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祖神州地》 第一话、星轨变化,鬼市长安。 亿万年如南柯一梦,梦醒消散,只见四周漆黑如注,宛若天地初分之时。又见远处一点明光,便起身过此黑暗长廊,方见得大光明,神识终归本体。 金殿上彩气祥云久久不散,金殿中只见铭刻六位天人帝君名讳的石碑围绕诸天星辰而立,但见那其中大小星球或七八为一群,或五六为一群,皆以其中最大者为中心分列相绕。 又见东皇钟左摇右晃却无声响,须臾间,七缕神识自八方而入,那石碑便从左往右依次亮起,分别是:玉清天鸿蒙天尊、上清天道宝天尊、太清天弘德天尊、中极天紫薇帝君、上宫天勾陈帝君、东极天华岳帝君、南泽天百润帝君。三尊四帝互相答礼,中极天紫薇帝君石碑言:“今日邀请诸位一聚甚是唐突,但此事不容小可,亦请诸位见谅。” 太清天弘德天尊石碑道:“盖自鸿蒙开辟以来,吾等便有约在先,若有急事可先敲响东皇钟,吾等三息之间必至。紫薇帝君有话但说无妨。” 其余帝君附和,紫薇帝君石碑便道:“近来诸天星辰逆转,混沌散播,大星将熄,小星已灭,宙宇间又轰鸣不断,怕是……” 上宫天勾陈帝君石碑轻道:“星轨已变,恐有人从中作梗。” 南泽天百润帝君石碑言:“九祖神州自有圣人管辖,下方之处变化在天,纵有歹人作祟,我等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紫薇帝君道:“非也,天地本为唇齿,地陷而天崩,此星轨变化之事必先殃及下界,而后涉及三十三天,绝非圣人所能平也。届时还需诸位天尊帝君协力。” 帝君齐应:“愿效力。”华岳帝君道:“盖自鸿蒙开辟以来,清轻者上浮为天,重浊者下沉为地,会经一十三会乃产灵识。再经一万三千七百年方生我等天人,又经一万三千七百年始生圣人,后经一万三千七百年终生冥人,由此天、地、冥三界方定。此时只应暂且旁观,星轨之事我等多加留心,勿使其陷入无法挽救之地便可。” 众帝君多有不言,忽百润帝君问道:“此是何理?我等既然都生于天地,星轨之事若放于一边必使下界生灵涂炭,到时却不是我等罪责?” 华岳帝君答:“正因皆为天地所生,凡界之物才更需历练。想那九祖神州战事不断,万民困囚于水火之中,则更需天灾祸事,使其放下千年仇怨,重归于好。” 紫薇帝君道:“只恐下方之民愚昧,趁天灾而大兴刀兵,夺土争权。须有一大神通者从暗中调节,方不使下方矛盾激化,万民永不受刀兵之苦。” 弘德天尊思虑道:“近闻,天界星微斗法大会将开,吾等何不于此中挑选一位,担此大任?” 紫薇帝君思付道:“星微斗法大会本就是为天界余众散仙通往真仙大道所铺之一捷径,真仙者无外乎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若不再许以他事,恐无人肯去啊。” “此言差矣!天界散仙寿只有一千七八百载,而此大会便是千年一届,我等若以此事相委,许其功成后成就真仙大位,却不是好?”百润帝君急道。 众天尊帝君思量片刻,齐声道声:“好”,紫薇帝君又道:“诸位先各行回府,我自去那天界中寻一两个小仙来。”言讫,众天尊帝君皆化作一道霞光回归本府,只剩那紫薇帝君一缕彩气化作鹤髦道袍的老者,手执一杆拂尘,踏祥云直入九重天界。远远观去,见外有九层浮空云盾,内是金光闪闪彩云满天,心中暗叹:“天界真不愧是个超脱凡俗之所在,但凡有一点邪念也不会有如此的漫天彩云。”帝君下得祥云,不见亭台楼阁不见金碧辉煌,方目之所及处空无一物,更不见得半点人影,只有彩云缓缓移动。 原这天界宝地会将人心中所想之物一一具现,而紫薇帝君乃天地所生,统管万天万星,心中自是无一所想无一所虑。 