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镝鸣之燕》 第二章:大风起兮,雨落棋启 “熙儿,熙儿!” 齐麟声如洪钟的声音响彻府中,却不闻洛熙应答。此时,一位家仆迈着急匆匆的碎步走来。 家仆向着声着素袍的齐麟行礼,随即说道:“主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人现在便在后院,由护院看守着,就等您过去了。” 齐麟听闻后便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家仆退下。只见家仆再行礼,便弓着腰,缓缓向后退去。 “等等,洛熙去哪儿了?” “洛小姐她一大早便回河洛学府了,据说是河洛学府的上灵阁试炼的日期将至,所以便回去准备了,毕竟这九州第一学府的秘阁–上灵,是这九州四国皆梦寐以求之所。”家补应声答道。 青州有山,高风峻骨,雄伟浩瀚,终年云浓雾密,巍巍然如巨龙伏野,名为河洛。 以汝之名 冠吾宗门。 天下宗门之首–河洛便长于斯,生于斯。在这宗门里走出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传奇。历经岁月的洗礼,让河洛成为了这穹顶之下闻名遐迩的地方,也成为了那些炼炁者们心中所向往的圣地。 而上灵阁便是河洛学府的心脏,也是能惊动九州,让天下不计其数的炼炁者们狼顾鸢视的存在。 没人知道上灵阁里面有什么,但从上灵阁出来的人,无一不成为了这九州上如泰山北斗的存在。 齐麟呆呆的望着家仆远去的身影,思绪片刻。突然齐麟叫住家仆,缓缓走到家仆身前,将一袋装着银子的布袋放到家仆的手上。 齐麟面带微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从其他家仆那里听说,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好,这点钱,你拿去给你母亲买的好吃的,买点养身的丹药。” 家仆看着手里的钱袋,顿时热泪盈眶,正准备向齐麟鞠躬以表大恩,却被齐麟拦住。示意他无须多礼。 家仆走后齐麟便缓缓后院走去,走过朱漆长廊,走过白玉小桥。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 只见花团锦簇,苍松数株,翠竹千竿,绿水环绕的后院。一人被捆绑手脚倒伏于地,鼻青脸肿,涕泗交下。而虎背熊腰的护院持着虎口大刀面无表情,肃立于旁。 齐麟缓缓走到被捆绑倒地的人的跟前,面如死水。只见被捆绑倒地的人一见到齐麟,顿时涕泗横流,嘴里一直念叨念叨。 “主人,主人,阿丁到底有何罪过,求主人放过阿丁吧,我上有老,下有……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齐麟看着脚跟前的阿丁拼死求饶的模样,却依旧冷若冰霜,不为所动。忽然,齐麟半蹲下来,看着满脸眼泪鼻涕,被护院打的鼻青脸肿的阿丁,语气平静的说道:“阿丁,我待你不薄吧?” “主人您收留无家可归的阿丁,在阿丁心里,主人就如同阿丁的再生父母,阿丁绝不敢做任何忤逆主人的事,求主人放了阿丁吧!”阿丁惶恐不安的答道,身体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突然,齐麟一只手猛的捏住阿丁的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杀意崩起,凌历的杀气似脱缰野马肆意妄为。 此时阿丁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行事作风如翩翩君子的齐麟,而且一头龇牙咧嘴,茹毛饮血的饿狼。 只闻,齐麟语气平静的低声说道:“那你……为何跟徽羽君说我喜欢虹剑舞。” 在这偌大的华丽的后院,齐麟的话音如剑头一吷。却如帝王君临,不怒自威, “可……可是,主人,你确实是喜欢虹剑舞,阿丁……阿丁没说错,而且是……是徽……” 只闻阿丁话音未落,一声“咔嚓”。顿时,血如涌泉崩发,染红了石子路。齐麟依旧面无表情的蹲在阿丁身前,阿丁的脸依旧被齐麟死死捏着。 只不过现在的齐麟蹲在满地血泊上,素衣的边角都被血染成了骇人的鲜红。而阿丁,也只有头被齐麟捏着。 齐麟看了看身首分离的阿丁,看了看行刀的护院,看了看挂在利刃上的血珠,看了看自己手上那阿丁的头,那惊恐万分的表情。竟然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阿丁,对不起了,这场王储之争,我必须赢,而你差点让我出局,放心阿丁,你们一家很快便能团聚,你不会孤单的。” 天发杀机,龙蛇起舞。齐麟是个聪明人,昨天的刺杀,对于齐麟来说是徽羽君齐斌对他的威慑。如果说齐斌是那朝堂上横行无忌的虎,那齐麟便是那待风而振翼九万里的鲲鹏。 齐麟在等,属于他的那柄刀,属于他的那阵大风,快到了…… 夜风习习吹来,掀起曲河涟漪阵阵,与天上依稀的皎洁月色融合在一起,不知是谁陪衬了谁。 燕辟邪从船舱走到甲板上,借着星光点点,望着家的方向。 燕辟邪清晨便收拾好了行装,搭着这艘从玄阚到北幽的货船,前往真正的家。 “船家,我们还有多久到北幽?”燕辟邪回头望着舱上倚靠在栏杆上的船家,大声的问道。 “天明就到了,要是没有大宣明王兴建的这贯通南北的曲河,我们还要花两日才能到呢!” 一听到天明时分便能回到故乡,一想到心中的疑惑即将解开,燕辟邪的眸子闪烁着对明天的向往和期盼…… 朝晖冉冉升起,东方吐露鱼白。 清晨的码头早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日,而那北幽之燕也大步迈向回家的路。 十一年前的燕辟邪才七岁,但七岁的燕辟邪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只不过那死人堆都是他的家人…… 燕辟邪对于回家的路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在路上靠着记忆,慢慢摸寻,他还得小时候父亲跟他和他弟弟讲过的故事。 就算刚刚出生,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被人从它的母亲身边给抱走,等小狗长大了,想家了,想母亲了,也能靠着气味找到回去的路。 树叶,最终会归根。人,最终会回家。 “到了!” 残垣断壁上爬满了青苔,及腰高的杂草遍野丛生,一些残断的墙壁上还留有血溅飞而过的痕迹,虽然过去了许久,但是依旧清晰可见。十一年前名冠九州的北幽燕府如今也只能从一些四处散乱的石碑,雕刻着奇珍异兽的石柱上一窥曾日的荣光了。 唏嘘,唉亦 “老夫还以为你不来呢,燕辟邪。” 只见昨夜的黑袍男子从一面断壁后缓缓走出。燕辟邪望着黑袍男子,说道:“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黑袍男子笑了笑,伸手拿走自己脸上的鬼面。鬼面之下是一张庞眉皓发的老者,却有着五官分明,如刀雕刻的面庞,一顾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随着面具的褪下,刹那间崩发出来。 燕辟邪一眼便明了,此人非比寻常。普通人那有如此的不可抗拒的威压。顿时心中多了一份警惕。燕辟邪支支吾吾的问道:“敢问,前辈是何人?” “老夫姓朝名宗,你应该听说过老夫的名字吧?”朝宗缓缓说道。 “朝……朝宗,麓国国柱,天下武圣,朝宗!”燕辟邪顿时心脏猛的一跳,不知所措。 天下武圣,麓国国柱,身负修为七境–天人,整个九州、四国乃至天下众炼炁者中堪称泰山北斗的存在。 撼天狮子下云端,犹如人间太岁神。 这样凤毛麟角的存在,这样举世无双的人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属实让燕辟邪一时间缓不过来。 朝宗望着燕辟邪缓缓道:“还有,你父亲燕安的朋友。” 燕辟邪一听到天下武圣朝宗竟然是自己那个仅有四境修为的父亲的朋友,自己父亲竟然认识这样的大能。惊得燕辟邪呆呆的像根木头一样杵了许久。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还有,你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燕辟邪不禁问道。 “其实,我与你爹有数十年未曾相见了,我也不知你爹安住何处。” “不过,我却在一年前听闻到你爹被追杀而逝,我深感悲痛。后来我便来了此处,在北幽燕府之土,祭拜令尊,却因机缘巧合以开陵府,后受先人所托,我便去寻你。”朝宗缓缓说道。 说罢,朝宗便领着燕辟邪往燕府残骸中走去。燕辟邪虽听闻朝宗所讲,但心里疑惑万分,便问道:“那,前辈,陵府是什么?那托付之人又是何人?” 朝宗回头看了看燕辟邪,笑了笑,说道:“你的眼睛很像他,到了,便知了。” 午时,齐麟受召入王宫,便乘马车赶往王宫,临走之时还带上了刚刚送到的一封书信 齐麟眉头紧锁,看着手中魏药师所写的书信,看毕,低头不语。 马铃声悠扬响起,缓缓驶在玄阚城的大道上,马车的方向是那大宣国的心脏–大宣王宫。 马车缓缓过驶正红朱漆的宫门,宫门顶端悬着楠木金丝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金色大字–朔苍宫 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马车驶过宫门,行在宫道上,宫道两旁各竖立着九条白玉浮龙柱,共十八根。那白玉柱上的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这便是十八玉龙道。 齐麟下了马车后,来接应的宫仆领着齐麟行过缦回廊阁,行过玉桥丽院。 来到了一座亭子,而亭前有两位身着黑绸红丝朝服的朝官埋头于双臂子中跪拜于此。而一位披肩散发,两鬓染霜,身着白袍的男子坐于亭中。 亭中男子虽然身形消瘦,面色枯黄,但其睥睨天下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贵气,压得身前跪拜两人动弹不得。 齐麟虽然只是远远窥视,但一股天神般的威压压的齐麟的吐息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见宫仆忽然停住,转身弓着腰低声说道:“昭烈君,宣王已在亭中等候许久,还请您亲自过去,小人告退。”说罢,便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缓缓退去。 只见齐麟深吸一口气,理了一下衣裳,便缓缓向亭子走去。离亭子越近,齐麟便感到那股威压越强,越凌厉! 齐麟走到亭前,弓着腰向着亭中男子行礼跪拜。细语道:“儿臣,拜见大宣明王。” 齐雍招了招手,齐麟顿时心领神会,快步走向齐雍身旁,附身侧耳以听闻齐雍所言。 原来此番召齐麟进宫,便是让齐麟亲眼目睹,当日行刺之人的头头是何人。 只闻齐雍有气无力的说道:“董国柱,你跟昭烈君讲讲,你的见解。” 跪拜于亭前的两人,一人便是当日目睹行刺的董千秋,而另一人便是当朝大宣相国,百官之首的相国–金沧。 虽然齐雍语气有气无力,但其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威依旧压的董千秋心惊胆跳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只见董千秋挺直腰板,语气谦恭有礼将自己的当日的推测一字不漏的叙述一遍。 说罢,齐麟眉头紧锁,眼神中不解,亦或是惊讶。对于齐麟来说,当日那一剑,依旧缠绕在梦中,久久难以平静。 也许是这一剑,让齐麟将阿丁一家诛杀之,心中却毫无愧疚,仅仅是因为阿丁的一句实话。 “国师,你还有话说吗?”齐雍斜眼低视着跪伏于地的金沧,话如利刃,悬于金沧头顶,寒光凌冽,煞气逼人。 只见金沧缓缓起身,但依旧弓着腰,低着头。金沧缓缓说道:“王上,老身根本没有行刺昭烈君的动机,青鸾剑确实是老身的剑,但其置与府中,未曾佩过,只不过当日徽羽君曾来过我府中,他说钟意此剑,便借去了,老身冤枉啊,请王上明察!” “莫非,金国师认为是徽羽君借刀杀人,徽羽君可是昭烈君的亲哥哥啊,你这是在说王上家教无方吗?” “要是照您老这么说,那如果是您借刀杀人,杀了昭烈君,栽赃徽羽君,那你不就可以将大宣国取而代之吗?” 只闻金沧身旁的董千秋娓娓道来,谈吐间偷偷的瞄了瞄亭中齐雍的脸色,脸上满是春风得意。 “你……竖子小儿!” 突然,金沧周身元炁刹那间迸发而起震,其势掠疾如风,威震如雷,眼神闪过一丝寒冷,发出悚人的杀意和六境修为强者的威压,只见金沧身后显现出一头若隐若现的猛虎,齐麟、董千秋皆不寒而栗,惶恐不安。这股六境强者的威压,竟令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了!” 突然,齐雍大喝一声,声如洪雷。只见齐雍怒起,猛的拔出了置于亭中石桌的青鸾剑,直刺金沧,寒芒指喉。此时的齐雍早已没了病秧子的模样,有点只是一位威慑群雄的王 只见,金沧身后的猛虎渐渐消散,云散天晴,一切恢复如常。齐麟和董千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皆不约而同的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过了许久,金沧缓缓开口说道:“王上,小心剑利。” 只见齐雍长叹一口气,随即便缓缓坐下,微眯着眼缓缓说道:“儿啊,你看怎么办?” 齐麟思绪片刻,说道:“父王,金国师确有刺杀之过,但念其为国尽职尽责,将其贬为白衣,父王,您看如何?” “听你的吧,来人,将国师朝服,国师印取了。”只闻齐雍一声令下,便有两位护卫奉命行事。 齐雍看了看金沧,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模样,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如今的朝堂已不在需要这位三朝元老了,金沧,是时候该换一种方式活了。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齐雍缓缓说道。 金沧和董千秋应声答道,行跪拜礼而退。只见齐麟刚准备行礼,齐雍便将他叫停。 齐雍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缓缓说道:“麟儿,为父好久没和你喝茶了。” 齐麟笑了笑,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春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那十八玉龙道上,玉龙道上有一人撑着伞,缓缓向着宫门走去。金沧孑然一身,沧桑的眼里满是失意,落寞的背影让人惋惜。 “金大人!” 忽然,一阵悦耳的声音从金沧声后响起。金沧回首一看,原来是董千秋。 金沧语气平静的说道:“董家的后人,果然不一样啊,你这计,真毒啊!”金沧眉头一皱,满脸苦笑。 ”金大人,各为其主,各尽其职,我有自己的抱负,而徽羽君他能实现我的抱负。“董千秋谦逊的语气,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谁能想到此人所策之计竟是如此毒辣阴狠。 “好一个各为其主,各尽其职,好一个抱负,董家早已不是当年的董家了,如今的董家就如烈风中摇摇欲坠的墙,你是救不了的,这是天命。” “金大人信天命,董某只信人定胜天,无论前路有何艰辛,董某都会实现徽羽君的抱负,董某都会重现董家往日的荣光。” 说到此处,董千秋眼里竟泛起淡淡泪花。 遥想当年,董家贵为大宣国四国柱之一,权可通天,在四国柱中位高权极,自然而然的遭受到了齐王室的削藩。而这一削,削的董家就只剩一息尚存。虽任然位居国柱,但其权势威望早已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 金沧与董千秋两人对望良久,只见金沧缓缓转过身,继续往宫门走去。渐渐的,金沧的背影在朦胧的雨中若隐若现。 只听闻雨中传来一句“望你前程似锦,望董家清乐太平。” 董千秋笑了笑,低声自语道:“借金老先生吉言,望老先生珍重。” 随着这场春雨落幕,属于董千秋和金沧的棋局悄然无声的展开…… 第一章:北幽遗燕,落于玄阚 大漠连连,四处狼烟起,金戈铁马呼啸而来,扬起风沙阵阵,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只见万军从中一人如苍松肃立,手中的刀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漂瑞雪。 只见那人身影婉若游龙,手中的刀厮杀如风。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面容却模糊不清…… 只闻那人轻声道:“燕辟邪,到你了……。” 