经能很纯熟地运用撒娇卖萌这样的套路了。 林素毫无办法地看着苏璃，心中一软，旋即又再度硬了起来，娇美的容颜带有几分严肃之色：“阿璃，一直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我哪里胡闹了啊？”苏璃这回是真的觉得委屈了，胡闹的是苏大小姐，这和我苏璃有什么关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举动都很得体好不好？就算是所谓的“装失忆”，那也是脑洞大开的苏霖弦说的，我对这个世界是真的一无所知好吗？ 嗯，没错，苏璃已经忘了她为了尽量不露破绽而去模仿苏大小姐的“率真”的所作所为了，比如说刚才对陈闲安的称呼…… “嘴硬。”林素很中肯地给出了一个评价，但漂亮的眸子里却依然尽是对小阿璃的宠溺与怜爱。 “我的嘴是软的，要不娘亲你亲一亲试试！”苏璃很认真地说道，心中却是咯噔一跳，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不是太孟浪了？ 林素噗嗤一笑，像是绽开了锦簇繁花，温柔的眼波也带着笑意看着苏璃：“阿璃，你不是早两年就不让娘亲亲了吗？还说着什么女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呢？” 惊！ 苏大小姐和她娘亲，真的亲过啊！一般来说，在襁褓孩提时，被娘亲亲吻嘴唇也很正常，不就是母爱泛滥作用下的结果。但在孩子稍微懂一些事之后，就很少这样做了吧。至于亲吻嘴唇，那更是基本没有了。可是，她们俩，居然是在前两年、也就是苏大小姐十三岁左右停止的？ 女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得……太不对了！百合无限好，只是不能生……啊呸，这可不是百合，林素可是苏大小姐的亲娘嘞！ “我还是个孩子！”苏璃脑中虽然想着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但还是没忘了和娘亲搭话。 “好好好，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小阿璃。”林素笑着，顺手揉了揉苏璃有些蓬乱的头发，“不过，阿璃，你要不要沐浴一番？你被抱回来的时候，身上可还沾着血呢，只是简单地擦拭了一下。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洗洗风尘了。” 沐……浴？ 我的天呐！昨天才刚洗过啊！也不对吭，夏天一天洗一次澡不是很正常嘛，再加上身还有血迹，洗洗也没错。可是，问题不出在这里啊！娘亲，我的亲娘啊，你是想让我贫血而死吗？ 林素回身去端盘子了，倒是没有注意此刻苏璃有些呆滞的神情，她笑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饿坏了小阿璃可不好呢。” 话罢，素手便捏了一块散发着清香的桂花糕送喂到苏璃嘴边。苏璃对于林素的喂食有些不适，但还是很乖巧地一口咬走了。桂花糕很是酥软，入口便是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甜丝丝的，美味非凡。 苏璃将这咽下之后，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自己这个没良心的，赶紧向林素问道：“娘亲，言儿怎么样？她有没有事啊？” “言儿也没什么事，先前陈大夫诊断，言儿和你服用了同一种丹药，不过她毕竟是普通人，现在应该还未醒转。”林素端来了莲叶羹，笑道。 苏璃微怔，言儿居然也有资格被苏家大医师诊断？倒不是苏璃有多看不起言儿这样的侍女，而是这个世界侍女的地位本就低下，相比之下陈闲安这样的一家的首席大夫地位就高多了，他也会对言儿诊断？ 不过，也有可能是陈闲安心境自然一些吧，医者父母心，他们眼里应该是没有地位、亲疏之分的，只要是伤病之人，他们便会尽力医治。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言儿是苏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这“唯一”二字，可就耐人寻味了。 苏璃张口，吃下林素喂来的嫩白的莲子，味道鲜美，确乎一绝。苏璃的眼瞳瞬间就亮了起来，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被人喂着的感觉，当即接过林素手中的瓷碗，姿态坚决。 林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吃着莲叶羹的苏璃，有些疑惑不解。小阿璃不是有着“能被喂我就绝不自己吃”的人生信条吗？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自己吃起了东西？ 林素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阿璃，你不会向来都喜欢娘亲喂你吗？现在娘亲真的喂你，你怎么反倒要自己吃了呢？” 苏璃闻言，差点一口把汤给咳出来？喜欢娘亲喂？苏大小姐，您都是快成年的人了，居然还喜欢要人喂？你这让我怎么编理由？ 于是，苏璃赶紧对自己的反常行为进行补救：“娘亲，我都快要及笄了，总是缠着要娘亲来喂，也不太好吧。” “可是，你上次不是还说，就算是成年了，也要赖在家里让娘亲喂你吗？”林素有些迟疑地说道，美眸中闪着些许复杂的神色。 她怀疑了！ 苏璃心中一惊，感觉冷汗都直冒出来。毕竟是苏大小姐的亲娘，而且是一个女人，心中敏感的女人，她对于苏璃的变化起了疑虑，但只是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尽管苏大小姐的性格变化莫测，每天都表现都像是一个新的人，但林素可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比较透彻，她比较清楚自己的女儿在什么情况下会有着怎样的言语和举措，而自己的举动，已经有很多处都不符合她的预期。 必须要补救一下！不然如果真的被确认自己不是苏大小姐，鬼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苏璃眼光流转，却是极其认真地反问了一句：“娘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素居然还真的想了想，认真的姿态让强装镇定的苏璃心中有些发虚，就算那容颜再漂亮、再像现在的自己，苏璃也觉得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恐怖。 “大概是，一月多前吧。”林素道。 “一月多前？没有的事。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存在的，娘亲你肯定是记错了。”苏璃的表情依然镇定，心中却还是心虚万分。现在只能强装冷静，让林素认为自己在抵赖，这样便多半可以打消她的一时疑虑。 或许天意如此，就如苏璃所想，林素一怔过后，便是嘴角弯弯。“好好好，是娘亲记错了，小阿璃可没有说过这么幼稚的话。”林素笑道。 苏璃心中舒缓了一口气，旋即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汤，顿时都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她极为确切地说道：“那是，我都是即将及笄的人了，不会这般幼稚的。” 听着这软萌的声音带着极其笃定的语气，林素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些失态。在自己的宝贝阿璃面前，林素显然也是一个不注重形象的人。 终于，苏璃在林素混杂着宠溺、喜爱等等情愫下的目光中，把这莲叶羹吃光喝尽，末了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林素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与想法皆是被她压下。阿璃就是阿璃，是我林素的女儿，仅此而已。 苏璃又吃了一块糕点，觉得胃中饱暖后，便跳下床嚷嚷着要去看言儿，还要娘亲带她去。林素无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本就蓬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几分。不过苏璃毫不在意，娘亲摸自己的头？这可以例外，苏霖弦那家伙就不行！ 随着林素走了一段距离，苏璃才感觉这些侍女居住的地方之偏僻。作为女眷，苏璃的闺房本就深居内部，而侍女们的居所，则处在还要向内的一隅。苏璃心中默然，但也理解，毕竟，只是侍女而已。 不久，便到了侍女所居的房屋群，各间房排列鳞次栉比，不过排得稍显紧密，也是为了节约面积吧。房屋相比苏家人的房屋还是稍显简陋，装潢也较为简单，往来的几个侍女，见林素和苏璃前来，便恭敬行礼称呼。 “请问，言儿住在哪？”苏璃看了看四周，还是觉得问问这里的“地头蛇”侍女们比较合适，自己可真不知道言儿住在哪里。而林素，她更是不知言儿的居所。 林素有些诧异地看了苏璃一眼，用“请”字，阿璃什么时候变得有礼貌了？ “奴婢这就带夫人和小姐前去。”其中一侍女再度行礼，谦卑地说道。 苏璃颔首，侍女便领着两人，前去言儿的居室。在路上和林素的交谈中，苏璃已经知道，言儿是在陈大夫确认无虞后，便被安置会了自己的居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须臾，苏璃和林素便抵达了一间房屋，侍女先前告退了，仅余她们二人留在此处。 苏璃环视了一周，大致看了看言儿的居所，布置简单，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有的，不是说几株青翠的盆栽。绕过屏风，才见后方的卧房，而苏璃看见之后，又是一阵无语。 诺德尔撒，也有双人床这种东西啊。 屏风之后的空间里，摆着四张双人床，也就是说，这间并不大的房屋中，却是居住着八人，而房间的另一隅还有着楼梯，楼上应该是还可以住人。的确，侍女的居所并非单层，大多是三四层的高度，但隐没在高大的乔木林中，也不算怎么明显。 苏璃心中微微叹息，向着那躺着言儿的床走去，在一边坐下。 即使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小美人依然是那样的漂亮，神态安然。苏璃凝视了言儿一段时间，没有言语。这便是，言儿，自己唯一的一个贴身侍女，一个还有半年及笄的年轻女孩。 明明自己来到诺德尔撒方才第二天，为什么，心中总感觉，对她多有亏欠？ 第27章试探！ 林素举止端庄，神态自若地站在屏风一旁，静静地看着阿璃无言地坐在言儿的床边。阿璃自己的形象都甚是不佳，却还要坚持来看言儿，自己本是想劝她先行沐浴再来的，可是阿璃偏不，自己又拗不过她，只得顺了她的意。 的确，苏璃现在的形象不太好，本是柔顺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一袭青碧色的衣裙除了灰尘外，甚至还带有血色。但苏璃连林素换一身衣服都提议都拒绝了，一意要先来此处看望言儿，林素便也就作罢。毕竟，言儿可是苏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唯一”二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苏璃看着那睡着的清丽容颜，心中却是一叹，那种挥之不去的歉疚感紧紧地萦绕着她。或许是苏大小姐对她多有亏欠吧，自己，也就想着对这小美人好一些。可是，她这池鱼依然是被殃及，现在也躺在床?上昏睡，还未醒转。 轻轻抓住了言儿的手，触感柔软而又带了几分温凉，如果忽略那些茧子的话，依然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一般，令人爱不释手。不过苏璃并非是贪恋这样的触感，她只是想给昏睡中的言儿一些温暖，仅此而已。 林素依然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面容温润如水一般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感叹着，阿璃，真的长大了，也学会关心别人了。这，让身为母亲的她，甚感欣慰。 “娘亲，我们回去吧。”苏璃起身说道。 “你倒是可以再陪陪言儿，娘亲就先行离去了。你可还是需要沐浴的，娘亲先行吩咐让人打水去你的房间，届时你好好沐浴一番即可。”林素笑道，话罢对苏璃眨眨眼，旋即离去。 苏璃无言，娘亲这调皮的眨眼，是什么意思？ 再度回首，苏璃又看向了言儿那娇美的容颜，却是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片刻之后，苏璃也飘然离去，只留下言儿一人躺着床?上昏睡。忽然间，幽静的房间里，睁开了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细看，却似乎有些水雾迷蒙的感觉。此间，似乎是响起了一声略显喑哑的声音—— “小姐……” 苏璃循着记忆沿原路返回，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看看浴室中，那大木桶已经打上了合适的水量，苏璃伸手碰了碰，水温刚刚好。 怎么说，都是做侍女做了这么久，关于这些基本都事务她们还是很清楚的。苏璃挥了挥手，让前来服侍的侍女告退，然后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桌旁，双手支着下巴发呆。 接下来，是要开始沐浴了吗？怎么办，虽然经历过了一次，但我还是有点怕…… 这种事对于男的来说，不应该是一种天大的福利好事吗？再加上苏大小姐本身又这么漂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虽然胸可能平了点，但总归也是有一抹很亮眼的弧线好吗？为什么，对于这样的事，你居然会怂？ 苏璃扪心自问了半天，也得不出什么好的结论，依然是坐在桌旁，思考着人生与理想…… 算了算了，迟早都要面对的。自己现在身为苏璃，已经是一个不可逆的事实了，想改变也无能为力。那就，只好坦然面对事实了。 苏璃打定主意，进了浴室，自己动手脱?衣服之后，便默默钻进了浴桶。过程中尽量不瞎想，尽量不乱看，尽量不乱摸，但还是脸红直到了脖根…… 一番风雨……啊呸，一番沐浴之后，苏璃终于是红着脸出来了，但这一次，她可比上次胆大太多了。比如说，她又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一番，确认了自己确实是个白?虎，咳咳…… 苏璃忘了带衣服进去，所以现在还是要出来拿衣服。这短短的一段路，她走得很是心虚，特别是胸前的颤颤巍巍让她颇感脸热，于是她用手臂环绕捂住了。这一捂，便能充分而又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柔软与弹性…… 咳咳，苏璃其实已经有一些免疫力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现在的身体，起的什么邪念之感倒是弱了许多。现在，她要做的事，不过是从衣柜里拿出衣物穿上罢了。 打开衣柜，苏璃也懒得挑，随便拿了衣物，一件一件地穿上，将自己这娇美的身子完全挡住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但娇嫩的耳尖却还是通红的。 将浴室简单整理了一下，无非就是把水倒掉——浴室一角有个小排水口，倒是可以直接把水倾倒进去。怎么说苏璃也是玄生阶巅峰的修者，搬一桶水还是做得到的，就算真的搬不动还可以直接倾倒嘛。不然凭着言儿那样普通人的身板，她怎么可能能挪得动这浴桶呢？ 把头发上卸下的针簪饰品什么的拿了出来，而对于脱下的衣物，苏璃又有些犯愁了。言儿不在，自己怎么处理这些？ 不过心大的苏璃当机立断，不管了！ 她又开始纠结起另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要不要洗头发？虽然自己早上刚洗过没错，但被截杀的时候可是在地上打滚呐，头发早就脏了，还沾了些血。估计，自己躺过的床铺被褥也需要更换了。 苏璃无聊地想着，人却在衣柜下面翻着，之前穿胖次的时候，貌似忘了垫上那啥。毕竟还没有熟悉做一个妹子，对于生理期该做的事也没什么概念。现在，应该要找到那啥玩意儿。 片刻，苏璃便翻到了，在带着一脸诡异而又无奈的表情中，苏璃只好略微红着脸脱下衣服重来。 完成这一切后，苏璃坐在镜前，看着现在的自己。倾国倾城的容颜上，还带着几分沐浴后自然的红晕，煞是可爱。但这头发，却有些不忍直视，乱蓬蓬的，苏璃只好先手动压一压。 倏而，苏璃突然产生了翻翻自己有什么东西的想法。想法一经浮现，便有些抑制不住，她便有些好奇地打开桌子的抽屉，里面却是一些细软饰品。不过，还有一个东西让苏璃有些讶异，那是一本类似于线封本的本子，封面上只有一个手写的字——“璃”。 这本本子，是苏大小姐自己的吧，封面上那虽然不算很好看但很规矩工整的字，应该就是出自于苏大小姐的吧。 苏璃有些好奇地取出，带着一种偷?窥的兴奋感，翻开了封面。这本子并没有扉页，第一页便是正文—— 9250年1月1日，所谓记事，就从今日开始吧！今天，是春节呢，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临了。然而，一切都还是那么无聊，必须要找点乐子吧！ 本小姐拿爆竹把苏霖弦的衣服给炸了，谁叫他居然因为我一次没叫他“哥”就板着脸对我。嘁，活该！我当然知道，那是他很喜欢的一套衣服，但是，他能拿我怎么样呢，哼哼！ 下午，家里人一起回云渺郡，这可要走上一天，真是累人，估计，还要明天早上才能抵达吧。马车上可真是不舒服，但不管怎样还是要睡觉的。既然困了，那今天也就这样吧。 所以说，这居然是一本日记本！ 苏璃有些惊讶，苏大小姐这么跳脱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记日记的习惯！真是有些颠覆三观！不过，苏璃再翻了翻，颠覆的三观又被纠正了回来，从年初到现在，已是过了半年时光，但苏大小姐所记的日记，却只有寥寥十数篇，而且每篇都比较简短，叙述得很具有概括性。 不过，苏璃仍然是好奇地翻看起来，这不仅仅是为了更了解苏大小姐的性格，同时也想看看苏大小姐的各种人际关系。不然，“装失忆”这样蹩脚的理由可用不了很久。 第二、三页的内容依然是苏大小姐对自己老爹和哥哥苏霖弦的捉弄。苏璃看了，也就会心一笑，接下来便翻过去了。而这下一页的内容，虽然非常简短，却让她惊住了—— 9250年2月2日，新做的那件鹅黄?色的新衣服原本是很喜欢的，但是，苏霖良那家伙就不应该也喜欢。他居然敢碰我，还说我穿这一身很好看！ 这件衣服被玷污了，要是再穿，我就不叫苏璃！ 但是，这衣服也挺好看的，有点舍不得丢掉…… 鹅黄?色？昨天言儿拿出来给自己穿的衣服，可不就是鹅黄?色？难道说…… 苏璃立刻起身，翻开衣柜，仔仔细细翻看了几遍，的确，没有任何一件衣服是鹅黄?色的。也就是说，昨天自己穿着的并洗掉还没收进来的那件衣服，就是日记里所述的苏大小姐说再也不穿的！ 先抛去苏大小姐对于苏霖良的厌恶，单就这鹅黄?色衣物来说。苏璃说不穿这衣服，言儿作为会服侍苏大小姐更衣的侍女，肯定是清楚的，再何况这件事也过去很久了，但是她还是拿出了给自己穿。也就是说，言儿可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这件衣服，根本就是一个试探！ 苏璃突然就有些惊恐了，昨天早上，自己才来了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被言儿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的试探，自己算是输了。可是，言儿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呢？ 自己现在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可是完全经不起这些人的试探，稍微有点不正常的表现，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搞不好会被吊起来打，问真正的苏璃在哪里、你装成她又是想做什么之类的。 必须，要谨慎啊！ 苏璃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神色凝重。 等等，要不，出去和他们坦白算了？ 苏璃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但很快又被她哆嗦着否决了。还是那样，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真正的苏璃到底哪去了，这个问题就是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的死结。而且，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成为苏璃这件事，亦是无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地球人，穿越过来的吧？若是这样，苏璃都替他们想好回答了—— 地球？穿越？骗鬼呐你！来穿越一个给我看看！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屁事都能编出来啊！ 所以，还是要谨慎啊！ 苏璃又一次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神色更为凝重了…… 第28章灵梦公主的来访 人呐，只要傻坐着，就容易发呆。苏璃也是这样，虽然保持着这凝重的神色，但她实际上只是在放空自己，说白了，就是发呆。 然后呢，一发呆吧，脑子里就容易闪过无数的事物，只要大脑没有去刻意注意的话，那么就会在短短的时间内闪过无数的画面。或是真实经历过的，又或是梦中幻想的。而苏璃，就在这像是32倍速放映的杂乱无章的电影中，猛然发现了了，那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 先前昏睡的那短短的几个小时，自己就做了仿佛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像是经历了一生，而且是顺序极为混乱的一生。但是，还能记得几个零零星星片段的，无非是大雨倾盆、大海、剑、黑衣人…… 苏璃努力回想着，那零散混乱的片段，渐渐清晰起来，拼织成一条比较完整的脉络。但是越想，苏璃就越觉得惊讶，先不论梦里那种常见的光怪陆离的场景与人物变换，单说人，自己，是叫……洛魂？ 洛魂，是谁？还是说，是自己的脑子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瞎编的？ 总之，在梦里，自己似乎是先在大海上行走，没错，居然是在海上踏波而行！然后，和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人打了莫名其妙的一架，自己手上的那把剑，是叫做……断情？ 这又是什么鬼名字？难听死了，自己的脑子真的会瞎编一个这样没品的名字？ 那个黑衣人被自己刺了一剑之后，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却是变成了一个妹子，而且居然还是一个给自己挡了一招的妹子？然后就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喂喂，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这里没塔没眼没兵的，你们怎么点的传送？咳咳，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反正是在梦里，不论多奇怪也很正常，直接冒出来也没什么不对的。 那个女孩，似乎没有姓氏，而只单名一个“奏”字。算了算了，你长得好看，就不吐槽你的名字了。 把奏和那个只露半边脸的面具女子相比怎么样？ 苏璃以她清奇的脑回路瞬间抛开了其他的所有问题，专心来考虑起这个问题。结论是……比不出来…… 两人各有各的特色吧。面具女子看起来似乎是温婉恬淡又清冷的类型，相对而言，奏更加娇媚一些，右眼角下的泪痣也仿佛是神来之笔，让她更多了几分妖异之感，反正非常好看就对了。 再接下来，自己抱着奏，在人群中破开一条生路，去了一个叫“恶魔岛”的地方。恶魔岛？呵呵…… 苏璃现在只想对起名字的人狠狠比一个中指，这样的名字是多没品呐！起名字的人居然想的出来？肯定是没文化、低素质的没读过书的！ 还有，自己在梦里施展的剑术，虽然不知道实际上怎么样，但看起来的效果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啊。逝水七绝，第一绝，奈何，第二绝，忘川。还有后面五绝咋不也一并用出来？难道是被华夏的古人拿去写五言绝句了？ 等等，这剑术，倒是值得思量一下啊！ 苏璃眼中目光闪动，自己，对剑可没有任何的研究。而且，地球现代社会，剑的用途基本只剩下装X了，剑法剑术什么的大多是哄小孩子玩的。但自己在梦里行云流水般施展的，却是真的剑术，可自己，分明对剑一窍不通啊！ 再联系一下先前，自己在被截杀的时候，那种仿佛出于本能的迅速反应，难道说…… 哈哈，怎么可能？我可是来自地球的高素质人才，这点小事儿发生在我身上不是很正常嘛！我可是穿越者，有主角光环的穿越者，什么都是正常的，和那什么鬼的洛魂没有关系！嗯，没，有，关，系！ 苏璃很是自信地安慰着自己。现在应该要想的，是努力把实力提升上去。不求能什么笑傲武林，但求自保即可。 接下来，应该继续看苏大小姐的日记了，至于其他的，先丢在一边吧。 花了几分钟，苏璃总算是看完了这长达近万字的史诗级恢宏巨作，把得到的信息稍微整理并进行合情推理，再结合一下苏霖弦曾和她透露出来的东西，就能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关于家里人。自己的爷爷苏平远是帝国的老将军，而在现在这和平年代，他这老将军也就算是退役了。大伯苏天凡，也是苏家家主，在朝廷做官，至于什么官和官居几品，那就不得而知了。自己的老爹苏天临，貌似是做生意的，那个铁塔一样的壮汉，居然是生意人？这身板不当个兵将什么的苏璃真替他委屈！ 再接下来，三叔苏天群年少有为，貌似刚三十岁不久，却已经是云渺郡的郡守了，日常起居一般都在云渺郡。而小姑姑苏寒，活计是帮着苏天临一起做生意。而且，她貌似很被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着急，因为，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却依然没有婚配，连个对象都没有。这要是放在地球，那都算是大龄剩女了，更何况在十五岁就能嫁人的诺德尔撒。 难道说，姑姑苏寒，长得不好看？ 应该不是吧，苏家的基因挺好的呀，虽然老爹苏天临虎背熊腰的，但单看脸，其实也还是蛮阳刚的。再看看堂哥苏霖良，也挺好看的呀。那难道是，她脾性不好？要么就是眼光太高？ 话说，二十五岁都还没嫁人，苏家就放任她吗？按照中国古代传统，在大家族里，地位低下的女性不应该多是联姻工具吗？这里居然是倡导自由婚姻的吗？还是只是因为苏家不在意什么联姻，所以放得宽？ 堂哥苏霖良，也看不出什么特质，反正特别惹苏大小姐厌而已。而亲哥苏霖弦，貌似是个宠妹的家伙，真是要找找德国骨科了……不过，按苏大小姐的描述，苏霖弦貌似很擅长剑法，好像还挺有名。 至于苏大小姐的朋友，除了言儿，貌似只提到一个——宇文灵梦，也就是，灵梦公主！按苏大小姐的描述，好像也是一个活泼灵动的妹子，经常来找苏大小姐愉快地玩耍。 合上本子，放回抽屉，苏璃长舒了一口气。这两天了解到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全新的世界观若是要完全懂得，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忽然间，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响起了一道清甜的声音—— “小姐，您在吗？” 这熟悉的声线，是言儿，她醒了？ “进来吧。”苏璃起身答道，在绕过屏风的同时，也见到了那张已经很熟悉的脸。 “言儿，你没事了吧？”苏璃笑了笑，有些关切地问道。 “言儿没事，小姐应该也无碍吧？”言儿礼毕抬首，亦是展颜回了一个微笑。 “我一切都好。”苏璃走近了言儿，依然是淡笑着说道。言儿这妮子，应该是已经洗?浴过了，衣服都已经换了一套，半干不干的头发简简单单卷了一卷，便过来看自己了。对于言儿的这份关心，苏璃只是默默记在心中。 “小姐需要梳洗吗？先前在外城也弄乱了头发，所以言儿也已经为小姐打好水了。”言儿问道，目光似水一般看着苏璃。 刚才想了那么多东西之后，苏璃居然对言儿这柔和的目光有些心虚，但这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乎，苏璃只得强装镇定，还要继续摆着不失礼貌的微笑，轻轻应了一声。毕竟，这乱蓬蓬的头发确实需要洗一洗了。 在猪苓水的香气弥漫中，这熟悉的流程也在进行着。片刻之后，便梳洗完毕，苏璃也记住了蒸干头发的玄气运转方式，这一次倒是比较干净利落，就是怎么都觉得自己头上冒水雾很是怪异。 在苏璃忙着蒸干自己的头发时，言儿也没有闲着。她处理完这梳洗用水之后，完全不用苏璃说明，很是自觉地进了房间的浴室，抱着苏璃的衣服离开了。待苏璃完成了“蒸干头发”这一伟大壮举后，她恰好归来，又在苏璃的同意下把床单、被褥什么的也抱走了。 苏璃坐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一笑，言儿这是，忙活得停不下来吧。还记得陈大夫说过这段时间不宜劳累，还应好生静养，这些话，和言儿同?居的侍女们应该也向她转述了。但是，她依然是如此，忙忙碌碌的。又或者说，身为大家族的侍女，本就如此。 正当苏璃还在海阔天空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时，言儿回来了，抱着新的床单和被褥，并带回来一个消息——灵梦公主已抵达苏府，正往此处趋步而来。 按言儿所述，她拿被褥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灵梦公主在较远的地方，走来的方向正是来苏璃闺房这一边。而灵梦公主是苏璃好友，来这边，基本就是找苏璃了。 什么？灵梦公主来了？自己可才刚经历了一场所谓的“截杀”，灵梦公主作为苏璃的好友，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真可谓苏璃的闺中密友啊！ 可是，苏璃不需要这样的闺蜜！完全不需要！毕竟，现在执掌这副身体的，是那来自地球的灵魂！闺蜜意味着什么？了解！灵梦公主很可能了解苏璃的一切事物！ 先前对于家人们其实还好，毕竟这些正常人和苏璃还是有些脱节，简单来说，就是存在代沟。所以，她表现奇怪一些，再想想苏大小姐本身多变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对的。可是，灵梦公主，那能和苏大小姐志趣相投的欢脱妹子，可不存在什么代沟！也就是说，和灵梦公主呆的久一些，极有可能穿帮！ 怎么办怎么办？ 苏璃彻底算是麻了爪子。 要不…… 苏璃看着正认真铺床单被褥的言儿，心生一计…… 第29章懂了吗？ 灵梦公主心中很是忧心，她本来只是在宫中陪着父皇喝着下午茶。毕竟，也是已过及笄之年的人了，父皇专程空出一个下午，和母后一齐与她来探讨探讨人生大事。 灵梦公主正头疼着呢，我的人生大事，急什么呢？我还年轻，我还要自由，我还想快快乐乐地玩着呢。若是这么快就嫁为人妇，完成从“少女”到“少妇”的蜕变，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诸多叛逆的想法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她可是个“端庄贤淑”的灵梦公主，谈吐与礼仪那自然是无可挑剔。当然，那是在人前。 罢了罢了，继续和二老虚与委蛇吧，要礼貌而委婉地推托，重在“推”，实在不行就“拖”。反正，甭想现在就敲定婚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灵梦公主应付起来也就容易一些。但父皇和母后又岂是易与之人？一阵机锋，双方各有胜负。灵梦公主保持着优雅又不失礼数的微笑，脸上都快要僵住了，心中却很是焦躁。阿璃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怎么还不来宫里拯救一下你的灵梦啊！ 又是一番交锋之后，父皇的脸色都已不复先前的微笑了，但灵梦公主依然秉承着“推托大法好”的信念，依然是完全符合宫廷礼仪的礼貌性微笑。但是，她心中却有些叫苦不迭了，这一次，父皇好像要来真的了，他要是认真的话，自己可还招架不住啊！ 终于，她等来了一个救星，她的贴身侍女急匆匆地赶过来，在自己的招呼和二老的目光凝视中有些慌乱地来到自己身旁，行礼称呼后，便说出了苏璃被截杀的消息。 闻言，灵梦公主霍然色变，那挑不出半分毛病的绝美容颜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紧张与惊慌的神色。她慌忙询问侍女相关消息，但侍女也只是从外界听来，只能说个大概，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皇帝也很惊讶，居然有人敢动苏家大小姐，难道不知道那是整个苏家都宠着的小家伙？他为了和女儿好好谈谈心，特意抽身前来，并勒令若无大事，一律不得打扰。可是，苏家的小公主被截杀未遂，这到底算不算大事呢？其实皇帝自己都说不准。 身为国君，对于老将军的孙女被截杀一事，理应表示关心与慰问，并允诺帮忙找出幕后凶手，还有后续的一系列事，也都需要仔细斟酌。 但灵梦公主可管不了那么多，在皇帝还在思虑之时便匆匆告辞，前去苏府探望。皇帝无奈，也只能由她。 皇宫至苏府，可是一段不近的距离，灵梦公主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苏家。甫一下马车，她便快步趋向苏璃的居所，神色满是忧心与焦急。虽然说听闻的传言是苏璃性命无虞，但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真正的情况，她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眼前就是那熟悉的居室了，灵梦公主加快了脚步，径自推开了门，绕过屏风，只见言儿在床边，为那床上的人儿盖好被褥。 的确，这就是苏璃的计策，假装还没醒过来。自己醒来的时刻就在不久前，灵梦公主虽然得到了自己被截杀的消息，但自己醒来这事应该还没有那么快传过去。所以，若是自己假装还没醒来的话，灵梦公主应该就是待一会儿就会离开，自己先躲过这一劫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灵梦公主来到床边，看了一眼静静睡着的苏璃，微微蹙起了眉，低声向言儿问道：“阿璃还没有醒来吗？” 言儿见礼后，亦是低声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小姐一直都在睡着，但陈大夫说，小姐已无碍，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灵梦公主再度靠近床边，眉宇间尽是忧心，她说道：“言儿，你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经历了……等等！” 话说到一半，灵梦公主猛然惊觉有哪里不对，她有些狐疑地看了言儿一眼，旋即转身，下令让随身跟来的侍女退下，并把门关好。 待房间中只剩下三人时，灵梦公主才在言儿有些紧张的神色中，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看着苏璃。此时苏璃依然是安安稳稳地睡着，呼吸平畅，精致的面容，清丽万分。 灵梦公主忽然猛的掀开被褥，手却是探向了苏璃的……胸前！她的手抓住了那抹富有弹性的柔软，动作可是毫不客气。 遭此“重创”，苏璃吃痛，猛然睁开眼瞳，带着几分羞愤看向面前的人儿。甫一看去，苏璃又是一惊，诺德尔撒，就是个尽出美人的地方吗？灵梦公主，又是一个祸水一般的美人！ 苏璃无力吐槽，见的美人越来越多，都快要到见怪不怪的地步了。若是再看到几个美人，自己会不会审美疲劳，不把美人当美人了啊？先是苏大小姐，再是小美人言儿，后有娘亲林素，在外也见得那面具女子和一个必然也是倾国倾城的面纱女子，现在，又多了一个灵梦公主。 那是一个充满了灵气的少女，像是夺天地之造化方能精雕细琢出来的人儿，无处不美，无处不醉人。而此时，她却是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手还在自己的胸前的神圣之地毫不客气地作怪。宇文灵梦，你可是公主啊！公主！知道公主俩字怎么写吗？贵为公主，要矜持一点好吗？这样袭胸是什么神操作啊！ 见苏璃“醒转”，娇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羞红，灵梦公主先发制人，义正言辞地说道：“阿璃，就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被我识破了，可是要略施小惩的！” 苏璃即时拍去了在自己的娇乳上作怪的手，那般肆意的揉捏可是有痛的好吗？她坐起身来，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璃可是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自己的表演又是非常到位。怎么着也是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玩了这么多回了，面对老爹的偶然查岗必须要有办法相抗，熟稔地锁屏并把手机放好那是基本操作，关键是稳稳地装睡这才体现了什么叫做真功夫。但是，自己的真功夫，居然就被识破了？这不能够啊！这可是代表着，自己要开始和这苏大小姐的朋友斗智斗勇了！ 但灵梦公主这般袭胸的行为，再加上此刻她那神气的神色，似乎又从侧面印证了，这样的举动是经常有的。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必然是无比之好的。该死，这两个一个快十五，一个快十六，都差不多是成年人了却都不想嫁人，再加上这微妙的亲密关系，这两个人，难不成是一对百合？ 先不论是不是百合了，重点是不管怎样，苏大小姐和灵梦公主的关系极好那是必然的。也就是说，自己对她的态度若是有一丝不寻常，灵梦公主就基本上一定会发现，届时，就真的尴尬了。所以，不管怎样，要趁着她还没发现自己是假货之前，将她哄骗离开！ “言儿。”灵梦公主被拍掉了手也丝毫不在意，她笑嘻嘻地又把手伸了过来，在那娇嫩的脸上轻轻掐了掐，“是言儿这里出了破绽。” 苏璃看向正在一旁垂首不语的言儿，有些疑惑，言儿哪里出了问题呢？她刚才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当时言儿的神态与动作如何，自然不知破绽出在何处。 言儿亦是有些困惑，哪里出了错呢？ 灵梦公主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有如银铃轻颤，清脆而又悦耳，充满灵气的容颜更是漂亮得无以复加。她解释道：“你是和言儿同时遭了贼人袭击，而如今她一个普通人都醒了，并且还能做事，你一个玄生阶的修者却还处在昏睡的状态，这说出去谁信呐！” 苏璃好想夸她一句“真乃冰雪聪明之女子”啊，但是，在她眼里，灵梦公主这个想问题只想到一半就不想了的家伙，配不上！可就是这样只想一半，却是破了她的计，实属无奈。这让她想起自己还在地球时，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对于同一道题目，那些想当然的家伙，明明是错误的思路，反而能得出正确的答案。而自己以正确思路对待，却因看错一个数字就与正确答案无缘，说来真让人哭笑不得。 苏璃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她看着灵梦公主，苦笑了一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推断是有问题的吗？” “什么问题？”灵梦公主一愣。 苏璃看着她，解释道：“首先，言儿是普通人、我是玄气修炼者没错，我们都遭了截杀也没错，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是，你忽略了贼人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是否相同。 “既然是针对于我的截杀，那么主要目标就是我，言儿这样的普通人在他们眼里估计只是想在处理完我之后，再顺手击杀。但在中途，我们被救了，所以其实有很大的可能，是我受了重伤，而言儿无事。 “虽然说实际情况是言儿也受了伤，但她的伤没我重。陈大夫说，我和言儿都被救人者服用了相同的灵丹，但以言儿的轻伤情况，确实有可能比我先醒。你的推断，实际上只是你的主观臆测罢了，但偏偏还就真的被你猜对了而已。懂了吗，公主殿下？” 灵梦公主和言儿的神色并无二致，一样的，惊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苏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样的思路，不是很正常的吗？只是你们都懒得这样去想吧，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灵梦公主上前两步，神色凝重。苏璃心中一凛，刚才的表现似乎不符合苏大小姐那般欢脱的性子，所以，自己是就被发现了吗？ “阿璃，这一次的截杀，不会把你脑子都给打坏了吧？”灵梦公主的神色甚是关切，还伸手揉了揉她还未束起的头发，“也许是打好了？你以前，不都是懒得想事的吗？” 苏璃白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言多必失，还是想想怎么把她哄走比较关键。 第30章水落石出？ 苏璃坐在镜前，言儿在她身后为她绾发，而灵梦公主坐在床边，完全没了面对父皇、母后等人的优雅与端庄。但她此刻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且凝重。 “也就是说，你也依然不知道贼人是何人？”灵梦公主问道。 “不知。”苏璃本来想摇头的，但是言儿还在为她结发，也就只好抑制住这样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话，我还会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灵梦公主沉凝片刻，才说道：“阿璃，此事我会禀告父皇，让父皇派人协助彻查此事。我倒是要看看，哪方势力敢动我家小阿璃！” “我姓苏，不姓宇文，所以我不是你家的，谢谢。”苏璃冷冷地说道，但声线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阿璃，这话就见外了吧！”灵梦公主嘟囔了起来，眼神都带有几分不满之色，“以前我们怎么说的来着，你是我的小阿璃，我是你的小灵梦啊！” 苏璃颇为无语，暗暗腹诽了起来，这两人，不会真是一对百合吧？异世界也有这样不合正统思想的感情吗？也不一定诶，据说女孩们大多更像是双性恋，喜欢阳光帅气的男孩那是正常的，但是她们也会像男孩一样喜欢漂亮的女孩。所以说，这两个人，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只有后半句，没有前半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苏大小姐和任性是吧？那就赌一把了！我赌，你会觉得我现在这话就是苏璃的性格善变使然，让你形成一个想法——阿璃这古灵精怪的妮子的想法又变了。只要你产生了这样的思维，那么我就赢了，以后我的不太正常的作为你也会理解得通，再到以后，你便会习以为常。长此以往，?你们眼中苏璃的性格，便就是我真正的性格了。届时，我就是苏璃了，无需伪装！ 所以，要看看，我能不能赌对！ 苏璃的神色依然淡定，甚至还带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实际上，她的内心还是紧张万分，目光一直停留在镜子里灵梦公主的脸上，生怕她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不过，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也许苏大小姐本身就是一个善变的人吧，总是有许多新的想法，饶是以灵梦公主这般闺中密友也摸不透她。灵梦公主对于她的话的答复是——“这怎么行呢？我的可以是你的，但你的必须是我的！” 灵梦公主的语气，带着一股很浓的占有欲，似乎是内心已经将苏大小姐规划成她的私人财产了。苏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两个人，莫非真的有那种关系？ “对了，阿璃，你现在的身子，已经没什么事了吧？需不需要我再找人帮你看看？”灵梦公主又说道，但这一次的语气显然正式了许多。此时，言儿已经为苏璃绾好了头发，发髻简约而随心，似乎是多了些慵懒的意味。而灵梦公主来到了苏璃的身后，挑起了一缕她倾泻而下的柔顺长发。 “不用了吧，你还信不过我家的陈闲安大夫吗？”苏璃答道，“既然他说没事了，那多半是没事了，接下来这几天不闹腾了便是。” 灵梦公主轻轻笑了几声?，纤瘦的手臂环上了苏璃欣长的脖颈，身子却是俯了下来，把下巴抵在了苏璃瘦削的肩头，看着镜子里的苏璃和自己，轻声说道：“阿璃，你还知道你太闹腾了啊？经过这件事，我倒是觉得你安分了许多，说话都没有那么欢脱了。我们的小阿璃，总算是在朝着大家闺秀的方向进发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呐！” 苏璃心间一颤，灵梦公主将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那温软的触感着实让她有些心猿意马，阵阵的幽香吸入鼻息，像是空谷幽兰，那般的清雅好闻。背后，还传来若有若无的柔软与弹性…… 等等，我在想什么？ 苏璃的脸上有些不可抑制地发烫了起来，她略微挣了挣，说道：“灵梦，你稍微放开一点，这样很热的啦。还有，什么叫我在朝着大家闺秀的方向进发？我就没想过那方面。只不过，陈大夫说过，近段时间需要静养，心情也不宜有什么心情浮动，所以我才表现得安分一些。不管怎样，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灵梦公主依然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姿势，丝毫不理会苏璃所说，她调侃道：“小阿璃也知道自己的身体重要啊？真是难得，小阿璃要长大、要变成大阿璃了呀！” 苏璃朝镜子里的灵梦公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近期才付诸行动罢了。” “嘁，在我面前就不要面不改色地编谎话……诶，等等，阿璃，你脸红了诶！”灵梦公主本是笑嘻嘻的，但是她却在镜子里看见了脸颊上飞起红晕的苏璃，突然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大喊了起来。 “咳咳，宇文灵梦，身为帝国公主，要矜持一些，不要这样叫喊，很不雅的。”苏璃假意咳了两声，很是僵硬地强行转移话题。 “公主？公主又怎样嘛？公主就不是人了吗？在宫里天天保持着那累死人的礼仪举止，真的是很烦的啦！一堆条条框框的规矩也是讨厌死了啦！也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能暂且丢掉那些宫廷礼仪，稍微放松一下。”灵梦公主嘟囔着，很有些碎碎念的意味。这一刻，她不是灵梦公主，只是宇文灵梦，一个和挚友抒发内心不满的少女罢了。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你是公主嘛，行为举止可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自然不能太过随心。”苏璃劝慰道。本来她还有很多话可以开解灵梦公主，但是转念想想，又放弃了。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真的苏大小姐，说得越多，便越容易露马脚，正所谓“言多必失”，所以还是少说一些为妙。 灵梦公主依然是螓首抵着苏璃肩头，一手环着苏璃的脖颈，一手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她叹了口气，才幽幽地说道：“所以说，阿璃，我经常和你说我很羡慕你。你虽然也是苏家的大小姐，但你可从来不在意什么形象，苏家上下也都宠着你，任由你的性子来。可是，皇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说父皇对我也比较放纵，但终归还是无法享有自由。今日，父皇便又和我商议婚配之事了。” 又？ 苏璃很敏感地抓住关键词，这些细节可是决定着自己能否和灵梦公主相处得更自然，必须要加以关注。一个简单的“又”字，再加上那无奈又忧心的语气，灵梦公主，必然是十分抗拒婚姻的。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的是，灵梦公主到底是否有意中人，总不能真的是苏璃吧？ “灵梦，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苏璃换了一种舒缓的语气，关切地问道，眼神中都是毫不作伪的关心。要论表演才能，单看苏璃现在的表现，那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高超得让人完全看不出这表情和语气都是强行装出来的。 “我还能怎么想？先拖着吧。我还没十六岁，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谈婚论嫁呢！父皇不明白我的心思，难道母后就也不理解吗？”灵梦公主的眼神有些迷惘而空洞，她有些失神，指尖也停止了对苏璃青丝的绕弄。 看样子，灵梦公主似乎只是不想那么快嫁人而已，性取向好像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她似乎还没有意中人，那么这一对自己臆想的百合，也就是不存在的了，只是单纯的关系特别好罢了。想到这里，苏璃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似乎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别纠结啦，你父皇母后也只是担心你的终生大事罢了，但他们也没有逼迫过甚对吧？不然，在你举行笄礼的时候，皇宫里就会多一位驸马爷了。”苏璃起身劝慰道，同时又有点不爽了，因为，灵梦公主比自己高一小截…… “阿璃，你还会安慰人了？真是长大了啊！”灵梦公主一扫之前的失神状态，神色颇有几分“欣慰”的意思。 苏璃目瞪口呆，这变脸速度真是没得说了，转移话题也不用这么迅速吧！ “什么叫我长大了，我一直都不小好吗？”苏璃的眼瞳眼瞳直勾勾地与灵梦公主对视，毫不示弱地说道。 “是吗？”灵梦公主神色玩味地瞟了一眼苏璃的某处，似乎还特意站直了身子，“可是我刚刚摸起来的手感，怎么还是那样呢？” 苏璃再一次目瞪口呆，这妹子，说话这么露骨的吗？她不是公主吗？就算是在自己面前她会放松一些，但张口就开车是什么操作？虽然说，灵梦公主的资本确实比苏璃要雄厚一些，这是显而易见的…… “喂喂，灵梦，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说我的年纪好吗？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些有的没的！”苏璃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叫我小小年纪？你还没我大呢！不管是年龄，还是……”灵梦公主笑嘻嘻的，又瞟了一眼苏璃某处，却见苏璃神色不善，旋即小手掐了掐苏璃的脸颊，说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看你的脸都还泛红呢。我家小阿璃真是可爱，深得本公主的心呢！” 但是，灵梦公主这样略显轻佻的言语举动很快就停止了，本是依偎在苏璃背上的身子立刻弹了开来，站在了一边，笑靥如花的表情也化作了淡淡的微笑。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有人来了。 “阿璃，你在吗？老爷子找你有点事。” 门外响起的声音，细听下来，竟是苏霖弦的声线。言儿经过苏璃的同意，便前去开门了。 苏璃和灵梦公主也走了除来，见门外，果然是苏霖弦。他看见灵梦公主，并没有什么讶异之色，毕竟灵梦公主的侍卫和侍女都在外面。 苏霖弦行礼后，才对灵梦公主礼貌性地说道：“公主殿下，我和苏璃还有私事相商，公主殿下能否回避一下呢？望海涵。” 灵梦公主见他神色凝重，与平常淡然的模样有异，自然是闻弦音而知雅意，微微颔首，才转头对苏璃说道：“阿璃，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常来皇宫逛逛。” “我会的。”苏璃亦是点了点头，应允道。 灵梦公主保持着优雅而不失礼数的假笑……啊呸，是保持着微笑离开了，举止都是那样的合乎规矩，真不愧演帝……啊呸，真不愧帝国公主之名！ 苏璃无限膜拜中，却听见苏霖弦那清朗的声音：“阿璃，你遭劫杀的事，已经基本上是水落石出了。” 啥啥啥？什么效率？才几个小时，居然就水落石出了？ 第31章一手策划 “哥，你说的水落石出，是指什么？截杀我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了？”苏璃还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中午方才遭遇的截杀，下午就找出了凶手，地球21世纪的警察效率也没这么高吧？ “的确，老爷子叫你过去，就是关于此事。”苏霖弦的眉头紧紧地蹙着，心中似乎很是不平静。 “那么是谁做的？我认识吗？”苏璃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毕竟苏霖弦的脸色，着实有些阴沉。她敏感地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她已经做好苏霖弦报出一个名字然后她做出一脸惊愕意外的表情的准备了，虽然说那个名字她可能都不知道是谁，但表面功夫是肯定要做足的。 “你还是随我过去再说吧。”苏霖弦还是没有告诉她如何，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凝重地说道。 苏璃强忍着怒气，很努力地平和自己的心境，然后一巴掌把那只手拍了开来，说道：“既然你现在不愿意说，那就先走吧。” 苏霖弦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旋即转身离去。苏璃心中怀揣着满满的疑惑，跟在了苏霖弦的身后。 太阳西斜，天边的云彩被晕染得像是血一般鲜红，恣意飘荡。云朵层层叠叠，将太阳挡住些许，让那依然显得有些刺目的光芒弱了许多。苏璃抬眼望去，在天的另一边，也见到了两圈淡淡的轮廓，正是苍蓝冷月和猩红时月。 苏霖弦对天上的美景毫不在意，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虽然说此事基本水落石出，但此事的后续处理却似乎有些困难，以至于他也是颇为忧心。而苏璃，那闹腾的家伙，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又会是何种情况？ 须臾，两人便来到了前厅。而这里，灯火通明，将显得有些暗色的大厅，映照得一片通亮。苏璃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里面，那里的人不是很多，但一个个的表情，却都是难以描述的复杂。苏璃在这些人里，也看见了一些熟面孔，比如说，自己的老爹苏天临和娘亲林素，还有堂哥苏霖良。当然，也有还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苏霖弦一言不发，默默拉着苏璃走进大厅的一侧。那一侧，只站着三个人，自然是自己的老爹、娘亲，和一个没见过但亦是很好看的女性。苏璃偷偷多看了几眼，那女子，似乎和主座上的老妇人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如果这里都是苏家人的话，那么这个女子，多半就是自己的姑姑苏寒了。 女子看见苏璃过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她的头，旋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垂首看着地面。 苏璃心中气结，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摸头杀啊！ 当然，还没郁闷完呢。等她到了林素身边，林素便一把揽过她，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苏璃已经不住地向空气怒翻白眼了，不过她似乎能感觉到，林素的心境似乎很不安宁，她的表情，更多的，像是一种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气。 苏璃微微抬首看向一旁的老爹，他的神色倒好像挺正常的，但当苏璃的视线下移时，便能看见，苏天临放在背后的拳，已经紧紧地握住，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显然，老爹的怒气，似乎并不比娘亲少多少。 苏璃依然是有些困惑，她看向主座，那个精神矍铄、一脸平静的老人，应该就是苏老爷子苏平远了。而他旁边坐着的老妇人，那便是苏老夫人了。 在对面，也站着三个人，是一对夫妇和苏霖良。既然三叔苏天群在云渺郡当郡守，那么他人就应该还在云渺郡，所以面前这一对夫妇，应该就是苏霖良的爹娘了，也就是，家主苏天凡和苏大夫人。 所以，现在在场的人都是苏家人，连侍女和侍卫什么的都不在大厅里。那么，策划截杀自己的人呢？难不成还要等自己到了再把那人押上来？苏璃有些疑惑地想着。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关于阿璃遇险一事了。”苏老爷子淡淡地说道，话语直切主题，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他的眼神环视着众人，也不单单针对着谁看，但那种威势，却是深入人心。 苏璃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些凝滞，这种微妙而又玄乎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反正就是觉得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让人呼吸都有些不舒服。