帝君迈开步向里而行,走不过二三十里,忽见远处一方水池,池上有廊桥桥下满是荷藕,尽头乃一竹居。内有二仙,男仙俊秀非凡,女仙似出水芙蓉,其二仙皆坐在阶下赤脚戏水,见帝君到便起身出迎,道:“大仙不知何往?”帝君道:“老道从须弥山来,欲往上清天讲学。不知此处是何所在?故来一问。” 男仙嘴角轻扬,道:“上清天乃弘云老祖所在,大仙想必是其故人?”帝君拂髯笑道:“为何如此作想?”男仙一手负在身后,道:“天界乃上古大神盘古开天地而形成之宝地,此地不比他处,凡所入者,但见之物皆心境。此竹居便是我与采薇心境所化,而大仙心中无欲无求,此境界极为难得,绝非是在下界修炼所能得之。而能入上清天讲学授课者,身份必非同一般,晚辈猜测,大仙不是某方老祖便是仙帝神君。”言讫,采薇陆禾二仙再次施礼。 帝君轻抚髯须,笑道:“小友观察力敏锐,吾乃紫薇帝君也。” 二仙再次施礼,陆禾问道:“帝君不知有何事?”帝君搭拂尘于臂弯,道:“近来吾观天地星象,见下界不久将有滔天浩劫。吾恐生灵涂炭,故来此寻找能助下界脱难之人。届时功成圆满,给其真仙大位,再不受天地之约束,不知二小仙可愿去否?” 二仙闻言皆笑,帝君问道:“因何发笑?”采薇仙子欲言却被陆禾道君压下,施礼道:“世人修仙皆求长生,却不知长生路途漫漫。眼见亲朋好友一一离去时,我俩方才下定决心,只求白头偕老做一对恩爱夫妻,不再去想那长生大道。还请帝君另寻他人。”二仙手握一处,笑眼相视不言。 帝君闭眼摇头轻叹,转身离去,不料想廊桥上跑来一小仙,撞在帝君怀中,欢喜的道:“帝君帝君!不妨让我去吧!”沐小瞳眼中闪闪发光,抓着帝君道袍,满怀期待的看着这位和蔼老者。 帝君一时不知如何,见采薇陆禾二仙在旁边发笑,便拉住沐小瞳往竹居外走去。 不多时,帝君转身见看不到竹居便对其道:“胡闹!此去下界凶多吉少,更兼灾祸将至。汝乃百年小仙法力甚微,若去岂不是添乱。” 沐小瞳神色一变,往旁边一站,嘟起小嘴生起了闷气。帝君见状,便上前半弯着身体,好声道:“这下界刀兵四起,异兽横生,又兼星象紊乱,你仙龄不过二百,又不是修炼得仙,此去恐伤了你的性命,吾又如何向你父母交代?”沐小瞳浑然不理,双臂交叉胸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紫薇帝君之后不管再如何宽慰,沐小瞳只是不理,无奈,帝君只得皱锁眉头怒道:“休要在此胡闹,此事关重大绝不可儿戏!速速归去!”言讫,经往天界深处而去。 沐小瞳吃了责骂,使个性子,气呼呼的往下界去了。却说那神州上空云雾腾腾,其中阴雷滚滚闷声震耳,仔细看去,那黑雾中似有两道红光,闪闪烁烁直盯下界。 京畿长安,南通北巷,商铺林罗,热闹非凡。一声吵闹极不合群,但见一人飞檐走壁,脚踩石灯柱,跃上了屋顶,无拘无束一路奔驰。行不到三息刻,忽听身后剑啸龙吟,那人反应极快,飞身而下躲入人群,左推右挤速度丝毫不减。见前方,十字路口,那人突的转向左侧,只听的半空中铮的一声,又闻风声锐利,那人碧眼紧睁,侧身矫捷一闪,却不想被竹篮绊倒,摔了个屁墩。几乎同时,一柄青锋剑擦着那人鬓角而过,携三两缕发丝钉在木柱上。 那人斜眼看去,不觉冷汗直冒,爬起欲跑,眼前一柄两仪剑倏然出现,直抵其咽喉,剑光四射锋芒毕露,那人当即举起双手道:“投降了投降了!”“你又输了。”道长板着脸将两把剑收入鞘中后往路边一站,仰首长呼一口热气道:“寒风萧瑟,眨眼间又到了冬季。”黑色的眸子中似流过点点华露。 云朵厚重压住长安城,只有日光抛洒而下,为这寂静的长安增添了一丝活气。 端木啸拍打衣袂爬将起来,在手上哈出一口冷气然后便往李言锡道长脸上拍去,那手却在空中转了个弯,就势揽在道长肩上,试探的问:“别这样,把剑拿开好吗?”