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仗剑归辰》 第一章、西蛮遇婴 “嗖~”一支离弦箭划破长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如死一般的沉寂。那白羽落下,不移不偏,正中一士卒的铁盔,短暂的沉寂后,那隔却数里的两个方阵中都传出了如急雨般的声响,那无数利箭如蝗群无数遮蔽了这方晴日,接又如急雨散落而下。而后两阵都支起了无数盾甲,似一股屏障,尽力将那雨点般拍打下的尖锐利箭尽数挡下。箭雨似积蓄良久,持续下着,“噼啪”作响—— 随着不知哪支阵营那最后一支箭羽落下,遮蔽已久的日光下放,照这荒土骇目。两军将领似有了通意一般,齐喊道:“进军,杀过去!!!”随着如雷滚滚的军鼓肆响,两支军队如同溃堤泻洪一般,卷起尘土黄沙纷扬,似一黄巾遮笼了整个战场。细看原两军对峙处,是方才被遗落箭羽所刺穿至死的横尸片片,鲜血已在这片初辟的战场上蔓延。 黄沙卷地,一黑一灰二色兜鍪混于此间,铁兵相碰“乒乓”作响而盖过了战鼓雷雷,成了这方原野的主旋律。交错的火光同那四溅的血红如墨,渲染这本单调的战场成了大红大紫。原本这片战场的中央应该为孤村一处,屋舍遍地,但在刀光剑影的交锋中,那脆弱的土块不过片刻便被碾碎,成了断垣残壁。这大漠平原真便成了一片荒原。 厮杀声隔却了昼夜,硝烟另它黑白不辨,战火续以数日。两支军队实力本就均等,这初征便有数万人殒身于那遇争的原野之间。战争从未有过全胜者,只见战后两军皆亡,尸横遍野,浮尸无数,猩红染遍了这方天地。原应有生机寥寥的孤村也成了废墟,化为一处乱葬岗。 天空中忽现一道裂缝,墨衣男子长发飘逸,随风轻坠,慢慢立在了原野一枯枝上。“这便是西蛮么?”男子自语道,“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呢。这西蛮战争始终是区区凡人刀剑,丑恶至极。哈哈~”他闭了目去,耳廓微动,忽纵然起步,踏在这虚空上点点数步,便落在了一处碎石前。 “起!”只见男子双指一并,只一提,一断垣便随碎石成堆腾空而起,随他二指一动甩去丈余远,落在了那浮尸堆中。碎石中,只见得一男人以身躯护住了身下妻子,而妻子怀中,是似呱呱坠地未绝啼哭的婴儿。见了光亮,那幼婴啼得更凶了。 墨衣男子拨开了那早无气息,已近冰冷的夫妻二人,抱起了那襁褓中的啼婴,然后又轻揭去那已染上鲜血的布棉。那幼婴似识得那墨衣男子一般,入怀便止了涕泪。那男子只是又将披风脱下,轻裹住了那婴儿。婴儿开始有了些许笑意,稚嫩如豆腐般的小手微微张开,似要拥抱那男子。正是此刻,一金属样的器物从他的手中掉落。 “星戒?”男子只是一个念想,那器物便浮于空中。细看,那果真是一戒指,玄黑如墨的戒身上散这金光点点,璀璨夺目,而且那星光似乎正在转动,最终汇成了一道金纹,像极了那天间星河。男子单手托着那婴儿,腾出右手,那中指上佩戴的黑戒竟与那空中浮动的那枚一般无二。两枚戒指似有了共鸣,男子佩戴的那枚无端自指尖脱出,与那浮空一枚碰撞在一起。接着,它们竟慢慢整合,融为一体,化作了一枚簇新的星戒。同时,共鸣散去,戒上星光不见。 “哈!那没错了,反正今后我也用不着了。”男子自语着。而后,他自自己及腰长发中抽出一缕黑丝,凭空中编就了一条黑绳,而后穿过星戒,做一吊坠戴在了婴儿颈上。星戒上闪过一瞬星光,然后便显现出一种特殊的安神效果,那孩子很快便睡了去。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惜不能一直伴在你的身边。”那男子轻触婴儿的嘟出小嘴,尽管一下子便涌出许多口水,沾湿了男子的纤细手指,“好家伙,还是先想想把你送去何处吧。”男子凝气指尖,自云间引下一汪细流,洗净了那沾湿的手指。 “那地方应该是南域江南水都吧。”男子思索片刻,想定后拾起一根枯枝,轻轻向前划去,“破!”只见那枯枝所创的剑气划破了虚空,凭空开创了一道裂缝,就连那周围的事物都开始扭曲。那男子就这么抱着怀中啼婴,步入了这道裂缝之中。 我们五方大陆的故事还未完全展开—— 第二章、南宫祖祭 自西蛮向东去三千千里,多江纵横和汇,那便是南域汇江国。汇江国于大陆南极,有南北二都、江域四郡,而那四郡又以南江郡为先。南江郡立于葬剑江之阴,交通畅达,环境优越,为这世间天府也。南域自古出人才,而这江南更是人才丰广。再加上这时年南域无灾,天地人三合下,发达难免。 步入那南江郡城郭,“南宫”二字定是会望见的。南宫家,汇江四族之一,与独孤家不分伯仲,乃是望族名门。相传那千年前南宫家横空出一剑术天成之才,纵剑天下无敌手,最终一剑证道,飞升成帝。那南宫剑帝上入九天拦星辰,下沉九幽止渊流,带领这南宫家族开路铺道,终成如此。在这凡界南宫家人才辈出之时,剑帝只留了一道帝魂,葬剑于南山之下便破空飞升去了。而那葬剑之处,便是现葬剑江源处。 新历1000年3月4日,南宫靖(南宫剑帝之名)飞升990年整,南宫族中正行着南宫祖祭。祖祭乃南宫家一年中最重要一事,歌舞升平便罢,主要是在这一天中将在祖帝祠中对族中少年行“验气”一事,此时族中各长老与那家主皆会聚首祖帝祠。那祖帝祠便是南宫靖帝魂所侯之所,是“验气”之事世代必处之处。 此时为辰时,“验气”之事正进行着,祖帝祠中各长老早便部下了气所化的结界,除却南宫族人,他人皆进之不得。 “验气”便是检验这体中气的强弱,“气”是人间最大差异,有了气才可习那御气灵之法,无气者便是凡人一个。有气为前提,精进练习后便可成为御气师。而那御气师便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职业,有着无尽荣光以及无量前途。但有气者终是稀少的,纵使灵气最丰的中州、东土,那有气的人也不过百里挑一;而那灵气缺失的北原,则更是千中无一了。南宫为一大族,占了资源无数,有气之人十中有一,那已经是非常多了。 “气”,通常在九岁时初现,因为九乃那至阳之数。而气初现之时则飘忽不定,因一般孩童要等到十岁之时才入试验气,通常验气者通常为十至十二的孩子,而过了这年纪那除非是祖帝慈悲,不然出现气几乎便是不可能的了。此时在祖帝祠前,族人的观望下,应龄孩童共一百三十六人正准备依次验气。那方法其实简单得很,将手放在验气之石上,那石头便会汲你灵气,在石身上展现一道光束,只需测量长度便知气之强弱了。 “肃静!”祭台上,南宫族当任家主南宫杰发出了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下面便是验气之试,请大家严肃对待,如有违纪者,依族规逐出南宫家!”霎时,南宫祖帝祠中鸦雀无声。 “阿杰啊,你也不用那么严肃嘛,哈哈哈~”此时一白须老者缓步走上了验气坛,“祖祭不便是我南宫家一次活动联欢嘛,放轻松——” “乐天长老!”南宫杰向验气坛处行族礼道。 “阿杰啊,你大小也是个族长了,地位同我等老家伙差不多了,行族礼干甚?可怕这乐天老头受不起啊——”循声望去,南宫家另外四长老已出现在了主席台上,他们便是南宫汐、南宫阳、南宫垣与南宫素心。 “哈哈,哈哈哈——” “乐天,你还是向那些新人讲讲吧,如何验气。” “好好,看着罢。”只见南宫乐天腾空一跃,轻点数步后出现在了验气石前。他轻拂这冰冷的石身,缓缓开口道:“帝境之下,气共分九十九段,一段气中又分十道。每三十三道气为一个大境界,为纵御、化形与天成。天成期后,那每十一段又为一小境界,为初成、大成与窥帝。” 坛上南宫乐天抚验气石,而台下几位老者早面露不安,低声嚷语,“你们察觉到了吗,结界内凭空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并非是南宫族人。” “不应该吧,结界非南宫族人进之不可。若强入,那能量冲击屏障我五人应早有觉察才是。” “确实,那气息似一婴儿,应该不可能有外人进入,只不过应是初生血脉不明显罢了。” 南宫阳抚长须静思,突然抬头望了望一边不语的南宫素心,说道:“素心婆娘,我们这几个老头感知都不及你,你应该早发觉有了什么动静了吧。” 南宫素心眉头微皱,面露不安:“刚刚乐天刚上验气坛我便觉察到了这空间流动有些许异样,如一涟漪一般,应该是有人开辟空间入了这祖帝祠。不过.......这不应该是帝境之人才可掌握的嘛?这南域已百年未见未闻有人破那气百段帝境之劫,独孤、夏、周三族最高不过窥帝境九十七段,其它小族更不必多说。不应该,不应该!难不成是中州来人?!如此之人除却中州还有何处有?”南宫素心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接又说道,“而且我们这窥帝境之巅的几个老家伙理应觉察得出初入帝境的人,这人......这人我根本觉察不出。要说那一丝气息,那确实是一个婴儿,似乎被那帝境之人抱着。” 坛上南宫乐天似乎浑然未觉,只将手放在验气石之上,霎时石上现金光璨目,直冲云霄。金光散去,石身上现一白光条印,约及那石半身,南宫乐天笑道:“看见没,这便是窥帝境之巅,九十七段六道气,哈哈哈——”台下众人一片喝彩声,掌声雷动。 “好,好,好!乐天长老还差四道气便入那九十八段了,成帝之日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墨某佩服,佩服!”晴空声空响,一男子忽如一急影闪过,抱一婴儿浮空缓缓降下,墨袍迎风四展,霎时盛气凌人—— 第三章、墨归托婴 “哈哈哈,南域已有百年未有成帝之人,阁下怕是中州来人吧。”南宫乐天将手从验气石上放下,御气纵那笑天剑来,他执剑撑地,向那墨衣男子处望去,“只是不知阁下是客是敌。”当南宫乐天吐出那“敌”字时,他微微拖了一尾音,眼中露出些许杀气,四方的气形成了威压肆意滚去,压那南宫众族人倒地不起。 那男子只是向那方向望去,与那乐天长老四目相对,只一个眼色那威压便被尽数抵挡,一道气浪卷起。气浪散去,原处不见墨衣男子,他已步近那验气坛去。众长老皆离了主席台,腾空御剑来护,怒斥:“南宫祖祭,休得外人放肆!!!”众人已然,汇气如一狂风向男子袭去,将他那过腰长发尽数吹起。 那男子面露淡笑,只手护住了怀中那婴,而后轻放丝丝气息。风,瞬间便被止住了,众人心中一惊。只见男子缓缓开口道:“南宫五老心性、灵气、灵剑相缔结,摆剑帝杀阵可诛帝境强者,我也是早闻其恐怖如斯。不过我若想放肆,这杀阵是不是过于儿戏?哈哈哈——”众人眼前星光乍现,身形突然出现在了那五人之间,直令他们冷汗纵流,“区区九十七段二人,九十六段二人,九十五段一人。呵,我无论是逐一击破又或一次全歼那也不过举手之间罢了,对吧。” 话落,那男子又离了视野,再现正立于验气巨石之上。突然,男子墨色长袍扬起,验气石上乍现金光无数,全无一丝暗色间隙,甚至破开结界直冲千层云霄而去。毫无疑问,此时验气之石已全无了作用,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是定然。男子单手清摇怀中婴,言道:“好不夸张地说,我应是这五方大陆顶点的存在。若我为敌,纵然尔等老祖南宫靖出面,恐怕也不好阻挡吧。哈哈~你们可以唤我墨归,归辰帝尊也。”五老见那验气石上金光无数,早没了言语,这是当年老祖成帝之时都未有的。 “祖上剑帝,恕吾辈无能,再不能护这南宫家世代太平了。”五人口中低语着,已然做好了今日必死的准备,只是悬差如天壤的实力差距令他们全无出手之意。他们,是在心中倒数死亡的临近。 “验气之石定是被你动了手脚罢了,黄口小儿仅会使写障眼之法,看剑!!!”那声定是来自南宫杰,他终是耐不住性子,只挺一剑便将劈来,“气御剑刃,燥风剑!”只见南宫杰凝气入剑,一剑劈下,燥热剑风点燃了坛边梧桐数棵。 “家主南宫杰啊,现果真是年轻气盛。不过今日之后,我相信你定然会沉稳许多。”只见那近乎倾尽了南宫杰尽数气力的一燥风剑之下却止,连墨归那护体罡气都近之不得,“年纪尚浅便已是初成七十二段,南宫家还需你开辟未来。不过你可知何为云泥之别?”墨归御气招一梧桐枯枝来,只轻轻一点那浮空不下的灵剑,那剑便化作尘埃无数,余威只教得那南宫杰被震开数丈开去,又连退数十步才止住脚跟来。 “南宫靖帝魂安在?!”墨归冷喝一声,声威穿透灵魂。不多时,那天际间传来一阵帝王之气息,夹杂着无尽威压。墨归仍是微笑满面,只将手一挥,那威压便被尽数抵消。 “一无上帝尊来我区区南宫家,所为何事?”不多时,一道金魂出现在了墨归身前,“我南宫某虽实力在帝域之中算不得多强,但友人些许还是有的。你就此扰我祖祭,你就......“ “友人?是那独孤、欧阳、吕、赵、叶、方等人?我想我墨某可不惧你们众人。换句话说,你们我墨某怕是不放在眼里。”男子他顿了顿,“只是我今日来扰可不是来寻敌的,我不过是有一事相求。”男子抱着一婴,微做南宫族礼,言道。 “这便是你求人之态度??!”有了老祖坐阵,南宫垣有了底气,朝那墨归吼道。 “垣儿......”南宫靖望了望不远处的南宫垣,神色有了些许复杂。 “哈哈,垣老说的是,墨某失礼了。”墨归笑着,“我这次来仅是想将我这怀中啼婴托于南宫家,望各长老好生培养。”墨归仅一个顺身便来到了南宫素心身体,将那婴儿塞入了她的怀中。 “这...孩子现在在我们手中,你便不怕......” “哈哈,不怕,也不信你们可以做到。”墨归面中笑意不断,“看见那婴颈项那黑绳了吗?那便是我的体发,我便不信你们中有何人可破此护体罡气。再说南宫家非什么丧心之徒,我有什么好怕?” “放心,你们就且收了这婴,我墨某保你南宫家十余年太平,灵气骤增无数,浓郁似水,大大提高炼气速率。”话至此,南宫众长老、家主还有那帝魂皆无了警色。 说罢,墨归取下发冠金簪,手中稍置片刻后便向祖祠堂内掷去,浓郁气息四散开去。 “我去也!” 墨归已眼前不见。 “放心,我已修去族人记忆,都失了片刻。