但这样的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主座上的苏老爷子，面色依然平静而淡然。这便是，老将的气势吗？仅凭这样的气势便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苏老爷子，着实不简单。 “楚管家，帮忙把人带上来吧。”苏老爷子道，音量虽然不是很大，但中气十足，在安静的大厅中也显得很是洪亮。 话罢，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像是地球古时的儒士，风度儒雅。但他手上，左右却各提着一个黑衣人，身子软软地在地上拖着，看起来应该已经是死人了。 他微微躬身，算是向众人行礼了，然后便把这两具尸体仰面朝上放在了地面上，然后便退去了。 苏璃探头探脑的，想仔细看清楚那两张脸，但当她真的看清时，其实也没有任何用处。那是两个中年男子，相貌普普通通的，也没有什么特征，对于苏璃而言，那更是从未见过。两个男子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是泛白的，显然是失血过多。 不过，为什么是两个？苏璃只记得，只有一个黑衣人向自己出手，单凭那一个就能完爆自己，即使自己有着不知何来的反应与力道，但还是不堪一击。而这里，居然有两具尸体，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隐藏在暗处，但最终也被救人者杀死。这幕后之人，可真是谨慎啊！若非有那不知名的救人者，那么自己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了。 幕后凶手马上就要揭晓了，但是，那救人者，又是何人呢？不出声响地杀了执行截杀的人，还给自己和言儿各服喂了珍贵的灵丹，之后又不留姓名地悄然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凭着一句江湖之语“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可是天下哪儿来的这么多义士？ 苏璃坚信，那人，一定和自己，或者说和苏大小姐有关系。但是不知觉地，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白影，那是……聚香楼的面纱女子！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盘踞在了心底，挥之不去。但当苏璃仔细想了想那个三言两语就让她生气的女人，还是觉得自己纯粹是想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救自己呢？况且她当时还在聚香楼和那个美若天仙的面具女子欲图一决高下，怎么可能有时间跑过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还太短了，遇见的人就那些，所以才会突然想到这个人的。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所以，到底是谁呢？ 苏璃还在思考的时候，苏老爷子却突然发话了：“阿璃，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对你出的手？” 苏璃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看向了主座上面色依然淡然的苏老爷子，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时看不清他的脸，一个照面之后我就被打昏了，之后发生的事我便一无所知了。” “老爷子，也无需多作确认了，既然这两具尸体是在阿璃遇截之地发现的，那么无疑是这两人出的手。因此，又何须多论？”苏天临冷哼了一声，才冷冷地说道。 苏璃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比如说，她敏感地注意到，苏天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对面，目光尽是毫不作伪的愤懑。而对面的三人，却一直都处于沉默不语的状态，皆是低垂着眼睑，看不见表情。 这样的情况，再加上刚进来的时候，自己的老爹、娘亲和姑姑苏寒那般心情较为复杂的表现，苏璃突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难道说…… 苏璃瞬间就瞪大了双眸，本就漂亮的眸子更显得明媚清丽，她瞬间把目光聚焦在了对面的三人身上，尤其是，苏天凡！ 苏天凡作为一家之主，单论相貌还是很有威严的，但现在无论多有威严，在真正的苏家定海神针苏老爷子面前，还不过是个孩子一般。他现在，不过也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罢了。 “那么，天凡，你对这两人有什么看法？”苏老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却依然淡然地看向苏天凡。苏璃能感觉到，苏老爷子此刻的表情有些危险，似乎只要得到的答案不是所期望的那样，他就会立刻暴起一般。所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苏天凡沉默了半晌，抬眼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声音有些沙哑：“老爷子，不用说了，此事，便是我一手策划的。” 一言既出，全场静默。 苏大夫人和苏霖良皆是看向了苏天凡，眼神中满是毫不作伪的惊愕。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的目光也闪过一丝惊讶。至于苏璃这边，表情也并无二致。 直接就这样承认了，都不做一些狡辩的吗？诺德尔撒的人难道就这么实诚？还是说，证据确凿，苏天凡已经完全无法遮掩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苏璃微微眯起了眸子，眼神中也闪着冷光。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既然想杀我，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就不要怪我落井下石了！ “大伯，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我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苏璃率先发难，打破了这一片沉寂，而话语却是直指苏天凡，声线在娇柔之外，隐隐带了几分极致的冰冷。她的眼瞳紧盯着苏天凡，目光凌如电、冷如霜！ 第32章莫非脑子有坑？ 随着苏璃的这一问，前厅的气氛几乎是降到了冰点。倒是没有人觉得苏璃这话不合礼数，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苏璃本就不讲礼数，更因为，众人都理解，当知道想要加害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伯的那种感觉，那种深深的被背弃的心伤。 所以，对于苏璃的质问，众人皆是默然。 苏天凡没有立即回话，他依然是垂着头，似乎是过了很久以后才抬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苏璃：“阿璃……” “别叫我阿璃，我们不熟。”苏璃很是强硬地说道，虽然声线还是那般带着鼻音的软萌，但语气众人还是能听出其冷漠与坚决的。 其实吧，苏璃的性子一直都有一点点偏激的意味，当她是苏黎的时候是这样，是苏璃的时候依然是这样。不然在面对那面纱女子时，她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心生怨怼。然而后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气的，面纱女子只是一直试图从她这里得到判决她们高下的答案而已，自己随口说一个又能怎样？难道被自己判为逊色的一方就真的会拿自己开刀？ 现在，她这时隐时现的偏激性子，又被激了出来。你想要杀苏大小姐？虽然我也不知道苏大小姐到底身在何处，但现在既然是我寄居在这副身体里，那么我就是苏璃！你若是想要加害苏大小姐，那便是想要加害于我。既然你不曾对我友善，那我又何必给你面子？你的面子，在我眼里很值钱吗？ 苏老爷子淡然的神色终于是有了些许变化，他蹙了蹙眉，看向了苏璃，似乎对于她咽住苏天凡的表现有些不喜，他说道：“阿璃，现在不要闹，让天凡把事情说清楚。” 苏璃现在仍是有着不小的怒火，自己的身份可是他的侄女啊！他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要下手加害，这人莫不是疯了？ 可是，再怎么生气，苏璃也还是清楚要听老爷子的话。虽说按照传言来看，老爷子对于苏大小姐几乎是毫无限制地宠溺，但是苏璃不相信，这样的宠爱是没有底线的。所以，该乖的时候，还是要乖的。就凭苏老爷子对于苏璃的疼爱，加上苏天凡做此事的心性之恶劣，苏璃相信，老爷子必然会妥善处理这件事。自己也不必掺和太多，等着苏老爷子弄清楚事情原委再得出的决定吧。所以，她还是乖乖地退进了林素怀中，眼神，却依然是冰冷地看向苏天凡。 突然觉得，苏大小姐讨厌苏霖良也并非无道理的，有着这样的爹，苏霖良的品性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现在他那般依然未曾完全敛去的惊愕表情，又完全不似作伪。他，不知情吗？ 苏天凡继续说起先前被苏璃打断的话：“阿璃，江家二公子江翰语心悦于你，这是一个事实。而就在一段时间前，我偶然听闻，江家欲图在你的及笄之宴上提亲，以促成江翰语与你的婚事。” 苏璃再一次瞪大了双眼，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啥啥啥？江家二公子江翰语喜欢苏大小姐？还打算提亲？虽然说苏大小姐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没人喜欢苏大小姐啊！如果苏璃要是知道，自己居然还是《蓝晶城十大佳人》中的第二名，估计更是惊讶，这样的话，究竟有多少所谓的青年才俊会喜欢自己啊？ 不行不行，不管有多少人喜欢自己，想提亲什么的，通通都要拒绝！就算那些比较单纯地喜欢自己并想和自己做朋友的，那也要拒绝！万一哪天他没忍住，把自己睡了怎么办？“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睡我”这样的情况，坚决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可怕好吗？ 虽然说在地球上，男孩子娘化的情况日益严重，比较出名的就有国服第一扳手——轩墨宝宝，真的是诠释了什么叫做“男孩子骚起来比女孩子还勾人”“只有男人才懂得怎么撩男人”，还有着所谓“知男而上”的说法。但说到底，这些比女孩子都好看的，还是男孩嘛！苏璃原本看看也就是一笑而过而已，实际上与我何干？但现在就不行了，不管这个世界的男孩子有多么帅气、多么漂亮、或者是多么可爱，那都是男的！而我苏璃，也是男的！我是个正常人，不是同性恋！所以说，这些喜欢我的死男人，都滚开！滚得越远越好！ 咳咳，又想多了，为毛自己的脑洞总是那么大呢？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与正事基本不相干的地方去了，还是要正经一点…… 苏璃的眼光依然是冷冷的，看着脸色恢复平常的苏天凡继续说道：“然而，东篱郡江家是什么大家？和我们苏家一样，同为蓝晶六大家之一。若是阿璃与江翰语联姻，那么，阿璃的背后，就多了一个江家作为助力。 “虽然说，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阿璃似乎对江翰语并没有心悦的情愫，但来日方长，谁能说得准？若是真的珠联璧合，那么，阿璃就算是江家人了，也便可从江家借力做事。而苏霖弦是阿璃的亲生哥哥，两人关系也甚是亲密，若是苏霖弦请求阿璃做什么力所能及的事，阿璃多不会拒绝。” 苏璃听到这里，其实已经猜到什么了，她还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苏霖弦，他的神色较为淡漠，似乎对苏天凡所述的一切漠不关心一般。然而，苏璃能感觉到，那双如星般的眸子中暗藏的愤懑。他，应该也想到了什么吧？ “人这一生呐，总是为了自己而奔波劳累的。当有了孩子以后，就开始为孩子着想了。当苏霖弦有了阿璃的助力以后，他的地位，将会上升一截，甚至乎，超过我这个家主的孩子，苏霖良。人呐，总是自私的，我当然想着，在我交出家主之位后，是我的孩子来继承我的位子。即使他没什么大能耐，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然而事实上，老爷子你也知道，苏霖良，大能力不敢说，但对于管好苏家、侍奉朝廷，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所以我想，在我还是家主的时候，为我的孩子来铺好路。但是，江家的提亲，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想了很久，该怎么给阿良增加几分机会。可就在这样的时候，我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阿璃不在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苏璃眼中的冰寒之意更甚，自己的猜想是一回事，可真正听见当事人说出口那是另外一回事。苏天凡，脑子怎么长的？想要竞争家主之位，说要公平那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使以非常规手段竞争，也没必要闹到杀人这样的地步吧？更何况要杀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亲侄女。苏天凡，就凭他这样幼稚、暴戾、又不顾情面的性子，真的有能耐当家主？ 闻言，不仅仅是苏璃有所感触，在场的人基本是在怒火中又带了几分疑虑。苏天凡，思想真的有这么简单？ 苏天临的拳握得更紧了，青筋似乎也隐隐在跳动，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迸现。林素亦然，她搂住苏璃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束紧了许多，似乎这样就可以好好地护住自己的孩子。须知，护犊的雌狮，尤为可怕。苏寒，此刻真是面如其人之名，俏丽的脸上，寒霜遍布，嘴唇也抿得紧紧的，目光尽数落在苏天凡身上。 苏大夫人和苏霖良，神色似乎从未更改，总是处于惊愕莫名的状态，至现在也是如此。 而苏老夫人的眼睑似乎一直在跳动，她握着扶手的手也攥紧了。就当她似乎是准备要说些什么时，苏老爷子的目光制止了她，他的目光，深邃如渊，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苏老夫人也是和苏老爷子共度多年的伉俪，怎会不懂他的想法？他很生气，但他在强压怒气，来听听整件事的过程。见此状况，苏老夫人也便把自己准备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是惊惧，它也仅仅是在我脑中飘荡了片刻，便迅速离去。但是，又过了几日，这个想法在我不经意间，已经悄然生根发芽了，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这个想法，便又在我的脑中浮现。 “终于，在两日前，我没能遏制住我的疯狂想法，我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下毒。” 两日前，下毒？ 苏璃微微歪着头想了想，那会儿自己还没过来，也就是说，这毒，针对的是真正的苏大小姐！而现在，苏大小姐也不知所踪，难道说，是她被毒死了才有了自己穿越进她的身体吗？ 这样想想，倒也有可能。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假设真的存在灵魂的话，毒应该只是毒坏人的身体，灵魂因为没有寄托而真正死去。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苏大小姐的灵魂不知所踪，而她的身体却依然完好，甚至还被自己入主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苏璃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干脆放弃了思考。也许到了以后，就会知道真相了，现在纠结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好好面对现在的事，比如…… 苏天凡这个蛇精病莫非是脑子有坑？ 你担心你的儿子被抢了家主的位子，这无可厚非，是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但重点是，你用的什么鬼手段？下毒？嘿，亏你想得出来！ 事件的起因是什么？是因为江家的那个什么鬼二公子江翰语想要向苏家提亲，你既然认为我一定会帮苏霖弦那也没什么，稍稍多虑一些也不算什么坏事。可是，你就不能给你的儿子也找一个大家闺秀来当老婆吗？ 既然苏霖良是苏家大公子，那么他的年龄肯定是比十八岁的苏霖弦要大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到二十岁冠礼的成年年纪，但也可以订婚呐！就凭苏霖良这长得也还不错的脸，骗骗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也还是足够的吧！ 所以说，苏天凡莫非是个智障？ 第33章够了！ 苏璃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脑回路断路的家伙一句：“大伯，什么手段不行，非要我死您才满意是吗？您的儿子，就不能也娶一个别家的小姐吗？蓝晶六大家，您随便挑一家不可以吗？” 苏璃兀然插了一句话，倒是让场中逐渐冷化的气氛稍稍滞了滞。苏老爷子也看了一眼苏璃，眼光中似乎隐隐的有几分赞赏之意，这丫头，终于肯动脑子想点事了。不过，赞赏也仅仅是赞赏她肯思考，不过对于她的话语，苏老爷子并不完全认同。 苏天临和苏霖弦皆是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苏璃，林素则是温婉地笑了笑，手摸上了她的小脑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 苏天凡的眉头一皱，苏璃这话已经有了讽刺的意味，一口一个“您”，端的是逼人万分。虽说苏璃的举动略显无礼，但终归是她有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回答起苏璃的问题：“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是阿良这孩子比较挑，他还没有心仪之人，只得作罢。” “世家联姻，身不由己，和是否喜欢又能有多少关联？若是按你这样的理解，我根本不喜欢那江翰语，我们也不可能结亲，你所有的想法假设都不存在，那只是你的主观臆测罢了。所以，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苏璃毫不示弱，准确抓住了苏天凡前后矛盾的话。 “男女之事，哪有甫一见面便相互爱慕的？江家二公子江翰语，那是有名的青年才俊，谁能言之阿璃你必不会心系于他呢？”苏天凡反唇相讥，反驳着苏璃的话。 苏璃轻哼一声，瞟了苏老爷子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放了心。苏天凡，和自己一个小辈争论，本就落了下乘，更遑论此事他根本不占理，那就别怪我再逼你一把了。苏大小姐，虽然素未谋面，未曾有过交集，但总归还是受了进入你身子的情。那么，对于那你所讨厌的、还加害于你的苏天凡，我就不客气了。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苏璃嘴上可没停着，她继续说道，娇柔的声音也透露着冰寒之意：“大伯，您又犯了这个错误。先假设您的说法是对的，那么，对于我的堂哥苏霖良来说，这样的说法同样成立。喜欢与爱慕，是建立在交往的基础上的。各个大家的小姐们，想来姿色必是一绝，这一处便不存在什么缺憾。若是不进行交谈便说都不喜欢，岂不可笑？” 苏天凡神色一窒，看了一眼神色毫无波动的老爷子一眼，又把目光转回苏璃身上。那目光，深邃如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境。 苏天凡，八成是在说谎。苏璃想着，老爷子又不是傻子，当初选家主的时候肯定仔细考量过，才觉得苏天凡更适合家主之位。既然他更适合，那说明他的性子应是更为沉稳、持家。而依苏天凡所述，他的作为根本不像是一个家主能做出来的事，前后的话语也显得有些自相矛盾。就算他真的丧心病狂想要害死自己，那也不会留下这些解释不清的漏洞，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脑子有坑。所以，苏璃觉得，苏天凡在说谎，至于缘由以及事情是真实情况，她暂时还没有一个可能的猜想。 现在，要不要以此为致命一击？ 苏璃眼光闪动，有些跃跃欲试。原本苏天凡对苏大小姐怎么样，苏璃不清楚，也不想管。但是，现在他谋划害苏大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自己进行言语上的刺激报复，苏璃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阿璃，当时我脑子比较浑，也没考虑那么多……”苏天凡依然是平淡地说道，丝毫没有低声下气的意味，仿佛只是平日里正常的交谈，而非此刻阶下囚一般的境遇。 “父亲，你别说了！” 突然，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苏霖良的眼眶有些红，但眼中却尽是坚定的目光。 他这是，打算大义灭亲了？苏天凡的意思是，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也就是说，震惊了很久的苏大夫人和苏霖良都不知情吧。所以，最后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想着想着，脑中就回荡起了某个魔性的旋律，即使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苏璃都差点笑出声来。但是她还是强行遏制住了，只是肩膀有些颤抖。林素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的宝贝闺女终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委屈有些哽咽，当即就想好生安慰一番，一时间又是各种各样的抱抱、揉头，惹得苏璃不住地翻白眼。 “爷爷，此事，与父亲完全无关，都是我做的。” 诶诶？你说啥？我耳朵坏了吗？ 苏璃这一回是真的震惊了，这和剧本上的咋不一样了呢？说好的苏天凡是幕后主使，然后按照剧本对他进行报复呢？现在风向咋又变了？所以说，是谁在说谎？ 苏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平静漠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看向苏霖良，眼神，锐利如刀！ 站在苏霖良身边的苏大夫人轻叹了一声，在分外安静的此刻显得异常清晰，几个人的目光又唰唰地投了过去。苏大夫人轻声道：“还有我，是我和阿良一起谋划的，与天凡无关。” 苏璃的脑子彻底短路了，什么情况这是？刚才我还和“幕后主使”苏天凡怼天怼地的，现在你居然和我说和他没关系？那他在说些什么？他不是知道真是情况吗？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 等等，会不会是这样？假设和苏天凡真的没关系，那么就有可能是苏大夫人和苏霖良共同谋划的，便有了下毒事件。实际上他们应该也算是成功了，毕竟苏大小姐都不见了，这才有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但在他们眼中，苏大小姐还活着，惊异之余，便有了这第二次刺杀。然而，自己还是活着，所以他们就虚了，然后全盘告诉了苏天凡。接下来，苏天凡帮这两个人顶包，谎称是自己做的，也就是想保全自己的妻儿。 脑中思路一整理，苏璃兀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算了算了，还是不要随便说自己是天才，看看人家刘户口，前两次说自己是天才结果都翻车了，最后一次才勉勉强强地拯救了地球。 环顾四周，苏璃还是打算看看诸人的反应。林素的手已经僵在了苏璃头顶，苏天临的眼神中尽是惊异，苏霖弦那冷冰冰的脸上也隐隐透露着一股异色，而苏寒与苏霖弦并无二致。 苏天凡皱了皱眉，看向了准备开口说话的苏霖良，说道：“阿良，不要乱说话……” “天凡，让他说。”苏老爷子打断了苏天凡，声音隐隐地有几分冷漠。 “事情的真相和父亲说的基本一致，只不过主使者是我而已，父亲确实完全不知情。”苏霖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平静了许多，只不过眼中却还有些泛红，“最初的一切，都是我谋划的，当时我没考虑太多，有着父亲说的那个理由，加上我也不太喜欢阿璃，所以便有了下毒的想法。” “你又为什么不喜欢阿璃？”苏寒的第一次开口，就直指苏霖良。 “太任性了，而且所有人都纵容她的任性，甚至，还包括我的父亲。”既然把话说开了，苏霖良也就直言不讳了。 所有人，包括苏天凡？苏璃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苏天凡，他，也会依着苏大小姐的性子来？那苏大小姐还真是好福气啊，苏家基本上谁都宠她，她的魅力就这么大吗？难道说，这是一个萌妹子即正义的世界？ 那么，自己算不算是冤枉他了？苏天凡，其实是个好人？刚刚自己好像还欲图和人家不共戴天来着，现在……哎呀妈呀，真香！人类的四大本质是什么来着？复读机，鸽子，柠檬精，真香……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的宠溺太过分了吗？无论阿璃做什么，你们都是一味地包容，毫无底线地对她表示喜爱，就连她无心修炼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没错，阿璃的天赋是很好，但她根本就没有修炼的想法啊！”苏霖良说道，声音就如同初见那般，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磁性，异常好听。但此刻，里面却透露着一种难言的嫉妒。 “你和阿璃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她虽然胡闹，可是又什么时候做过真正对苏家有损之事？她在外，又何时坏了苏家的名声？”苏寒的声音冷冷的，似乎不带一分一毫的情感，“况且，你还不知道吗？宠溺女孩，苏家一直都有这样的传统。我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受着宠爱过来的？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无论什么事都让着我，因为我是唯一的妹妹。现在这一代依然是这样，阿璃，也是唯一的妹妹。” 苏璃无言，宠溺女孩，这是什么神仙传统？说好的在古代社会里女性地位低下呢？等等，又忘了，这是诺德尔撒……但也不对啊，所谓传统，不应该是孝老爱亲、勤俭节约、以礼待人之类的吗？宠溺女孩算是哪门子的传统？这苏家，也算是奇葩一枚哦！ 苏霖良顿了顿，看向了面目带了几分厌恶之色的苏寒，说道：“可是，即使阿璃所做之事并不对苏家有损，但你不觉得还是太过分……” “够了！” 苏老爷子暴喝了一声，将场中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了下去。苏霖良缄默了下来，没有再多做争辩，老爷子显然是动怒了，何必再惹他不快？苏天凡和苏大夫人亦是垂首不语。 苏璃亦是有些惊愕，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就发火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别这么生气，快吓到孩子了。”苏老夫人看了苏老爷子一眼，语气有些埋怨。 苏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气，才说道：“现在，先把今天这件事说清楚了，别的，事后再论。” 第34章人算不如天算 “昨天早上，我的侍女看见了阿璃从卧房出来，这也便说明，下毒之计，算是失败了。”场中安静了良久之后，苏霖良瞟了安安静静倚在林素怀里的苏璃一眼，才说道，“其实到现在我都还很好奇，阿璃是怎么没有毒发的？那杯水，我可是亲眼看着阿璃喝下去的。” 苏璃暗自腹诽，你好奇，我也好奇啊！苏大小姐这副娇弱的身子，是怎么能抗住毒物的？自己昨天早晨醒来，身体状态可是一切良好啊！ 娘亲的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苏璃回首看了一眼，那搂住自己的美丽的人儿啊，眼中尽是气愤的目光，就像是被威胁到孩子的雌虎，正对外张牙舞爪。 “你用的，是什么毒药？”林素本是轻柔的声音，现在也带上了森森的寒意，冰冷而又危险。在孩子人身安全的方面，母亲，永远都是无畏无敌的！ “三魂绝命散。”苏霖良面色平淡。 三魂绝命散？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么一个名字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毒药，怕是什么了不得的高级货色，苏霖良，为了毒杀苏大小姐，也算是煞费苦心呐！ 但也就苏璃对此无感而已，毕竟作为初来乍到的萌新，她对这个世界的物品也还不太熟悉。但是苏家的其他人，可是知道这毒药的底细！ 三魂绝命散，讲真并不算是什么特别高级的毒药，它只是一种最为出名的剧毒之一罢了。相传，服此毒者，三个时辰后，三魂尽失，七窍流血而死。死时无声无息，全无痛苦，顷刻之间便会毙命，端的是恐怖万分！ 然而由于这毒药甚是出名，研制其解药的医者也大有人在，一段时间后，便配置出了不少种类的解药，确乎五花八门。而除却那些已炼制好的灵丹妙药，其中最为简单快捷的解毒之法，便是以一钱参粉、三钱天麻粉混于一两麦酒中，在中毒的三个时辰内服用，便可无恙。 但由于这毒药着实阴狠，无色无味，很多人即使中毒也不知情。虽说可被银针试出其毒，但谁家用餐是会真的挨个去检验？纵然是富贵些的人家，比如苏家会使用银质碗筷，但饮水之物还是瓷杯，若下在饮用水中，也端的是防不胜防。 所以，听闻毒药是三魂绝命散，诸人皆是有些色变，旋即看向苏璃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作为最为知名的一种毒药，三魂绝命散的赫赫凶名，在座的各位可是听说过的。可是，误服了三魂绝命散的阿璃，却没有任何的事，这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阿璃自己发现自己中了毒，然后现配了解药吧！ 苏璃看着众人有些惊异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所疑惑的事。但对于这个，她同样是茫然无知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苏大小姐吃了毒药还完全没事儿！她还想知道苏大小姐到底死哪儿去了，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这些问题有答案吗？也许有吧，可那又怎样？还不是无法得知？ 但是，现在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总不能瞪着那双萌萌的大眼睛说着“人家也不知道呢”意图萌死这些人吧？虽然说苏璃要撒起娇来还是很可爱啦，但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还要临时编造一个理由先过了这一关！ 想着，一个苏璃自认为绝妙的主意就冒了出来，虽然说不知道这毒药到底是什么，但绕过去不多提它就好了。苏璃眨了眨眼，说道：“如果我喝的水真的被下了毒，我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还好好的。但想想今日救了我的人，是不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也曾救了我一次呢？” 苏老爷子眼中猛然一亮，他可是清楚的，杀死那两个截杀者之人能力，确实是生平未见的。那样的实力，苏老爷子自问还远远达不到。所以，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存在暗中保护着阿璃的话，那么阿璃的安全问题是完全不用担心了。即使那人只是路过暂留之人，那也曾救过自己宝贝孙女，真乃义士！ 苏老爹苏天临倒是想到别处去了，阿璃虽然说性子比较欢脱，喜欢胡闹，但对于百姓还是很不错的。而又有古话言“大隐隐于市”，是不是就真的有隐于市井的强大修者呢？因为喜爱阿璃这般率真的性格，便出手相助？ “但阿璃你是在家里中的毒，那人难道还曾潜入过苏府？”林素迟疑道。 “即使是这样，娘亲你也无需过多担心吧。如果真是有义士救了我，那人应该也不会危害我们才是。”苏璃回首看了林素一眼，微笑道。 林素亦是回了一个温婉的笑容，美若天仙，还顺带揉了揉苏璃的头发。 忍住，这是娘亲，忍住！ 苏璃在心中警告着自己，才勉强压下了反手一巴掌的想法。诺德尔撒之人，就这么喜欢摸头杀吗？为什么总喜欢揉乱我的头发？知不知道我……呃，知不知道言儿为我绾发是很累很麻烦的！不过，她也算是舒了一口气，管那个救自己的人是谁呐，把这些解释不了的东西全推给那人就对了，谁叫那人不露面呢！ “安静。”苏老爷子瞟了苏璃一眼，但苏璃却从那眼中看见了一丝喜爱之意。老天，这个苏家的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真的都这么宠着苏大小姐？ “你继续说下去，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苏老爷子冷声道，但这一次，是看向了苏霖良。 苏天凡心中一叹，老爷子应该已经是对阿良没什么好感了，那么自己所想的，又很有可能成为奢望了。 苏霖良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他淡定地继续讲述道：“既然阿璃没有毒发，我也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想着下一种方法。阿璃有着逛集市的习惯，我也就想利用这一点，趁她出门之际，将其截杀。对此，我为求稳妥，派遣了……” “是我派的，阿良暂且还不够身份。”苏大夫人突然插了一句。 苏璃哑然，这两个人怎么开始争着抢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苏霖良站出来给他老爹挡枪，那应该是不想连累苏天凡，毕竟按他虽说这些事压根就与苏天凡无关。而苏大夫人呢？也是为了稍稍保全苏霖良吗？但他既然做了这些事，苏老爷子应该就不会轻饶了吧，那么苏大夫人往她自己身上揽责任，其实作用也不大吧。不过，她作为一个母亲，帮儿子挡责的心，也无可厚非。 “这两个人，是苏家侍卫队的，今天他们不当值吧。”苏老爷子冷冷地插了一句。 苏璃惊诧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刚才自己也没怎么仔细思考，现在想想也是，苏老爷子怎么能这么快确认是自家内部出了问题？还不是因为这两个人是苏家侍卫队的人，苏老爷子恰巧认出来了。不过，派人截杀，找江湖之人不应该更好吗？为什么不去找杀手组织，而用自家人，这不是非常容易暴露吗？ “的确。”苏霖良点了点头，“今天，便得知了阿璃出游的消息，于是我便派人前往。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在阿璃带伤归来以后，我便知道我输了。于是我找到了父亲，和他坦白了这一切，他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然后说他来想办法。接下来，我们便在此处集合了。” 终于是知道事情真相了啊，但这所谓的真相，还是觉得疑点颇多，比如此刻，苏璃便就其间一点问了出来：“可是，你派人为什么要派自家的侍卫？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 “我当然有想过，可是，时间上不太允许。”苏霖良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说着很平常的事一般，“我就近找过几个蓝晶城的杀手组织据点，但他们听闻目标是苏家大小姐，纷纷拒绝。理由出乎意料地一致：苏家势大，况且苏大小姐又是蓝晶城的风云人物，与皇室的灵梦公主殿下交好。若是杀了，怕是有很大的麻烦。这份委托，恕难接受。甚至，还有其中一家对我报以敌意，究其原因，竟是其头目的母亲曾受到过苏大小姐的恩惠，因而还对我进行了一番警告。” 苏璃哑然，这理由，貌似还勉强说得过去吧，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牵强？话说，苏霖良最后的那句话，似乎又从侧面印证了，苏大小姐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昨日上午无果，而后的下午，我去了毗邻的一个县城寻求肯接受这份委托的组织，可却无一例外地碰壁。毕竟，杀了苏大小姐，不仅仅是得罪苏家，同样得罪了皇室，得罪了皇室背后的宇文家。灵梦公主与苏大小姐间的关系之亲密，足以让灵梦公主因挚友之死而暴怒，她能借来的势，亦是不小。 “于是，我放弃了，附近的几个县城，乃至整个蓝晶郡，估计也找不到几个愿意做这件事的人。而阿璃的笄礼即将到来，江家欲图提亲，更是会早来几日，届时，便更难了。所以，已经疯魔了的我选择了用自家的人，用亲于我的侍卫，来做此事。我想着，两个炼神阶的修士，对付一个玄生阶的温室花朵，必是手到擒来，于是也很放心。可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苏霖良平淡地说着，至此，便是将这些事基本解释清了。 苏璃心中波涛起伏，这便是，苏大小姐要面对的事吗？然而实际上，苏霖良应该说是已经成功了，因为，苏大小姐，确实已经不见了啊…… 其实， 银质物品只能试出砒霜（三 氧 化 二 砷），古代工艺不够完善，制出的砒霜多含有硫化物，而银会与硫化物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这里只是小说情节，无需过多纠结现实情况。 第35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世界的人思维真的是好单纯好不做作哦，就因为地位可能会动摇，就想下毒杀死苏大小姐？一计不成干脆截杀？要是怕这个直接去弄苏霖弦呗，难不成是因为苏大小姐比较弱？貌似，苏霖弦好像是炼神阶巅峰的修者来着，侍卫们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或者说，是因为某个傻缺作者虽然知道不好解释但还是想保留这个情节？咦，刚才，我是不是探究到了世界的真相…… 我刚刚想了什么事？该死，忘了，貌似被什么强行删除记忆了，我在想，什么来着？哦，对了，这件事的后续，到底该怎么处理？ 苏璃微微歪着头，思虑着各种可能的结果，不经意间的姿态端的是可爱万分。 而主座上，苏老爷子开口说道：“那么，阿良，你的话算是说完了吧。” 苏霖良没有出声应答，他只是点了点头，神色依然无异。 “你的想法，最开始本是无可厚非。家主之位，代表着权与势，让人渴求、贪恋。”苏老爷子淡淡地说道，“大家的子弟，为争夺家主之位而采用各种手段，也属正常。但是，这所谓‘用尽手段’应该有个度，不能无所不用极。可以拉拢小家，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可以去竞争对手那里搞搞破坏。只要不算太过出格，都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但是，应该要遵循一条最最基本的原则，绝对不能害人性命。若是把竞争对手都一棒子打死，那还谈什么竞争家主之位？先不说你的能力如何，就单论心性，那便必不可取。阿良，你虽未曾直接针对阿弦，但是，你却妄图杀害阿璃、杀害你自己的妹妹，这真的让我很是失望！” 苏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抹名曰“失望”的色彩，他继续缓声说道：“说真的，我能看出来，阿弦对于家主之位并不怎么热衷，而且以他的性子，其实本就不怎么适合当家主。所以，阿良，本来你就该是下一任的家主，其实根本无需竞争。你的努力，我能看出来。当然，我也知道，你有些猜忌心，但适度的多疑并不是什么坏事，你会觉得阿弦会对你构成威胁而更加努力，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走这一步昏招。你听闻那江家欲图提亲，然后却生硬地把这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和家主之位联系在了一起，并觉得阿弦会因此而势高于你。可是，你当真看不出来，阿弦对于这些权势并不看重吗？下计杀害阿璃，更是不能饶恕之过！ “我曾多次讲过，家里人，应当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在外不管怎样，但进了这家门，便要和和气气的。而今，手足相残，一计不成全无悔改之意，还妄图来第二次！若非有贵人相助，阿璃怕已是魂丧九泉了！ “阿良，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苏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惹得苏老夫人一直颇为担心地看着他，最后还低声呵斥了他几句，神色有几分不满与担忧。 苏霖良沉默片刻，才说道：“方法有三。其一，最为简单直接，便是直接杀死我，以儆效尤……” “阿良！”苏大夫人一脸惊色，带着几分惊恐之意。猛然拉住了苏霖良的胳膊。苏天凡亦是猛然皱起了眉头，看向苏霖良。 “阿娘，阿良自有分寸。”苏霖良按住了苏大夫人的手，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轻轻笑了出来。苏璃心中一惊，这苏霖良居然会说出杀了他自己以儆效尤这种话，真的是认真的？如果他真的有这么自觉的话，当初就不会想出杀了自己这样的棋数啊！这个人，莫不是个矛盾体？ 苏霖良环视了脸色各异的众人一圈，最后又停留在苏老爷子身上去，继续说道：“其一，便是杀了我以儆效尤。老爷子，你也曾强调过无数遍，家以和为贵，而我，是近来唯一一个破坏这一条的人。若是严肃处理，杀了我也未尝不可，起码可以警戒苏家之人，规矩就是规矩，不可逾越。” 苏老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追问道：“其二呢？” “其二，便是将我逐出门墙，于族谱中除名。这是念在了老爷子还认我这个孙子的前提下。虽然说，我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然而，我毕竟是您的亲孙子，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说说的。直接杀了我，老爷子您也有可能于心不忍吧，而这也势必会让我的爹娘愤慨，而后果就难以言述了。所以，苏家大可不认我这不肖子孙，于族谱中除名便可。”苏霖良淡淡地说着，“而其三，便是再宽限一些，将我发配回云渺郡，不得再入蓝晶城的苏家。如此一来，我这心性有缺之人，也同样不可能当上家主，也算是一种惩罚了，一种，相对而言很轻的惩罚。 “这便是我自己想到的三条处理办法，不知老爷子想怎么处理？” 语毕，苏霖良便退后了一步，退回了苏大夫人身边，面色依然平平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苏璃看苏霖良的眼神是越来越奇怪了，这家伙，真的有那么冷静？他所说的三条办法，也有一定的道理，而正因这样，苏璃才感觉这个人很矛盾。按他所述的事件里，他自己的表现显然很不成熟，考虑事情也不是很周到。但是，现在他这般冷静的态度，又莫名让她刮目相看。虽然说还是讨厌这个人啦，但他面对这件事的态度，却还是挺让苏璃钦佩的。 “那么，你觉得，还有第四条路吗？”苏老爷子注视着苏霖良，神色难以捉摸。 “如果不算上那些与上述大同小异的方法的话，恕我愚钝，难得其法。”苏霖良道。 “其四，便是将你遣送回云渺，期限五年，此间不得归来。除此之外，并剥夺你的家主候选人身份，你将与家主绝缘。苏霖良，你可有异议？”苏老爷子道。 “我无异议。”苏霖良平静地回答道。 苏天凡心中哀叹一声，阿良这么久的打算，都算是落空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糊涂啊，竟然瞒着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自己本来想帮他挡一记的，可是他还是出来承认了这些事，那也就真没办法了。老爷子的惩罚，可以说是已经很宽限了，对于自己的亲孙子，老爷子毕竟是不愿太过苛刻。但是，这样也将阿良努力了很久的目标也一并抹除了，所以，阿良心中，应该还是很难过吧。 等等，老爷子好像只说，不允许阿良担任家主，但没有说，他的子嗣不能参与争夺啊！ 苏天凡眼中忽然一亮，他站出一步，看向了老爷子：“父亲，阿良无缘于家主之位，但是他的子嗣……” “此事以后再论，就这样吧，散了。”苏老爷子似乎有些不满，他冷声道，旋即一拂袖，从主座上起身，由一侧离去。苏老夫人亦然随之起身离去。 顿时，前厅中只剩下了沉默的一帮人。 苏天凡心中安稳了许多，苏老爷子没有拒绝，那便是接受了。阿良虽然自己无法当上家主，但他可以培养自己的孩子，来完成自己的愿望啊！ 苏天凡偏头看了一眼苏霖良，他的神色依然平淡，但苏天凡能看出，那眼神中潜藏的一抹安然之色。他这是，全然接受了对自己的惩罚吧。况且他将来的孩子竞争家主之位不受阻，也让他安心了许多吧。 另一边，苏璃已经和苏天临、林素等人离开了前厅，各有各的神色。 苏寒走近了苏璃，微微笑了笑，问道：“阿璃，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嗯，我没事。”苏璃应声答道，亦是回了一个微笑，“我服用的那灵丹可能真是什么了不得的高级货呢，短短几个时辰我便恢复如初了。” “没事就好。”苏寒笑道。 一边的苏天临突然叹了一口气，他偏头看向苏璃，只见苏璃也略有疑惑地望着他，当即问道：“阿璃，你对刚才知道的那些事，有什么看法？” 苏璃心中仔细斟酌了一番，考虑着该怎么稍稍合理地回答这个问题，说道：“关于大伯，此事与他无关，我对他也没什么恶感，他只不过是想卸去苏霖良的责任自己来承担罢了。由此，甚至还可以夸赞他是个好父亲。但也不尽然，他没能教好苏霖良，这也是他的失职。不管怎样，苏霖良都是他的亲生儿子，苏霖良所做的任何事，他都有责任，但责任并不重。不过，是非功过，并非是由我来评判，老爷子不惩戒于他，自然是觉得他并没有什么过错。 “真正要说的，是苏霖良吧。他联合着大夫人瞒着大伯做了这些事，理由看似正当，但却远远不够充分，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急切而又不管不顾，这和他今天在前厅的表现似有不符。至于大夫人……嗯？大夫人也参与了这些事，为什么老爷子没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苏璃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苏大夫人呢？苏大夫人自己也都已经承认了，这些事件中有她的助推，不然仅凭苏霖良是无法某些环节的。那么巧，她既然有所参与，那么苏老爷子为什么对她不闻不问？别说惩罚了，就连表面上的呵斥都没有一句，这是为何？ 思虑一番，依然无果，苏璃也就不再想了，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而她这一抬头，顿时就是一惊—— “呃……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第36章梦境与现实 等等，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又和苏大小姐的性子有所出入？这些人的表情，这么一个个的都跟见了鬼似的？ “阿璃，你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想问题了啊？”苏霖弦震惊。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自己对于苏霖良为人的态度是怎样的，不是问你你对这些人行事的看法……”苏天临瞠目结舌。 “阿璃开始动脑筋思考事情了，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俩一个个的这么不相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林素嗔怪道。 “可能是阿璃太久没有这么认真了，把他俩给吓到了吧。”苏寒轻笑道。 苏璃抚额，实际上只是想抹去并不存在的虚汗。刚才看那几人一脸诧异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又暴露了，多亏娘亲和姑姑“善解人意”，及时帮自己想了理由，真是不愧是亲人呐！ 苏天临干笑了两声，才问道：“阿璃，那你对苏霖良，到底是怎么看的？” 苏璃暗自想了想，按照苏天临刚才的说法，他是想知道自己对苏霖良的为人是怎么样的，而今又问了一遍，那么这个问题应该就不是日常的普通对话了。这更有可能是，苏天临对自己闺女人性的考校！并不是说他就一定发现了哪里不对，只是想知道闺女的三观正不正。所以，回答还是要慎重一点吧。 因而，对这个问题，苏璃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的：“最开始当然是很怨恨的啦。虽然之前有过一些摩擦，但我还是没想到他会想要除掉我，这样的行为举止，确实是很让我愤慨的。他虽然有他的理由，但那理由应该是完全不足以到杀我的地步，我也搞不清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至于现在，老爷子也已经惩治他了，虽然不重，但我心里也舒坦了许多。毕竟，他的认错态度还不错，也能在后来主动承认，说出惩治自己的方案也没有留情，这倒是挺让我钦佩的。” 苏天临点了点头，不再看她，神色若有所思。 “所以说，老爷子为什么没有提出对大夫人的措施？”苏璃心中微微安定了下来，再度丢出了这个问题。 “可能是，老爷子还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吧。”苏霖弦答道，“毕竟苏霖良和大夫人都参与此事，若是一并惩戒，即便大伯不说，他心中也定有嫌隙。所以，干脆只惩治主谋，对于行便利之事的大夫人暂且放过，让大伯这个家主能当得不那么烦闷。” “阿弦言之有理。”林素温婉一笑。 “好了好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吗？我饿了！”苏璃看了一眼渐斜的太阳，以及那两圈比来时更加清晰的月廓，说道。 “方才不是刚吃了些东西吗？”林素有些讶异之色。 “那不算！”苏璃说这话很是理直气壮，既然要装，那就装全套，苏大小姐的任性，可一点儿也不能少！当然，只是现在，以后再慢慢改回来吧，改回，我苏黎自己的性格！ 几人笑了笑，空气中也尽是欢快的气氛，似乎也全然遗忘了，先才在前厅上的不愉快。 入夜，苏璃只穿着贴身的衣物，盘坐在床上，双眸紧闭。一缕一缕氤氲的冰蓝色气流萦绕着她，至美而玄妙。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些气流中藏着无数的光点，而这些光点，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渐渐汇入她的身体。如春夜细雨一般，无声无息。 的确，下定决心好好修炼的苏璃，现在正在努力吸纳着天地玄气，化为己用，尽数充纳自己的丹田气旋。而小腹中的玄气，也以一种微不可察的速率逐发雄厚起来。 苏璃静心敛神，安安静静地吸纳着天地玄气。今天的遭遇，着实把她打击到了。没错，苏大小姐这副身子的天赋是很好，但那又有什么用？世界上从不缺少天才，但多数在半路就夭折了。把自己的天赋慢慢转换成实力，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也不求什么独步天下吧，起码在这世上要存有一分自保之力，不然别说想办法回地球了，生存都是一大难事。 所以，勤奋努力地修炼是必须的。现在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先了解这个世界，但这玄气的修炼，亦然必不可少。 原本，苏璃还想学学某些小说里面的主人公，把地球上的某些新鲜东西带进异世界，比如说尝试造一个篮球然后开启这个世界的球类运动纪元，又比如说拿着五十四张卡纸标上数字符号造出一副扑克牌之类的。但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是暂且放一放吧，自己的实力，显然是要比这些娱乐项目更重要的。 玄气又绕行身躯一圈，苏璃有感觉，自己突破的契机，已经近在咫尺了。似乎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自己就能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苏璃已经安安稳稳地修炼了一个时辰了，这对于本来就很难安静地下来的她，真是难得的事。不过，再怎么难忍，也要耐住性子，在这个还是基本未知的世界里，实力必然是第一要素。 轻轻呼出一口气，苏璃睁开了双眼，那一刹那，似有流光闪没，风华绝代。她的表情，有一丝困惑，现在自己的气息，已经是炼神阶初期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突破了？ 假的吧？理论上来说，从一个境界到另一个境界，不是应该会存在瓶颈这种东西吗？而自己，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根本没有卡顿过不去的现象，自然而然地就到了下一个境界。这不科学！等等，在异世界，似乎不讲科学，玄气这样的事物，似乎本身就不科学…… 不管了，也许低境界没那么麻烦吧。总之，自己已经是炼神阶的修者了，那么，应该可以给自己休个小假，睡一觉先！ 啊呸，睡个屁！劳资要刻苦努力，争当人上人！ 但是，说到底，人不睡觉还是会困倦的吧。苏璃想着，还是决定，再多修炼一个时辰，就躺下休息吧。睡眠，终究是一件无可代替的事。 翌日。 洗漱早膳过后，苏璃又开始考虑起自己该做什么了。来这异界也确实是有些无聊，毕竟没有地球那么多的娱乐设施，现在的自己貌似只有两条路，要么闷在屋子里修炼，要么去藏书阁继续了解这个世界。至于去皇宫找灵梦公主？她还没那么想不开，说的越多，死得越早，况且鬼知道皇宫里还有没有和苏大小姐很熟的人。 苏璃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发呆。苏大小姐的脸，是真的很好看呐，百看不厌。眉如柳叶一般纤巧，眼若星光一般璀璨，娇颜吹弹可破，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正当苏璃还在胡思乱想，考虑着这两个方案该选哪一个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倏而瞥见了镜子里一抹书架的轮廓，忽然就来了性子。之前确实是知道房间里有个摆满书的书架，但她从未去看过里面的书，现在倒是可以看看，苏大小姐的房间里会摆些什么书？ 于是，苏璃起身来到了书架边，略微扫了几眼。果然，苏大小姐这般“不学无术”的人儿，是不会摆什么太正经的书的，上面多是一些各种人物的奇闻轶事，书也相对较薄。对此，苏璃也来了兴趣，这种野史杂谈多是些故事，而苏璃，倒是挺喜欢看故事的。 就当她还在纠结看哪一本的时候，其中一本的侧封吸引了她的注意——《轶事：洛魂篇》。书名简单粗暴毫无花哨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苏璃看见“洛魂”二字之时，眼瞳骤然一缩。 那个梦！洛魂，奏，断情剑，恶魔岛…… 那个梦里出现的，不会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吧？但即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自己在昨天才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还不知道什么洛魂什么奏的，但自己的梦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难道说又是那种奇怪的现象，梦中出现过场景，会在生活中重演？ 苏璃带着无尽的疑惑，还有一丝被她掩藏起来的恐慌，打开了这本书。书前，照例是一连串的废话，很符合这个世界的书的一贯设定。苏璃一目十行，希望快些找到正文。终于—— 洛魂，东大陆人，生于第二纪元8995年，月日不详。佩剑“断情”，实乃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剑术卓越，自创当世第一剑法“逝水七绝”，攻势之凌厉冠绝天下，被尊为剑术大宗师。即便是剑神谭净秋，也曾言“论剑道，他不如我；论剑法，我不如他”。销声匿迹于9019年，后基本确认为殒落，死因未知，地点应为无尽海域深处。笔者据世间传言推测，洛魂应是殒于恶魔岛。 洛魂早年籍籍无名，居于东大陆的边陲小城蓝河镇（现位于曼沙帝国边海行省），父母不明，或为早逝。但关于洛魂的兄弟姊妹，众说纷纭，有野史记载他有一个哥哥，亦有说法指他有一个妹妹，甚至还有传言指明他有一姊一弟，莫衷一是。但在其成名之后，从未见过他有任何的亲人，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兄弟姊妹，笔者便不妄加猜测。 洛魂性格较为孤僻，很少交友，行事亦是亦正亦邪，全凭喜好行事。