燕辟邪缓缓睁开睡眼,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都不知梦到你几次了,你到底是何人……。”只见燕辟邪缓缓从床起身,盘坐于床榻上。上身并无着衣,衣裳放置于枕边。燕辟邪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胸前,燕辟邪胸上趴着一条狰狞无比的刀疤,从锁骨一直贯穿到腹部。就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透着一抹狠辣的残忍,叫人望而生畏,惊悚无比。 “燕大人,药膏和药丹已经准备好了!” 一声沧桑厚重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只见一位老者枯干的手中提着两个小陶罐不紧不慢地走到燕辟邪身前。 只见老者将装有药丹的陶罐递燕辟邪让他吃下去,自己则将另一个陶罐里的药膏倒到手上。老者炁随意动,一股温润的先天一炁如天降甘霖,融于流转于手上,融于药膏中。只见老者将手放置于燕辟邪所骨处,手动炁动,生生流转,如甘霖润万物,如温阳融冬雪。老者沿着燕辟邪胸上的刀疤顺势而下,手一过后,刀疤那煞人的暗红色黯淡了不少。 老者说道:“虽然老夫比不上朝堂里的宫医,但是老夫也是四品药师,三境修为。这药膏和药丹都是昭烈君吩咐用最好的药材炼制的,对你这旧伤大大有益,只是时日需久,不可急躁。” 燕辟邪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说过魏药师你不行。”只见魏药师抬起头,与燕辟邪注视良久。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噗嗤一笑。 忽然,燕辟邪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燕辟邪抬起头来,微眯着向门外张望。只见一名女子缓缓走来。她一袭红衣猎猎,腰间佩剑随着身体摆动,身法轻盈,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两人身旁。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 燕辟邪和魏药师皆缓缓起身,向红衣女子行礼。此女子便是大宣国四公子,昭烈君齐麟的门客之一洛熙,而齐麟的另外一位门客便是燕辟邪。被称为大宣国舞剑仙的洛熙,年纪轻轻便达到四境—搬山,可谓天赋异禀。还是九州学府之首—河洛的内院弟子。其实力和声望在九州年轻一辈中卓尔不群。 燕辟邪看了看洛熙,问道:“洛姐姐,莫非有什么事?” “辟邪,昭烈君在外面等着你呢。”洛熙应声答道。 只闻一阵幽远的车铃伴随着缥缈的风声袭来,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停于药堂对面的大道上,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让车外之人无法探车内是那家的大人物。 燕辟邪和洛熙向魏药师道别后,便往马车处过去。 车幕一撩,只见一位身着雪白的直襟长袍的少年坐在车上。 少年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此人,便是这大宣国大宣明王齐雍的四子,昭烈君–齐麟。 燕辟邪一见到齐麟便立即行礼,齐麟对于燕辟邪来说,不仅仅是君臣的上下关系,还是当初在落燕坡上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给了他一处安栖之所的恩人。 齐麟挥了挥手,笑道:“辟邪,我都跟你说了,我们私下就别拘束于那些繁文礼节了。”只闻齐麟身旁的洛熙也跟着一声同气。 燕辟邪笑了笑,转眼间便回头对着马夫喊道:“启程!” 马车慢慢驶过车水马龙的大街,马车“格拉”“格拉”响着,拉车的骏马鼻中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在车厢内,齐麟,燕辟邪和洛熙三人谈笑风生,乐此不疲。 三年前,燕辟邪本不在这大宣国都玄阚城,而是和他的父亲以及弟弟燕昌安住在那安阳。后来遭到了崇玉卫的追杀…… 落燕坡燕落,而这只孤燕,便被这昭烈之麟带到了玄阚,成为了他手下的门客。 一年前,燕辟邪随齐麟南游南苏的时候。在那飞雁河,齐麟遇刺,一位六境的强者踏着那漫漫无边的大河而来,燕辟邪和齐麟至今仍然记忆如新。 那位不知名的强者的手中刀寒光凛冽,那周身的天地元炁在他身后凝聚在他空无一人的身后,一头猛虎若有若无,但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却把船上的所有人都压的胆颤心惊。 若不是大宣国国柱,修为六境,堪称大宣第一阵的玉望刚好赶到,这大宣国可就没有昭烈君了。 而燕辟邪胸上的那一刀骇人的刀疤,就是帮齐麟硬生生挡下来的。但砍下这一刀的是足足修为有六境的强者,六境修为在这大陆上可谓是万里挑一,可开宗立派的存在。 这一刀砍得燕辟邪竟在恍惚间得以见先祖。这一刀将燕辟邪周身炁脉硬生生砍破,震裂。也是这一刀,让齐麟和燕辟邪成为生死之交。 从那时起,因炁脉断裂的燕辟邪无法踏入修炼道。也是从那时起,无论去那儿,齐麟都会带上燕辟邪……。 “齐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燕辟邪问道。 齐麟缓缓道:“我们要去扶月堂,今天是我大哥生辰宴,他邀请我去,还有我那些兄弟姐妹。” 忽然,洛熙问道:“你大哥徽羽君不是一向与你不和的吗,怎么这次那么好邀你去他的生辰宴。” 齐麟生于王家,其上有大哥徽羽君齐斌,二姐平靖公主齐华年,三哥淞武君齐璋以及五妹永安公主齐小茗。而齐麟排行老四。生于王家的齐麟,是这五位兄弟姐妹中最得他们父亲,也就是大宣明王齐雍的赏识。 就算齐麟因为深受其父亲赏识,但百官而被迫卷入与大哥和三哥的夺王之争中。在朝堂之上,大哥齐斌和三哥齐璋手下皆有能臣为其捭阖权谋策计。在修为上,齐斌和齐璋早早就进入了天下第一学府–河洛。 而齐麟,所做为所言语,皆处处避其锋芒,不争之争。 燕辟邪却看的明白,齐麟哪是不争,只是在等一柄快刀,一柄属于自己的快刀。 马车徐徐驶过玄阚城的向东大道,徐徐驶向玄阚的东城门。扶月堂并不在玄阚城中,而是在城外的扶月湖。 燕辟邪撩开车帘一角,探出头往外张望。燕辟邪看见了宣武门,也就是东城门。檐角飞翘,延至天边,瓦上碧绿,焕发魅然,俨然危楼,囷囷焉拔地而起,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 马车徐徐驶出了宣武门,向着扶月堂踢踏而去……。 落日携扶月,湖风袭玉亭。扶月亭中,焚香列鼎,嘉肴旨酒。这位大瀧国大公子的生辰宴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宾客纷纷而至。 一道剑影呼啸而过,只见齐斌手持利剑,起舞于亭中,恣意潇洒。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徽羽君,今夜便是了。”只闻一阵悦耳的声音从亭中屏风后传来。一位面如冠玉,身材单薄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叮叮叮” 只闻一阵阵马铃声响起,绵延不绝。齐斌缓缓道:“董千秋,去迎客吧。” 齐斌见董千秋走后,便收起了剑。端坐于主座。不一会儿宾客满座。淞武君齐璋、平靖公主齐华年、永安公主齐小茗、王叔齐守一以及昭烈君齐麟。 燕辟邪环顾四周,几乎每一位宾客的身后都有一到两个门客,当然,也包括自己和洛熙,分别坐于齐麟左右。 亭内,齐家人在互相寒暄问候。齐斌缓缓走到齐麟身前,笑道:“几月不见,四弟又长高了不少啊,都快跟我差不多了。” 齐麟行礼说道:“哥哥身材挺拔,器宇轩昂,做弟弟自然也不能落后。” “听说四弟喜欢剑舞,而且独钟萧国的虹剑舞,今日我难得找来了一个会跳虹剑舞的女子,望四弟钟意。” “多谢二哥,但我并不喜欢虹剑舞,不知二哥从何处听来。” 突然,齐麟语气如剑锋煞人,斩钉截铁说道:“我大宣人,独爱大宣剑舞,冠绝四国!” 齐麟的眼神如猛虎饿狼,死死的盯着齐斌,齐斌顿时如同猎物般,竟被这狼顾虎视之像的齐麟死死压住,不寒而栗。 “你……” “二哥,二哥,什么时候开宴吖啊,小茗我饿了!” 齐斌低头一看,齐小茗环抱着自己,一双不断眨动的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盯着自己。 齐斌摸了摸齐小茗的头,笑道:“好好好,小茗饿了,那就开宴。” 只闻侍女一声“开宴”响彻扶月亭,霎那间,佳肴旨酒纷纷而来,鼓瑟吹笙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久闻舞剑仙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舞剑仙竟然比传言中的还要倾国倾城。” 只见董千秋缓缓举杯,向洛熙敬酒。洛熙嫣然一笑,举杯回敬。 “四弟,你身后的那位少年是何人啊,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齐麟一看,原来是二姐平靖公主齐华年在问他。 齐麟的二姐平靖公主齐华年,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齐麟微微笑道:“二姐,这是我新收的门客,姓燕,名辟邪,二姐久居河洛学府,自然没见过他。” 说罢,齐麟偷偷的拍了拍燕辟邪的大腿,燕辟邪立即心领神会,理了理衣裳,便站了起来,向满座宾客鞠躬行礼。 燕辟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也称得上是俊男子。 “你说,你姓……燕……” 齐璋眉头紧锁,一双虎眸盯着燕辟邪,燕辟邪虽然弓着腰,低着头,但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意从脊背直冲天灵。 燕辟邪语气平静的道:“小人是姓燕,家居安阳,不知淞武君有何不解?” 只见,淞武君仰天长笑,手持玉杯,一口饮尽杯中佳酿。摆摆手说道:“无事,无事,我还以为你是那北幽燕府的人呢,兄弟你可别放在心上。” 燕辟邪一听到北幽燕府四个字,本来平静如水的面容在刹那间泛起了涟漪,那双眸中闪出一丝杀意。虽然只是眨眼间,但齐麟却看得一清二楚。 齐麟他懂,燕辟邪和他是同类人,只是,他们在等,等一阵风雨…… “三弟你想多了,北幽燕府可是乱臣贼子,早在十一年前就被我大宣的玄甲铁骑踏破了,当时你可是在场的啊!”齐斌声如洪钟,缓缓说道。 突然,齐斌笑着望向燕辟邪问道:“你说是吧,北幽燕府,乱臣贼子!” 齐斌话音刚落,本来笑语欢歌,热闹非凡的扶月亭,顿时变得像一滩死水。但对燕辟邪来说,此时便是杀局。周围的元炁,浮起了淡淡涟漪。燕辟邪深深的感觉到,两匹饿狼已经盯上他了。 突然,燕辟邪猛的抬起头来,眉开眼笑的说道:“北幽燕府,就是一群乱臣贼子,活该!” “只可惜了,北幽大阙燕靖,这位天下之龙,万宗之师,震古烁今的旷世奇才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后代,你说是吧,燕辟邪!”齐斌说道。 “是啊!”燕辟邪斩钉截铁的回应道,回答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还满脸笑盈。 齐斌看着燕辟邪那眉开眼笑的嘴脸,不禁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齐麟只看到了燕辟邪那赔笑的模样,却看不见燕辟邪那行礼时握拳的右手,那指甲活生生的嵌入手心中的四个窟窿,还泛着缕缕血丝。 而另一旁的洛熙,虽然不明为何齐斌要三番五次的强调北幽燕府的叛国罪,毕竟那也是十一年的旧案了。但是洛熙看明白了,燕辟邪在藏…… 忽然,一众素衫女子,粉黛饰面,手持利剑,踏碎步而来。 此时,端坐于主位的齐斌望向齐麟说道:“四弟,这便是我找来的虹剑舞!” 齐麟向齐斌笑了笑,但心里自有自的算盘。 只见众女子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如游龙穿梭。燕辟邪看着面前的女子们出了神,一脸色眯眯的模样被洛熙看的明明白白。 突然,洛熙一巴掌打在了燕辟邪后脑勺,一脸鄙夷不屑,细声说道:“瞧你色眯眯的模样,难道本姑娘不好看吗?”燕辟邪看了看洛熙这个大醋坛子,噗呲一笑。忽然燕辟邪向左瞟了一眼。洛熙扭头看去,只见齐麟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咽了口唾沫。 洛熙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两个大猪蹄子。” 忽然,燕辟邪瞟到一柄剑,一柄不同于其他舞女的剑。那剑的寒光极其煞人。 “不好!” 突然,一道剑影闪过,舞女持剑直冲齐麟,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 这一剑势一看,齐麟必死! “哧!” 只见剑锋竟影生生的悬停在齐麟眼前,只有一毫之距。这一剑之快,齐麟竟然毫无察觉。要知道,行刺的舞女仅仅于齐麟只有一桌之隔。 此时,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亭内寂然无声。众人大惊失色,不知所措。他们惊的,不仅仅是舞女当众行刺齐麟。他们惊的,是燕辟邪只手挡剑。 只见燕辟邪身子前倾,舞女手中利剑活生生的插穿燕辟邪右手,燕辟邪的右手抓住剑格。也就是剑柄于剑身交接处。 燕辟邪右手活生生被刺穿,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整只右手都被染成血红色,而且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舞女也被燕辟邪此举给吓得不轻,连忙松开手,踉踉跄跄后退数步。 而剑,依旧插于燕辟邪右手,不动如山! 只见,燕辟邪缓缓起身,左手握住剑柄,眼也不眨一下,干净利落“哧啦”一声将剑拔出,抛掷于地。 狂风猎猎,衣袂自舞。燕辟邪半晌不语,但燕辟邪的眼神盯的行刺舞女毛骨悚然,燕辟邪凌厉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的龙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此时的扶月亭,在座的王公贵族,都深深的感受到,那真实,骇人的杀意。 突然,燕辟邪一声怒吼,竟似虎啸山林,振聋发聩,声振屋瓦! “无论是谁想取齐麟性命的,我燕辟邪都不答应!” 齐麟被此时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昂起头呆呆的看着身旁的燕辟邪。突然,一滴血滴到齐麟的鼻尖上,惊醒了呆若木鸡的齐麟。只见齐麟立马扯下一条身上华裳锦段,帮燕辟邪包扎那拦剑的右手。 突然,齐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眨眼间,便徒手掐住行刺舞女的脖子,徒手举起,不费吹灰之力。舞女属实被齐璋这一下吓到了,如此虎背熊腰的人,竟然有这样灵巧。舞女伸出手扒拉着齐璋的那掐着自己的手臂。 齐璋怒呵道:“好家伙,竟然敢行刺我四弟,你当我齐璋五境修为是废的吗!” 只见,齐璋轰隆一声,周身元炁爆起!竟震出了扶月亭数条裂痕,其足下地板早已被震的四分五裂。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齐璋肩上,齐璋回头一看,是齐斌。 齐斌语气平静说道:“三弟,松手,你要是掐死她了,我们怎么找到幕后主使?” 齐璋听后,思绪片刻。只见齐璋大手一挥,影生生的将行刺舞女甩到地上。直接把舞女砸昏死过去。齐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能来这里行刺的,而且还是想行刺大瓏国四公子的,其背后的主,必不是凡夫俗子!” “待我带她回狱司,严刑拷打,必让她交待一清二楚!”齐璋喝道,伸手便要去拎起昏迷不醒的舞女。 忽然,一只手拦住了齐璋,齐璋一看,原来是大瓏国四国柱之一,兼监察之职,年仅二十有三的董千秋。 董千秋笑道:“淞武君不必如此,我已知道幕后主使是何人。” 众人一听董千秋竟然知道幕后主使是何人,心中竟然踏实了许多。只见王叔齐守一缓缓说道:“董国柱,那你说说,若你说的属实,我必禀奏王上。” 只见董千秋嘴角微微上扬,捡起那行刺的利剑。缓缓道:“其一,能派刺客来此行凶的,而且还是想刺杀昭烈君的,其身份地位皆不凡。” “其二,此人在朝堂中多半权倾朝野,其斥候数多。若不然,如何得知此生辰宴会在扶月亭办。徽羽君只请了其家眷,并未大肆宣传。” “其三,此剑名为青鸾剑,而此剑我曾在金国师府中见,金国师是何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师,其府邸兵守森严,不仅如此,金相国的修为可达六境,综上所述,想必,各位心中有数了吧。” 