那柄青锋剑不知何时已架在端木啸脖颈处,稍一使劲便流露出红色的血来。“疼疼疼!再使劲命就没了!”端木啸双手放空求饶,眼泪几要挤了下来。 道长见状,便收剑入鞘,道声:“你输了,酒钱你出。”言罢,李言锡头也不转的走了,那乞丐整整衣襟也跟上前去,口中喃喃道:“出出出,愿赌服输。” 二人行不过半刻,来到朱雀大街一个名叫“一字天院”的馆舍前停下,道长见这馆舍装修质朴枝蔓藤萝,便对端木啸道:“此间甚雅,便此处吧。”端木啸点点头,刚抬脚就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按倒,压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那道长按住剑柄立在原地,纯粹的黑眸中现出一点明亮,那是被镌秀面孔隐藏起来的杀气,此刻却是显露无疑。 他那目光锐利如剑,看久了竟有一种彻骨的寒,眼下那一团压在端木啸胸口的光火,渐渐的褪去。柔和的光晕化作一条条金丝薄纱的袖带飘舞,那一大团光中,一个不满四尺的小姑娘渐渐浮现,她有一头明亮的秀发,精致的五官,如星般璀璨的眼睛下是一张充满稚嫩的面庞。身上那金丝排云裙将娇小玲珑的身体包裹,露出一双缠着衣带的脚丫,蹲坐在端木啸胸口,十分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人。 端木啸竟被沐小瞳压的动弹不得,她一个身长不满四尺的小娃竟如千斤般沉重。无奈之下,他即对道长使了个眼色,道长立刻会意,双手伸入腋下将小姑娘轻松抱起,却似鹅羽般轻。 沐小瞳道:“放我下来。”道长照做,端木啸呼的跳起,问道:“你是那方妖人,使的什么妖术?”沐小瞳握拳忿怒,咬牙切齿的说:“我可不是什么妖人,我是神仙,神仙你懂吗!” 端木啸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觉噗嗤一笑,掩嘴道:“我可没见过这么小的神仙。”端木啸指着仙童胸前平阔偷笑。 原这沐小瞳自幼时便被紫薇帝君抱上中极天紫薇宫,每日以九转金丹喂养并用药浴泡之,年复一年,养至九岁方成散仙,可青春永驻带来的后果则是不再发育的身体。时下,沐小瞳感到那无意中的恶意,怒上心头,只听嘭的一声,那娇小的拳头此刻却如同铁锤般砸在端木啸小腹。灼烧般的腹痛感让他的表情逐渐扭曲,眼睛一翻,昏倒在地。 周围目睹此景行人皆目瞪口呆,纷纷下跪,高呼“神仙”。 沐小瞳双臂交叉站在人群前享受高呼之声,得意洋洋好不快活。那道长却默默来到端木啸面前蹲下,拾起他的胳膊架在肩上,将整个人托了起来。 仙童见状便不去管那些愚夫,而是小碎步追上道长,问:“你要去哪?”道长只道:“仙人莫问,只管跟紧贫道便可。”那仙童便不再多问,放缓了脚步跟在后面。 行了一会,走到一处空巷,那道长突然说:“既然你是天上来的仙人,那便不宜在此久留。长安城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却仍然是一座鬼城,暗中危机四伏,还请仙人暂往闭月逍遥境一住……”道长止步回身,仙童已不知何往,急扔下端木观看却是烂皮一张! 第二话、邪圣祸乱长安市,妖魔横行长江水 那道长见状,急张口骂道:“孽畜终究是孽畜!尽给贫道惹祸!”掣剑出鞘,紫气纵横,用剑挑起烂皮,口中念决。那皮就在剑上缓缓站起,如同一个人形,飘飘荡荡径上云天,行至半空突然火起,一息间化作点点余灰,天地颠倒,风云变换。 三息过,长安城的富丽堂皇荡然无存,只余下宛若雷打火烧般的断壁残垣;四息过,华光变就阴光,凄冷黑暗,处处透露着糜烂的气息;五息过,天地变色,幽魂鬼魅纷纷出现,多方异兽跳上倒塌的屋檐。