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机序》 第一章混沌起源 漆黑如墨,墨黑如漆。 无尽黑暗的边界,窥不见丝毫的光点,寂寥且偌大的空间未有任何生机。 宛若天地被开辟前的萌发之际,浑浊而繁杂,无识无知,模模糊糊地一片朦胧。对其所有的感触都不自然,时间流逝不曾有过特定的概念,玄妙到无法捕捉其踪迹。 似漫漫长夜,在深渊中煎熬。 飘渺的影像不断划过这片空间,不知会何去何从。稠密的浓缩物质不停流淌于黑暗的世界,不知有无终始。命运什么的,在此显得微不足道。 种种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但又似乎的确存在。 寂兮,寥兮,虚兮,幻兮,玄兮,梦兮,渺茫不定兮。 吾不知其名,强词之曰:混沌! 此为虚无空间,宇宙自然的太初之处,乃万事万物根本所在。 其内有二物,一曰混沌之光,二曰混沌之气,亦作鸿蒙。 混沌之光,为驱动天道万物运行的能量源,可分化出各类低阶能量体。其虽以‘光’为名,却非光似光胜于光。本质为虚,可任意转换为实体。 混沌之气,为生成天地万物所需的各大实质成分,融合了无数自然界的物质,乃世间万物的整体集合。其密度极高,接近于无穷大的状态,可转换于虚实之间,能同时分化成固、液、气等多种体质。 此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无中生有,有中化无,成为了元始世界绝对至相对的首要性质。 没有人知道,宇宙自然的起始点在何处,衍生期在何时,终结的场所在何方。能够知道的,或许已远超常人,又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如今的这片混沌世界,早便不是太初元始之时,自然界的繁衍消耗了它太多的能源。拥有极其庞大能量的混沌之光被抽离了过半的结晶,转化为天体运行的第一推动力。 混沌之气也趋近亏空,自身融合的所有物质都逐步嵌入宇宙空间,分解成各式各样的养分与化合物,滋润着万物生灵的成长,哺育着大大小小的婴孩。 从胚胎创建之初,到寿命结束之时,都需要混沌的浇灌、庇护。 世上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消失,它们总是从一边过渡到另一边,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循环往复,绵绵不绝。 能量物质的储蓄,看似源源不断,实则日渐式微。 虚空的模仿,隐匿到没有视野,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感觉,简直与死亡如出一辙,佯装得毫无偏差。不敢想象,在这样混沌中,是怎样诞生出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 说它是天堂的极乐世界,却缺失了诸多的美好。不见明亮和煦的曙光,不见清新淡雅的仙人,更不见飘扬在天空中的朵朵祥云,和谐而温馨。 说它是冥界执掌的地狱,但没有使人毛骨悚然的幽灵,没有使人万分惊惧的吸血蝙蝠,还没有长弓追翼,百鬼夜行的恐怖景象。 虚无空间,不过是精神慰藉的场所,生与死的中介之地罢了。 扑朔迷离,分不清真假虚实的混沌,成为了自然里最神秘的色彩。不断地变化,永无休止地分解、融合,再一并归纳于天地万物,恒久不灭。 纵观古今历史的悠悠长河,不乏某些愚昧无知者,擅入虚无空间,因己身实力不足,掉落无尽深渊一命呜呼,被混沌之能吞噬,同化成它的一部分。 生命的阶级,可划分五大类: 细致入微之谓灵,因果入性之谓人,超凡入化之谓圣,上天入地之谓神,颠乾覆坤谓之自然。 生命等级的分类,象征着智慧与实力的强弱程度。越是处于下阶者,纵使身负文韬六脉、武道绝伦,却执着于世事的美丑好坏、成败得失,不知天地自然的独特韵律,终不能得偿所愿。 无知者,无畏! 而那些处于高阶的上位者,纵然大智若愚、如痴如梦,虽身处于世,但能清静淡泊、无为不争,是谓神圣所在,故大多与世人疏而远之。 但凡有此意境的,无不拾得寂灭之心。 得寂灭之心者,当能形隐万象,神游太虚,不折不扣,深思而远虑之。 那般超脱生死轮回的感悟,了却凡间情爱的缠绵,心胸回归到自然,经脉畅通,无欲无求,祸福自有定数,实乃生命中的一大幸事。 自然的韵律无所不在,无所不存,无所不至,无所不能,无所不入,无所不有,无所不知,无所不为。而构成它们的介质,正蕴含于天地之间。 要发掘它们的存在,并非难事。 