听完董千秋的叙述,亭中众人不禁浮想联翩。 “可是,金相国到底与我四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派人行刺我四弟?”齐璋满脸疑惑的问道。 “这……我可不知晓了,还得问一下昭烈君。”董千秋应答道。 待董千秋回首一看,齐麟一行人竟然不见踪影。一问侍女,原来齐麟一行人一早就走了,毕竟燕辟邪受了那么重的伤。 齐守一思绪片刻之后,说道:“此事你们切记不要扬了出去,待我禀告兄长,再做打算。齐斌,此女就先交由你看押!” 齐斌点了点头,随即便让董千秋将行刺舞女带走关押。虽然董千秋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是董千秋也有四境的修为,足以应付此事。 夜幕降临,飞鸟归林。扶月亭的闹剧也草草了事,玄阚城内灯火莹莹,华灯初放的城市街道上流淌着光的河流。 马蹄急踏,不一会儿,齐麟和洛熙便带着右手受伤的燕辟邪来到了药堂。包裹住燕辟邪右手的绸缎早已被血盖住了原本的色彩。 “嘭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本在冥想炼炁的魏药师。魏药师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一打开门。一只血淋淋的右手直入眼帘,魏药师顿时脸色发青,火急火燎的帮燕辟邪治疗伤势。 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魏药师也是大惊失色,语重心长的对着燕辟邪说道:“你也真是胡来,我就说受剑伤也不可能有此骇人的伤势,你这是受了剑罡的伤势。” “剑……罡……是何物啊?”燕辟邪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的问道。 只闻洛熙娓娓道来:“元炁于八脉生生流转,劲力于吐息相合,澎湃如潮汐,将剑视作八脉延伸,纳入这片炁海,便能催发剑罡。” “而能催发剑罡的剑势,每挥一剑,足有破千军万马之能。” “但不仅仅只有剑罡,这种以器为八脉延伸的行炁方法,统称为器罡,只需元炁充盈,自然生生流转于四肢百骸,寻常招式自有万钧之力。” 燕辟邪顿时茅塞顿开,猛的一敲自己大腿。兴奋的说道:“我徒手就挡住了这有万钧之力的剑罡,那我岂不是天才,哈哈!” “砰砰” 燕辟邪抱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望着洛熙说道:“洛姐姐,你干嘛打我啊……” 齐麟一脸鄙视的说道:“你只是好运而已,幸好那个刺客学艺不精,要不然你整只手都别要了。” 燕辟邪边摸着挨揍的脑壳,边说道:“齐麟,天色那么晚了,你还是和洛姐姐先回府吧。” “不行,你可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能……” “我就怕万一又来刺客了怎么办,你都说我这次是好运了,万一下次我不好运呢?” 洛熙劝道:“是啊齐麟,回府安全点。” 齐麟思绪了片刻,便同意回府,临行前,齐麟千叮万嘱魏药师一定要照顾好燕辟邪。 马铃声幽扬而起,齐麟和洛熙便打道回府…… 夜深人静,玄阚的万家灯火也纷纷落幕。燕辟邪卧于那药堂大厅的床榻上。这床榻燕辟邪都不知躺过多少次了。 胸口那条伤疤,逼的燕辟邪在这睡了又半年之久。闻着药堂内悠久,厚重,熟悉的药味,不知不觉,燕辟邪便入了梦境。 在梦里,燕辟邪又见那人身影婉若游龙,手中的刀厮杀如风。 突然,燕辟邪猛然惊醒,起身死死的盯着那黑暗的角落,眼神中杀意凌厉。 燕辟邪冷喝道:“谁?” 只见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处走出。人影向着燕辟邪越走越近,燕辟邪看清了。此人身披黑袍,黑袍下是峥嵘鬼面。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没想到,北幽大阙让我跋山涉水来找的人,竟然只是一个驽马之姿的庸才。”黑袍人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鄙夷不屑,仿佛是在看着一坨垃圾。 燕辟邪顿时一头雾水,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北幽之燕,落于玄阚。不知你是否记得回家的路,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大宣可与你有洗不掉的血海深仇。” “你……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什么!” 燕辟邪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死死抓住黑袍人的袍袂,双眸猩红,一脸惶恐不安。 只见黑袍人伸出藏在黑袍中的手,轻轻拨开来了燕辟邪的双手,附身对着燕辟邪的耳朵低声说道:“望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想知道我知道什么,明天回家一趟。” 说罢,一阵邪风破门而入,燕辟邪被吹的掩面而避。回过头来一看,黑袍人竟然凭空消失,不见踪影,仿佛没来过。 明日,便是北幽燕府的祭日。 十一年前,大宣国的玄甲铁骑踏破了北幽燕府的门槛。一夜之间,北幽燕府十六口人皆死于玄甲铁骑的铁蹄之下。 即使过了十一年,燕辟邪依旧记忆如新,那一夜的嗷嚎声,厮杀声时不时回荡在耳旁。 十一年前,燕辟邪才七岁。他和他父亲,他的哥哥燕昌安是北幽燕府最后的三根苗。他们逃离北幽后,定居在大宣国南苏州的安阳郡,安然度过余生。 只可惜在三年前,一位名为崇玉卫的人找到了他们,崇玉卫杀害了燕辟邪的父亲,还将燕辟邪的哥哥变成了自己的手下,没有思考,只会奉旨行事的玉卒。 燕辟邪自己明白现在他需要的是什么,他身上背了数十条北幽燕府人的命,他现在必须要隐忍。 燕辟邪要藏,藏刃于心,以钝示人,以锋策己…… 这一夜,燕辟邪呆呆的坐于床榻边,双排摊开放在腿上。面无表情,那双眸子如一滩死水,彻夜未眠。 忽然,一道金光从半掩的门缝中穿了进来,照在了燕辟邪的摊开的双手上。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万籁俱寂。只闻一声燕鸣划破了这寂静。 燕辟邪的双眸也随着这燕鸣活了起来,燕辟邪知道,是时候,让北幽之燕的镝鸣之声响彻这泱泱九州了……。 第三章:北幽大阙,镝鸣之燕 在这幽暗的深谷之中,浓雾缭绕,显的骇人清静与阴冷。燕辟邪和朝宗在这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上,步履艰辛。 “前辈,您到底要带我去哪,这走的路满是坑坑洼洼的。”燕辟邪没好气的抱怨道,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埋怨。但转头一想,朝宗可是有武圣之名,修为七境的大能,再抱怨也无济于事,算了算了。 燕辟邪抬头看着朝宗有些许微驮的背影,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庞眉皓发,步履蹒跚的老头子,压的天下宗门安分守己,守的火烬灰冷的麓国海晏河清。 只见朝宗回首望着身后的燕辟邪,缓缓道:“辟邪,你之前不是问老夫陵府何物吗?” 燕辟邪轻轻点了点头,突然,朝宗止步不前,立于原地。只见朝宗只手一挥,霎那间,云开雾散,晴山卷幔,一座依山而座的古府映入眼帘。 古府以木而建,淡淡的檀木香在山谷中肆意流转,镂空的雕花中折射出斑斑点点细碎的明晖,苔藓成斑,藤萝掩映,悠久厚重,古朴苍老。 燕辟邪看的目不转睛,燕辟邪感觉,这座古府,仿佛是九州古往今来的见证,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忽然,燕辟邪身旁的朝宗肃然起敬,双手环抱于胸前,沧铿锵有力的说道:“陵府便是这座古府,而这座古府便是北幽大阙燕靖的安息之所!” 一听闻“北幽大阙”四个字,燕辟邪猛的抬头望着身旁的朝宗,燕辟邪看到朝宗那看淡人生,沧桑黯淡的眸子里竟然闪烁着光。 突然燕辟邪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面色凝重,眸子中满是敬畏,仰慕。 只见燕辟邪一叩首,拜这千古无二。二叩首,拜这九州娇子。三叩首,拜这祖父燕靖。 燕辟邪拜完后,便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对燕靖的唏嘘。燕辟邪语气平和的喃喃道:“燕靖,是我的祖父,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便是我姓燕。” 突然,燕辟邪被猛的一推,咕咚咕咚的滚进了陵府,撞到了墙壁上停了下来,燕辟邪踉踉跄跄的用手撑起身子,摸了摸脑勺,嘴里禁不住的骂了一句臭话。 “前辈,你干嘛推我啊?”燕辟邪眯着眼望陵府门外怒喊道。 突然,燕辟邪脸色煞白,张皇失措的爬起来,大跨流星,直冲陵府大门。只见,陵府大门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正在缓缓合上,门外的朝宗不仅没有帮燕辟邪出来,反而脸上还多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门缝越来越细,最终哐当一声,大门闭合。燕辟邪最终还是没赶上,反而还被脚下石子绊脚,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呀,要不是打不过你个老头子,我早就,痛痛痛!” 燕辟邪缓缓撑起身子,靠着苔藓爬满,杂草从墙缝中冒头的墙壁上,轻抚着自己那通红的鼻子。 “辟邪啊,你可别怨我,是里面那个人让我带你进去的,你快进去吧,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让人等急了可能不好!” 燕辟邪一听要往里面走,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虽然这是自己祖父的安息之所,但也死人住的地方啊。 燕辟邪思前想后,顿时心一横迈着大步,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陵府历经风吹雨淋,不知何时多出了数不胜数的裂缝,燕辟邪靠着从缝中穿进来的光亮,蹒跚前行。墙上的壁画虽历经时间洗礼,早已模糊不清,但其栩栩如生的画技,依旧峥嵘骇人。这一路上,不知吓到燕辟邪多少次了。 过了许久,燕辟邪走到了一间由青色的**石砌成的房间中。燕辟邪借个点点光亮四处观望,伸着手四处摸索。 突然,燕辟邪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有手指掏了掏,还有两个窟窿。只见燕辟邪靠近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个头骨。 燕辟邪顿时被吓得趴倒在地,战战兢兢,脸色被吓的煞白,双腿打颤。 忽然,燕辟邪突然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不寒而栗,仿佛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燕辟邪。 忽然,一股冷气在燕辟邪耳旁吹起,一阵阴森森的声音从燕辟邪耳旁响起:“拿命来。” 突然燕辟邪被吓的跳了起来,面如土色。只见燕辟邪一边猛的磕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大人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有怪莫怪……” “哈哈哈,没想到,我要找的燕辟邪竟然是个胆小如鼠的草包。”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墓室,燕辟邪满脸疑惑。燕辟邪悄咪咪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白袍衣袂自舞,恣意潇洒,一身骄狂的英气少年。 但那少年竟飘浮于半空中,随心所欲,神采飘逸。 风吹仙袂飘飘举,此人犹胜天上仙。 燕辟邪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土,昂着头望着浮于半空的英气少年问道:“你是谁?” 英气少年眉飞色舞,语气亲切的说道:“我叫燕靖,燕是燕靖的燕,靖是燕靖的靖!” “燕靖……北幽大阙,镝鸣之燕,您就是那位冠北幽大阙之名,诛天下邪魔,安九州清平的燕靖,后辈燕辟邪拜见祖父!”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的从燕辟邪心中倾泻出来,燕辟邪的眸子里早已无了刚刚进来陵府的恐惧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仰视那九霄明月。 燕辟邪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亲眼目睹燕靖的容貌,竟然能与燕靖共处。 “可是,祖父,您早在两百年前就已仙逝了,可你为何还在这间破落陵府中?”燕辟邪满眼疑惑,轻声问道。 只见燕靖缓缓落下,步履如蜻蜓点水般轻灵,每一落,天地元炁便在脚边泛起淡淡涟漪。此时的天地元炁就如同孩童,在燕靖周身缭绕,起舞。 燕靖缓缓走到燕辟邪身前,一双深邃如一潭古泉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燕辟邪。燕辟邪望着那双眼,顿时周身无力,迈不出步子,这便是千古无二之人的仙姿吗? “燕辟邪,我在活着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那是一个古老的,神圣的声音,以致我至今无法忘怀,那个声音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你,燕辟邪,只有找到你,才能诛杀重瞳之龙,以安九州气运,保万民太平!”燕靖语重心长的说道,此时一副英气少年模样的燕靖,眨眼间变的老态龙钟,庞眉皓发的耄耋老者。 燕辟邪懵了,彻底懵了,燕靖的话就像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惊的燕辟邪不知南北。此时,燕辟邪双目无神,微微张开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忽然,燕辟邪咽了口唾沫,双眼猛的一闭一睁,重重的吸了口气,以使自己镇定下来。燕辟邪缓缓问道:“祖父,是谁告诉你我名字的,是谁说的,还有重瞳之龙又是什么?” 燕靖摇了摇头,蹙眉踌躇,双眸黯然无光。转身便朝前颤颤巍巍的走去。走了一会儿,只见燕靖伏身伸手摸寻,因燕靖处毫无光亮,所以身后的燕辟邪不知道燕靖在找寻何物。 忽然,燕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便坐下了,风烛残年的燕靖,让人感到惋惜。一代人物,就算过了两百余年,世间众人依然皆知燕靖之名,敢问天下,还有何人? 只见燕靖招了招手示意让燕辟邪过来,燕辟邪顿时心领神会,便缓缓走过去,双腿盘坐于燕靖跟前,抬着头,望着身前的燕靖。 忽然,一道明晖穿梭于古府的微隙之间,洒在了燕靖之处。 燕辟邪看清楚了,燕靖端坐于石台的边角,而燕靖的身后便是之前自己在黑暗之中摸寻出的骨骸,骨骸盘坐于燕靖身后,燕靖端坐于骨骸前。阳光下,一前一后,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人老了,很多事情都忘了,更何况老夫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用我的元炁所凝聚的残识罢了,而我之所以要坚持到如今,便是为了等你,将我的托付给你。”燕靖沧桑的声音却如同春风那样的深入心扉,那样的柔。 还没等燕辟邪开口,燕靖便把那双干枯,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在燕辟邪头上,一脸宠溺的轻抚着燕辟邪的头。 “能见到自己后辈,真好,燕辟邪你的眼睛很像她。” “谁?” “她,别人都说我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她是我一生中最不舍的人,对了,这把刀,陪了我一生了,现在是你的了。”说罢,燕靖便转身抽出身后那具骨骸手中握着的刀,将刀托付给了盘坐于跟前的燕辟邪。 