真正的挚交，能确认的唯有上一任魔域圣女奏，两人关系暧昧，或为道侣，魔域也因而对洛魂展开追杀。笔者认为，洛魂之死，多与此有关，洛魂存于世的最后消息，便是与一群黑衣人战斗后，带着奏进往无尽海域深处，最终都失去了消息。 苏璃始终处于震惊的状态，洛魂，断情，逝水七绝，恶魔岛，奏…… 居然，和那梦里出现的一样！ 第37章昔年往事 苏璃皱着眉头，洛魂生于第二纪元8995年，而今是9250年，也就是说，洛魂是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为什么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一个地球人的梦里？ 带着愈发深厚的疑惑，苏璃继续看了下去—— 洛魂的成名之战，是在第二纪元9013年，时年他方十八岁。洛魂以某个至今未知的原因，将蓝河镇乃至附近几个镇中都是最大的一个家族——袁家屠灭。据悉，袁家本是一个行事不坏的家族，平日里对百姓也是颇为和善，也曾在灾年救济了许多百姓。当时袁家大公子袁安更是洛魂之友，但洛魂仍以不知名的原因，将袁家满门屠尽。世间之人多说袁家或是袁安做了什么触怒洛魂之事，洛魂怒极之下才有此举。但究其本因，仍是未可知之事。 由此，洛魂开始了他漂泊不定的生涯，行事亦是我行我素，眼中不分正邪，只求随心而为。而他，也多了一个怪癖，凡袁姓之人，无论男女老少，是非对错，若遇则必戮之。若是实力不济而显然不敌，则修炼一番后再前往厮杀。江湖对他这般行径也颇有微词，也曾不止一次组建过好汉团讨伐他，奈何洛魂过于机警，从未成功过。而那些真正的大能们，又对此漠不关心，也便作罢。 杀袁姓之人，似乎已然成为洛魂的人生信条。可见，发生的那件未知的事对洛魂的刺激有多大。亦有人言，洛魂的性格原本没有那么怪异，都是被那件未知之事所影响的，但其真假已经无从考证了。 洛魂的第一站，便是前往东大陆圣地——永昼圣城卡萨布兰卡。而其附近，又有着既是圣地、又是禁地的通天渊。据推测，洛魂应是想前往通天渊，求教于剑神谭净秋。但剑神未曾应允，连个记名弟子的名分亦是未允。但依然不知何由，洛魂在通天渊停留了一年有余的时间，方才离去。 于9015年，洛魂抵达北大陆的圣临山脉，即魔域的宗门所在。时年，此任魔域圣女奏及笄，魔域举办“圣女大典”，广邀天下名门世家参与宴席。而魔域圣女奏却私逃了出去，与洛魂一同离去，导致圣女大典成为尴尬的无主之宴。 之后四年，洛魂与奏游于无尽海域历练。而魔域的追杀未曾休止，洛魂便在逃杀中，声名大噪，并于此间创出逝水七绝，攻势惊天，被尊为剑术大宗师。 9019年，奏又因某个不知名的缘由回到了魔域，而魔域再次对洛魂展开了追杀。之后的事，更显模糊，也没什么人清楚真相了。江湖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洛魂与一群黑衣人战斗，却被奏挡下了致命一击。洛魂带着濒死的奏，破开生路前往恶魔岛，企图救活奏，但恶魔岛之险，令二人双双身殒。 魔域对此事保持缄默，也未曾说明奏是否生还，但在百年之后便立了新的圣女。由此，奏基本是确认死亡。 洛魂的一生，事实上仍是扑朔迷离，此人依然是太过于神秘，性子孤僻，甚少交友，也让关于他的事情都难以窥得真相。能够完全确认的，不过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罢了。下面，笔者便由史料与可信度较高的江湖传言，整理出一些洛魂的经历，仅供参考。 …… 苏璃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惊住了，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的梦境，是不是就是洛魂与一群黑衣人大战再带着奏前往恶魔岛的那一段？虽然那个梦境的情景很乱，很多东西都接连不上，但大体的情形，却和这本书里描述的差不多！ 苏璃突然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感，对这个本就陌生的世界感觉更加的陌生，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梦？这么一个，居然很可能在现实之中发生过的梦？ 莫名地，苏璃感觉越来越可怕起来，先是穿越变成一个妹子，再是惊现上一个穿越者夏清潭，然后被刺杀，和现如今这个诡异的梦，这都是什么事啊？哪个穿越小说的主角会摊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啊？穿越者不都是牛逼轰轰的吗？掌握了超越异世界太多太多的地球知识，在异世界搅风搅雨的，而自己的穿越，变成妹子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天天考虑增强实力，为的居然是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本来嘛，穿越到异界想家那是肯定的，但同样也会幻想一下在异世界的作为啊。即便不去想登临世界极巅，但崭露头角、初显峥嵘什么的还是要有的吧？可是……唉，不提也罢。 苏璃坐在了桌子边上，把书摊着放在桌上，单手握拳撑着脸颊，眉头依然蹙着。现在她的脑子里很乱，各种纷乱冗杂的思绪萦绕着她，但这些各式各样的问题，不管怎样都是想不通了。苏璃也不是过于纠结之人，既然想不通，那干脆就不想了。 暂且压下那些想法，苏璃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了这所谓的洛魂的经历。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苏璃才合上了书，顺带也合上了眼，揉了揉眼睑。这些故事她很仔细地看了一番，但是也就只是了解了一下而已，任何对于帮助解决她这些疑问的信息都没有。那些只是一些洛魂的故事而已，作者经过了艺术加工，虽然扣人心弦、精彩纷呈，但也还不知道那些事件剩下几分真容，当作话本小说倒是可以一看，但若是当作史料，那便不可取了。 不过，对这洛魂倒是有了一些了解，无非是一个剑术很好的闷骚怪，而且貌似有那么一点可能是性冷淡。虽然书里说洛魂和奏关系暧昧，应是一对璧人，但苏璃经过仔细思虑后，总觉得以书里体现的洛魂的性格，那样的孤寂冷漠，不太可能会喜欢她人。但这些，也只是苏璃自己恶意的揣测罢了——她一向讨厌那些给自己带来困扰的人。 苏璃向后靠去，缩在了椅子里，发着呆。来到异界，已经第三天了，虽然说从关于夏清潭的事情里推断，地球过去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是想家的。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苏璃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起身出门，打算还是去藏书阁看一看，也权当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至于那些可以愁死人的问题，先丢一边吧，反正也想不通，何必再去想呢？苏璃对于这一点倒是看得很开。 出门，苏璃环视四周，并没有看见言儿，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不过还好，尽管苏府内的路有些弯绕，但苏璃还是记得大致路线的，倒也无需言儿这个引路人了。 然而，走着走着，苏璃便看见了苏霖弦，不禁额头上拉下几根黑线。为毛在哪都能看见他？对于这个似乎有妹控倾向的哥哥，苏璃谈不上讨厌，但更说不上喜欢。 “阿璃，你要去哪儿？”看见了苏璃，苏霖弦似乎有些讶异。 “藏书阁，怎么了？”苏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 “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苏霖弦的面色似乎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了，苏霖良已经走了，早膳过后离开的，现在多半已经在蓝晶郡边缘了。” “就离开了？”苏璃心中一惊，昨天事发，老爷子宣布了处理结果，今天就这么麻利地走了？行动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的确，苏霖良只带了两个侍卫，两个侍女，一行五人离开了。”苏霖弦点了点头，说道。 苏璃沉默不语，这样一来，自己在这异世界的第一个威胁生命的危机，应该算是彻底过去了吧。又看了苏霖弦一眼，苏璃突然就很好奇苏霖弦每天都在做什么，他又没去帮老爹和娘亲做生意，那他做什么来度过这一天天的时日呢？ 想到了便问，苏璃也毫无顾忌，径自问道：“哥，你这是打算去干嘛？” “去校场，怎么了？想一起吗？”苏霖弦笑了笑，温和地询问道。 校场？就是一帮光膀子大汉日常训练的地方吧，有时也作为切磋的地方。苏璃本来是没什么兴趣想一口拒绝的，毕竟去藏书阁多了解这个世界也挺重要的，但是再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单纯地修炼，也是没什么用的吧。实战经验很重要，重要性相对实力来说甚至可能更胜一筹。所以，一起去看看，顺便也打上几架，倒也不算坏主意。 于是，苏璃便也点了点头，应道：“那就一起吧。” 听闻了苏璃这回答，苏霖弦一下子有些懵。本来这句话，就是纯粹地问问而已，就像是地球上人们打电话通常是以“吃了没”作为开端，即使是晚上九点第一句话还是雷打不动的“吃了没”。这样的问题，答案一向都是固定的，苏霖弦的这个问题，也归作此类。以前又不是没问过阿璃，她哪次会去似的，久而久之，这句话也变成了一句单纯的随口一问。但现在，阿璃居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苏霖弦还在懵着，却已经被苏璃推着走要他带路了。苏霖弦蹙眉头看了小妹一眼，但见着她娇嫩的脸上一副难得一见的认真神色，心中突然就宽慰了下来。阿璃，真的是长大了，这件事有惊无险，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让阿璃都知道实力与战斗力的重要性了，居然会和我一起去校场训练。虽然说女孩子家不太推崇抛头露面去打打杀杀的，但学些自保的本事也不坏，起码不会像昨日那般毫无反抗之力。 苏霖弦当然不知道苏璃其实有一点点的反抗，毕竟又没有他人在场，他怎么能知道当时情况如何呢？虽然说，那反抗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就这样，苏霖弦为苏璃的反常找了一个很符合情理的理由，虽然说苏璃本身差不多就是这样想的…… 第38章有点奇怪 苏府校场。 阳光明媚，风却猎猎作响，吹得人的衣角翻飞不息。苏璃拿着剑，姿态沉稳，目光平视面前几丈开外的苏霖弦，尽是毅然之色。 好吧，也就是看似稳健罢了，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先才看那些苏家侍卫们过招，苏璃自己也有尝试的想法，但总归要挑一个对手吧。那些侍卫对她来说还只是陌生人，而苏霖弦就不一样了嘛，自己的哥哥，还怕他对自己太狠不成？ 但是，当她拿起制式长剑，手腕差点儿没翻过去。她曾经也看过，中国古代长剑一般是九十公分长，质量为一公斤左右。可是自己手里这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长度还相差不多，应该也就一米左右，可是这质量是开了挂吧？一公斤？这都几公斤了？这么重的东西要拿在手里挥舞，真不会甩得手腕脱臼？ 很快，她就发现还是自己太年轻。这里，是诺德尔撒，有玄气的诺德尔撒，动用了玄气以后，拿起这剑也就稍显得心应手了起来。但实际上，也就仅此而已，苏璃这么一个剑道小白，怎么应对苏霖弦这么一个剑法很不错的资深者呢？ 本来，苏霖弦提议让他来教她一些基本剑招，但苏璃想了想，还是在苏霖弦惊讶的目光中拒绝了。苏璃想看看，自己在梦里施展的那套依然印象深刻的剑法，究竟能否在现实中施展出来。而今，苏霖弦已经站在自己的对面了，那就，战他一番！ 苏璃的眸光一凝，向前踏了一步，神光坚毅，有如磐石一般。 “大小姐，好像不太一样了。”一位侍卫光着膀子，拿毛巾擦了擦汗，和一旁的侍卫低声说着话。 “那是，少了几分跳脱，更多了些沉稳。”那侍卫说道，“刚才大小姐一进校场我就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是被昨天那档子事给刺激到了，想好好修炼了吧。” “嘘，小声点，昨天那事少提为妙，乱嚼舌根子可是会有严惩的。”又一名侍卫小声警告道，神色颇为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这么拘束。” 场中，苏霖弦手持着剑，平视着苏璃，神色肃穆而认真，看得苏璃又有些发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妹妹，他又这么喜欢宠妹，应该不会下太重的手吧？可是，看他这模样，总觉得心里发慌啊！ “阿璃，来吧，你攻我守。”苏霖弦说道，声音失了几分温和，多了些严肃的意味。似乎只要一论到剑，他便认真了起来。这是对武道、对剑道的尊重，剑术卓越的他，本就敬于剑。 苏璃微微颔首，抓紧了手中的剑，再向前踏一步，隐隐的气势，在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那气势，像是天际云雾一般微不可察，锋锐、凌厉而又势不可挡。 身形一动，苏璃持剑冲了上去，脚步轻盈，每点在地上一次，都能向前跨一段不近的距离。苏霖弦眉毛一挑，他自然能感觉得到，动用了玄气的阿璃的修为，炼神阶初期。虽然不知道阿璃是什么时候作出突破的，但终归是一件好事。而让他真正有些讶异的，是苏璃此刻的步伐，灵动飘逸，难以捉摸。阿璃的身法，什么时候有这般程度了？ 惊讶归惊讶，对于苏璃的第一次进攻，苏霖弦也不含糊，直接横剑格挡。他还不想防守得过于激烈，这样容易伤了阿璃，自己先单单挡着和她过过招好了。 裙角飞扬，衣带翻飞，几丈远的距离，对于苏璃的奔袭速度来说不过转瞬即逝罢了，有玄气加持的状态下，她的身体素质较于先前不知好了多少。持剑，对于苏霖弦的横剑格挡势，苏璃毫不犹豫，便是按着那愈发清晰的记忆里，挺剑一刺！ 那招式，似乎是源于血脉一般，动作毫无滞涩，一念即发，一发即动。平直刺去的那一剑，毫无花哨，朴素至极，干脆利落地让苏璃自己都心惊了起来。自己好像一握紧了剑，整个人就有些不一样了，那种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之感，盈满了她的胸腔。所以，这起手的刺剑，才会如同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苏霖弦眼光一凝，虽说他年纪不大，但在剑这方面的理解却是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越了老一辈的人。所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苏霖弦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当即，苏霖弦便将精力更为集中，对待苏璃的态度，也愈发认真了。 苏璃的手轻轻一颤，剑悄然下移了一分，由下方向上挑起，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将苏霖弦横剑格挡的姿态破去。苏霖弦心中一凛，自己已经很认真了，可是自己的横剑，为什么会被这般轻轻巧巧地挑起来？那样柔弱的力道，怎么会有这般效用？ 苏霖弦的眸子锁定了苏璃，只见她的脸上带了一丝迷惘与困惑，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能直接挑开自己认真状态下的格挡！可是，自己是炼神阶巅峰，而阿璃还只是炼神阶初期啊！ 而接下来，苏璃便展开了她的攻势，刺剑式之后再是撩剑式，再紧紧衔接着一招又一招的剑式。本来嘛，剑法，不过就是将一招一招的基础剑式排列组合而成，而其关键之处，便在于如何排列组合。再者，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一种剑法在面临不同的情况之下，也可适当变通，但只要保持整体剑法不乱即可。 青衣与蓝衣交错，苏霖弦愈发心惊了起来，但也是提起了难言的兴奋与激动之感。虽然不明白阿璃是如何习得这样的剑法，但其之精妙，简直难以言喻！自己的每一式防御姿态，阿璃总能刁钻地发现其破绽，然后破除之。若是自己不存疏忽，未留破绽，阿璃便会以力强破，或是给自己制造破绽，最终完成破开自己防御的目的。 而一边的侍卫们都惊呆了，又不是没有听闻过大小姐对修炼一途没有兴趣，可是今日一见，那传言莫非是假的？大小姐难不成暗自一人努力修炼过？炼神阶的修为已经把他们惊住了，更遑论和苏霖弦僵持不下的剑法比拼？ 偌大的校场中，围着不少的侍卫，几乎每个人都表情都是不可思议的。没办法，苏大小姐的名气太大了，她的事迹可谓是众所周知的，然而，现在看来，却是有些不对？苏大小姐的战力，似乎并没有对不起这炼神阶初期的实力，甚至，还犹有过之？ 苏霖弦逐发有了兴趣，眸子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渐渐地，他便忘了自己只打算防御的初衷，开始尝试向苏璃进攻了起来。但还是很好地根据苏璃目前的状态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力道，以免不小心伤了她。此刻，他已经全然忘记疑惑苏璃为何剑法如此精妙了，他只想和苏璃继续对战下去，仅此而已。 苏璃还是很迷糊，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明明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就是能用出这绝妙的剑法。一如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明明完全不懂诺德尔撒语，但偏偏就是能听懂语言、看懂文字、还能自己说出来，而自己的老本汉语也依然没有丢失。 虽然说她的本意只是试试自己在梦里施展的剑法到底如何，记忆也很清晰，但那毕竟只是梦境的内容，和自己在现实中施展出来那完全是两回事。而自己现在做的，可不就是完美复刻了梦里的剑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 苏璃突然又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即把她自己都给惊住了，手上的动作倏然一滞，本该要衔接上的云剑式也中断了。 苏霖弦眸光一凝，意图停止挥出去的剑，但由于苏璃终止得实在是过于突然，苏霖弦也没能让剑即刻停下，而这剑，也是逼近了苏璃，在她身前几寸之地停下。苏霖弦心中舒缓，收回了剑，置于身后，目光疑惑地看向苏璃。这疑惑，自然是不仅仅来自于苏璃突然的停止，也来自于她那精妙的剑法。 但是，苏璃的表现却似乎有些失魂落魄，她的目光有些迷惘和不知所措，看得苏霖弦也是心中顿生关切之意，当即先放下心中疑问，转而问道：“阿璃，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璃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收束集中起来，她说道：“没什么，哥。只是，我现在的感觉，有点奇怪。” 的确，苏璃并不打算找借口解释自己的剑法为什么会这般精妙，因为她也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心中只是有一个显然不成立的猜想罢了，自己，原本可是一个地球人，和洛魂这个诺德尔撒的土著那是毫无关系的！所以，对于苏霖弦必将到来的疑问，苏璃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把能说的实话实说就好了，这样自己的表现也很真实自然，不用装些什么。再何况，先发制人还有一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迷惑作用，开口直接表明自己真实的困惑就可以了。 “有什么奇怪的？”苏霖弦温和地问道。 “你刚刚感受到了吧？”苏璃微微扬起了头，略带了困惑的目光与苏霖弦对视着，“我施展的剑法，应该很厉害对吧？” “的确。”苏霖弦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猜想着她将会怎样来解释这个问题。 苏璃依然是看着苏霖弦那好看的眼眸，很是认真地说道：“如果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39章剑道启蒙 “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霖弦的神色有些讶异，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璃，看妹妹会如何继续解释。 “这个事情，说起来也很奇怪。”苏璃垂下了头，没再与苏霖弦对视，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昨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在那梦里，我似乎就是洛魂。” 苏璃说到此处，苏霖弦便皱起了眉头，心中顿起思绪。有些老人说，他的剑法和那两百多年前的洛魂有几分相似，他自然是知道的。对此，他也不多去加以评论，其中关窍，不必言说。但是，现在又一听见洛魂之名，苏霖弦的心中便又泛起了波澜。但他也没有出言打断苏璃的述说，只是继续安静地听着。 “梦里，似乎是一片大海，应该就是无尽海域吧。我身为洛魂，与一群黑衣人拼杀，使用的剑法，似乎就是刚才那样的。虽然我不怎么懂剑，但我能感觉出来，那剑式，真的很厉害。”苏璃思索着，不仅是想着梦里的内容，同样也在思考着措辞，“方才，我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将那剑法施展出来。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真的用了出来。 “可是，哥，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当时的状态有些奇怪吧？当时，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即使有关梦里剑法的记忆还比较清晰，但我不会剑法这是一个基本事实，我能把梦里的剑法施展出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然而实际上，我却做到了。而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惊住了，所以手上的动作也就停止了，而实际上我也无力为继了。” 苏霖弦的眉头蹙紧以后，就再未舒展开来，毕竟苏璃说的这些事，的确是很难让人置信。先是做梦梦见自己变成洛魂，和别人拼杀，这还不算什么太过离谱，但是后面的将梦里的剑法施展出来，这就很不可思议了。可是，苏霖弦仔细看了看苏璃那迷惑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说谎。但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阿璃，你现在还能再次施展出那样的剑法吗？”苏霖弦现在再次回忆起苏璃当时的剑式，兀然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 “哥，我都说了，我又不会剑法，我怎么能再次施展出来？至于方才，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璃摇了摇头，旋即没好气地说道。 苏霖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抬眼看了一眼苏璃，她的表情依然是有些困惑的，似乎也在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样毫无头绪的问题，又怎么能想出答案呢？ “阿璃，既然这件事完全没办法解释，也没有后续，那就暂时先放下吧。”苏霖弦渐渐舒展了眉头，微笑道，“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情况，那就立刻告诉我或者老爹、老爷子，好吧？那么，现在还要继续和我练一下吗？” 苏璃晃了晃脑袋，柔顺的发丝也跟着晃晃悠悠了起来，颇为可爱。她的性子并不怎么喜欢纠结，既然暂时想不通，那就先丢在一旁吧，能知道的，迟早的会知道，不能知道的，再怎么探询也无济于事。最要紧的，是着眼于当下要做的。 所以，苏璃对于苏霖弦的提问给出的回答是：“哥，你先教我一下简单的剑式吧。” “所以刚才你用了那么多剑式，以及各种剑式的搭配、妙用以及变形，你就都不知道了？”苏霖弦失笑道，温和的语气依然是那样地带了几分宠溺之意，惹得苏璃又是有些不自在，“看来，你刚才的状态，还真是很奇妙啊！一恢复正常，便又回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苏璃一边考虑着是不是要建一个德国骨科把苏霖弦送进去，一边说道：“我都说了，刚才我在和你对练的时候，我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归根结底，我对剑还是不了解呀！” “好好好，听你的，我教你一些基本剑式好吧。”苏霖弦笑道，假装没有听见苏璃语气中一丝危险的意味，“或者说，你想先了解一点什么？” “比如？你能让我了解一点什么？”苏璃轻哼了一声，道。 “有关于剑的一些基本常识啊。”苏霖弦温和地说道，“比如说，常规制式长剑的长度、重量……” “停停停，有没有更有用的常识？这些太基本的，我并不怎么想了解。”苏璃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了几根黑线，赶紧打住了苏霖弦的述说。毕竟嘛，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说一些持剑的基本技巧来的直接有效。 “阿璃，这些东西虽然很基本，但这也是基础。不知道这些，看似影响不大，但实际上，会在你后续的理解及其运用等方面产生障碍。”苏霖弦正色道，原本温和的语气也严肃了些许，“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基础你不了解的话，这对于你往后的训练与实战将会产生很大影响。” “呃……”苏璃哑然，苏霖弦的这番话不无道理，无论在什么方面，基础都是最重要的。就像在数学方面，曾在小学学的四则运算，虽然简单，但在今后的一生中都是有用的，即使以后学的什么导数、解析几何、平面与立体几何、微积分以及线性代数什么的都忘了，很多情况下也是没什么关系的——除非与你的工作有关。诺德尔撒的剑术，同理。 所以，即使苏霖弦准备讲述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所欲知晓的，但还是需要了解一番。接下来，便顺理成章地，两人就近找了一个小的室内空房，一同探讨剑术之基。 至于校场里的侍卫们，早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大小姐同二公子酣畅淋漓的剑术对练，令侍卫们也是目眩神迷。而后的兀然停止，又令他们有时间议论纷纷了起来，或是讨论剑术之妙，或是探究小姐之变，还有疑惑二人的对练为何突然中止的。两人一离去，低声的议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大小姐的剑术，已经可以和二公子对抗了吗？”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进步速度？大小姐应该是真的很努力地修炼了吧。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以前听到过的一则传闻，十几年前，大小姐的天赋检测出来可是顶级的呢！” “你说的是真的？” “传言嘛，我如何能知道真假与否？但既然有这样的说法，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你们几个先别讨论这些了，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刚才二公子和大小姐的对练为什么会停止？我都还没看过瘾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看二公子和大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停下了的。” “你管人家呢！做好自己，继续训练。” “好好好……” 就近的室内空房。 这里虽然是室内，但也相当于一个小校场了，就在边缘地区还有些桌椅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器具，中央地带完全是空旷的。而到来的苏璃和苏霖弦，就站在校场的中央，两人各执一制式长剑，继续探讨剑术的基础。 “剑，被誉为百兵之王，式法之繁多，亦为兵中之冠……”苏霖弦面色严肃，开始讲起了这些他所谓的剑术基础。 之前被苏霖弦这么一说，苏璃最开始也听得挺认真的，然后愈到后面，苏璃便愈发感觉无聊了起来。按苏璃的想法，就目前苏霖弦所讲的这些，就算真是剑术基础，那也是最没用的那部分基础。为此，她颇为不愿认真听，但看苏霖弦那严肃的脸色，她又莫名有些犯怂，没有去打断苏霖弦的述说，只得作罢，安安静静地听着。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诺德尔撒的天也渐渐燥热了起来。这一天，已经是6月22日了，放在地球的北半球，那也是夏至日了，代表着夏天已经过去一半。但实际上，真正的热天，才刚刚开始。地球如此，诺德尔撒，亦是如此。 倾斜进房内的阳光渐渐正移，光芒也愈发明亮起来，空气中也渐渐有了一种闷热的感觉。轻风休止，余下的便只有愈发燥热的氛围，以及苏璃那烦闷的心境。 “剑术由各式各样的剑式组成，而剑式又是由一招招基本剑式衔接、变换以及衍生而来。基本剑式，说的便是持剑的各种动作，主要有刺、斩、劈、撩、挂、云、挑、抹、截……” 苏霖弦的眼神更为认真了，苏璃不安躁动的心也随着苏霖弦这认真的叙述而安定下来，这些东西，才真是她比较想了解的。毕竟，在地球的现代社会，剑虽然还存在，但作为一种冷兵器，在热武器横行的年代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余下的便只有一些兴起之人还在练习与运用，但这并不能掩盖剑在社会中极为罕见的事实。而苏璃这么一个天天被义务教育压着的学生，每天都忙着刷无穷无尽的题，又怎么会花时间了解那显得和自己距离如此遥远的剑？ 而现在，她便要开始了解剑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对剑产生了兴趣，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那就像是…… 我，是不是，真的原本就会剑法的？ 那个显得如此真实的梦境，着实让她颇为困扰，在那个梦里，她一个地球人，居然变成了一个从未听闻更未谋面的洛魂，而且所经历的事情，又似乎是曾经真实发生的。这惊人的吻合度，让她心中有种没由来的胆寒。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在剑道这条路上走得比较远的话，是不是就能解开这些疑惑了？毕竟洛魂，他也是一位剑术大宗师，同道而行，或许就能寻求到答案吧。 苏璃如此想着，便不再多去考虑这些依然无解的问题了，她并不是一个总喜欢纠结的人。该放着的事，先放着吧，强求不得，那便无需去求。现在，更为重要的事，是将苏霖弦所述牢记于心。 于是，就在诺德尔撒的这个普通上午，来自地球的苏璃，正式开始了异世界的剑道启蒙。 第40章混乱 正值阳光明媚，只可惜并无微风相衬，便又少了几分令人赏心悦目的诗情画意。每一天的午前，似乎都要比前一天更为躁热。放眼望去，似乎连空气都有了些微微的扭曲，像是有着一圈一圈的波纹，在远处细细碎碎地散开，缓缓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但即使在这般令人烦闷的氛围里，亦有专注认真的人儿正在听学，苏霖弦对于剑的基本常识的阐述，苏璃虽未感觉作用到底多大，但终归还是认认真真记下了。特别是关于那些一式式的基本剑式，苏璃更是听得无比认真，也不停地向苏霖弦提出自己的疑惑，苏霖弦也自然颇为欣慰地为她解惑了。 待讲述基本结束，而今，便是实际演练之时了。 就在这个室内空房，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小型校场，两人执剑，相对而立。 “阿璃，还记得我刚才所述的吗？刺剑，便是要把剑平直地刺出，切莫歪斜，剑身应与手臂保持一条直线。力道不宜过大，否则剑身难以保持平稳，而刺出的剑身也有可能会回弹。再者，像你这般的初学者，练剑暂时不要用玄气，单凭力道即可。切记，力道应直抵剑尖，以后若是加附玄气，亦是如此。” 苏霖弦温和地说道，同时也扶起了苏璃有些下垂的手臂，让她的手臂与肩平齐。接着，又将苏璃因握紧剑而弯下去的手腕扳平了过来。 “刺剑，应从向正前方平刺练起，手臂应与肩平齐，手腕也不能弯着，这样会失了力道。” 苏璃也认认真真按照苏霖弦调整之后的姿势保持着，但心中还是暗暗腹诽着，这苏霖弦给我调整姿势的熟悉感，怎么像是军训时教官对姿势不标准之人的调整？接下来还要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真的感觉很像是军训啊…… 原本，苏霖弦靠近苏璃并触碰她的动作，让她已经变得有些少女的心产生了点小波动，现在却是尽数化作了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小升初的军训虽然只有三天，但我们齐步正步什么的可都学了啊，那会儿保持一个姿势几分钟可真的让全身心都舒爽了啊…… 咳咳，专心，专心…… 苏璃暂时抛却了脑中纷乱冗杂的思绪，开始专心保持起了这刺剑的姿势，好在自己拥有修者的身体素质，才不会很快便感觉到累。苏璃静着心，思考着刺剑式的动作细节要领，意图将其牢记于心。 本来嘛，苏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该专心做事的时候，便会努力将眼下的事做好，即使脑中莫名其妙就开始了小剧场，也能很快将心思收敛回来。或者明白点说，她是个在正事上异常认真的人，该做好的，便会努力将其做好。 刺剑式，出手要平，保持直线，切莫用力过猛，力达剑尖…… 苏璃回想着苏霖弦讲述过的动作要领，稳稳当当地保持刺剑式的姿势，即使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些酸累，但她还在撑着架势，不肯动摇。 苏霖弦看着慢慢渗出汗珠的妹妹，那几乎是被全苏家视作掌上明珠的小公主，心中的讶异，像是水一般慢慢漫了出来，盈溢满他整个身心。这还是我认识的小阿璃吗？她的三分钟热度，可是出了名的！ 苏霖弦的确相信苏璃想要好好练剑，他深深地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所认定的事，他一眼便能看出来。但是，他也一直猜测着苏璃能坚持多久，是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 苏大小姐的耐心，并不算很好，以往的很多事情都能体现出这一点。但是今天，先不论别的，就凭她保持刺剑式一刻钟，几乎没有晃动，这便很令苏霖弦惊讶了。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苏霖弦的眸子，每一刻都比前一刻大几分，到了最后，神色都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了。 没错，修者的身体素质的确是比普通人好很多，但提着一把重达六斤的制式长剑保持这样的姿势长达一刻钟，对于她这样新晋炼神阶的修者而言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苏璃本就不是一个能耐住性子、能吃苦的主儿，这才是最让苏霖弦觉得不可思议的。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惊讶，但这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确乎见到了，来自苏璃的坚韧与坚持。或许，这样的情况不会保持很久，但苏霖弦还是存了些希望，如果，小阿璃真的可以坚持走下去呢？ 或许苏霖弦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他的心中，苏璃的形象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有些曾经被他视为不可能的事，他也慢慢能够接受了。比如说现在，苏璃表现出的他所从未见到过的耐力与韧性。他只是感叹着，苏小公主不再是苏小公主了现，她长大了，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当，能够主动努力起来了。 苏璃持剑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这六斤重的制式长剑愈发像是千斤重担，将她的身子向下拽着。但是她咬着牙，努力保持着姿势的稳定，手臂与剑，仍然是一条平直的线。汗水，扑簌而落，滑过她娇美的面容，顺着那完美的弧线下坠，浸没在了简约典雅的衣裙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我也很累啊，但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坚持下去啊！此时不苦，将来便哭，虽说这理论的大致意思是没错，但我不是一个这么有韧性的人啊！要说坚持，我也能坚持，但是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不是我的意志所能支撑下来的吧。所以，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坚持着这简简单单的刺剑式？ 苏璃扪心自问，却不得其解。也是难为她了，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要如何才能得到答案呢？ 手臂愈发酸痛，汗水涔涔下滑，苏璃紧紧咬着牙，不知何来的执念支撑着她，不让她放下手臂。似乎有着一道来自世外的声音轻轻述说着，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将来有能力保护所想保护的人，避免那令人哀恸欲绝的悔恨。那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轻轻的、淡淡的，似乎不夹杂着半分情绪。或者说，那声音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只怕是自己无端的臆想罢了。 苏璃脑中的思绪愈发纷乱冗杂了起来，似乎还伴随着轻微的头疼，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迅速而又难以捉摸。那些是什么？家，学校，五星红旗，雪山，树林，巨猫，剑光，滂沱大雨，白衣，鲜血…… 这是，记忆吗？从自己脑海里，飞散出来的碎片化记忆吗？可是，为什么总觉得，陌生又熟悉呢？那漫天飞洒的血，是那般的血腥可怖，于狂风骤雨间肃杀溅射，像是凌厉绝伦的剑光，温烫了冰冷的雨水，翩然如惊鸿而落！这便是，风鸣雷震声中的血雨！ 恍然间，似有怒海狂涛，巨浪排山倒海般倾压而下。被那苍旻中一闪而没的银蛇照亮的，是近乎玄色的黑潮，裹挟着呼啸的狂风，悍然袭来！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冰寒得可怕？是因为，那不知究竟为何的黑影，或是，那洒落满天的鲜血？ 苏璃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似乎，愈来愈痛，痛彻脑海，痛彻心扉。那种不知由来的疼痛，几乎要将她彻底击垮，头疼地似乎要裂开一般，各种零碎的或是记忆或是臆想的片段，如洪流般在脑海中冲撞闪掠，让她心神不宁。 苏霖弦看了一眼天色，又扭回头看向妹妹，心中已经有些麻木了。震惊得多了，就习惯了，再离奇的事他也能接受了，不就是坚持了两刻钟嘛，也没多久嘛，这可是小阿璃，她坚持一个时辰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霖弦的心里想法看似对苏璃充满了信心，但实则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还能记得，当初自己撑了二十几分钟也颇为自豪了，这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可是，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连苏家的掌上明珠都比不过，这让他颇为受挫。 心塞啊！真没发现，小阿璃原来认真起来这么狠的啊！平举着六斤重的制式长剑并且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只有试过的人才会明白这有多累，可阿璃这家伙，她的意志力原来有这么强的吗？这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苏霖良？他成功把阿璃的信念与潜能逼迫出来了，值得赞赏！ 当然，这样玩笑性质的想法也就在脑海里过过罢了，他讨厌苏霖良的本质，怕是不会再改变的了。 哎哟！撑了两刻钟的小阿璃终于撑不住了，她的身子在晃诶！哈哈哈，她终于要不行了！ 苏霖弦微微笑着，刚想调笑几句，却猛然惊觉事态有些不对。阿璃，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之意？ 苏霖弦突然就慌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伴随着一阵清亮的嗡鸣声，蹙着秀眉的苏璃头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霖弦心中猛然一震，他下意识接住了倒下的妹妹，顺势扫腿一踢，将落在地上的制式长剑踢到一旁，将她轻轻倚在自己的怀里。虽说苏璃的姿势并不是很雅观，但她的神情，却是那般的惹人怜爱。微微蹙起的眉头，让苏霖弦的心都揪紧了，眉宇间透露出的淡淡痛苦之色，更是让苏霖弦心中慌乱。 “阿璃，阿璃！你怎么了？阿璃，说句话啊，阿璃！” 苏霖弦有些焦急地呼唤着，轻轻摇晃着苏璃的身子，但是那娇柔的身子，却对外界似乎没有半分感觉，只是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宛若地球上的一个童话——《睡美人》。 “阿璃，你别吓哥哥，你怎么了？阿璃，阿璃！” 苏霖弦又看了一眼苏璃的神情，终是一咬牙，另一只手从她的膝弯穿过，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身形瞬间冲出，带起了一阵呼呼的风。 空中，闪着一抹白影，一掠而过，那鬼魅般的速度，确乎快得惊人。 第41章蓝晶皇宫 灵梦公主默默坐在自己的卧房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心中郁结。她那秀气的小眉毛，也轻轻蹙在了一起，给这灵动秀气的少女也添了几分忧愁的气息。 轻轻叹了口气，镜子里的人儿却是直接趴了下去，两只手臂交错着压在桌子上，小脑袋直接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交错处，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模样在聊赖之余，竟显得有些可爱。 “我的天呐！本公主应该有点必要找点事做了，天天学着什么宫廷礼仪和琴棋书画真的是让人发疯啊！”灵梦公主嘟囔着，声音轻轻细细的，似乎是怕被人听见一般，“礼仪还好说，但那些宫廷乐师真是好讨厌啊，琴瑟音律之道，习而不得能怪我吗？这要看天赋的好嘛！” 又低声嘟囔了几句，灵梦公主才悠悠起身，转而径自趴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姿态随心随意，毫无一国公主的形象可言，悬空的纤长小腿还悠然地上下晃动着，勾勒出的淡淡平滑弧线，美得令人心惊。 天色近昏，差不多要用晚膳了。灵梦公主嘟了嘟嘴，娇嫩唇瓣聚拢的模样，着实可爱万分。她轻轻巧巧地起身，掸了掸稍显凌乱的衣裙，再将各处的褶皱细细捋平，这才站在了比她还高些许的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儿，灵秀而又俏丽万分，华美的宫廷长裙也掩盖不了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即使年不过十六，却也已是水灵灵的美人儿了，确乎不愧为《蓝晶城十大佳人》的榜首。 “启禀公主殿下，到了晚膳时间了。” 灵梦公主才刚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一会儿，贴身宫女的声音便在门外轻轻柔柔地响起，音量虽然不大，但也已经足够清晰了。 闻言，灵梦公主心中顿时有些烦闷，倒不是忧虑于贪嘴的自己一不小心晚膳过度，而是最近父皇提她的婚事愈发频繁了。父皇虽然对自己甚是喜欢，但身在皇家，灵梦公主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公主不可能永远留在皇家，总归是要嫁人的。早些准备，也是为了在一同商讨之下择一良婿，以免将来的生活不如意。 但是，灵梦公主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对于婚姻之事总还是有些懵懂，也抱有羞涩之感。不论她性子究竟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总是不太好意思提及的。父皇总说这些事，也让她颇感难堪与羞赧，只不过她把自己的情绪与心事掩藏地很好罢了——灵梦公主确实很善于掩饰，即使她还只是个即将碧玉之年的小姑娘。 好了好了，脑子里就不开小剧场了，先过去把这顿晚膳给糊弄掉才是正事。 灵梦公主又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一切如常之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便是莲步款款——确实，灵梦公主姿态万分端庄地走到了门边，轻缓地打开了门，迈腿而出，确乎优雅美人之态。这一套的衔接转换，灵梦公主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就像是出于骨子里的高贵优雅，显然是“久经沙场”了，轻轻松松，伪装成功。 天边夕阳微斜，映照着漫天云彩，晕染起一抹抹的赤红色彩，鲜亮如烈焰燃烧。夕阳的晖光，也毫不吝啬地朵朵浮云镶染上一层熠熠金边，一时景致无两，煞是艳丽。 已是黄昏傍晚之时，天气早已没有那么炎热，微风也不显得闷躁，轻轻柔柔绕起了灵梦公主的裙摆，将这美如画的人儿，更添了几分翩然成仙之感。微微眯起望向夕阳的眼瞳，充满着幻梦般的迷离朦胧之感，浅浅水雾，就像是倒映着如画山川，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便是，灵梦公主，被誉为“蓝晶城十大佳人”之首的宇文灵梦。也许她还不算是人间绝色，但是她还年轻，近乎二八之年的岁数，还能走得更高更远。不知待此佳人成长至双十年华，那时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之姿呢？ 一侧恭候灵梦公主的侍女，脸上带着些难以抑制的艳羡之色，灵梦公主，确乎像是夺天地之造化而生的人儿。据宫中老人称，灵梦公主此时的光景，尤胜其母后当年，水灵灵的宛若谪仙一般。再加之这优雅得无可挑剔的礼仪风范，像是出于骨髓血脉里的高贵，丝毫不辱皇家颜面，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一国公主。 但是，若是这些不住赞赏这位“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仙胚”的人得知，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仪态，尽皆是装出来的，会作何感想？ 未能出现的事，不论也罢。就算这“天生的公主”再怎么仙气飘飘，也无法改变她不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事实。所以，这位仙子，亦需用膳——比如此刻，她正在途中。 后宫景致，自是雅致清幽，弯弯清流，小小竹林，再加之娇艳欲滴的各色奇花，着实是馥郁满园。这幅图景宛如九天玄女行于仙园，花衬人美，人比花娇。灵梦公主仪态端庄淑雅，袅袅婷婷，轻缓走过园间小路，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丈量好的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须臾之后，灵梦公主便抵达了厅室之内，甫一进入，便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见礼礼仪，面容带着优雅礼貌的淡淡微笑，虽是友好的微笑，却又令人感觉有几分疏离与淡然之意，透露出来的宛若与生俱来的源于骨子里的图高贵，令人生不起任何厌恶之情。 “灵梦，不是说了无外人在场之时无须多礼吗？”皇帝——宇文天泽淡笑着说道，手中的银制调羹轻轻放回了碗中，轻巧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回禀父皇，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礼仪不可废。” 灵梦公主再度行礼，声音清淡如水地说道，不算疏远，却又更不是亲近。她似乎天生如此，说得仙气缥缈一些，叫清冷，清冷而不孤高；说得简单平实一些，叫淡漠，淡漠而不凉薄。 “这些规矩你倒是烂熟于心了啊。”天泽帝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才笑着说道，颇具威严的脸此刻竟也显得柔和万分，“那灵梦你还知不知道有这样一条？皇家公主，笄礼之时应许婚配。” “回禀父皇，这一条灵梦自然是知晓的。但据灵梦所知，这一条并不属于正式的规矩，它只是一条补充，遵循自然是好的，但如若有特殊的状况，也便作罢。”灵梦公主保持着淡淡的优雅微笑，微微欠着身子说道，“况且父皇你不也应允过灵梦，婚配之事不急于一时吗？” “灵梦啊，我是应允过，可这关乎朕的小公主的幸福，我也觉得应该先定个人选，让父皇安心才是。”天泽帝一句话的自称都换了几次，似乎有以各种身份来和灵梦公主说话的意思，“我”像是朋友间建议的语气，“朕”则像是以皇帝之身份的命令，“父皇”则是以父亲的口吻对女儿进行劝导，层层含义，足见天泽帝的用心。 灵梦公主如此聪慧的人儿，自是闻弦音而知雅意，明白父皇的意图。可是，她又怎会轻易听从？旋即答道：“父皇，您也觉得婚配一事关乎灵梦的幸福，自然需要慎之又慎，怎能轻易决定？况且，灵梦目前还未有心上之人，婚配一事又该从何谈起呢？” 灵梦公主显然是抓住了天泽帝话语中的漏洞，以此来反驳他，说到底还是想把这件事推托到底。更何况，灵梦公主也未曾说谎，所言之事皆为事实，她目前，还真就没有心上人。虽说少女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却也并未喜欢上谁，她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自己眼界高了些吧。 贵为一国公主，长居后宫闺阁，宇文灵梦见过的才子确实不多，但名门大家的公子们却还是基本都知晓的。比如说那颇为有名的苏二公子，模样俊秀儒雅，礼仪规矩得体，虽然说性子冷了点，但也依然不知是多少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但是呢，灵梦公主常年“混迹”于苏家，自然知道他真实的一面，典型的外冷内热——对外冷，对内热。虽然综合来说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但灵梦公主对他的感觉也止步于欣赏罢了，喜欢？没有的事。 “你这丫头，倒也是伶牙俐齿。”天泽帝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笑着说道，“父皇也不强逼你什么，你所说的幸福，就由灵梦你自己寻找吧。不多说了，用膳吧，父皇和你母后可都是饿着等你呢。” “那倒是灵梦的错了，灵梦在此向父皇和母后赔个不是。”灵梦公主再度行礼，优雅得体不显做作，精致容颜上的微笑也是那般无可挑剔。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她此刻的笑颜，多多少少有几分是真心的。按照父皇的神态和语气来看，父皇应该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过多究问此事了，她心中也安稳了许多。 礼罢，灵梦公主便缓步上前，与父皇母后两人一同享用晚膳。 但可惜，这般宁和的氛围不一会儿就被打破了，一个小太监在天泽帝略显不耐烦的深色中战战兢兢地进到门口，说明了此番前来需要传达的信息——苏平远老将军求见。 听见这般讯息，三人皆是有些讶异，而天泽帝则回顾了一下最近的各项事宜，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能让苏老爷子来见自己。可按小太监的描述，苏老爷子似乎还挺急切的，这让天泽帝愈发纳闷了。 末了，小太监还补充了一句，不仅仅是苏老爷子，苏二爷苏天临也在，神色一般忧虑。 这下，皇帝感觉事情明朗了起来，这阵势——一定是和苏家的小公主有关！ 第42章求医 苏霖弦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苏璃，心中焦躁之余，又带了几分无奈。阿璃的突然昏倒，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可是苏家大医师陈闲安因私事今早请辞回乡，亦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但是他更没有预料到，在这偌大的京城，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看出阿璃究竟是怎么了。 心急之下，苏老爷子也作出了一个决定，去皇宫，找天泽帝请求指派御医为阿璃就诊。 于是，在这夕阳西坠之时，一行三人还带着昏迷不醒的苏璃，来到了皇宫。苏老爷子和苏天临去请求觐见天泽帝，而苏霖弦怕一番劳顿对阿璃是身子不利，便找了间屋子，暂且先将阿璃安顿下来，等待着老爷子和父亲的消息。 而这般等待，却是最为折磨人的，对于此事能否成功，苏霖弦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虽然说老爷子作为一位将军，曾在北疆战场对抗野心勃勃的草原狼，驰骋疆场二十余年，将草原狼的野心狠狠压下，享有显赫战功，而天泽帝对于老爷子乃至整个苏家都比较照顾。但是，御医只配许皇亲国戚，这是惯例，皇室的繁文缛节他也大概知道一些，礼不可废，纵然是皇帝也不可随意更改。所以说，能否请到御医为阿璃就诊，依然是个未知数。 苏霖弦又转头看了看外边，心中无奈更甚。但等待的同时，他也没忘记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在先前，自己明明只是让阿璃保持刺剑式维持了一段时间。虽然说这个时间长度可能真的很恐怖，苏霖弦也料想过阿璃可能会脱力，可没想过她会直接昏倒，甚至完全清醒不过来，连全帝都的医师大夫都无法判断阿璃的情况，这便让苏家人很是惊惧了，也顾不上对可能的“始作俑者”苏霖弦说什么了，直接急匆匆地赶来皇宫，将希望寄托于皇宫具妙手回春之能的御医。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苏霖弦的眉头紧锁，忽然联想到阿璃这几天有些反常的所作所为，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但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阿璃已经不是阿璃了。 苏霖弦突然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合理的。假如，现在的阿璃和原先的阿璃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她最初的所谓“装失忆”就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后她的表现也与阿璃的性格不合，那是因为她已经不是阿璃了，性格怎么可能恰好相似？ 可是，阿璃又怎么会不是阿璃了呢？ 苏霖弦看着床上安然恬静的苏璃，眉头蹙得更紧了。近来，他突然感觉看不透阿璃了，或者说阿璃虽然从来没能让他看透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迹可循的。可是，最近她的作为，的的确确和平常的行为不一致，她性子多变，但不代表会毫无征兆地胡乱变化。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于阿璃，近来发生的值得思虑的事，也只有苏霖良的所作所为了。第一毒杀，第二截杀。而阿璃，似乎就正是在下毒之后有所改变的。而三魂绝命散这种剧毒之物，虽然解毒之法众多，但阿璃是肯定来不及进行化去毒性的，但最终阿璃依是安然无恙。而据阿璃猜测，她是被那所谓“不知名”的义士相救。而后，在第二次的截杀当中，阿璃亦是被那人所救。因而…… 思索到了这里，苏霖弦眼光一凝，心中虽然依旧疑惑不解，但他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方向——也许，一切都需要找到那个相助阿璃的人，才能找到答案！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年龄几许，实力几何，但只要还在暗中保护着阿璃，那么最起码阿璃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可是，阿璃现在种种解释不清的现象，又似乎与外界关联不大，这异常的昏迷又该怎么解决呢？ 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予御医了。所以，老爷子和老爹，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啊…… 苏霖弦蹙紧了眉，心中愈发焦虑。