要归类它们的所有,却非易事。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这个自然界就是如此地玄奥莫测。 反观虚空,无边无际的混沌笼罩整片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侧耳不倾万物声。等同于永久沉寂在严寒的冰天雪地,终身禁锢在方圆无数里寸草不生的荒漠,凄凉之感浑然而起。 且不谈虚空如何昏暗,在此抛开一切原则,以实质问题而论,虚空中的恶劣环境就足以令人窒息。 每一缕混沌之光都拥有吞噬其他光源的能力,当有外界能量进入时,它们便会集万光于一身,以‘吞吐’的方式湮灭来犯者,胃口大到连塞牙缝也远远不够。 混沌之光呈现黑色,本就能够遮蔽其他光源,故而有吞噬的效果并不为奇。 每一团混沌之气也都有着融合与分解的功效,但凡有实质物体因现实空间崩塌或是其他缘故,从而掉落虚无空间,皆会在刹那之际灰飞烟灭,成为下一团混沌之气。 因为混沌,还隐藏着同化的特殊能力。 这样一来,就能将资源循环利用,不至于消耗殆尽。当然,自然界有恶劣的坏境、气候,这里也有能够撕裂空间的虚空风暴,常常是因为伴随着阴阳失衡而生。 综合上述的结论,不难揣测,一切梦幻泡影、镜花水月,都可在虚空照映而出,透露最为真实的一面。人世间所有的过往,皆有可能在这里被重置,但起点与终点都犹未可知。 正因如此,它才能为天地万物提供充足的养分,间接渲染出缤纷图像,让芸芸众生再添绚丽光泽,使得大地之上春暖花开。 简直惊愕到恐怖如斯! 不错,强大而神秘的混沌世界、虚无空间便是宇宙的本源所在,自然的史诗它都历历在目,那几乎接近于传说中的永恒,仿佛也是真实的。 飘渺的同时,充满着幻想色彩。 第二章天工开物 虚无空间。 昏暗深邃的黑色,在混沌之中显得愈发浑浊,无声无息。 咔嚓! 似有一道雷鸣般的碎裂声跨入这片世界,虚空内的混沌之气被莫名地轰然搅动,分离而后接连重组,神秘物质剥落不断,却又瞬间融合。 恐怖的能量波动挥洒至黑色深渊,不知何处何方被撕裂出一条裂缝,其中有彩霞荧光点点闪烁,空间虽扭曲得极为狼狈不堪,却是在瞬息内缝补完成。 此番过后,荧光随之消失,夜色继续笼罩世界,这般神速修复且密不透光的可怕造化,倒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由此得知,能量,可作为诸多形式传播的重要媒介,在自然界中参与着引导者的作用,多则不宜,少则不达。 纵然天衣无缝,也难得百密一疏。 因为在一处不知名的坐标点,有庞大的混沌之气正竭力向同一方位汇聚,紧密地层层包裹,混沌之光也渗入其内,妄图吞噬位于中心的一点斑斓荧光。 奇怪的是,那道渺小光点丝毫未曾受到混沌之能的阻碍。吞噬、融合的特殊效应都不能将其左右,反倒是周遭的混沌被剧烈地排挤,生生留让出一片足够宽敞的空间场所。 这道奇异之光,绝非等闲之辈! 只见割据出的空间,呈现一种‘空无’的状态。除去虚空本身与荧光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无明无暗,恍然无知,显得更为奇妙。 其内看似空无一物,清澈透明,恍惚之间,却是杳杳冥冥,无法触及。 时间的流逝不知是过去了多久,仿佛数十年如一日,又似度一日如数十年。 然而,此时的那道荧光,已经从起初的小不点逐渐增大,其形体上烙印的纹路也越发清晰,膨胀的同时还焕发闪耀的彩色光晕,点亮了部分昏暗的角落。 往复不断地流转,荧光的增长一路顺风,通畅无阻。直至最后一刻,它才被设定了固有的形态,而那般玄奥的体格,一时间难以彻底诠释,当为自然界独有的色彩。 那是一个几乎趋近于完美的球体光源,缤纷靓丽,绘声绘色。须臾间,五彩霞光泛滥而出。 但,与其说它是球形的发光点,不如将其当作一只可以辐射能量的偌大眼珠,闪闪发亮,气势磅礴,古老而神秘,悠久而沧桑。 因为它拥有成千上万只小眼球附着于身,不,数量甚至破亿! 而每一个小眼球都各有千秋,神态各异,种类繁多,且皆编排有序,毫无分差,各有各的存在价值。由这样的小分子所组成的整体,坚不可摧,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此盛景,将自然界的奇妙竟是发挥地淋漓尽致!宛若遍布太虚的璀璨星河,金光灿灿,自然地遨游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尽情描绘万事万物的本质。 