道长心中默记,睁眼看时,只见一四翅双足瘦骨嶙峋的怪物蹲在歪斜石灯柱上,钢刀般利爪抓着那华光溢彩的仙童,歪着半拉脑袋盯着李言锡,仿佛是在示威。 那道长全然不惧,举剑便砍,那怪扑的飞起躲过,道长便脚踩灯柱跃起,瞅着那怪后脊,将一柄青锋剑掷出。那怪听的风响,抓起仙童就挡在身前,道长恐伤了仙童,届时又一座千年鬼城拔地而起,到时却是百姓遭难。急念咒,将飞剑取回,轻盈落下。 那怪嘿嘿发笑,转过身不紧不慢的飞走。道长紧跟其后,心中想:“这怪不知要引我去何处,但且跟上,量它一人又有何惧?”这一路,尽是妻离子散的冤魂孤鬼,凶神恶煞的妖兽。一路上,哭声一片哀声连连,道长见此状不由得心中不悲。 想千年前,这长安城繁荣无比,八方商客皆不远万里来此经商,每日流量皆不下万人。此间舍人更无不腰缠万贯,出行皆靠车马,公侯王爵亦多在此处赏玩,各方僧道也多于此间讲学。 若非某一日,当地世族子弟酒后胡为,将一耄耋老者投入井中淹死,引来天神之愤,降下雷火之灾,杀尽了满长安三十八万,人畜不留。 时下,那怪忽的停住,将那仙童丢在阶上,振翅高飞后又直冲地面,与之相撞没入其中,只留一片烟尘。 那道长抬首,目光落于阶上,见群鸦栖息于此,又见宫殿废墟前立有五根石柱,按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摆放,其上满是碗口粗的铁锁从四方连向中间石柱。那中柱又比其余四根高上二米有余,上雕巨龙盘旋而下,细细看去,又见上面镌刻有五方圣人名讳,道长方知此处乃昔日老祖镇压妖魔之所在。 “妖星乱世,此地不宜久留。”道长一手将仙童扛在肩上,正欲要走,脑中忽响起一极具诱惑的声音:“莫走,道长,吾乃护佑北界释伽罗国的一方圣人,今逢大难还望道长可怜,救我一救?” 那李道长自幼于先天神境中修行,虽习得一个辟除之法,却也经不住那圣人啰啰嗦嗦一大堆话语,纵使断绝内心与外界链接的桥梁,那话仍然源源不断的从脑海深处迸出,仿佛是出自内心的本身念想。若是心性不坚之人怕是早已沦陷,那端木啸便是例子。 时下,道长御剑而行,四周鬼魅皆不敢上前,那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道:“凡人寿止百年,如此短暂却要耗费光阴在虚无缥缈的成仙路上,可笑可笑。”道长御剑前行,不予理睬,那声音道:“成仙不过是凡人的一种念想,想那先天境内祖师讲学时说的无外乎是:‘欲成仙需先筑仙基,后结金丹,渡劫归本方可成就大道’,但他们必不会说这万年来真正成仙者寥寥数几。是啊,也许你们认为成仙大道本就难行,没有机缘没有毅力是绝不可走完的,但是,仙之道却也不过是控制愚昧凡人思想的手段罢了。” “所以你要说什么?罗里吧嗦一大堆,是不是要央求我救你出来?然后给我机缘让我飞升成仙?”那道长御剑而立,仙童趴在背后用腰带束住,一双眸子死盯着法阵,掣剑而出,太极八卦虚显,口中念念有词。那圣人一听,急急吼道:“你这道人莫要使坏,不同意你大可一走!”“似你这般妖孽,若有一日出来,恐世间沦为火海,不若就此再送你封印一道,让你好生反省反省!”那道长说完,真气化作剑形,急急如暴雨而至,那圣人见状急唤来黑压压一片妖兽鬼魅挡在阵前,但触剑形者皆瞬间化作飞灰。 道长喝一声,那青锋剑飞鞘而出,青雷直落横扫天际,黑压压一片恶鬼皆瞬间魂飞魄散。霎时,一阵烟过,七七四十九柄石剑围绕大阵而立,那正中阶上,三尺青锋剑傲然挺立,浑身华光溢彩。 那道长气喘心跳浑身疲软,脑中意识逐渐模糊,甩甩头落于地面。