全当我墨归从未来过,乐天长老还在验气坛上罢。” 长空墨归之声回荡—— 第四章、辰削剑来 远在西蛮茫茫原野之中,一墨衣鹤氅男子半倚一枯树,饮浊酒一壶,静看四面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随战鼓声声向中间汇聚而来,厮杀声同马蹄阵阵响彻天际。远空望去,竟还要御空者一列列向此间飞来。不出一刻,无数兵卒便会汇在这荒原正中,恶战定然是无处避了。 “一场全无意义的厮杀,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脆弱如蝼蚁。”只见墨衣男子只是轻蔑一笑,饮了一大口酒液,“那我便勉为其难让这场战争快快结束罢,毕竟时间是宝贵的——”他二指拈起枯树下最后那一片枯叶,向前方挥去。枯叶离了手便如一镖高速开始旋转,留下一点残影,似乎还与空气擦出了星星火光。那叶很快便触了那来者第一人,然后很快便带血飞出,击向了下一人。小小枯叶一片在这泱泱万军之中畅行无阻,瞬间便有百人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那男子又一挥手,枯叶便转了方向,瞬间便是千人洞穿,兵卒皆归天国去。行军逐渐放缓了进军脚步,在惊诧神情中,那叶便是死亡的使者,令这平原血流千里、浮尸无数,谱出了一曲血的赞歌。 墨衣男子脱下鹤氅,扔于被屠戮已尽的尸海之中。他轻一握手,火光涌现,点火燎原。火焰似野兽脱笼,欲吞尽这方天地;又似绚烂烟火,点缀着这片受硝烟污浊沾染的土地。男子拾起地上铁剑一柄,轻轻舞动片刻后似乎是觉着趁手,而后便踏着步履向远方踱去。 翌日,西蛮中域重楼宫阙之上,一男子独立其巅,仗剑饮琼汁玉液盏中,远望东南。此刻西蛮是从未有过的寂静,全无硝烟之气、烽火狼藉。只是多了尸海无数、遍野血色,似乎这便是一红色绘成的画章。曾经属于灵兽异鸟的天地又回到了鸟兽手中。江山四顾,山林未曾有过的兽走禽飞,生气勃勃。 西蛮十六国,全灭,从此此处更名兽国—— “终于,五方大陆可干净了许多,再不会战争不断了。”饮尽杯中清酒,墨衣男子口中轻吐一气,“好了,也是时候办写正事了。”扔去杯盏,男子腾空而起,取那铁剑长空一划便破了这空间束缚,霎时便是灵气四涌、繁光无数,一裂缝出现在了眼前。 “帝域,我墨归回来了!”没错,这男子便是墨归无疑。只见他扔了剑,一步踏入了裂缝中,帝域花香鸟语映入眼帘。 “小友可否暂且留步?”初入这帝域,身后便忽有一老者叫住了墨归,“不知小友何门何派?老夫途径此地,忽觉空间异样便见你遁入帝域。相见即缘,可否赏面于老夫一交?” “我?”墨归甩开墨袍向那方转去,“我乃无上星域,归辰帝尊是也!” “呵呵呵~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听闻这无上星域。”老者轻抚长须,仰头看了看那片天空,“只是这帝尊之名怕不是何人都担得起的。哈哈哈——”老者仰面长笑,不过笑声瞬息便停止了。 “什么时候?!”只见此刻墨归一手已搭在了老者肩上。 “哈哈哈~恒老未曾听闻也属正常。不过不消数日,我定令这无上星域之名响彻帝域。”那恒老早已冷汗直流。要知道他早便气一百八十段,这帝域更高者实不超百人,而这无息之中便可近他身者则少的可怜。 “剑来——”墨归将双手向远方伸去—— 帝域正中有一仙阑剑宗,剑宗正中是一藏剑山,藏剑山顶有一锁剑阁,锁剑阁中是一锁剑池。锁剑池上一剑纵立,被无数锁链束缚封锁。那剑被称星河祖剑,传是辟星域之星河老祖——南辰帝所执以破空开星域,所蕴乃无限星辰之力。传闻需有资格者才可执这星河祖剑,执剑者便可执掌星辰。不过数千年来,无一人执起。 “报宗主!”元老殿上,众长老同剑宗宗主正闭目安神,忽有一弟子长叫一声,跌跌撞撞闯入了元老殿中。 “擅闯元老殿,所谓何事?遵法今日你应死。”宗主闭目道。 “报宗主,锁剑池中祖剑无端躁动,破了封印远空飞去了。还...还有那藏宝阁中祖剑剑鞘亦是如此。”那弟子匆匆言道。 宗主猛一睁眼,气浪滚滚袭来,惊得那众长老也睁了闭目。 墨归初,远空忽有二物飞来,片刻后便入了墨归手中。 “破!”墨归紧握那剑与鞘,一个发力污浊坚壳中便散出了金光些许,随后坚壳破碎散落,露了剑身、鞘身。乌银剑身上现星光金纹交错,如一星河隔却双刃,剑鞘上刻“归辰”二字。 墨归大喝:“辰削现,万剑为何物?皆应来朝。” 言尽,收辰削剑入鞘—— 第五章、乾坤帝君现 那方恒老人没了言语,手也自长须间滑落。早年间方恒他云游这帝域四海八荒,世间奇人异物多有见闻。眼前那男子无息中便近了他身实则并无过多时的嗔怪,刚那横空飞来的剑他曾是见过的,那是仙阑剑宗镇宗至宝——星河祖剑。不过这星河祖剑被一人所执真是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诧。现在,方恒深知眼前这相貌尚且年轻俊美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虽帝尊之名看似真与墨归模样相违,但他实力绝对配的上这名号。 一瞬间,一个怪异的想法闪过那方恒脑间:难道眼前这小生便是那千数年前开辟帝域的星河老祖——南辰帝?!不过那也只是一瞬便被打消,毕竟南辰帝早在辟了帝域后便不知何去,此时再现可能几近渺茫。不过自号帝尊,方恒心中油然生出无限敬意,他对眼前这执星河祖剑的墨衣男子更添了好奇,男子在他眼中逐渐神秘。 方恒老者冲那墨归挽手作揖道:“老夫但斗胆相问,不知帝尊将何去也?” “破长空,辟星域!!!”声如雷震,墨归将剑腰间一系便要远走。方恒一闻,知了为何先前未曾听闻这无上星域,原来眼前大能仍未辟此间。 墨归正做腾空之式,但闻得方恒忙叫喊道:“帝尊莫去!那九霄之上乃那执空帝——乾中君所居。凡有飞脱千丈去扰者,那厮定血光相见!”不可否认,眼前这墨衣者实力令方恒琢磨不透,但这执空帝可是令这帝域都为之畏惧的魔头,方恒不愿见血染眼前。 “乾中君?似有耳闻,但他能耐我何?”墨归未止步方恒所语,径自直冲九霄千丈去。不过眨眼,墨归便远观如芥子一般,千丈已达。 “似乎你这九霄天比不得我万丈地穴清静呢,乾兄。” “坤弟莫嗔笑,看我取他性命归来再继同你作乐。” 千丈外方恒面色已化作铁青,那声音是二人,无疑便是乾中君、坤中珺这乾坤双煞。归辰帝尊纵使实力再强应该也仅可力挫其中一人。而此刻双煞皆在,怕是地上的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了。 墨归闻那言语声,忽觉背脊处杀气凶凶,一俯身,一戟如惊龙乍现,正戳于原首级处。那戟见突刺不中,霎然便消失不见。墨归轻转身去,只见一白皙肤色男人**上身显满臂龙纹正在不远处执戟耽耽凶视自己。而在那男人身后,是一相貌相似,土色体肤,满臂蟒纹的男人腾空半倚着一柄长斧,满目凶光。 “执空帝,掌壤帝,我墨某仅想在这方天地见辟一空间之门,可否腾开空域一处?”墨归目无惧色,淡淡说道。 “我执空帝君若是言不呢?”乾中君将长戟横挥一扫,戟头直指向墨归。他并不傻,刚刚那墨归轻易便躲开一戟,定然是实力不浅,因此他并未急急出手。只见他肆放的气汇成一只雄鹰长啸,似欲将那眼前墨归全然撕碎一般。而远观背后,坤中珺那汉子身后也汇了雄厚气息,正如雄狮蜷卧而凶目耽耽四顾。此时方恒远观三人而对战局浑然不知,只是见了鹰啸狮目心中已凉半截。 “哈哈哈~”墨归似尴尬地笑着,乾坤二人脸面生疑。只闻墨衣者轻曰:“二位莫要误会,我并非同尔等商议,不过好心提醒,不想今日见血罢了。”说罢,墨归拔剑直指乾中君。 “哈哈~哈哈哈~”乾中君狂笑不已,惊而又化作满面杀气。他面向坤中珺去,“坤弟,我似乎老了些许,双耳竟有些许不灵。那黄口小儿道甚?让你我二人见血?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怕是我二人入帝域数百年来听闻的最大笑话了吧。” “哈哈,着实可笑。”远处半倚的坤中珺将手身后伸去,握了斧柄,瞬时便出现在了乾中君旁,“数百年前那如此满口谰言之人似与这人有几分相像呢,我想结局也是如此。” “坤弟话如此多干甚?”只见乾坤双煞面露杀气滚滚,气忽聚,似猎鹰啸、雄狮吼,瞬时剑拔弩张,战不可避。 忽然,乾中君单手握戟,满臂青筋暴起,大喝:“小儿看戟!!!”那乾中君忽向墨归处执戟刺去,戟一处如惊雷降世,划破长空,有万钧之力,映这天地无光。反顾墨归,似也来了兴致,一剑横去,挡住了这如鹰啄一击。聚声响彻云霄,余威震得云雾皆散去,日照滚滚大江。 “哈哈哈!我乾中君千年来未尝一败,难遇你这般敌手。再战,再战!!!”那白汉子似有了癫狂之意,欲同此人战死不休般,癫笑不止。 二人空中斗器,寒兵相接而霎时溅出火光漫天,“乒乓”声响如雷贯耳而又不绝于耳。二人招式攻防迅猛如急影,令人眼难以捉捕,只见得尔两道残影自长空破云战到山头,山头残裂又现到江畔,江水沸尽又斗至平原之上。平原之上只见二人双刃相触,卷起风浪千层刮尽原上草,现一真空带。二人尽兴战着,焦灼不下,似不相上下—— 此刻,方恒早已目瞪口呆,连声叫好;而观坤中珺,满面忧色—— 第六章、仗剑辟星域 方恒远观至此愧心早便涌上心头。观如此厮战自己定然是插手不得,他感到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他愧的是这明明已是帝域一尊却只可远观,他对不住这“恒古”帝号啊。正在方恒愁思之时,坤中珺已在积蓄浓厚气韵。 坤中珺握了手中长斧,气息积蓄良久,他必是要去援那乾中君。他人定是看不出,但经战千余年,万战加身的坤中珺定知虽那二人看似战得不相上下,甚至那男子时刻防守而不转攻,但实则那男子迎刃自如,无隙可破。二人胶着定旷时良久,而若那男子寻了乾中君破绽,乾中君定防他不住。他自然懂,虽二人实力相差无几,但那墨衣男子之人定高一筹。 “好啊,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而在你这小儿手中我长戟竟便宜分毫不占!来呀,道出你的名字,好让我乾中君好好记住你!”乾中君停了手中如游龙乱舞般的戟,嘶吼道。 “我的姓名你无需知晓,唤我归辰帝尊便可!”墨归仗剑身后,腾空傲然凌立俯瞰那乾中君。 “好一帝尊,我二人都不敢以帝尊相称,你倒好。不过我便喜欢你这嚣张气焰,再战,归辰帝!”乾中君将戟横卧,蓄势待迸发之机。 “乾兄,我来助你!”坤中珺似耐不住,执了长斧似要辟去,而此刻隔却墨归仍千丈远,“坤元动!归辰,看斧!”只见本千丈距离在片刻间便只余数尺,斧光照墨归脸通明。 “归辰,再吃一戟!”乾中君见斧已劈去,忙执戟自墨归身后削去。此时墨归前后皆有兵刃相迎,无足尺远,看似避无可避。 “呵~”墨归轻蔑一笑,不忙中归剑入鞘,望向天空穹顶,霎时日落西山,夜生星阑,“归辰迹——”音未落,乾坤二人只觉金光点点照眼明,刃落不见墨归人,只观余迹如星光,璨目而无形。乾坤二人一时呆立空中,四顾不觉墨归分毫身影。 “二位,那处寻何人?是一墨衣男子否?”循声望那夜阑星空,墨归正执剑鞘滞空月下。乾中君与坤中珺惊了,此人速度竟迅疾如此,怕是夺了他们首级去都浑然不觉。不觉中,一丝惧意自二人心中泛起,此刻他们对那“归辰帝”感到越发神秘与琢磨不透,而人们总会对不了解的事物产生莫名的恐惧。 “什...什么?!”恐惧不觉中令坤中珺口齿都有了一丝结巴。 “剑出·辰削!” “坤弟,防——”乾中君吼着,尾音长拖,他望星光又忽乍现,忙横了戟欲守。 “乾兄!!!” “破——”星辰辉光闪过一瞬,墨归已现二人身后,轻吐一字,归剑入鞘,背过身去。沉寂持续片刻,星光忽如烟火炸开,斧落戟断,剑击无数划过了炸裂中的乾坤二人身躯,二人坠地而去。 千年修行未尝一败的乾坤双煞,今败了—— “坤中珺!”血泊中,乾中君以断戟支起了血痕满布、承重无比的伤躯,但片刻后便昏昏摇摇,又倒了下去。 “哥哥——”血泊中的二人受了墨归一击便无力拖躯立了。刚那一瞬已然令二人见识了何为蜉蝣撼天,蝼蚁面鲲鹏,实乃遥不可及,痴心妄想!甚至可以说二人经历了还未开始,在不觉中便败了的战斗。 墨归并无过多言语,仗剑出鞘便向长空划去,立刻显了一裂缝。他轻聚气一塑,那裂缝便成了一空间涡流之门。墨归执剑信步走入了门中,只觉门中忽散灵气浓郁。 “无限虚空,漫漫星海,如归乡的感觉。”空间门另一畔,似帝域之上的漫天星海,四周黑暗一片而又挂光点无数,给人一虚无而缥缈的感觉。 “此处,我便要立无上星域。”墨归放声道着,而后将剑束于腰间,双手合十,聚气于掌心,“星域,给我开!!!”墨归猛然爆喝,双手展开去,一道球形结界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绽开。那结界渐大,迅速膨胀开来,似要将这星空一并吞下。当那球大如星辰一个时,墨归停了四方的气,转而一个瞬身出现在了那结界屏障外。 “仗剑夜阑,便引辰星无数~万千星光,汇!”墨归拔剑出,一剑指天,漫漫星斗汇光于剑中,他又将剑一挥,星光全入了结界之中。星光中含这宙宇间灵气无数,灵气随星光入了结界中,令此间灵气骤增,决胜五方、帝域,真乃修炼佳处。 墨归又入了结界中,似上帝创世一般。万物皆乃灵气所化,有了灵气何物不有?只见墨归空手御气,气汇如海,凭空造了一方陆地,置在结界正中。他一挥手,山峦便拔地起,湖河便无端成,森木花石尽显,鸟兽虫鱼便充于世间。大陆成后,墨归又一挥手,有了天,有了云,有了日月星辰,海水填塞了大陆外的空域。他将手向上微抬,仅是一个念想便有屋楼堂殿立于中陆,一长门上书“归辰宗”三字。 终于,结界中的一切已经建成,墨归又将手一挥,那空间门于结界打通,有一悠长桥道,下铺灿烂星石,那便唤作“星桥”。星桥与结界交界处有一门,门边有一石碑,上以飘洒字体刻“无上星域”四字。 “星域,辟!!!” 第七章、归剑寻元老 辟了星域,墨归滞空闭目盘坐这一片小千世界之上,休憩片刻后猛睁双眸,霎时气卷万山来,惊起群群林中鸟。墨归起身来,一个瞬布便出了星域、星海,回归了那已由暗转明的帝域。星门(星域与外界沟通的空间之门)下,方恒已救起了乾、坤二人,在他的以气相医下,二人已有气力站起身来,此刻他们正盘坐血泊之中缓以自疗。 “执空帝,掌壤帝,恒古帝!”墨归落于众人面前,惊得三人忙起身作防。 “无端挑事是我二人之过,我等已然悔过,难不成帝尊仍想赶尽杀绝?!”不觉中三人已慢慢靠在了一起,似乎这便能使他们找到一丝安全感。不过他们深知,眼前这人可于神不知鬼不觉中夺三具首级,这相靠之举实为无用功。 “莫要紧张,莫要紧张。”墨归满面堆笑,一挥手便有一道金光似星辰流向乾坤二人,惊得他们忙要躲去,但奈何伤痕满身,全无躲避气力。不过那金光似一涓涓溪流,慢慢淌遍二人身躯,不多时疼痛便浑然不觉,气力也已充沛。 “本帝尊可非要与三位为敌,仅不知三位可愿随我?” 三人呆立,沉默许久后相对一望便单膝跪向墨归,答道:“我等愿随帝尊,塑月摘辰,在所不辞!” “那便随我来吧——”墨归轻摆长袍便是星移斗转,众人瞬身至漫天星辰之上,而星辰之中便有一球形结界,那便是星域。 “此处乃无限星海,而那便是我无上星域!”墨归指向远处结界言道,而后四人忽然便到了那星域之中。方、乾、坤三人完全惊于眼前之境,山河湖海无一不有,鸟兽花草遍及无数。墨归在三人游离之时便向远方飞去,三人跟上,那是星域正中,有一宗门样建筑群,亭台楼阁环布,宗门外辕门上书“归辰宗”。而墨归,径直入了中间那最为高耸华贵的楼阙。 三人紧跟,进了那门。那似乎为宗主殿,富丽堂皇、大气恢宏,四壁以金纹绘龙腾凤舞,四柱撑起穹顶,上显狮虎相斗、鹰隼相争。全殿以红为主、金作辅,尽显雍容华贵,一玄黑满星烁的地毯贯通了整个殿堂。随玄毯望去,是左右各五座,上分别印有凌空、坤元、亘远、南剑、孤剑、暮晗、晚枫、心曌、世恭与雾岚字样,楠檀木制。再往上观去,是九级阶,阶上为一宝座,座后乃日、月、星辰三象,墨归独坐座上。 “欢迎入我这归辰宗,我墨某自封宗主——归辰帝尊。三位既已随我,那便听旨!”巍峨殿上墨归一喝尽显君临之气,殿下三人俯首半跪待命。 “汝等三人帝域声气不小,且分三路助我寻此七人。”说罢降下三道星卷落三人手中,上写姓名、帝号、所处宗门,即仙阑剑宗、日暮宗;楚地明教、枯榕派;长苏丹堂、铸天斋。 “领命!” “此处还有一剑,乾中君去那仙阑剑宗之时还与剑宗,若有人疑,报我归辰之名!尔等三人若完成欲归来,碎那腰间石便可。”说罢扔那辰削给了乾中君,霎时星移斗转,三人又回到了帝域,而回首四顾已不见了星门—— “报宗主——”剑宗元老殿,又一弟子疾呼而至,跌撞中入了殿门,朝那宗主大呼。 宗主睁那眼眸,怒视弟子喝道:“又为何事,难不成这帝域天塌?” “宗...宗主在上,宗门城外正立一**上身、满臂龙纹男子求见,我等守门弟子拒他不得。他扬言只待片刻,片刻后便破那大门,只冲元老殿来见你。” “呵,他算个...什么,满臂龙纹、**上身?”那宗主声色似有些发颤,“那男人是不是还执一长戟?” “长戟?”弟子思索片刻,“长戟似不见得,仅手执一七尺长剑,剑上尽显星光。” “我还当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逐出去!”宗主长舒一口气,念也是,那乾中君无端来此间做甚,只要不是那魔头此时便定可草草先了。 “长明老儿,不迎我执空帝尚在此间做甚?”众人闻声,心中一惊,循声望去,是乾中君无疑。 那仙阑剑宗宗主名唤徐长明,他深知气蕴实力远不及乾中君,非鸿沟可喻。他见了来者乃乾中君,心中定然一惊,忙下座作揖,他可不想这厮毁了这仙阑剑宗千年基业。“我徐某正欲去迎帝君,奈何帝君已至,实非所欲啊。帝君要不先落座吧。” “坐便不必,你看这辰削剑是你剑宗否?”乾中君只将手中剑扔与徐长明,可那徐长明心不专,正游离,一剑去而未接准,鞘剑相分,落地而去。只见那剑刃直插宗殿地面,狂暴的剑气涌现,将这宫殿一处劈为二半,众人心间一紧。 徐长明止住心中惊讶不提,踱向那剑,只一眼便认出这便是本宗镇宗至宝——星河祖剑。他欲伸手执剑,可就在要触及之时,那剑横空飞去,归位锁剑池,鞘亦是如此。 “这剑、鞘正是我宗门之物,但不知帝君何处得之?” “莫要多思。这剑乃我无上星域归辰宗宗主——归辰帝尊借去罢了,现用完,帝尊派我送归贵宗。”说罢,乾中君自腰间取下星卷展于身前,“既然剑已归还,那我便要劳烦你剑宗令一事了。” “何事?帝君但说无妨。”徐长明强装镇静,实则心中疑问充斥。帝域他已行数百年,从未听闻那乾中君入了宗门,更未听闻那无上星域与归辰宗。而后那乾中君都对之饱含敬意的归辰帝尊,更是闻所未闻。这乾中君未执长戟,他开始质疑起眼前这人真假了。 “帝尊让我携二人归去,不知此间可有那南宫靖与独孤敛?” 第八章、无上星域初成 “南宫靖、独孤敛?”徐长明思了片刻,“似有听闻,偌大一剑宗我实在是记不下这一切人等。不知各长老是否记得有这二人?”徐宗主步下阶梯,众长老议论起来。 “宗主,我剑宗确有这二人,乃近千年前入我剑宗,老宗主所收的。老宗主似乎将这二人封作守阁长老,至于哪一阁我确记不清了。”一长老言道。 “哦?”乾中君将那星卷展开,迸射的星光相聚,汇作二具人像,正应为那南宫、独孤二人,“那二人可是这番?” 众人看罢,一范姓长老道:“我知,那二人应在藏经阁,守我剑宗密卷功法。” “那便请范老带这帝君去那藏经阁吧。” “慢,无需。”只见乾中君闭了双目,以气开心眼观向那藏经阁。藏经阁人本就少,不消半刻便寻得了那二人,“天乾手!”他汇了气息于手中,将手向身前一抓,一扯,众人便感空间流动紊乱。再看,南宫、独孤盘坐二人便现于眼前。 “咝~”徐长明长吸一气,那人绝对是乾中君!还好仅有怀疑而未曾出手。 “宗...宗主!”南宫、独孤二人对发生了什么浑然不知,只觉环境忽一下全变,宗主出现眼前,于是赶忙跪下。 “二位长老起吧,今日起你二人便不再是我仙阑剑宗之人。”徐长明冷声道,说罢背过身去。 “宗主!!!”二人正欲说些什么,但看到了已成了二半的殿堂与身后的乾中君,似明白了些什么,便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去。 “留你二人树大招风,小小剑宗留不下你这二尊大佛,随那帝君去那星域归辰宗罢。”事实上转过身去的徐长明已有了些许不舍,要只似那二人实力之人帝域并不多得,突失二人确难舍。 “哈哈哈,既然仙阑剑宗已逐二位,那便随我去吧。”说罢乾中君转过身去,但那二人仍显不舍,毕竟此处已待了近千年,感情是有的,“放心,我无上星域定然胜这小小仙阑,走吧——” “宗主,南宫(独孤)去了!”二位老者抽出剑宗所赐佩剑,跪置身前,又化气刃割下长袍余摆,起身步向了乾中君,随他向天外飞去。 归剑割袍,南宫、独孤再于剑宗无关—— “这二人我便收下,将来我归辰宗定不亏待你剑宗!哈哈哈——”三人消失不见,空余乾中君长笑回荡良久。 徐宗主良久后稍整顿了下心境,大喝道:“还愣着干嘛?众长老随我去锁剑池封祖剑!铁老去叫数弟子将元老殿修葺一番!” “二位且随我先去那日暮宗,片刻后便一起归往星域。”出了剑宗,乾中君说道。而那二人并无过多言语,只是跟这眼前这早有耳闻的执空帝。 仙阑日暮宗,那宗主戴暮归乃乾中君昔日手中败将,深知乾中君之恐怖,因此他如入无人之境,宗主无过多言语便将那公孙交于乾中君手中。 “帝尊命我寻你们三人,显人已齐,那便同我去往星域吧。”到了一处空域,乾中君捏碎了那腰间墨归所赐空间石。石碎,光芒如无数星辰涌现,汇成一道星门。 “空间之门?难不成这星域还不在这帝域之中?” “确不在,进来吧。”乾中君朝三人招了招手,步入了星门。余下三人相视片刻,终也是走了进去。入了门内,那星门便消失不见。三人眼前是从未见过的漫漫长道,那便是星桥。四人慢慢度这星桥去,步置中途,那余下六人便至。事实上除却乾、坤二人,余下八人皆相识,他们在途中便论起这星域种种。而这八人,连同乾、坤二人共十人都不知这归辰帝尊身份以及这星域为何处,只道二者皆是世间之绝。在众人心中,归辰帝尊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不觉中十人已至星桥之尽,星域大门赫然立于眼前。只见那星域大门旁立一碑,飘飘洒洒书“无上星域”四字,不过是字体便已蕴气息浓厚。那小小一碑立星域前越发显得这星域浩渺无边。而那十人立在星域门前许久,许久不见那门微开。 “尊上,帝尊,归辰帝尊!!!”众人朝那星域大门齐喊,但始终只有空寂回应。无意间,方恒手荡过腰间,忽觉令牌一枚,那先前明明是星卷啊,他心中生疑。而乾、坤二人见此也置手于腰间,将原先星卷取下,也变为了一枚令牌。三枚令牌尽显之时散金光万丈,脱三人之手飞向大门。三道光尽暗淡后,门开了—— 此刻帝域之中,那无上星域归辰宗与归辰帝尊之名已响彻各宗、各派、各门,强寻人之事实乃未曾听闻。 —————归辰宗内————— “见帝尊,人已集齐,使命已达!”那起初三人单膝跪地,拜道。 “见归辰帝尊!!!”众人效法拜道。 “都起身吧。我归辰帝非王非主,拜我做甚?”墨归立于中庭宝座前,言罢转过身去,长发浮动,轻遮了面目。 长发被墨归撩于身后,十人睹归辰帝尊真容:面目清秀而看似年轻,过腰长发飘,立一发冠插一新簪,墨白交色长袍凸显一仙道之气。此刻,南宫靖已克制不住面中惊诧,战战兢兢道:“墨...墨归?!” “南宫不必惊警,我正是那南宫族中托婴的那墨归。”说罢墨归一挥手便有十道令牌自空中坠落,众人接住。 “诸位可愿随我建这归辰宗?” “愿!” “好,那尔等十人便是我归辰宗十元老了。诸元老听封!” “南宫,南剑帝君,执饮冰剑!” “南剑受封!” “独孤,孤剑帝君,执归鞘剑!” “孤剑受封!” “乾、坤,凌空帝君、坤元帝君!执凌空戟、坤元斧,守我星域大门!” “凌空(坤元)受封!” “方,亘远帝君,执恒元鞭!” “亘远受封!” “公孙,暮晗帝君,执夕暮轮!” “暮晗受封!” “叶,晚枫帝君,执归叶镖!” “晚枫受封!” “赵,心曌帝君,执明心镜!” “心曌受封!” “吕,世恭帝君,执噬影枪!” “世恭受封!” “令狐,雾岚帝君,执焚岚圈!” “雾岚受封!” “十元老尽封归位,落座!!!”十人找到了自己封号之位,坐下,而后十柄神兵现在了眼前,归于他们手中化一黑戒。 “无上星域,初成!!!” 第九章、祖祭静夜 抛去帝域之事不提,话回五方大陆南宫祖祭之日,帝魂未散。 “所以这婴何置?”祖帝祠前众长老仍聚,余人皆未醒。 远处,南宫杰慢慢步来,只道:“我那胞弟——郡中司法南宫拓之妻今日诞下一子,但因江匪报复,我那侄初生便被杀于江中。不过无人看得真切,我想稍加易容应可寄予其家中,假称其便是其子辰儿便可,还可以缓其失子之痛。” “也可,那便如此吧。只是这婴无我南宫加血脉,怕是——”南宫乐天言道,只是话未说出口,那祖帝之魂便已聚了一道精魂于指尖,轻点那婴眉间,留下淡淡金纹。婴儿之血脉至清至洁,仅一丝精血便可令其脉性全变,何况是一道祖帝精魂。那一丝精魂融了婴儿,那此刻这婴便确为南宫后人无疑。 “今日,你这婴便是我南宫后人了!你处世一日,我南宫靖便佑你一日!”言罢,帝魂消散。 “那这些昏睡之人——”南宫杰接过婴儿疑道。 “无他法了,但说我未控制住气放威压罢。唉~”乐天长老无奈道。 不多时,台下人尽数苏醒,这事也塘塞过去。验气之试继续着,只是这台下多一婴为南宫后人。 ———————— 已是夜生星阑,歌舞升平满市集,到处是张灯结彩,灯火烂漫。只是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有一处宅院之中之点着星星烛火,与这灯火通明之景格格不入,在衬托之中犹显黯然幽寂。透过那屋外纱窗窥去,一婴挂相前是焚香缭绕,香雾朦胧之中是一夫妇相守,妻泪不绝。 “沐汐,是我害了小儿。若非趟了江匪那塘浑水,儿也不必如此。”那男人言道,欲扶起妻子,“夫人,你刚诞子体虚,又一日未曾吃食,便起来歇息罢,莫垮了身体。”言语中,那是愧意与关心。 “你...你说了又有何用?辰...辰儿已然没了!”沐汐跪于相前已是泣不成声,丈夫欲拭其泪珠却被推开,“你走开啊!呜~”夏沐汐怀胎十月,初诞成母,原应欢喜却成如此,精神已欲崩溃。 “阿拓,阿拓在否?”屋外,院门前传来了抠门与叫喊声声入耳,南宫拓轻拍妻子肩膀,步出屋舍去启那院门。门开,只见兄长南宫杰正抱一婴站于门口。 “杰兄,哦不,家主。夜幕至此,家主来此寒舍,还抱一婴,这是——” “噢,你但且叫我杰兄无妨。是这样。今日江匪江畔所杀非辰儿,他们不过是想吓你一吓而使的把戏罢了。”南宫杰说到这神色略显不自然,缓了下又接,“看,今日晚些我已剿那江匪,辰儿已被我自他们巢中救出。” “啊,是这样啊。”南宫拓将目光移至婴儿前,是辰儿无疑。 “那~阿拓,我便先走了,再会。”话未落,南宫杰便将婴儿塞入南宫拓怀中,快步远走去。 “杰兄——”南宫杰未回头,拓只好闭门回屋。 “是杰兄来了吧。”夏沐汐刚以为有客至,已稍整了情绪,微理了妆容。夏沐汐为江阳郡夏家大小姐,远嫁南宫家,面容本就姣好,不过刚生了孩子,又连哭许久,脸上多了憔悴些许,愁光无数。当闻了婴儿啼哭之时,她面上浮现些许异样。 “确为杰兄来过,他道是辰儿未死,剿了江匪,将辰儿带来了。”听闻辰儿二字,沐汐赶忙上前,一见为辰儿面目,忙抱了过去。 “儿啊,饿坏了吧。咳咳——”夏沐汐轻咳数声,强忍痛苦揭开胸襟,为那“辰儿”哺乳。慢慢的,怀中婴儿绝了啼哭,变得静谧可爱。沐汐面中母爱洋溢,冲淡了愁光与憔悴。 那婴儿吃饱了奶,早便睡去。拓夫人将其送入了里屋那特地为定制的小床上,而后在“辰儿”额上轻留一吻,轻声道:“辰儿~”泪珠已如断链珍珠,不止下落,打湿了她那衣裳。