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大殿里，苏老爷子和苏天临也终于是和天泽帝见上面了。一见面，也依然是照旧的繁文缛节、行礼问候，但苏老爷子也顾不上那么多，况且他也本就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礼毕便是直奔主题：“皇上，微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老将军但说无妨。”天泽帝神情颇为严肃，似乎彰显着他对于此事的注重。 “谢皇上。”苏老爷子再行一礼，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老臣孙女苏璃今日偶感不适，然却径直昏睡不醒，微臣寻遍京中名医，亦是无法究其缘由，更遑论医治之法。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皇上……” 天泽帝心中微微有些讶异，这苏家的小公主昨日才遭了罪被截杀，自己还没来得及对老将军表示慰问，结果今天又出了幺蛾子？不过，按苏老将军这话的意思，他是想…… 心念至此，天泽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虽然神色无异，但他早已有些犯难了。皇家规矩，御医只配予皇室之人，非皇亲国戚不得受御医救治。可是，苏老爷子是国家大将，戎马二十余年，在北疆战场抗击草原狼立下汗马功劳，保国北疆平和安定。更何况，他为人素来刚强，不肯示人于弱，求人那更别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求的还是自己这个皇帝。老将难得开一次口，不答应这并不算什么过分、只是有些不合规矩的要求，似乎也说不太过去。 但是，皇室的礼法规矩本就如此，自己若是开了打破规矩的先河，以后可怎么办？朝廷中不乏功臣，虽说已有嘉奖，但人生在世总有不称之事，若是他们也来求自己某些坏了皇家规矩怎么办？若是自己一并答应，这规矩的存在便是形同虚设，又有何用？若是自己不答应，则是偏袒于苏家，寒了他人的心，落人口舌。 所以，当下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天泽帝也不愧是一代明主，很快便得出了解决办法，接下来，便是寻思怎么进行罢了。接着，影帝——啊呸，是天泽帝面露难色，低声说道：“苏将军，相信你对宫廷的礼法规矩也了解一些，御医并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动用的。若是将军你身受重伤，那么朕必然是可以指派御医救治的，也无人敢责难有何不妥。然令爱之症，只怕朕并无理由遣御医诊断。” “苏将军啊，朕知晓令爱近日之事，本深感忧心，还没想好怎么慰问将军，又得知令爱无恙，心中也是宽心。可是如今，朕欠将军你的这份慰问，却是无法以这种形式来还。”天泽帝继续带着善意说道。 关于苏璃遇截之事，灵梦公主和他商讨过，希望他能帮忙彻查此事。可是天泽帝刚着手准备，联系苏家之后却得到此事已彻查的回复。苏家还告知此事乃是家丑，不方便讲明，也隐晦表达了希望天泽帝能不外扬的意思。天泽帝自是明了，此事也算是就此揭过了。 “微臣知晓，先谢过皇上了。”苏老爷子虽然很心中急迫，但还是耐住性子，和天泽帝说道，“但微臣并非是以此来交换御医的救助，微臣只想恳请皇上，指派御医对小女诊断一番。日后若是有需要微臣之地，微臣定当义不容辞，绝无二言。” “将军为国镇守北疆二十余年，功劳自是不言而喻的，朕也清楚将军你的忠心。但是，皇家礼法，不可偏废，很多事不是朕说能更改就更改的。”天泽帝面露无奈之色，“即使朕身为一国之君，亦是不可逾矩。先人制定的礼法，效力比朕的旨意更胜一筹。所以，爱卿，恕朕也无能为力。” “微臣怎敢怪罪于皇上。此事也是微臣唐突了，的确，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的存在，必然是有其意义的，这才有约束之效力。”苏老爷子苦笑一声，说道。 “不过，爱卿，朕虽然无法指派御医，但还有一个御医的爱徒，朕可以举荐于你。”苏老爷子并没有注意到，天泽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似乎很是高深莫测，“那人也学了御医的八成本事，想来应该可以相助于爱卿。” “御医的爱徒？那是何人？”苏老爷子不禁有些疑惑，御医收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但是他更担心的是这所谓的御医爱徒能否诊断出阿璃的情况。 “爱卿无需过于担心，此人乃是众御医一同教导的，对病理药理的程度已是不亚于众御医了，缺的不过是经验与阅历罢了。对于令爱情况的诊断，应是不在话下。”天泽帝道。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谢过皇上了。”苏老爷子再行一礼，心中微叹。他也清楚天泽帝的难处，很多事的确不是皇帝一人能独断的，皇帝虽说是权力的巅峰，但同样的，其限制和权力也是成正比的。既然天泽帝有心帮忙，那也不枉自己匆忙入宫一趟了。 之后，便是苏老爷子和天泽帝进一步的交谈了，无非是确认时间地点人物什么的，再接着，这场对话也便结束了，苏老爷子也和似乎并未发挥什么作用的苏天临告退了。 天泽帝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轻叹一声，却丝毫不流于形色。再望了一眼天色，旋即回身离去，继续他未完成的晚膳。 夕阳西下，天边余晖如血。 第43章究竟何人？ 入夜，双月凌空，苍蓝冷月与猩红时月的幽光相互晕染，形成的月光却还是淡淡的柔黄，一如地球旁边那颗四十多亿年从未离弃的卫星——月球的光芒。 不过若是苏璃还醒着，一定会吐槽红色和蓝色相加明明是紫色，这里却为毛是极淡的柔黄色？然后思绪一定又会飘到大气与尘埃的反射、色散、甚至是什么鬼的氢原子吸收光谱等等离谱的内容。但是，她最后肯定还是会从理科生转变成文科生，吟一“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词句，然后开始思乡的感伤。 但是，没有如果。此刻的苏璃，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眉目安和宁静，像是个精致的工艺品，三个苏家人也不忍心过于吵闹，以免影响这位安静美人的休憩。 “皇上说的这位御医爱徒，似乎不太守时啊。”苏天临小声说道，神色略有不满。 “老爹，现在离既定时间还有一刻钟呢，人家来给阿璃诊断难道还不需要准备一下吗？”苏霖弦白了苏天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但同时也放低了音量，能让他听见足矣。 “我现在还是比较担心，那究竟是何人？又究竟是否有着足够的能力能诊断出阿璃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苏老爷子看了一眼安静躺卧的苏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安啦，老爷子，皇上派来此人，肯定有他的道理，等等就好了。”苏霖弦神色轻松，但心中的紧张与焦灼，亦是不少于其余二人。 “但愿吧。”苏天临看了一眼天色，两轮月廓云中迷蒙，柔和月光亦是朦胧，正如这几人心中如雾般弥漫的困惑与疑虑。 阿璃，近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须臾，即将到了约定时分了，皇上所言的御医爱徒却还未见踪影，就连心性素来能保持较为平和的状态的苏霖弦也是有些焦躁了，时常打开窗子看看屋外，却只见灯火通明的皇宫城一隅，不见一人。 就在苏霖弦想直接出门等候时，这一次，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众人都心心念念的敲门声。 苏霖弦本就走到了门边，听闻此声迅速打开了门，同时还保持着动作的轻柔，生怕惊扰了外面这位御医的爱徒。其之心切，可见一斑。 可是，苏霖弦一见外面的人，却是当场愣住了。敲门的宫女，自然是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而宫女身后那个表情写满了急迫之色的，居然是……灵梦公主？ “参见公主殿下……” “别行礼了，麻烦请让我进去，谢谢！”灵梦公主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强行挤开站在门前正欲行礼的苏霖弦，走了进去。苏霖弦还处于懵逼的当口，不仅仅是因为来人是灵梦公主而非皇上口中的御医爱徒，也因为灵梦公主一个这么讲究礼数的端庄高贵优雅的漂亮人儿，这次的举止居然这么破天荒的不合乎规矩？ 里边的苏老爷子和苏天临自然也是讶异，却也没忘了先行一礼。苏老爷子看了看焦急来到床边、只简单回应了他们二人的灵梦公主，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难道说…… 灵梦公主俯身轻唤了几声“阿璃”，小手还推了推苏璃的身子，颇为慌张地看着她。可即使是有灵梦公主这么一个美人儿看着苏璃，苏璃亦是毫无反应，呼吸节奏依然舒缓。 “孙太医，您能为阿璃诊断一番吗？”灵梦公主回首起身，对着刚进门的老者说道。 孙……太医？那不是御医吗？ 此刻，苏天临和苏霖弦皆是有些惊愕地回首，看着那发丝银黑参半的老者，有些说不出话来来。不是说御医不能为非皇亲国戚诊断吗？不是说皇上派遣了御医爱徒前来吗？现在没有御医爱徒，却是直接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御医，这是什么鬼情况？ 而苏老爷子似却乎想明白了什么，微微眯着眼，看着孙太医走近了床边。 “我的小祖宗啊，下次能喊别的太医吗？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太能走得动路了。”孙太医苦笑着说道，看着灵梦公主的眼神，却似乎隐隐带着几分喜爱之意，就像是家中长辈对儿女的那种喜爱，平和质朴。 “您还不老呢，孙太医！可是不管怎样，您不也还是立刻和我急匆匆地过来了吗？”灵梦公主回以一个微笑，可很快又被忧虑所取代，“所以，麻烦孙太医您看看阿璃吧！” “这就来。”孙太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苏璃一眼，却是一愣。 “太医，阿璃她怎么了？”苏老爷子见太医神色，心中一紧，赶忙问道。而苏天临、苏霖弦与灵梦公主三人亦是担忧地看着孙太医为苏璃把脉。 “这小姑娘，从表象上来看，是没事的。所以单凭望，老夫也无法看出什么端倪。”孙太医微微蹙起了眉，沉声道，“莫慌，老夫再把把脉究其缘由。” 可是，就这样简单的话语，却是揪紧了众人的心。三人皆是与苏璃关系极其亲密的，而孙太医略显沉重的话语，却像是为苏璃定下了情况不妙的结论，这又怎能不让他们忧心？孙太医都无法轻易判定的症状，那该是怎样的情形？ 灵梦公主偏头看了看苏老爷子，又看了看苏霖弦，本想问点什么，却又突然想到其他，旋即微微躬身说道：“苏将军，苏二爷，苏二公子，灵梦先为方才的无礼行径道歉，此事是灵梦唐突了，还望诸位海涵。” “公主殿下，您这也是担心阿璃，何来无礼之言？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怪罪才是。”苏老爷子亦是再行一礼道。 “这是在皇宫，将军即使有心招待也无力进行吧。”灵梦公主小小地调侃了一句，旋即秀眉微微蹙起，目光转回到了苏璃身上，“那么，阿璃她是因何而昏睡的呢？她受的伤不是已经基本痊愈了吗？” “关于这个，我也一直都很疑惑。”苏霖弦苦笑一声，“午间，我正教导阿璃练习剑术。也不知为何，在保持刺剑式的姿势时，她忽然就昏了过去，之后便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了。” “练剑？”灵梦公主一惊，小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变作了惊愕，“你是说，阿璃今天和你一起学剑术了？” “我也很惊讶，可能是昨日之事让她对自己好好反省了一番吧。要想保护自己，首先得把自己变强，乃至无人敢欺。”苏霖弦轻声道，“第一次练剑是肯定会很累的，阿璃一个女孩子，身子又一直比较弱，就算是真的昏过去我也不会太惊讶。但是，却没有一位大夫能看出来阿璃是何种境况，这才让我不得其解，心中忧虑。” 灵梦公主点了点头，眉间蹙得更紧了。单纯练剑术累倒的话，也似乎不会出现这样诊断不出的结果。那么，问题便不在这方面，至少主要原因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是上次截杀所遗留的未完全痊愈的伤？ “公主殿下，我倒是有一事相问，皇上所言的御医爱徒，是公主殿下你吗？”苏天临面露思索之色。 “什么御医爱徒。”灵梦公主似乎有些无奈，“我只是和御医们学习岐黄之术罢了，还暂未习得几分药理的奥秘，怎能称为爱徒？” “公主殿下如此聪颖平和之人，在御医的教导下定是有所收获，又怎能不算是御医爱徒呢？”苏老爷子呵呵一笑，心中却是确定了什么，不禁隐隐有些担忧，但又不能明说，只得于心中作罢。 “将军谬赞了。”灵梦公主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优雅而不失得体，“我确实不善于药理方面，此非我所能完全习得之道，对我而言，浅尝辄止即可。” “公主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指望您能将岐黄之术发扬光大呢。”这时，一直安静地做着自己诊断工作的孙太医发话了，说这话时，他刚刚取下一根银针，还带着一点朱红。 “太医是否已是有了结果？”苏天临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闺女额头上的一点血色，问道。 “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具体的还需再做诊断。”孙太医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给苏璃擦去了额间的血滴，说道，“如果你们可以一直缄默不语的话，老夫还能更快地得出结果。” 孙太医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是让包括灵梦公主在内的四个人都有些尴尬，只能是不约而同地一笑揭过此事。 “那阿璃怎么样了？孙太医是否又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苏霖弦赶忙问道。 “这小姑娘，身子骨应该是受了不清的伤，不过已经在某种灵丹的作用之下已经好了很多了。”孙太医沉凝道，“但是，据我所知，这大陆上，应当是没有这等逸品流传的。所以，这灵丹可能是来自于无尽海域了，看来这小姑娘也是有番际遇啊。” 苏老爷子眼眸微微眯起，却一直都只见孙太医眼中的赞叹与慕然之色，似乎对那逸品灵丹很是向往，心中也是略微安定下来。来自无尽海域？那么，那救了阿璃的所谓“义士”，就很不简单了啊。无尽海域，那可是只有强者才能立足的杀伐之地，非圣?元，入者即亡，难得幸免！ 这时，苏老爷子愈发好奇了，那数次救了阿璃性命的人，究竟是何人？ 第44章医者仁心 “至于这小姑娘的症状来源，却是与这伤势并无直接关联，方才老夫只是讶异于那确乎可称之为逸品的灵丹，才提及此事。”孙太医继续说道，眉头却是蹙紧着的，“而这小姑娘真正出了问题的地方，似乎是在脑中，但若是脑中出现损伤，却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脑中受伤？ 几人顿时被惊住了，于诺德尔撒，脑部受损，几乎与死亡无异。脑部确实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区域，纵然有无数学者医者倾力探索研究，也难得窥其全貌。能解决部分脑部问题的医者，几乎无一例外都被尊为神医。可是即便是这些神医，能解决的疑难也不过寥寥，相比之下无疑是沧海一粟。传闻，在那无尽海域中有绝世医者真有回天之力，可不过也是传说罢了。无尽海域？强者的世界，也不容许弱者踏足。对于大陆人而言，脑部受损，那便只能祈求上苍了。 “太医，您说的，是真的？”苏霖弦的话语，却是带了几分颤音。纵然再怎么焦急忧心，却也是不敢惊扰这目前唯一的救星。 “太医，当真确诊？”苏老爷子老目一浑，片刻才缓了过来，声线也变得有些沙哑，原本总是矍铄的目光，现在似乎也带了些战战兢兢的意味。 “是啊，太医，能劳烦您再看看吗？脑部出现损伤，那可不是在开玩笑啊！”苏天临蹙紧了眉，沉声道。 “孙太医，您的判断确实没有疏漏吗？这种事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脑部损伤可并不是小事，稍有差池便是殒命的结果。而阿璃是我宇文灵梦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还烦请太医再稍作查验。”灵梦公主的神情很是严肃，漂亮精致的小脸绷地紧紧的，颇有一种庄重威严的气场，凛然不可犯，说出口的话，也似乎有着令人听服的魔力。 苏老爷子焦虑之余，却也是注意着这一幕，见灵梦公主这般严肃的模样，心中却是霍然起了点不一样的想法。但旋即，他甩了甩头，目光一凝，将刚萌芽的想法抛之九霄云外，继续关注着孙太医的后续言语动作。至于苏老爷子想到了什么事，又有谁知道呢？ “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出言质询，又可曾考虑过让老夫把话说完？”孙太医瞪了几人一眼，音量都大了起来，语气颇为不快，“先前老夫说这小姑娘脑中受损，这的的确确是事实。但是，她受损得很轻微，老夫还是有办法能调养好的，这小姑娘并无殒命之险。” “可是，方才太医您还说这种情况很棘手……”苏天临有些小心地说道，可是依然抵不过孙太医的再一次猛瞪眼。然后，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中气十足地对苏天临喝道：“都说了听我说说完！” 那声音，洪亮却又不算很大声，能惊住眼前远比自己高壮的铁塔般的壮汉却又不会太吵闹而影响其余的人。显然，孙太医这一声控制得很好，堪称妙到毫巅。接着，又瞥了愣住的苏天临一眼，孙太医继续忙活了起来，说道：“我说的棘手，指的是脑部受损所造成的后果比较棘手，并不是说脑伤本身。老夫并不能判断出她什么时候受的伤，但能确定受损时间就在近期，而这段时间，她可能会经常性地出现幻觉，会漫无边际地想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会将根本就不存在过的事当作是自己过去的经历等等。如此看起来异常奇怪的行为表现，也就是她脑部受损所产生的后遗症，才是最令老夫头疼的。” 闻言，三人皆是惊愕得无以复加，但却又不约而同地联想倒苏璃近期的反常。灵梦公主的感触倒还不是很深，毕竟接触并不多，只有那短暂的一小段时间，但另外三人，尤其是苏霖弦，早已比较清楚地认知到苏璃那与平日不相符的行为作风。现在，关于其可能的缘由，孙太医的这番话却是指出了一个方向——脑部受损。 脑部的神秘，无人可轻易窥探，受损引发的后果亦是千奇百怪、不枚胜举。如此可见，苏璃的怪异表现，也并非无可能来自于此。可是，这又该如何解决呢？ 几人的焦灼目光顿时又集中在了孙太医身上，那带着几分希冀与几分不安，似乎就怕孙太医说出“无能为力”四字。好在孙太医毕竟是甄选进入皇宫的医者，阅历与见解自是非同凡响，他沉凝了片刻之后便说道：“这自然是有办法能暂缓的，不过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要恢复到正常的情况，还需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太医何出此言？”苏天临赶忙问道。 “诊治与配药，只是让这小姑娘精神能集中一些，不那么神游涣散。但是，精神的集中与否，还是看个人的性格与自制力。”孙太医解释道，“这方面，药物是没有作用的，反倒是你们作为亲人更为重要。闲暇之余，不如多陪她四处游览，让她的心思敛于正途。长此以往，想必这后遗症，也会慢慢消退。” “可是，阿璃她一个女孩子家，总是抛头露面的，也有伤风化吧。”苏老爷子迟疑道。 闻言，孙太医顿时愣住了，对着苏老爷子一瞪眼，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苏将军，这蓝晶城，有几人未闻苏大小姐苏璃之名？若是抛头露面有伤风化的话，那么苏家的风化，早就遍体鳞伤、天下医者皆是无能为力了吧？” 灵梦公主掩嘴轻笑，姿态优雅万分。自然，孙太医提的意见也是有一定针对性的。若是别家小姐，频繁出游自然是不太妥当，抛头露面的确乎有伤风化。但苏家的大小姐嘛，本来就是一个跳脱而又无拘无束的人儿，她本就不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又怎会管其他？出门游览，恐是乐意之至。 苏老爷子丝毫不觉得尴尬，爽朗笑道：“太医谬赞了，不过还是多谢太医指点，苏家定不忘太医之恩。” “客套话就少说点吧。”孙太医头也不抬地继续忙活着，孩子般地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也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是御医的。” “太医此言何意？”灵梦公主看了看面色古井无波的苏老爷子，又偏过头来看了看孙太医，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点疑惑地问道。 “无他。医者，无非好药理典籍或是珍品药草。”孙太医呵呵一笑，言辞间却是流露出一丝惭愧之意，但又却掩盖不了那种热切之意。 “宫中上等药草自是不少，若是太医有需，请示搜罗便是，又何出此言呢？”灵梦公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是没能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只得顺着意继续说了下去。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每个家族，自然是会珍藏一些市面上较为罕见的上品药草的。而有些药草的珍稀，绕是以皇室之力，也未必能搜寻而来。孙太医，怕是看上了我们苏家的库藏了。”苏老爷子也是呵呵笑了起来，爽朗真切地说道，“既然孙太医如此直率坦诚，老夫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事后老夫领太医来我苏家库房走一遭便是。” “那老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太医笑意更浓，颇有一种心愿得偿之意。偏头看向苏老爷子，却发现后者也看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颇像两只精明的老狐狸。 灵梦公主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觉察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求而不得，只得作罢。 苏老爷子见灵梦公主轻轻蹙起的柳眉，心中却是一叹。灵梦这妮子，聪颖过人是不假，但她毕竟年纪还小，少了几分经验阅历，才会没有发现这件事本质上有哪里不对。 何谓御医？皇室御用医者谓之御医。既然如此，“御用”二字便定性了御医只能配予皇室内部人员诊断治疗，即使贵为圣上也难以变更规矩。理论上，遣御医诊治还需要通过过半数的大臣持支持态度。除非有什么重大事故，亟需御医诊治，皇上才会视情况而定是否破例。 而现在的情况是，皇上并未同意派遣御医为苏璃诊断，但孙太医已经抵达了这里，还是灵梦公主带来的。未经皇上的允许，便私带御医为她人诊治，这可算是触犯了宫廷规矩的。然而灵梦公主知晓苏璃昏迷不醒，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强行把御医拖过来，也情有可原。但是，对于皇室而言，规矩就是规矩，不容置疑，不容触犯，绕是以宇文灵梦公主的身份，怕是也不免责罚。 不过，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要知道，灵梦公主，可是皇上口中的“御医爱徒”。也正因为如此，因为孙太医真心喜欢这个弟子，他才会不顾规矩地应允灵梦公主的请求，来为苏璃诊断。此外，这“御医爱徒”是天泽帝派遣而来的，他自然知道告知灵梦公主苏璃的情况会发生什么，但他还是将这“御医爱徒”派遣了过来，其间隐含着什么意思，苏老爷子和孙太医这两个年老成精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无非是以这种方式帮了苏璃一把罢了，换言之，天泽帝是应允了苏老爷子的请求，只是换了种更能服众的方式罢了。至于灵梦公主，责罚那是必然的，毕竟她头上还扣着“私遣御医”的罪状，但作为帝国的九公主、被誉为“天生的公主”的宇文灵梦，天泽帝并不会严惩，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而真正为此事负责的，怕是这位眼前还在忙碌的孙太医了，虽说事后天泽帝应会作出补偿，但表面功夫肯定会做得很足的。所以，这孙太医，才会帮灵梦公主，或者说帮天泽帝背上最大的黑锅。 苏老爷子又看了看头发银黑参半的孙太医，心中叹了口气。医者仁心，此话不假。 第45章两百年前的亡魂 时间于无声无息中流逝，时间在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而孙太医的忙碌，却依然在继续，现在是为了让苏璃清醒过来，采用的办法也很传统——针灸。 为了避嫌，即使是苏璃的亲人也被灵梦公主毫不客气地驱赶出了这个房间。没办法，为了顺利地进行针灸，幻梦中的苏璃毫不知情地被灵梦公主剥光了外衣，仅留下贴身的轻薄织物为那完美的身子存留了一抹遐想。当然，实际上针灸并不需要褪尽衣物的，只需要把需要落针的地方裸 露出来就可以了。但是苏璃需要针灸的穴位并不少，在孙太医的建议和灵梦公主的考量之后，于是乎…… 眼前，少女的身子，如同春天的山峦一般曲线起伏，优美流畅的蝴蝶骨却像是真正的展翼蝴蝶一般动人，骨尾收拢在那纯白色的抹胸丝带之下，平添了几分若隐若现的美感。微微凹陷的脊柱沟，也隐没在了而后的轻薄织物之中，美得令人心颤。即使苏璃现在还只是含苞的娇嫩 模样，却也是分外勾人。却不知再过两年，这完全长开了的女孩，该是何等程度的红颜？ “咳咳，公主殿下，苏小姐需要针灸治疗了。” 在灵梦公主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孙太医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了正常世界。灵梦公主小脸一红，略显慌忙地解释道：“太医，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了，所以有些走神。” “无妨，公主殿下也只是担心苏小姐罢了，回想起一些过往也是人之常情。”孙太医摆了摆手，却是自己随意为灵梦公主找了个台阶，心中默念了很多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这才舒心下来。 “嗯嗯，太医先行诊治吧。”灵梦公主俯身，动作极其轻缓地将苏璃翻至仰面朝上，然后退后半步，漂亮的眸子看向了孙太医。 孙太医微微颔首，神色渐渐专注起来，手中捏着的冰冷银针，经过火烛的炙烤，也变得炙热起来，似乎正如孙太医欲图成功诊治苏璃的决心！ 屋外，三个男人排排坐在阶梯边，以同一种姿势仰望夜空，看着寂冷的苍蓝冷月和猩红时月，以及在月芒掩盖下几乎看不见的寥落星辰，竟是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神色如出一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爷子，也就是说，灵梦公主只是会被象征性地处罚一下，而孙太医的处境便会比较难咯？”苏霖弦道。 “的确，不过对于孙太医的处罚，还需要顾及大臣们的反应。”苏天临此时的表情却一改之前的憨厚模样，眼中像是闪着精锐的光芒，“如果大臣们不多作争论，那么孙太医还会好过很多，毕竟是帮天泽帝背黑锅，天泽帝也会照顾一下。但若是大臣们的反响很激烈的话，那么天泽帝也很难办，但最终还是孙太医会受到重惩。” “孙太医显然是清楚其间利害的，但还是陪着灵梦公主过来了，也可见他对灵梦公主是真的很喜欢，皇上所言‘御医爱徒’却也不假。”苏老爷子的语气有些感慨之意，“医者仁心呐，不管怎么说，我们苏家终究是承了人家的情。届时皇上真的很难办的话，我们也该多多帮扶一下孙太医了。” “所以老爷子，你说的那带孙太医前往库房寻宝，还算数吗？”苏天临的神色带了几分调侃之意。确实，刚才那段话不过是在灵梦公主前做样子的罢了，现在看苏老爷子的意思，不妨假戏真做？ “如果阿璃能恢复如初，那又有何不可？即便还会残余一点点后遗症，那孙太医的医术也是值得称道的?。”苏老爷子微微一笑。 苏天临点了点头，道：“那就依老爷子你的意思吧。” “话说，今日的事态紧急，有件奇怪的事我一直都没和你们说。现在再想想孙太医的话，总觉得很是不对劲。”苏霖弦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正色道，“阿璃她今早和我说想要练习剑术，我以为是她受了刺激想要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也就没多想，和她先对练一番。可就是这一对练，我就发现很不对劲了。” “嗯？有哪里不对劲？”苏天临挑起了眉，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了神色严肃的苏霖弦神色。苏老爷子微微眯起了眼，亦是看着苏霖弦，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首先，阿璃的剑术很精妙。请注意，我没有任何想要夸赞阿璃的意思，她的剑术，那时的表现其实是胜于我的。若非我实力比她强，怕是要在十数招之内落败。”苏霖弦的神情不似作伪，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但说出来的话，咋就那么不让人相信呢？ “你说的，是真的？”苏老爷子迟疑问道。 “确实如此。”苏霖弦颔首，“我也知道你们必然不信的，毕竟阿璃的性子，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一个对于修炼没有任何兴趣的人，又怎会有一手需要天赋和勤学苦练兼备的剑术呢？但是，也不由得你们不信，因为这就是事实。阿璃的剑术，简直是锐不可当，攻击性极为可怕，以点破面、刚柔并济的技巧运用得十分纯熟。” “那么，阿璃自己是怎么说的？”苏天临也蹙起了眉，再想想自家闺女近期的某些反常表现，确实是疑惑万分。 “阿璃很明确地和我说，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霖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阿璃说，她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自己的主观意识，是洛魂。” “洛魂？那个死了两百多年的家伙？”苏天临蹙起的眉一挑。 “按理来说，确实是那个被尊为剑术大宗师的剑客。”苏霖弦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很怀疑洛魂死讯的真实性了，因为实际上，江湖上真正的可信度较高的说法是，洛魂带着魔域圣女奏前往了无尽海域深处，目的地很可能是那恶魔岛。但只不过，洛魂这一去便杳无音信，此后便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传言。但是，我们真正能比较肯定的，只是他去了无尽海域深处，去了恶魔岛，但是却不能证明他已死亡了啊！ “根据一些史料传记可以了解到，洛魂当时早已破了长生阶，寿元早就在千年之上了，这两百年并不算什么。所以，如果有某种可能，他真的闯过了恶魔岛呢？并留在了那里潜修呢？或者会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导致他还没有死、只是未曾再度现世呢？恶魔岛的神秘，并非是我们可以揣度的。即使那上面并没有江湖上流传地沸沸扬扬的所谓洪荒恶魔，但那也依然是一个无法窥探的神秘世界，会发生什么都是我们未可知的。” “你说这一大串，是想表达什么？”苏老爷子很耐心地听完了苏霖弦的叙述，才发问道。他对他的孙儿还是很清楚的，在阿璃不在场的正式情况下，苏霖弦从不说无意义的废话，他说这一大段话，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我想说的是，我现在开始有点儿怀疑，阿璃和洛魂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苏霖弦正色道，“比如说，那所谓暗中相助阿璃的人，会不会就是洛魂？别的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条件符合，洛魂的实力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是完全足够的。” “可是你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苏老爷子问道，眼中却是精光一闪，“难道是……因为阿璃的不合常理的剑术？” “的确。”苏霖弦点了点头，“阿璃的剑术，让我联想起了洛魂。毕竟老爷子、老爹，你们也清楚我的剑法之来源吧。阿璃的剑法，确实和洛魂的很像，甚至于，我感觉比我还要更胜几分。那种无与伦比的侵略进攻，只怕要你们自己感受感受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洛魂那家伙根本没死，而且还和阿璃有交情？”苏天临的眉头一直是蹙着的，现在无非是更加深几分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反而是最好的情况了。”苏霖弦的神色愈发严肃了起来，“刚才我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里面有一处无法解释的破绽。我们先假定这种情况是真的，那就暂且不论在此之前的一切，把之前一切所看起来不合理或者不可思议的事都归作合理发生的。那么，今天阿璃的表现还有一处解释不通。阿璃的那神乎其技的剑法，只维持了片刻罢了，之后便又恢复了那对剑一窍不通的模样。我自信对阿璃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她的模样不似作伪，也就是说，在那时她已经失去了那精湛无双的剑术。可是，按照我们之前的假设，阿璃和洛魂建交，那么阿璃所施展的剑法，便是由洛魂授予她的，可如果是这样，阿璃又怎么会又对剑一窍不通了呢？ “为了解释这样的情况，我们再次假设，洛魂由于某些原因，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或是怕他的剑法给阿璃带来麻烦，总之，他需要阿璃不得在人前施展剑法。那么，阿璃又怎么会之前用这剑法和我对拼？即使她一时兴起，忘了洛魂的嘱咐，那之后那种茫然无措的神情，却又不假。这无论怎么推断、给出合理的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更遑论我们最初的假设把一切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各种地方都归作合理发生的。如此一来，这样的假设，简直是破绽百出。” “那么阿弦你的意思是？”苏老爷子神色若有所思，眼中神光闪烁不定，像是暗夜里狩猎的野狼，阴沉而又锐利。 “所以，我怀疑，阿璃……”苏霖弦叹了口气，说道，“已经不是阿璃了，她身体里的，是那个两百多年前的亡魂！” 第46章最合理的解释 “老爷子，老爹，你们是我的长辈，经验阅历比我更丰富，想来对于‘夺舍’二字的见识与理解，比我更深吧。”苏霖弦看了一眼寂冷的月芒，那月芒却像是针一般地刺在他的胸膛，苍凉如水，寒彻骨髓。他微微思忖着，似乎在考虑着如何组织语言，同时也给另外沉默着的两人留下一点思索的时间。 “你们可能也发现了，阿璃最近的表现确实与平常有异，有些方面甚至判若两人。但是，我和阿璃的相处时间还是更久一些，某些方面，我也看得更清楚。那所谓的‘装失忆’，便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阿璃，已经不是阿璃了。我之前对于近期这些事，也是困惑不得解，直至今日孙太医的话，却是把我点醒了。假如，现在阿璃身子里的灵魂，不是真正的阿璃呢？那么有很多事，是不是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呢？我们现假定阿璃身子里的是洛魂，那么我们可以对这些不合理的事情逐一分析。这里还需要一个假定，那便是这个洛魂已失忆，这样后续的解释才能更合理。 “首先，便是从那天早上开始，阿璃的‘装失忆’事件。因为阿璃体内的灵魂是洛魂，所以对于苏家的一切，洛魂都完全不了解。再加之自己的失忆，所以他迫切需要知道很多关于此处的信息。但恰巧，阿璃是个多变的人儿，他可能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事实，于是开始利用这一点，来获取他所需要的信息。 “再是那一天，洛魂选择了去藏书阁。要问如何最清晰直观地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阅读书籍资料无疑是最优的选择，所以他去了阿璃本不可能会去的藏书阁。而在那天正午，我途径藏书阁，顺便帮阁外的言儿把吃食给阿璃送去。但是，还是因为失忆，洛魂甚至连空间戒都不知道，更遑论自己脖颈挂着的空间玉。还有一些细节也能表现洛魂对这里的一无所知，但也没必要一一赘述了。 “昨日早晨，洛魂被娘亲派人喊来用早膳，也正在那之后，他开始问起了娘亲和老爹你的姓名，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却都当做了是阿璃的胡闹。之后我再送洛魂回房的路上，他的表现显然是对苏霖良一无所知的，同样的，他还询问了我们苏家主要人物的基本组成。我当时并未多想，既然阿璃要问，那回答便是。现在想想，也是颇为可笑。 “之后的下午，便是阿璃……或者说洛魂遭了截杀，以及晚上的对峙。显然的，晚上洛魂的言辞，和真正的阿璃相比的确是有些过于激进了，这和某些野史不谋而合——洛魂的性格，其实是比较偏激的。 “而今天的表现，才是最重要的。他对剑突然有了兴趣，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剑术宗师，即使是失忆也依然对剑有着最根源的执着。而那昙花一现、又神似洛魂的凌厉剑法，更是一个铁证。而后他的迷惘，是因为他似乎想起了某些东西，但又由于记忆实在是过于混乱，而无法整合成一个稍微完整的记忆片段。他甚至还说，在他的梦里，他就是洛魂，在滂沱大雨中用着他与我对练时使用的剑法，所以他感觉很迷茫……” 说着说着，苏霖弦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眼前，正是妹妹那困惑不解的模样，那样的，惹人怜惜。 “然后呢？”苏天临见苏霖弦有些出神，忍不住出生提醒道。 苏霖弦迅速清醒过来，自己所疼爱的，是阿璃，而不是占据了阿璃身子的洛魂。虽然说，洛魂甚至可以算作自己的半个老师，可是，如果真是他侵入了阿璃的身子，那便是不可饶恕！于是，苏霖弦继续说道：“之后也就没什么了，无非是失忆的洛魂无法再施展那种剑法，于是我便开始教他剑法的基础，让他练习刺剑式。他坚持了整整两刻钟没有动弹，再然后便昏了过去。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苏老爷子轻轻蹙起了眉，思虑一番才缓缓开口道：“若是阿璃体内真是寄宿着洛魂的魂魄，那么按照阿弦的你的说法，很多原本解释不通的事，却都变得合理了起来。虽然我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却又无法否认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这样的解释，还产生了一个问题，阿璃自己的魂魄，去了哪儿？” 苏老爷子的话语既出，又是一顿沉默。夺舍，这种在传言中阴毒的法门，若是成功的话，寄主的魂魄，那自然是被…… “可是，还有一处不太合理。”苏天临打破了沉寂，蹙眉道，“洛魂此人，行事我行我素，处事亦正亦邪，断然不算什么好人，但和修炼邪门功法的阴邪之人，却还是相去甚远。洛魂的剑法之妙，甚至曾被老剑神谭净秋评价己不如他，而一个将剑法练得如此登峰造极地步的人，虽然说行事并不一定完全光明磊落，但又怎么会去修习夺舍那种旁门左道？” “老爹，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了，但是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苏霖弦轻轻叹了口气，“我自己的剑法都是源于洛魂，剑诀里蕴含的正气，是不会骗人的。他的剑招，虽然凌厉锐不可当、诡异变化无常，却绝大部分不向对手的害处进攻。也就是说，若非性命之搏，洛魂也并不会用些下三滥的招数。这样看来，他也确实不像是一个会修习夺舍之法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是洛魂呢？”苏老爷子突然说道，神色平静，平静地有些令人心惊，“如果是，与洛魂极其亲近的人呢？” 苏霖弦瞬间瞪大了双眼：“老爷子，你的意思是说……奏？” “奏？那个一直跟着洛魂的什么狗屁魔域圣女？”苏天临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 “如果是奏的话，那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了。”苏霖弦垂首沉凝道，“奏虽然用剑比较少，但也是习剑之人，再加之和洛魂一道行走江湖那么久，对于洛魂的剑法，也是再熟悉不过了，能施展出来也实属正常。而且，她还是魔域那般邪门宗门的圣女，会夺舍的法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更何况，于两百多年前，奏和洛魂一并消失，甚至极有可能身殒，如今魂魄夺舍重生，似乎也很合理。” “所以说，这样的解释，才更合理。”苏老爷子也冷哼了一声，目光深沉难以捉摸，“不过无论怎样，似乎都需要和阿璃……不，是和阿璃身子里面的那个魂魄谈一谈了。” 苏霖弦轻轻颔首，旋即便垂着脑袋，眼中的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苏老爷子和苏天临也是缄默了下来，一个抬首望月，一个抱胸倚柱，安静等待着。 房间之内，孙太医屏息凝神，将最后一根炙烤过的银针，刺入苏璃身上的最后一个需要针灸的穴位，旋即轻轻舒了口气。这次为苏大小姐进行的诊疗，也算是基本结束了，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看她自己能否清醒过来了。 但是，孙太医还是有些顾虑，一个他没有言明的顾虑。脑部毕竟还是一块神秘的区域，受伤所发生的事也难以揣度，这样的昏睡，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难以捉摸的。他所做的针灸，不过是对苏璃形成一定的刺激罢了，真正能否醒来，真的全靠苏璃自己的意志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即使以灵梦公主这么好的耐性也渐渐变得有些焦躁。孙太医只说阿璃过一会儿便会苏醒，可是现在都过去多久了？但是她也不好发问，孙太医也同样是蹙着眉头，看着床上的可人儿，没有言语。 终于，在灵梦公主心真的要憋不住打算再问问孙太医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阿璃的手指，似乎是抖动了一下。就在她欢喜得几乎是要惊叫出来的时候，她再次真切地看见，阿璃的手，真的动了。 “阿璃，你醒了吗阿璃？”灵梦公主顺势坐在了床边，小手也抚摸上了苏璃的脸，欣喜地问道。但是，苏璃却没有回应，还是那般睡着，安静恬淡。 苏璃只是感觉，自己的头很疼，还有些晕乎乎的，脑中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都不知道。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只柔嫩的小手，轻轻滑过自己的身子，带着几分温凉，几分暖意，让她有种痒痒的舒适感，就想徜徉在这温暖惬意的温暖里。 然而，接下来，便是接踵而至的刺痛感，每一次都不算很疼，但叠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被万千把刀剑刺穿了身体，炙热，又冰寒。她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被遗弃在极北的荒原，明明该寒痛彻骨，却又有着火焰在自己身上燃烧。这种感觉，既寒冷，也炽热。 还好，在仿佛长达千万年的孤寂疼痛之后，又有一点温暖，点在了自己的脸上，像是许久未谋面的初春暖阳，暖意融融。 “你该醒了。” 我该醒了？意思是，我现在是在睡梦中吗？可是，我现在为什么该醒了？天亮了吗？对了，说这句话的你，是谁？ “你该醒了。” 那冷漠的声音只是再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带有一分一毫的情感，冰冷地令人心寒。 是吗？我似乎，确实是该醒了…… 第47章怎敢不允？ 苏璃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却是灵梦公主那美人儿。眼前的灵梦公主，眼瞳中的关切似乎是要溢出来一般，水润的模样，就像是残留着泪水，令人心怜。她依然是那么美，那么令人心醉。可是，苏璃此刻的心境，却是那么安宁，纯净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原来，我在这异界也是有朋友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一个能在眼中看见满满关心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是原属苏大小姐的…… “阿璃，阿璃你终于醒了啊！”灵梦公主轻轻地笑了，容颜胜于画美，一展颜，便像是令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对啊，我醒了。”苏璃也是轻轻一笑，虽然牵动肌肉都感觉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尽力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回敬给了灵梦公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都还好吧？”灵梦公主轻轻俯下了些身子，明媚的眼瞳看着苏璃还兀自有些惺忪的眸子，目光中的欣喜完全掩藏不住。 “我挺好的。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苏璃偏过头去，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按苏霖弦所述，就是你在午间随他炼剑时，然后突然就昏了过去，可能是太累了吧。”灵梦公主的手指卷起苏璃的一缕发丝，在指尖卷弄着，语气有些不太好，“阿璃就你这小身子骨，做事要有点分寸好吗？一次练不了那么难的，休息一会儿再来就行了，何必要太过于勉强自己？” 灵梦公主自己想过了，还是决定不把苏璃的真实情况对她述说。要是告诉她这些，以她的闹腾性子，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事儿来呢！ “我也没想到啊，这我也没办法控制。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也才需要更加好好练习了。”苏璃心中一暖，这语气表情虽然是在责怪于她，但很明显的，灵梦公主完全是在关心她啊。 不过，心中一暖过后，苏璃就察觉了一点异样：“为什么我感觉我完全没有气力？我现在好像都起不来身子。” “那是孙太医给你做的针灸，你现在没力气很正常，一会儿就好了，现在孙太医还在帮你把针都拔下来，等等吧。”灵梦公主轻声笑道，“难得你稍稍安静了些，那就先老老实实躺一会儿吧。” “针灸？”苏璃还是有点儿常识的，再加上自己身体上的感觉渐渐回位，她也还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异样，“等等，现在我是不是……” “是的，你想的没错哦小阿璃！”灵梦公主依然是笑着，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纯净无暇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悄悄凑近了苏璃的耳边，轻声说道：“阿璃，你现在，全身上下可就只剩下抹胸和小裤裤了哦！都是我亲手帮你脱下来的呢！” 苏璃的眼瞳猛然瞪大，灵梦公主又是掩嘴轻笑了几声，声音如铃般悦耳，笑容如花般甜美。她又俯下身子，在苏璃耳边轻轻吹着气儿：“当然，在这过程中，我一不小心，就把你身子的每一处都摸过了哦！注意，是每一处哦！没有任何遗漏的呢！” 苏璃的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明明身体里的灵魂是个男性，为什么会这些女孩之间的把戏感到羞涩脸红？被看的被触碰的，又不是自己，都是苏大小姐的身子啊！为什么，自己会感觉那么的难为情？是因为灵梦公主一直强调的“每一处”吗？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最后两处私密的区域，也被灵梦公主她……嘤…… 当然，心中的小剧场之余，她也注意到了灵梦公主虽然是依然在轻轻笑着，但却也有些不太敢和苏璃对视了。而且，她那隐藏于发丝中若隐若现的耳尖，也是一幅红透了的模样。显然，这个突然飙车的妮子，也没有真的那么落落大方，心中怕是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吧。 忽然间，两个娇颜皆是飞着一抹晕红的美人儿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孙太医只是淡定地做着自己的事，过程中始终目不斜视，就连耳朵似乎也完全听不见两个女孩的对话。但是，苏璃白皙的身子也泛着红意，这可就没法子注意不到了。虽然猜到了什么，但孙太医依然秉承着什么的看不见什么的听不见的良好传统，继续忙碌自己的。其他的事儿，与己无关。他只需要知道，灵梦公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优雅高贵、矜持明礼的乖巧公主就好了。 “对了，阿璃，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去练剑啊？难道就真的如同你哥所猜测的那样，你是想把自己变强保护自己？”灵梦公主有些好奇地问道，小手却还有些不老实地在苏璃的柔软小腹上挠着痒痒。 苏璃耐住自己一巴掌拍掉灵梦公主作怪的手的冲动，也懒得管这个女流氓怎么样了，只是回答起了她的问题：“有这样的原因吧。毕竟，我的实力，还是有些太弱了。自己的实力强大，才是保护自己的根本。” “嘁，突然把话说得这么正式干什么。”灵梦公主见苏璃对于她的挠痒痒之举一直不做出反应，也渐渐失去的兴趣，转而指尖绕弄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我不也只是个普通人嘛，没有玄气，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哎哟我的小灵梦啊，你是帝国公主啊，哪里是什么普通人？”苏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整个帝国都想保护你呢，怎么可能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想对你不敬。” “我是帝国公主没错，可你不也是苏家的小公主嘛。苏家和宇文家，并立蓝晶六大家又不是没有道理的。”灵梦公主轻声道。 “话虽如此，可你家毕竟是皇室啊。”苏璃撇了撇嘴，旋即总觉得不太对，这话题已经越来越偏了，甚至渐渐触及到某些敏?感的方面，应该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于是她也顺嘴换了个话题，“对了，现在只有你在吗？我老爹他们呢？” “在门外，小阿璃的身子怎么能轻易地给那么多人看呢？”灵梦公主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傲娇地很，似乎带着几分“小阿璃的身子明明只有我宇文灵梦才能看”的意味。不过，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就换了一副神色问道：“关于你遇截之事，父皇说你们苏家已经明了了，但是父皇也不肯和我言明，所以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这个……”苏璃有些犹豫，虽然说她对苏霖良没有分毫好感，但“家丑不得外扬”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不过苏家少了一个人，还是苏家大公子，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外界知道的，所以实际上说不说也就没什么所谓的。于是，苏璃便回答道：“这件事也不方便讲明，不过灵梦你会知道的，再过一段时日，你肯定会知道的。” 灵梦公主不免有些疑惑，但是阿璃也不愿说，也便作罢。 “公主殿下，老臣已经收拾好了针灸之物，苏小姐的身子，应是无虞。”孙太医道，“接下来只需苏小姐能稍微花点时间出游，那对于苏小姐的伤势是有好处的。” 灵梦公主一惊，这才意识到房间内还有着孙太医的存在，心中顿时便忐忑了起来。自己伪装成优雅明礼的形象如此之久，不图今朝一夕败北，居然就这样被孙太医看见了？虽然自己原本在孙太医面前，本就不会那么的重于礼法，但自己刚才和苏璃的言行举止，简直就是荒唐啊！就算是玩笑，也是皇家绝对不能容忍的玩笑！该死，确实是自己太大意了，阿璃昏睡之后的苏醒，占了自己太多的思考空间，完全忽略了孙太医。这下，该怎么办？ 就当灵梦公主还在紧急头脑风暴的时候，苏璃却是已经和孙太医聊了起来——“你是太医啊，那一定医术很高明吧。那么孙太医，你为何说出游对我的伤势有好处？我还存在什么伤势吗？” “苏小姐，你的脑部受了些伤，不过也并无大碍，闲来无事出游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再稍加调养即可恢复。”孙太医想了想，还是没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只是这样简单解释了一下。 “嗯，好的，谢谢太医。”苏璃微微起身颔首，对着孙太医笑了笑。 孙太医亦是回了一个微笑，转而对灵梦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既然苏小姐已是无事，那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孙太医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问。”灵梦公主起身，款款走向孙太医，仪态自然是端庄地无可挑剔。虽然苏璃对于灵梦公主前去询问何事有些疑惑，但孙太医见灵梦公主这副模样，又怎会猜不透她的意思呢？ 旋即，反倒是孙太医先开口了，他知道，自己先表态才能更大限度避免尴尬。于是，他先行低声说道：“公主殿下，老臣已是年老，方才光专注着为苏小姐诊治了，未曾见闻什么，也不知公主殿下有何事需要询问呢？” 灵梦公主自然心中也是如明镜一般，笑道：“无他，不过是再称赞一下孙太医的妙手回春之术罢了。不过，若是苏将军果真带您前往药库取药，孙太医可否为灵梦将这些药草的药性讲解一二？” “殿下的请求，老臣怎敢不允？”孙太医与灵梦公主对视一眼，自是心照不宣。 第48章笄礼的礼物 不过，就在先前孙太医还在忙碌的时候，门外，却是开始了新一轮的谈论。 “不过，我还是觉着有些不对。” 明明已经下定结论了，苏霖弦却仍提出了一个看法：“先前孙太医说了，阿璃的脑部受伤，才有可能经常性地出现幻觉，会漫无边际地想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会将根本就不存在过的事当作是自己过去的经历。所以，会不会只是阿璃看了过多的关于洛魂的野史，从而通过梦境等等方式胡思乱想的呢？” “我也在想类似这样的问题。”苏天临开口说道，“先不谈论其他方面的逻辑的合理性问题，单就我们刚才下定的那个结论，如果阿璃真的是奏夺舍重生，那也有不太合理的地方。奏的殒命之所，是在无尽海域深处，甚至就是在恶魔岛，那她夺舍，又怎么会夺一个远在东大陆东南角的一户人家的孩子的舍？而且，时间线也对不上，奏那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夺舍怎么会挑在当时的两百多年后？经历了这么久，魂魄怕是早就散了，又怎么会来夺舍？” “别总把你们的长辈当傻子了。”苏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道，“恶魔岛上有什么，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问题。江湖上谁都传那里有恶魔，人可以和恶魔达成交易，可是，又有谁能验证此事的真假？有谁能真正抵达恶魔岛？这条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但是，若是这个岛上真的有恶魔呢？洛魂真的抵达了恶魔岛和恶魔达成交易了呢？正是因为没有人清楚恶魔岛的情况，所以也没有人能知道恶魔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能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对于那恶魔而言，却不一定是什么很值得奇怪的事。” “那要不……我们试探着问一下？”苏霖弦迟疑道。 “也没必要试探了吧，直截了当地问阿璃，她到底是不是阿璃。”苏天临道。 “可是，如果阿璃真的就是阿璃呢？我们并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吧。”苏霖弦蹙眉道，“如果真就这样直接去询问阿璃，你觉得她心里会受到什么打击？连自己是不是自己都要被最亲近的人怀疑，老爹，你觉得依她的性子，她能做出什么来？” 苏霖弦的这话出口，两个人却是都沉默了。作为阿璃最亲近的人，他们自然是清楚的，那小妮子必然是会发疯的，气不过便是自己溜走。