燕辟邪双手接过燕靖的刀,刀鞘上布满了尘埃,燕辟邪只手一挥,尘埃下的刀鞘如墨,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燕辟邪支支吾吾的说道:“祖父,这,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你的刀。” “婆婆妈妈的,跟个女娃儿一样,我说给你你就给我接着,这刀,可在我与北幽二十六族一战中,随我以一人敌北幽二十六族族中大能,而那一战,我的仅仅五境修为,最次,哈哈!”燕靖顿时仰天长笑,黯淡的眸子中似乎有了些许光辉,人一但老了,也只能靠着一些美好的回忆活着。 忽然话锋一转,燕靖低头问燕辟邪其境界如何?当得知燕辟邪周身炁脉尽毁与其所历往事后,不禁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偌大的室内寂寥无声,燕辟邪静静的看着埋头不语的燕靖,心中满是愧疚,但并非后悔帮齐麟抗下那一刀,而是愧对了祖父对自己的期待。 只见燕靖缓缓抬起头来,伸出手搭在了燕辟邪的头上,望着燕辟邪笑道:“放心,我可是燕靖啊。” 突然,整个陵府内流淌的天地元炁顿时变得蠢蠢欲动,如搭弓之矢。 本盘坐于陵府外冥想的朝宗,被这天地元炁的异象惊醒了。朝宗不禁感叹燕靖此人,真乃千古无二,就算是我,也不能引此天地元炁异象。 渐渐的,不仅仅只有陵府中流淌的天地元炁蠢蠢欲动,还有陵府所在的深谷,还有北幽燕府,还有北幽州。燕靖的威能竟引的整个流淌在整个北幽州的天地元炁蠢蠢欲动,要知道,此时的燕靖只是残识,若是活着的燕靖,真是不敢想象。 陵府中,燕靖以燕辟邪为脉眼,引北幽天地元炁入身,此时整个北幽州的天地元炁如脱缰野马,在燕辟邪的体内肆意妄为。 燕辟邪顿时感到摧心剖肝,炊臼之痛如堕阿鼻地狱,受千锤火炼,大苦无声。 此时,陵府室中因元炁大聚,顿时飞沙走石,肆意横行的元炁将墙壁割出不计其数的裂痕。 突然,燕靖大喝道:“燕辟邪,你给我好好记住三件事!” “第一件,无论谁是重瞳之龙,你一定要保住九州太平,这是你的命!” “第二件,出去后,千万记得拜朝宗为师,我会将两套功法凝于你的识海中,一定要好生勤练,方成大器!” “第三件,好好活着,活成自己想要的的样子!” “嘣!” 突然一声巨响,陵府轰然倒塌,整个深谷顿时山崩地裂,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的朝宗大惊失色。 “辟邪!”朝宗大呼一声,霎那间,朝宗运周身元炁,踏步冲入陵府,快如流星,疾行如风。 而此时的陵府中…… 第四章:北幽之炁,扶上天青 元炁入炁脉,生生流转。灵台存清明,识海大开。 只见燕辟邪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是那无边无际,一片死寂的大海,头顶上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深不可测的虚无之境。 燕辟邪四处张望,映入眼帘的除了大海,便还是那便毫无生机的大海,而自己便站在这海上。 突然,燕辟邪双手放在嘴的左右两侧,大声喊道:“有人吗?”。 燕辟邪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渐渐的消失在了海上,那有什么回应,有的只是无尽的虚空和那死寂的大海。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燕辟邪挠了挠头,脸上早已不耐烦了,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头。 “朝老,祖父!” 燕辟邪一次次的呼喊,最终得到的只是虚无的回应。燕辟邪开始惶恐不安,他开始向前走去,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往前面走走,或许还能找到出路。 燕辟邪在海上缓缓迈开了步履,激起了涟漪荡荡,向四周散去,渐渐消失。燕辟邪越走越快,步子越迈越大,脚下激起的涟漪也越来越大。渐渐的,燕辟邪开始跑了起来,不安,惶恐,死寂如同饿狼在疯狂的吞噬着孤身一人的燕辟邪。 燕辟邪一直跑,他一直向前跑,他不知道这海到底有无边境,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很不安,很害怕,他只能用跑,试图摆脱心中那头名为恐惧的饿狼。 忽然,燕辟邪渐渐停下了步伐,他的身前凭空而来多出了两块比他个头还高的石碑。 石碑散发着淡淡的古老的金光,如同天上仙人所赐的圣物,古老而神圣。石碑上篆刻着文字,燕辟邪咽了口唾沫,带着心中的尊崇之意,缓缓走向前去,伸出双手颤颤巍巍的分别抚摸着两块石碑上篆刻的字。 “千流锦,断水诀。” 燕辟邪抬头望着两块石碑上的字,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突然,本来一片死寂的大海忽然海浪翻腾。只闻一声龙吟长啸回荡在这海上掀起阵阵滔天巨浪。 只见石碑后的无边大海骤然凝聚化龙形,蛰龙已惊眠,神威撼上仙! 水龙踏绛气,一啸动千山! 燕辟邪被吓的面色煞白,腿顿时软了,直接瘫坐下来。 “这,这里怎么会有水龙。”燕辟邪被吓的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的。 突然,水龙怒吼,以万钧破阵之势,张着血盆大口直冲燕辟邪,龙威压身,非死即伤! 突然,燕辟邪猛的一起,大汗淋漓,吐息急促。 燕辟邪环顾四周,只见一位眉眼带笑,青丝垂肩,玉簪斜插,面如白玉的窈窕少女放在床榻上的双手撑着小脸,昂着头望着汗流满面的燕辟邪笑道:“你醒啦,你师傅在和我爹喝茶,你现在在我的船上。” 少女的声音如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燕辟邪低着头呆呆的望着身前的这位少女,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道。 “我,我叫燕辟邪,你呢?” “我叫鹿淼淼,燕辟邪,你的名字好奇怪。”少女嫣然一笑,白玉般的小脸上还挂着两个小酒窝。 只闻一阵脚步声缓缓走来,原来是朝宗和鹿淼淼的父亲鹿闵。 朝宗一看燕辟邪已醒,便立马冲过去抱住了燕辟邪,差点没把燕辟邪勒断气。 身后的鹿闵看了看,便把鹿淼淼带了出去,临走之时,还在责怪鹿淼淼打扰燕辟邪休息。 原来在陵府崩塌前,朝宗便冲进陵府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燕辟邪,并且因为燕辟邪动了整个北幽州天地元炁的燕靖残识,正在缓缓消散,逐渐变得朦胧。 朝宗接受了燕靖最后的嘱托,要他成为燕辟邪路上的第一位引路人。 而后来逃出摇摇欲坠的陵府后,朝宗便带着燕辟邪回那大宣国都–玄阚。在燕辟邪当时过了北幽的码头上,遇见了当今河洛学府朱雀府的长老,也就是鹿淼淼的父亲鹿闵。 鹿闵是为了采集药材而来到北幽,与他前来的还有鹿闵的次女鹿淼淼。 而朝宗便带着燕辟邪搭上了鹿闵回玄阚的顺风船。 燕辟邪一脸茫然的问道:“前辈,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朝宗听闻后,伸出了手摆了一个九字,随即抱怨道:“你要是在不醒,我都以为你死了?” 燕辟邪揉了揉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让燕辟邪一时间难以想象,先是见到了武圣朝宗,北幽大阙燕靖,后是昏迷不醒足足九天,又见梦水龙神威。 再这样下去,燕辟邪自己都要疯了。 燕辟邪心猛的一跳,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坐在床榻上呆若木鸡。身旁的朝宗满脸疑惑,微眯着眼望着燕辟邪,心想:这娃儿不会是傻了吧? 只见燕辟邪的手连续锤着床榻,仰天大笑。突然燕辟邪猛的从床上蹦了下来,激动万分,铿锵有力的说道:“前辈,我能感知到天地元炁了,自从炁脉一断,我便感知不到天地元炁的存在,更别说与其产生共鸣,炼炁了,现在我能感知到了,我能感知到了!” 说罢,燕辟邪激动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像一个得到一颗糖能开心一天的稚童。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重新踏上炼炁之路吗?”朝宗语气平和的问道,双手抱胸,神情格外的凝重。 “肯定是我祖父将我的炁脉修好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感知到天地元炁!”燕辟邪兴奋的说道,说罢,燕辟邪便向着北幽的方向跪拜,感激不尽。 朝宗看着燕辟邪那喜笑颜开的模样,竟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道:“虽然你祖父是这九州苍穹般的人物,但他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燕辟邪听闻后,立马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却又不敢相信。明明是祖父摸着自己都头,施动秘法,将自己原本破碎不堪的炁脉修复,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感知到天地元炁。 要知道,炁脉便是炼炁的一切基础,拥有炁脉的人天生或加以引导便可感知并与天地元炁产生共鸣。 而一人与天地元炁的共鸣越强,那此人的实力也就越强。如燕靖的残识都能动整个北幽州的元炁,难以想象活着的燕靖其实力有多么惊世骇俗。由此而诞生了境界。 炼炁共有九境,分别为:通玄、初道、洞悟、搬山、逍遥、否极、天人、长生、破矩。 而据说欲破九境,则先受都雷大灭。而能撑过都雷大灭的人在九州漫长的历史上,也只有燕靖一人罢了。 炼炁的路就如同一条大河,那河中,尽是流不尽的英雄血。 只见朝宗走到床榻上坐了下来,一双沧桑却内蕴神光的眸子呆呆的望着身前的燕辟邪。朝宗心中思绪万千,片刻之后,朝宗缓缓说道:“你的祖父燕靖并没有修复你的炁脉,而且在这九州也根本没有能让一副残破不堪的炁脉完好如初的丹药和秘术。” “你能感知到天地元炁是因为你的祖父以你为脉眼,引动整个北幽州的天地元炁,将你的炁脉换成了泱泱北幽数以千计的脉眼之一,也就是说,你能感知到天地元炁,是因为你借北幽州的一阵脉眼。” “换种方式来说,你是借了北幽州的炁运,因此得踏炼炁长河,但你也因此一辈子都不可回北幽州,因为你一踏上北幽州,流淌在北幽的天地元炁便会如狼似虎般将你吞噬,而一但你被吞噬,就算是天穹上仙,也回天乏术。” 一霎间,燕辟邪的脸色变的苍白,被朝宗的话吓的后退了两三步,此时燕辟邪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燕辟邪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红着眼吼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回北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那可是我的家啊!” 说罢,燕辟邪啜泣不成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信,我不信。” 这个为齐麟硬生生挡住六境强者一刀,而沦为废人的男孩没哭。这个为齐麟只手挡剑,被剑刺穿整只手掌的男孩没哭。而此时,这个男孩只因为终身回不了家而哭的泣不成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我说,你应该感谢你的祖父,不应该在这里哭哭啼啼,难道你忘了你祖父的叮嘱了吗!”朝宗大声喝斥道,顿时怒火中烧,起身一脚硬生生将燕辟邪踹倒在地。 “哭哭啼啼,难以成大事!” 朝宗怒骂一声,挥挥衣袖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燕辟邪独留房中。 鹿闵的宝船迎着风浪昂首阔步的向南航行,宝船长二十丈,阔八丈,宝船宝木而建,船身精雕奇珍异兽,栩栩如生,好生气派。 朝宗双手交叉置于背后,挺立在船头,春风习习,吹起两鬓微霜,眼中尽是惋惜。 朝宗想起了燕靖的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燕辟邪的叮嘱。想起了燕靖残识以及燕靖骨骸渐渐散去的模样。明晖之下,留不住是那不败于天地的影,晖光缕缕,如梦如幻,道不尽阳春白雪。 朝宗低声细语喃喃道:“你借北幽之炁,欲扶辟邪上天青,只希望他能懂你的良苦用心,你可是以弃轮回而换脉眼的啊。”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朝宗身后响起,朝宗回首一望。 只见燕辟邪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作礼揖,声如洪钟的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道残阳染红天青,满天荡漾的火烧云倒映在江面上,整个江面焕然一新,此时此刻,天边像燃起了熊熊烈火。 第五章:雨生炁度,蛰龙惊伏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宝船船头上,燕辟邪和朝宗盘坐对立,燕辟邪手掐诀印,聚精会神的听着朝宗的一字一句。 “引炁入体,锻百骸,八脉炁流归炁海。灵台清明,窍藏神,识海鸿蒙大道开。”只见朝宗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抑扬顿挫的徐徐道来,像极了一位私塾先生。 在船尾处的船阁上,鹿淼淼上身前倾,靠着船阁的檀木栏杆,如同一泓秋水般明亮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船头的燕辟邪和朝宗。 朝宗武圣,威名远扬。即使是河洛学府朱雀府的长老,鹿淼淼的父亲鹿闵也对其敬重万分,而如此之人杰,他的徒弟竟然是个还未通境的废材。这不禁让鹿淼淼对那燕辟邪产生了好奇心,她想看看,这燕辟邪有何能耐,敢做这武圣首徒。 “淼淼,你在看什么呢?” 只闻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鹿淼淼身后传来,鹿淼淼回首一望,青丝飘缕。原来是父亲鹿闵。 鹿淼淼莞尔一笑,语气平和的说道:“爹爹,我只是想看看这个能做武圣朝宗的徒弟,到底有什么能耐。” 鹿闵身如玉树,一身朱红长衫,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同样望着船头那边的燕辟邪。鹿闵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出三个字。 “我也想。” 只见朝宗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从锦囊中掏出一枚泛着微微青光,只有龙眼大小的丹药。朝宗把丹药递给了身前的燕辟邪,缓缓说道:“这丹药有助于你运炁通境,它能顺你炁脉,不至于通境时候引入你炁脉中的元炁暴动。” 燕辟邪低着头,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盯着掌中的丹药。丹药通体如白玉,几缕金色云纹点缀,散发着淡淡的青辉,一看此丹药品阶必然不低。 燕辟邪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望着朝宗问道:“老师,这丹药啥名,几品啊?” 朝宗撇了燕辟邪手中丹药一眼,随口说道:“这叫度炁丹,区区六品,是一个老熟人给我的,我也用不上。”这眼神中满是不在意,仿佛这丹药就如同地瓜,随手可得。 “六,六品!” 燕辟邪一听这丹药的品阶竟然有六品,顿时大惊失色。一直帮自己养伤的魏药师最好的丹药也才只有四品。 丹药九品,品上位尊,金贵万千。一枚四品的丹药其价值都可抵千金,更别说这凤毛麟角,唯有六品及以上的药师才能炼出的六品丹药了。 燕辟邪顿时感觉自己的掌心如价值千金,燕辟邪低声细语喃喃道:“我滴个乖乖,要是把这丹药卖了,我不就富可敌国了,到时候美女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 一想到美女如云,左拥右抱的生活。燕辟邪突然仰天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突然,朝宗只手一推燕辟邪的手,咕咚一声,度炁丹直接下肚,燕辟邪的美梦随着这咕咚一声,如镜花水月。 “笑什么呢,还得我喂你啊?”朝宗一脸嫌弃的说道。 燕辟邪愣了一下,刚想抱怨朝宗把自己的美梦给破灭了。忽然,宝船四周的天地元炁如蛰龙惊伏,纷纷涌入燕辟邪体内,霎那间,燕辟邪四周的空间竟如水般泛起涟漪。 突然,朝宗大声说道:“心静意定,放开你的炁脉,去接受它,去与它交流,去与它产生共鸣!” 只见燕辟邪手掐印诀,双腿盘坐,紧闭双眸,长吐长息。