不久,夏沐汐出去,轻带上了门,步至中堂,将那画像取下,放入了自己屋中。 “夫人,吃些粥吧。”南宫拓担心夫人一日未食,垮了身子,端来了一碗赤豆粥。一碗温热的粥入肚,夏沐汐的气色以及面容都好了些许,也有了气力。 “夫君,今日祖祭,集中甚是热闹,且带我去散散心吧。”拓夫人走至南宫拓身边,牵了他的手,略依偎道。 “那夫人且随我走走吧。”南宫拓挽住夫人盈盈腰肢,夫人便将头靠在夫君肩头,二人步出院门。有了一次教训,南宫拓走前御气在宅中布下一结界,笼罩了整个宅院。 市集之中熙来攘往,欢庆之人络绎不绝,吆喝声不止。一处,人聚最多,令那处水泄不通,原来是正设台作戏。那戏台上正演《剑帝斩龙》,为千年前剑帝以断流剑斩龙得道的故事。 南宫拓夫妇看了戏,又寻了些吃食,而后向这南江郡城中步去。那城中有一河流穿城而过,那便是葬剑江支流。那弯弯河流中正映着南宫家今日辉煌,还映着那漫天繁星如灯挂天明。而那河水涓流之上,成千成百的纸花灯正随水波涟漪漂向远方浩瀚星海。 “夫君,今日祖祭夜,那愿许于花灯祖帝会保佑么?”拓夫人依偎在南宫拓肩头,轻声在他耳畔呢喃。 “那是自然,我的夫人,我亲爱的小傻瓜。”轻语间,南宫拓轻拂着夫人直顺长发,任由它们自指尖滑落,而后凑近轻嗅其如花体香。言罢,南宫拓自怀中掏出一纸,这已经是三年的习惯了。而后他将纸放于夏沐汐纤玉指间,任其以气写下只言片语,交还了他手中。南宫拓拿去未看,只将其叠作纸花一朵,放在了夫人白玉掌心。二人共以气化了一簇花火,点明了这花灯,轻放在了涓流之中,看它渐远去。 “夫人应该只是愿辰儿安好吧,尽管......”南宫拓话未出口,便有纤纤一指抵在了他的唇间。 “嘘~不必说了,我只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沐汐呢喃,二人就这样依偎在这河畔许久,正如当年二人共度的第一个祖祭一般。 月初,那新月初露牙弯,洒下点点银辉。银辉轻洒在那屋舍之上,在一处屋梁之上,一人正独坐饮清酒一壶,眼眸远望南宫拓家。细看,那人便是南宫家主,南宫杰。他左手执一酒葫芦,右手把一赤银长剑,上刻“龙息”二字,为墨归走前置于其腰间。他把剑饮酒,忽饮下一口将余下撒于剑刃,扔了酒葫芦,凌空数步上前,横劈一剑。霎时火光溅射,显一赤龙。 此刻帝域夜也深。仙阑剑宗藏经阁外南宫靖盘坐,透过帝魂看这祖祭月夜,穿城河上许愿花灯似流。良久,良久,南宫靖动了双唇,轻吐:“愿~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吧——” 愿一切便似这月夜静谧—— 第十章、赐名典 时光似这葬剑江水,于大陆此间奔流不息,带去了万千思绪。不觉中,夏去秋已至,时正过百天,那辰儿也到了百日赐名典。 是日,南宫拓未去巡城治安,而是早便同夫人焚香沐浴,换一素白长衣。白乃南宫家族色,是至高、至纯、至净的象征。因此每遇典礼、喜祭之事,白衣定是要着的。 “夫人,辰时将至,且同去祖祠吧。”南宫拓面带着笑意不绝,轻搂了夫人纤纤腰肢道。此时拓夫人正抱着辰儿,那怀中平日啼婴今日也安分了些许,似知今日非比寻常,乃自己初喜之日,“哈哈”笑意不止。 “哈,那沐汐便随夫君前去祖帝祠处吧。”夏沐汐早便画了淡妆清秀,额上眉间以釉朱轻点了红莲一朵,更衬出了容颜绝世。 赐名典常舍家宅,有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如五长老之一)给百日幼婴赐正名,这日由族人见证过后才算已成族中后人。而南宫拓贵为族中司法,虽有推辞,但拗不过来人,还是将这赐名典设在了祖帝祠中。 辰时未至,卯时已末,祖祠之中已人头攒聚。拓是族中司法,管这城中治安,今日其子赐名典来者多是自然,这更是南宫拓官得人心的一大体现。 “拓司贵子满百日,贺喜贺喜!” “拓司贵子相貌如此,那日后定是人中龙凤啊!哈哈,虎父无犬子!” 话诸如此类不绝于耳,此刻南宫拓理应喜悦不已,但其面上笑意似乎略显不足。 片刻后,辰时已至。在嘈杂声慢慢低止之中,五长老慢慢步上了“南帝坛”石阶。此刻众人面上略显惊诧:要知平日他人纵是族中权贵那赐名典是多也不过请来长老二人,五人共出是不曾有过的。 “赐名典将启,望众族人莫令此间人声嘈杂。”坛边,南宫杰执剑出现,人声尽止。 坛上,南宫素心御气将襁褓自拓夫人怀中引起,归入坛正中。此时坛后南宫拓夫妇静望,众人坛前相观,坛上五长老列阵中、东、南、西、北五方执剑,**肃穆。 “辰时已至,赐名典、五方阵启!”长老之首南宫乐天列阵于中,挥笑天剑道。五人共汇气,五色幻光迷人眼,仙剑空际翔舞,阵中辰儿悬空起。 “西,东,北,南,中,五方阵列;金,木,水,火,土,五方归位!”五色幻光渐显充实浓烈,光芒中生得金木水火土五元于下,“五方阵列,五元归位,祖帝佑世!我等五老于此子百日之时赐福于他,灵气汇其体肤,佑其五方遍走,今世无灾!”那光与五元共聚辰儿身下,终共化作一点,匿于额上成一金芒四棱星印。隐约之中,乍感其胸口微光浮动,或许是那星戒。 “快...快看呐,天...天上!!!”一人窥天大喊着。观那天上,现已是乌云密布,仅透微光点点如闪群星。隐隐约约,微光烁烁之中还有祥光散落。不久,天际忽现三道金光如流星划过这片“黑鹅绒的幕布”,细看又如一禽二兽奔走。同时一芒自三光处汇聚,照在了那婴身上片刻。 “这...这是日、月、星辰之兽:三足乌,噬月犬与那辰辉猊!异相,异相!”众人惊诧之时三光已去了南域,空余人群呆滞。不过这一惊未平,又闻了人叫喊,“云,云破了!” 只见天空乌云层层忽透出一柱金光,而后金光愈粗,似将这黑天捅出了一道窟窿,四撒光亮照这南江郡大白。 “吼——啾——”天际间兽吼禽啸混杂,震人心惊。再看,那金光处已现一长躯盘天,游动间将窟窿环绕。那青色长躯间缓缓降下一火光巨鸟、一黑身盘蛇巨龟、一土纹白身猛虎。很快,那长躯现首,为一木角巨龙。这四兽聚现,又有祥光一束下放,祥光之中一兽踏祥云缓降,兽上似有人影。 “这...五方圣兽怎会来此?!”南宫杰也有了些许心惊,慢慢抽出了那龙息剑。 “莫觉惊诧,似是帝尊来了,阵莫断!”乐天言着,放出了应行最后一道气,五方赐福阵将毕。 “吼——”随那麒麟声吼,众圣兽随长老共放了五色祥光,凝那辰儿身上。片刻后五色光散,辰儿额上那星印化作绛紫。阵毕光绝,乌云所笼的天空重归蔚蓝,各圣兽重归所镇五方。 “天降异相,圣兽赐福,这婴将来定非庸人啊!”坛下众人叹曰。 坛上,南宫乐天抱起了婴儿,以血轻点其额间,喝曰:“福以降,我南宫众长老将赐其名曰南宫思辰!” —————— 此刻,中州慕容家中一女诞下。在坠地呱呱之时,忽有一道黑衣倩影迅捷似风般掠过,再看地上女婴已不见。那倩影终在那堂的阴影中不见。 “快,那个方向去了!” “快去!抓了女贼,就回小主!” “那里,那里——” 话音如此耳畔回荡。 慕容家一处阴影之中,那倩影又现。以气塑了一分身抱婴假象向远方奔去诱人,而后她褪去黑袍,向林中慢慢步去。 林中,那女人无疑是脱了来人,顾四下无人,自怀中取出一银哨。声响清脆惊起了林中鸟,一黑羽渡鸦落在了女人身前。女人轻顺渡鸦绒羽,而后抱婴跳上了渡鸦之背。 “东南方!”女人声清脆未响,渡鸦闻得后便振翅向远空翔去。 第十一章、墨归再现 赐名典已过八年余,南域之中又是一年春风花草香,而那小小思辰已是九岁总角之年。 是日,南宫思辰正同伙伴戏于城郊。小孩们的快乐总是简单的,他们玩的是这大陆孩童间盛行的“鬼捉人”(你可以理解成捉迷藏),简单的游戏释放着他们的童心。 此时,众孩童正盲抓石子抽取“鬼”的身份。他们将手摊开,白的、白的、白的——的石子出现在了思辰的手中,这也代表着他便要去寻躲藏的众人。 “不是吧,又是思辰作鬼,这便没法玩了呀!”抱怨声不住地从南宫驰口中发出。抱怨总归是有原因的,那思辰在这游戏中若有神助,似乎他人就是入土千丈,这思辰也可将他揪出。南宫驰曾一度怀疑思辰是不是有透视眼,但他是果真没有,因此他心中甚是疑惑。 同戏的涧、景、迅三人也有哀声,独一旁的南宫琦不语,轻笑着。而那枝头浅倚,翻着书页的紫昳呢,似已醉于书中黄金屋。 “嘿嘿~”思辰听了抱怨仅憨笑着。对于这游戏中的天赋他也不知何处得来,似是天生便有。他人藏匿之时,他只需静心细感,便可觉察些许气流的变化,似有人身畔呼吸般。一般时,他仅需顺着这气息,便可捉到所有伙伴。 “还是先不说了,开始吧。”迅一语未落,就已跑出丈尺开外。余下众人见此,也忙散去寻处藏匿。 “思辰,你且先报百数去,莫要偷看!” “明白——” 登人皆散去了,空地中便仅留思辰。他抬首望了望枝间南宫紫昳,道:“紫昳,你真不同来玩这游戏么?” 枝间紫昳轻撩青丝,翻了书页轻笑,而后看了看地上南宫思辰,摇了摇头:“那太累了,我在此看看书便好。”话落便 思辰见她不戏,便转过身靠树去数那百数了。 百数并不多,思辰片刻便数完了。他只循着气息,去寻那有人之处去。 “簌~簌~”不远处一草丛中传来了莫名的声响,似有人躲窜其间而不小心触了枝叶而发出。 小思辰听了声响,觉了气息,若一小豹子发现了猎物近在咫尺间,一跃便扑了上去—— “鬼抓住你了!” “不...不要抓我——” 思辰将那丛中物扑倒在地,是一从未见过的黑裙小女孩,与孩童们年龄相仿。 思辰同那女娃双面仅隔三寸,虽说还是孩童,不甚因男女而羞,但懵懂中已晓男女之别,如此咫尺,体肤相触,两个孩子面颊都染上了绯红。 这个距离,思辰仔细地看了女孩稚嫩的脸蛋,从未见过的甜美,从未见过的纯真,从未见过的无暇——她,似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孩。人,总是趋美的,不论年龄。思辰似完全沉醉于这女孩的娇容,都忘了正将她压在身下,不觉中脸已涨红。那女孩亦是如此,面颊由似白玉般化为绯红,而后又转为豆沙色,但丝毫不影响其眼神中无辜的流露—— 不觉中似过了许久,又或许这时间本就漫长,思辰忙起了身,将地上女孩拉了起来,“那个...不好意思...”这个小男孩微颔首,挠了挠头,“那...那什么,我...我叫南宫思辰,你...你叫什么啊?” 眼前女孩站起身来,轻掸黑裙上土灰,微整了情绪,脸蛋转回洁白如玉子。她微张如樱桃般粉色口唇,清甜的声音慢慢道出:“慕...哦不,戴月莘,我叫戴月莘,很高兴认识你啊。嘻嘻~这个认识挺特别的,不过我得走了,白白——”说罢,这女孩向林深处跑去,而后向思辰处露一浅笑,“记得你哦,南宫~” “再见!”思辰向那方向疯狂摇着小手,静看着那道轻巧的身影在林间淡去,“戴月莘,月莘,月莘~”思辰小声嘀咕着,驻足在了这林间,静望那女孩消失的方向。 —————— “你们别藏了,思辰似乎没心思玩这个了——”树枝上,紫昳闭了书册,向四方丛中道了一声。不久,涧、景、迅、琦四人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些许喜悦,甚知于骄傲。 “看了我们赢了思辰那家伙了,哈哈哈~” “哈哈哈,赢了~” —————— 南江郡,南宫族长老斋院中,忽闻得一鹤长戾,惊了斋中修气的五位长老。斋中五人睁了眼眸,缓步出了斋屋,循声望向天间。 “看来我于这南宫家中留的灵气尚算浓郁,不过九年,诸位长老气又涨了一段余,成帝可期啊!哈哈哈~”那天间仙鹤慢慢向斋中飞来,细看,鹤上正立一墨衣男子,正是墨归无疑。鹤未落,墨归向地上坠去,慢慢足下生风,着了地,而鹤又腾空向别处去。“恭喜,恭喜!” “帝尊?!”众长老心惊,只如此道到。 众人呆立之中,墨归又现于这南宫家中了—— 第十二章、默别 “那是深受帝尊蒙恩啊,谢尊上赐福南宫家。”南宫垣躬身道。 “归辰尊上,你此次归我族中怕不仅是来道喜的吧。呵呵呵~”南宫乐天轻顺着颔下白须,眯眼笑着。 “九年了,我这罩了九年的地方就不容我来看看吗?对吧,乐天长老。”声源处只见尘埃腾起,墨归此刻已将手轻放在了乐天肩上。乐天长老虽有淡淡心惊,但还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笑声盖过了天间鸟鸣啾啾。 墨归将手自乐天肩头放下,乐天舒了长气一口,而后墨归神情转为严肃,道:“要说事,还确有一件。毕竟那孩子名思辰在这南宫家中已戏了九年,这至阳之年气元初现,气基初成,若此刻打下基础,那今后气修定是阔达——”墨归尾音微拖,而后便不语了。 “尊上对那子可甚是关心,这子九岁之年我们定会好生炼其体,尊上且莫忧心。” 墨归仅将手一抬,微摇了头,“不,这孩子我要带走!”此时,他的语气尤为刚烈,似信不得任何一个人,“我墨某定要亲自培养,劳烦诸位将那孩子请来罢。” “猛然带走?只怕这孩子父母那咱们这些老骨头不好交代啊!”南宫素心面上带着些许无奈,低声道着。 “放心,一年,一年之后我定将他完好送归!” “这——”五人院中沉思着,不久南宫素心站了出来,望墨归道,“那且由我去试他一试吧,尊上且屈斋中待一时,老朽去也——”罢,南宫素心已向他处去,没了踪影。 墨归未有言语,独自步入那斋中不顾。 —————— 南宫拓家宅中正显春色,一支红杏出墙诱道间行人驻足。院中,忽闻扉门促响似急雨声声,催人快步开去。那拓司家中仆闻了抠门声声,疾步将门开开,见是族中长老,忙引进宅中。 “阿库啊,何人此间抠门呐?”此声轻轻,一闻便知是家中女主夏沐汐。 脚步声渐近,屋中摆着茶道的夏沐汐抬了秀面,而后便闻那声道:“沐汐,是我,南宫素心。”沉稳的脚步声中,南宫素心缓步踱来,全不失仪态。 “素心长老——”夏沐汐见是家中长老,忙起身相迎,而后又引素心落座,倒了清茶一盏,“初春新茶,兰香馨,暂请长老饮以润嗓。” 南宫素心轻移杯盏,缓过片刻轻抿一口,茶香便如幽兰绽于舌尖,迸发香馨浓郁。 “茶乃好茶,但不知尊夫在否?今日来访确有要事相与。” “素心长老来此,有失远迎,何事现说无妨。”