以前也有过两回类似的先例，不管怎么防她，只要稍不留神，她就能溜出去，然后又是一阵满城风雨地找。女孩鬼精地很，躲躲藏藏又是让人一番好找。 不过，那毕竟是过去了，还是过去很久的事了。而现在呢？她要是觉得自己被最亲近的人怀疑了，感觉自己心里受伤害了，那又会发生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门霍然开了。几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抛却了心中烦闷的思绪，径直对回身关好门的孙太医问道：“太医，阿璃她现在怎么样？” “苏小姐已经没事了。”孙太医呵呵笑道，“至少她的脑伤不需要担心了。关于她的后遗症，你们也还需要让她多多放松心情，别让她太过于烦闷，这样下去的话，相信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真是多谢孙太医了！”苏老爷子大喜过望，却是躬身行了一礼，似乎完全忘却了方才对于阿璃身份的探讨。 “苏将军何必行此礼？我可消受不起啊！”孙太医见状，赶忙过来扶住了苏老爷子。 “孙太医于我苏家有大恩，我就是行一礼又何妨？”苏老爷子爽朗笑道。 “身为医者，救治他人乃是本职工作，又何来大恩之言？”孙太医正色道，旋即递给了苏老爷子一张纸，“这是给苏小姐服用之药的药方，连服七日，脑伤便可痊愈。” “那还需再谢过孙太医了。”苏老爷子笑道，“改日来我苏家，药库必然是向孙太医敞开的！” “届时那我也不客气了，哈哈！”孙太医亦是笑道，“苏将军，时日也是不早了，老夫还有他事，便先行告辞了。” “孙太医慢走。”苏老爷子笑道。 “哦对了，公主殿下还在和苏小姐聊些她们之间的话题，还是暂且不打扰了吧。”孙太医临走前，却是想起来了什么，出言提醒道。 “都还是女孩嘛，有些悄悄话自然是不想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听见。也罢，留她们一点时间和空间吧。”苏老爷子依然是笑道。 孙太医颔首，微微笑着离开了。 而孙太医的离开，苏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退了，看着房门的眼瞳，目光幽深不可测。 房内，灵梦公主和苏璃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苏璃也已经把衣服给穿上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灵梦公主那妮子的目光不怀好意，把衣物都穿上才感觉没那么如芒在背。 “阿璃，听闻江瀚语那家伙准备在你及笄之日提亲，你怎么看？”灵梦公主似乎对苏璃的发梢爱不释手，一直在轻轻绕弄着，神色带着些许市井的八卦意味。 “还能怎么看？我拒绝，坚定拒绝。”苏璃翻了个白眼说道。 “为什么要拒绝呢？江翰墨和江瀚语二位公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呢。比起你的哥哥苏霖弦，亦是不遑多让。”灵梦公主的语气有些揶揄。 苏璃却是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灵梦公主的头顶，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般行为是不是不太符合自己的行为习惯，道：“小灵梦，你是不是喜欢上江瀚语或者江翰墨了？既然你喜欢，何不请求皇上给你安排一下婚事呢？佳人配才子，岂不是佳话一桩？” 灵梦公主吃痛，下意识地轻轻叫唤了一声，旋即便气鼓鼓地看向苏璃了，模样显得有些可爱。不过她家小阿璃的话，却是让她瞪大了眼眸：“阿璃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心悦于他们二人？别乱点鸳鸯谱好吗？” “你这话说的似乎和你先前的话有些矛盾啊，小灵梦。那你到底觉得这两位青年才俊到底怎么样呢？又是哪里不值得我们倾国倾城的灵梦公主殿下喜欢呢？”这回换做是苏璃带着揶揄的语气了，眸子注视着灵梦公主的神色。 不过，灵梦公主哪里是一般人？回过神之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苏璃给噎住？她当即轻哼了一声，说道：“可是谁又规定了每个青年才俊我必须都要喜欢呢？” “行行行，不谈论这个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苏璃笑道，“都是你啦，没事挑起这个话题做什么。” “那不是关心我家小阿璃的终身大事嘛！”灵梦公主神色颇为傲娇地说道，“几日之后你便及笄了，怎么能像你的灵梦一样没有一个归宿呢？” “灵梦啊，你要是想有个归宿，随时都可以去找的，不劳烦您总是惦记着我了。”苏璃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灵梦公主瞟了苏璃一眼，道：“不是你说不谈这个了吗？怎么又说起来了？” 苏璃心中无语，明明是灵梦公主把话题又导向过去了，怎么责任还是能推到自己身上来？而就在她脑中想着什么的时候，灵梦公主继续说道：“对了，阿璃，关于之前我和你提的，你的笄礼想要什么礼物，你想好了吗？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这个贪心的家伙。” 笄礼的礼物？原来，诺德尔撒也兴朋友间生日送礼物这一套？ “唔……我还没想好。”苏璃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能让灵梦公主送自己的，毕竟是初来乍到，对于诺德尔撒有什么及其价值都不清楚，也不好要求什么，干脆拒绝算了，“灵梦，咱们都这么熟了，礼物什么的要不就算了吧。” “不行不行，这可是阿璃你的成年礼，当然要隆重一点，你快想想，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灵梦公主摇了摇苏璃的手臂，郑重道。 “行吧，我想想……”苏璃见灵梦公主坚持，也就真的想了起来。既然是要别人送礼物，那也不能太贵重，最好是有点纪念意义的，可是，自己对诺德尔撒又不了解，又怎么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礼物？ 见灵梦公主那精致的容颜，苏璃突然玩心一起，便想开个玩笑：“灵梦，那我要……你陪我睡一晚上，怎么样？” “这也算礼物啊？”灵梦公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许也猜到了苏璃只是开玩笑罢了，“不过阿璃你要是真的想的话，我可以在你笄礼当晚留宿。不过这个可不算礼物哦，再想一个吧。” 苏璃仿若见鬼一般地看着灵梦公主，这就，答应了？自己可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调戏一下这位蓝晶帝国的公主殿下，她居然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可是，自己没想过她会答应啊，要是真的同床，苏璃觉得自己的鼻腔中的鲜红色液体能飞出几丈之外，这事儿，还是不要有的比较好。 于是乎，苏璃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灵梦你别当真。堂堂帝国公主，留宿在外也不太好吧，至于礼物，我再想想吧。” “这有什么的，都一起睡了好几次了，阿璃你还怕羞不成？自己提的要求，怎么还能找理由说是开玩笑呢？”灵梦公主瞟了苏璃一眼，笑道，“放心啦，这次保证不会扯你被子的！” 灵梦公主的话，却是让苏璃真的懵了。她老爹作为皇帝，也不在意皇室的脸面吗？虽然说苏大小姐是灵梦公主的好闺密，但灵梦公主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怎么会被容许在外留宿？作为一国公主，出宫应该都是有限制的，更遑论独自在外留宿。难道说，又要拿诺德尔撒和地球的习俗不一致这样的万能理由来解释了？ 话说，扯被子？灵梦公主似乎是暴露了什么……看来，不管再怎么精致漂亮、斯文优雅的女孩儿，晚上睡觉，也有可能会踢掉你的被子喔！ 第49章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日后再说吧，我还是觉得想想我需要什么礼物比较靠谱。”苏璃亦是笑道，用轻轻的笑声来掩饰自己方才懵逼状态的尴尬。 “阿璃你就是想转移话题！”灵梦公主瞟了一眼苏璃，没好气地说道，“上次扯你被子……那是意外！意外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就是小概率发生事件，适逢碰上那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了。况且你不也没冻着嘛！话说，阿璃，你就那么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 “呃……没有没有，我只是……”听闻灵梦公主都问出这样的话了，苏璃觉得还是给灵梦公主留点面子，忙着否认了起来。可是才刚说了点话，便又被灵梦公主打断了—— “既然你没有不愿意，那就这样说定了吧，阿璃！”灵梦公主一口咬定了这件事。 “灵梦，你这是胡搅蛮缠啊！”苏璃目瞪口呆，灵梦公主这强大的逻辑能力让她这个来自于21世纪的新时代少年属实哑口无言。 “我不管，我是公主，我说了算！”灵梦公主傲娇地一扭头，留给苏璃满眼悠悠晃荡的柔顺发丝。 苏璃一时没忍住，伸手挽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入手的触感，就如同丝绸一般柔软顺滑。灵梦公主也是存着些玩闹心思，再一偏头，那一缕青丝便从苏璃手中轻轻滑走。苏璃自是不甘，伸手便继续去抓灵梦公主的头发，灵梦公主轻笑着躲开，这般嬉闹间，便又是过去了不少时间。 而门外的世界，却是有些沉寂，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出言打破这沉默，也没有打开那扇门与苏璃面对面的想法。或许，是害怕吧，害怕他们的阿璃，真的不再是阿璃。可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迟早要面对这一幕的，就像面对此刻灵梦公主离开了房间，对他们优雅地一笑—— “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和阿璃说些话也没有多关注时辰。阿璃已经没事了，现在天色已晚，我也准备回宫休息了。” “公主殿下慢走。”苏老爷子微微一笑，行恭送之礼。 灵梦公主颔首，绝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是清丽可人。她也未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莲步款款，气度优雅而又从容，带了一抹鲜活的色彩赋予这沉寂夜色。 苏老爷子的微笑慢慢地冷落下来，看向闭着门的房间的眼眸，流露出几抹复杂之色。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幕啊，问起那个并不愿问出口的问题。 “进去吧。”苏老爷子开口道，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吧，自己的嗓音，较于平常干涩了许多。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他又补了一句：“先慰问一下阿璃吧，关于我们方才谈论的话题，你们不要多说，我找机会询问阿璃，就这样吧。” 苏天临和苏霖弦跟在老爷子身后，对视一眼，皆是能明白老爷子的用意。心系阿璃，谁不是呢？ 苏璃坐在床沿，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可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毕竟骨子里还是个男性，对于整理头发她还是一窍不通，言儿又不在，也就只得作罢了。 忽而，房内的光线一暗，苏璃抬眼一看，却是那三个大男人进来了。 “我已经没事儿了，天色已晚，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吧？”苏璃轻声道。 “阿璃，你现在能下床走动吗？”苏霖弦上前，关切地问道，语气如常。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习惯性地揉阿璃的头发。 苏璃自然是没有察觉这样的细节，她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身子微恙，不是重病垂危，下床走个路我还是能做到的，你们不要说得这么玄乎好吗？” 一如既往的娇软声线，一如既往的不敬语气，苏霖弦微微怔了怔，这，真的不是阿璃吗？那熟悉的容颜，未曾改变，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不是阿璃呢？ 不不不，她不是阿璃！至少，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是！苏霖弦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不能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虽然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至少，面前阿璃身子里寄宿的灵魂，并非阿璃！ “阿璃，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牵动了伤势怎么办？”苏天临亦是关切地询问道。 “我是脑部受伤，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身上更是没什么伤势，回府这段路我还是走得了的好吗？再何况，就算我身上真有什么伤势，我身子骨也没那么娇弱，你们就放心好了。”苏璃突然感觉很好笑，这些人关心过头了吧，脑子不好使了吗？怎么尽问这些傻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苏老爷子呵呵一笑，做出了这个决定。 苏璃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作罢，下床随着三人踏上了回归苏府的路途。 天边，依然是猩红时月与苍蓝冷月高悬，月辉如水，洒落在一众人的身上，却又被这万家灯火盖了辉光。天色已晚，繁华的内城行人也渐少，四人两排并肩而行，前面走着苏璃与苏霖弦，后面则是苏老爷子与苏天临。而此时，苏霖弦还在和苏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没有对话言语时，苏璃就抬头看看夜空，两轮月明，不禁又是一番思乡愁绪。异乡人，总归对自己的家、以及那家中人抱有思念，不言明，不代表没有。 毕竟，不想家，怎么可能嘛！苏璃又非那些网络小说的主角，总是无父无母了无牵挂，即便穿越异世关于地球也没有念想，然后在异世浪得风生水起，浑然忘却自己是个地球人，即使到了最后的最后，也没能记起回自己的故里看上一眼。就比如那曾经最火的网络小说之一——《斗X苍穹》，看到后期，谁还记得主角其实是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来着？地球这个名词，只在最初的章节里提到那么仅仅一次罢了。 小说归小说，现实归现实，目前的状况就是，自己想家，很想家，很想那总是胡子拉碴的老爹。可是，终归是身处异世不得归，一番空想罢了。 苏璃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内城城墙，月光下静谧安好，正如这个城市的平和繁盛。出了内城，还要一会儿，就能到家了吧——至少是在这异世的家。 “阿璃，爷爷问你个问题啊。”苏老爷子忽而上前了一步，走到了苏璃身边。苏璃自然是疑惑，有问题又不直接问，搞什么幺蛾子？但也就这样想想罢了，毕竟还是长辈，她便回答道：“老爷子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还卖什么关子。” “那行，我就直接问了。”苏老爷子点点头，平平淡淡地来了一句，“你究竟是不是阿璃？” 苏璃顿足，偏头看了苏老爷子一眼，笑靥如花：“当然啦，我不是。” 说出这句话，苏璃心中似乎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倏而一身轻松。 总归是要面对这一刻的，她已经等了很久了。虽然她已经很尽力地讲自己伪装为苏大小姐了，可是，她又不像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甫一穿越便拥有被穿越者的记忆，有明确的世界观也知道自己改在各个场合做些什么。而自己呢？一无所知，她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诺德尔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只是有个最基本都简单印象罢了，稍微深入一点的情况，她什么都不了解。 虽然也曾很多次幻想着不会被发现，可她内心深处，却也一直告诉着自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自己和苏大小姐，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她也想过或许某一天被发现的时候，自己抵死不承认自己不是苏璃，也许就能度过危机。可先不论这会不会成功，就说这样做有意义吗？我是谁，为什么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与肯定？我是苏黎啊，来自地球21世纪的人啊，只是在这异世顶着苏璃的名字罢了，可不代表我要承继她的一切啊！ 其实她也曾想过，在自己被揭穿不是苏大小姐的那一天，她该用什么说辞来面对自己现在的亲人们。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却坦然了，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不是”，像是排练了千万遍成了条件反射一般，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坦然面对吧，要拿出我中华儿女的气节，纵然自己实力弱小，也依然要保持不卑不亢的男儿本色。此番言语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不是在开玩笑？”苏霖弦神色复杂，再询问了一遍。 “你们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已经考虑得很好了吧，没有很充分的理由，你们又怎么会质询于我呢？”苏璃微微仰首，看向三个大男人，微微笑着说道，“方才我和灵梦在屋内闲谈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把我最近的反常行为捋顺了吧？再加点猜想，和一些可能存在的巧合，已经得出了我并非苏大小姐的结论了。先前的关切，以及此时的再度询问，缘不过是你们还是不能接受我并非苏大小姐的事实。我应该说的没错吧，诸位？” “确实没什么很大出入。”苏天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阿璃又在何方？”苏老爷子直视苏璃，目光凝如电光，迸射的气势如同震天地、撼乾坤一般！ “很抱歉的呢，后面的第二个问题，我也无法为你解答。”苏璃微笑道，“但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我们可以聊到诺德尔撒的第三纪元。先简单回答一下吧，我不是诺德尔撒之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50章幽幽叹息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他们还没回来？阿璃不会有什么事吧！” 林素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姣美的面容上满是忧愁与牵挂之色。阿璃午间昏迷，被家里三个男人带出去寻医。可是据下人汇报，一个下午亦是无果，阿璃的症状无医能明，这更是让她茶饭不思，晚膳也没心情去碰。自家的女儿，近来为何多灾多难？这让她作为人母，如何能安定下来？ “夫人也不必过于忧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侍女于一侧垂首恭敬道，“夫人还是先用膳吧，饿坏了身子也不好，小姐回来也会心疼的，奴婢这就去吩咐膳房热了饭菜。” “不必了，阿璃没回来，我也没那心思用膳。”林素蹙着眉头，心中郁结，但却又无可奈何。 阿璃，一定要没事啊！ 林素站在了窗口，望向两轮月明，正如此刻内城墙之外的苏璃。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苏霖弦蹙着眉，“难道说你想告诉无奈你来自什么仙界或是阴间？” “哥……啊不，现在应该不用称呼你为哥哥了，就像你们也不再喊我阿璃了一样。”苏璃笑着，言语云淡风轻，“不必想了，没那样花里胡哨的奇怪答案。我的故乡，可和你们这些土著解释不清，当然也不必解释，你们只需知道，那不属于诺德尔撒的任何一个角落即可。” 依然是那般娇柔的声线，几处音节也是习惯性的带着软糯的鼻音，然而，那抹笑容苏霖弦总觉得看着有些刺眼，好似揶揄，或是嘲讽。 “你难道不是奏？或者洛魂？”苏霖弦心中的讶异无以复加，这和他们之前的推测，似乎出入大的很呐！这不禁又让他开始考之前的推理有何不合理之处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奏或者洛魂？那不是诺德尔撒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吗？你可真搞笑啊，苏霖弦。”苏璃的心中自然也是倍感好笑，他们怎么会把自己和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想象简直天马行空啊！“我都说了，我不属于诺德尔撒，我的故乡不存在于诺德尔撒的任何地方，那不是你们这些诺德尔撒的土著能知道的！” 苏老爷子心中微震，但她这般有些轻蔑的语气，让他感到由衷的不适。但他还是沉住了气，说道：“我更关心的是阿璃的去向，而不是你引以为豪的故乡，阿璃到底被你怎么了？” 苏璃看着月色，慢悠悠地说道：“关于苏大小姐的去向，问我可算是问错人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诺德尔撒，事实上我也并不想来到这里，比起诺德尔撒，我更偏爱我的故乡。然而，世事弄人，我穿越到了我一无所知的异界，寄宿在你们小公主的身子里。你们以为我想吗？” “你这谎话能不能编得有点儿水平？说得那么玄乎！快说，你到底把阿璃藏到哪里去了？”苏天临面露不善之色。 “想要对我动手吗？那就来吧，毕竟我只是个炼神阶的小小修者。”苏璃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再何况，打在我的身上，疼的，可是在你们心里。虽然我也不知道苏大小姐到底怎么了，但至少她的身子是这一副没错，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完全暴露。” “你！”苏霖弦额间青筋都暴了出来，显现他此刻内心的绝不平静。 “对了，我亲爱的哥哥，就你对你家小阿璃的态度和行为，在我们那儿，有个词可以描述——妹控。”苏璃看向苏霖弦，嘴角的微笑似乎带着戏谑之色，“或者说‘骨科警告’，你不觉得，你对苏大小姐的行为，有些过界了吗？怎么着苏大小姐也是快举行笄礼要成年了，你的行为，就真不觉得会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吗？” 苏霖弦语塞，却是真的开始回想自己的所谓越界行为。 “我们不会对你动手的，这是最基本的底线。”苏老爷子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些天，你应该也看见了我们对阿璃有多么疼爱，只要你能说出阿璃的下落，我们便绝不为难你，放任你自由。” “父亲！”苏天临看向了苏老爷子，刚准备说什么，却又被苏老爷子的手势制止了。苏老爷子依然是看着苏璃，幽深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这样，你便可满意了吧？” “可是，我并不知道苏大小姐的下落，这是一个既定事实。我自己都搞不清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诺德尔撒，又怎么会知道被我顶替身子的苏大小姐的去向？”苏璃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有些无奈。 “你果真不知道？”苏天临心中微凛。 “都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再怎么逼问我，我也还是不知道。难道我就不明白我当下的处境吗？我绑架你们的心肝，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苏璃摊了摊手，“很抱歉，我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关于我莫名其妙穿越这件事，我也觉得很气愤，可世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比那么神鬼志异的故事传说更加没有逻辑。” 面前的三人沉默了。没错，他们的确证实了面前这个人不是阿璃，她也亲口承认了。可是，所得知的事情却更匪夷所思，阿璃的下落不明，这个人的身份却更是不得而知。而且，他们也无从得知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现在，又该怎么办？ “那么，假如你说的真的，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阿璃身子上的？”苏老爷子忽而问道。 “我觉得这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吧，苏霖弦应该也很清楚。就是说所谓的‘装失忆’的那天开始咯，我对诺德尔撒一无所知，才会被苏霖弦误解为装失忆。所以之后我才会去藏书阁来了解诺德尔撒啊，同时也问了苏霖弦很多关于诺德尔撒以及苏家的事。”苏璃眉毛一挑，瞥了依然皱着眉的苏霖弦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我也解释不清情况，不知道真正的苏璃去了哪里。若是被你们发现我不是苏璃，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才去了解方方面面，以避免被发现啊！然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啊。” “你是前天进入阿璃身子的？”苏霖弦再度询问，见苏璃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那么还要早一天的时候，阿璃应该还是阿璃，苏霖良对阿璃下了三魂绝命散，按你的推测，你是被那个不知名的人救治了。可若是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呢？阿璃岂不是……” “我也曾这样想过。最初我穿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和苏璃交换了灵魂，互换身体。可是在得知苏霖良的谋划后，我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是苏璃已经被毒死，然后由于某些情况，我穿越在了苏璃身上，顶替了她的存在，这样不就合理了吗？虽然依然还存在几处解释不通的点。”苏璃见苏霖弦眉头紧锁的神色，估计他正恐慌着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不过也难说，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见鬼。 “对啊，她有可能是和你交换了身体！你自己的身体，在哪里？”苏天临却对苏璃后面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抓住了她之前的推测，看向她的目光灼灼。 “我都说了，我不属于诺德尔撒，我自己的身体，当然也不存在于诺德尔撒。眼神别这么炽热地看着我，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回去，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千方百计地回去了，难不成你们觉得我对诺德尔撒很留恋吗？”苏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把三个人都怼了一遍。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可是苏璃并不想让他们沉默，这样实在有些煎熬。虽然说她破罐子破摔了，但自己终归是弱小无助的，自然也很在意自己的命途。因而，她很是直白地说道：“我能说的都差不多说了，别的什么关于我故乡的事情，你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直接说吧，你们想怎么处置我？别担心，我不是诺德尔撒人，我在诺德尔撒没有丝毫背景，有的仅仅是我自己罢了。” “可是也还有一个帮你化解截杀之灾的人。”苏霖弦微微眯起了眼瞳。 “你也太多疑了吧，可笑！高阶修者，或许是看苏大小姐生得漂亮，不忍心就这么香消玉殒，然后顺手而为罢了。又或者苏璃曾经救了什么人吧，苏璃的性格你们肯定比我更清楚，表面闹腾，实际上还是个心善的主儿，人家或者是人家的朋友什么的来报恩呢。”苏璃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行了，一帮大老爷们处事这么磨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罢，苏璃也就单单看着这三人，双臂抱胸，眼神冷冽如霜。 苏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但旋即，他还是上前了一步，道：“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了，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办法能解决当前的问题，所以，我决定……” 话音未落，一时间，仿佛天地静止。 苏璃有些不耐，大声说道：“你决定什么，倒是快说啊，欲言又止又是什么鬼？” 但是，苏老爷子仍是张口不言的模样，而且，另外两人，却也依然是之前的那般神色凝重，未变分毫。 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苏璃环视四周，风停了，音歇了，夜空中飞着的一片绿叶，也定格在了半空。内城的华灯，不再明灭，天上的繁星，也不再闪烁。月光清冷死寂，万物无声亦无息——除了自己。 苏璃瞪大了双眼，这是见鬼了？时间静止了？发生了什么？ 就在苏璃还疑云满脑飞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一声幽幽的叹息，沉重却不悲惋，不带丝毫情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51章就这样成了合法移民？ “应该是我考虑不周吧，你没能得到应有的记忆。” 叹息之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空灵悠远，令人仿佛置身禅境，心灵安和。这声音，无喜无悲，甚至不辨男女，只能听出一丝丝的遗憾意味，却又极不明显。 然而，苏璃又怎能真的心灵安定？她满腹疑惑，大声问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得到应有的记忆，是指我寄身的苏璃的记忆吗？等等，你这句话……” 苏璃的瞳孔陡然一缩，顿时，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以及期待、希冀、忐忑等等情绪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虚空，水润的眼瞳，却是冒出了晶莹的泪花：“是不是……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的？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你来到诺德尔撒，并不是我的作为，所以，我亦是不知道你前一世的家在何方。你问我，是得不到答案的。”那道声音依然空灵，无喜无悲无情绪。 “那么说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我要怎么才能回家？”苏璃抹去渗下来的眼泪，急忙问道，声音恳切而颤抖。 “究竟何人，还不能言说，日后你自然会知晓。至于你欲图归还，那要靠你自己，等你站在了诺德尔撒实力的巅峰，便有能力自己回到你前一世的故乡。” 苏璃心中一阵悸动，达到这个世界实力的巅峰，便可以回到地球了吗？那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奋斗的目标了啊！等等，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在骗自己呢？ “为什么不能说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苏璃大声问道。 “不能言说的原因你无须知晓。我的身份，你也无须知晓，不过以后你都会明白的。我很清楚，你在怀疑我说过的话的真实性，但我没有必要欺骗于你。” 那声音依然是平和安定的，带着几分空灵悠远的禅意，悄然间抹平了苏璃的伤痛。苏璃却犹不自觉，继续问道：“好，我现在不问那些东西了，我也不是很关心你们到底是谁，目的又是怎么样，这些你也通通不需要告诉我。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也请你务必认真地回答我，给我一个正确不带隐瞒的回复。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去，只要修炼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我就能回到我的故乡，对吧？” “是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时间充足，诺德尔撒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能抵达。” 这一次的回答却和之前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认真聆听的苏璃自然是品出来了，这个声音主人的语气，似乎有一些情绪了，那似乎是——低落？不过情绪太淡，苏璃也没过多关注，她现在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变强，以求回到地球！ “解决了你心中最大的疑虑，现在可以谈谈当下之事了。” 那声音的平和，把苏璃心中的躁动与不安、兴奋与喜悦等等通通都冲刷掉了，只余她一份平静安和的心境，来与之对话。 “你所在的这个身体以及灵魂，其实都是已经死亡了的。人的魂魄死去我也无法逆转，但她的身体我可以治愈，而你的魂魄来到诺德尔撒，被我安置了进去。但我确实忘了给你这幅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导致你的起步有些举步维艰。” 苏璃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她自己嘴上说过不关心，也不好意思瞬间打脸，只得作罢，转而问道：“那为什么会把我安置在一个女孩的躯体里？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吧？” “因为在你的魂魄被接引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刚巧原主人死去。魂魄脆弱，普通人的更是如此，即使有接引者的保护，穿越位面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所以，在你来到诺德尔撒的时刻，必须要有一个恰合适的躯体供你存活。” 苏璃心中惊动，苏大小姐的死去，她已经猜到了。但是这个声音的这番话，也表明了，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把自己从地球带来诺德尔撒，的确是有目的的。但目的是什么，自己还暂时不明了。不过，这样也好，就有一种自己是“上天选中之人”的感觉，这就是主角光环吗？好幸福啊，嘤嘤嘤……嘤？嘤你个鬼啊！一拳一个嘤嘤怪！ 收敛了思绪，苏璃继续问道：“所以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也无需植入记忆了，时间久了记忆太零碎，我无法整合给你。所以我把你交际圈内的所有人对你的记忆与认知进行了删改与修正，所以你也没必要强装原主人了。” 苏璃当场震惊。修改记忆？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妈耶，这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你说的，是真的？”苏璃不敢置信，再度询问道。 “我说过，我无需欺于骗你。” 那声音依然是平平淡淡，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没什么，常规操作，都坐下。可是，这个人的能力，好像有点儿偏科啊？能修改记忆，却不能整合记忆移植？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在苏家人以及其他和自己有交际的人看来，自己已经是个合理的存在了，依然是苏家的小公主，灵梦公主的小阿璃。所以说，自己一个外来的地球生物，顶着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就这样成了合法移民？ 苏璃突然就觉得有些荒唐，有些可笑，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荒唐可笑。 “我所做的和所说的，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本是不该出现的，但又不得不出现。不过关系不大，下一次再见，应该就是我把真相都告诉你的时候了。” 那声音愈发飘渺空远，余音淡淡，似乎正在离开，越走越远。 苏璃心中猛然揪紧，“不该出现却又不得不出现”是什么意思？这声音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那么耐人寻味。是指自己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还是说…… “老爷子最后到底想说什么？” 苏璃大声询问道，可是，却已经没有那空灵悠远的声音来回答了。 他离开了，等着自己有能力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苏璃静默而立，脑中混沌一片。他就像是山间云雾，明明真实存在，却又无法触碰，真要探寻，也不知晓在何方。就这么离开了吗？还是时时刻刻就在身边？苏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现在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变得更强，为了，回家！ 绿叶飘落，华灯明灭，繁星闪烁，月光温柔如水，万物行进如常。一切似乎与之前无异，但又似乎有异。不过，也无所谓了啊，自己诺德尔撒的身份，要留存很久了。 “阿璃，你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苏霖弦笑问道，眼中如常地清冽如水，带着温和的笑意。 “没事啦，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走了这么久，不也还好好的嘛！”苏璃亦是笑道，把这心事彻底埋藏在了心底。 “对嘛，小阿璃能有什么事，吉人天相，何须担忧！”苏天临哈哈大笑。 “早些回家休息吧，今天也算是累着了。”苏老爷子呵呵笑道，目光慈蔼。 “嗯嗯，走吧！”苏璃微微颔首，向着苏家，走去。 当然，到家之后，也没少了娘亲林素的抱抱，把苏璃好生安慰了一番。苏璃心中有些酸涩，却依然是幸福萦绕。 是的吧，在那神秘的家伙的作用之下，自己的作为在他们看来已经不会不合理了。过去的那些事儿，算是都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所以说，自己也不必担忧这方面了，好好修炼，才是正事。 月光如水，一夜恍过。苏璃，在修炼中度过了一夜，完整地修炼了一整夜。 又是新的一天，苏璃开始思考起今天有没有什么事做，没有的话，自然是修炼优先——或者找苏霖弦再练练剑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等阶代表玄气实力，而剑法代表自己的战斗力，二者缺一不可。 仔细想了想，苏璃还是觉得晚上修炼，白日练剑比较好。至于日常娱乐活动，免了，自己是在为回家而奋斗，不搞什么歪七八糟的东西。关于灵梦公主那个影后，还是等她闲不住了来找自己吧，苏璃是不愿去皇宫，太浪费时间。 所以，她让言儿小美人梳理了一个干练的发型，易于打理，也不会随意晃荡到自己眼前。要不是得知诺德尔撒也有类似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辞，苏璃肯定会想把这烦恼丝给一剑斩断的。虽然她或许是真的受了些雌性激素的影响，但毕竟还是正常男性心理，虽然喜欢看漂亮妹子们留飘飘长发，自己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接下来，苏璃换了一身紧身的练功服——这还是苏大小姐塞在柜底仅有的一套。看这尺寸，应该是以前的衣物，略微小了一些，不过还能接受。显然，按照原本苏大小姐的性子，对于训练什么的，肯定是拒绝的。旋即，苏璃便吩咐下人量取了她如今的尺寸，再去做几套罢了。反正她比较随意，对布料花色没什么太大要求，纯色即可。 末了，苏璃还照了镜子看了看，对自己这一身还勉强满意。这练功服，已经有点地球近现代衣服的意思了，至少是衣服和裤子成一套，腰间束腰，裤脚绑腿，看起来少了几分苏大小姐特有的柔美，更加干练精神。 不过，由于尺寸不符，这一套穿起来还是比较显身材的，小有规模的丘峰，盈盈一握的腰身，纤细笔直的长腿，苏璃自己都感觉有点尬，旋即也不再多过关注。苏璃和言儿一齐出发去了校场——苏璃已经从苏霖弦那里得知了，近期他闲暇时在上午都会在校场与侍卫们对练。所以，有事的话，可以去校场找他。 来到诺德尔撒空度了几天的苏璃，要真正认真起来过好自己的生活了。如此下去，未来，又会是何种光景？ 第52章剑道之才 “阿璃，稳住，任何剑式，在初学的时候，都是要稳扎稳打的。基础牢靠了，将来学习剑招剑诀，才会有行云流水般的剑术。”苏霖弦温言道，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惊叹。阿璃这小家伙，认真起来，韧性端的是可怕。昨天的刺剑式练习，已经很让苏霖弦讶异了，而今给他的惊喜，更胜一筹。 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她听着自己的教导，学去了一半的基本剑式！途中鲜有歇息，也就是言儿给她喂水的时候才难得地休息一会儿。她的努力刻苦，别说他这个哥哥了，就是侍女言儿，也是颇感心疼，劝了苏璃几次，身体为重，不要硬撑，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会儿。可是那个女孩儿，只会说自己精力旺盛，这点程度的训练不算什么，依然是笑靥如花。 苏霖弦记过时，苏璃的每一式所坚持的时间，都比他这个在年轻一辈中以剑道见长的哥哥要长。他虽然有些失落、有些挫败感，但更多的是一种欣喜之意，妹妹修炼一途天分很高，剑道亦有天资，怎能让他不高兴呢？所以，他对于苏璃，亦是倾囊相授。虽然说，他并不是很有资格做一个剑道老师，但至少对于剑的理解与感悟，不会与苏璃形成代沟。像苏霖弦曾经求学剑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老一辈人的理念在某些地方存在冲突。不过，自己只是个启蒙的罢了，以阿璃的天分，她自己的钻研修行，必然是要超过自己的。对此，苏霖弦很有信心。 午膳时间了，在苏璃的要求下，他们并没有正常地去用膳，而是由言儿跑了一趟后厨，带了些烙饼分予二人。 苏璃放下了剑，拿过两个烙饼，很不顾忌形象地吃了起来。此时，苏霖弦也细心地注意到，苏璃抓着纸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原本娇嫩白皙的手背现在却能隐隐看见青筋。显然，苏璃已经很累了，娇美的容颜上，早已是汗水涔涔，甚至渗得那衣物都微微有些通透，隐隐能瞧见里面淡淡绯色的抹胸。鬓角碎发，也被汗水浸透，结成了一束一束的模样。 言儿满脸关切，拿着手帕给随意坐在地上的苏璃擦着汗，柔声道：“小姐，已经很累了吧，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身体是自己的，小姐要多加爱护才是。” “没事，这点程度，我还受得住。反正近期也没什么事，那就好生修习一下吧。”苏璃一边吃着烙饼，一边说道，话都说不清楚，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那个截杀我的人还真是把我打击到了，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也是很重要的嘛……嗝！” 苏璃终于尝到了边吃东西边说话的恶果，她很幸运地噎住了，惹得言儿也一阵发慌，忙拿水杯给苏璃喂水。苏璃灌下一大口水，咽喉才舒畅了起来，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你啊你，吃慢些吧，别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苏霖弦咬了一口烙饼，调侃道，“老爹不也经常说嘛，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别总是这么大大咧咧。” “那你觉得姑娘家该是什么样子？”苏璃对他翻了个白眼，毫无顾忌地继续吃着烙饼，“就像灵梦公主那样，活得规规矩矩？那不是自找不自在吗？灵梦公主能做到矜礼，我可做不到。自己过得舒服不就行了，哪管别人怎么看。” “你每次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说辞。”苏霖弦失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反正不想嫁人，自己过自己的就好了？” “知我者，亲哥苏霖弦也。”苏璃亦是笑道，心中却是一凛。以苏大小姐原本的性格会不会这样说他并不清楚，但至少他是真的想表达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个不知名之人，对于他们认知与记忆的删改与修正，真的很强大咯？ “下午你打算做些什么？就不要练习了吧，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洗去这一身疲倦，再做些轻松的事吧。”苏霖弦温言道，“我看你这衣服也不是很合身，要不下午去找裁缝做两套？” “衣服不合身我比你更清楚，已经叫人去做了，加急的话日落之前就能完工了吧。”苏璃微微偏着头想了想，说道，“至于我的行程安排，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行行行，一切依你。”苏霖弦失笑道，“你的笄礼也近了，过两天全苏家都要忙起来了，你不妨多和娘亲商量商量，想想该怎么办好你的成年礼。” “也对哦，我找时间看看吧。”苏璃答道，心中颇感无奈。她可是还记得呢，如果苏霖良所言不虚的话，那什么鬼的江家二公子还打算提亲。提亲？我呸！给我提鞋都不配！狗男人想泡我？门都没有！ 苏璃有些愤恨地想着，咬烙饼的模样也有些恶狠狠起来，几乎可以用“撕咬”二字来形容。苏霖弦看得脊背一阵发凉，想想自己最近也没得罪这位姑奶奶，而且她也没对自己有什么惯常的危险言行，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上午的修习，便这样结束了。苏璃被言儿挽着，离开了校场。 途中，言儿自然是察觉到，小姐身子的重量渐渐压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又心疼了起来。小姐已经很累了吧，之前还在二公子面前装轻松呢，现在没了二公子在一旁，她也渐渐展露了疲态，身子也没什么气力，软软的。言儿打起精神，好生挽扶着小姐，轻慢地走回苏璃的小屋。 苏璃累吗？当然是累，简直是累得要死。她倚在言儿身上，自然不是有意要占便宜的，虽然言儿胸前软软的、肉肉的的确很舒服啦……啊呸！ 即使在地球上身为苏黎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么高强度的运动量。军训好歹还能在训练的过程中休息会呢，自己这次习剑，却几乎是将这两个时辰、即四个小时利用到了极致。苏璃甚少锻炼，修炼也不勤，身为苏家掌上明珠也没做过什么事，身子骨娇弱得很。这样的高强度，即使是前世的他作为男性也扛不住，更遑论诺德尔撒的此世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的，理论上来说自己的身子应该承受不住了，保不定又是一场昏迷不醒的大戏。可是实际上，她就是坚持了下来，以一种强大的韧性，度过了这四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回家的信念吧，她想。 诺德尔撒，本质上不就是一个强者生存的世界。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击败其他人，踩着他们的头一步一步爬上去，等自己能登临世间修者的巅峰，不就能回去了？或许现在论这个还太遥远，但是，这是自己必须要实现的，是自己当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她不觉得诺德尔撒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最多也就一个给予她久违母爱的娘亲林素罢了，可是，这里终归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叫做地球！ 被小美人搀扶着，苏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言儿问她是否要准备些热水沐浴一番，洗去这一身疲倦，苏璃没多想，也便应允了。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上午流了这么多汗。 须臾，言儿准备好了热水，便又搀扶着苏璃前去沐浴。又是一番惯常的脱衣、扎头发，然后便进了木桶。说起来，苏璃由于身子无力，几乎是跌进木桶的，还溅起了不少水花，把一侧服侍她的言儿的衣服都弄湿了不少。对此，苏璃深表歉意，言儿却直呼没关系小姐只是太累了而已，收拾了一番，便退出去了。 现在，苏璃对自己的身子，已经渐渐熟悉了，心境的波动也没之前那么大了。对于触碰自己的身体，即使是那些很敏 感的地方，也处之泰然。说白了，就是摸多了，习惯了。所以，在这暖融融的温热水中，她的心中迅速平和安定了下来，加之疲乏困倦，她竟是靠着桶的边缘，睡了过去。 苏璃的睡姿很安稳，也得幸如此，不然滑入水中，被水呛醒可就不是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了。她轻轻闭拢着沾有水珠的睫毛，嘴角弯弯，绝美的娇俏荣容颜，似乎是在笑。或许是梦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比如正在地球上和老爹吃着晚饭？谁知道呢，至少她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傍晚，苏璃捂着自己的额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看周围，还带着几分迷茫之色。片刻回魂，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原来不是梦里梦啊，自己确实是在诺德尔撒，并非和老爹去自己考上的市里重点高中参观。 算了算了，不做梦了，面对现实。 苏璃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转过身子，却是一愣。自己之前，是不是在隔间沐浴来着？咋到床上来了？ 她还很自然地拉开胸前的衣领，包裹那团柔软的抹胸丝带，颜色是鹅黄而非浅绯。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洗完澡换过衣服了。 苏璃把衣领整了回去，脸颊没再像以前一样发烫，心境并无波动。确实是习惯了嘛，裸着的都看过这么多次了，甚至还在沐浴的时候摸过很多次，哪里还会看一眼就羞躁地脸红？ 思维渐渐回归了自己的脑子，苏璃也能猜到了，自己在沐浴的时候太累了睡着了，是言儿把自己捞了出来吧。 不愧是你啊，言儿。 苏璃不禁嘴角弯弯，浅笑心柔。 第53章晚膳 “言儿，我是在沐浴之时，睡过去了吗？” 刚巧言儿轻轻推门而入，端着一壶茶水放在桌上。苏璃见她，也便随口问了出来。 言儿闻言，顿时微微笑了起来。她前来行礼，旋即应声道：“回小姐，您确实是太劳累了，在沐浴的时候睡着了。” 苏璃螓首轻点，带着点调侃的语气笑道：“那是言儿你把我从浴桶搬出来的吗？言儿，真没发现，你的力气不小啊！” 言儿脸颊微红，小声道：“小姐您也不重，言儿还是能抱起的。” “言儿，你胆敢不经我的同意私自抱我，说吧，想要什么惩罚，自领。”苏璃敛去了笑意，强装很认真的模样说道。 “啊？”言儿小脸顿时变得有些煞白。 “逗你玩的啦，言儿，看把你给吓的！”苏璃噗嗤一笑，旋即下床，光着脚丫便走到了言儿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瘦弱的肩膀，“言儿可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怎么可能因为你抱一下我就惩罚你呢！” 言儿舒缓过气来，旋即似乎是有些埋怨地说道：“小姐，你吓死言儿了。” “开个玩笑啦，别太在意。”苏璃摸了摸言儿的头，笑嘻嘻地说道，“要不我也抱你一次，把我亏了的补回来？晚上你也去木桶里沐浴一番怎么样？” “小姐，这就算了吧，言儿知错了。”言儿可怜巴巴地说道，旋即便迅速转移了话题，“下午已经把练功服送过来了，统共三套，都是纯色的。白色一套，淡青一套，鹅黄一套，都是小姐您比较喜欢的颜色，要先试试吗？” “好啊。”苏璃倒是没在意言儿那低级的转移话题手法，她也没真想补回“亏损”，若是言儿真的应允，狼狈的就该是她了，届时又要解释这只是个玩笑了。毕竟，她只是对自己的身子能处之泰然罢了，像言儿这般发育正常的漂亮女孩，足以让她脸红心热了。 言儿便去了一旁，把一套白色的衣物抱了过来，苏璃取了过来，穿上了衣服。 练功服本身就比较修身，毕竟和他们日常的休闲衣裙不同，日常衣服是为了美观，凸显人的精神风貌。而练功服更重实际，把每一寸材料都用在实处，绝不花里胡哨，没有多余的装饰，简简单单。 不过这也才符合苏璃的意，不仅是简约主义，还因为这身衣服更贴合地球现代的样式，让她感觉更自在。最最起码是衣裤分开的，不是像那些日常休闲装那般的一体衣裙。 合身的剪裁很合苏璃胃口，虽然还是比较显身材，不过比那件尺寸小了的看起来要好一些。就比如说，现在她的胸前看起来平坦了一些，苏璃心中也感觉没那么尴尬。 总之，对于这新的练功服，苏璃还是很满意的。 “小姐，喝杯水吧。”言儿呈上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关切地说道。 苏璃心中一暖，很自然地摸了摸言儿的头，温言道：“谢谢言儿了。”话罢，便捧起了杯子，将这温度刚合适的水饮尽。 小美人甜甜一笑，目光温柔如水。 “哦，对了。小姐，下午有夫人的侍女来说，晚膳时分记得去夫人那里一齐用膳。”言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那是不是快该去了。”苏璃瞧了一眼天色，询问道。 “确实。小姐需要换身衣服吗？”言儿理完了苏璃的床铺，问道。 “不用了，就这样去吧，都是自家人，随便一点啦。走啦，言儿！”苏璃也懒得换了，反正自己随性惯了，这衣服也很地球，为什么要换呢？ 片刻之后，两人便前往苏天临与林素二人的居所。 “阿璃，你怎么还是这身装束……唔，好像换了一套更合身的。” 在一个路口，二人恰逢苏霖弦，他看了一眼身着练功服、看起来颇为干练的苏璃，温言笑道。 “不觉得我这样更精神些吗？”苏璃轻哼了一声，努力想让自己的话带上些“高冷”的意味。可是，苏璃的嗓音没得变化，依然是这样娇柔，一不小心便不自己地带上了软糯的鼻音。对此，她也很无奈，但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嗓音也挺好听的说。 苏霖弦倒是同意了苏璃的说法，他微微颔首道：“这倒是真的，你的气质没那么软了，看起来倒是更能唬人了。指不定你随便一个表情，老爹会吓成什么样呢！” “少来，我改过自新了。”苏璃白了他一眼，“都是要成年的人了，我也不玩以前那套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修行和练剑才是第一要务。” “难得阿璃说出这么有理的话了，哥哥支持你哦！”苏霖弦很是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苏璃轻哼了一声，攥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也没再说什么。 途径亭台轩榭、池泉花木，自己家长辈的居所，就在眼前了。言儿落在门边待定，苏璃和苏霖弦二人，便在小桌前落座。 “阿璃，今日和阿弦练剑，感觉如何，没有累着吧？” 林素靠了过来，微微笑着，双手按在了苏璃的双肩，轻轻揉捏着。那舒缓轻柔的力道，让苏璃不禁暖意盈满胸膛。 “没事啦，练剑也就那样，都还好啦。”