此时的燕辟邪在吸纳这纷至沓来的天地元炁,度炁丹的药力,让燕辟邪吸纳天地元炁变得跟加轻松写意,至于何时通境,便是时间问题,如果燕辟邪天赋异禀,那便是谈笑间的事了。 朝宗眉头紧锁,看着身前纳炁通境的燕辟邪,过了许久,只见燕辟邪并无不妥,朝宗这才眉头舒展,望着船阁上的鹿闵和鹿淼淼中气十足的喊道:“鹿老弟,看累了吧,我俩去喝喝茶吧!” 只见鹿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临行前望着鹿淼淼问道:“淼淼,你不下去?” “不了,我再看看。” 鹿淼淼如明镜的眸子里,弥漫着稚气的好奇的光泽。 一泓秋波,明眸熠光未觉多。 栊窗台边,夜已阑珊,浅浅的月光与风共舞,闪动着波光般的明亮。 鹿淼淼站在船阁上,一袭素衣,勾勒出少女的窈窕身姿,青丝及腰,夜风习习吹来,吹起衣袂如水,与天上依稀的清晨月色融合在一起,不知是谁陪衬了谁的光华。 “都入夜了,这个燕辟邪还在船头一动不动啊。”鹿淼淼小声嘟喃道。 过了许久,河上声俱灭,属于夜晚的静谧弥漫在河上,渗透到了船上,只见鹿淼淼禁不住倦乏,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后望着船头依旧在纳炁破境的燕辟邪,低声自语道:“我去睡觉啦,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鹿淼淼便转身离开了船阁,此时的燕辟邪整在船头享受属于他一个人的夜晚,感受这天地元炁的怀抱。虽然一天下来,燕辟邪都未有歇息,但燕辟邪却感觉不到疲倦。因为燕辟邪知道,这是他魂牵梦绕的时刻,这是属于他的时刻…… 在炼炁者通境的道路前,需皆经历纳炁通境,而纳炁并无明确的时间,明确的目标,也就是说,何时能通境,全看命。 有些人耗尽半生,有些人半日通境,炼炁的路本就不是一帆风顺,而是满布荆棘的,谁能承他人不能承之痛,谁能经他人不能经之苦,方成大器。 此时,燕辟邪炁脉中所纳入的炁,生生流转,如清泓润泽荒野,蜿蜒曲折,生生不息。 翌日,光照云海,如水波四散。 此时,燕辟邪依旧保持着原样,盘坐于船头,一动不动,神情如清风拂面,惬意淡然。 日照杆头,碧空如洗,不知不觉已至响午。 鹿淼淼照旧靠在船尾船阁的朱红色栏杆上,望着船头的燕辟邪。不仅仅只有鹿淼淼一人,朝宗和鹿闵也一样。 忽然,朝宗低头望着鹿淼淼语气平和的问道:“鹿闵之女,南苏州赫赫有名的才女,淼淼,你当初纳炁通境用了多久?” “我啊,好像只用了三天吧!” 鹿淼淼兴奋的说道,此时年仅十六岁的鹿淼淼早已破三境–洞悟,此天赋在同龄人中堪称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在南苏州,鹿淼淼天赋异禀,堪为奇才,还精画通棋。也许在南苏州不只有鹿淼淼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但能在南苏州称为才女也只有这鹿淼淼。 !突然,一滴水滴落鹿淼淼头顶,鹿淼淼摸了摸头,抬头望向空中,一脸疑惑道:“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怎么会有水呢?” 忽然,本万里无云,广袤无垠的天空上转眼间滚滚乌云排山倒海地涌来,有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而来。 一道闪光掠过,一声清脆的霹雳。宛如天神下令,撕开天幕,霎那间天河之水倾注奔涌入人间。 鹿淼淼一干人等被这突如其来的磅礴雨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刚准备入阁中避雨,却闻一声啸山惊吼,震耳欲聋。 鹿淼淼回首一望, 顿时花容失色,眉头紧蹙,只见鹿淼淼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眼神中弥漫着惊恐。 朝宗和鹿闵看了看鹿淼淼,随即便回首望去。可谁能想到,这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前辈,皆不大惊失色,心突突地跳。 只见燕辟邪依旧不动如山,细细端详,可以看到燕辟邪周身的雨滴竟然悬浮于半空之中,不落燕辟邪一发一丝。 突然,船头处的河水奔涌而起,水化龙形,栩栩如生,其龙威压千里,其雨势长水龙。 水龙吟,如千军万马压阵之势。 天昏地黑水龙起,漫天雨舞长龙威。 朝宗活了整整六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异象。虽说通境之时,会有异象而生,但令碧空变色,水化龙形,却前所未闻。这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惊起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异象啊! 只见燕辟邪周身停悬于空中的雨落了下来,湿透了燕辟邪的身子,水龙渐渐散去,化为水珠,融回大河之中,满天乌云转眼即逝,拉开了晴空万里。 燕辟邪用手吃力的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也许是盘坐太久了,有点站不稳脚。 只见燕辟邪缓缓转过身来,面朝船尾,喜笑颜开,大声喊道:“老师,我通境啦!” “一昼一夜,纳炁通境。” 鹿淼淼咽了口唾沫,心猛的一跳。在南苏州,自己贵为才女,其天赋更是鹤立鸡群。没想到,这个燕辟邪更为骇人。 鹿闵的手死死的掐住栏杆,怎么也没想到,一昼一夜的时间便能通境,此等天赋也只有那萧国的怪物,在年轻一代如顶峰般存在的万氿歌才能堪比一番吧。鹿闵暗暗下定决心,黯淡太久的眸子中有了光亮,势要将此奇才收入朱雀府! 朝宗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万里挑一的人才了,只是朝宗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收徒弟,便能收到如此惊人的徒弟,想到自己的衣钵有人可传,不禁暗自窃喜。 纳炁通境惊天雨,蛰龙惊伏卷风云! 第六章:朝宗神威,阴鸷崇玉 “朝兄,你这徒弟非那池中之物啊!” “鹿老弟抬举了,辟邪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皓月高悬于天,大河染上了熠熠银辉,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燕辟邪盘坐船头,双眸禁闭,面容惬意,双手掐印决,周身元炁飒飒如风,生生流转。 今早,燕辟邪忆起燕靖叮嘱,燕靖将两套功法凝入了燕辟邪的识海中。燕辟邪便立马运炁入识海,只为一窥那北幽大阙的亲传功法。只一窥,便是一日,不动如山,却仿若九霄闷雷,蓄势待发。 识海之中,依旧是那无边的寂寥,死气沉沉。但在那海中心处,一阵阵滔天巨浪,如千军万马压阵之势,蔓延开来。 只见在那阵阵浪涛中,燕辟邪手持利刃,一步一横行疾斗,飘忽如风。恣意潇洒,少年意气欲上九天揽月,一招一式缓若云弋,急似狂草。 燕辟邪此时所行刀法,便是那燕靖亲传–千流锦。以水之势,形变万千,柔如似水蜿蜒形千野,招与势之间,生生流转,生生不息。 不仅如此,还有一道燕靖亲传功法–断水决。此功法为内功法,辅以千流锦,可使千流锦生千钧之力。断水千流,外柔内刚,千钧一发,如万千铁骑镝鸣,杀伐冲阵。 只见在那阵阵浪涛中,燕辟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张狂,手中的刀越来越得心应手,抽刀断水,窥这识海水天一色。 船头上的燕辟邪早已汗流浃背,额头上悬挂着数滴汗珠,吐息早已从轻松,变得急促。 忽然燕辟邪缓缓睁开双眸,重重的吐了口唾气。燕辟邪定睛一看,只见鹿淼淼双手环抱着膝盖蹲在燕辟邪身前。眉眼带笑,仿若暖风千里。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一下。燕辟邪望着鹿淼淼语气平和的问道:“你来干嘛?” 只见鹿淼淼突然盘腿坐了下来,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刀鞘古朴墨黑。鹿淼淼把轻轻刀放在了燕辟邪的跟前,说道:“这是你老师让我拿过你的,顺便让我看看你,免得你走火入魔了。” “我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燕辟邪反驳道,说罢,便伸手拿起了跟前的刀。燕辟邪注视着手中的刀,猛的想起,这是自己祖父托付给自己的刀。只见燕辟邪轻轻抚摸着刀鞘,摸到刀柄处,燕辟邪抽刀出鞘,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即使过了百年,刀身也能倒映出在穹顶皓月。那刀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漂瑞雪。 “好秀气的刀!”鹿淼淼看着燕辟邪手中的刀不惊感叹到。 只见燕辟邪将刀鞘放于身侧,手中握着刀缓缓起身,转过身往后走了几步。忽然燕辟邪转身刀起,漆黑的眸子中乍起肃杀意。 只见燕辟邪持刀行千流锦,心起断水决,运炁流转生生不息,一招一式狂放不羁。 鹿淼淼静静的盘坐在船头,抬起头望着身前数丈的燕辟邪,忽然,鹿淼淼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嘟喃道:“燕辟邪,你到底有什么故事?” 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又见他身影婉若游龙,他的刀厮杀如风。 翌日清晨,朝宗领着燕辟邪依旧在船头炼炁。话说燕辟邪一行人已行有六天,明日便可到玄阚。只可惜那条贯通南北的曲河刚刚好出现了船祸,只能行另一条,如果是行曲河,早已到玄阚。 “辟邪,静心,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朝宗叮嘱道。只见朝宗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伸了一下腰骨只得抱怨一声老了。 “哈哈哈,朝兄老虽老,但却能压得天下宗门安分守己,守得麓国河晏海清,鹿某望尘莫及啊!” 鹿闵缓缓走来,脸上神采奕奕。身后还跟着鹿淼淼,鹿淼淼也应声附和道:“是啊,是啊,朝伯伯那么厉害,淼淼我也是望尘莫及啊!” “哈哈哈,鹿老弟,你这女儿跟你一样爱贫嘴。”朝宗笑道。 燕辟邪听闻到鹿闵和鹿淼淼过来,便止中了炼炁,连忙起身向鹿闵,鹿淼淼行礼,说道:“鹿叔叔好。” 鹿闵连忙摆了摆手,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鹿淼淼急冲冲的走到燕辟邪身前,猛的一跺脚,嘟起小嘴,埋怨道:“你怎么不向我问好?” 看着鹿淼淼那气鼓鼓的模样,燕辟邪不禁噗呲一笑,反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们那么熟,叫我三小姐就好啦!”鹿淼淼趾高气昂的说道,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好好好,三小姐好!” 燕辟邪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想起这几天,鹿淼淼经常在朝宗不在的时候教导自己炼炁,要不是鹿淼淼毛遂自荐还刀,昨晚还刀的就是朝宗了。燕辟邪很清楚,鹿淼淼只是对自己好奇。一昼一夜,纳炁通境,境通惊雨,蛰龙惊伏,而且贵为武圣首徒。这一切激起了这久经世面的南苏才女的许久未曾悸动的好奇心。 只见,鹿闵伸手拍了拍鹿淼淼的头,说道:“淼淼,别胡闹。” 忽然,鹿闵脸色凝重,缓缓走到燕辟邪身前,重重的握住燕辟邪的双手,眼神坚定的望着燕辟邪,铿锵有力的问道:“辟邪,鹿叔叔我想请求你件事,如果你考入河洛学府,你千万,千万要来我朱雀府!” “啊这?” 燕辟邪被鹿闵这一出整的不知所措,一脸茫然。 “辟邪,你就答应鹿叔叔吧,反正我都打算让你在六个月后,去参加河洛学府的考核!”朝宗缓缓说道。 “那好吧。”燕辟邪听闻了朝宗的话后,随即答道。 鹿闵听到燕辟邪答应了他的请求,顿时喜笑颜开,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拍了拍燕辟邪的肩,说道:“那就这样说定啦!” 看着身旁兴高采烈的鹿闵,燕辟邪挠了挠头,一脸苦笑。 天下宗门之首–河洛,会在每年的十月会在山门前设立一场大会–跃门。通过跃门大会的炼炁者便能成为河洛学府外院的弟子,但能过河洛学府考核的人可谓是万里挑一。 跃门大会只接受年龄十四至十八,且修为至三境的炼炁者。光是此等标准便早早砍去一大半有志之士。 而燕辟邪四天前才通境,现如今的修为才区区一境下品–通玄。要是自己小一岁,还可在来年来过。距离跃门大会还有六个月,说白了,燕辟邪只有这一次机会,要在六个月内破三境,即使有朝宗此等人物作老师,要让一个刚入道的黄毛小子六月入三境,也是难如上青天。 燕辟邪回过头刚想对朝宗抱怨,却只见朝宗早已走下宝船,步履稳健,行与大河上。 突然,宝船数丈前凭空而起水幕连天。只闻道道破风“飒飒”声,数千柄通体翠绿,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长矛,从那连天水幕中冲杀而出,所经之处,激起浪花朵朵。 玉矛如千军万马压阵,遮天蔽日,杀气凌然,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朝宗一人立于数千万玉矛前,面不改色,淡然自若。 而船上的燕辟邪一干人等,早已被此阵势吓得心惊胆跳。 燕辟邪感觉到一顾威压,杀气腾腾四起,却又那么熟悉。燕辟邪眉头紧锁,忽然似乎燕辟邪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更多的是不知所云的惊惧,唇被他咬得发白。 燕辟邪嘟喃道:“是,是他。” 身旁的鹿淼淼望了一眼燕辟邪,属实被燕辟邪的脸色给惊到,鹿淼淼也感觉那遮天水幕后,那股骇人的威压,此人的境界必定不亚于朝宗! 忽然,鹿闵横在燕辟邪和鹿淼淼身前,这位河洛学府朱雀府的长老,修为六境的强者,此时也有些许惶恐不安。 忽然朝宗运周身元炁,只手一挥,船尾处有两道黑影呼啸而过,落于朝宗双手中。 只见朝宗双手持双锏,双锏一龙一虎,龙锏八节,金龙盘锏身,通体黑金。虎锏八节,白虎据锏身,通体白金。 万千玉矛压阵而来,气势汹汹。朝宗双手持 锏,行交叉之势,运炁于八脉生生流转,劲力于吐息相合,澎湃如潮汐。延绵于双锏,锏上盘踞龙虎遇炁仿若活现。 只见万千玉矛仅离朝宗只有六步之遥,而朝宗却依旧不动。 五步,朝宗依旧不动。 四步,朝宗依旧不动。 三步之距,朝宗双手挥锏划一字,虎啸龙吟,器罡破阵! “轰隆” 只见朝宗身前激起一丈横跨大河的通天水幕,万千玉矛纷纷通体崩裂,化为缕缕翠绿色的气烟,散于大河。 船上众人皆被朝宗此势惊的目瞪口呆,大惊失色。燕辟邪咽了口唾沫,不惊大呼:“不愧冠武圣之名!” 鹿闵和鹿淼淼对于朝宗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之中,但今日一见,不禁感叹,武圣,实至名归! 只见两道水幕落幕,一位身着灿绿色罗衣,面戴由玉制成的峥嵘鬼面,阴鸷决然,贵气逼人的男子缓缓踏河而来。 玉面男子越来越近,最后止步于朝宗身前数丈。只见玉面男子面向船头轻松写意说道:“好久不见,燕辟邪。”一股沙哑,阴诡的声音打破了大河上的死寂。 突然,燕辟邪猛然乍起,大步流星欲冲下船,却被鹿闵只手死死环抱住。 燕辟邪双目怒睁,眼神中满是杀气腾腾,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火,杀意如同涨满河槽的烘水,突然崩开的堤口,咆哮着,势不可挡的涌上心头。 “崇玉卫,我要亲手杀了你,把你抽筋扒皮!” 燕辟邪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这声音仿若沉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河上的崇玉卫听闻后不禁,仰天长笑,望着歇斯底里的燕辟邪喊道:“哈哈哈,就你一境修为的废物也敢杀我七境?” 突然,朝宗双锏猛的落于大河河面,这千斤重的双锏在朝宗的手上如同玩物般。 只见,朝宗通体元炁崩发而起,泛出淡淡金晖。朝宗身后若隐若现一尊神衹,手持双锏,神圣伟岸,金晖熠熠。却在霎那间,冲天的杀意与怒火铺天盖地的压向数丈前的崇玉卫。 仅凭威压,朝宗便以自身激起了大河滔滔巨浪,身后的宝船顿时上摆下揺。而身前的崇玉卫尽被震退了数丈。 “杀你,还用不着我徒弟!” 朝宗语气平和的说道,眼神中那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油然而生。身后若隐若现的神衹,若隐若现的神威。 “武圣朝宗,就让我崇玉卫试试看!” 只见崇玉卫恶狠狠的说道一声,霎那间,通体元炁如脱缰野马,肆意妄为,一只若隐若现的青色雄狮境伏于崇玉卫身后。 天将神威撼千里,青狮阴鸷欲食月。 