内屋南宫拓步出,观南宫素心轻语道,“该不会是来寻犬子思辰的吧。”拓手中扇轻摇,带着些许笑意。 “此次来,我怕真便是来寻思辰那子。毕竟赐名典那日圣兽齐聚之景我等皆亲眼所见,这子天所赐福,我等定是要好生培养的。一年,我要带这孩子精修一年。” —————— 城郊林深处,女人一个似待着什么。 不久,一女娃着墨黑裙奔来,女人见了道:“小家伙啊,怎么回来那么慢?”“我,我好像交了一个新朋友。那个,魅姨,我们能在这儿住了不走么?” “朋友?你不需要朋友,那都是无用的。这儿,容不下我们。”说罢,“魅姨”将女孩抱起,在她额上轻留了浅浅一吻,又放了下来。 “魅姨,又要走了吗?”小女孩脸上不舍神色肆意流露着。 “是该走了,这儿,容不下我们。”说罢,自兜中掏出一银哨。 —————— “爹爹,娘亲,思辰回来了!”院内忽闻一子道,而后翻墙而上,接又从尺丈墙头跃下。 “拜见长老!”未踏入门中,思辰便跪倒在地,朝屋中大喊。 “哈哈哈,看来思辰感知又有了长进些许呢,老朽是瞒不住你了呢。哈哈~”素心长老以气引起地上跪着的思辰,“起吧。” “谢长老!” 屋内堂中,拓、沐汐二人座着,看着眼前思辰露出了别样奇怪的神色。良久,南宫拓顺着山羊胡须,动唇道:“思辰,你已九岁,可愿随长老去往别处修炼?以后你定会有大成长,兴许还可引我南宫族重归大陆之巅。” “爹,娘——” “莫言无用的,你只言愿意否?” “我——”大陆中每个小小孩童心中总有一个成为御气者的梦,思辰也是如此,他定是想去修炼,变得更强。只是,若选择了那条路,那定是要离了爹娘,长久不能体会娘的温柔,爹的深沉。思辰陷入了漫长沉思—— “无论你择何路,爹娘定支持你。莫要如此矜持,说出来吧。” 南宫拓一语道后,静默持续了良久。 良久、良久,思辰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我想去修炼!” 南宫拓未语,起身转入了内屋,似去翻找了什么东西。 片刻,南宫拓寻了一四尺短剑出来,慢慢走向了思辰。他将剑放入了南宫思辰手中,在思辰脑门轻拍了一下。 剑,是南宫家传统,啼婴出生便定需铸剑一把。这剑,将自孩子离家时便佩于身间,将伴孩子度过这青春韶华。剑,寄托的便是父母对孩子的寄托,终会是孩子成长的开始。 “南宫”,剑鞘端刻;“思辰”,剑鞘尾刻。 思辰接过了剑,拜了爹娘。突然,他一下扑入了沐汐怀中:“娘!”他,哭了,从小便不爱哭的孩子哭了,泪如涌泉。而夏沐汐只是用手轻抚着,眼眸中也闪了点点泪光。南宫拓只是一旁静看着,不语,亦语不出...... 不语中,思辰脱了母怀,再拜了爹娘。 不语中,思辰终转过身去,同南宫素心向宅门步去。 不语中,思辰步出门外,不顾。 —————— 远山,夕日似已颓,最终南宫思辰选择了默别。 拓与沐汐便在这夕日中依偎。 “不觉中辰儿好像长大了。” “是啊,孩子长大了。还记得那日杰兄将他送来——” “已经九年过去了,我爱他。” “九年了,毕竟他是我们的儿子嘛。” “这一天早便知道会来的。” 夕阳中,不知二人待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很久............ 第十三章、五元界 自家门中走出后,思辰便一直紧跟南宫素心后,去往长老斋。一路是春景风华正盛,草长莺飞不绝。但小小思辰在这个年纪却未留心途景,心中一半是兴奋,另一半便是孩子离家后满脑的胡思乱想,他也同他人一样,是个依恋父母的孩子啊—— 长老斋离拓宅实则不远,但在南宫思辰小小的思绪中似已走了好远,似已自南域到了北原。这,或许就是知道要离开父母后的漫长的心理路程吧。但再漫长的路程也终有终点,长老斋到了,南宫素心推开院门,以轻步走了进去。这里思辰从前未曾进过,但经常路过。不知为何,平日中从未觉得,那院门很高、很高。 “尊上,辰儿已遵命邀至。” 南宫思辰见南宫素心进门便向堂中正座行礼,于是自己也便忙效法行礼,道了一声“尊上”。他悄悄地探起了头,见墨衣长袍的墨归正坐其上,心中不免惊诧:这个人,凭以往方法全未觉察出,这是面对长老都不曾有过的。而这“尊上”身上还隐隐透出些许令他极为熟悉的气息,就好像见了许久未见的故友一般,感觉很微妙。 “墨...墨叔——”这二字在不经意间自思辰口中道出,他心中惊诧更浓。这人,此前从未见过,但这亲近、熟悉的感觉太过于匪夷所思。 “南宫思辰——”墨归缓身立起,慢慢地走到了思辰身边,“你可愿拜我为师,与我同去别处修炼?” 他说得很直接,思辰看着这个冲着自己笑的男人眨了眨眼。 “墨...哦不,师父!”沉思片刻,思辰一下子便跪在了墨归身前。 “哈哈哈——” 墨归笑声一出,思辰便觉乾坤大动、移形换影,抬了头,发觉身已不在长老斋中,眼前,是虚无缥缈,虚无之中是群星无数争辉。思辰从未见景如此,以往总卧在草地上仰望星空,但此刻,他便身处无限星海之中,与群星为伴。 墨归,立在思辰身前,远望着星海那畔,似在思念着谁。墨归身旁,似有一门型,泛着金光轮廓。那门内,定是有些什么的,思辰的好奇心被点点勾起。 “同我进来吧。” 墨归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思辰,而后做了一个牵引的动作,步入了门中。思辰被好奇牵着,未有犹豫,进了门中。 入了门中,景象全变,星空全无,留下的只有八方四面各异景象。 “这里是——”思辰身边立着墨归,二人身后便是一小屋。除却这脚下方寸土地,其余别处似乎都非是正常之地:一方钢耀金光,闪人眼目;一方森罗草木,植被遍地;一方冰雪流川,雪地冰天;一处火光冲天,燃人欲焚;另一处黄沙土磊,遍地坚石。 金、绿、白、红、褐,这世界似便是由这些颜色组成的,它们,是这荒寂世界的主宰。 “师父,我们是要在这里待很久么?”思辰灵澈的眼眸中透出了些许惧怕,好奇全在这景象中散去了。 “不——”墨归一掌轻轻地拍在了思辰带辫如马尾的小脑瓜上,笑了笑。 “真...真的吗?!”思辰眸子中透出了些许欣喜神色,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不,我就要走了,你将在这片地界中自我成长。你要做的,是在这里锻炼肉体与心灵,从而最后征服这里,成为这里的主宰。那时,我便会来把你接回去。” 说着,远处的墨归已不见了踪影,独留思辰一人在那凌乱,流露着无助。 “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屋中每日都有食物与水补入,困了还有一张床。屋中墙上有些许提示你可能需要,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对了,别忘了,茅厕便在屋后——” 身影消失后,墨归最后的声音也飘散在了不知何处来的风中。 南宫思辰站在小屋前,眼神中就只剩下了迷茫、无助。 长这么大,思辰还是第一次彻底远离了父母的悉心照料,就好似一温室中的蔷薇突然移栽郊外,忍受烈日与雨打风吹。甚至此处,他连任何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生灵都未见到。他想,这便是孤独吧,这便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吧。 思辰他开始后悔了—— 不觉中,思辰已在那远处呆立了许久,他的腹中已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饥饿。换做平日,这饥饿的感觉也是未曾尝试过的,毕竟随时都是有吃食的。 食物,对,师父说屋中是有些食物的。想到这里思辰连忙向屋中奔去,见桌上正摆着果蔬干粮,忙如秋风扫落叶般胡乱地向嘴里塞去。 刚吃饱,桌上食物也正好尽了,就是刚刚正好。他开始看起屋中陈设来。 屋中定然是相当简陋,除却眼前这小木桌也便只有一张断了一脚的破木床和一看这还算不错的木橱了。 轻打开橱,橱中是数套便衣与一套大了些许的正装,似是为其出去准备的。 思辰见橱中并无什么东西,便将注意转移到了墙上。墙上确有数字,上书道:“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那便是五行生克之道。 下面好像还有一行小字,思辰将脸凑近了仔细看着,上写道:“若不知该如何做,不妨先于此处静坐,去感悟着气吧。待你悟得差不多了,那边一处处逐一击破。切记:先边缘试探,去寻最适应的,而后深处探去。时间长,莫要心急,牢记提示,征服之法便在深处。” 读毕,思辰盘坐在了床上,开始摒除心中杂念—— 这五元界,灵气似要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 第十四章、初探五方 五元界中知日月更替,思辰在墙上以剑刻划着印子,来计算自己在这空寂的地方所待的时日。 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 时间说长并不长,说短不短,他仅是如师父所言,一直感悟着五方灵气。其间他额上紫印似在吐息一般,时冷时热,五方灵气都好像将那紫印当窗般,涌了进去。 思辰,对这儿灵气的感知在一个月中越发明晰,现似乎与其融为一体般。在五方各元灵气的滋养下,思辰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漫步不深汤池般飘飘然。 “我也该出去转转了。”思辰嘴中嘀咕着,而后已壶装了水些许,怀中揣了两份干粮便执剑出了木屋。 自木屋中走出数步,炽热的烈焰便似血口火蛇般攒聚,向思辰涌来,似要将思辰吞没其间。那火量之大,速之疾令人避无可避。 没错,思辰选择了“火域”这太阳之极来探这五元界虚实。 火焰如蛇,全扑向了思辰肉体,张开血口撕咬着思辰稚嫩的体肤,炙热灼伤如烟火般在他的身上炸裂开来,不知是过于炎热亦或是疼痛所趋,如豆自思辰额上渗出。 思辰还是个年且九岁的孩子,出于一个孩子的本能,他很想哭,扑入娘亲怀中大一场,去诉说疼痛之烈。但,此时身畔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哭,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气力罢了。 “我...我要走出去,早点回去见爹娘!”思辰大喝一声,而后迈开步子,向深处一步步踏去,顶着炙热烈风与随时都可能吞噬他的烈焰向火域深处踏去。一个孩子,每一步踩上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脚印,若不是这,恐怕早便被风刮去。 迈出一丈路去,鞋履已被踏破,着了星星火,地面似是刚出炉的窑砖,直接烘烤着他白嫩的脚丫。钻心疼痛自脚底板向深处渗去,体肤鲜血似流川纵横,遍布了裸露在外的面颊、双手以及早便赤露的腿脚,而后滴落地面,水气升腾。 越向深处去,那炎风便越是熊烈,火焰便越是炙人。终于,在烈火对其肉体的摧残中,思辰再也吃不消了。一股子风向此处袭来,思辰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抓住,再没了力气挣扎,被扔出去,被扔出了火域。 “不...不...不要!!!”思辰吼着,歇斯底里地吼着,但仍然是被带出了火域,被狠狠地摔在了皑皑冰雪的世界。 水域,白色冰雪所主宰的地界。此处虽名水域,但似乎称作“冰(雪)域”更合适些:风的猛烈远强过火域,飓风夹杂着冰碴、雪花胡乱地吹着,冰雪积了尺深,除了那横穿五元界的河流,别的水流都被冰封......这,便是太阴之极。 灵气随着刺骨寒气慢慢流入了思辰滚烫的身体,“身...身体...”思辰**着,肉体的温度直线下降,完全与先前火域相反,那寒气漫遍了思辰烧灼伤痕遍布的躯壳,那残肤迅速地修复着。 很快,那炙热滚烫的感觉全数消散,转而是寒风刺骨透心。 “水...水克火?” 寒风中,思辰慢慢支起了伤痛恢复的躯壳,似茫茫海上支起的一叶扁舟般,无依靠的单薄,随风漂摇的无助。 “火域既然不行,那我便试你水域一试吧!”思辰稚嫩的眼眸中燃起了烈火熊熊,而后不顾便衣残破不御严寒刺骨,向白色的深处步去。 风,像不羁的烈马般奔腾着,携着冰雪无数向思辰涌来。他只一手挡在身前,逆着风踉跄着迈出了步伐缓慢。 寒风,一阵烈似一阵,风中的孤舟欲闭了帆去逆风航行,但却怎么也没办法闭帆。良久,思辰走深了一丈,但很快,风便吹他一尺回去。前行步履本就缓慢,这下更慢了。 逆风飘雪的天,是看不清所前进的路线的。一个不留意,思辰落入了那未被冰封的河中。霎时,那冰冷到似要将他整个冰封的寒气似要将他整个吞噬。 那河向远处奔流,最终思辰被狠狠地拍在了土域河畔上。 土域飞沙走石,肆意地打击着思辰的身躯,时还有无数地刺;木域藤蔓交织,植物似有了灵智,常生出无数木条鞭击思辰;金域钢壁乱生,阻挡着思辰前进脚步,什么攻击似都破不了—— 五元界的五域之苦思辰都已尝遍,他停下了脚步。 “五行相生,五行相克,确实如此。师父,我明白了。”思辰小声说着,终再也撑不住疲惫与伤痛,死死地倒在了木屋前,没了意识—— 思辰颈上,星戒汇了五方灵气,发出些许光亮。 “倔小子~”一道身影慢慢出现在了木屋前,他将思辰慢慢抱起,向屋中走去—— 第十五章、验气试 五元界中,思辰看着眼前金域的高台,慢慢盘坐下来,从兜中掏出了木域采的野果,啃了两口,又喝了数口水域灌的清泉,而后静坐着。 时日已过了三百六十天整,过往云烟缭绕在思辰的脑海,一年,他吃的苦够多了。现在他回首看着已被全数击破的铁壁与一旁的数个铜皮人,更远处,另外四域都已不在是先前的恶劣。他在这些地方得到了不少东西,而父亲给的那柄剑,也在刚刚碎了,成了一地铁渣。 他,已经快彻底征服这整个五元界,今日,便是来步出最后一步的。