苏璃起身，反过来挽起了林素的手，拉她坐在座位上，为娘亲揉起了肩膀，“娘亲你也知道的，我这么懒，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时间休息，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累着呢？” “阿弦，你教导的阿璃，你应该感触更深，不如你谈谈你的看法？”苏天临笑呵呵地，问向苏霖弦。 苏霖弦不禁看向了苏璃，却见她一个威胁般的眼神，之后便又是美如画的母女俩之间的温情图景。我为你揉肩，你出言慰问我，满是温馨的气氛！ 因而，苏霖弦便也有了自己的决断。阿璃的想法没错，还是尽量说得轻松些吧，至少别让爹娘对她太过担心。若是让他们俩知道阿璃训练的刻苦程度，老爹可能还能理解，娘亲那柔柔弱弱的人儿还不得心疼死？阿璃的努力，他们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真实地告知他们全部。 所以，苏霖弦微微笑道：“一切都还好，在训练的时间，阿璃还是很努力的。改天你们应该来看看，阿璃在剑道上是真的很有天赋，我也自愧不如。” “比你还强？”苏天临正给自己的碗中斟酒，闻言手却是不禁抖了一下，旋即瞟了微微笑着和林素交谈着的苏璃，惊异的眼神看向了苏霖弦。 “确实。”苏霖弦点了点头，“她学基础剑招的速度，比我快多了，学得也很扎实很稳当。训练每一式的坚持时间，也比我要长。我真觉得阿璃就是天生学剑的料！” “别夸我啊，我会飘的！”苏璃毫不客气地说道，脸上却是一脸正经，没有丝毫喜怒之色。 苏天临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林素也抓起了苏璃按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温婉一笑：“阿璃，训练归训练，也要记得好好爱惜身子，多休息会儿。别学阿弦，当初练剑和入了魔一样，把自己给累垮了。” “娘亲，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劳逸结合的。”苏璃微微笑道，调皮地在娘亲的手中挠着痒痒。同时，她心中在温情的同时，也感觉有些意外，看不出苏霖弦那家伙，居然对练剑还有这么执着的心。 “嗯，再过两天，阿璃你的修习剑法就暂停几日吧。马上就是阿璃你的笄礼了，也该学些礼仪，准备一下笄礼的流程了。”林素拉着苏璃的手，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有些嗔怪地说道，“阿璃，届时不得再胡闹了，一些最基本的礼仪是要学的。到时候，其余五大家族都会有人来庆贺的，阿璃你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 “好了好了，娘，我知道了。”苏璃苦了脸色，旋即说道，“我这次一定不捣乱，好好学一下礼节，这你总满意了吧！” “你这孩子！”林素失笑道，佯怒拍了苏璃的头。 “好了好了，吃饭吧，这一桌子，又是娘亲吩咐过膳房，专门给你做的你爱吃的菜。”苏霖弦瞥了一眼苏天临，说道，“看看，老爹已经先动筷子了，阿璃你再不吃可就要被老爹抢了哦！” “阿弦，你看不得你老爹多吃两口啊！”苏天临没好气地说道，却是没停下筷子，甚至还加快了速度，惹得又是一阵笑声。 一时，又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膳毕，一家四人坐在了厅院内，吹着夜间习习凉风，说着天南海北。侍女侍卫什么的，也都被吩咐下去自行用膳了。所以，这段时间，只有这一家人在厅院内说着话。 “哥，你不打算给我找个嫂子吗？” 见苏霖弦逐渐有把话题带到笄礼上江家来提亲的可能性的话题的趋势，苏璃脑中一转，扬起了嘴角，冷不丁地将他一军。顿时，苏霖弦就被噎地说不出话了。 苏璃眼觉着这是带偏话题的好机会，旋即乘胜追击，步步紧逼：“那么多大家闺秀，你就没能看上一个？哥，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要加冠成年了，怎能没有相中之人呢？要不你说出来是哪家小姐，我帮你去游说一下？” 旋即，就连娘亲，也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暧昧的眼光看了过来，明明是温婉的的神色，却让苏霖弦心中甚是尴尬。 苏璃眼瞧着林素姣美的笑颜，心中微微有些好奇，莫非，这就是网络上盛传的“姨母笑”？ 林素笑道：“阿弦，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娘亲缔结了婚约，你可不能说到现在还没看上哪家闺女吧？什么时候，给娘亲找个儿媳？” 第54章苏霖弦心仪之人 苏霖弦的表情还是有些尴尬，他有些慌乱地说道：“娘亲，这样的事情，也急不得的。你看看姑姑，比我大了七岁，不也还没个夫家吗？” “这话，有胆子当你姑姑的面去说，看她不抽你！”苏天临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所以我也没在姑姑面前调侃过这样的事啊。”苏霖弦苦笑道，“苏家的闺女，不都是这样被宠过来的，我哪儿敢惹姑姑不高兴。” “喂喂，苏霖弦，你这是在影射我吗？”苏璃顿时不干了，瞪着苏霖弦，抗议道。 “不是影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苏霖弦摊了摊手，道。 “好了好了，别让阿弦这小子带偏了话题，他是否有着心仪之人，今晚得说通透了。”苏天临哈哈大笑道。 “老爹，我好不容易把话题带到另一个方面，怎么就被你强行截断回来了呢？”苏霖弦苦笑，而娘亲的好奇神色，更是让他倍感压力。 “也不是要你马上找一个，感情这种事也急不得，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心仪之人，好让娘亲安心。”林素淡笑着，抚摸着苏霖弦的头顶。 苏璃心中暗爽，叫你老是摸我头！现在也被娘亲摸头了吧！活该！ “娘亲，这事再论吧，我也还未冠礼，不急于一时。”苏霖弦倒是对林素的举动没什么反应，苦笑道。 “哥，你对于娘亲的话，没有明确说明自己没有心上人，那就是有咯？”苏璃凑了上来，娇柔的声音充满了揶揄之意，眼中闪动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阿璃，你这逻辑也太牵强了些吧？”林素无奈地看向苏璃，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说道。 “不牵强啊，我有根据的。”苏璃很是认真地说道，“娘亲，你看他的脸，已经红了好吗？” 林素顿感惊奇，旋即看向了有些惊愕的苏霖弦，笑道：“阿弦，现在是晚上，凉风习习，你怎么会脸红呢？” “娘亲，他这是心虚了，他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苏璃揶揄道，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苏霖弦，满是好奇和八卦之色。或许苏璃自己都没注意到吧，自己方才对于娘亲摸自己的头，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是吗，阿弦？”此时，就连苏天临，也变得有些好奇了起来。 苏霖弦俊秀的脸确实是微微有些泛红，本来夜色中并不明显的，奈何今晚月色太好，他的脸又恰巧对着两轮月亮，稍稍注意一下，便能看见他的脸发热了。 “哥，你说啊！”苏璃的脸上，浮现一抹狡黠之色，心中却是真的有些惊讶，苏霖弦这家伙，莫不是真的有心上人？ “行了行了，我承认，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霖弦突然冒出这一句，却是让场中的其余三人说不出话来。林素偏头看了看苏璃，还以为她有什么独家内幕消息，结果她的表情也是惊诧万分。莫非，真就这样被阿璃给试探出来了呗？ 苏璃心中仿佛有一万头长脖子的可爱生物呼啸着践踏而过，自己只是顺口调侃苏霖弦罢了，想让他难堪，哪知道真的把他的实话给逼出来了。不过，他真的有喜欢的人的话，这样倒是不用送他去骨科了。 “是谁？快说快说快说！”苏璃瞪着亮晶晶是眼瞳，熊熊燃起了八卦之魂。 “阿弦，你真不是说笑？”到了苏霖弦真的把这话说出来的当口，林素反倒怀疑苏霖弦是不是只是假意敷衍了，“这个你大可放心，娘亲和你爹也不会强逼你什么，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方才娘亲只是说笑，也不必在意什么的。” “你娘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苏天临微微颔首，很正经地说道。 “不是的，我确实有心悦之人了。”事已至此，苏霖弦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慷慨就义的“壮烈”表情，“说说也无妨，那姑娘是杨家的，名唤杨竹君，你们可能也知道。” “杨家？”林素一愣，“附庸于我们苏家的云渺杨家？” “杨竹君……好像有点儿印象，似乎是，杨家的大小姐吧。”苏天临沉思片刻，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停停停！我不知道这号人物！”苏璃抗议了。 “不知道也没关系，过两天你就能看见了。”林素轻轻抚摸着苏璃的小脑袋，温婉笑道，“邀请名单上本来就有杨家，邀请函里隐晦提点一下不就好了。” “妙！”苏璃向林素比了个拇指，旋即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了苏霖弦。 “娘亲，你！”苏霖弦气结。 “你什么你？对你娘有点儿尊重好不好？”林素难得地严肃了一番，敲了一下苏霖弦的头，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但说无妨。” “没事了。”苏霖弦垂首，这番模样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敢怒不敢言。 苏天临也是倍感有趣，爽朗笑道：“少年人脸皮就要厚点，不然怎么讨得女孩子欢心？喜欢就大胆去追求，不要怕碰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是神谕军师的名言。你爹我当年，第一次见了你娘亲就心系上了，后来不也是……” “天临！”林素却是叫住了苏天临，模样似乎是有些不悦。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苏天临自觉掌嘴，赔笑道。 林素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他。但是离得近的苏璃却发现了，娘亲的脸似乎是有些发烧，沾染上了些许红意。当即，她心中骂着某个“死不要脸把诗经里的名句盗用成自己名言的混球”的儒雅芬芳之语便停住了，转而思考起了自己爹娘的事，这两个人，有故事啊！ 她和苏霖弦对视一眼，各自目光中的玩味，自然是心照不宣。 “诶，对了，娘，笄礼那天你们是打算请多少人家过来啊？”苏璃虽然对自己爹娘的八卦很感兴趣，但是求生的欲望告诉她别问为好，旋即便没再调侃苏霖弦，转而谈论起了这样一个话题。 “自家人的话，是基本都在的，云渺那边的一些家族也会过来。蓝晶六大家，另五家是都会有代表出席。然后还有云渺当地的一些家族，就比如杨家。”苏天临说到这里，还顺带瞟了一眼苏霖弦，“其他势力，也就请请鸿元商会的人了，不过商会负责人说他不一定会前来，毕竟事务繁忙，鸿元商会又是整个东大陆的大组织，人家来不来我们也不好强求，也就无所谓了。” 林素接着笑道：“不过，阿璃你的笄礼并非是什么大宴，大多来的一个还是你们同龄人，说是宴会，实际上也算是一次大大小小家族之间新一代人的交际会。届时，你倒是可以和其他家族的公子小姐们交流一番。” 苏璃微微颔首，蓝晶六大家目前她还是知道的，也有一点点简单的了解。蓝晶郡的宇文家，皇族；云渺郡的苏家，自家；东篱郡的江家，那个想要泡苏大小姐的什么江二公子江翰语所在的家族；南陵郡的颜家，据说颜家人都很擅长琴类乐器；枫林郡的林家，娘亲林素的母族；青岚郡的叶家，海边的贸易大家。 至于什么鸿元商会，她就真是第一次听说了，听苏天临的描述，也就是个做生意的大集团吧，或许可以理解为地球上的跨国连锁公司。地方上的家族酒宴，参不参与，对他们而言似乎确实不重要，苏璃这还是能懂的，所以管他呢！反正也不认识。 关于娘亲说的笄礼宴会的实质是交际会，她也能理解。毕竟嘛，笄礼又不是婚礼，规格本就不高，来点大人物她反而觉得不现实。对于和那些人交流，就看自己随机应变了。 天色渐晚，一家四人又笑谈聊了会儿天，便散了。临别之前，林素还又对二人好生叮嘱了一番，该修行修行，该休息休息，至少也要保证好自己的身体安好无恙。二人见娘亲严肃认真的模样，自然是认真应允，不过会不会真的达到娘亲所述的劳逸结合，那就得另说了。 于是，苏璃与苏霖弦二人结伴而行，还有言儿随行。 “阿璃，娘亲说的也是，过两天确实应该暂停一下你的剑法修习，和娘亲学些礼仪才是。”苏霖弦温言道，“所以你觉得，应该哪天暂停了好一些？” “我也不太清楚，主要是我并不清楚学这些要多久。”苏璃摇摇头，旋即笑道，“我觉得我确实不是这方面的材料，可能需要不少时间，那就依娘亲说的，过两天就去吧。” “那行，按你说的吧。”苏霖弦道，“今日是23日，那么26日便暂停了吧，你去找娘亲，熟悉一些礼节问题。五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那就这样吧。”苏璃微微颔首，旋即瞥了苏霖弦一眼，语气不变地说道，“说说吧，怎么勾搭上那个什么杨竹君的？” 苏霖弦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本来还说着挺正经的话题，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真让苏霖弦没反应过来，吓得一批。 看着苏霖弦这般有些狼狈的模样，神色都有几分尴尬，苏璃不禁更好奇了起来，问道：“没事啦，说说，娘亲又不在，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我只想说，你这词用的不太好，什么叫做‘勾搭’，太难听了吧！”苏霖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别转移话题，快说啦！”苏璃一巴掌打在了苏霖弦手臂上，没好气地说道。实话说，曾经在地球的时候他就对熟人的八卦很感兴趣，今生来到了诺德尔撒，一样如此。 “你那么在意这个干什么？”苏霖弦无奈道。 “因为我是你亲妹！”苏璃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眼眸毫不示弱地和苏霖弦对视着。也许之前她还觉得不习惯当苏老爷子的孙女、苏天临林素夫妻的闺女、苏霖弦的妹妹，但现在，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这个身份。既然暂时无力改变什么，那就先适应着吧。 “行行行，我就简单说说吧。”苏霖弦在苏璃的目光注视中败下阵来，只好放弃抵抗，顺着她的意来。 第55章窃贼！ “还记得去年的新年，我们一起回了一趟云渺吗？”苏霖弦道。 “嗯呐，然后呢？”苏璃表面轻声应声，实际上心中却在猛翻白眼，我记得？我记得个鬼！那个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家伙，没给我记忆啊！我现在对于自己以及所有认识的人的过去，都不甚了解，但偏偏那个人又把他们眼中的自己的行为举止合理化了，这种奇怪的感觉，真心有些憋屈。 “那次我也想放松一番，没怎么修习，反倒是没事就去山林间转转。你不也和我走过几回吗？但你总是嫌太累，后来便只我一人闲逛了。”苏霖弦叙述道。 “你不会告诉我，就是在这闲逛的时候你逛进了杨家和人家姑娘私定终身了吧？”苏璃本着二十一世纪大好少年的思维，大开了一回脑洞。 这确实让苏霖弦侧目了，甚至嘴角都抽了抽…… 苏霖弦继续说道：“后来某一天，我遇见了一支捕猎队。一番交谈后，我才得知，这是杨家的捕猎队，是要去往山林深处捕猎灵妖的。他们也得知了我的身份，就想邀请我一同前往，我反正也闲来无事，更何况杨家是我们苏家的附属，我去帮衬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便和他们一起去了。” “然后，在途中和杨家大小姐暗生情愫，她对你芳心暗许？由于某种特殊情况，你救了她，然后她便对你情根深种？”苏璃再次脑洞大开，这不就是地球上网络小说烂大街的写法嘛，发生在诺德尔撒的故事，也会像那般狗血？ 苏霖弦：“……” 苏璃：“被我猜对了吧？我是不是很配得上‘聪颖’二字？快夸我快夸我！” 苏霖弦：“阿璃，我有说过人家在捕猎队里吗？” 苏璃：“……” 苏霖弦：“人家一个杨家的大小姐，一个没有玄气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和一帮糙汉子涉险捕猎？” 苏璃：“……” 见阿璃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自己干瞪眼，苏霖弦心中却是有着一丝快意，但又不敢真的流露出来，只好憋在心里，继续说道：“杨家捕猎队的准备很充分，捕猎的风险并不大，我也只是稍微帮衬了一下，便回去了。在分别的路段，我见到了前来接应的她……” “然后她对你千般感谢万般恩，见你长得俊俏，实力又是远强于同龄，又对你有了好感？往后一来一往，便对你芳心暗许了？”苏璃不停地开着脑洞，瞪大了漂亮的眼瞳说道。 苏霖弦：“……” “我们只见了那一次面罢了，是我单相思。”苏霖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苏璃捂着自己的脑袋，刚才苏霖弦敲的那一下虽然不疼，但是她还是很想打回去，不过他的话语，还是让她惊了惊：“你是单恋人家啊？我一直以为是她对你许了芳心呢！那杨竹君是生得怎般姿色？怎么只消一面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不，杨家小姐并不算得上什么风华绝代，比起阿璃你来也落了许多。但她，恰好生成了我喜欢的模样，素雅安柔，矜贵明礼。”苏霖弦说这话时，如玉的面容也沾染上了点点绯色，但他依然是温和地将这些话，尽数说了出口。 这一次，苏璃并未第一时间搭话，神情竟有些恍惚。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喜欢过几个人啊？即使她在地球上，只是个方才初中毕业的家伙，但青春期的躁动，一样存在着。苏霖弦这话，恰巧说到了她的心坎。 对啊，心悦之人，无需多么漂亮，恰好生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足矣。 “灵梦公主也很符合你的描述啊，你怎么不喜欢她？”回过神的苏璃，联想到了在外人面前同样遵礼守矩的宇文灵梦，不由得打趣调侃道。 “不一样的。”苏霖弦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我能感觉到，灵梦公主的做派，和她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呢？”苏璃不由得有些好去。 “这……”苏霖弦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得说道，“反正事实如此，我更心悦杨小姐，对灵梦公主只是简单的朋友罢了。” “嘁，痴汉，回被窝里慢慢想哪里不一样吧！”苏璃啐了一口，径自向前走去，留给苏霖弦一个举起手臂摆手的背影，“我就先回去了。” 苏霖弦失笑一声，看着苏璃和言儿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也踏上了回自己居室的路途。 修行一夜无话。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天，苏璃修习的进度，让苏霖弦心中震惊地已经麻木了。当受到的打击太多的时候，苏霖弦干脆就习惯了，反正阿璃确实天赋很好，那自己对她的悟性和坚韧就无需多过赞赏了。 目前，苏璃已经学尽了所以的基础剑式，每一式都能很自然地使用出来，下一步就应该是学会一些基本的剑式连招形成剑招了。但由于接下来的笄礼，苏霖弦便也放她假了，让她能花点心思学点礼仪。 不过，对于苏璃而言，学习礼仪，那是明天的事。她今日下午的行程，是去藏书阁转转。虽然还没能适应自己给自己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但她沐浴休息一番后，走去藏书阁还是可以的。 这一次，她想看看，关于夏清潭的历史，或许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定。来自地球的前人穿越者，或许会给后人留下些财富呢？ 再者，她冥冥之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那给她指引的不知何方神圣，和那神谕军师，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不指望能从史书上堪破他们的“阴谋”，但她还是希望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所以，她再一次来到了藏书阁。 依然是空无一人，冷冷清清。虽然她不是很懂苏家为什么有只允许苏家直系直接进入藏书阁、其余人还要什么书阁令的操作，但她也懒得管了。自己方便，而且安静不会被打扰，这就行了。 这一次，倒是不像第一次来时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转了，怎么着对于某些相关方面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所以，苏璃也很快找到了人物传记的专柜。 这次，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智商不在线了，她特意带了个凳子过来垫脚。苏璃这恰好一米六的萌萌身高，属实有些不方便，而搬书出来垫脚这么掉价的事她也做不出来第二次了。 这次，换了一本书，苏璃取下，开始了浏览。前面又是照例的废话，苏璃一目十行地过，寻找着可能的重要信息。 关于夏清潭的介绍，大同小异，关注点主要是他的鬼算才能以及精巧战略，也正是因为这些非凡的军事才能才被誉为“神谕军师”的，无非是指他的话就如同神谕一般必将出现，也佐证了他的确有很强的推算能力。 但是，苏璃对军事政治思想并不感冒，她是立志要当理科生的人，对于军事武器还挺感兴趣，理论战争思想就真是一窍不通了。所以，关于夏清潭军事方面怎么这么厉害，她也看不出有多厉害，只是觉得他比较有脑子罢了，加上他还有地球上基本发展成型的军事思想以及战术，打这诺德尔撒土著的仗，应该不算太艰难。 主要是，这些东西也看不出他和地球有什么关联的。所以苏璃继续看了下去，她更希望看见关于夏清潭做的一些的比较怪异的事，这反倒是可能与地球有关联，让她能找到点线索。 然而，事与愿违，翻了半天，也没法子能看见什么值得关注的点。苏璃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是很气馁，毕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有所发现是惊喜，一无所获才是现实。 再翻了翻，花了些时间大致浏览了一下后面的内容，苏璃顿感无趣，把这本书放了回去，另取一本翻看。 这一本书似乎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它研究的重点，貌似是关于夏清潭的诗歌才情，书名就能看出几分端倪了——《夏清潭诗歌创作的时代背景与深刻内涵》。 依然是毫无花哨的直男型书名，苏璃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翻了几页之后，苏璃便满脸黑人问号了。这书上的内容……不对啊！夏清潭，窃贼biss嗷！ 的确，夏清潭，妥妥的窃贼一枚，就苏璃随手翻的这几页，他所“创作”的诗词曲赋，苏璃尽皆知晓，尽是剽窃地球人的智慧成果，这可是侵权啊喂！ 比如这个—— 这首诗一般被认作是夏清潭创作的第一首诗，虽然形式简单，但仍颇具韵味，平仄韵律皆乃上乘，朗朗上口。相传，这是在夏清潭与大帝阿尔兰相识之后不久创作的，但具体时间已无从考证了。民间传说中，是说夏清潭思念故乡所作。消失的十年里，夏清潭的故乡被毁，他也便成了无家之人，而后某夜见两轮月明，有感而发，遂作此《静夜思》，以缅怀自己回不去的故园。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 疑似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诗句分析鉴赏：balabala～ 苏璃：“？？？” 第56章夏清潭遗藏 虽然苏璃心中满满的都是儒雅随和的星号，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口吐芬芳的冲动，继续浏览了下去。而后，苏璃也便发现，不仅仅是什么诗经唐诗宋词元曲被剽窃了，各种曲赋夏清潭那个窃贼也“自创”了不少。 古典些的，有《高山流水》、《平沙落雁》、《十面埋伏》等等；现代古风的，也有《牵丝戏》、《锦鲤抄》、《不老梦》什么的；中国风的，有《青花瓷》、《清明雨上》、《断桥残雪》等等。至于现代流行乐反倒是几乎没有，可能因为诺德尔撒并不欣赏这样的音乐，又或者是他本人不喜欢，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看见这些所谓夏清潭所“编写”的曲赋，苏璃已经能百分之一万地断定，他是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所以，时间流逝的速度比例也是一定存在的，那么自己将来归家的时候，倒是不用担心地球沧海桑田了。 苏璃现在，也没有那么气夏清潭的剽窃行为了。之前的诗歌，那都是只要背下来就能当做是自己原创的，至于意境赏析，那就是浮想联翩的后人们的事了。但音乐曲赋不同，普通人一首歌听再多遍，也就是能唱唱歌词、哼哼曲调罢了，可是谁能保证自己唱的每一个音都在调上？更遑论把通晓其乐谱，甚至还能将其录于书面。 由此可见，夏清潭的音乐功底，必然不低，甚至可能有非常高的音乐水平，才能在诺德尔撒把这些地球上的歌曲都写做乐谱，只欠填词罢了——有很大一部分歌曲他并没有进行填词。但乐谱都能作出来，又岂会不知歌词？不过是某种不知名的缘由不填词，又或是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失传罢了。 所以，有一说一，对于这样的确有真才实学的人，苏璃还是挺佩服的，起码她自己说没本事做到这些。关乎他的剽窃……唔，反正他在诺德尔撒发布的，原创者被剽窃了也不知道，维权都没地儿去，自己也就只是这样想想罢了。 翻过了这些诗词曲赋鉴赏，苏璃又取了一本，这本书是关于夏清潭的奇闻轶事，苏璃顿时起了兴趣。不仅仅是关心他的故事，同时也是想看看，这位前人有没有留下些线索，能尽早返回地球的线索。 虽然说那个神秘存在说了当自己达到这个世界的巅峰就可以回去，但自己也不能保证这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那也几乎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苏璃也没那么傻，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什么很强大的主角BUFF，能一路开挂到世界尽头。但说到底，自己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也只能相信神秘人的话了——除非夏清潭这位地球先人留下了其他方法。而关于他的奇闻轶事中，便最能看出是否真的有留下什么。 但翻开书页前，苏璃却又有些犹豫和忐忑。自己翻别人的故事，总发生些奇怪的事，比如关于洛魂，自己的脑子里便多出了许多关于他的记忆，真实得苏璃都差点真以为那是自己的记忆了。要不是苏璃深知自己是个来自地球、成长在党旗和国旗下的阳光好少年，她都要差点以为自己前世是洛魂了。现在虽然还不清楚洛魂对她而言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可是苏璃隐隐有种感觉，洛魂，和自己一定有干系！虽然不清楚他一个诺德尔撒土著和自己一个地球人有什么关系，或是说和原本的苏大小姐有关系，但这不知名的关系，却应该是存在的。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烦。 苏璃晃了晃小脑袋，摒弃杂念，纤指轻动，翻开了书页。 这本书的作者倒是很实诚，指明了每个故事前面都有权威史书的原文记载，后面的则是作者翻阅了大量文献、拼凑还原并加了些联想的细节并润色而成的一个故事。所以，若是只想简单了解，看看前面的史书文献原文即可。 而第一篇章之前，还是关于夏清潭来历问题的简述。但这个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没有任何正史指出夏清潭的出处，也不知道他到底从何而来、生于何年。他在史书上的第一次问世，便是和大帝阿尔兰在第二纪元元年于落衫城邂逅，从此便开始了传奇生涯。 不过苏璃现在也大概能解释夏清潭为什么像是一个迷了，他是地球人，自然是穿越来的，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这些诺德尔撒的土著怎么可能知晓他的出处？再加上刚经历了消失十年，整个诺德尔撒的历史都是乱糟糟的，又怎么能记录下太多东西？ 之后，便是第一件奇事——神谕军师眼中，诺德尔撒竟是个球体。 苏璃一看，便是心知肚明。不管怎样，诺德尔撒这个世界本质上也是行星，当然也是个球体——或者严谨一点地说，是个不规则的类球体。由于自转、密度分布不匀以及卫星的潮汐力等等的影响，行星一般不会呈标准球体，比如地球，典型的两极扁、赤道鼓的星球。 所以，夏清潭一个地球人，脑中有无数超脱诺德尔撒的科学常识，说出“诺德尔撒”是球体被人质疑也很正常。不过是碍于他神谕军事的身份，所以才不会太过分地抨击，更多的是当做玩笑话性质来调侃。再者，无疆海的海域极其辽阔，而且危险异常，对他们来说，诺德尔撒就是这四大陆以及中间的无尽海域罢了，怎么可能会觉得诺德尔撒是球体？当初地球人也是不信的，可是麦哲伦的环球旅行，又让他们不得不信。不过，在诺德尔撒恐怕是无法复刻了，无疆海，正是因为没人能成功探索才命名“无疆”的。 对于这样的地理知识，苏璃也还清楚点，四大陆以及无尽海域，都是位于同一个半球——北半球。诺德尔撒的春夏秋冬，都是统一化的六七月份盛夏，腊月元月凛冬，并没有像地球一样存在南北半球的不同，所以肯定都在同一个半球。再据之前看过的诺德尔撒地理来看，越往南越炎热，所以，这就是在北半球。 所以，南半球对于诺德尔撒之人而言，其实还是个谜，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还有那么大的疆域存在。苏璃也不太相信整个南半球都是海域，应该会存有陆地，那么在诺德尔撒这样一个同样可以孕育出生命的星球上，南半球的陆地也存在人的可能性是很高的。一如当年妄图复刻麦哲伦环球旅行事业的哥伦布，阴差阳错走错了路一头撞上美洲大陆，发现了当地土著——印第安人一般。 苏璃旋即也大概把这个故事浏览了一遍，说的大概是在以阿尔兰为首的一个小团体时期，一帮人酒后闲谈，聊起了天南海北。说着说着，夏清潭就说希望以后能去无疆海远航，探寻远世。其他人便说他开什么玩笑，无疆海哪里是人能去的地方，就算是那高高在上的圣域强者，也是有去无回。再何况，无疆海之辽阔，迷途也是极为容易的，一不小心便真的回不来了。夏清潭便回应说，不畏惧风险才是人生真谛，了却身边事，去看看又何妨？迷途？不会存在这样的事的。再者，诺德尔撒是个球，大不了也就是绕个圈子回来的事。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笑他酒后尽说些胡话，但夏清潭也只是跟他们一起笑着，没再对这个话题议论下去。 按照这个作者的笔下描述，瞧这遣词造句，便能清楚他对于这样的事也是持否定态度的，像夏清潭的同伴们一样认为他只是喝多了罢了。不过，苏璃倒是很清楚，这群土著只是没见识罢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只是停留在天圆地方的层次，又怎么能理解夏清潭说的绕一圈可以回来的意思？ 不过，这个故事也不重要，对于苏璃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所以苏璃也很快便翻了过去。 第二个故事，是夏清潭空城计智退敌军。苏璃看到这，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地球上三国时期诸葛亮的所谓空城计，都被实锤是假的了，《百家讲坛》易中天老先生也分析过，这是一个诸葛亮的死忠粉——西晋时期的郭冲杜撰的，旨在神化诸葛亮的智计超卓。诸葛亮的确很有智谋，但还远远没有现在的人以为那般聪明得一切尽在掌握中，就比如用人方面，太重品德而不重才能，导致蜀汉政权始终庸碌无为。 不管怎样、故事是真是假，诸葛亮的空城计也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了，在这里，居然能被夏清潭真的用于战场上，看这文字描述的意思居然还成功了，确实让苏璃有些唏嘘。但同样的，这也不是她所关注的，所以也只是匆匆浏览，便又略过去了。 接下来的第三第四第五等等等等，苏璃都只是很快地略了过去。这些被诺德尔撒学者认为是奇闻轶事的，大多都和地球的先进知识有关，但却都不是苏璃所关心的。她来藏书阁寻找夏清潭相关的事，只想看看他有没有给后世的穿越者透露怎么回家。 这样的快速浏览持续了很久，直到翻到某一页，苏璃才停顿了下来，秀气的柳叶眉轻轻蹙了起来。那标题，赫然醒目——夏清潭遗藏。 第57章恶魔岛之约 苏璃微眯起了眼瞳，琉璃般的黑色眸子转着思量的神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很自然地把有些遮挡视线的鬓发撩到了耳后，开始认真看起了这一段文字。 彼时为第二纪元3年夏，夏清潭已做了半年王侯，却突然向大帝请辞。当时他给出的理由是，他只是空有军事才能罢了，现帝国安定百废待兴，并不再需要他。再何况，他也并不喜作为夏王的生活，遂决定云游四海，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完成当年所述的航海梦想。 但离开前，他秘密手书一封，交予大帝阿尔兰，便真正离去了。不久，大帝昭告天下，曰神谕军师在诺德尔撒留下了宝藏，所在地并不只限于东大陆，而且，他还留下了一个线索——一段符号。大帝并不吝啬分享，把这段符号也散布了出去。谁能破译神谕军师的符号，谁就能得到他的宝藏。 顿时，惹得满大陆一阵风雨，甚至不止在东大陆，还流传去了其他的三个大陆。夏清潭虽然是东大陆的神话，但同样在外大陆有不小的知名度，整个诺德尔撒，都有一段时间都是在忙着试图破解夏清潭留下的线索。集世界之力，也有不少人有了他们坚信的推论，但现实告诉他们，无一不假。 即使过去了九千多年的当今，这段符号，依然是极其神秘的。也有不少人认为，神谕军师不过是在离开的时候，和他们开了个玩笑罢了，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但同样有人执着地认为，夏清潭这样智计超卓的人，这么做定有其深意，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由于这段符号流传甚广，此处也摘录了其原内容—— 苏璃看着那段所谓“夏清潭遗藏”的线索符号，整个人瞬间懵了，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段符号是中文汉字——因为她已经确定了夏清潭就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还因为其内容—— 苏璃，你好啊！别问为什么，去恶魔岛就对了。 苏璃拧起了眉头，无数疑问顿时全部冲上了脑中，脊背，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像是要深入骨髓一般的彻骨冰冷。她嗅到了一种名曰阴谋的味道，而这阴谋，正是这个所谓的地球先驱夏清潭所设！ 夏清潭，九千多年前的人物，那可是九千多年，不只是个数字而已！在地球上，中华上下五千年，五千年前那可是是三皇五帝的蛮荒时期，更遑论九千多年前！那时候有人类没有完全进化成人都难说！也就是说，这件事在地球上就等同于，一个蛮荒时期的野人，准确地叫出了21世纪自己的名字，还给自己留了一句流传了九千多年的话！这样的事，怎么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好吗？ 再加上，夏清潭是个来自地球的先驱，这更让她心中不安。她并不觉得夏清潭想要杀自己，他和自己无冤无仇杀自己做什么？即使要杀也没必要这样恐吓自己，他都能预料到这么久以后的事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苏璃的想法，是自己一定在被利用，在被夏清潭以及某个势力利用，来达成某种目的。前些天的那个神秘人，也肯定是和夏清潭一伙的，他们把自己从地球上拉来诺德尔撒，一定有他们想要借助自己完成的事！ 还有，恶魔岛！ 又是恶魔岛！ 苏璃心中更为烦躁了，之前困扰过自己的怪梦，也是关于恶魔岛的。那个天杀的洛魂，他最终就是死在恶魔岛的，自己脑中的幻梦也经常性地出现一处岛屿，那应该就是恶魔岛。 可是，恶魔岛又是个什么鬼地方啊？虽然这名字很草率还很中二，但既然这样叫了那肯定有不小的来历或者秘密，而且洛魂和奏那两人也全死在里面了，显然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但实际上，自己现在对这个恶魔岛还一无所知啊！ 疑问，越来越多了。 苏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心来，开始重新审理自己近来经历的这些事，全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疑点。不管怎样，自己暂时也还得不到答案，那这恶魔岛，自己便有必要去看看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收集有用的资料信息吧。先看看夏清潭有没有留什么其他的信息，再去了解恶魔岛，不管怎样，自己最后，一定是要去恶魔岛的，不管是为了回家，或者只是为了探清这些秘密。苏璃坚信，终有一天，她会找到答案的。 夏清潭，你倒是算的一步好棋啊！ 苏璃冷笑一声，把书本合上。倒不是不愿再看下去了，而是之后夏清潭云游的踪迹实在缥缈难寻，正史也没有太详细的记载，何况这样的奇闻轶事集？故事虽然还有，但多数已经不太可信了，夏清潭留给这位后人的唯一信息，就是前往恶魔岛。 苏璃现在也说不上来对夏清潭是什么感觉了，反正曾经那种对前人一点点的崇敬，是全都散去了。说厌恶他吧，也不能全算得上，自己目前还只是猜测罢了，他至少也算是留下了一个线索给自己的，虽然这个线索得来的所谓遗藏，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不过，这恶魔岛之约，她还是决定赴约。 不管怎样，不去看看，怎能甘心？ 苏璃把这一块整理好，便搬起了凳子，面色平静地走出这一排书架。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纠结的人，想不通的事，便暂且丢在一边吧，当下要完成的事，才更为重要。比如，对恶魔岛的地理和历史有个简单的了解。 苏璃现在对这藏书阁的架构也算是有了些了解，所以，要找到关于恶魔岛的书架，苏璃还是能翻到的。 惯例，苏璃取下了边上第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恶魔岛，位于无尽海域中央偏东南的位置，形状大致呈橄榄型，面积约一万余亩（未能真正测量，此乃估计数值）。 恶魔岛大概在第二纪元2019年前后被第一次发现，旋即在接下来的2020年间被确认存在着禁神领域，以恶魔岛为中心向各方向辐射百里之距，玄气及其相关的物品一律失去作用。但一离开禁神领域，一切又会恢复如初。 禁神领域内，海水终年呈玄墨之色，比起一般海水多了一丝粘稠的质感，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其他特殊之处。 关于恶魔岛的发现的问题，一直存在争议。目前最被广泛流传的说法是，一队商队在风暴来临的时候，途径恶魔岛，便前往合适的停泊处靠岸歇息。但是他们的到来，惊扰了隐居岛屿深处的怪物，怪物残忍地杀死了很多人，残余者在风暴中仓皇离开。但人手不足，加之风暴残虐，最终使商船沉没，恰逢遇上了另一家商队，救下了寥寥无几的存活着。但存活者都疯了，这是旁人据他们的描述所推测的。 但这仅仅只是流传最广的说法罢了，具体细节也经不起考量推敲，而且名门望族也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但当事者都在不久后离奇死亡，这件事也就愈发扑朔迷离起来，终只能成为一个历史悬案。 之后事件的整体内容，便是有证可查的了。这件事引起了无尽海域中一些势力的注意，又数次派遣了人前往恶魔岛，但前去的人尽皆未能归来。这些势力商议过后决定联袂前往，但是，只落得一个全灭的结局，至今，他们遭遇了什么，也依然是个谜。 这些中小型势力的大批灭亡，引起了他们所附庸的大势力的关注，再次有人前往恶魔岛查看的时候，发现恶魔岛周边存在着禁止玄气的禁神领域，以及领域内的黑色海水。海水之下，还潜藏着无数凶暴的海灵妖，没有玄气，要想通过这百里的距离简直天方夜谭。 一桩桩奇事，加之先前发生的离奇命案，就像是曾经的恶魔一族那样令人恐慌，这座岛被视作不详之岛，故冠名“恶魔”，这便是恶魔岛之名的由来。 不久，江湖上便起了传言，据说恶魔岛深处，住着一个恶魔，一个洪荒年代侥幸存活下来的、诺德尔撒最后的一个恶魔。那实力远超圣域的恶魔，可以助人实现愿望，前提是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由此，引发了历史上一段极为著名的“寻魔热”事件，完整的时间跨度超越千年，绝世罕见。 没有人知道流言怎么传出来的，也没有人关心，修者们的关注点，全在实现愿望上。现在看来，这甚至有了些阴谋的味道，“寻魔热”最疯狂的一段时间结束后，江湖上的中低阶层的修者损失巨大，高阶修者亦是死伤不少，整个江湖的修者水平都下了一个台阶，属实是恐怖万分。 就在“寻魔热”期间，关乎恶魔岛以及那莫须有的恶魔的传言越来越多，民间传说也有无数个版本，盛极一时。但实际上，关于恶魔岛上到底是否真的存在恶魔，还是未知的，更遑论那虚无缥缈的传言。 苏璃轻轻蹙起了眉头，恶魔，又牵扯到恶魔了，那个莫名其妙族灭了的可怕种族。至于实现愿望，可能么？既然是奴役过人类的族群，那么对于人类怎么会看得上眼？作为恶魔族群的最后一员，还有闲情帮人类实现愿望？ 所以说，这恶魔，多半是子虚乌有的罢了。如果这样说的话，这如果真是个阴谋的话……也不是不太可能。 等等！ 苏璃猛然惊觉，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第58章企划 夏清潭给自己留下的信息，是要自己去恶魔岛一趟。可是，他留下这个信息的时候，当时还只是第二纪元初，确切地说是在第二纪元3年。可是，恶魔岛是在第二纪元2019年发现的，在2020年才被命名为恶魔岛！ 也就是说，夏清潭再次预知了这两千多年后的事？或者还是说，他仍然在诺德尔撒背后操控着什么？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谋划长达数千年的跨度，这是想要做什么才能这么处心积虑？ 所以应该不太现实，加上他能在九千多年前就准确地点明自己如今的姓名，拥有类似于探测未来的能力可能性大一些。这样，也便更容易解释他在战场上的智谋之神奇。所以，这地球先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妖孽啊！ 苏璃心中一寒，旋即不再多想，再想下去，苏璃怕自己产生被迫害妄想症。或许，各种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黑暗，可能只是自己初来乍到，对周围的人和事的推测都有些过于阴谋论了。 现在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自己的路线。原本自己是没有任何计划的，完全就是顺应事情发展，但是现在，为了弄清各种事情的真相以及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回家，恶魔岛这一遭自己是必须走的了。既然要自己去恶魔岛，那么那里的危险，对于自己来说可能就不那么危险了，夏清潭这么说肯定有他的计划，自己暂时先跟着他的计划走。不管他是怎样的目的，先跟着做，之后就要靠自己随机应变。毕竟目前的自己，太过于弱小了。 至于那些什么洛魂、什么夏清潭、什么恶魔岛，都先丢一边吧。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搞清楚这些然后回家，或者不搞清楚也行，只要能回家都好说。不过这些事应该都是有所牵连的，不弄清楚也没法子回去。 所以，弯弯绕绕一切又绕回了原点，自己目前最需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和战斗能力，等达到一个合适的境界就可以出门历练去了，再找机会尝试前往恶魔岛。 苏璃放下了书，塞回了书架里。后面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无非就是一些关于恶魔岛的故事，但前面也说得很清楚对恶魔岛了解甚少了，很多事情甚至都只是推测的。那这些故事又有什么值得看的？连那所谓的百里禁神领域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对恶魔岛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了解。 日渐西颓，现在也不早了。苏璃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自己因长时间低头翻书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顿时，那娇俏的曲线便展露了出来，如同春天柔软起伏的山峦，颇有几分诱人之意。 不过，苏璃也感觉不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勾人，当然也不明白那慵懒倦怠的模样展现出来是何等的妩媚。这绝美倾城的容颜，不经意间的举止，便可颠倒众生。 或许，再长大几年，待花苞完全绽放，便是古书上记载的红颜祸水了。 晚宴，是和娘亲林素一起用的，饭毕，便是准备要学习些礼仪了。苏璃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愿的，但还是听从了娘亲安排，自己毕竟还顶着苏家大小姐的身份，成人礼这样的事可不能太丢分，学就学呗。 然而，苏璃很快就后悔自己这样的想法了，因为……这真的是人学的东西吗？！ 比如第一项，按礼师所述，一个姑娘家的优雅，首先体现在言行方面。而对于还未交谈的人而言，这“行”便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了。所以，对于如何端正姿态走路，也是需要学习的。 于是乎，苏璃开始顶着一本书开始在礼师的指导下走路。这据说还是降低了要求，毕竟只是逢场作戏，把笄礼应付过去罢了，按真正的闺阁礼仪，应是顶盛满水的瓷碗行走，且碗不能掉落。 即使是这样，苏璃也快被折磨地疯了。毕竟是男子习性，要这般规规矩矩、甚至显得很扭捏，真是难为她了。可是，再难，还是得学，娘亲可是难得这般认真的态度，自己也不好意思忤了娘亲的意。 所以，苏璃现在无比憋屈地按着礼师所述，正身平视，两手相合还规定右手需要压着左手，掩在袖袍里，持在腹部。苏璃很想吐槽，手都掩在了袖袍里，你还管她手怎么摆？不这么做你能看得见似的。 吐槽归吐槽，苏璃还是勉为其难地认真照做了。然后是步伐，在穿着正规礼服的时候，迈步的步子不宜超过自身裙摆边沿，意思就是脚步不应落在裙摆外边，而且步子要轻缓，不可毛躁随意。 就这样走了两步，苏璃头顶的书，再一次掉了下来…… 可怜巴巴地看着礼师，苏璃意图卖个萌求得她能宽容些。而礼师对这小美人也确实没什么抵抗力，当即只能无奈地笑笑，说多练习些就好了，不求她能一直顶着书不掉，能保持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于是乎，苏璃再次练习了起来。 “行走了眼神不可飘忽不定，不许斜视，对任何人都应正眼相待。”礼师板着脸说道。 苏璃立刻收回了涣散游离的目光，平视前方，同时嘴角还要扬起淡淡的微笑，笑得不能太明显，也不能让别人察觉不到你的笑容，要的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这是大家闺秀应有的气场。 当时刚听闻这规矩时，苏璃差点吐三升血当场去世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描述？你笑就笑，不笑就不笑，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什么鬼？你以为你是蒙娜丽莎啊？先不论是不是真的优雅高贵、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气场”，就说你这样笑，诡异不诡异？简直瘆人好吗？ 但既然这样说了，能有什么办法？照做吧，这个世界的规矩，咋就那么奇葩呢？ 苏璃心中哀叹，举止优雅地转身，幅度不能太大，裙角扬起的高度不能露出鞋子，内衬的群纱最好是稳稳当当地贴在身上，切莫和外裙一起扬起。所以，这就要求转身也必须稳当，不能太急，必须轻缓。 然后，苏璃心中过了一遍一大堆诸如此类的要点，还是出了些小问题——踩到了自己的裙尾…… 脑子：我会了我会了！ 身子：你会个鬼！ 苏璃也是心酸，诺德尔撒大户人家里小姐的日常休闲服饰，本就是比较长的裙子，站直身体大致离地只有十公分左右。而自己现在身着的礼服，真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裙摆长得直接拖地。哟呵，行经之处，粒尘不染，还省得清扫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地球现代人，还是个男生，怎么可能习惯得了这样的衣服？直到现在才把自己的衣服给踩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边上的侍女倒是挺机灵的，反应不慢，伸手扶住了苏璃，不然指不定她还要摔成什么样子呢！ “转身的动作要轻缓，步子应该要小一些，以免意外踩踏自己的裙摆。现在你还只是刚入门，以后学精了这些都是一种习惯了，苏小姐也不过太过担忧。”礼师很善意地说道，声线轻柔。 “我会的，多谢礼师教诲。”苏璃微微一笑，笑容含蓄温婉，柔和秀美的面容配着这温柔的笑意，着实是令人心动不已。礼师心中暗赞一声，这苏家的大小姐，果然是不同凡响，方才及笄之年便有得如此姿容，实乃倾国倾城之颜。 而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林素，心中总觉得甚是怪异，露出这般笑容的阿璃，好看是肯定没错的。身为我林素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个动人心魄的美人儿呢？只是，这笑容，怎么感觉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呢？这样温柔的笑意，完全不应该是在阿璃脸上出现的，这不现实！ 思绪纷飞间，林素不禁又想起了前些时候，阿璃露着甜美可人的笑容，用着娇柔甜腻的声线，然后把那父子俩给…… 嘶—— 鉴于保护某主角的美好形象，林素也没再继续往下想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至少目前的阿璃，看起来倒也颇具大家闺秀的意味了。只要能这么保持一段时间，及笄之宴倒也不会那么丢分了。 “苏小姐，何不趁热打铁，再试一番？”礼师微笑道，微微躬身，礼貌性地做了请的姿势。 “那便有劳礼师指导，阿璃在此先谢过礼师了。”苏璃亦是屈身回礼，姿态礼仪端的是挑不出半分毛病，淡淡的笑容柔美异常，好一派淑女气质！ 苏璃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容易地学会这些礼节，自己原本毕竟是个地球的男性，就算看过些古装剧，但也不多，更遑论对于这些古代礼节的了解。所以，想不出解释，那就自己强行解释咯。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天赋！天赋异禀，才识出众，哪儿还有什么我苏璃学不会的？不都是简简单单几刻钟都能上手的么！当然，她可不觉得女孩子的身子更容易熟悉这些礼仪姿态，权当是自己天赋绝佳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就是可以这么自恋。 接下来，苏璃在礼师的指导下反复练习了几次行走仪态，又在礼师的惊奇称赞中结束了今夜的修习。之后，便是向娘亲告退，回房休息。 此夜，便就在这样安宁祥和的气氛中度过。 又是一天，过去了。 第59章礼仪 翌日清晨，苏家宅院的一处空地。 苏璃抬袖掩住口鼻，微微打了个哈欠，旋即轻轻放下，眼神都泛着迷糊，颇具几分可爱之意。的确，她没怎么睡够，昨夜在房内的修炼，确实压榨了些许休息的时间。再加上起早也是一门当前的必修课，所以才在晨光微熹之时，起早洗漱毕后揉着眼睛伸着懒腰来到此处，静候礼师。 言儿落后半步，立侍一旁。她发誓，昨晚看见的小姐的表现，绝对是这些年的头一遭。那个娇小的女孩，一贯都是大大咧咧的风格，只有整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某些古灵精怪的特质，而昨夜所见的那种温柔婉约，风度优雅，简直震碎了言儿的三观。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小姐，也不愧是苏家大小姐，那种闺阁女子的气质是天生的，只要有心展现，那么小姐必然是最亮眼的！ 对于她家小姐的风采魅力，言儿很有信心。 须臾，礼师款款前来，两人互行见面礼，笑容皆是温暖如春。 “看来苏小姐已经对这见面的基本礼仪比较熟悉了，那我也不必再过多谈论了。”礼师微微笑道，见面礼这样的礼仪，苏家大小姐即使行得很少，但家中这么多侍女，这些年光是看着也能熟悉几分，所以她也没想多过阐述。毕竟要在这短短几天中让一个毫无礼仪经验的人来熟悉基本的礼仪，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也亏得苏家大小姐远远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跳脱任性，乖巧听话，学习配合得紧，才能让她自己掌握了不少东西。 “现在，先再试试行走应具有的仪态表现吧，然后我们谈谈坐姿方面的礼仪问题。”礼师双手交握，平搭在腹前，柔声道。 “嗯呐。”苏璃轻轻应了一声。 旋即，也是如同礼师那般的温柔贤淑的仪态，双手交握平搭，袖袍顺滑地铺在身体两侧，欣长优美的脖颈略带了几分自然的弯曲。她目视正前方，脚步踏出，缓蹀而行。 礼师立于一旁，微微颔首。以她教学礼仪的经验来看，苏璃的步伐自然是并不完美，还有些瑕疵，但旁枝末节的也无伤大雅。况且，听闻苏小姐从未修习过礼仪，短短时间就有这般程度，也是礼师生平罕见。加上小姑娘生得也是水灵，修习礼仪也是一副勤奋努力的模样。这孩子，她呀，是越看越喜欢。 一个来回走完，礼师微微笑着，拉起苏璃的小手，说道：“所谓大家闺秀，最重要的便是气质二字。苏小姐生得这苏家门第，虽是将门却也有不少文人墨客，耳濡目染之下气质那自然是不差，稍稍引导便可有温柔聪慧、落落大方的感觉。气质这方面苏小姐是不缺了，只待礼仪修好，怕真是蓝晶城第一美人了。” 苏璃心中愕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啥啥啥？苏家是将门这我知道，苏老爷子本就是一个武将，只不过战事平息之后交出兵权，赋闲在家了而已。但这“有不少文人墨客”的说法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怎么着也在苏家混了不少时日，很多东西和人物也比较清楚了，就真没听说过有什么文雅之士，不然我张口闭口来个百八十首的诗经乐府楚辞、唐诗宋词元曲，不得把这些老家伙们吓得把自己胡子给纠断？呵，就凭这些脑子里长肌肉的诺德尔撒土著，还真不一定能创造出类似我大中华这么高雅的辞赋来！ 况且，所谓大家闺秀的气质，我有……那玩意吗？温柔聪慧，落落大方？啥子玩意呐！我那是应付娘亲的嘱托，不想让娘亲不高兴罢了，预防届时笄礼自己捅了篓子全家的颜面都不好看罢了，什么叫做我有那气质啊！我是个男的，不需要那种气质！等笄礼结束，拜拜了您嘞！ 即使心中再怎么吐槽，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依然温柔聪慧、落落大方、掩口轻笑道：“礼师谬赞了，我不过只是个苏家小女子罢了，如何才能和其他京城小姐相提并论？蓝晶第一美人的位置，还是留予她人吧，或许灵梦公主会是一个最佳的人选。” “灵梦公主自然是天姿国色，仪容连我一个教导礼仪的礼师也自叹弗如?。但苏小姐又何须过于自谦？依苏小姐的美貌，京城也是名列前茅，又何来谬赞之说呢？”礼师轻笑道，“方才的言语中，苏小姐也注意了对话中一个很重要的点，那便是自谦。不管别人怎样言说，你只需保持适当的谦虚，微笑着从容应对即可。但这也同样分场合，何时自谦，何时展露锋芒，也是一种学问。” “愿闻其详。”苏璃倒是有些好奇。说话的艺术她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真正的细节她完全不清楚，加之诺德尔撒与地球的文化归根结底是有些不同的，文化不同所带来的交际习惯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所以了解一下诺德尔撒的说话艺术，也算是满足好奇心。至于有没有用，学了再说吧。 “譬如自称，一般情况下，自谦之时的自称往往并不是‘我’，而是名字或者小名，尤其体现在女子身上。”礼师娓娓道来，“譬如，苏小姐的娘亲是唤你‘阿璃’，那你与娘亲对话时，自称往往就要换成阿璃，这是将自己的身份降一层级以达到自谦的效果。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举个例子，对于自己的娘亲，自然没必要那么文体化，平日里当然是按着自己的习惯来。但在一些正式场合，如官府公堂或是朝廷，便需要如此了。” “原来如此。”苏璃微微颔首，笑道，“这般做法确实在理。” 可是，苏璃真的打心底同意这样的说法吗？屁嘞！她现在只想把想出这样礼仪的笨比拖出来砍死，再塞回棺材里给他烧了，然后把所有的灰烬粉末丢河里喂鱼。尤其女子？这是多看不起女性啊？而且这样自称名字的做法，只让她联想到地球上某些恶人心的绿茶，还偏偏有笨比直男或者憨批舔狗觉得很可爱什么的，苏璃当时就想朝他们发上百八十个的问号，我一个未成年都能看出来你们一伙大老爷们看不出这是绿茶？ 