二指并立,一道灵符夹在指中,口中念决只一挥,闭眼默记,一息间天翻地覆,风云聚散,三息过,复归原本,长安城热热闹闹。 仙童笃立摇晃脑袋,晕晕乎乎的说道:“这天好蓝啊~”那道长突然跪倒在地,一手捂住口鼻双眼圆睁,只听噗的一声,大量鲜血从道长指缝间迸出,滴滴答答全落于地。那仙童惊诧,急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道长摇摇手,随后颤抖着取下个束红樱的条形木牌,见那上镌刻着日月山川秀气无比。那道长咬着红唇,双指并力将木牌一折,只见那落处,破开一门,乃是先天神境入口。道长二话不说,拉扯着仙童径入门去,华光没过身体倏然关闭,一枚金属子弹却深深嵌入砖墙中。 日光下,远处房舍闪闪发光,仔细看去却刺目难寻。时下快马过西市,径到西城门张贴榜文,上书云:近日邪祟作乱,妖魔祸民。南阳王奉旨出巡,剿魔除祟,因势单力薄,故此特张榜文,寻觅天下有能者共剿妖魔,以济苍生。 说那南阳王本是天国皇子,但因无功勋立世,又恐诸兄陷害,于是终日闷闷不乐。忽一日,有一游方道士径入府邸,高声对南阳王道:“神州多妖魔,殿下何不请令出巡剿魔,救济苍生?则进可立勋功于世,退可避宫廷之乱,保全自身。”南阳王听罢,如梦初醒,再寻时道人已不见。 第二日南阳王便上表,那陛下是个仁慈的主,当下听毕立刻应允,赐其金印领镇魔大将军一职,另拨金甲卫三千供其调度。 时下南阳王坐镇中军账,账外则排起了长龙。放眼望去,有耕作的农夫,垂钓的渔翁,砍柴的樵子,走街的行商,院里的书童,城门角的乞丐……来者五花八门,而那南阳王也来者不拒,一一检验。有本事的留下做个法师,没本事但想参军的便做个士卒。一日过去,南阳王扶额侧身坐在案前,只感脑袋酸痛,便闭目养神。想这一日下来,全是前来投军的常人,更无一会异术者,正是闷闷不乐之际,却有一军士立于账外,道:“殿下,外有村民求见。” “何事?”殿下问。军士答:“说是南山麓有妖兽伤过往行人性命,今见殿下前来故恳请殿下出兵剿妖。”那殿下眉头一皱,回复道:“你先好言安慰村民,就说今夜天色已晚,待明日我便率军上山查勘虚实,以杀妖兽。”军士领命而去,那殿下已倍感疲倦,便就倚靠案台而睡。 时下皎月如盘,清光从云层抛洒,铺就湖面薄薄一层银屑。军士举火把四下而巡,见远处湖边三两渔火明亮,一小舟泊于青山旁舱内装盛白玉汤。 忽风起,小舟摇曳,一物落在船头,轻轻压住,停有半炷香时间,振翅而起,湖边灯火忽明忽暗,转瞬即逝。 那殿下睡至二更,忽听更夫沿江畔打更,便起身离帐,见月高悬,便独架小船,上摆木案置酒,以青山绿水为友,邀明月清风作伴,举杯对饮江水相映,一杯浊酒洒江海,一杯清酒敬明月。殿下举杯立起,乘舟直上月宫。 正行间,江水湍急波浪翻天,从远处吹来一股恶风,腥臭无比。那殿下执衣袖遮掩口鼻,站稳身体,只见面前那江水翻滚汇聚成球,逐渐升至半空与月同行。那殿下自幼深居皇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却还是故作镇定,手按腰间镶金嵌玉的宝剑,威仪不可丢。 只见那水球突然向四周炸开,一时间云雾蒸腾,细雨绵绵,月光穿过薄薄水汽照定那正中间绿皮肤的妖物。须臾间水雾散去,那殿下方才看清,只见那怪物皮肤绿油油好似水藻,身上有鳞片覆盖,四肢皆有脚蹼。一个脑袋向前突,珍珠眼分列左右,两腮生外刺,颚下张虬须,面相凶狠狰狞,活脱脱一个妖魔像。 那鱼妖脚踏江面背靠明月,一开口腥臭漫天,绿莹莹的雾气顷刻迷漫江上,殿下虽掩口鼻,但胃中依旧翻江倒海,恶心不断。 殿下掣剑砍去,却被那妖伸手接住,无论再如何使劲都无法再动分毫,仿若那柄剑上压着大山一般。 只见那妖喝一声,倒流江水循着那妖的低吼纷纷直冲云霄,水珠乱洒。