他,仅需取得台上白虎血,这一切便结束了。 “哒~哒~”一步,两步,思辰起身,向高台顶步去—— ............ “南宫涧,先天气三道!” “南宫汛,先天气四道!” ............ 新历1010年3月4日,南宫祖祭,南宫靖飞升一千年整。 验气坛上,报绩官正看着一个个上台的孩子,而后报出他们的气段。今年这带气之人今年似极多,几乎上来的每一个都多少有一二段,这是往年从未有过的,难不成这南宫家复兴之日将近(南宫靖在时南宫族为大陆顶级势力之一)? “南宫紫昳——” 报到这紫昳时报绩官似有些许吃惊,稍稍顿了片刻。 “南宫紫昳,气一段余二道!” 台下人皆惊异,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验气石上光印的高度在提醒着他们,这不是幻觉。 “紫昳...家主之女么,恐怖如此!” “平日还看她还如此文儒,这——” ............ 坛上,那着白衣透淡紫的女孩向台下众人投去了自信的微笑,那成绩,是她所应得的。众人私语中,紫昳缓缓迈开步子,向台下南宫杰处走去。 “父亲,气一段二道,一年来努力没白费!” “不错,胜过我当初。加以培养,你今后还要撑起南宫家未来呢。”南宫杰一手拍在了眼前自家丫头小脑瓜上,带着微笑宠溺地揉了揉。 “父亲......” “丫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个南宫思辰已有一年未见,今日祖祭,他会回来么?” “他...怎么,我家小丫头看上人家了?看上你堂兄思辰了?”南宫杰轻笑了两声。 “不不不,不是的,父亲。我只是觉得这南宫家中就他有些有趣,我甚至还觉着他有些神秘,捉摸不透。” “他...他是很有趣,也很令人捉摸不透——”南宫杰抚着自己的须胡,渐向远空望去,似在留意着些什么,“他今日应该会回来的吧。” —————— 验气坛上,报绩官看了四周,已不再有人再上来了,问着:“还有人来验气么?”坛下,无人应。 “真的没有人来吗?我再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坛下,仍是无人应。 “那——” “且慢!”远空,忽闻鹤唳声声,“我来也!”鹤掠过南宫祖祠,一道小小身影在半途便自鹤上一跃而下,正落验气坛前。 “哟~出场方式还不错。”报绩官略有些不屑,“报出名字,年龄!” “南宫思辰,十岁,南宫拓之子!” “哦,拓司之子?那来罢。” 此刻,远处除却早便端坐的南宫乐天,余下的四位长老也出现在了主席台上。在众人的目光中,思辰慢慢向验气石走去。 注视下,思辰的手已放在了验气石上,然而那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南宫思辰,身无气!”坛上报绩官的言语中略带些许傲慢,正要将思辰赶下去。 坛下众人眼中充斥着戏谑与讥讽,一片吁嘘之声。拓司之子,竟不如一个普通的孩子! 坛下南宫拓与夫人早便视了许久,他们看后心中略荡起的失望的涟漪;就连那本一脸期待神色的紫昳与南宫杰,此时脸色也有了些许暗淡。远处,独有众长老毫无神情起伏,只是静静地看着。 “慢着!我还没有发力呢。”思辰向身后众人一笑。 “别闹了,我们这里又不是你的儿戏,还是回家当你的小少爷去吧。!”坛下人这么说着,言语中是嘲讽。 思辰石上五指微动,额上紫印泛出了淡芒些许,而后无色气蕴自思辰指尖流出,而后验气石似与其有了些许共鸣,金光涌上。金光散,石上留下了一截五彩光印,虽不高,但十分炫目。 “南...南宫思辰——”报绩官眼珠都似要被惊出般,声音慢慢从他的嗓子中冒出,“南宫思辰,非无气,气三段三道!” “这,这怎么可能?!”坛下如此的话语如潮水般涌上来,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十岁孩童! 坛下,南宫拓、夏沐汐、南宫杰、南宫紫昳都笑着,就连主席台上的五位长老也是如此。 三段三,这是从未有过的,这世间这等孩童或许寻不到第二了吧。要知当年南宫靖验气之时也不过二段六,眼前这孩童,已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或许,这便是当年占卜师纳兰梓涵所言的“南宫家的天意之人”,将带领南宫家复兴。 验气试在众人一次次的惊诧中过去,这千年祖祭的欢庆才正要开始—— 第十六章、太邯剑 年及束发的少年将手慢慢向头顶伸去,渐挡住高招正空的太阳,慢慢露出如这阳光般的笑容。 “娘亲——辰儿,辰儿回来了!”南宫拓宅中,忽闻一声透过院墙透入了院内,声未止,院门便“吱呀”一声大开,少年背着行囊踏入了门槛,向屋中走去。 正堂,家主南宫拓执司之事未归,夏沐汐正抿着盏中清茶。茶,还是时年新茶兰香馨,只是独饮淡了茗香。 半盏茶已入肚,夏沐汐闻了声响,赶忙向屋外疾走。那声音,是她梦中时长响起的,眼前这道身影,也是她梦中的常客,只是似褪去了稚嫩些许。 “辰儿,是辰儿吗?”眼前少年浅笑着微颔了首,夏沐汐一下子便扑了上去,拥思辰入怀。这个母亲,已经等了儿子六年,除却当年验气试再没有了见面。 “娘,娘亲——”思辰眼眶,泪水交横着,这个不爱哭的孩子似在用着这种方式诉说着六年来受过的一切委屈。 “辰儿不哭,回来了,回来了。”夏沐汐释开手去,轻抚着南宫思辰渐现成熟的面庞,笑中流下了滴滴泪珠,似晴空落雨点滑过玉璧般,“辰儿定是饿着呢,娘亲这便吩咐家仆准备午膳,辰儿莫急。” “嗯——” 看着夏沐汐的身影渐在眼前消失,驻足片刻后向屋中步去。 房间,三年未进过了,还是当初的陈设未变,还是当初的感觉。似是有人时常打扫,这屋中不沾星星点点的灰尘。六年的修行,已让这个孩子有了不少的疲惫,腿稍一软,他便倒在了这儿时所依恋的床榻。 看着那柜上列着的那柄木剑,他伸出了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微现些许淡蓝的光亮,而后那剑便向思辰飞来。 轻抚木剑,思辰的回忆流转入了脑海:五年前,他千年祖祭验气惊四座,只一下便让所有人记住了南宫拓有一个儿子,他便叫做南宫思辰。而后,五长老踏向验气坛,刚同爹娘相见的思辰终还是随长老去了秘境修炼,由五长老轮番指教。这五年,思辰以极高的悟性掌握了御五元之法,祖上留下的剑法,气涨至十八段六道,长老都为之惊叹。 约莫六年前,初次同爹娘分别,五元界中确吃了不少苦头,时刻忍耐着肉体的创伤与心灵的孤寂。虽并不快乐,但每天都是充实,这是带给他最大成长的。 六年多前,自己似还与伙伴游于城郊,虽伙伴现却不再相见,但那终究是属于他的童年,快乐的童年。那时那黑裙女孩的笑似还在他的脑海放映着,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那女孩相见。戴月莘,戴月莘—— 不觉中,光阴已逝去不少,午膳已备,自己的父亲也回到了家中。 饭桌上,菜样还是当年,只夹了一口菜入嘴,泪便滴入了思辰的杯中。 “辰儿也已是束发之年,快是个大男人了。”南宫拓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莫哭了,饭后我便带你去往天铸阁挑一柄称手的剑吧。” ............ “恭迎拓司与少爷莅临小阁,里面请!”刚踏入了阁门,店中掌柜便起身相迎,“阿柱!带拓司与少爷里头挑剑吧。” 店中那名唤阿柱的导童(你可以理解为导购)便奔出,领着拓、思辰二人向店内探去。 阁中四壁、剑架上挂满了各式剑与鞘,或长或短,或轻或沉,或柔或坚,无所不有,色彩各异。此处顾客聚集最多,只是思辰步过仅看着各式剑与各异的价钱全无一点心动。 “拓司,少爷,此处去便都是名家铸剑了。”阿柱指着那深处房间,领拓与思辰便径直走了进去。此间剑已不同于外间的繁多样式与色彩,基本都为单一款式,透出的是朴质的锋芒。南宫思辰见此,双眼略显晶亮,只是挑选来回去,终也是一柄剑都没有带回。最终,他们又回到了阁门处。 “怎么,如此繁多的剑都入不得少爷的法眼?”那掌柜眯着笑眼,半开着玩笑地说着,思辰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见思辰小少爷点头,掌柜唤来了所有导童,“今日暂先清客吧,我便不信今日能让旁人道我天铸阁无剑。” “是,掌柜!” 导童们听后赶忙四散开去,将店中顾客遣散。那顾客虽有些许抱怨,但终还是离开了。 待人皆散去,掌柜闭了门,将手伸向了柜台暗格,而后一掌拍了下去。 “轰隆~”震响自地面传来,同时还伴着地面的震动。不多时,一个小平台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掌柜又向那处输去一丝气蕴,瞬间,一柄巨剑自平台钻出。 “此乃我天铸阁镇阁之宝,独孤冶仿古剑巨阙以陨铁所铸,又融了机关之术,定强于巨阙。此剑名为——” “太邯!!!” 第十七章、澜纹金三千万 那平台上,太邯剑深深插入地面,直直地立在众人眼前。 那剑剑身长约莫五尺,宽一尺余,淡淡银光自剑锋透出,毕露锋芒。那玄黑剑体上,一面以赤朱色刻九首开明兽,一面以幽蓝糁九尾陆吾神,威风凛凛,杀气凌然。剑柄,半截墨色细链伸出些许,剑内藏机关玄机。剑旁横卧,玄赤扶桑巨木制剑鞘,上刻昆仑山图,混沉敢并出。 “太邯剑,剑身三百斤,扶桑昆仑鞘重约莫百斤,共计四百斤,如此剑中定是内含玄机。”那天铸阁掌柜两步上前,气汇手中轻拍剑柄末端,银锋一下子便自玄黑之中弹了出来。掌柜一手把住了剑,而重剑那少了剑柄,又突然自剑格中间弹出一新剑柄。而原处九尾陆吾神纹失了幽蓝淡光,只余了赤朱开明兽纹。 “太邯剑,二剑一体。重剑名唤邯沉,坚无可摧,力镇山河;轻剑名唤太恒,无坚不摧,迅疾风雷。二者合一,便称太邯。”说着,掌柜又上前旋了沉邯剑柄,推了下去,又将太邯重新插入,融归太邯,“虽说刚刚有些许夸张了这剑,但我想着剑好坏拓司与少爷应该看得出来吧。哈哈哈~”掌柜的轻笑着,慢慢走下了那高台。 思辰看着眼前太邯,渐动了心。胸口那星戒,正放着光亮些许慢慢浮空起来,似产生了什么共鸣。心意所趋,他现在已忍不住要去取那剑试试了。 “父亲——” “想试便去试它一试吧。”南宫拓早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只招了招手。 思辰快步上前,来至平台下,看着眼前台上剑,安耐不住,一下便越跃上去。思辰一手执了太邯剑柄,全力欲拔,但那巨剑仍屹立不动,剑上二兽似在嘲讽思辰一般,他略向后退去。 “若少爷力拔剑不出,我这阁中还有它剑,虽——” 掌柜语未言尽,只见得思辰御气右手,奔两步一跃,一把抓住剑柄,空中一翻。当思辰再回头,他的手中便执了那太邯剑。墨链拔出些许,思辰将它缠在了右臂上以防重剑脱手,而后向前挥去一剑,浑厚剑气似刃,远处的堂柱上留下了一道浅印。 “好剑,好剑!”思辰连声夸着,“只是这剑身还是略重,不得灵活。”说罢,一掌轻拍剑柄末,太恒弹出,邯沉剑身落于地面,木质地板都被震裂。他一手轻抚太恒剑身,右臂瞬感轻松万分,冷锋反着寒光于他眼前。 轻剑定然是称手,思辰轻舞了段剑,剑如银蛇游。不小心剑自身前滑过,衣袍末便被削去半截。 “好好好,思辰少爷这剑法属实犀利,南宫家真是辈出良才啊!” “父亲,剑便要这一柄了吧。” “掌柜的,这剑太邯便同那鞘都要了,何价?” 那掌柜的一改先前眯眯笑眼,转而毅然些许,轻道:“这剑,澜纹金三千万!”思辰一惊,墨链自臂间滑落,太恒插在了地上。 “那这剑我南宫拓便要了。”南宫拓挥了下手,导童们将剑抬起,又拼于一体,装于鞘中,思辰一下便背于身后。 “只是今日我南宫某未带足如此多的现钱,你这可以物相抵否?”南宫拓带着笑眼看着那掌柜的。 “什么东西能值三千万,这南宫拓怕不是——”一边导童们小声嘀咕着,这声音似尖刀,一点点插入了思辰的耳中。 南宫拓闻声并不恼怒,而是不慌不忙中取了腰间一佩着的一羽毛吊饰,放在了掌柜手中。那掌柜拿了这吊饰便是左看右看,双目似闪出了光亮不少。 “切,一个破羽毛饰子有什么值钱的,那可是三千万!南宫家不会仗势凌人吧——”那些导童的嘴还未全管住,一点点地嘀咕着。 “你们莫多言了!”掌柜的似发了火,怒斥这导童二十人,而后又转过身去满面堆笑着看向了南宫拓,“拓司便讲,这帮家伙货色全不识。” “橐蜚(橐蜚: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蜚,冬见夏蜇,服之不畏雷)首上翎羽制,还算稀缺,此处便是四根所编。确不知这饰可否抵三千万。”南宫拓说着聚震(八卦中雷)元气蕴,一击轰向掌柜。 “掌柜的小心!”一旁导童喊着,那气击眼见着便击中了掌柜。 “果然为橐蜚羽,橐蜚不畏雷也——”掌柜中那震元气蕴确无事生有,淡笑着,“这饰可不止三千万吧。哈哈~” “余下的就全当我补偿店中损失吧。”此时南宫拓已领着思辰离了天铸阁,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阁中,掌柜敲着众导童的脑袋,言着:“差点因为你们这帮家伙搅了生意,这单咱好歹遇上了拓司,我们还是大赚一笔。若是下次——” 突然,窗外忽见一鸟状似袅而人面一足鼓着翅膀出现—— 第十八章、血染太邯 出了阁门,思辰同南宫拓走在南江郡市集间,欲回家府。道上,思辰不时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的面庞,似要说些什么,但数次都打消了那念头。 “小子,怎么,为父面上粘了什么了?”拓低着头看了看渐及肩头的儿子,露出了微笑,而思辰则是摇了摇头,“那是背不动这剑?” 