第七章:巨神力,撼巍峨 朝宗与崇玉卫对立于河上,因两人的元炁,河浪四起,宝船飘忽不定。 船上的燕辟邪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盯着崇玉卫,这个面戴由玉做成的峥嵘鬼面的男人,打破了燕辟邪一家人在安阳的平静生活,将燕辟邪的父亲无情的诛杀于落燕坡,还将自己的亲弟弟燕昌安变成了玉卒,一种失去自我的傀儡。 与其说成崇玉卫将燕昌安化为玉卒,但燕辟邪明白,是弟弟为了保护自己,自愿成为玉卒。 身为哥哥,却无法保护弟弟的那种无力感,那种亲眼目睹着亲人被诛杀的怒火。在这几年来,一直缭绕在燕辟邪心头,如同一把插入胸口的匕首,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从此,亲手取崇玉卫的项上人头,救回变成了玉卒的弟弟,成为了燕辟邪毕其一生的目标。 突然,只见朝宗快如流星,踏飒如风。眨眼间,骤然而至崇玉卫身前。手中双锏杀气腾腾,挥手而就,有那雷霆万钧之势,杀伐破阵之威,直冲崇玉卫头颅! “看老身取你首级!”朝宗怒吼道,其声如洪雷,震耳欲聋,眼神中的凌历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朝宗这一势快如闪电,猛烈如火。崇玉卫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闪,但好歹此时的两人其修为皆为七境,虽然朝宗冠武圣之威,但崇玉卫此人也并非等闲之辈。 只见崇玉卫动周身元炁,崩然而起,周身环绕着翠绿色的元炁,如脱缰野马,蠢蠢欲动。只见一道由元炁凝结成的玉盾,横于朝宗于崇玉卫之间,硬生生的接下了朝宗的一击。 玉盾在接下朝宗的一击后,霎那间四分五裂。盾破裂后,却不见盾后的崇玉卫。 忽然,朝宗感到一股杀意奔腾而来,寒意顺着脊梁直上天灵。 只见朝宗身后一具活灵活现,手持利斧,通体翠绿色的将军模样的人,凭空出现在朝宗身后,而人偶手中的利斧正对着朝宗的脖颈,重重的向其劈去! 朝宗猛的扭身抽锏格挡,将身后持斧人偶迎面击了个灰飞烟灭。忽然崇玉卫出现在朝宗友侧犹如鬼魅,不知从何处扑袭而来,双手皆持玉矛向朝宗冲进。 朝宗横跨一步,进退迅疾,手持双锏自右而左挥击而去,仅仅一个挥击竟掀起大风呼啸,大浪奔腾。 锏于矛的交锋之间,只闻响起清脆一声,崇玉卫手中双矛随即崩裂。 只见崇玉卫纵身上跃,捷若雄鹰。一股元炁瞬间涌于掌心之中,一个转身,崇玉卫手中又现出两柄玉矛。 锋芒如电,寒光煞人。 只见崇玉卫与朝宗于河面上以锏与矛拼得电光火石,以力抵力,以暴制暴。金色于翠绿色的元炁冲天而起,厮杀如风,在两人不断崩发的元炁四处波及,空间大片裂开,大浪奔腾,两人却如履平地,激得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要知道,这两人还未曾用过功法。 “爹,为什么崇玉卫的元炁能化器,化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船上看着此番互搏的鹿淼淼向挡在她和燕辟邪身前的鹿闵问道,其语气中夹杂着不安与惶恐。 鹿闵此时心中早已惶恐不安,以炁化形,同体翠绿,如玉之雅,如玉之美。崇玉卫的战斗方式,鹿闵心中早有定数。 但鹿闵并不相信,或许是鹿闵不敢相信。早在百年前就断绝的,随着前朝玉朝覆灭,本早应该沉寂于历史长河中的属于玉朝皇族,独一无二的战斗方式–御炁化形,破空裂风。而那股阴鸷诡异的翠绿色的元炁,是那玉朝皇族独一无二的元炁。 “不应该,玉朝早在三百年前就覆灭了,玉朝所有的族人都被诛杀了,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的。” 鹿闵低声自语道,脸色煞白,眼神迷茫,惶恐不安,眉头紧锁。鹿淼淼第一次见到父亲那不安的模样,霎那间心猛的一跳,柳眉紧蹙。 突然,崇玉卫电光火石之间,连忙往后退了数步,其身姿娇如游龙。只见朝宗周身忽现四尊玉人身高数尺,仿若惊雷乍起,形态各异,面目峥嵘骇人,持斧、持剑、持枪、持刀,杀意煞人,朝宗在四尊玉人之中,仅仅只有玉人膝头高。 只见,四尊玉人手起刀落,其势如铁骑冲锋,势不可挡,其千钧之力,撼山动河,直落朝宗! “轰隆!” “老师!”燕辟邪不禁大喊一声 此等威势,九死一生!只见玉人落刀处,震起撼天巨浪,欲冲天青。忽然,一道金光在四尊玉人落刀间绽放出绚烂的芒,旋即那四尊玉人便是尽数的崩塌,一股圣神,上古的可怕力量,蜂拥而出。 金光洪流暴掠而至,洪流浩浩荡荡的呼啸过天际,犹如蜿蜒盘踞于渊的巨龙,暴掠而出。 燕辟邪等人被此等璀璨夺目的金光闭的睁不开眼,只能有手放于眼眸,挡住金光奔涌。 只见燕辟邪微微睁开眼眸,从手缝中一窥金光,随即膛目结舌,低语喃喃道:“神……神迹。” 金光弥漫的大河上,朝宗孑然一身半蹲低头,双手持锏立左右,周身金色的元炁引得空间泛起淡淡涟漪。忽然,朝宗起身肃立于河上,此时的朝宗仿佛不再是凡人,本沧桑的面容此时多出了几道金纹熠熠,眸子熠熠生辉,却又十分凌厉,如同穹顶之日,耀眼,夺目,无可匹敌。风影绰绰。 “崇玉卫,你是第二个逼得我用巨神力的人,我朝宗很欣赏你,但恐怕,你的故事该写下结局了,就由我来动笔!”朝宗语气平和的喃喃道,面如死水,却又有一股无懈可击的威压,扑面而来,其势凌厉万千。 只见朝宗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崇玉卫,每走一步,脚下的水面便会泛起金色的涟漪,仿若天神的金晖大道。 此时的崇玉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看不出他的神情,但是崇玉卫自己明白,此战,自己毫无胜算。 “那是老师,还是神。”燕辟邪嘟喃道。 “那是朝老的自创的功法,巨神力,炁通巨神,炁引巨神,炁御巨神,炁成巨神。引巨神之神威,撼天地巍峨,行巨神之神力,诛邪佞凌志。”鹿闵缓缓说道,敬畏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此时,朝宗的识海中,一阵古老沧桑的声音悠然说道:“娃娃,没想到你还会麻烦我。” “好久没请你了,武神玄蒙!” “那就问问那魑魅,可否接下一锏!” 狂风当歌,巨神撼天巍峨,敢问崇玉卫,敢接一锏否? 第八章:少年意气,参天帝休 满江河浪趁着风来来回回,朵朵白云被扫的溃不成军,几道云隙光乍明乍灭。 风紧,扯呼! 崇玉卫望着身前徐徐而来,步履之下金光涟漪,手持双锏,周身金辉张扬肆意,掀起万千霞光。 冲天而起的金色元炁欲撕破这苍穹。划破的风嘶吼着、咆哮着,伴随着天光,乍破着烟波的虚无。朝宗神情激昂,目空一切的狂傲。 崇玉卫明白若此时和朝宗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虽说自己和修为与朝宗皆为七境,但此时巨神力的朝宗,硬生生将实力提上了八境–长生。 崇玉卫自己清楚,自己的命来之不易,万万不可交待于此! “朝老,小生就不陪你玩了,我这条命可不能交待在这里,打扰了。”崇玉卫大喝一声,随即运炁化鹏,振翼而腾云霄。 崇玉卫这一出,整的燕辟邪一行人属实茫然。只见朝宗止步不前,抬着头望着半空的崇玉卫,目光凌厉,大声喊道:“你到底是何人,有何居心?” 崇玉卫听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环抱于胸前,立于玉鹏背脊上,衣袂自舞。 “朝老,小生只是受人所托,过来看看你身上是否有钥匙,小生为此还将曲河搞出场船祸,就是为了将你等引如此。” “朝老,看来钥匙在你身上,燕靖陵府一行,看来你也不是毫无所获,只可惜小生学艺不精,待来日,我必将夺舍之!” 崇玉卫说罢,便欲运离这是非之地,突然,燕辟邪抽刀而出,寒芒直指天上立于玉鹏脊背的崇玉卫,怒吼道:“崇玉卫,把我弟弟还来!” 只见崇玉卫缓缓回首低眼瞟一眼手中持刀的燕辟邪,看着燕辟邪那咬牙切齿,双眸通红,近乎嗜血,仿若饿狼伏野,煞人的杀气扑面而来。 忽然崇玉卫仰天大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燕辟邪说道:“幸得苟活,就该像狗一样活着,忘记你的姓氏,你这条命,可是你弟弟抵来的!” 燕辟邪听闻此处,心猛的一突,一阵绞痛袭来。燕辟邪重重的倒吸一口凉气,但燕辟邪的双眸却没有对崇玉卫的话说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燕辟邪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但唯独崇玉卫,这个人,燕辟邪一定要赢。 少年的意气,是这天地间最利的剑。此时的燕辟邪已得炁脉,纳炁通境,得北幽大阙燕靖真传,师承朝宗。 此时的燕辟邪比平常更有底气,铿锵有力的吼道:“狭路相逢,我要胜你,然后,归故里,用你的首级祭我家父!” 少年的傲气,如龙吟虎啸荡九州撼谪仙,朝宗望着燕辟邪,清楚的看到了燕辟邪的眸子中的迷雾散去,现出灼灼流焰! 只见崇玉卫呆呆的望着燕辟邪,良久后缓缓转身而去,足下玉鹏振翅而飞,只留下一句话散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来!” 河上朝宗周身肆意张狂的熠熠金光也随着崇玉卫的离去而缓缓散去空中,丝丝缕缕,如云烟飘逸。 风声萧萧,水中映月涟漪荡漾。 燕辟邪手中提着一壶酒,盘坐于船头,黑发悠扬,神情恍惚,呆呆的望着墨色的夜空,清风逾月明,星光点点熠。 在燕辟邪身后,鹿淼淼轻手轻脚的缓缓走向燕辟邪,只见鹿淼淼走到燕辟邪身后,大喊一声,惊的燕辟邪蹦了起来,还洒出了不少酒。 “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燕辟邪抱怨道,眼神如同一个怨妇般。 鹿淼淼不禁噗呲一笑,双手交叉于背后,笑道:“你待这里待一晚上了,本小姐是怕你掉下河,所以大发慈悲过来看看你。” 燕辟邪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口酒下肚,愁眉不展,闷海愁山。 “你说,我能救回我弟弟吗?”燕辟邪语气平和的问道 “咋啦,你对你的狂傲开始有怀疑了?”鹿淼淼反问道。 “当初在落燕坡,我亲眼目睹父亲惨死,当初的我还未通境,是个十足的蝼蚁,十足的草包,我弟弟燕昌安以命抵命,甘愿化为玉卒,我才能苟活于世,后来替齐麟挡下一刀,我炁脉尽毁,好不容易的一境修为付诸东流,而如今我又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焉有过活,命可竭泽,这一回我不为天开、不为雷动、不为霜停,活的傲,活的得意,活的无悔!” “我并不是忧愁,而是兴奋,藏的太久了,这一回,活了!” 说到此处,燕辟邪的语气越来越激昂慷慨,手舞足蹈,眼神中的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鹿淼淼望着眼前神情激昂的燕辟邪,莞尔一笑,不知该说什么。燕辟邪喝过了一大口酒,醉眼朦胧,但是一双眼眸,清澈见底,如溪涧幽泉。 只见燕辟邪将腰间挂着的酒壶解了下来,仍给了鹿淼淼,说道:“来,陪我喝!” 鹿淼淼不知所措的接过燕辟邪扔来的酒壶,思绪片刻后,柳眉一挑,豪气干云说道:“本小姐在南苏可是一等一能喝的,你可别先倒!” 燕辟邪听闻后,不禁大笑,说道:“喝了再说,你可别太狂。” 狂风猎猎,衣袂自舞,一身骄狂。燕辟邪酒入豪肠,似醉非醉,不羁与桀骜于他嘴角的轻笑中肆意,饮一口杜康,绣口微张,淋漓的酒气化为清啸,破开无边墨色。 鹿淼淼的脸狭似那二月红,夜风习习,伊人惹映月,不知是谁陪衬了谁。 这一夜,燕辟邪欣喜…… 翌日,日照杆头。 “头好痛,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 燕辟邪在床榻上醒来,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饮下一口水便出门而去,眺望远方,依稀可见玄阚城,燕辟邪眼中满是期待,但却多了一丝苦脑,自己连声招呼都不打,不知齐麟会怎么想。 “辟邪,起来了啊!” 燕辟邪回头一看,原来是朝宗。燕辟邪转身向朝宗行礼,语气恭敬的说道:“老师好。” 只见朝宗连连摇头,缓缓走到燕辟邪身旁,一双枯瘦有力的手轻轻拍了拍燕辟邪的肩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没想到我朝宗的徒弟,竟然连个女子都喝不过,昨晚还是淼淼亲自扶你回来的。” “啊这。”燕辟邪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面露难色,燕辟邪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鹿淼淼那小不点的模样,竟然那么能喝,说不定她上辈子就是个酒桶。 “老师,你不会就只是过来嘲讽我的吧,虽然我确实不够她喝,但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燕辟邪笑道。 只见朝宗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此玉晶莹,内有虹光萦绕,从外表上看虽历经千年磨砺,但依然温润有方。燕辟邪霎那间便感受到此玉中有着一股温润如春风,却又暗藏汹涌,让人不禁为之瞩目。 “老师,这是?”燕辟邪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便是崇玉卫口中所说道钥匙。” “那这钥匙又何用?” “钥匙有四块,得其可开门,门后是这天地元炁的源,是这九州的奥妙,昆仑天中有参天,炁之源头,帝休树。”朝宗缓缓说道,眼神中透露着惶恐不安。 第九章:千年树人,承天降大任 “据前朝玉朝的古籍记载,万年前九州本无元炁,后因神龙降世息扶于昆仑天门的一株参天大树上,惊醒天地元炁,而那株参天大树其名帝休!” “而千年前的一位大能,也是第一个达九境之人,为了护帝休,便在仙逝之时,化身为阵,以守帝休,以安太平,而钥匙便是开阵之器。” “钥匙共有四块,据古籍记载,共分于四古族,分别为琅琊国王族闻人、萧国鱼、风两族,剩下的一个便是北幽燕族。” 燕辟邪聚精会神的听闻着朝宗细细道来这段历史,脸色逐渐变得沉重,对于燕辟邪来说,朝宗所言,对于燕辟邪这十八岁,不经世事的少年来说,一时半会难以接受,颠倒了他心中的世界。 “那,帝休树为天地元炁之源,那不是有很多人想得到它吗,那何必为了区区钥匙,直接派千军万马直上昆仑天门不可吗?”燕辟邪一脸疑惑的望着朝宗,缓缓问道。 朝宗闭眼思索片刻后,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娓娓道来:“辟邪,你的想法在当时,正是天下人的想法,帝休树的存在以及它的秘密在玉朝最为鼎盛时期,如同洪水崩坝传遍泱泱九州。” “这也是玉朝崩溃的起初,那个时候是九州最为混乱之时,作为一股中流砥柱的组织,以守帝休安,护九州清平为天命的树人,历经千辛万苦,打碎了那个混乱之年,并且将有关帝休树的秘密皆灭之。” “也是那场,钥匙便从一块整体,分为四块,分于四家保管,以护万世清平安乐,而老夫便是树人之一,以乾字为代号。” 燕辟邪点了点头,却忽然回想起崇玉卫的话以及朝宗发现陵府所说的机缘巧合,心中自明了。朝宗根本不是所谓的机缘巧合,而是有目的的去陵府。 为了得到钥匙,朝宗便和燕靖做了一笔交易,钥匙给朝宗,但朝宗必须将自己带到陵府。 燕辟邪一想到这,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对自己的自嘲。其实自己对于朝宗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只是一场交易。朝宗言出必行,也是对于燕靖的尊重。 不过此番所想,燕辟邪并未说与朝宗,与其辩论。毕竟站在燕辟邪的角度来看,燕辟邪此番北幽行,赚的可是盆满钵满。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此番道理,燕辟邪懂的。 朝宗看了看身旁眉头紧锁的燕辟邪,伸出手轻轻抚摸了燕辟邪的头,语气平和的笑道:“放心吧,你是我徒弟,我答应了你祖父的事情便一定会把你教好。” 上一秒朝宗还面带笑容,慈眉善目的模样,眨眼间变得严肃端庄,沉重万千。朝宗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辟邪,作为北幽燕族后人,你有权知道这段往事,但你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帝休的记载虽然被先人皆毁之,但帝休树依旧竖立在那昆仑天门,如同一点星火,倘若给它一荡风势,那便会以燎原之势,九州将会混乱不堪,杀伐四起!” 只见朝宗只手一挥,身前空间竟现起阵阵涟漪,只见空间波动越来越大,竟然浮现出一番景象。 燕辟邪直视身前那番景象,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骇人寒意弥漫于全身,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惶恐不安。 