那殿下看的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须臾之间,只看那水珠落离江面五尺左右轰然炸开,形成的巨大冲击掀起淹没月宫的翻天巨浪。 落下的雨幕扭曲成了月光,殿下被那强压压下江底方才回过神,只见那鱼妖张血口利齿,以水为刃直刺而来。那殿下大惊,急张口大喊,却是江水倒灌。犹如数万铁骑挤入羊肠小道,互相践踏,几要冲破道口。 只见霞光一道,华扇一把,殿下不知觉苦泪滴然,那脑袋不经意从手掌滑落,赫然醒来,拔剑大呼:“护驾!”左右环顾,持剑出账,月明星稀,四下更不见军士,只有一白衣少年坐于桩上,目光狡黠,腰间别画扇,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见殿下出账,便挥手笑道:“你好啊~” 那殿下先前被吃了一惊,如今又见这场面,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厉色问道:“你、你是何人?敢闯我大营?” 那少年笑道:“殿下莫怕,我不是歹人。刚刚路过这里,看殿下被妖魔缠弄,故此搭救了一把。”说完,少年将那鱼妖的脑袋就地上一丢,滚上了两滚,来到殿下脚边。 那殿下仔细一看,确是梦中妖魔,心中平静三分,忙起身掸去灰尘,对少年躬身而拜,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在下乃唐文宗第七子金印南阳王领镇魔大将军李毅,未请教恩人名讳?”那少年笑道:“我记不得这许多,你只叫我左转何便好。” 李毅哂笑,道:“是我不好,恩人叫我李毅便可……”那殿下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少年道:“不了不了,您是堂堂皇子,身份有别,我还是称呼你为南阳王吧。”“也好,恩人想怎么称呼都行。”那殿下扭捏,左转右转,又问道:“恩人,不知我这随行军士皆在何处?” 少年道:“他们活的好好的,倒是你为何会被这妖物盯上?还有,这九州地妖魔何时如此猖獗,敢于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莫不是真个不怕行界法律?” 那殿下迷茫,问道:“本人愚钝,只知九州上各国法律不同,虽有先天神境但从未听闻什么行界法律?”少年笑道:“你虽贵为皇子,却终究只是个下界凡人,当然不知道什么行界法律。” 李毅抬首,遥望星空,叹道:“唉,想我奉皇命率大军出征,欲除妖魔以救万民于水火,可恨自己无能,军中又无能人异士,今日若非恩公搭救,恐毅早死于妖魔之手……若恩公不弃,毅愿献金印只请恩公与我共剿妖魔,造福天下苍生。”言讫,李毅倒头便拜,那少年也只受拜,心中暗想道:“这南阳王是不是三国看多了?怎么就喜欢学刘备那一套啊。” 少年摇头笑道:“方开始老祖说星象大乱妖魔祸行,我还不信,今一见还真如此。我下凡时,老祖给了我三件宝贝,其中之一便是这把画扇,说是要我赠予有缘之人,今日我便将这把画扇送你。”左转何解下画扇递给李毅,喝了一口烈酒,道:“我重任在身,这造福苍生就交给你了。你今后若有难处,可来长安城东市鼎香楼找我。”说罢,那少年扣了个响指,一切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南阳王从案上惊醒,大呼道:“恩公何去?”眼界逐渐清晰,原是南柯一梦,再见案上画扇,方知不是梦也。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