思辰又摇了摇头,道:“父亲,今日费一羽坠三千万,会不会——” “哈哈哈~”南宫拓笑着,领着思辰继续走着,豪言道,“你若是欢喜,为父纵使揽星辰明月也可,更何况千金散尽还复来——” 突然,蔚蓝长空忽有一道黑影轻掠,似一巨鸟,伴着长啸,遮蔽这天日瞬息。 南宫拓略有些许心惊,忙探腰间所坠,有一碧珠,惊道:“坏了,忘将这匿气珠与那掌柜了!” “辰儿,你且归家待着,为父去去便归!”说罢,南宫拓急转身去,连登数步,略有些许不稳地凌空飞去,飞向天铸阁。 天铸阁立于集市边际,今日刚又打了烊,外无一人。而刚南宫拓去前那半掩铜门现莫名变了形,上着着凹陷点点无数,漆也掉了大半,还有数道剑气轻痕。不时间,屋内还似有冷兵相接之声脆响,禽鸟嘶啼之声不绝于耳,似在宣告着内打斗正烈。 “掌柜的,我南宫且来助你!”南宫拓飞身便冲入了铜门,一剑隔了两方缠斗,而后面看着那鸟,聚气剑身,“南锋五式·兑劈!”向着那橐蜚鸟,南宫拓瞬身上前,一剑便劈了上去。只见得金光四射,耀人眼迷,点点蓝墨血液染了地面,庞然鸟身飞去老远。 “这畜生到也是激灵,只用羽卸去了些力便借余力避开,威力全未打出。”南宫拓以袖拭净剑身,继看着远处橐蜚鸟。 “拓司,你可是害惨了我啊!这羽饰怎招来了本尊,卖我便宜不成?”掌柜埋怨着,而后自地上拾起了被打落在地的随身佩剑,舒了舒略疲的筋骨,挺了挺自己略显肥硕的身子,“所幸拓司来得倒也是及时,再拖这厮一时半刻我怕是招架不住。” “这羽也是我司法偶得,需匿气珠才不至于招它物,今忘交予你,到也是抱歉。”说着向掌柜扔去了腰间佩的匿气珠,“这儿暂先交给我罢,你暂退去!” “好嘞,谢拓司!”说着,那掌柜接了匿气珠,而后执剑赶忙退去。 掌柜身退,橐蜚鸟见此忙啸着伸出了独爪鼓着双翼欲扑上去,但却被南宫拓一横剑拦下,拓高呼:“畜生,你的对手是我,南江郡司法者!”言毕,南宫拓继与那橐蜚缠斗。 那橐蜚鸟乃是木属震(八卦·震)元灵兽,肉身到也是蛮横,同七十二段气的南宫拓斗了百余回合,虽处下风,但丝毫未减攻击之迅猛,虽只是普通的抓、啄。 良久,南宫拓一剑将橐蜚击开数丈,自语道:“这橐蜚夏伏冬出,到也未曾听闻自主伤人,怎会来此?”南宫拓他环顾四周,无一人之尸首,这便表明橐蜚未伤人性命,也许仅是想夺回那羽坠。这首上翎羽,乃禽鸟之所在,一鸟仅一根,那这便是四只橐蜚。 要知灵兽也是有着人之情所在,那眼前橐蜚分明成年,翎羽一尺,而那羽坠翎羽不过四寸,难不成这是这大橐蜚之四子,其是念子而来?想着,南宫拓有看了那眼前鸟的如人面孔,晶莹泪光闪着。念此,南宫拓忽忆起当初见江匪杀子之时,愤然提剑便斩了那江匪首级的自己。 忽然,南宫拓全无了杀这破坏天铸阁畜生的打算,他想放它走。拓留意窗外,正有一只小小橐蜚发出叽喳声声,似在为父鼓劲,他更没了杀生的意思。 “嗷——”长啸着,空中橐蜚俯冲而下,全身布上了雷电之气,径直啄向了南宫拓。 “南锋五式·艮壁!”拓横剑身前,欲裆下这橐蜚一击,但因木克土,剑上布的土元之气一下子便被冲破,剑断,余威震开了南宫拓甚远。 “嗷~嗷——”橐蜚见机又俯冲而下,发动了攻击第二重攻势。势如破竹,它定是要击破了拦它见子之羽的南宫拓。 “橐蜚,我不想伤你!”南宫拓言着,而后聚气周身,原地作法,“万剑通杀阵!”而后一环圆阵图布了整个天铸阁,地上无数散落的剑皆浮空停滞。 “嗷——”长啸中,橐蜚已近拓身前。 “剑壁!”拓御剑无数在身前成了一坚壁一般,橐蜚喙啄,全被裆下。只是剑后,南宫拓似遭了内创,吐出鲜血一口。 “万剑·定!”十数柄剑自剑壁之中脱出,自上空坠落,一下将橐蜚击至地上,而后定住了它的翼、尾羽,它便如此被牢牢摁在了地面。 毕,又一口鲜血自南宫拓口中吐出。 “父亲,我来助你!”铜门中,思辰突然闪出,飞身拔剑便来,“南锋五式·离斩!”一剑,重剑在无法动弹的橐蜚颈剑滑落,橐蜚首落,蓝墨色的鲜血染遍了太邯上本就幽蓝的陆吾神纹。 窗外,那小橐蜚长啸一声,而后向远空翔去,原处只留了泪珠晶莹—— “孽子!!!”南宫拓停了阵,怒吼着,“你伤它性命作甚?!!”言毕,南宫拓眼前忽一黑,倒在地上不起—— 第十九章、觅至江源 南江郡郊,有一处小山坡,虽不高,但可观其下葬剑江水奔流而去。 南宫思辰卧在坡上,口中嚼着草茎一叶,轻咀,苦涩带着微甜在口中漫开。看着坡下葬剑江,他不由吐了草茎,立身长啸—— 父亲,似是用气过度又动了大火,昏厥在了天铸阁,现回家中休养着。刚在家中,父亲已然清醒,那怒意逼红了父亲的面颊,气未消,未语。自己明明是欲助父亲,难不成是做错了什么吗? “孽子!你伤它性命作甚?!!” 父亲昏厥前的怒吼时刻在自己的脑袋中回荡、冲击,留下了伤痛感无数。思辰的脑袋似要被撕裂两半般,直叫他仰天嘶吼,似乎这可排解心中痛苦一丝一毫。 飞身一跃,思辰落在了坡下林中,一把拔出了太邯重剑,胡乱地在林立树间肆意地、疯狂地劈砍着。林中鸟,被这大动静全然惊飞,思辰身间方圆的树木被全靠蛮力拦腰斩断,只留下数十树墩与倒在地上的树干,显现些许荒凉。 “啊——”思辰吼着,将剑扔在了身前,“父亲,辰儿到底做错了些什么?!!” “嗷~”丛中忽有一豹子向原地仰面的思辰扑来,一下子将其扑倒在地。而后,那豹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口似血盆望着身下思辰,黏稠的涎水滴在了思辰身上、面上,直让人觉着恶心不已。而后,那豹张着血口便向思辰咬来。 思辰曲臂以小臂挡住那豹子的口,豹子一口咬下,鲜红的血自思辰臂上淌下,他吼道:“连你也来欺我么?!”而后思辰另一手猛地撑地,一下立身,接着将那豹甩得老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思辰吼着,猛地蹬地向那地上的畜生扑去,而后摁着那豹项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接着,思辰拳似铁锤,如疾雨般一个劲地打在豹子脑袋上,不觉中,那豹子已然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没了动静。 思辰的拳头停在半空,身下豹子定无了气息,他怔住了。 “孽子!你伤它性命作甚?!!”父亲的怒吼又在脑间回荡,震得思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很痛苦,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精神、灵魂似被撕裂,脑海中除了那句话外一片空白。 地上尘土脏了衣裳,手上血污早便染了玉面,扎着辫的发绳也被磨破。他披襟散发,他蓬头垢面,他活像一个疯子,一个癫狂的乞丐! 良久,思辰略有了些许清醒,透过积水的洼池,他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他呆住了。片刻,他开始环顾周身,血泊中的花豹子,根根倒地的树木,还有被扔在远处的太邯剑,他有些懵了,他不相信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微整了情绪,思辰向那剑慢慢走了去,而后抓起那剑上墨链,拖着剑向远处的葬剑江步去。 葬剑江,宽近三十丈,素湍激流,浩浩汤汤向着日出之方奔去。 思辰拖着剑,来到了江畔。看着流水,思辰不住向前,而后捧起江水不停地向着脸上浇去,搓洗着面庞。但他似觉着这还不够,一下将整个头摁进了江水,一抬头甩起一道水弧,而后全被奔流江水吞噬。最后,思辰拭净了剑上血污,归了鞘,而后一跃扎入了江中。 太邯过重,湍流冲它不动,于是思辰便随着它慢慢下沉。仰着面,思辰看着透过水而透下的淡淡阳光,看着水中生的各式鱼虾蟹蚌,慢慢地、慢慢地沉了底。他闭了眼,似欲与这世界从此诀别。 胸口思辰所佩的那星戒慢慢放出了淡光,缓缓浮了些许,向一个方向指着。 “别了,爹娘,师父,长老们,我的伙伴们,还有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思辰心中想着,嘴唇微动,一串串的气泡向上方飘去,似一个个离他远去的心愿,又似一个个遗憾。他,还没有报父母养育之恩呢;他,还没有带领南宫家重回巅峰呢;他,还没有与那戴月莘再见呢...... 突然,思辰猛地一睁眼,对,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去做,怎么能就这么与世界告别? “避水咒!”思辰心中默念着,而后土元之气自心门放出,成了一个透明罩子将思辰整个笼住,隔开了水流,任由思辰大口地吐息着。思辰自衣上撕下布条重扎起束发,而后火元遍及全身,高温蒸尽了湿漉漉的衫衣。 水中行步,在五元界中探水域中是常用的,只是那水冻得刺骨,而葬剑江水不然。 在避水罩中,思辰察觉到了胸前星戒的变化,这似在初见太邯时也是有的。这星戒散着光向前方伸去,似在指引他向远方那处探秘。 “那儿是有什么东西吗?”思辰笑了,而后向着星戒所指的方向逆着水流探去。 南江郡于葬剑江上游,距葬剑江源南山不过十数里地。思辰逆流而上,沿途二畔渐由平原转为丘陵过渡,而后又转为群山立。虽说是山,但南域终究为平原之地,那有什么高山挺拔、直插云霄,只不过是高五十丈左右的丘岭罢了。那群山因生于南域之南,因而得名南山群岭,而最突出的便是莫名上布皑皑白雪数尺厚,终年严寒落雪的南山了。 思辰寻至葬剑江之源南山,那星戒泛光更烈,似指引之物近在眼前。 南山阳,消融冰雪所聚的水流飞腾直下,成一瀑布。思辰至南山下,停了避水咒,那瀑布近在咫尺间。石床上直泻素湍宛若决口洪波,沧海倒悬,纵横决荡;又似一水帘白幕,一银绫面纱轻遮含羞少女秀面,增了这南山神秘些许。 思辰从小生于南江郡,哪见得如此胜景,呆在那飞瀑边良久。不觉中瀑间水雾蒙蒙,水击山石,落珠如疾雨点点,又湿透了思辰衣裳,只因离得过近,迷忘了罢。 良久良久,思辰终还是缓过了神,望了胸前星戒,正指向飞瀑深处。 “是要入这飞瀑中么,这水帘之中有福地洞天不成?”思辰自语着,而后飞身入了这白帘之中。 第二十章、断流剑·尚阳 南宫思辰掐了个避水咒飞身便进了水的帘幕之中,里头确有一处洞天:洞窟不大,三丈见方,一尺来高。洞内略有火光通明,原是四壁之上安着油灯燃着鲛人膏千年不灭。向洞内探去,一石阶上正插着一柄赤鞘长剑,剑向四周投去丹朱淡芒,另这洞窟略有炽热的之感。但那始终只是潜意识的感觉,满阶的青苔还是告知着思辰此处的阴冷潮湿。 星戒放出的光亮更显夺目,没错,它所指引的正是眼前这柄赤鞘剑。 思辰踏着稳重的步履一点点向着石阶挪去,浑然不觉油灯未照及的阴暗处正有一对冷眸眼望着他。 “嚓~”思辰步了数步,突然脚下似踩了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向足下看去,森森白骨,现踏碎的正是一骷髅,似有了年岁。思辰未见过如此之境,惊得汗毛竖起,不禁向四周环顾。 四下似阴风乍起,灭了数盏油灯。思辰自背后鞘中拔了太邯剑,闭了双眸,开始静下心来感知四周气息的变化。 霎时,阵阵阴风化作狂风大作,吹乱了思辰两鬓发绺,若非太邯重量,兴许他便被刮去好远。 阴处定是有什么东西正盯着思辰,他已然感觉到了,只是暗处那物似境界远高于思辰还控着自身气息,又或是极善隐藏,除却有物相视,别的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MENG——JI——”暗处的那物发出了低沉浑厚的吼声,声音在这山洞中回荡着,风停了些许。只是那音波震着思辰耳膜,思辰已感到了刺痛之感。但若是此刻摆出痛苦的样子,那物定是会趁此猛攻上来,他强装镇定着。 迅如疾电,忽有一影自暗处向着思辰扑了上来,一爪将思辰胸脯抓破,血液猩红自思辰胸口滴出,染红了雪白衣襟以及地上白骨,略有些瘆人。黑影只给了一爪,而后便又隐入了余下油灯未照及的黑暗阴影之中。 “若不想伤及性命,还是请回罢!”声音非出自四周,而是在思辰心间回响着,威严浑厚。 “那我若是不呢?!”思辰正值熊志少年,血气方刚,怎会只因一点小伤而退却呢? “呵,初生牛犊!” “嗖~”轻响如箭破空,迅疾似影,又在思辰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血痕,鲜血已将染遍了思辰本皓洁的衣裳,触目惊心。失血略多,他的精神已有些许恍惚,他睁了眼眸,一澄澈如初,另一眼白则转为红褐色,瞳孔发灰。 “小家伙,你天资尚可,真欲成这白骨之一么?” “来战!!!”思辰吼着,而后执着太邯发疯似的挥砍着,尽管四周空无一物。 “呵,冥顽不灵!” “嗖~”黑影又来了,眼见着已逼近思辰周身不盈三尺。 “金刚咒!”思辰掐一要诀,金元之气笼着他周身,成了一泛着金光的罩子。那物一击,一下便被这罩子挡下,只不过那罩子有了裂纹些许。 那物的样貌终还是现在了光下:一兽似豹,全身为白,黑纹遍及着额首,碧蓝眼眸中透着杀意似海,欲将思辰全然吞下。 “好小子,原仅想同你耍耍,没想到还让你看了我的样貌。”那兽眼神中更显了杀气凌厉,“我孟极今日定赐你死路一条!”说罢,孟极又吼一声,向着思辰扑了上去。 “挡!”思辰大吼着,声音响彻在洞窟间,而后二手支剑挡在了身前。但孟极一击如霹雳贯次,虽仅是直面攻击而被太邯挡下,但仍只叫得思辰连连后退,不觉间已被逼至墙角。接着,那孟极猛一加力,太邯被一下震出手去。那兽为免余威,借剑而跃,踩了墙壁再跳,又立在了思辰身前,耽耽虎视。 一步,两步......孟极向着小家伙一点点逼近着,四周空气似乎都已凝固般,只叫人喘不上气来。 “剑来!”思辰右手还缠着太邯的墨链,一下撕扯将剑拉回手中。已是穷途末路,思辰已然决定破釜沉舟,聚金元气蕴于太邯,他吼着:“南锋五式·兑劈!”一剑如长虹贯日,对着孟极猛然批下,那兽似有些许惊诧,呆了片刻,但仍是很轻松地躲过了这沉重、笨拙的一击。 “南锋五式,不传外人。”远处的孟极眼中已褪了杀意,只是这么看着思辰,慢慢走近,“难不成你是南宫来人?” “本人南宫思辰!怎么,怕我南宫大族了?”思辰只是吼着。 “哈哈哈~那一切便都是误会,我孟极向南宫小辈道歉。”孟极慢慢走向了思辰,而思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一下跪倒在地,身上鲜血不住地下淌着,眼神已有了些许迷离,双耳已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已经感觉眼皮似是千斤重,根本抬它不动,昏沉中,思辰很快便晕了过去。 —————— 再睁眼,思辰正在一鲛人油灯下,眼前是光明些许。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来轻遮这光亮,他看到手臂上正缠着布条,身上亦是如此。身下,似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还毛茸茸的,躺在上面是从未有过的舒适。他向身下看去,正是之前还同自己死斗的孟极蜷卧着,而自己就在它的身上。柔和的光亮下,这孟极竟像一只温柔的小猫,轻轻地吐息着。 “小家伙,你醒了啊——”孟极的声音再次在思辰的脑中响起,只是转变为之前未闻过的温柔。 孟极背上思辰忽觉身体上升,原是身下孟极站起了身。它驮着思辰慢慢地走向了那正立着剑的石台步去,很稳,略有些许摇摆。这另思辰莫名想起了记忆中那儿时最爱卧的摇篮,这安全舒心的感觉似正催他睡去。 终于来到了那石台上,孟极将思辰缓缓放下,眼前便是一柄散着帝王之气的赤鞘长剑。 “我孟极乃你祖上南宫靖旧友,已守候此处千余年。今日,终还是让我等到了你南宫后辈。”孟极看着眼前这柄长剑,渐入了神,“试试吧,看能否拔出这柄南宫靖所留的剑。” 南宫思辰向着那剑踱去数步,而**了剑鞘。霎时,额上星印发出淡淡光亮,而后金芒四射。 “这气息,怎和那南宫靖如此相像?定是错不了,他便是我要等的人。”孟极心中暗想。 思辰轻将手臂上移,不费功夫一点,那石中剑便被拔出。原本思辰还以为这很费劲的呢,现见并不然。握柄拔剑半出鞘,毕露锋芒,冷光似照这洞窟犹如白昼,胸口的星戒忽闪忽闪着。 “这剑果真为天下之绝,定要胜过我这太恒!”思辰不住叹着。 “哈哈哈~那是定然。” “此剑一出断流水三千,名唤尚阳!” 第二十一章、离乡 瀑布流水依旧,南山洞窟之中,鲛人油灯已燃及千年,瑟瑟欲熄。不知这山窟之中何处来风,吹这烛火摇曳,昏黄灯火下,千年石台上,一人一兽相视、相语。 孟极看着眼前这意气风发的少年,思绪似回到了千余年前,正如初与那个名唤南宫靖的少年于东土相遇一般。不觉中,那个南宫靖已飞升帝域一千零五年,而自己也已然守候此地一千余年。千年虽孤寂漫长,但他无悔,因为他终遇到了一个资质胜过故友当年的南宫小辈,一个能够传承此剑的南宫小辈。 “孟极前辈,这千年你感到过孤独吗?”思辰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好奇些许,他也曾独处一处,虽只有一年,而且那五元界是上千个此洞窟的大小,但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孤独。 “孤独?”孟极看着思辰手中尚阳剑,似沉思了良久,而后慢慢道着,“当你心中有一个需竭力相守的承诺,那纵使孤寂万年那又何以哀?”说着,孟极那豹面上似露出了些许笑意,“而且有故友信物相伴,又怎会孤独?” “可过分的孤独令我恐惧。” “小子,你需要记住,这世间弱者和强者终究是孤独的。因为弱者只能眼看着所爱之人被一次次的夺走而无力守护;而强者只能站在巅峰,看着身畔所爱之人一个接着一个老去,死去。” 二者交谈良久,年少的思辰似懂非懂,而后看着孟极一跃辟了水帘,似欲归去。这千年已待,他也是时候去寻别的故友了。 —————— 无上星域,望星崖上墨衣男子已伫立数日,不眠不食。在这星域唯一可以看到无尽星海的地方,他远眺着,似在思着某人...... 孤独,强者的内心总是被孤独所充斥着。虽然他已近这世间之巅,拼命地想改变着一些事情,但有些时候他终究是无助的...... 泪不住地自男子如玉面颊滑落,强如他,立身不败的他终还是败在了思念上...... —————— 思辰静驻足洞窟口,看着瀑布流水不绝,忽一抽尚阳,一剑向这水帘劈去,一剑断流。而后思辰掐了个避水咒,而后潜入了水中,顺着流水向家的方向去。这么久他还是想透了,自己确做错了,那橐蜚真的未伤人性命。 终于,他回到了南江郡,轻车熟路般入了城门。尚阳剑思辰紧紧握在了手中,但四射的赤色光亮还是诱得他人关注,每有行人过,总不免相视片刻。 思辰径直回到了家府之中,非同以往的推门直入,这次的他在门前不停地叩着门。曾经思辰犯错后出门归来也常是如此,他总有种只要有人开了门便是原谅了自己的错觉。 “吱~噶~”木门被缓缓开启,开门的是阿库。见是离家二日的少爷,他正要喊,但还是被思辰给止住了。 思辰一步步地向着屋宅中步去,似是愧疚欲忏悔的罪人,脚步沉重而缓慢。 来到了正堂,母亲夏沐汐正端坐着,思辰以略带着嘶哑的声音道:“娘,辰儿回来了。” 夏沐汐见是二日未有音讯的儿子,还缠着满身白中透红的布条,忙起了身,“辰儿,你这是怎么了?!”思辰未语,而是慢慢地向着父亲的房中步去,沐汐道:“你爹醒了,去看看他吧。” 思辰走到屋前,缓缓推开了门,见父亲仍卧在床上,只是不语,“噗通”一声,他跪倒在了床前。 “辰儿,起身吧。”良久,南宫拓起身,声音响起,浑厚中透着温柔些许,似乎气已在这两天都给消了下去。思辰站起身来,南宫拓硕大的手掌一下便下来了,他以为父亲是要打他,但落到头上则仅仅是轻柔的抚摸,令他不敢相信,“出去两天了,怎么搞得一身伤?” 思辰未语,看着父亲为他所气至此,泪不住地往下淌着。南宫拓将思辰一把拉入了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胸脯,仍由思辰痛哭着。 “父...父亲...辰儿...辰儿错了——” “辰儿啊,你要记住,要常怀一颗善心,而非如此伤及无辜。爹有一句话要赠你,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若你走上了恶路,那便如高山滚石,一旦开始便不再会结束!” 二人如此,正如当初儿时的思辰受了委屈,倒入父亲的怀中一般。可能对于每个孩子来说,父亲的胸脯都是无边的宽广,是每艘驳船的可靠港湾。 良久,思辰离了父亲房间,开始沐浴更衣。原伤口处似被孟极敷了什么草药,现已近痊愈,没了疼痛,只留了伤痂数道。而后,他换上了白袍紧袖,上绣青狭竹叶些许,而后又以腰带束了腰,以牛皮头绳重扎了长辫,颇有意气风发的侠客之感。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思辰涤净了心扉,仰面长叹,舒着这内心欲闯荡一番的心志。 “南宫思辰,南宫思辰,南宫思辰安在?!”院中似有人吼着思辰的名字,且是训斥的口气。听那音色,似是家中族长南宫杰是也。 “杰兄,长老,来此寻我儿有何事吗?”夏沐汐匆匆布至院中,看着南宫杰与众长老正端立院中,神情肃穆。 “何事?南宫思辰出来便知。”未有表情,南宫杰仅是冷冷地吐出了这么数字。 思辰匆匆至,看着如此众人立在院中,忽觉自己似犯了什么大错般,略有些慌张。半晌,思辰自两唇间挤出了几字:“长...长老,杰伯,寻小辈是有何事吗?”虽未言,但思辰总觉的是与他腰间的尚阳剑有关。 “南宫思辰,跪下!”南宫杰大斥一声,惊得思辰“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而后家主自乐天长老手中接过白卷,而后厉声念到:“南宫思辰,你擅取我族祖上剑帝所葬尚阳剑,又私吞之,犯我族大忌,罪恶滔天,你可知罪?!” “我不知!那剑乃是我无意间偶入南山帘洞,那孟极前辈所托付,怎可曰擅取私吞?!”思辰现一刚正不阿之色,同是厉声道。 “不知?”垣、汐二长老已半露了剑锋,冷眸望着思辰。 夏沐汐泪不住流着,他拉住了思辰,哭喊地劝着:“辰儿,你犯错了便知那罪吧!不然那样...那样你会没命的!就顺着长老吧!”哭喊声哀绝,宛若无数利刃扎入了思辰稚小的心中,深深地刺痛着思辰的心扉。 “娘,我没错!为什么不信我?”泪同样自思辰眼眶流出,就好似南山瀑布般不住,湿了衣襟。但纵使他知道自己全没错,看到了娘面容如此,还是松了口,将头深埋身下,“思辰...知罪!”二字无比艰难地自思辰口中发出,似强掰开他的口唇而放出的。 “好,南宫思辰听令!今我众长老与族长商议,将驱你出族,虔心悔过,非得我族特批从此不得入我南宫家半步,不得以南宫相称!南宫思辰可领命?!” “南宫思辰,哦不,思——辰——领——命!”一字一顿,饱含痛苦,而后将尚阳扯下还于南宫杰,接了金卷。 “今日亥时前必须出去,可知?!” “是——”这一字,短小低沉,似张口未语般。泪,已将面下尘土全然染湿。 屋中,南宫拓闻得声音欲起身,但又牵了伤,重重地摔在了床上,而后怒吼着。大片大片的泪水自这干燥的面颊滑落,润湿了皮肤,以及大片的枕褥。 —————— 日薄西山,思辰已整顿了所需,装入了一以空间石所造,专门储存物品的石镯中,而后便欲启程。 城郊,思辰背着夕阳,向东方走去。黑影,未落在身后,而向了身前。 孟极的话语在思辰的脑海中回响着,人终究还是孤独的。 思辰看着自己的影子,泪不住下流,他嘶吼着,痛彻心扉—— 青青小竹排,紧紧拽篙乖。 萍水翻银浪,群山拥碧怀。 秋高飞喜鹊,云矮触洋槐。 红叶知心意,招招送远涯。 番外一、玄武灾 这片大陆上有一处被冰川与纷纷而下的雪花所主宰的地域——北原。这里有的仅是严冬,暖阳与生机是无法触及的期望。太阳于空中放出丝丝光亮,余下的便被落雪遮挡,似乎就连这太阳都被冰封,是一冷光灯而全无热量。 呼啸的刺骨寒风卷起如柳絮般的雪花肆意地舞弄着,很快便盖住了那行人在这厚厚雪被中留下的深深足印,似乎在告诉世人:这处从未有人来过,从不会有。 高耸并立的“问天山脉”在这片平整坦荡如砥的白雪高原上略显突兀,主峰“问天峰”更是如柱擎天,险峻高危,像寒风中随时都将被折断的竹竿一般。问天峰脚下,一雪兔与雪地间奔走,寻觅着许久未见的吃食,但不久便终耐不住终岁的严寒与数日的饥饿,永远地倒在了这片白茫茫一片的土地。 问天峰之巅,史中似从未有他人触及,无人知道这巅上是些什么。但想也是,纵然登上了这山巅那也不过望及山似银蛇舞,原如蜡象驰,因也未有人冒这烈风暴雪攀峰。 问天峰巅,小小一平台上正有一玄黑巨龟身间盘蛇,踞于其间。那龟与蛇皆瞑目似眠,随着它每一呼出,这天便更寒一分;随着它每一吸入,这风便更刺骨半点。不觉中,那大雪鹅毛成了暴风卷雪,摧残着这本便不有的温度。 突然,巨龟动了巨躯,皑皑白雪自山峰抖落,引起了雪崩阵阵。只闻那龟与蛇共发话语,莫名的混响令那声尤为浑厚,那声道:“数百年了,数百年未有人踏足此地。今日有客访此,本尊还不好招待呢。”声响中,那龟蛇共睁了眼,四瞳皆碧,近观似窥汪洋,幽深、神秘—— “若是来挑战本尊的,那请退吧。蝼蚁之辈总爱做无谓之事,能踏足山巅证明你实力尚可,退去也不枉你一身修为。”说着,龟蛇放出凌人寒气所聚威压,似要强逼来者退却。 “可我墨某并非要来挑战你呢,玄武——”巨大威压中,着单薄墨色长袍的男人一步步如踏阶梯般步上了这近乎垂直的山峰,停在了玄武身前,“墨某仅想请你同我走一趟。”冲着玄武,男人面露笑意,缓缓道。 “哦?强逆威压一步步走了上来。不错,不错的实力。本尊欣赏你。”玄武声音混响交杂着风声入耳,“不过要我不与你走一趟呢?哈哈哈——” 男人聚气引出怀中零碎杂物摆在了玄武身前,玄武笑声戛然便止。 “这~如此熟悉的气息,难不成——” “不过是麒麟断角、青龙逆鳞、朱雀翎羽、白虎獠爪,有何见怪?哈哈哈——”说着,男人双手合十,再张双手,已有一剑执于手中。他以剑支躯,望着玄武露别样微笑。此时隔却风声,远处天际似有多兽哀嚎并响,神鸟嘶啼不绝。 “他们皆被你‘请去’了??!”玄武面显些许惊惶,见男人轻点头,忙化作一道青光,“老朽同朱雀、麒麟素来不和,饶却老朽吧!”青光向别处飞去。 男人化作一道金光,不过片刻便追上那青光。青光中玄武已作人形,眼眸之中投射的男人犹外可怖。 “真武大帝?!”男人冲玄武笑着。 “大帝?你面前老朽当真不敢当!”玄武停了光遁,聚气于掌间,“玄冥冰雪!”掌间气息迸发,成一玄黑色风暴卷起冰雪障人眼目。风雪止,玄武已不在眼前,男人亦是如此。 “你似乎还想跑?!”玄武逃窜中忽被一剑相击,向雪原坠去。血,自玄武黑袍破出滴落,将白雪染作赤色,如傲雪红梅点于雪枝。 “哈~”浑浊之气自玄武口中呼出,他抽出佩剑,今日似乎便想破釜沉舟。 “哦?”正在玄武以剑欲敌之时,一只手掌已摁在了他的头上,“给我归于原型!”男人一只手狠狠一抓,玄武痛苦的嚎叫声响彻了北原。嚎叫声越发低沉,慢慢地,玄武自人身重归了龟蛇之躯。 “吼~”这兽嘶哀绝、浑厚。 “同朱雀、白虎素来不和?难不成要我取你蛇牙才肯同我归去?”男人剑消去,他右手改执一匕首左手已掐了玄武蛇身七寸。 “莫要!老朽且追随您至天涯任何地界!”玄武已认了怂处,慢慢言道,“但望尊上医我五尊,我们仍需镇守这大陆五方。”在这男人身上,玄武感受到了如直视深渊般的恐惧。这感觉千年未觉,令其想起了那数千年前将他收服的星河祖帝!那收服五兽并令其守五方的星河老祖! “这是自然,我墨某从未想伤及你们。”说着,墨归将手一挥,逆鳞、断角、翎羽、獠爪都向别处飞去。 “胆问尊上欲老朽何处去?” “南域汇江国南江郡,南宫家!”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