燕辟邪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之人成千上万,成群结队的邪魔贪婪的食人肉,饮人血,满地的骨骸,墓碑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孩子只能躲在巨大的邪魔的骨骸下苟延残喘。 “瞧瞧吧,这就是帝休带来的战争,人们无尽贪婪的杰作,千年树人,承天将大任,守帝休安,护九州清平,这就是树人的担子,也是宿命!”朝宗铿锵有力的说道,豪气干云,却又夹杂着一缕惋惜。 朝宗拍了拍燕辟邪的肩,随即转身离去,走时缓缓道:“不管浮世变迁,松野走几遍,宿命终究躲不掉。” 听此番,燕辟邪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落燕坡一幕,但也只是一霎那间。 燕辟邪倚靠船杆,眯着眼,眺望着越来越清晰的玄阚城,纵然春风暖,吹不散少年愁。 不一会儿,船便靠码头。但只有燕辟邪一人背着行囊下了船。 燕辟邪首望船头,只见船头上鹿闵、鹿淼淼、朝宗皆在。 “小燕子,记得过了南苏找我玩!”鹿淼淼朝着码头的燕辟邪大喊道,眉眼带笑的模样看的燕辟邪不禁心中悄然生情。 “那还用说,到时我定登门拜访,还有别叫我小燕子,好娘!”燕辟邪也大声回应道。 “好的,小燕子!” 本来鹿闵此番是只回南苏,但燕辟邪却拜托要先回玄阚一趟,便先至玄阚,再归南苏。而朝宗因为要去南苏寻人,便只有燕辟邪一人下船。 因为燕辟邪是朝宗的徒弟,而且朝宗要求燕辟邪必须在六个月后入河洛。时间紧迫,在下船前,朝宗便与燕辟邪约定七日后,必须到南苏,不然他就会亲自上门打断燕辟邪的腿。 其实燕辟邪自己也明了,如果是其他日子,他可以随着鹿闵去南苏,但此时他不得不在玄阚下船,因为再过两日,便是齐麟的生辰,而且自己此次离开许久,必须对齐麟交待清楚,免得来日麻烦。 燕辟邪朝着船头行礼后,便迈着大步,朝着城内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玄阚已入夜幕,墨染天际,荡漾繁星点点。笼红了夜色中的巷子,吆喝声,锣鼓声,叫好声,戏子亮嗓,人群熙攘。燕辟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抬头看着明月晕开满天墨黑,耳边锣鼓阵阵。 忽然,燕辟邪骤然止步,只见朱漆大门,门上的金匾上龙飞凤舞的提着三个大字“昭烈府”。 燕辟邪重重的吐了口气,缓缓走了进去,守门的家丁见是燕辟邪,便行礼问好。 燕辟邪行过缦腰回廊,行过花团锦簇 行过高楼玉阁,行至齐麟所在,昭烈府的后院。 只见后院灯火阑珊,院中亭阁处有两个人影,燕辟邪缓缓走前去。 只见院中人影是齐麟,而另一人让燕辟邪大吃一惊,竟然是金沧。 为何金沧与齐麟会独处在后院亭阁,燕辟邪不禁疑惑上心头。齐麟与金沧望向燕辟邪,齐麟一见燕辟邪,脸上起无丝毫欣喜,反而眼神中有一股怒火悄然而起。 金沧一见是燕辟邪,是昭烈君的门客,便与其客套几句,便匆匆离去。 望着金沧离去的背影,燕辟邪一脸疑惑,回头问道:“齐麟,为什么你会和金沧独处,我在路上听人说,金沧可想杀你,而且还被明王贬为庶民。” 突然,齐麟轮拳直冲,活生生的打在了燕辟邪的脸上,硬生生把燕辟邪打翻在地。燕辟邪捂着脸,齐麟这一拳,燕辟邪完全没有预料到,太快了,太出其不意了。 燕辟邪刚想质问齐麟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一拳轮在自己脸上,齐麟便缓缓走到燕辟邪身前,阴沉着脸,呵斥道:“你这几天是回了北幽吧,为什么不敢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第十章:齐麟意 回溯那日,燕辟邪居药堂以疗手伤,在临行北幽之时,燕辟邪特地叮嘱魏药师千万不可让齐麟知自己去了北幽。 但燕辟邪没想到,自己前脚走,后脚魏药师便书信以告知齐麟,自己去了北幽。 燕辟邪其实也想亲自告诉齐麟自己将去北幽一番,但奈何自己的姓为燕,为北幽燕。齐麟贵为昭烈君,大宣明王的四公子,如果让齐麟知道了自己将去北幽,或许自己将会面临一番腥风血雨,无论对谁,都是不值得的。 因为北幽燕府,在这泱泱大国中是叛逆、反贼、不详的姓氏。 昭烈府后院中,被齐麟一拳抡倒在地的燕辟邪用双手撑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缓缓道:“我是为你好。” 只见齐麟听闻燕辟邪所言,顿时火冒三丈,一手抓住燕辟邪胸前衣裳,低沉着脸,怒呵道:“你连回北幽都不说一声,你还为我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万一你遇到什么性命之灾,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突然,燕辟邪大手一挥,把齐麟抓住自己胸前衣裳的手给拍掉,此时燕辟邪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是北幽燕府的人,我北幽燕府在大宣国是乱臣贼子,你知道我在齐斌生辰宴上亲口说自己家人是乱臣贼子是什么感受吗,我想杀了他啊!” “我不跟你说是为了不让你那两位哥哥抓住把柄,置你于死地,人人皆知那当今明王病入膏肓,迟早要退位。”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有一个一统天下的梦,你要让大宣之风,吹遍九州山河,你要让大宣之水,润泽九州万物,你要做九州的千古一帝,为了你的梦,我必须这样做!” 燕辟邪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珠子,满嘴唇的白沫。 霎那间,齐麟如鲠在喉,欲言又止,不知所言。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齐麟低头看了看自己打了燕辟邪的那只手,顿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 当齐麟抬头时,身前的燕辟邪早已没了踪影,齐麟眉头紧锁,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内疚,懊悔敲击着齐麟的心头。 翌日清晨。 齐麟早早便出了府邸,昨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中的石头始终放不下。今日,齐麟要去向燕辟邪请罪,毕竟错由自身。 今日的齐麟并未以马车出行,并未衣锦华贵,与平面百姓无异,但其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那俊美的面容,在街上还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齐麟此番要去的是城外的一片竹林,路上树影摇曳,春色刚好。清风如琴悠然,弹唱鸟语花香。 不知不觉,齐麟便到了那片竹林。远望绿竹林,郁郁苍苍,重重叠叠,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着,纤细柔美,长青不败。 而竹林深处,有一间小木屋,此时,燕辟邪便在屋前持刀行千流锦,此时燕辟邪所行千流锦更加行云流水,招式之间真意如肆意流泻,心中念念断水决,刀锋可断苍穹月,炁如铁骑横行,周身竹干满是刀痕,入木三分。 待燕辟邪行完千流锦后,早在一旁观望已久的齐麟一边鼓掌一边缓缓走来,眉眼带笑,兴奋的说道:“刀如蜿蜒清流,变化无常,却有断水之势,可开天河。” 燕辟邪听闻回首一望,一见是齐麟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你那次心情不好不是来这里的。”齐麟笑道。 只见齐麟走到燕辟邪跟前,躬身行礼,语气平和的说道:“望燕公子可原谅我的昨夜鲁莽。” 看到齐麟竟然向自己请罪,大宣国昭烈君向自己请罪,自己身位门客,何德何能。燕辟邪连忙扶起齐麟,缓缓说道:“齐麟你干嘛,我都没生你气,也不能都怪罪于你。” 忽然,燕辟邪匆匆跑回屋内,不一会儿,手中多出了一个锦盒。 只见燕辟邪将锦盒交于齐麟手上,笑道:“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过两日不就是你的生辰了吗,这盒中是你当初心心念念的书,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去找到。” 齐麟听闻后,打开了锦盒,当齐麟看到盒中放着自己当初心心念念的书,霎那间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心里都是感激和喜悦。 微风中静静流淌石上的山泉溪涧,清泠透亮又蜿蜒回环多有不尽之意。 今日一日,齐麟于燕辟邪在小屋前席地而坐,谈天说地。 燕辟邪将其北幽之行的所闻,所见,所行皆于齐麟所言,但燕辟邪没有忘记朝宗的叮嘱–帝休树,燕辟邪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齐麟娓娓道来燕辟邪不在时,所发生的一切。金沧被贬为庶民后,便来到了府中找到了齐麟。原来金沧被贬,是齐雍所设的局。 九州四国,世袭承王。而齐斌贵为长子,自然而然的可继承王位。但齐雍明白,此时的大宣需要的王不是齐斌,而是一位杀伐果断,有一统天下之姿的王。 但齐斌与齐璋在朝堂之上,势力早已遍布。而为了齐麟能与之抗衡,齐雍便让进沧以庶民之身,以教齐麟炼炁之道,先入河洛,次承王位。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齐麟肃立于小屋前,其影在残阳下被拉的很长很长,那一身青衣被残阳映出大片的夕阳红,巨大的影子让齐麟的身躯显得娇小许多。 齐麟转身向玄阚城方向望去,少年的眸子满是期待。只见齐麟伸出手来,一横反手一握,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捭阖权谋策计,以这天下第一大都玄阚为局,待我承正统,我要斟世间最烈的酒,登九州最高的楼,我要让我齐麟的名字流芳千古!” 听闻齐麟的话语,顿时燕辟邪的心头猛的一震,虽然齐麟的语气平静如水,但却如惊雷响彻于世间,传了很远,很远…… 第十一章:剑痴与棋圣 大宣国的南苏州风烟俱净,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澄澈得如一汪清水,漫漫岁月中流淌着宛若窈窕淑女般的清秀。 但大宣国仅仅有那南苏州一半,所以宣人皆称其为上南苏,而下南苏便是那风雨飘摇中,岌岌可危的麓国之土。 大宣国何尝不想得到整块南苏,只可惜麓国主的妹妹,是那齐雍的正房。得到大宣庇佑的麓国靠着朝宗,如大浪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却不动如山。 朝宗随着鹿闵来到上南苏,便是要寻那棋圣,同为树人的姜念。 朝宗踏着蔓蔓的青石小路,春风惹人,依依杨柳飘絮盈盈,路旁是那蜿蜒小河,丝丝细风掠过水面,惹的河面泛起鱼尾纹。 杏花落尽,风中夹杂着幽香,悠然沁鼻,让人心旷神怡,随风飘落几抹翩红,嫋嫋娜娜。 朝宗来到了与姜念约定好的茶室,一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白袍,举止萧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的老者端坐于茶室中。 几朵煦暖安然的阳光,轻轻柔柔地铺泻下来,落了满地流光飞舞的碎影。天高了,云也淡了心扉。桌上的茶具刚刚好,一室静雅和清幽。 “以泱泱天地为棋盘,九霄云路为格,天下万城作子,除你之外又有何人敢下呢,你说是吧,棋圣,姜念。” 只见姜念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朝宗就坐。朝宗挥挥衣袖,随即盘坐于姜念身前。姜念将一杯茶顺着桌子推到朝宗身前。 “姜老弟,你可真奇怪,不爱喝酒却喜茶,小鱼都说跟你合不来了。”朝宗轻啜一口后,缓缓说道。 姜念听闻后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平和的说道:“小鱼是个性情中人,我喜茶,是因为茶中有奥妙。” “这种茶叶泡水有何奥妙?”朝宗不禁反问道。 “茶为嘉木,以锅炒杀青属金,煮茶用火,冲泡用水,以陶或瓷盛之,属土,一茶中金木水火土尽得,纳天地五行精华灵气。”只闻姜念娓娓道来,听的朝宗一愣一愣,却又不禁感叹姜念竟能从一杯茶水中,悟出着五行之道。 过了一会,朝宗从怀中取出钥匙,置于桌上。姜念本怡然自得的面容在看到钥匙后,眨眼间变得沉重万分。 朝宗向姜念讲述了钥匙的来由,姜念听闻后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若自己能一睹那北幽大阙燕靖之颜,那可谓是就地而死,也死而无憾了。 朝宗让姜念将钥匙待会树人的隐藏之所–新月楼,以便好好保管,毕竟自己被那崇玉卫给盯上了,带在身上也不安全。 一听闻到崇玉卫此名,姜念眼神中竟然迸发出肃杀之意。姜念怒不可遏的说道:“崇玉卫此名我在琅琊国曾听闻,此人屠戮了一座城,满城百姓皆死于此人手下,他不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取悦,此人若让我见到,即使要我赌上毕生修为,我要将此人打入阿鼻地狱!” 朝宗听完姜念所言,刚想说道,却感知到一股熟悉都不能再熟悉的元炁,顿时朝宗虎目圆睁,一脸怒气。 不仅朝宗感知到,姜念也感知到了,姜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起身,大挥了挥衣袖,铿锵有力的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一会他。” 突然黑云压城,闪电一晃如金蛇乱舞,滂沱大雨毫无预兆的开始在城中肆虐起来,雷声轰鸣,风起,如狂狮怒吼,呼啸而过,欲破长空。 只见朝宗和姜念撑着伞,寻着那股天地元炁的丝丝踪迹,来到一一座桥上。只见桥上一人藏在那澎湃雨幕中,朝宗和姜念依稀可见。 “没想到,在这里都可以见到两位师兄,浩然我可真是欣喜万分。” 只闻曹浩然缓缓说道,虽然雨势磅礴,雨声震耳欲聋,但曹浩然的声音却清清楚楚。 只见朝宗欲踏前,姜念伸手横在朝宗身前,眼神坚定。朝宗思绪片刻,便点了点头。 “曹师弟,你我及朝师兄三人,师出同门,但你为了你的剑道,竟杀恩师,行大逆不道之事,我与朝师兄寻你足足三十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跑出来。”姜念边走边说,语气越来越激烈。 突然,姜念周身元炁乍起,只见雨珠竟停悬与空中,听不见呼啸而过的风和那轰隆惊雷。忽然,姜念足下泛起青辉,一道阵法油然而生,姜念、朝宗以及曹浩然皆于阵中。 只见曹浩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凌厉,妖邪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我临风振衣,千仞岗过一蓬篙,提剑濯足斩风滔,我要看看是姜师兄你的棋道利害,还是我的所信剑道利害。”曹浩然大喝道,随即提剑行炁,踏步流星,剑罡如狂龙肆意妄为,剑气如及之处,无一不四分五裂! “雨化棋子,炁阵为局,棋局中只一个王,那便是我,我今便要替天行道!” 只见满城悬浮于空中雨珠化为棋子,无一不随着姜念周身元炁蜂拥而至,如千军万马压阵之势,其势滔天,看得朝宗不禁感叹,满城百姓无一不被此景惊得瞠目结舌,无一不被此景惊得只呼谪仙踏雨临南苏! 交锋杀招只在一瞬间,是那剑断棋局,还是那棋诛剑道。 只管赴那纵险横煞,非是一等奇绝不屑踏! 第十二章:剑止棋落,平靖如锋 听雨声,断那三千剑锋千仞画巍峨。棋棋相扣,一步三算,湮没一朝风流。 姜念冠“棋圣”之名,此阵为雨棋冲杀,以雨为棋,以棋为矢,划风破空,杀意冲腾! 只见曹浩然一步一挥剑,一点挽袖揽起数道剑锋巍峨,剑吟之声袅袅,听的满城百姓顿失了三魂七魄,不寒而栗! 远在数里外的鹿府,也被此时得威势惊得心惊胆跳,鹿闵望着天的那边,胸膛里的那颗心猛烈的跳动,七境炼炁者的交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朝宗静静的待在姜念身后,静静的望着前方的杀意横流。 想当初,自己与姜念、曹浩然同入师门,虽然三人毫无血缘,但却亲如兄弟。少年时,三人的名声早已响彻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昊天门的三位异姓兄弟。 但谁曾想过,行事光明磊落,为人一身正气的曹浩然竟然为了此时他手中的剑–阴尧,竟行灭师此大逆不道之事。 朝宗与姜念寻曹浩然足足三十年有余,此时竟然在南苏遇到,只是当初的青葱少年,再相见时早已两鬓苍白。 