算了算了，文化不同，可能这里没有那层意思吧。看看言儿，她也几乎从未自称过‘我’，都是以名字言儿代替的，那样可爱惹人喜欢就挺好的。所以说，在她眼里，再怎么憨批的规矩文化也得简单了解一下。当然，了解不代表理解，她是不太能理解这般现象。 “还有……”礼师微笑着继续讲述，不一会儿两人便并肩有说有笑地离开此处，准备同往用膳。 当然，苏璃也明白，这可不仅仅是吃个早饭那么简单，餐桌礼仪必然是少不了的。在地球的时候，餐桌礼仪便是有着各种惯常礼仪，这些都是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的习惯。不过苏璃还是并不是太清楚诺德尔撒的餐桌礼仪，那也只能稍稍突击学习一下了。 桌边，礼师道：“身为女子，在上桌次序上就很有考究，一般而言是要最后上桌的，甚至在某些更正式的场合上不允许上主桌……” 礼师还在讲述着，苏璃的思绪却是飘了出去，这样看来，诺德尔撒对女性的歧视，似乎没有中国古代那么严重吧？中国古代，女子压根就不允许上主桌，而是有个偏桌，貌似还有什么不能喝汤的规矩等等。这里只是要求最后上桌，最正式的场合才不被允许上主桌。毕竟还是文化不同，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苏璃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旋即便是和礼师一同用膳。餐桌上的礼仪，尤其是筷子方面，和地球上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比如说一双筷子不得分置于碗两侧、不得指人、不得敲碗、不得插入饭中等等，都是一些基本的礼貌问题，这些苏璃还是很清楚的。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问题，苏璃也都大体了解过了。所以这顿饭，苏璃的吃相和礼仪还是挺让礼师满意的。 饭毕，便又是一堆礼仪的传授。苏璃心中叫苦连天，却又不得不倾听，实属心累。这诺德尔撒的规矩，咋就这么繁琐又烦人呢？ 于是乎，这一天，便就还这么繁琐又烦人地过去了。 “呼——终于回来了，累死我了！”苏璃几乎是瘫软在了座椅上，整个人的身子都像是软绵绵的失了气力。 言儿掩嘴轻笑，旋即走到了一侧给她轻轻按起了肩膀：“小姐，礼师所说的您就忘了吗？大家闺秀，坐姿可不能是这样的！” “言儿，你就饶了你家小姐吧，我是真的累了。”苏璃舒服地哼唧唧了起来，“我哪知道有这么多烦死人的规矩啊，不然说什么也不肯应允娘亲把礼仪学个彻彻底底。” 苏璃稍稍坐起身来，以便言儿按一按她有些酸痛的后背，蝴蝶骨像是断了一般地隐痛，那些所谓端庄优雅的仪态，往往都需要挺直身板，这对蝴蝶骨和腰身却是有点损伤的，最简单直观的感受便是很累。 “我算是知道了，那些个子大家闺秀的日常生活了，天天被这样的规矩束缚，再怎么跳脱迟早都会变成所谓的矜持淑女。幸好，我是生在苏家啊！”苏璃感慨道，这一次，却是真的发自内心。 第60章再会 “小姐，今日您真的是让言儿刮目相看呢！”言儿柔柔地说道，嘴角尽是温柔的笑意。她的小手轻柔地划过苏璃的后背和腰身，帮她缓解一下酸痛感，轻声细语道：“从未见过小姐有如此端庄优雅的表现，高贵得真想是书里面走出来的一样，小姐真的太让人喜欢了！” “是吗？那你是更喜欢我的原本模样，还是那个装模作样逢场作戏的戏子？”苏璃偏头，有些好奇得看向了言儿。 “呜——”言儿暂停了手中的动作，却是很认真地在思考，“真的让言儿来选的话，言儿还是更喜欢小姐原本的模样。虽然小姐今天的表现很高贵很端庄，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言儿觉得，那离言儿太远了，给言儿一种很重的疏离感，言儿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也很认真地看着苏璃的眼瞳，澄澈的眸子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所言绝非虚假。 “好了好了，这只是为了笄礼逢场作戏罢了。等笄礼结束了，我还是我，那个无所畏惧的苏大小姐。”苏璃嘻嘻笑道，模样一如既往地不正经，似乎全然忘记了礼师的叮嘱，“那你觉得灵梦公主怎么样？她那样优雅高贵的表现，不也是在演戏么？” “灵梦公主……她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小美人微微偏着头，柔顺的青丝水一般地流淌而下，思索着说道，“虽然言儿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她们都说，皇家里的人很累很累，只能用各种表演伪装自己，演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灵梦公主，她也一定很累吧！” 苏璃忽然一阵沉默，言儿的言语表达虽然稚嫩了些，但意思苏璃还是懂的。灵梦公主，作为皇室成员，活得哪儿有这么自在，不像自己仗着苏家的宠爱而无所顾忌。她是公主啊，就算她父皇也比较开明没在她笄礼那年把她嫁出去，可之后呢？她是帝国公主，必然会有一个归宿，苏璃只希望，她将来是真的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沦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随便下嫁给什么高官重臣。皇室的身份虽然崇贵，但也因此而悲哀。 “所以不是有我们嘛！”苏璃调皮地朝言儿眨了眨眼，笑道，“有我们给她作乐，那就很让她开心了，不然她也不会总来这里找我们呐！” “那倒也是。”言儿甜甜地笑着，还在给苏璃轻轻地按捏着肩膀，“蓝晶城里，也就数小姐和灵梦公主要好了，别家小姐都没见谁与公主殿下亲近过。” “我是个特例嘛，毕竟除了你家小姐，其他大家闺秀有谁能这么无拘无束的？”苏璃笑道，“我猜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灵梦才觉得和我相处没那么累吧。” “那也是因为小姐好看呀，全蓝晶城，谁人不知苏家大小姐的美貌？美是能互相吸引的，指不定小姐也是凭这才吸引了灵梦公主呢？”言儿偷笑道。 “你这妮子倒是嘴越来越滑了，说是，和谁学的，说出来保证不打死他。”苏璃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娇嗔道。同时，她心中却也有一些淡淡的欣慰感，言儿对她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这也证明前些日子自己的话语行动对言儿还是有所触动的吧。她毕竟是地球现代社会之人，习惯与人平等交流，言儿总把她自己放得很低，苏璃听起来总觉着有些不适应的怪异感。而今，言儿渐渐放开了，感觉也舒坦了许多。 “哪儿有？言儿一直跟着小姐，怎么会与其他人有什么接触？要学，那也只能从小姐这里学啊！”言儿认认真真地说道，捏肩的力道还稍稍大了些许，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苏璃佯装吃痛，回首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言儿，你弄疼我了。说吧，想要什么死法？本小姐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语气，那神情，那两分桀骜三分冷漠四分不屑以及一分的漫不经心的饼状图……啊呸！总之，她的表情恶狠狠的，似乎想要从气势上压倒言儿，表现得尽可能地凶一些。但是，这还略显稚嫩的柔美脸颊，真要佯装生气，看起来也只是奶凶奶凶的罢了，实在不具有特别大的威慑力…… “若是能死在小姐怀里，言儿便也死而无憾了。”言儿毫不避讳地与苏璃对视，模样很是认真。但苏璃也从她的眸光中，看见了温柔的笑意。 “好啊，本小姐满足你的愿望。”苏璃“邪魅”一笑，起身后，手臂毫不客气地顺势揽住了小美人的腰肢。由于这萌萌的身高，她还特意踮起了脚尖，拔高自己的身高以看起来有些压迫感。 “现在在我怀里了吧，小妞？”苏璃眼神轻佻，一条手臂揽紧了言儿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学着某些影视小说作品里，轻轻挑起了言儿的下巴。嗯……不得不说，这个角度下的小美人，确实好看，尤其是那泛着绯色的脸颊，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都让苏璃玩心大起。 “小……小姐？”言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不是说要死在我怀里么？”苏璃试图压低声线，尽量装出那种成熟男人的低沉与磁性，奈何这身子的声线就是如此软萌，再怎么装也不像，干脆放弃，只是依然同一种不屑与轻蔑的眼光看着言儿。 “小姐……” “我还没打算放开呢，言儿你自己说过的话，可是要负责的。” “可是……” “别说可是。你这样说，是在挑衅我吗？” “可是小姐的衣服滑下去了啦！” “……” 苏璃放开了言儿的腰身，无视言儿强忍笑意的表情，若无其事得把自己衣服的一角拉上，盖住了那圆润消瘦而又光洁如玉的肩头。为了学礼仪她是身着礼服的，褪去披帛和褙子之后，里面的衣领并非紧致的交领，而是颇为宽松的对襟，连那精致勾人的锁骨都裸露在外。方才这一玩闹，倒还真的把衣裙给滑落了下去，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行了行了，准备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呢。”苏璃颇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还兀自偷笑的言儿，没好气地说道。 “那小姐需要沐浴吗？言儿去为您打点水来？”言儿敛起了笑意，问道。 “不必了，明日再梳洗更衣吧。入夜已深，言儿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苏璃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 “喏，言儿告退。”言儿惯常地行礼，收拾了些东西便告退了。 言儿轻轻合上了房门后，苏璃走去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如旧的娇美如画，带着些少女的青春活力。她苦笑了一声，还要多久呢？ 不知道啊……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笄礼前的最后一天了，6月30日。礼师已经微笑着在昨晚离开了，她说，苏小姐是她教导礼仪十余年来最乖巧聪慧的学生之一。单说基本礼仪这方面，苏小姐已经不成问题，或许做的有一些不是很到位，但在如此短短几天能做到这般地步已是难能可贵了。若是苏小姐真能将礼仪之道融会贯通的话，成为灵梦公主那般天生优雅矜贵的人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番夸赞的说辞，让林素感觉仿佛置身云端。我林素的闺女，自然应是这般聪慧的。至于礼师所述的乖巧，却是直接被她忽略了，那妮子，怎么可能真的能安分下来，笄礼过后，指不定还怎么闹腾呢。不过也罢，这孩子能安安心心下来学礼仪，已经让她心中甚慰了，何须求她真的变了自己的本性？那反倒会让林素感觉陌生了。有阿璃吵吵闹闹的在一起的，才叫做家。 于是林素也是笑着送离了礼师，才回到府上。她倒是没有去找苏璃来一番“验收成果”，她相信礼师，也相信阿璃。更何况，今日的苏府，来了灵梦公主这样的贵客呢？ 苏璃房内。 “灵梦，因为我也苦了你啊，这禁足令的几天也挺难过的。”苏璃难得带了一抹歉疚之意，她如今才能知道，因为私自以公主之身份强行调遣御医，灵梦公主被罚了一月的禁足令。 “这不没事嘛，父皇对外的说辞如此罢了。况且也因为念在我是初犯，而且禁令期间循规蹈矩，所以就提前结束了。”灵梦公主眨了眨眼睛，“这只是个形式而已，是父皇对大臣们一个态度的交待，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的。” “那孙太医呢？”苏璃又问道。 “孙太医被父皇力保下来了。”灵梦公主道，“据悉，当日的朝廷极为吵闹，父皇和一众大臣据理力争，一次早朝开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才免去了大臣们想免去孙太医官职身份的处罚，改为削去一年俸禄，并且不得再擢升。” “不得再擢升？太医之上还有什么官职？”苏璃问道，这倒是完全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无论是在地球还是诺德尔撒。 这时，灵梦公主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似乎是有些哭笑不得：“太医是正一品官员，已经无法再擢升了。” 苏璃：“……” 第61章妖精 不管怎么说，孙太医应该也是无事了，不得再擢升这条惩罚可谓是绝妙，乍一看好像挺狠的，但一个正一品官员又何须再被提拔？一年的俸禄，更是聊胜于无了。所以，苏璃只是和灵梦公主简单说了说，便聊去了其他地方。 “阿璃，真的很抱歉呢，我被禁足了也没办法给你去准备礼物，所以只好空手过来了。”灵梦公主握起了苏璃的手腕，绝美如画的面容带着几分歉意。 “没事啦，礼物什么的又不重要，你来了就好了呀！”苏璃反握住灵梦公主的小手，绽开了笑颜，“你就不是我最好的礼物吗？” 灵梦公主小脸一红，很不优雅地啐了一口，道：“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是我的才对。不过，虽然没带来礼物，不过我也想好了要送你什么了，就是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到你手里，这几天是没可能的了。” “不都说了嘛，礼物什么的不重要，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需要靠那什么礼物来维系感情，对吧？”苏璃笑道。 “这可是你的笄礼诶，一生中不就那么一次，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应付过去？”灵梦公主对苏璃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满，敲了敲她的头，“我笄礼的时候，你不也扫荡了你家不少奇珍异宝给我送来了嘛！苏老将军那次可真是有点生气了呢。” “管老爷子做什么，我的灵梦，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对待咯！”苏璃不甘示弱地也在灵梦公主头上敲了回去，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但她心中，也是颇为惊讶，以苏老爷子这么纵容苏璃的情况来看，还能让苏老爷子生气，这是得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啊？ “别，我可担待不起，最后还是得我把这些东西还了回来，这真的受不起。”灵梦公主嘟囔道，“不过也算苏老将军疼爱你，没多追究你的过错，还将其中的大部分又赠还与我，那里可是有不少极其珍贵的药草呢！” “我也不是很懂嘛，就一股脑地拿了过来。”苏璃尴尬地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大小姐，果然还是有些胡闹，单凭灵梦公主所述的苏老爷子的表现，苏璃都能猜到几分那些药草有多珍贵。 本来嘛，送礼就是送出去了，就算珍贵些那送出去的东西也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哪能随意收回？可事实就是灵梦公主主动送了回来，苏老爷子也厚着脸皮收下，并将其余又赠还给灵梦公主，其珍贵程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由此，也便可管中窥豹，侧面了解苏大小姐和灵梦公主关系有多好了，用地球上的话来说，这就是闺蜜啊！ “阿璃阿璃，你明天是打算穿什么衣裳啊？快给我看看，我倒是想知道我家小阿璃明天会是怎样惹眼的美人儿。”灵梦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地扭头看向苏璃，摇晃起了她的手臂，说道。 “也没什么啦，我娘亲拉我去剪裁的，三套衣裳我总不能一套一套穿给你看吧！”苏璃无奈道。那天被娘亲林素拉去剪裁服装时，她是被惊到了。以前她只知道笄礼是女孩子的成年礼，却从未了解过这笄礼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所以当她得知需要三套衣裳的时候，她人都傻了，只好和娘亲一起挑着布料。 “我都行啊！”灵梦公主似乎完全不在意这样的麻烦，或者对她而已根本不麻烦，毕竟是苏璃换衣裳又不是她，“不过，一加的襦裙应该不用看了，反正全天下人笄礼的一加服饰几乎都是素色襦裙，不过我对二加的曲裾深衣和三加的大袖长裙倒是挺感兴趣的，阿璃你不给我看看吗？” 说到最后，灵梦公主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质询，似乎只要苏璃不同意，她就能当场无情翻脸。苏璃莫名感觉有些怂，看了看灵梦公主有些危险的眼光神色，旋即说道：“你要看的话就看看吧，反正我再怎么穿也没有我家灵梦好看。” “我家阿璃最美，不接受任何反驳！”灵梦公主貌似很正经地说道，但是说到后来，自己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笑颜温暖如春。 旋即，苏璃便起身去了衣柜边上，抱出一堆衣服回到了床边。这些原本是要林素拿着的，但是林素觉得可以留给阿璃试试感觉，就没有拿走，等笄礼那天早点取走就好了。不然，苏璃倒也没法满足灵梦公主的好奇心。 “阿璃，你还真是很喜欢白色呢。”灵梦公主看着苏璃抱出的衣裳，娇笑着说道，“这三套衣裳有两套主体都是素白色的，没有太多的花样变化，不过这最后一件红色的，应该是三加的礼裙吧。” “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干嘛，简约素净一点不好么？要不是娘亲硬说三加还是需要隆重喜庆些，我能让这三套全是白色的。”苏璃倒是很无所谓，她曾经在地球上也是如此，喜欢简约干净一点的衣服，花纹太过花哨或色泽过于驳杂，都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穿衣服嘛，就和做人似的，还是简单一点好。 “好好好，只是我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一直都是喜欢简单的风格。不过就凭阿璃你的美貌，那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灵梦公主挽起了苏璃的手臂，轻声笑着说道，“穿来看看吧！” 苏璃看着灵梦公主，没有言语。 灵梦公主看着苏璃，神色渐惑。 苏璃顿时有些无奈地说道：“那还烦请公主殿下回避一下？我换衣服，灵梦你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吧？” “哦哟，小妮子害羞了？”灵梦公主的疑惑顿时释然，温暖的微笑也变得带了一丝狡黠的调侃之意，“对啊，阿璃长大了，不是原来那个小妮子了！” “对啊，我总归是要点形象的，灵梦麻烦你回避一下啦！”苏璃的神色依然是有些无奈，她潜意识里毕竟还是把自己当做男性，就这么当着一位美人儿换衣服，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怕什么啊，咱们坦诚相见多少次了啊，你现在还会觉得害羞？那之前咱们共浴清池的时候，你总是不怀好意地偷袭我做什么？”灵梦公主没好气地说道，言语之轻浮随意，完全不似之前的优雅从容。此刻，她不是什么灵梦公主，只是宇文灵梦，苏璃的至交好友罢了。 不得不说，苏璃现在脑子里已经脑补出画面了，这样满是橘色的场景让她有些浮想联翩……不是，我就想说，这诺德尔撒的女孩子们都这么开放的吗？灵梦作为一国公主，还搞和好闺蜜一起洗澡然后相互袭胸那一套？说出去得多毁形象啊，即使对方也是女孩子虽然不至于彻底污了名声，但总有碎嘴的人喜欢非议，都不要嫁人的了吗？ 啊呸，嫁个屁的人！我才不干！主要是灵梦公主，她总是要有一个归宿的。等等，莫非说，灵梦公主真和苏大小姐有那种橘色关系？ 苏璃还在脑补一番世俗伦理大剧的时候，灵梦公主却是一个轻扣脑袋敲醒了她：“好啦好啦，我回避稍微等一会好了，你快换好衣裳吧！” 话罢，灵梦公主便是又带着些调皮的笑意，掐了掐苏璃的脸蛋，然后娇笑着跑开了，顺手带上了房门。苏璃也是浮现了一抹温暖的笑容，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或许灵梦公主那样活得很累很累的人，正需要苏大小姐这样的开心果陪着她，她们只是关系真的很亲密罢了。 须臾，苏璃换好了一加所需的襦裙，便开了房门迎接了灵梦公主进来。 灵梦公主上下扫着苏璃，口中还啧啧称奇：“这是一加的襦裙吧，简单的素白色，没有纹饰，系着普通的细布带，很标准的配置。虽然衣裳是很普通啦，但阿璃你穿着就不一样啦！” “好啦好啦，我的小灵梦，我们都什么关系了，那种虚的咱就不谈了。”苏璃很自然地掐了掐她水嫩的脸蛋，似乎是因为她先前的举动而作出的报复。不得不说，灵梦公主的肌肤很是细腻柔滑，吹弹可破，手感简直舒服得无法言喻！ “我也没有吹捧你啊，阿璃你长得有多好看你自己不清楚吗？”灵梦公主似乎很是不满，也不知道是因为苏璃的说辞还是她的举动，“再过两年，指不定又是什么颠倒众生的小妖精！” “就算我真的成了妖精，那也要第一个来诱惑你啊！把一国公主勾引来自己床上暖被窝，不知会是何等光景。”苏璃轻轻笑了两声，看着灵梦公主的目光满是挑衅之意。 “是吗？那你来试试？”灵梦公主的声音突然也变得酥媚无比，她伸手勾指挑起了苏璃的下巴，倾身而近，脸也贴近了苏璃的脸。两双精致绝伦的目光对视，只不过一双是富有侵略和挑逗意味的，另一双却带着惊异和一丝丝的慌乱。 灵梦公主本就比苏璃要高上一些，使得她能以更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姿态逼她在床边柱上。距离如此之近，苏璃甚至能深切感受到灵梦公主的呼吸，温热的鼻息间，带着如兰如麝的香气，令人沉醉。 她的睫毛，真的很长，卷曲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起落如优雅的翩翩蝴蝶。她的眼里，似乎有光，一种美得让人不敢呼吸生怕触之即碎的光。她的身子，柔软、温暖，引人深深的眷恋之感。 妖媚，惑人。 第62章独往江湖？ 时光凝固，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两个人皆是面带晕红，齐齐坐在床边，温热的脸颊云霞遍布，少女轻轻细细的喘息，像是诱人罪恶的乐章。 灵梦公主毕竟还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皇室给她的正统而保守的教育也是正直保守的，她哪里懂该怎么去挑逗人，方才只不过是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勾引了一波阿璃罢了。反正是自己的好友，开开玩笑也没什么，可就是，为什么，这一次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悸动？ 苏璃更别说了，她曾经也是一直单着身的，什么时候被女孩子这么近身过？尤其还是一个好看又勾人的小妖精？当即便是心跳不已，心中混杂了无数诸如紧张、兴奋、害羞此类的众多情绪，一时也有些不能自已，呆坐着没有言语。 一时沉默。 “阿璃，你不觉得你少了些什么吗？”灵梦公主打破了这沉默，娇嫩的容颜依然美如画，但倘若仔细观察，便也能发现那潜藏得极深的晕红——看来，绕是以灵梦公主这般“修炼”多年的功力，也没能很快从和苏璃的旖旎嬉闹中脱离出来。所以，此刻她说这话，自然也有引开话题的意图。 苏璃并不傻，灵梦公主出声是为岔开先前的那橘色场景的话题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过，这样的问题应该也不是随口便问，但她的脑子还在宕机状态，怎么可能能意识到少了什么？于是她便答道：“嗯？有哪里不对吗？” “是头饰啊，阿璃！”灵梦公主似乎是全然恢复正常了，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一加最起码也需要发笄的，你的笄子呢？” “哦哦，你说笄子啊！”苏璃恍然大悟，旋即无奈道，“娘亲觉得我到时候肯定会忘了这回事，由娘亲代我保管了，还有二加的发簪的三加的钗冠等等小饰品，都在我娘亲那儿呢！” “你这记性啊，真是没辙了。”灵梦公主点了点苏璃的额间，嗔道，“那也没办法了，不过你还记得你的饰品都是些什么样的吗？” “嗯……”苏璃伸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自己的下巴，微微偏着头思索道，“发笄很普通啦，就是个玉笄子，简单雕琢了一个凤形就没了。簪子是银簪，主体是花簪，娘亲说这象征着如花一般的年纪。至于钗冠就很花哨了，盘旋的主体是凤形，此外还有流苏挂坠和不少各色的珠子，反正很花哨就对了。” 灵梦公主却是边听边笑，嘴角弯弯，她笑道：“这倒是戳中阿璃你不喜欢的地方了，你娘亲应该很清楚你喜欢简约些吧！” “那是自然，我也和娘亲讲过，能不能朴素一点。”苏璃无奈道，“但是娘亲回应说，一加和二加已经很素了，这最后一加怎么着也不能再冷了我，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笄礼，更是代表着苏家的脸面，说什么也不肯迁就了我。于是就有了这各种各样的饰品，繁杂花哨，看得我眼晕。” “这我还是很相信你娘亲的眼光，放宽心啦，你最后会发现很漂亮的。别气啦，我家小阿璃，你一定会是全场最好看的女孩！”灵梦公主晃了晃苏璃的肩膀，柔声道，“待会儿你穿穿看嘛，虽然没有那些饰品，但单凭一件衣裳，也能知道阿璃你会是多好看的。阿璃你这么美，还怕驾驭不了什么衣裳？” “好啦，不多说这些没营养的客套话了，我先换上二加的衣裳吧。”苏璃牵住普灵梦公主的小手，把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去。 “阿璃，你确定一个人能行？不需要我帮你吗？一国公主帮你更衣，那可是独此一份的待遇，真的不考虑考虑吗？”灵梦公主从身后贴近了苏璃，小脑袋靠在苏璃的肩膀上，下巴就抵着苏璃的锁骨，声音带着些许诱惑的意味。 “更衣罢了，为什么需要人服侍啊？”苏璃偏头瞟了她一眼，伸指戳了戳她的额间，旋即还抖抖自己的肩膀，似乎是示意灵梦公主下来，“所以，烦请我们世界第一可爱漂亮的公主殿下回避一下？” “嘁，无情！”灵梦公主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走前还不忘悄悄地在苏璃腰间揪住一块肉，毫不客气地拧了拧。 苏璃吃痛，怒视灵梦公主，但伴随着那银铃般清脆婉转的笑声，她已经踏出了房间关好了房门。苏璃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是灵梦公主的本性吧，古灵精怪，任性刁蛮，有着自己的小脾气。这样看来，似乎是苏大小姐本就是一路人呢！ 也或许正因为如此，两人才能玩到一起吧！ 须臾，灵梦公主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先开了一条缝，偷偷瞄了一眼，然后便慢慢打开，侧身将自己挤了进去，再猫着腰轻轻地关上。 “你在干嘛？”苏璃整装，双手抱胸，站在灵梦公主面前。 灵梦公主毫无尴尬之色地起身，上前两步，笑嘻嘻地说道：“悄悄潜进来给你一个惊喜啊！来自公主的顶级更衣服务，真的不试试吗？” “不要。”苏璃言简意赅地说道，丝毫不拖音或者多说什么，话音干净利落。 “反正你也换好了，也就无所谓了。”灵梦公主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打量起了苏璃现在的着装。 整体呈白色的曲裾深衣，依然比较中规中矩，没有太多繁复的绣线装饰。只不过这回并非纯粹的素白，而且有了些向浅黄渐变的色泽，尤其在一些细碎的边角，渐变色下的云纹显得光熠生辉。 纤瘦的腰身，系着的也不是简单朴素的细布带，而且稍宽一些的绸缎带。由此，更显得那腰身的纤细与欣长，如弱柳扶风，不盈一握。 灵梦公主暗赞一声，阿璃这妮子，除了稍稍矮了点、平了点，但整体还是一个惹人眼的漂亮姑娘，身材修长看起来反倒没感觉身高不高。不过，说起来，这家伙也就是看起来比较平罢了，真的摸起来，那还是挺有料的……咳咳，又想歪了。 总之，她没忍住，或者说在阿璃面前也没去装平日里那副淡然矜贵的模样，对着那腰身便是一揽入怀，旋即便是神色轻佻不庄重地道：“小妞，给爷笑一个。” 不过，她这番耍流氓的举动可没惹来苏璃的一顿说辞，但也没得到什么好待遇。反正，她收到了苏璃无数个白眼，但也乐此不疲。 “好啦好啦，不闹了。”灵梦公主在收到无数个白眼之后，迤迤然地放开了苏璃的腰身，“这一身倒是比之前好看许多，但还是少了点意思，也可能因为衣裳确实素了些吧，又或者是你没有别上发簪的缘故。正式场合下，发髻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也清楚发型很重要，可是我自己也不会扎结啊。”苏璃无奈道。确实，经过她自己试验之后，她连在地球现代流传最为广泛和简单的马尾都不会扎。平日里看那些女孩子都是捋好了头发，拿起皮筋卷几圈就完事了，现在自己操作起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嘛！ 苏璃现在还能记起，自己当时对着镜子那副狼狈模样，整个马尾辫都是歪着的不说，头发还蓬松得宛如刚睡醒。再何况，苏璃的头发确实很长，放直下来已经完全超过了腰际，扎马尾也确实不太好看，惹得言儿倒是一直都是一副很努力地忍笑但又忍不住的模样，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扎头发，确实是原本的苏大小姐和现在的苏璃都缺少的技能。 “没事，我会啊！”灵梦公主指尖绕弄起了苏璃的一律发丝，嘻嘻笑着说道，“女孩子嘛，怎么能不学些最基础的本领？万一以后没其他人在你身边，那你怎么办啊？” 苏璃任由灵梦公主摘去了自己的针簪，这时配饰的针簪和笄礼所需的发簪自然是不一样的，这时候的簪子更多的还是女儿风格，带着些幼 齿和童稚的俏皮。而笄礼所需的发簪，那便代表着成长和成熟。 她感受着灵梦公主的小手穿过自己的秀发间，很自然地回答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真的有，我也会直接把头发剪了，都落难到身边只有一人的田地了，那留长发与否，又有何等意义？” “哎呀，阿璃你尽想些有的没的，堂堂苏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落难只得孤身一人呢！”灵梦公主没好气地敲了敲苏璃的脑袋，说道，“我是说你现在也开始渐渐踏上了修炼的路途，听闻，修者都会踏上去往江湖历练、寻找自己的路的旅程。你虽然是女子，但我觉得，依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会有独往江湖的那一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割舍？” “独往江湖，红尘炼心么？”苏璃微微沉凝了片刻，便又是绽开了干净无暇的笑颜，“听起来真的很诱人呢！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吧，但肯定还没那么快，我还没在蓝晶玩够呢！” “那是，没有我的允许，你想走也走不了！”灵梦公主哼哼了两声，威胁一般地说道。话罢，便是解去了苏璃头上的所有饰品和扎结，轻舒一口气，“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换发型和簪子的时候了！” “呃……灵梦啊……” “怎么啦？” “我刚刚应该说过的，笄礼所需的饰品都在我娘亲那儿。” “……” 短时间的尴尬沉默之后，便又是一段欢声笑语，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不断回响。 可是，灵梦公主也没想到吧，刚刚这无心间随口一提的那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63章惊鸿一瞥 “说起来，阿璃，我也真的挺羡慕你的头发，那么柔顺，摸起来的感觉好好！” 苏璃房内，苏璃坐在镜前，悠闲地享受着来自灵梦公主的服务。灵梦公主替她绕弄卷结着头发，神色也甚是闲散。 “没啊，灵梦你的头发也很好啊，比我强多了好么！”苏璃卷弄着灵梦公主的一缕青丝，笑道。 “行了行了，相互吹捧可没什么意思。”灵梦公主嘟囔道。 “可这是灵梦你先吹捧的啊，我只是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苏璃也是毫不示弱地嘟囔了回去，心中却想，这诺德尔撒也和地球一样盛行商业互吹啊，真就全宇宙都差不多这德行呗！ “行啦，不谈这个，头发我给你重新扎好了，这还确实是我疏忽了。”灵梦公主还用手指顺着苏璃的发丝一路梳理，却是畅通无阻地直接滑到了发梢，其柔顺便也可见一斑了。 “那三加的衣裳，你还需要看看么？”苏璃起身，询问道。 “那是自然，你快些换吧。”灵梦公主转身便往外走，行至门边还回眸一笑，但给人的感觉明显带着几分揶揄和威胁之意，“不然，我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 苏璃顿时感觉一惊，这褪去公主殿下外衣伪装的宇文灵梦，简直活脱脱的就是个小妖精！见灵梦公主一关门，苏璃便立刻抱起衣裳准备换上。 须臾，苏璃打开房门，灵梦公主正背对着房门，端站着看着府邸内景致，双手交握于腹前，一番恬淡安然的模样。要不是苏璃对她已经很清楚了，不然也怕是要被她这副恬静是模样骗过去。 灵梦公主听闻门开的声音，便轻笑着转身说道：“阿璃，这次换衣裳的速度，可真是让灵梦刮目相……” 可是，这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声音戛然而止。灵梦公主瞪大了漂亮到不像话的眼瞳，小手惊异地捂住了口鼻，满脸的震惊之意。 旋即，她立刻抓起了苏璃的小手，把她拽进了房间，反手便把门关上。灵梦公主双手抓着苏璃的双腕，满眼兴奋地说道：“阿璃，你这衣裳也太好看了吧！” 声音带着强烈的兴奋，但又刻意压低了声线，显然还是怕被发现这一点都不符合她人设的神态，苏璃真觉得她就差尖叫出来了，但太损形象所以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很好看吗？我怎么不觉得？地区文化不同还是男女审美差异？ “天呐，阿璃，你这一身真的绝了，和你绝配啊，太漂亮了，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你了呢！” 灵梦公主继续低声惊叫着，眼中就差冒星星了。苏璃仔细看了看她，确认了她没在开玩笑，心中不禁纳闷，真的，很好看吗？ 午间，这蓝晶城排名第一与第二的佳人，正毫无身为佳人的自觉吃着东西。糕点为主，水果为辅，两位美人就这么简单凑合着吃一顿。按林素的话说，便是明日便要举行笄礼，可不能胡乱吃东致使身材走样，简单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即可。虽然苏璃大概知道自己可能是个完全吃不胖的体质，但还是乖乖听了娘亲的话。而灵梦公主作为苏璃好友，自然是也陪着苏璃一起简单吃点东西。 “阿璃，我真的很佩服你娘亲的眼光，挑选制作的衣裳是真的好看。等明天你穿戴上了那些饰品，不知道得多好看、得勾走多少人的心呢！” 灵梦公主喂了苏璃一块荷叶糕，笑意盈盈地说道。 苏璃心中纳闷，那么张狂恣意的大红色，加上繁复的纹线，真的很好看吗？自己正是因为不喜欢，才在给灵梦看了看之后便立刻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裳。娘亲也说很适合我，难道说是我审美有点问题？如果这样的话，勾走那些男人的心……哦豁，想想都觉得可怕！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吃下了甜丝丝的荷叶糕，说道：“没有啦，衣裳好看又不是我好看，反正我不是很喜欢那衣裳，或许穿完明天，就得压衣柜底了吧！” “那怎么行？即使你不太喜欢，那也没必要压柜底。这般隆重大气的礼服，肯定要在一些比较正式的集会里穿啊！”灵梦公主道，“阿璃，可不是每种场合都能随心所欲的！” “再去做不就行了，总不能每次宴会都这样一套吧？”苏璃无奈道，“行啦行啦，不谈这个了，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不太喜欢这身衣裳的事实。” 话罢，便也是素手执起一块糕点，毫不客气地塞进了灵梦公主的口中，顿时把她要说的话尽数变作了“呜呜”声，惹来她一个不悦的白眼。 “明天就是阿璃你的笄礼了，你都不准备些什么吗？”灵梦公主抿了一口茶水，才舒畅地缓了一口气，转而问向苏璃，“或者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紧张感吗？”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不就是个成年礼嘛！”苏璃神色颇为无所谓，身子骨瘫在椅子上，一副午间困倦的慵懒模样，“流程我已经记住了，需要的礼仪也有礼师教导过了，一切就绪，就等明天了……” “阿璃你还真是心大，那你下午打算做什么？咱们一起逛逛蓝晶城？”灵梦公主手臂支在了桌台上，撑着小脑袋，神色轻松，饶有兴致地说道，“阿璃你觉得呢？”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灵梦公主疑惑地扭头，却见软软瘫在椅子里的苏璃，已经歪着头闭上了眼瞳，均匀的呼吸声伴着胸前微弱的起伏，很明确地告诉灵梦公主——苏璃睡着了。 灵梦公主不禁有些气结，却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笨蛋，先前还和自己吐槽了一下修习剑法和学习礼仪的痛苦经历，但也只是三言两语便过去了。现在看来，似乎当时真的很累呢！ 的确，苏璃近期休息得并不是很好，每天夜里都会花不少时间进行修炼。修炼虽然也算是休息，但毕竟还是会损耗精力，不如直接就寝来的直接实在。连续好几天都这般高强度修炼，加之白天的各种事宜，她现在还是没能撑住，睡了过去。 不管她实力几何，又或者是灵魂信念有多坚韧，但这身子骨毕竟还只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罢了，不能真的苛求她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劳逸结合，才是至理。 灵梦公主微微笑着，手指在苏璃娇嫩的脸上滑动，看着外面，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碧蓝天呢！ 时间如同指尖流砂，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滑走。一转眼，便是傍晚了。 天色渐暗，已经用过晚膳的苏璃和灵梦公主，相互挽着手，走在蓝晶城外城中，却是难得地没有带任何侍女，单就这两人一起走着。 “灵梦啊，你这是想去哪儿逛啊？蓝晶城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遭了，春去秋来，也不过还是这番模样。”苏璃嘟囔道。 “繁华盛世，热闹的市井何处无趣？况且也只是随便逛逛，活动活动身子罢了。”灵梦公主道，保持着一贯在大庭广众面前的淡淡微笑，“我听言儿说，因为近期的各种事，你已经很久没有出府走动了，我这不也是带你出来一起走走。” “说来也是，确实很久没出门了。”苏璃想了想，上次自己主动出门，还是来到诺德尔撒的第二天，之后便遭逢了截杀。自此，不止有心无意，她总是会下意识地避免出行，待着府邸里做自己的事，也挺好。 “顺便再帮你物色物色夫婿？”灵梦公主凑近了苏璃，不怀好意地轻声笑道，旋即便恢复了常态，一副矜持婉约的模样。 苏璃看了看四周，果然，现在还在外城，人并不多，所以灵梦公主也还敢稍稍放肆些。于是，她便也没好气地答道：“那我也要好好看看，看看这京城中有没有什么才子，具有当公主殿下驸马的潜质。” “那还辛苦阿璃你了。”灵梦公主盈盈笑道，语意却满是调侃。 “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说了，那我自然竭尽全力。”苏璃亦是笑靥如花，声音柔和动听，又带有她一贯的软糯鼻音，似乎只听这声音便能让人**了过去。 灵梦公主微微有些惊讶，看向苏璃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苏璃依然笑得明媚如春，眼神却没那么温暖，充满着一种名曰“挑衅”的情绪。的确，她前几天学的这些所谓礼仪，却是先在灵梦公主身上实践了，用地球上的话来说，这样或许应该叫做……阴阳人？ 灵梦公主忍不住掩嘴轻笑了几声，柔声道：“那本公主便等你的喜讯了。”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地又笑了起来。此情此景，暖人心沛。 可是，苏璃的笑声却突然敛住了，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从那边的巷子里路过？就像是冬日里的白狐，踏过了雪地，悄无声息，却又留下了清浅明晰的足迹，刻在心上，印在心间。 一瞬间，仿佛是有无数思绪如水一般蔓延开来，缓缓地，缓缓地，淹没了心，沉寂的某些物事便又鲜活地跳动起来。可是，这如潮水般的思绪，却又像是一张白纸一般，空白无痕，从记忆深处翻卷而出，带出来的，却只是无尽的茫然与迷惘。就像是有某位不知名的神祇，在你记忆浮动之时，将零散的记忆碎片轻轻拂去，了无尘埃，只留下了无尽的空白。 我在想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人，又是谁呢？ 我是不是，忘记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想起来了，刚刚自己所看见的，是一双眸子，宛如黑夜中明烁的珍宝，璀璨，明媚，静谧，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那一瞬的，惊鸿一瞥。 第64章来真的啊！ “阿璃，阿璃？” 轻柔又带了几分惊慌的声音，有如天籁又或许是洪钟，将迷惘在一片无尽空白的思绪中的苏璃惊醒，回魂于现实。 “阿璃，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魔怔了似的站着不走了？”灵梦公主满是关切的声音传来，旋即似乎有一双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从自己的眼角顺延往下轻抚着。“阿璃，到底怎么了啊？你怎么哭了？别哭啊，你的灵梦在这儿呢！” 灵梦公主的声音变得惊慌了起来，满是担忧之意。 苏璃轻轻摇了摇头，甩去那些不知名的万千思绪，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刚刚有个挺好看的姑娘走了过去，我看了一眼，怎知就被风沙迷了眼睛。” 灵梦公主握起了她的手，看向她还弥漫着水雾的眼瞳，很是关切又郑重地道：“阿璃，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样拙劣的借口说出来毫无意义。” “灵梦，没事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只是触景生情罢了，我可能，忘记过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刚刚，我似乎想起来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苏璃伸手擦了擦自己莫名其妙渗出的泪水，满是歉意地说道。 但她心中，依然困惑万分，我究竟是忘记了什么呢？我自己身上，会不会藏着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或许这就是我被那不知名之人看中然后拉来诺德尔撒的原因？ 越在诺德尔撒呆的久，这些莫名其妙的烦心事倒是越来越多，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感觉很讨厌啊！ 灵梦公主没立即说话，一直看着苏璃的眼瞳，见她眼神中的坦然之色，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阿璃，我知道你有秘密，你不想说出来也罢。但是，我不想你什么事都只一个人苦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咱们一起扛！” “好啦，灵梦，说的那么煽情做什么。”苏璃破涕为笑，反握住灵梦公主的小手，轻柔地说道，“你看看，有什么事我是没和你分享过的？我只是……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而且没有任何线索或是头绪，我也不好和你讲明。等我明白了一切，一定和你说清楚，好不好？” “那我等你的解释。”灵梦公主微微颔首，再度伸手，轻轻拭去她未干的泪痕，语气竟是有些微微的心疼之意。 “走吧走吧，好好逛逛这内城！”苏璃握着灵梦公主的小手，笑着拉着她走向了城墙。灵梦公主亦是轻轻笑着，笑容如婉约的画。 或许，灵梦公主真的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也算是，我在这诺德尔撒真正交心的第一个朋友。苏璃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心想。 双月凌空，辉光皎洁。 某条幽黑弱光的巷子，似乎是因为多了一抹白影的到来而变得生动光彩起来。一双如琉璃般干净澄澈的眼瞳，眼中还含着一抹淡淡妖冶的红，此时却流着两行清泪。 须臾，白影转身离去，留下渐发黯淡的背影。轻微的铃铛声响，清脆悦耳，尾音嗡鸣于深巷，经久不绝。 “他……真的回来了……” 夜渐渐深了，苏璃和灵梦公主，却还在房间中嬉闹着。 万事通，也对得起他这名号，虽然人长得不是很好看，但讲故事的幽默风趣倒也是一绝。亏得他知道这城中街巷里各种有意思的事，惹得纵使如灵梦公主这般涵养自制之人，也是掩嘴轻笑个不停。这一个夜晚，便是在散步与万事通的故事中度过。 如今，两人也是一起回到了苏家，窝进了苏璃的闺房。灵梦公主不回皇宫的理由是——当时应允了苏璃要陪她睡一晚的。 苏璃惊愕的同时，还不忘争辩当时灵梦公主说的是笄礼当晚，而不是前夕。灵梦公主却狡猾地说，都一样，大不了明晚再陪你睡一次好了。 苏璃表面笑嘻嘻的还劝灵梦公主回皇宫，一国公主留宿在外不太好，灵梦公主却是回了一句已向父皇报备。这下，和灵梦公主同床共枕一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苏璃在有些忐忑的同时，却也有着些莫名的兴奋与激动。毕竟嘛，再怎么受雌性激素的影响，她潜意识里仍是执拗地认为自己是男性，和灵梦公主这般美人共寝，实属一大惹人艳羡的事。 而现在，灵梦公主结束了和苏璃的嬉闹，准备沐浴，还拉着苏璃一起。苏璃一听，人都傻了，这是……嫌我在地球的时候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太丢脸了，所以在诺德尔撒安排了灵梦公主这样的女孩来给自己补偿一下？ “阿璃，明天笄礼，沐浴一番是对自己成人礼最起码的尊重，言儿她们把水都提过来放好了，你还不赶快准备一下！” “可是灵梦，我的笄礼那自然是要沐浴以示虔诚的，可是你……” “哎呀，怎么话那么多呢！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咱们都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了，阿璃你羞什么？” “……诶诶！灵梦你别扒拉我衣服啊！你，你，你来真的啊！” 浴间，水雾氤氲。 两个女孩娇颜皆是微微泛着点红，并肩坐在大浴桶里，漂浮的娇嫩花瓣也给两个美人增添了不少光彩。 苏璃瞟了一眼灵梦公主，心中依然是不可抑制地砰砰跳动着。就在刚才，她刚被灵梦公主拖来浴间之后，后者就一脸坏笑地扯她衣服，还美曰其名为“一国公主为你宽衣解带，还不跪谢隆恩”。苏璃当场震惊，你还记得你是一国公主啊？拜托人后也像人间那样矜持一点好么？这样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算什么啊？ 情急之下，苏璃还差点动用玄气，但仔细一想，灵梦公主一介普通人，自己对玄气的掌控还远远不够熟练精准，万一伤了她怎么办？自己刚认下的第一个朋友，可不能被自己所伤。 就在苏璃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这点时间，却已经够灵梦公主把她的外衣剥了下来，苏璃目瞪口呆，这般熟稔的手法，是做了多少次才练就的？ 灵梦公主还上下审视了两眼，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苏璃的胸前，啧啧称赞道：“小妮子确实长大了些呐……” 苏璃一激灵，顿时双手护胸，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娇羞的姿态和一个真正的女孩似乎也没什么两样。“灵梦，你干什么啊？能有点身为公主的矜持吗？”苏璃自觉脸上滚烫，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斥问道。 “哎呀呀，阿璃，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只不过是这公主的身份限制着我罢了。若是我也只是蓝晶城一户大家的子弟，指不定我还能和你并称呢！”灵梦公主轻轻哼了一声，神色却是有些落寞。 苏璃心中微微一颤，的确，纵使灵梦公主她身处高位，但很多事还是身不由己，她的举止，关乎着皇室的脸面，怎么可能如同苏大小姐一般仗着苏家惹得宠爱而肆意妄为？ “灵梦，这不还有我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必要那么累了。”苏璃靠近了灵梦公主，柔声道，还伸手似乎想摸摸头。然而…… 苏璃瞬间瞪大了眼瞳，眼中尽是灵梦公主的坏笑，她有些僵硬地缓缓低头，灵梦公主的三指，正掐着自己的……随之，她心跳都似乎漏跳了一拍，一股难言的悸动涌上心头。 苏璃的脸重新灼烧了起来，滚烫到灵梦公主也都察觉到了。但她似乎并不以为然，还娇笑着说道：“阿璃，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也没和你客气过呀！” “灵梦，你这是在玩火。”苏璃看着灵梦公主的眼瞳，心中异样的悸动越来越强烈。 “嘻嘻，你是要对我动粗吗？”灵梦公主白了她一眼，随之依是巧笑嫣然。 苏璃没有立即对灵梦公主的话作出什么应答，放开遮挡自己的手，转而抓住了灵梦公主的手腕，将她轻轻按在了墙面上。此时，虽然苏璃的身高并不如灵梦公主，但她的某种气势，却是已经盖过了她。 “你要干嘛？”灵梦公主感受着她有些灼热的鼻息呼在自己脸上，突然就感觉有点怂。 苏璃轻轻笑了一声：“我的小灵梦，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我自然是要报复回来啊！”话罢，还勾指在灵梦公主的娇颜上刮了刮，一副轻佻的神色。 旋即，在灵梦公主的轻呼声中，她已经被苏璃剥了个干干净净，甚至比苏璃还彻底。苏璃起码还留存了一条胖次，遮掩着那最后的神秘，而灵梦公主，当真是寸缕不着了…… 苏璃上下扫视了两眼，啧啧轻叹两声，灵梦公主那颇具规模的酥胸，确实比自己强上不少。但是，报复可不能忘，她轻笑着，伸出手…… 又是一番嬉闹，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玩闹更多了几分撩人的橘色。玩着玩着两人也累了，一起进了浴桶沐浴。至于苏璃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悸动，也不知在何时，却是淡化了许多。 或许，真的被同质化了？ 第65章女流氓啊！ 异形相吸，同性相斥，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正确的，不管是物理层面还是生活层面。 就像地球上的很多男生，很多都有过看片的经历，对于那些漂亮姑娘自然是很容易被吸引并充满幻想。可是，对于男性的躯体，纵然再阳光帅气、风流倜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最多觉得他的肌肉练得不错，至于某种层面上的吸引力，对于非同性恋者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 而苏璃觉得，自己似乎就正处于这两种状态之间。伊始，灵梦公主自然是对她造成了很强的吸引，甚至做出了褪去她衣裳这般不管何时都没敢产生过的想法。而后的嬉闹，尽管举止还是多有逾矩，但她却从这种莫名的悸动中走了出来，除了脸上还是发烫以外，她心中已经平复了许多。所以在嬉闹中瞥见灵梦公主圣地的时候，她也没有了莫名的刺激感，心中只剩下了“原来灵梦公主也是个白虎”的感叹。 对的，又一个白白净净的白虎。我就想说，这诺德尔撒的美人是不是都是不长那啥的？ 咳咳，跑题了。总之，苏璃就觉得自己现在似乎真的在渐渐同质化为了女性，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一个男的，如果真的连心理也变成女性，这就很可怕了。也并非是什么歧视女性，只是当了十五年的男性，兀然身体变性，甚至连心理都要变性，天下有几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苏璃心中有些不安，却又无可奈何，潜移默化的改变，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只能说，在某些细节与习惯性举止上，自己还是不能太过于女性化，至少不能让自己真的完全同质化为女性。 “阿璃，你说，你那身衣裳，明天会迷到多少青年才俊呢？”灵梦公主看向了正思索着的苏璃，轻声笑问道。 “管他呢，最好一个也迷不倒，这样也免去了有人打扰的麻烦。”苏璃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么，阿璃，你就真没想过该找什么样的男子共度余生？”灵梦公主侧过身子考了过了，满是好奇地问道，“江家二公子确实是个温文尔雅又文武双全之人，这你都不喜欢，那你究竟是喜欢怎样的啊？” “哎呀，灵梦，没遇见合适的，那纵使是美若天神、三百六十行样样精通那又如何？没能让我心动的，都不是合适的。”苏璃无奈道，灵梦公主怎么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么？ 灵梦公主若有所思，苏璃确实趁此时间反问道：“灵梦，你别总问我啊，那你喜欢怎样的？若是哪天我真的去闯荡江湖了，帮你物色一个良婿？” “我也不知道啊。”灵梦公主摇摇头，轻声道，“我现在的状况或许与你无异，未尝遇见过心系的良人，倒也不急于寻找，这事情吧，总归还是一个‘缘’字。” 苏璃轻笑了两声，捏了捏灵梦公主的小脸，笑道：“都说少女怀春，我们俩姐妹啊，可却一直没有心系之人，是我们眼光太高了么？” “总会邂逅良人的。”灵梦公主柔声道。 “姻缘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嘛！”苏璃兀然想起了紫霞仙子的这句经典台词，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应景，情不自禁便说了出来。 “那便等上天给我们安排咯！”灵梦公主指尖绕起了自己的头发丝儿，神色竟是有些憧憬。 鉴定完毕，灵梦公主似乎并没有很严重的同性趋向。所以说，只是这世界相对而言更开放些是么？苏霖弦那家伙对自己的妹妹也感觉有些逾矩，但是他也确实有自己喜欢的人。灵梦公主就不必言说了，看了亲了摸了抱了就差纠缠在一起滚床单了，就单说刚才的嬉闹，绝对能让每个看见的男性血脉偾张。 而现在的这一番谈话，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灵梦公主，有着她自己的爱情观，正得显然不像是有同性恋倾向的人。所以说，她和苏大小姐的亲密举止总是这般逾矩，万一传出去真不会遭人非议吗？ 苏璃还在想着这些问题，灵梦公主却是闲不住，向她泼水玩了起来。苏璃无奈，探手抓住了她纤瘦的手腕：“灵梦，别玩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放心，明天起不来的肯定是你。对这一点，我很有信心。”灵梦公主轻哼了一声，神色颇为傲娇。 “那你还不让我赶紧洗完就寝？别闹了，乖～”苏璃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摸了摸灵梦公主的脑袋。 “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啊！”灵梦公主微微起身挺胸，“你自己才多大啊？” “没你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可以欺负你！”苏璃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次她倒似乎也融入了自己的角色，没怎么和灵梦公主客气，伸手……旋即她心中也是一惊，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做出这种事情？这放在地球上可是算耍流氓，指不定就得进局子喝茶的！女色狼也是色狼！不过，当流氓的感觉还不错…… 咳咳，偏题了偏题了。 灵梦公主瞪大了眼瞳，却没有第一时间拍开苏璃的手，而是不甘示弱地还击，然后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我在说年龄，你说什么？” 苏璃有一点点吃痛，但她也是很镇定地回答道：“我当然也是在说年龄，我确实比你小一岁，不然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两双坚定而又纯真无邪的眼神对视，似乎是碰撞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旋即，二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力道。 “登徒子！” “臭流氓！” “你放手！” “你先放手！” “那我们一起放手！” “好！” “骗子！” “你不也还没松手？” …… 翌日清晨。 昨夜，两人还是在浴间玩闹了不少时间，以致于两人都是有些困倦，随便穿好贴身衣裳便一起睡下了。所以今日，两人在床上的形象，皆是有些不甚美观。 床铺显得有些凌乱，甚至被褥都滑落大半在地上，似乎也印证了当初灵梦公主对苏璃说过的“放心啦，这次保证不会扯你被子的”。的确，似乎灵梦公主很好地践行了这个诺言，因为她这次没有扯苏璃的被子，而是直接踢下去了。 