姜念和朝宗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他们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 风停雨止,九霄袅袅云海一窥阳晖,洒落南苏,一束阳光落在姜念与曹浩然之间。 一阵交锋后,两人皆肃立相对,只见曹浩然手腕上有一段夺目血丝,随着手腕流到剑锋稳稳蔓延在桥上的青石板上。 朝宗一见曹浩然受伤,刚想踏步上前。突然,姜念一口鲜血喷在地下,脸色大变,全身发颤,白衣上赤血殷然。 “姜老弟!” 朝宗大呼,立马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颤颤巍巍的姜念,只见姜念颤声道:“浩然,没想到你竟然通晓了师傅的剑法,看来我的棋道不行了。” “姜师兄,你的棋太柔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妇人之仁!”曹浩然笑道,脸上满是张狂肆意。 朝宗霎时怒火中烧,周身元炁冲天乍起,如千军万马压阵之势,逼得曹浩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数步。 突然,姜念伸手拦住身旁杀心乍起的朝宗,朝宗低头望着姜念,只见姜念连忙摇摇头。 曹浩然一看此时局势,深知朝宗深浅,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而此时自己也受伤,万万不可久留,毕竟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只见曹浩然竟然朝着朝宗和姜念躬身行礼,缓缓说道:“两位师兄,来日再见。” 随即随风而行,眨眼间不见其踪影,只留下一片狼藉。 朝宗不知姜念为何要阻挡自己上前,若自己上前!只需一拳,便叫曹浩然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但此时也不是埋怨的时候,朝宗一言不发,默默的搀扶着姜念,远离此是非之地…… 玄阚城。 燕辟邪估摸着时日,明天便离开玄阚,去哪南苏了。 燕辟邪从未去过南苏,对于南苏的记忆也是从父辈口中知晓罢了。九州有九州,九州有四国,大宣、琅琊、萧国、麓国。而朝宗所言的帝休树,更是让燕辟邪对这个世界上的臆想越发浓烈。 燕辟邪想飞得更高,更远,想去一窥天外天。燕辟邪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放于头下,翘着二郎腿,静静的望着屋脊发呆。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燕辟邪的思绪,燕辟邪起身缓缓走去门前,打开门一看是那洛熙。 “洛熙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河洛的吗?”燕辟邪喜笑颜开,欢欣的说道。 “我啊,今天不是齐麟的生辰吗,所以我特地回来。” 只见燕辟邪听闻后,面露奸笑,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的洛熙不禁敲了敲燕辟邪脑门。 燕辟邪摸了摸脑门,问道:“洛熙姐你打我干嘛,我啥都没说。” “看你笑的那奸样,该打!”洛熙一边挥着手一边面作凶相的恶狠狠的说道。燕辟邪连忙抱着头求饶。 “哈哈哈!” 只闻门外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燕辟邪寻着声音探头望外一张望,顿时目瞪口呆,平靖公主齐华年此时竟然就在门外,眉眼带笑的望着门内的燕辟邪和洛熙。 燕辟邪随即出门向着齐华年躬身行礼,齐华年示意后,燕辟邪直起身来问道:“长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弟弟生辰我还不能来吗?” “能,能。” 只见齐华年望了望洛熙说道:“熙儿,我有话要跟辟邪说。” 洛熙随即心领神会,便离去。此时只有燕辟邪和齐华年两人在这小小的院落里。 “辟邪,我知道你是叛国燕府的遗落子,我明白要是将你报告给朝堂的那些臣子们,你逃不出玄阚,我是大宣国人,我可以这样做。” “但你在齐斌的宴席上毫不畏惧的帮齐麟挡下那一剑,我又不忍心,我知道父亲迟早退位,他太累了,他的身子骨顶不住的。” “齐麟需要你,亦或者你也需要齐麟,有你在齐麟身边,齐麟会安然无恙,反之,你也一样,我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给其他人,但你必须保证齐麟的平安,这是作为一个姐姐对你的请求。” 燕辟邪望着齐华年笑吟吟的说道这番,心中顿时惶恐不安,自己的身份藏的天衣无缝,为何会被齐华年此等女人知晓。 虽其贵为大宣国长公主,但其无论在朝堂亦或是江湖上亦无半分德高望重。是从何得来此消息。 燕辟邪望着身前这位一笑百媚,雍容华贵的佳人,此时的齐华年更像是一匹笑面虎,虎视眈眈,杀意早已凌厉如风。 燕辟邪明白齐华年并不是在更他交易,而是在通知他。自己才刚刚得炁脉,入炁境。若此时无法隐忍而导致方寸大乱,那可是陷自己入刀山火海间。 曾经被视为大宣国冠上明珠的北幽燕府,如今却披上了叛国贼的恶名。 藏于心,钝示人,锋策己。 燕辟邪点了点头,齐华年嘴角上扬如一轮新月,眉眼含秋波,不知是伊人带笑还是那笑里藏刀。 第十三章:燕刃,阵麟 玄阚城的夜,致星点点,灯火阑珊 皎洁月光从竹林的叶片枝杆中洒下了千丝万缕的银线,月寒星稀,寒光微洒刺月光。 燕辟邪孑然一身盘坐于竹屋前,晚风习习,清爽怡然。目光可见,燕辟邪周身元炁如水波涟漪生生流转。 水无常形,无欲无求万仞刚。 燕辟邪此时在练着北幽大阙燕靖的亲传功法–断水诀。断水诀是那燕靖自创功法,取力至断水之意,共有十八层,待练至十八层后,一举一动间,可断绝无垠大海。 燕辟邪深知此功法利害之处,且千流锦与断水诀相辅相成,与其说是两部功法,更不如说成是一部。 只见燕辟邪周身元炁蔓延开来,泛起淡淡涟漪,仿若水流模样。元炁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表面看去阴柔无比,但其元炁蔓延之处,所及之竹皆被拦腰截断。似水流,亦似刀流。 忽然,燕辟邪吐息变的急促,四周拦腰截断的竹的倒地声也越来越多。只见元炁霎那间由微微涟漪变成了滔天巨浪,甚是骇人。 只见元炁竟然具化为龙,通体透明,映着皎洁月光。太乙流光,过掠徐疾,虽只是昙花一现,却惊得山中鸟兽惧散,炁冲辟邪身躯,风骨月魄昭天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元炁渐渐的风平浪静。只见燕辟邪手掐诀印,吐息渐渐缓和下来。燕辟邪缓缓睁开眸子,虽然满头大汗,但燕辟邪却眉眼带笑。 断水决第二层,燕辟邪已破之。但燕辟邪明白区区二层,就耗得自己精疲力竭,更不用说后面那几层,难于上青天。 “辟邪,没想到你去了北幽一趟,长进了不少啊!” 燕辟邪转头回望,只见竹林中一袭白衣,缓缓走来,越来越近,原来是那齐麟。 “齐麟你不是说过拜了金国师为师吗,金国师修为六境,使的一手好阵术,不知昭烈君可否一秀?” 齐麟听闻后,笑道:“区区小阵,何足挂齿。” 忽然,齐麟话锋一转说道:“听说你有把刀,不如拿出来我俩比试比试,反正我们都以那河洛为目标,此番比试,说不定还能发现不足之处,加以改进。” 燕辟邪思绪片刻,便转身回竹屋取刀。不一会儿,齐麟与燕辟邪两人对立,比试一番。 夜风袭衣飘飘,霎那间竹林之间风起云涌,狂飙般的元炁漫天而起。 齐麟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略带一丝嘲弄的看着面前的燕辟邪,说道:“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听泉,刀上刻着的字,听泉!” 只见燕辟邪抽刀而出,刀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漂瑞雪。抽刀时,刀与鞘间竟有飒飒斩风之声。 听泉刀那寒光,丝毫不差这穹顶之下的皎月,看的齐麟好生羡慕,要知道齐麟贵为大宣国四公子,何等奇珍异宝未曾见过,但此刀,齐麟竟然被其迷了心,夺了眼。 只见齐麟一睁一闭,手掐诀印,周身元炁如黄金浇铸,凝结而成一道阵悬与齐麟身后,金光熠熠,浩浩荡荡,一股帝王之威如狂风怒号。 “此阵,是我父亲给我的阵,名为镝鸣诛杀阵,以炁化阵,以阵杀伐!”齐麟缓缓说道,语气平和,却有股无形威压,压的燕辟邪竟有些许畏惧。 此时的齐麟在燕辟邪眼中似一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 忽然,齐麟喊道:“燕辟邪,你有旧伤,我不欺负你,若你能挡住我这招,就算你赢,若你不行,就我赢,谁输了,今晚的酒就算谁头上!” 只见燕辟邪单手持刀,横于身前。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间凝结着一点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锋利的凉意,逼人的寒气! “来!”燕辟邪大喝一声。 “好,万剑千锋!” 阵起,霎那间,阵中竟现成百上千的剑刃,如千军万马压阵之势,摧枯拉朽般,铺天盖地般袭来,浩浩荡荡,势如破竹,似海浪席卷十方! 只见燕辟邪横刀而立,心念断水诀,刀行千流锦,柔中带刚,其威势过山岗,其刀芒煞月光! “轰隆!”听泉与万千剑锋交错之时,竟然响起沉闷的雷鸣声。 霎那间,燕辟邪由上至下挥刀。那第一节剑锋竟然被燕辟邪的刀活生生的扯了下来,击于地上,震的飞沙走石! 忽然,燕辟邪长啸一声长,听泉昂扬而出,此番由下至上,将第二节剑锋化开,扯上九霄,击开云壁,直上天青,淡淡金光点缀这芒芒夜色! 燕辟邪再次迎万千剑锋而起,由右至左,婉若游龙,第三次碰撞,初时一切似乎都无声无息,转而发出千军万马的呐喊声! 燕辟邪扯开前两节剑锋早已筋疲力尽,此第三节杀的燕辟邪跌跌撞撞连退数里,幸好燕辟邪以之前拦腰截断的断竹为支柱,稳住身形。 只见燕辟邪将第三节剑锋以旋势,摧枯拉朽般扯动,燕辟邪转身形刃,刃上的万千剑锋如飞虹流淌。此时的燕辟邪如舞龙般,将第三道剑锋扯到身前的竹林中。 “轰隆!” 顿时身前竹林被剑锋杀的四分五裂,满地的坑坑洼洼,飞沙走石,满地狼藉破裂的竹节飞的到处都是。 齐麟屏气敛息,眉头紧锁。万万没想到,燕辟邪只用三招,只用三招便将自己的阵术破解的干干净净。 这个曾经炁脉尽毁的废人,此时竟然有此等实力,齐麟的心猛的一跳,此时他眼中的燕辟邪似虎、似龙、似将! 燕辟邪重重的吐息着,槁木死灰,全身颤抖无力,要不是手中的听泉刀,可能自己早就躺下了。燕辟邪没想到,断水诀与千流锦相辅相成竟然有此等威势,只是区区三招,竟然让自己精疲力竭。 但让燕辟邪更为吃惊的是齐麟的阵术,齐麟的修为与燕辟邪一样,皆为一境,但其阵势完全不像一境炼炁者该有的威势,此等阵势,即使与三境炼炁者交锋也绰绰有余。 只见燕辟邪偷偷噗嗤一笑,今晚的酒有了,自己这几日的修炼也没有白费。 明日,便去那南苏看一看! 第十四章:我可不是傻子 东方欲晓,赤霞流光。 齐麟和洛熙站在昭烈府大门前,目送着渐行渐远的燕辟邪。 玄阚城位于瓏中州,紧靠上南苏。燕辟邪此番路途仅需一日,便可到那上南苏。燕辟邪回首望了望身后的洛熙与齐麟,嘴角微微上扬,燕辟邪的眸子中满是温柔。 对于燕辟邪来说,齐麟和洛熙就是他的家人,也是这世上,最值得他相信的人。 斜眼落在了燕辟邪的肩上,少年的肩是风花雪月,眉梢是前程似锦,脚下是康庄坦途,胸中是鸿鹄之志,一腔孤勇。 燕辟邪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听泉刀,迈开步子,朝着上南苏,渐行渐远。 “熙儿,你说,辟邪他回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北幽之燕的傲气,不容许自己颓废,辟邪,傲的很!” 一昼一夜,燕辟邪离开玄阚,行过瓏中河山。映入眼帘的是那山清水秀,一池春水波动,杨柳依依。 城上斜阳画角哀,曾是惊鸿照影来。 燕辟邪驻足停留在城门前,抬头仰望着城门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清水。 上南苏有明珠,明珠唤清水。清水城是上南苏的大城,仅于位于下南苏的麓国只有那一河之隔。也因此地利,清水城是众多商客行商之地,贸易盛行。 其中关于炼炁的功法于丹药更是清水城贸易的一股支柱。 麓国以炼丹闻名九州,九州第一丹药宗–神农阁便位于麓国。也因此,这个岌岌可危的弹丸之国靠着武圣朝宗以及神农阁,大宣国的庇佑,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清水城便占了此等便宜,以丹为柱,以丹闻名。 “清水城,好生秀气!”燕辟邪感叹道。 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那散漫于风中的淡淡药香。 “咕噜噜。” 燕辟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四处张望,随意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酒肆。食一食南苏菜,饮一饮南苏酒。 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市井小民的调戏声,还有那些歌姬俗不可耐的唱腔,燕辟邪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 忽然,燕辟邪的目光被一处所吸引过去。只见酒肆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坐着三位贵公子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 只见燕辟邪手提一壶老酒,偷偷摸摸的摸到那三人身后,鬼鬼祟祟的看了看那三人。 突然,燕辟邪眉头紧锁,只见桌上竟然摆着当初朝宗在宝船上给燕辟邪吃的度炁丹。 六品丹药的度炁丹,在九州四国中可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即使是神农阁的阁主亲自出马,也不能保证能一次炼制出来。 燕辟邪来前便听闻上南苏有丹州之名,但怎么也没想到,六品丹药这般凤毛麟角的存在,竟然能随随便便见到。燕辟邪不禁撇嘴摇了摇头,昂头饮下一口老酒。 “老弟,这度炁丹可是六品丹药,三百金卖给你,你可是一点不亏啊。” “是啊,老弟,过了这村没这店,快下手吧!” 燕辟邪听闻那三人的交谈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三百金一枚度炁丹,要不是我没钱,还轮的到你。 燕辟邪看了看那个买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燕辟邪不禁又望了望那枚度炁丹,霎那间目光如炬。 只见燕辟邪缓缓走了过去,弯腰双手搭在两位卖家肩上,头靠在两位卖家中间,懒洋洋的说道:“不会吧,你们连傻子的钱都要赚?” “你谁啊你,关你屁事!” “滚滚滚,别打扰爷我!” 两位卖家一边骂道,一边试图推开燕辟邪。 “这枚度炁丹是假的,真正的度炁丹其味清香,微泛青光,而这枚药味浓烈刺鼻,泛着土黄色的光,虽然不明显,但依旧能看的出来。”燕辟邪缓缓说道。 突然,燕辟邪双手一靠,两位卖家来了个头撞头。扑通一声人仰马翻。 只见燕辟邪捏起那枚度炁丹,放与手心中有力一握,丹药化为粉尘随风而逝。 “六品丹药可没那么容易碎!”燕辟邪低着头望着脚下狼狈不堪的两位骗子,面无表情,冷呵道。 只见两个骗子踉踉跄跄起身,朝着燕辟邪恶狠狠的咒骂一声,便落荒而逃。 “谢谢兄弟,幸好你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要不然我妹妹可能要骂死我。” 燕辟邪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那位浓眉大眼的贵公子,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你可真是个傻子,度炁丹这种凤毛麟角的东西,三百金,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不惯那些骗子罢了。” 突然,贵公子猛的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轰隆一声,只见那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燕辟邪顿时都看呆了,心中突然猛的一震,心中嘟喃道:这傻大个不会和我动手吧! “我可不是傻子,我叫鹿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