灵梦公主是第一个醒的。 她轻轻睁开眼眸，还带这些方才苏醒的惺忪，半睁半闭，毫无意识地看着眼前。渐渐的，脑中混沌逐渐清明，她也看清了眼前那安静酣睡着的绝美容颜，还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灵梦公主坐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苏璃的脸，轻声道：“阿璃，阿璃，起床啦！” 苏璃迷迷糊糊间，依稀听见似乎有人喊她懒猪，但她也不在意，顺手拍走了在自己脸上轻拍的手，嘟囔了一句任凭谁来都翻译不了的鸟语，然后翻了身继续和周公下起了未完成的棋局。 灵梦公主无奈，推了推苏璃的身子，还靠近了她的耳边，放大了音量：“小懒猪，起床啦，再不起你会错过自己笄礼的！阿璃，起来啦！” 苏璃被这一番推搡和轮番语音轰炸，尤其是耳边那种奇怪的**痒感，从耳尖一直蔓延到全身，连心脏都似乎猛的一收缩，令她瞬间惊醒。 不过，当她看见眼前灵梦公主推搡着她时，她的瞳孔瞬间收缩，下意识地大喊道：“女流氓啊！” 第66章晨嬉 苏璃捂着自己的脑袋，被灵梦公主打的，痛的。 她敢对天发誓，当她刚醒的时候还没回魂，真的以为自己还身处地球，兀然看见一对玉兔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快吓傻了都。结果之后才知道，不过是灵梦公主还在推她的时候，很自然的晃动罢了。 此刻回过神来，苏璃不禁回想，刚刚耳边的那种麻痒感，是什么鬼情况？灵梦公主不就附在自己耳边喊自己起床吗？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就像是起鸡皮疙瘩一样，一个激灵，麻痒感便传遍了全身，甚至乎，苏璃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都在发烫…… 该死，这不会是…… 苏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中郁结。 “阿璃，你耳尖为什么那么红啊？莫不是做了什么春梦？”灵梦公主脱下贴身衣物，转而开始缠抹胸，促狭地说道，“也没什么的啦，人之常情罢了。只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梦里征服我们苏大小姐的，会是谁呢？” 苏璃震惊，这荤话真是张口就来嗷？宇文灵梦，你是公主，公主啊！你这样动不动就开车，你家里人知道吗？ “灵梦，你这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呢？这是热的，你那么大个人睡觉还压我身上，不知道会很热吗？”苏璃索性放下了手，没好气地说道。但她心却想，秘密，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 灵梦公主轻笑了几声，转而说道：“不调戏你了，先穿好衣裳吧，待会儿给人看见你这样半解衣裳的勾人模样可不好。我家小阿璃的身子，那就是我独有的，怎么能给其他人看？一眼都不行！” 苏璃无言，刚鉴定完你不是百合不久，你这样的言行举止，很让我怀疑判断的正确性啊！ 须臾，两人便穿好了衣裳，只是头发还是很凌乱罢了。苏璃还顺带整理了一下床铺，这般凌乱的模样，知道的还清楚只是灵梦公主睡觉不安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对纯洁的百合花滚了一夜床单呢！ “行吧，看来我们起的有点早。”灵梦公主推开窗，看了看窗外，晨光熹微，清风泛凉。 “那你也知道我们起早了啊，本来昨晚就闹腾了半天，睡得很晚，现在又这么早起，我就怕待会儿正式举行笄礼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苏璃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道，刚刚被惊醒的感觉全然褪去，剩下的便只有困倦。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梳个头简单扎个头发好了，反正一加的时候还要再散开来梳一次。”灵梦公主轻快地说道。 “嗯嗯，那灵梦你轻点。”苏璃慵懒地说道，困倦之下声音都似乎更为娇柔，软糯的鼻音听得灵梦公主的心都快化了。阿璃这妮子，确实让人喜欢地紧啊！ 于是，苏璃便在桌上又闭眼休憩了起来，灵梦公主自己都还披散着如瀑的秀发，却在认认真真地梳理着苏璃的头发。这时间流淌，静谧美好。 须臾，或许只过了十几分钟的光景，苏璃便睁着依然有些惺忪的睡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末了还伸了一个懒腰。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去学校总喜欢比老师预设的时间早十几分钟，然后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到点了再起身，这样她一个上午都会感觉好很多，不至于太过倦怠。现如今哪怕是到了异界，这个习惯还是会在自己早晨醒来感到困倦的时候很自然地出现。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别忘了远在地球的家吧。 苏璃心想，眼眸流转间，目光落在了镜子中的自己。依然是那边娇俏柔美的模样，灵动而不妖媚，头发尽管只是简单的扎结，却依然能衬得那容颜的绝美。她现在还只是身着常服，那些一加二加三加的衣裳，都是要等到笄礼之时更换的。 “阿璃，你醒了啊！”灵梦公主轻快地说道，“有没有紧张？或者兴奋和激动？转眼间就成年了啊，我们的小阿璃也长成大姑娘了，可以出嫁咯！” “你少贫！”苏璃轻哼一声，起身看向了倚在窗边的灵梦公主，“再拿什么嫁人谈话，我以后什么都不干了，专为你找夫婿，让你这蓝晶城第一美人有个好归宿。” “那倒是要感谢苏大小姐呢，能为小女子这么操心劳累，小女子感激不尽！”灵梦公主欠身行礼，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柔声言语，装的倒真的有几分像真的。 “何以为报？不如姑娘以身相许？”苏璃轻轻挑起了灵梦公主的下巴，却见那水润的眼瞳含娇带怯，蕴着几分期待、几分羞怯，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似乎真的已经对面前之人芳心暗许。 两人对视片刻，皆是莞尔一笑。 “好了，灵梦，今天你就别逗我了。我苦苦学了这么久的礼仪，可不能辜负我娘亲的期望。”苏璃放下了手，笑意盈盈地说道，心中却在腹诽，宇文灵梦确实是真的影帝，演什么似乎都能信手拈来，关键是演得还很像很真实。若不是清楚她是一国公主，苏璃都要差点要被她骗得以为是单纯的山村闺女。 灵梦公主轻哼了一声，转而十分傲然地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我是谁？” “你是我的公主殿下啊！”苏璃摸不清状况，转而也半开玩笑式地回答道。 “那不就对了，我今天的身份可不单单是你苏大小姐的好友宇文灵梦，更是苏家宴请的宾客灵梦公主，怎么可能真的一直陪着你？届时你的笄礼，我可是要在台下观礼的。”灵梦公主掐了掐苏璃的脸颊，语意满满的都是揶揄。 苏璃恍然，也对，灵梦公主作为一国公主，也自然是能代表皇室参与观礼。毕竟只是苏家大小姐的笄礼，并非什么更高层次的如婚宴般的宴会，皇室来皇子的可能性都很小，最多也就是亲近苏家的可能会赴宴罢了，更遑论天泽帝本人。所以，便有了灵梦公主作为皇室的代表之一赴宴，反正她恰巧与苏大小姐交好，这样也正合适。至于皇室有没有其他人前来，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不认识，最多打打招呼罢了。 正当两人还在笑闹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言儿那清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您醒了吗？” 灵梦公主闻言，光速整理了一下仪容行装，衣裙上的褶皱也只是手一滑便捋平。旋即便是双手交握，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站在苏璃身侧。虽然言儿也见识过几次苏璃和灵梦公主胡闹的场景了，但灵梦公主还是习惯性地掩藏自己，自己最恣意放纵的一面，也只展示给这蓝晶城中唯一的友人。 苏璃看她这般作为，心中倍感好笑，却也懒得说她什么，稍稍大声说道：“言儿，我起了，你进来吧！” “喏。”言儿端着洗漱盆具进来，见了二人便是一阵行礼。 “言儿，不必这样的，我说过了，以后在只有我们自己人的情况下，没必要行礼的，没什么意义还浪费时间。”苏璃起身，似乎是觉得坐着说话显得太倨傲，这才温言道。 “言儿不敢。”言儿垂首低声道。 苏璃愕然，怎么感觉言儿又变回去了？不过也是，灵梦公主还在这里，她可能觉得也不好展现的太过熟络，故做此姿态。 “灵梦公主也是自己人，言儿没必要太拘谨了。”苏璃道，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你总是这样拘束。” 言儿一愣，旋即流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一直看着她的苏璃捕捉到了。这妮子，硬是要自己说不高兴才会改吗？ 苏璃毕竟是生活在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如此严格尊卑的概念，所知所晓的基本都是各个影视作品的展现罢了。说白了，她所习惯的人际交往，是像同学之间那样的平等纯粹，性格合得来便是一起嬉戏打闹，哪里会有如今面对言儿的这般情况？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她更喜欢和灵梦公主之间那样的相处方式，虽然有时候那家伙的行事荒诞了些，但起码也是平等的交际。而和言儿呢？多是尊卑有别。 如果是灵梦公主是苏璃自认第一个可交心的朋友，那么言儿就是苏璃认下的第一个朋友，她并不喜欢自己的朋友低自己一头。但无奈这个世界人类文明发展至少也超过九千年，却还停留在腐朽落后的封建社会，这些年都发展到什么鬼地方去了？苏璃可以接受言儿这么一个婢女和她平份论交，但别人不行，她理解，所以只是让言儿在私下里别那么拘束。可是，她还是小瞧这发展了近万年的封建礼法，在诺德尔撒已经完完全全根深蒂固了。说来也是，中国的封建统治两千余年，辛亥革命的改礼法尚且行进的如此艰难，更何况诺德尔撒这延续了近万年的历史？ 苏璃轻叹了一口气，见言儿奉上了洗漱用品，便也开始洗漱了。很多事不是自己想改变就能改变的，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第67章不会吧？ 苏璃和灵梦公主联袂而行，两人皆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步伐神态竟是惊人的一致，并肩走在着苏府的小路上。 虽然两人都只是衣着日常的休闲便服，但依然无法掩盖二人的无双容貌，或是高贵优雅，或是温柔淑慧，两种气质相互辉映，形成的却是令人讶异的绝美。 这便是，蓝晶城十大佳人的前二甲！ 现在，她们正去往苏二爷的居所，一起用早膳。早膳过后，作为苏璃好友的宇文灵梦，可就要变成一国公主灵梦公主了。到时候这身衣裳自然是要更换的，灵梦公主现在穿的还是苏璃的衣裳，待会儿需要换回符合皇家脸面的华服。所以，灵梦公主并不因自己目前的随意着装而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起来，苏璃在沿途也没看见有什么装饰，似乎并没有什么喜事发生。不过她想想也释然了，不管再怎么说，这个世界还是重男轻女的，女子笄礼隆重程度本就比不上男子冠礼，更何况成人礼这种事情本就不算什么很大的喜事，不管苏家再怎么宠爱这位大小姐，那也是如此。届时，有装饰的应该是正厅中庭等地，那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当然也是苏璃举行笄礼的地方，怎么说也不可能冷落了这最需要装饰门楣的地方。 “阿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紧张？”苏霖弦温言询问道。 “我感觉很好啊！不就是个笄礼，又不是嫁人，有什么可紧张的？”苏璃瞟了他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虽然说语气还是那么的不客气，但起码吃东西文雅贤淑了许多，倒是不像以前那般恣意随性了。 “那就放轻松，走完流程，和其他家族的人多交流交流，别总是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林素宠溺地看着自家闺女，“过了这笄礼，你也是大姑娘了，我和你爹就不会再多管你了，你自己要学着成长，知道吗？” “哎呀，娘，灵梦还在这呢！”苏璃心中泛过一道暖流，虽然感觉有一点点酸涩，但是这来自母亲的温言告诫，还是让她鼻子也有些发酸。她当即皱了皱秀挺的小鼻子，看了一眼灵梦公主，撒娇道。 灵梦公主微微笑着，声线温柔而舒缓：“阿璃，素姨在教导你呢，你可别拿我当挡箭牌。若是素姨怪罪于我，那我可就委屈了。” 轻笑间，容颜似花般娇艳，巧笑情兮，令人心中仿佛有春风拂过。 林素亦是轻轻笑了起来，虽已为人妇，但良好的保养还是那般风华绝代。却是不知，当年鲜衣怒马之时，林素该是何等的惊艳？她温婉地说道：“我怎么会舍得怪罪灵梦你呢？阿璃这丫头调皮惯了，也就只有你能镇住她了。” “素姨，灵梦定当不负嘱托，引导阿璃走向光明正道！”灵梦公主佯装正经，很是认真地说道，惹得其他人也是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谈笑间，苏霖弦已经告辞离开了，他说是老爹应付不过来，需要他的帮忙，先前就已经打过招呼了。故而饭毕，他便请辞去帮苏天临为着笄礼做最后的准备了。 而随着苏霖弦的离开，这早膳也基本算是结束了，灵梦公主看了看天色，转而对林素笑道：“素姨，时间也差不多了，灵梦也该告辞了。” “去吧去吧，咱们待会儿见。”林素笑道，丝毫没有对公主说话的那种感觉，似乎更像是对自己所喜爱的晚辈那般言辞。灵梦公主也并不觉得不妥，乖巧地点点头，俏皮地回应了一句，便拉着苏璃离开了，礼仪不少半分，但表情却是丰富了许多。 “哎呀，灵梦你走就走呗，你拉着我干嘛？”苏璃嘟囔道，“我好歹也是今天这次宴会的主角，还没到时间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跑出来露面呢？” “你还知道女孩子随便露面不妥啊？”灵梦公主调侃道，“那你平日里还没事就跑出家门，到处嚷嚷，生怕全城都不知道你出门了，这你该怎么解释？” “哎，那是以前，我现在也成年了，可不能动辄耍小孩子脾气。”苏璃很自然地给自己没法解释的事情找了个借口，而且语气还似乎很坚定，能让自己都深信不疑的那种。 灵梦公主很没有形象地嗤笑一声，旋即没好气地说道：“好啦，就是拉你出来说说话而已，过会儿就该有人来喊我去换衣裳了。话说，你知道你这次笄礼，你爹娘都邀请了哪些人吗？” “我不是很清楚有那些人会来，只知道大概的家族势力。”苏璃答道，“蓝晶六大家，鸿元商会，一些朝廷官员子弟，还有我老家云渺的家族，以及我家里人的一些朋友。届时，宾客应该就全是这些人了吧。” 灵梦公主微微颔首，“我们宇文家呢，首先我是一个确定的，还有七哥他会来拜访一下，十一妹妹说也会跟着七哥一起前来。至于其他人，应该是都不会参与了。” “其他人管他呢，有你在不就行了。”苏璃微微笑着调侃道。 “十一妹妹可是很崇拜你的，你就这样对人家不管不问？”灵梦公主突然换了脸色，没好气地说道，“作为唯一一个敢于直言喜欢你性格的孩子，她可是被她娘亲德妃娘娘狠狠骂了一顿。你上次听说不还要和她交流一番吗？怎么现在就把人家给忘了？” 苏璃语塞，这……我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啊！我连你的十一妹妹叫什么都不知道，最多也就清楚她也姓宇文罢了，她崇拜苏大小姐和我苏璃有什么关系？好吧现在来说本质上是一样的…… 从灵梦公主的话语中，倒是可以简单分析一下，获取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显然的，灵梦公主和十一公主的同父异母的，灵梦公主的娘亲是皇后，而十一公主的娘亲是什么德妃娘娘。至于十一公主的前来，苏璃倒是没什么感觉，听灵梦公主这么一说，或许就是个青春叛逆期的小姑娘罢了，但又无奈自己身处皇室这样规矩严格的家庭，所以倒是分外羡慕像自己这样分外自由宽松的生活。她也不一定是真的什么崇拜苏大小姐，只是向外苏大小姐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罢了。 而七皇子的到来，倒是有些耐人寻味。首先要明白一个基本事实，一般而言，皇族子弟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尤其是各个有野心的皇子之间，所以他们更会为了争抢继承人之位而亲近可能结交的对象，尤其是像自己的苏家这样的大家族。来参与自己的笄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也是表示善意的一种方式。而现如今，肯来的皇子只有七皇子一人，这是不是代表着，一堆皇子里只有七皇子选择了苏家，苏家有那么拉垮吗？不至于没人要吧？ 苏璃想着想着，不免有些汗颜。 “这怎么可能会忘呢？我这是刻意提醒你好吗？”苏璃回应道。 “嘁，嘴硬！”灵梦公主轻哼一声，白了苏璃一眼，“枉费人家眠月还总是念叨着你，真是不值。” 苏璃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值的？” 灵梦公主却是没再过多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还有啊，你应该也知道，江家家规较严，江家子弟很少往蓝晶郡走动。而这次他们有上一辈人来参与你的笄礼之宴，毕竟江家二公子是抱着提亲的念头来的。但是吧，这样的话七哥就坐不住了，所以他也是有些准备。待会儿开宴的时候你看着吧，会有一场好戏的！” 话罢，还朝苏璃调皮地眨眨眼，神色有些期待。 苏璃愣住，眼皮似乎是不可察觉地跳了跳，心中仿佛有无数羊驼奔腾践踏而过…… 不……不……不会吧？ 不会还有人喜欢苏大小姐吧？我的天呐，一个还未谋面的江家二公子就让自己很不爽了，怎么还一个七皇子也喜欢苏大小姐？虽然她长得是很好看，软萌的声音对直男也有很强的杀伤力，有些小刁蛮、小任性，对百姓也挺好的，但是……但是……但是她……该死，我居然真的找不到苏大小姐有什么很让人不齿的缺点，她再折腾也是折腾自己家里人，还真就没怎么得罪过外人，在外人看起来可能还真就是率真得可爱…… 苏璃还在傻掉的过程中，灵梦公主继续悠悠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就觉得七哥对你有点意思，但不敢确定。但是吧，我禁足的时候七哥来找过我，和我说了一大堆，我才敢肯定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昨天我也没和你说，就是想今天给你个惊喜，意外不？” 还惊喜呢？这都成惊吓了！ 苏璃有气无力地回复道：“还真是好惊喜呢，我都差点高兴地晕过去了。” “没事啦，我知道你暂时对七哥没想法，但是我是告诉你要看看今天的好戏，不容错过！”灵梦公主促狭地说道，目光也和小狐狸似的狡黠。 “什么好戏？能提前透露一下吗？知道内容的话我就不用观赏了。”苏璃兴趣缺缺，心中郁结。 “七哥要对江翰语宣战！”灵梦公主朝前比了比小拳头，娇叱的声音清脆悦耳。 第68章宴前 快中午了。 苏璃在窗户里探出了脑袋，看了看渐渐偏向穹顶的太阳，心中不免也有些紧张。笄礼，是在午宴之前举行，这也代表着笄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她现在的心境，怎么说呢，有些五味杂陈。自己可是男的啊，就算是魂穿了女性身体，那还是男的啊，举行自己的笄礼算是怎么回事？不过也不管她心里怎么发牢骚了，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言儿还在为她整理仪容，细细捋平着衣裳的褶皱。苏璃眼见着她这般安柔认真的模样，心中一暖，浮躁的心也渐渐平定下来。 倏而，苏璃见到一位侍女快步走来，看模样似乎是娘亲身边的侍女。现在这个点来了侍女，只有一种可能——宾客基本到齐，马上要开礼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便让言儿前去开门。 侍女进门行礼道：“小姐，夫人唤您前去正厅后的厢房等候，笄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苏璃回想着礼师教导过的，带着淡淡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温言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侍女行礼告退，心中却是有着数不尽的讶异，苏大小姐这回认认真真遵循礼节的举止，倒是感觉怪异了许多。 “言儿，我们走吧。”苏璃回身对言儿说道。言儿应声罢，落后苏璃一步，随她走出了房间。 现如今，苏府的人甚是稀少，或者说她这一片的房屋几乎是没有人的，想来大部分都是在正厅中庭、或是另一侧的厨间等地。毕竟笄礼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礼毕那便该是午宴了，厨房那边肯定是忙忙碌碌的。 走在稍稍偏僻的路上，在笄礼之前尽量不露面的道理苏璃还是清楚的，去往正厅当然也是从后门进厢房。若是脑子没坑，那肯定不会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去。 苏璃双手交握置于小腹前，目光平视正前方，小步缓蹀而行，姿态倒是和灵梦公主渐渐有了几分重合。也许可以说，她这些天都礼仪确实是认认真真学进去了。 这段路并不算很长，以往按苏璃那蹦蹦跳跳欢脱的性子，怕是早就到了，而现在同样的时间，她却只走了大半程。但是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答应娘亲的，那自然是要做到最好，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自己今天温良淑德的形象势必是要保持一天的。 那就，好好对待自己这穿越人生的第一次重大事?件吧！ 苏璃眉眼弯弯，嘴角竟是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容颜，倾尽天下。 正厅。 宾客们大多已经到齐了，还在前院中的酒桌上闲谈，气氛热烈而融洽。仔细看去，却也能发现一点，这些宾客，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约莫十几二十余岁的年华，似乎也印证了这次笄礼的本质——一场交际宴罢了。 酒桌的摆放很考究，并非是说隐隐的分了阶级层次，而是说，摆放得完全看不出亲疏远近。寻常酒席，总会有心无意地让酒桌位置分些尊卑，尊贵的客人落座更靠近宴席的主舞台，疏远些的位置自然也是远些。但苏府摆放的不同，看起来似乎散乱而随意，但也错落有致，若是细观，便能隐隐察觉到酒桌大致呈一个扇弧形，倒也是别具匠心了。 至于宾客们么，熟人不多，生客不少——当然是对如今的苏璃而言。她能认得出的，恐怕只有场中的灵梦公主了。现在的灵梦公主，恢复了她惯常的优雅矜贵，微抿茶水也需袖袍遮掩，淡淡的微笑虽甚是惊艳，但也隐隐透露了几分清冷的意味。她倒是没有真的像是和苏璃开玩笑那般穿一袭**的礼服，而是青衣傍身，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些俏皮与闲适。 坐在她身边的，是位颇为灵动的姑娘，模样自是不凡，柳叶黛眉，眉目如画，银铃般的笑声充满了灵气与活力。这便是灵梦公口中的十一妹妹——蓝晶帝国十一公主，宇文眠月。虽说容貌不及姐姐灵梦公主那般倾城绝色，但亦是一个美人胚子，与灵梦公主不同的灵动之气，却也是别具美感。 此时，眠月公主正扯着姐姐的手臂，轻轻晃了起来，娇声道：“灵梦姐姐，阿璃姐姐什么时候出来啊？我饿了。” 灵梦公主闻言，却是板起了面孔，斥道：“着急什么？过会儿还有笄礼流程，没开席怎能轻易就谈吃食？” “灵梦公主，就别斥责眠月公主了，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小馋猫，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一旁有女子见眠月公主委屈巴巴的神色，不由得笑着替她辩解了两句。枫林郡林家的三小姐，自然有些气度，能和二位公主谈笑而不露半分拘谨。 “舍妹见笑了。”灵梦公主微微笑道，仪态落落大方。同时，她似乎是无意间转头，瞧了一眼隔了几桌的地方，一群青年男子正开怀畅谈，心中不由得嘀咕，七哥是要来没错的，可是老二那家伙，他为何前来？而且他也备了一份厚礼，这摆明了是和自己这些人区分了开来，莫不是…… 灵梦公主心中轻叹一声，和桌上之人又是随口调笑了两声，旋即看向了邻桌，确切地说，是看邻桌上的一位姑娘，一位清丽绝伦、却又清冷淡漠的姑娘。 南陵郡颜家，颜霜。 这号人，灵梦公主自然是认识的，但也仅仅限于认识。颜霜虽是颜家大小姐，但几乎从未在蓝晶郡露面，向来都是居于南陵。或者确切的说，除了为官朝廷的父辈祖辈，颜家人几乎都很少在蓝晶郡露面。这似乎是个骨子里都很传统而保守的家族，安于守着自家郡县的那一亩三分地，不问世事。 也或许正因如此，那个家族才能在音律方面有这么高的造诣吧。颜家善乐，尤善琴筝。南陵郡多丘陵江河，山山水水的满郡县都是，得此地利，加之那骨子里的安分守己，才能于山水间奏出如此美妙的音律吧。 颜霜，看起来就是一个很传统而标准的颜家人，美丽，清冷，对于这酒宴并不是很上心。毕竟，堂堂蓝晶六大家之一的颜家，仅仅来了颜霜这么一个人赴宴罢了，而且这赴宴的美人儿，微微蹙眉的模样，似乎还对这样嘈杂的环境很不满意。像是林家，素姨的母族，来了五个年轻的新一辈呢！ 颜霜偏过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清冷如霜的眸子与灵梦公主对视一眼，便又轻轻转回去，安安静静，像是盛开于冰山上的雪莲，孤高，寂寞。灵梦公主微微一愣，那一瞬的对视，她在那姑娘的眼里，似乎看见了寒星，凛冽，漠然。 这家伙，还真是骨子里的冷。 灵梦公主印证了传言，旋即也不再关注她，继续看起了周围的宾客。似乎确实是不少熟人呢，林家五个自己都看见过了，叶家在见到人之前她都能猜到一定是叶晨晨和叶淼淼两兄妹，只不过现在发现又多了一个叶家大公子叶星星罢了。嗯……至于江家…… 江二爷江景山以及江二夫人，江家大公子江翰墨与二公子江翰语，江家大小姐江舞云，江家二小姐江坠月……这分明就是江二爷他一家子都过来了！还带着江大公子这一位家主之子。江家这一辈的嫡系只有四人罢了，江大公子江翰墨是江家家主江景义的孩子，其余三人全是江二爷江景山家里的。 灵梦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却是又看了自己的七哥一眼，待会儿，看江二公子怎么接招咯！ 当然，宴上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除了二皇子以外，还有一位花璇郡主——王爷宇文天衍之女，宇文花璇。这家伙，她不是一直和阿璃相互看不对眼么？难道是因为江二公子在这里？ 灵梦公主瞟了瞟花璇郡主，发现她的眼神总是落在七哥那一桌上，心中不免有些怪异之感。的确，风度翩翩的江二公子，也在那一桌上。今天，会不会是很精彩的一天？哎，万恶的多角关系…… 除了皇亲国戚和大家族，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年轻人，比如一些与苏家交好的朝廷官员儿女、苏家云渺的附属家族等等，灵梦公主并不是很熟悉这些人——尤其是后者。 当然，当灵梦公主看见了某个人，还是感觉很惊讶。鸿元商会蓝晶分会的少东家，李锦钰，这家伙居然也会来？先前阿璃是说过邀请了鸿元商会，但那种忙碌的组织，话事人都忙得很，代表不够分量也不好意思派来，所以灵梦公主只当是他们会派人过来送上贺礼，却是真没想到真的来了人，还是少东家李锦钰！ 不过转念一想，灵梦公主豁然开朗。商人本质，当然是朋友越多越好，少东家李锦钰的到来，就权当是结交这宴中的各大家族与朝廷官员子弟吧。看着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在人群中笑着和各个人打着招呼，灵梦公主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嘁，长袖善舞的交际花罢了。 “灵梦姐姐，苏家二爷出来了，这是要开始了么？”眠月公主晃了晃灵梦公主的手臂，眼中闪动的尽是灵动欢愉的神采。 “我的眠月妹妹，你又不是没参与过我的笄礼，这是主人致辞，也算作是开礼了。”灵梦公主瞧了一眼走向厅中央的苏天临，摸了摸眠月公主的头，微微笑着说道。 “那么，马上就能看见阿璃姐姐了！”眠月公主丝毫不在意灵梦公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睁着一双充满灵气的眸子，好奇地看向厅内。 厅中，苏天临满脸和气的笑容，不得不说，这铁塔般的壮汉，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他环视场中，大声说道：“今日，是小女苏璃的成人笄礼，在此感谢各位宾客的前来！” 顿时，嗡嗡乱的场中便安静了下来，众宾客找好席位入座，安静等待接下来的致辞。 第69章瞬息 苏璃有些紧张地揪起了衣角，镜中自己的脸，也带着几分能被看出的紧张意味。她很清楚，刚刚来报的侍女已经说明了，现在正是老爹苏天临致辞的时候。这也代表着，自己差不多要在众人面前露脸了。 说不紧张，怎么可能？虽说即将要面对的人大多是熟人，而且还是同年龄段的熟人，但那是苏大小姐的熟人、苏家的熟人，不是我的熟人！这出去放眼望去，全是生面孔，除了可爱的小灵梦都没其他人能给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说来也是郁闷。 那个混球，让我穿越缺不给我记忆，这不是整人么！ 苏璃轻轻叹了口气，任由言儿将她刚刚绞起的衣角重新捋平。她的头发，已经由言儿重新打理过了，变得整齐紧致了许多，毕竟早上虽是灵梦给自己扎的头发，但同样也是那家伙把自己的头发都弄乱了。虽说一会儿还是要解开重新梳理，但出来见客的第一面总不能落个坏印象。 苏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哪怕是昨夜那么香艳的一幕幕，苏璃的心都没跳得这么快过。她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是想尽力平息这紧张的心绪，当然，那抹柔软旖旎的触感，早就被她抛却到九霄云外了。 须臾，侍女再次前来告知，小姐该前去初加了。面对就在眼前的笄礼，苏璃反倒有些释然了，由言儿搀着她，走出了偏房。 江二公子静静地看着厅内，俊秀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七皇子殿下言语隐隐地有些针对自己，但现在正直笄礼开始的肃穆时刻，他倒也是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我们江家不站在他这一派系？可是，按理来说，七皇子似乎对皇位并不敢兴趣，他虽略通武韬文略，但对政治军理却并不感兴趣，这样也说不太通啊！ 不过，马上就能见到那心悦的人儿了，江翰语也没再多想这件事，看着正厅的目光，温润如玉。 江翰墨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心中不免苦笑一声。苏家那位大小姐苏璃，刁蛮任性却又可爱漂亮得让人讨厌不起来，虽然喜欢玩闹，但本心也是纯善的——这是江翰墨来蓝晶城这几天的调查结果。的确，江家二位公子提前了几天就来到了蓝晶城，江翰墨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暗地里了解了一番苏大小姐。结果也让他讶异了许久，苏大小姐的在蓝晶城的风评，似乎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玄乎，她再怎么闹腾，苦的也只是他们苏家人，蓝晶城的平民百姓却都对这位苏大小姐赞许有加。什么态度亲民啦，什么打劫苏府自家库房救济难民啦，什么大闹苏家宗学堂强塞了几位穷苦子弟进去啦…… 以上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迹，也让江翰墨深刻地认识到，这位苏大小姐虽说行事风格另类吧，但总归是良善之人。她所做出的一箩筐荒唐事儿，有苏家宠着兜着倒也没太大问题，苏家家大业大，倒也不在乎这些小事。不过，和苏璃的几次交集，让江翰墨觉得自己的弟弟似乎有些悬，那个总是大大咧咧的姑娘，对江翰语似乎是没有半分心思。对她而言，似乎天上的白云，也比这个通晓天文地理的江二公子要有趣些。 所以，对于今日准备提出的婚事，江翰墨并不看好，但是也支持，谁让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傻弟弟呢！ 苏璃，出现了。 七皇子殿下宇文长空看着那被侍女搀着的优雅慢行出来的人儿，似乎是被惊艳到了，眼光微微的有些发亮。先前他就听灵梦公主提起过，今日阿璃的举止表现，一定会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那般规矩明理、举止优雅的阿璃，你见过吗？没见过也没关系，很快你就会见到了。 今日一见，确实是让他大开眼界。这般优雅从容的姿态，娇美的容颜上挂着足以沁暖人心的微笑，眼瞳如星般璀璨，在不经意间轻轻撩动着他的心弦，让那颗心都开始了颤栗。七皇子轻轻呼出一口气，瞟了一眼已经移不开视线的江翰语，心中冷哼一声，想向阿璃提亲？做梦！ 相比于那些男人的心动，花璇郡主可就没那么容易被吸引了。作为和苏大小姐相互看不对眼的死对头，花璇郡主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个矮个子就是在故作清高！这蓝晶城谁人不知，苏大小姐是个不懂礼法、胡闹任性的家伙，这般做戏的姿态，给谁看呢这是！ 她咬了咬牙，见江二公子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厅之内，不由得心中郁结，对于苏璃的怨念，也愈发得大了。毫无疑问的，作为郡主，她遗传了母亲那美丽无双的面容，即使和苏大小姐相比也不分伯仲，但是，引不起心上人喜欢，就算是再美若天仙，那也没什么用。想到这里，花璇郡主不由得有些气馁，但是对于那矮个子的讨厌，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李锦钰抿了一口茶水，见那恬淡的苏大小姐出现，绕是以他的城府，都差点呛了一口出去。的确，虽然说他也很年轻，但作为鸿元商会蓝晶分会的少东家，他也随押解货物的船队在无尽海域上漂泊过数次，倒也算得上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是，今日所见，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苏家大小姐，他自然是见过的，对于她的性子自然也是有一番了解，想让那么欢脱任性的一个人变得如此规矩，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嘛，即使是天方夜谭也在眼前出现了，李锦钰摸了摸鼻子，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他眯了眯眼睛，悄悄环视了四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对苏大小姐动了心思的，可不止一个呢…… “阿璃姐姐今天好安静啊，看起来倒是和灵梦姐姐你有几分相似，可这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性格。”眠月公主恐怕是为数不多并不喜欢苏璃这样安安静静模样的人了吧，她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低声嚷嚷道。 “这是阿璃的成人礼，人生仅就这么一次，怎么还能如同往常那般胡来？”灵梦公主拍了拍眠月公主的小脑袋，低声道，“好啦好啦，安静点。” “可我还是更喜欢她原来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眠月公主依然低声嘟囔着。 “不过苏大小姐如今的表现的确很令人惊讶，不是么？”同桌的姑娘轻声笑道。 “也仅此一天吧，过了今天，恐怕她还是那个任性的苏大小姐。”也有稍稍聪明的人想明白了苏璃此举的意义。 “说来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又有人调侃道，但话只说了一半，声音却越来越小，然后便没有下文了。或许，是同桌人的眼神示意才让她明白，现在同桌的可是有灵梦公主，苏大小姐最好的朋友。 灵梦公主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一直看着厅内，似乎并没有听见背后的议论纷纷。 苏璃安静地跪坐着，腰背挺得笔直，肩平臂敛，任由正宾给她梳理一头飘逸婉约的秀发。原本，正宾一位苏璃是想让言儿来担任的，她已然习惯了言儿的小手滑过自己发梢的感觉，之后她才了解到，正宾需要由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来担任。所以，这给她梳理头发的正宾，苏璃的一位远房表亲，真正关系应该算作是表姑。 她有没有德才苏璃并不清楚，至少礼仪做的挺好，刚才那段祝辞，她仿佛是吟诵诗词一般说了出来，很有韵味。不过，苏璃并不关心，事实上，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这位表姑的名字。 头发梳理完毕，苏璃面前没有镜子也看不出来梳成了什么模样。既然被邀请来做正宾，那么这方面的手法想来也不会差，苏璃倒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形象问题。反正苏大小姐很好看，就算是披头散发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美人儿的本质。虽说现在只穿着简单的素服，但也无法掩盖她的美，像她这般的容貌，就算是裹几条布条都会是漂亮动人的……唔，或许还带着几分诱惑——毕竟几块布条能给自己遮挡住几分躯体？ 苏璃可能明白了，什么叫做同样是校服，那样肥大宽松全中国同样的中学生校服，穿起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有些人穿上去，该是女神还是女神；而有些人穿上去，可就像是套了个麻袋了。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是美到了一定程度，那便是人衬得衣裳漂亮了。 梳理完毕后，正宾便给苏璃簪上了玉笄子，起身回到原位，赞者——一名母亲身边的侍女给她正了正笄子。苏璃很清楚，现在该起身了，于是乎，她也便轻巧地起来，身形不见丝毫晃动，仪态也未有半分怠慢，属实是遵循着基本的礼仪。 正宾朝苏璃作揖祝贺，苏璃微笑回礼，便转身向内厅走去。赞者从一旁的侍女手上的托盘中取了她初加的服饰，跟上了苏璃。 初加，便算是完成了大半，下一步是穿着初加后改穿着的襦裙，准备一拜了。 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苏璃回身的背影上，那身影，娇小，纤瘦，却不乱半分礼数，柔和得完全不似她本人。一道道目光，或是惊讶，或是赞美，或是艳羡，又或者带了几分爱慕，都付予苏璃一人。 不过，没人注意到，也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在那么多的目光注视中，有一道稍稍显得有那么一些特别，而目光的来源也不甚清楚，或是厅中，或是庭院，或是府外，抑或是天边。总之，那是掺杂了无数情绪的复杂目光，细细品究之下，蕴藏的诸多如欢欣、忧愁、喜悦、哀怜等等的情感，竟是意外的有些耐人寻味。 那一瞬息，就仿佛穿越过沧海桑田。 第70章红颜倾城 苏璃安静地更换衣裳，准备换上那初加之后该换上的襦裙。此刻，她心上也没闲着，回想着方才笄礼上的场景。 首先嘛，她离开时注意到了父母满意赞许的目光，不由得心中窃喜。看来，自己临时抱佛脚学的礼仪，竟是意外地令人满意，自己活学活用的本领，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其次，关于那些宾客……老天，饶了她吧，那匆匆几瞥她甚至连灵梦都找不到，那些长相精致漂亮的男男女女，差点没让可爱的小阿璃脸盲。不过这并非是说那些宾客长相都神似，她只是突然面前多了如此之多的生面孔，然而一副也没印到脑子里的正常反应罢了。她猜想，宾客里面，自己认识的应该只有灵梦公主了，可是自己却没看见她，这说给灵梦听，她还不得掐死自己？真是罪过啊罪过…… 莫得事，反正还需要出去进行二加和三加，总能看见灵梦公主了吧。主要是其他人自己也不认识，刚刚大致看下去，男女都是分桌坐的，在这些人中，苏璃也难找什么江二公子和七皇子。打住，苏璃并非对他们感兴趣，她只是想先认清楚这些人，然后离他们远远的，仅此而已。 不然，苏璃还真会给他们泡自己的机会？想的美！呸，臭男人想泡劳资？滚回你家里去吧！虽然说顶着苏大小姐的身份，那也并不代表她就会在雌性激素下妥协，更遑论什么春心萌动喜欢上哪家公子。 苏璃朝镜中比了比小拳头，娇美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但是，这漂亮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容颜，实在难起什么令人畏惧的感觉。旋即，她也是有些气馁地放下了拳头，心中郁结。 不过，也只是一会儿而已，苏璃的性子向来都比较开朗。就比如她也时时刻刻想念着地球上的苏老爹，但也很清楚当下的现实就是自己无法回去，也只能接受现实，向未来努力争取到回去的机会罢了。如果给她一个能回去的机会，她恐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抛下诺德尔撒的一切，然后回归地球，虽然说这里的父母对自己很好，有疼爱自己的哥哥，陪伴自己的侍女言儿，还有那值得交心的朋友灵梦公主，但，诺德尔撒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地球上，又何尝没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心中思慕过的人儿呢？ 苏璃起身，言儿便上前帮她理顺了衣裳的褶皱，各处的不妥也被言儿找出来一一矫正。不得不说，对于穿戴方面的细节，言儿可比苏璃强太多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曾经的苏大小姐是懒得学这些东西，而今的苏璃则是基本完全不懂了。 一番整装完毕，苏璃衣着简单的素白色襦裙，一如昨日展示给灵梦公主看的模样。稍微不同的是，发型和发饰都变了，还加了一根玉笄子簪住那秀发。衣裳虽是简约干净，却也不能掩盖苏璃那种娇美可人的气质，她不管穿什么，都是那样的绝美，令人心神摇曳。 于是，苏璃便又由言儿搀扶着，缓慢而优雅地走出了偏房。 江二公子看着再次出现的苏大小姐，不禁目光都有些痴了。虽然那襦裙很素，但却素得令人心喜，伊人本该就是这样的吧，执一袭素衣，却不可抑这容颜绝色。薄施粉黛，更是衬得那红颜倾城。 七皇子亦是如此，见心上人的款款仪态，心中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在心间轻轻渐渐地扩散了开来。由此衍生的，只剩一个念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清潭所言，甚是合乎心意。 苏璃很自然地在父母面前站定，微微低着头以显恭顺和谦敬，旋即，屈膝跪地，双手交叠——苏璃也还记得是要左手置于右手上，然后缓缓叩首，直至地面，稽留片刻。 初加的一拜便是如此，跪拜父母，以表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苏天临和林素端坐在台上，面带着略显宠溺的微笑，心中也是有些起伏，这便是他们的女儿啊，如今，也终于长大成人了，不求她一生荣华富贵，只求她能平安喜乐，一路有良君相伴。 若是正行跪拜礼的苏璃得知父母心中所想，怕是能当场跳脚，良君？呸呸呸！我来这世界就是走个过场，爱情这东西不要也罢，等回了地球再探寻也不迟！ 当然，她也暂且没有考虑回归地球以后能不能找到爱情…… 至此，初加的流程便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二加。 苏璃起身，回到先前跪坐的笄者席上，再次优雅地跪坐下来。腰背挺直，目不斜视，轻缓着呼吸等待其余人的流程行进。 侍者奉上了发簪，正宾，也就是苏璃的远房表姑接过，然后走到了苏璃面前，高声吟诵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祝辞，总是这般没啥营养的话，但毕竟是传统礼仪，礼不可废，苏璃纵然是再不喜，也只能接受它。 旋即，赞者从旁取下了苏璃才刚簪上不久的玉笄子，正宾则跪坐在了她的身侧，纤细的手指替她簪上了发簪。那是一根银簪，簪头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雕琢得栩栩如生，连花瓣细致而层层叠叠的纹理似乎都纤毫毕现。簪子上的挂饰，是一颗颗小小的银珠，伴着短短的垂帘悬挂，分外具有韵味。 接下来的流程，和一加之时基本无异，赞者象征性地正发簪，正宾向苏璃作揖，苏璃微笑回礼，然后起身回到偏房。赞者取过二加服饰，随苏璃一起回到了偏房。 到了现在，苏璃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了，这笄礼，也就这样吧，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完全就是走流程的事。把流程烂熟于心，差不多就没事了。 就像之前中考，考前紧张地几乎睡不着觉，考试当天心态反倒是好的很，考完最后一场，甚至感觉有些恍惚，这就是中考？似乎也没多可怕啊，也就那样吧。苏璃猜想，或许那提起来都觉得压抑可怕的高考，届时也会是这样的情况。人嘛，总是要学着适应的。 那就这样吧。 苏璃很配合地穿上了那主体依然是素色的曲裾深衣，然后言儿替她理平了边角的褶皱和卷曲。之后，便再是出偏房，进行二拜的礼仪。 于是众人眼中，便是苏璃衣着整体呈白色的曲裾深衣，虽然没有太多繁复的绣线装饰，但苏璃穿着依然是美貌非凡。衣角由素白向浅黄渐变，到了最零碎的角落已然成了淡黄色。而就在这些角落上，纹绣着繁复大气的云纹，渐变的色彩显得光熠生辉，衬托出了苏璃这般花季少女的明丽。 不得不说，苏璃这番造型，再次惊艳了一众宾客——无论男女。 二拜的对象，是正宾，也就是苏璃的那位远房表姑，跪拜正宾，也代表着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行礼之时，苏璃心中还不住地嘟囔，要她跪拜苏天临和林素，她并无二话，虽然说对自己而言那并非是亲生父母，但至少他们对自己真的很好。尤其是娘亲林素，那宠溺温柔的目光总是似乎要将自己融化。至于苏天临，很抱歉，她受苏老爹的影响太深了，恐怕对这异世界的便宜父亲很难起什么亲近之意。 二拜结束，三加开始。 依然是熟悉的流程，侍者奉上了那华丽地掉渣的钗冠。恕苏璃直言，她一直以为这么夸张的头饰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演出来，反正要好看，那自然是怎么华贵怎么来，加上了大量的宝石、珠帘、雕饰以及针簪等等。可是当这样一副钗冠真的摆在她面前时，她翻白眼差点没把自己翻得当场去世。这么多饰品，难道不知道会很重很重的吗？！ 然而，她也只能接受现实，在而今要即将戴上它的时候，顺便祈祷一下希望笄礼午宴很快就能结束。毕竟，在午宴结束之前，自己都会被视作还没有彻底完成笄礼，那么那个华丽到闪瞎人眼球的钗冠，自然是要一直戴着的。 现在正值正宾吟诵祝辞之时，她饱含深情的声音响起：“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一番话落下，纵然是对这冠冕堂皇、毫无营养的祝辞不屑一顾的苏璃，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礼仪的重要性。瞧瞧周围的人吧，一个个神情肃穆万分，知道的人知道这是在举行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朝圣呢！ 随后，再是正宾神情严肃地跪下，为苏璃轻轻戴上了这华丽明艳的钗冠。苏璃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头上重了很多很多，把她如天鹅般纤细欣长的脖颈都压弯了些许。 正宾归位，赞者象征性正冠，正宾向苏璃作揖，苏璃回偏房，赞者取了那大红色的礼服，也随苏璃回了偏房。 灵梦公主看了看四周那些被苏大小姐美貌惊艳到的家伙们，微微挑了挑眉。当然，这可不是嫉妒，她对那什么鬼的《蓝晶十大佳人》的排位一点儿都不在意，在她看来，编纂这个排名的人一定是个极其无聊的家伙。她只是在表达不屑，不屑这些人现在就已经被震撼了，那一会儿呢？那三加的服饰，配上苏大小姐无可挑剔的倾城容颜，哼哼……我家小阿璃最美，不接受反驳！ 苏璃做事向来都不磨叽，只消片刻，她便从偏房中走了出来。 甫一出现，她就牢牢攥住了全部宾客的目光，那无与伦比的美，席卷了所有在场之人的心—— 那红颜，足以倾城！ 第71章震撼 苏璃还是很怀疑灵梦公主的说法，在她看来，那天灵梦公主是在夸大其词，只是捧她一句罢了。但心中依然是不免地有些好奇，这一身衣裳，真的很好看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全场呆若木鸡的眼神。 他们的眼中，满满地被一种名为“震撼”的情绪占据了。苏璃也得到了结果，看来，按着他们诺德尔撒人的审美，这一身确实很好看咯，可是，莫不是可能我审美有问题？我怎么还是欣赏不出这到底好看在哪里？ 实际上，苏璃可能对自己的倾城容貌，产生了一点点的抗性。也就是说，苏璃对自己都产生了一点点的审美疲劳，导致自己眼中的自己，好像也没有第一眼那般惊艳了。而对外人而言，她依然是那个漂亮得无以复加的苏大小姐，配上这剪裁合身得体的衣裳，哦，这就是九天谪仙啊！ 一身主体是鲜艳的大红色的大袖长裙礼服，经典的上衣下裳制，鲜艳恣意的红色却是更显现出了苏璃的娇美可人。花纹繁复而层层叠叠，带着奇异的美感。金丝缝线，在花纹中穿插勾连，细致的针脚整齐均匀而又富有美感。 衣带不似襦裙那般绑在胸前，而是束在高腰处，言儿很有心机地将这罗锦绸缎制成的衣带绑得很紧——事实上苏璃都觉得勒得微微有些不舒服，更是显得那小腰盈盈一握，也把人勾勒得如同弱柳扶风般娇柔。毕竟诺德尔撒的审美还是更偏爱骨感，苏璃这纤瘦轻柔的身姿自然是分外吸引人的。 礼服下裙缀挂着亦是鲜红的流苏，随她的身形而轻缓柔顺地摆动，金边绣制的云纹华美无比，大气庄重之余却又不失几分俏皮，每一处连结都是那么的精致华丽。 至于裙摆，则是拖地尺余，苏璃都微微有些心疼。不管自己觉得好不好看，但至少这算是自己第一件如此华贵的衣裳，拖在地上脏了总是会心疼的。 两侧对开的褙子，服帖地贴在衣上，半透明的淡红色披帛也正被苏璃挽着，绸缎的质地甚是轻柔顺滑，对称式地搭在两侧。 而那钗冠，更是极尽华美，正中主体是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层次分明的红色羽毛，渲染得这凤凰如同浴火涅槃一般，鲜活，华贵。凤凰的喙，衔着一串晶亮的珠帘，而顺延着苏璃头发边侧舒展下去的羽毛，每一根都缀挂着一串珠帘。珠光宝气，非但没显得媚俗，反倒是更衬得苏璃肌肤光泽如玉。凤凰的精致漂亮的尾羽，却绕了个弯回来，隐隐环着苏璃螓首，为那可人儿更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的气质。 这便是，苏璃的三加服饰！ 这便是，苏家成年的大小姐！ 红颜，倾城！ 不止是宾客，就算是场中，包括了正宾与赞者，包括了苏璃的父亲母亲，也包括了在场了其他所有侍女，都对苏璃出现的那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真的好美！ 即使是见过她穿戴完毕过的林素，此刻也是愣神了，她不想，当自家闺女梳妆之后，将这一身穿戴完毕，会是如此得光彩夺目，就仿佛真的是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毫不留情地攥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璃确信了自己的答案，看来自己这一身，对于他们而言，杀伤力真的很大。面对有些僵住的笄礼流程，她也只能微微轻咳了一声，声音尽量控制在了能让厅内人听见而不传出厅外。 正宾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要务，不禁也有些羞愧。 灵梦公主看着那想这一方天地跪拜的身影，不禁也苦笑了两声，这妮子，真的是漂亮过头了。的确，她也曾见过苏璃穿着这身衣裳，但可不像今天这样全套装备都齐全了啊！这一见，比昨日更甚，自己去年举行的笄礼，形象恐怕也没有这妮子如此勾人吧！ 对于宾客而言，接下来的笄礼流程就有些索然无味了，都忙着欣赏美人呢，谁还有心思管流程如何？在场的人，多是参与过或是亲身经历过女子笄礼，也都清楚流程，对于苏大小姐的笄礼，她本人，便是最大的看点。 所以，当苏大小姐微抿一口醴酒时，一堆人都似乎想看看苏大小姐有没有脸红什么的，那可是极为期待的一幕啊！可惜，醴酒终归是清酒，酒味略显淡薄，况且苏大小姐只饮一小口，一切无事。 而后祭酒、聆训、揖谢乃至最后礼成，都进行得无比顺利，苏大小姐的表现，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当然，这是在众人滤镜之下的结果。实际上，苏璃的举止还是有瑕疵的，但没人关注罢了，如此绝美的人儿不欣赏，管他那些繁文缛节做甚？ 苏璃心中微微舒缓了一口气，终于是结束了。诺德尔撒，并没有取字的传统，所以在笄礼中，这一步也省略了。而在中国古代，无论男女的成年礼，都是需要取表字的，以表德行或本名意义。 如今礼成，太阳也渐渐从正中偏移了，应是众宾开宴时分。一碟碟的菜肴被呈上了圆桌，酒水茶饮也全部呈上，场中便逐渐热闹了起来。当然，也不仅仅是关乎这场午宴，更多的，还是对方才震撼全场的苏大小姐的讨论。 男人桌上嘛，自然是一番番的夸赞话语，夏清潭曾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苏大小姐虽并非全场男人的心上人，但至少惊艳了全场，对于这位苏大小姐的讨论，便也开始了。 比如，现如今就有某官员的子弟，挤眉弄眼地对江翰语调侃，现如今苏大小姐乖巧地像个小奶猫似的，不知江二公子何时去向心上人提亲？江二公子则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还兀自带了几分谦和，说着不急，宴后自是有彩礼上门云云。 当然，也有讶异于苏大小姐此番转变的好奇宝宝，比如李锦钰，还面目含笑地听着某些京城中公子哥对苏大小姐眉飞色舞的描述，绘声绘色地列举了她曾经的种种壮举。李锦钰还调笑了几句，说他对苏大小姐之事如此关心，是否也倾慕于她？结果人家公子哥连连摆手，推心置腹直言道，苏大小姐这样性格的妙人，做朋友称兄道弟倒是可以的，娶来做老婆？那可不是嫌命长啦！ 当然，也有很淡定的，七皇子殿下就是这样的典范。七皇子虽对帝皇之位没有什么兴趣，没有那么重的心机城府，但事关他的心上人，他也能冷静下来看着这些人嬉笑怒骂。而二皇子呢，和身边人亦是谈笑风生，低语间，面容上也尽是谦和的微笑，平易近人的姿态也让人心中也如沐春风。 女孩子这边呢，反倒是没有那些男人那边慷慨大气直言不讳，那种气氛，似乎有种酸溜溜的气氛发酵。眠月公主很确信，自己在空气闻出了不淡的醋味儿，是苏家菜肴的醋过于醇厚了么？可吃起来也不酸呀！眠月公主的小脑瓜子还有些迷糊。 “苏大小姐这次可是出尽风头啦，这么漂亮的衣裳，看得我也有些眼馋。” “啧啧，这出场便牵动了多少男人的心呐！” “说是说她一向都是没什么心机的任性刁蛮大小姐，但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可不是么，穿成这样，是要勾什么人呢！” “什么大小姐啊，从没见她有过闺秀的风范，如今却这般惺惺作态。” “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和她打过交道，她人没那么不堪的吧……” “你懂什么？人家戏演得好，伪装可不就是轻轻松松的么！” “小声点，灵梦公主就在邻桌呢！” “……” 一条条对苏璃的品头论足，风向却似乎并不是很好，连安静坐着品茗的颜大小姐也不禁皱了皱眉。她看向了灵梦公主，她自然很清楚灵梦公主和苏大小姐的亲密友谊，可灵梦公主似乎毫无表示，仅仅只是看着厅中，看着侍女们收拾着厅内事物。 为什么啊？这是苏大小姐的笄礼宴，这些人的舆论风向为什么这么放肆？不管怎么说，即使对人家有天大的意见，在人家的成人宴上，总要保持面子上的尊敬吧！ 这一堆的评论，灵梦公主听见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没听见。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不当言论进了她的耳朵，但她也不说什么，还有闲情把茶喝完再斟了半杯茶水。 原因么，当然是有的。 喏，花璇郡主不是笑得花枝乱颤么？ 这两人掐了几年了，灵梦公主都看惯了，这点言语攻击，还真不算什么事。私下里的较量，自然也少不了的。这两人或许是天生犯冲，再后来江二公子明确了倾心于苏大小姐，两人的关系便更不好了，动手打架都是常有的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灵梦公主还是清楚的，正因如此，曾经的苏璃才肯花一点点的心思修炼。也亏得她天赋绝佳，仅仅是花上一点点心思就能压过花璇郡主了，不然，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两边的家里人，也不是很当回事儿，小辈之间的事，由她们自己去吧。反正不起什么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口舌之争甚至乎拳脚功夫，不见血不伤身，那便都还在容许范围内。所以，花璇郡主和苏大小姐虽是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大体也就这样了。 所以，灵梦公主倒是看得很开。她们掐就掐吧，之后苏璃自然会找场子去的！ 对此，灵梦公主很有信心。 （全过程的笄礼流程主要是参照中国古代的笄礼流程，但是被改编了不少，并不完全和中国古代的相同，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网上搜索看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