那些小眼球里,有的瞳孔呈现独特的对称图案,也有的单一乏味,但却不怎么影响大眼珠的整体美观,因为它们只是被装饰在最外层。 偌大的眼珠时而转动,时而停滞,时而偏移身躯,瞬间挤压于混沌之中,以至于把跟它‘亲热’过混沌之气搞得更为浓稠,密度进一步被压缩。 它不仅能够‘自转’,还能在自身旋转的同时环绕预定好的轨道进行‘公转’,从而达到自己移动的目的。 没有人知道,这只大眼珠子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将去往何方?它究竟在干啥?就算是知道,那也不一定是人。 当下,它似乎在漫无目的地漂泊,但其移动的轨迹却是颇有节奏,不像是懵懂无知之辈。 来往的行踪捉摸不定,虚无空间在大眼珠子的‘肆虐’之下,混沌中的融合物质更为浑浊。可纵然如此,这仍是要比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肮脏污泥好得多。 至少,不会同流合污。 “坤灵,汝可安在?” 一道依附于能量传递的音波在混沌世界响彻,瞬息之间跨越方圆数亿万光年,超脱生与死的轮回间距,颠覆时间与空间不可消弭的隔阂。 没有余音返程,说明这音波有去无回。 此时的大眼珠子已经停下了脚步,凭空悬浮在混沌之中,全身的小眼球辐射耀眼光辉,使得虚空明亮了许多,但其他区域还是较为昏暗。 它周遭的一定范围内依旧是一片空无,混沌的力量虽然狂暴,可在这神秘之物的面前,却是不可动摇。足以见得,大眼珠的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在这毫无生机的沉寂之下,虚空某处的一片混沌中,混沌之气突兀暴涌,亿万道混沌之光急速汇聚,二者弹指间便已融合成一尊庞然大物。 昏暗之中,看不清其具体形态,只能察觉它化作一道鬼魅般的巨大黑影,冲出混沌呵护的结茧,携带浩瀚无边的混沌之能,向远方行驶而去。 …… 空无的区域,大眼珠子坦然自若,伫立于混沌上空。 在它周围骚扰的混沌之能稍稍有些松动,混沌之气也逐渐轻薄起来,不再似以往那般粘稠,该分离的已经分离出独立的个体,向上下四方扩散。 大眼珠子没有任何要移动的迹象,其全身的小眼球都处于运行状态,时刻准备着下一步的打算,绝无一丝松懈,所焕发出的光芒也愈发强烈。 嗖。 忽地一下,似一阵阴风呼啸,刹那间划破混沌的阻碍,直冲云霄。 那大眼珠子的上空,倏然闪现出一对猩红的双瞳。双瞳之下,能够模糊地观测到两排不可斗量的硕大獠牙,异象降临地极为诡秘,使人毫无察觉。 一时间,黑暗笼罩。 咔。 惊世骇俗的血口猛然大张,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悬浮的大眼珠子吞进口腔,数万颗獠牙如同遍地荆棘,一根一根扎向那大眼珠,轮流伺候着。 那一刻,犹如万蚁噬心!! 但,体格相对较小‘大眼珠子’却是不惧,附着在身上的所有眼球齐聚一心,再度辐射强烈光波,强行拆开上下压住的獠牙,强光洞穿整张血口。 强光以大眼珠子为中心,向六合方位辐射,一圈圈能量波动重叠交叉,然后又从远处原路折回,汇聚于一点,旋即瞬间爆炸。 有着轻微的炸裂声随能量传递。 虚空的混沌之气被急骤打散,不同的分子被迫分离,同时又与其他分子相融。 那满嘴的獠牙也是化为了粉末,口腔直接被轰成灰!不过,索性并无大碍,只是掩藏在了混沌之中,难以察觉而已。 数息之后,混沌内的暗物质重组,又凝结成一个庞然大物。 那立于原处的大眼珠子丝毫不动,所有的眼球盯着四周环视。 这次倒可以观测得清晰点儿了,因为有着强烈光源在持续释放能量。 首先显露的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虽说是翅膀,却一毛不长,杂草不生。上面只是覆盖着诡异的鳞片,有些地方还长有兽爪,与蝙蝠类似,但要大得多。 其全身几乎都提携着‘盔甲’,体格修长不失高雅,四肢健壮不失风度。脊柱之上长有背鳍,尾部宽长而绵薄,似鱼却非鱼之尾。 麋鹿般的脑袋英俊而不失聪慧,无比深邃的瞳孔镶嵌在两个眼眶,赤红鸡冠插于额头,两根细长胡须自鼻梁衔接,后脑也长有一对麒麟角。 其双翼可以收缩,若不细心观测,可能会被误认成民间的‘四脚蛇’。 观其样貌倒是像龙族之辈,能动,能走,能游,能飞,还能遁地!像是一种奇特的生灵,可其之气势,却不类似于任何一种生命体。 飘渺,虚幻。 “上苍,许久不见,你变得越发古板了,真是耐人寻味……” ‘庞然大物’凌空磨了磨爪儿,两腮一张,血口倾盆,瞳孔直冒黑气,与混沌如出一辙,并无二致。 而他口中的‘上苍’此时却是抖了抖圆润的身子,目光一亮,迅速冲出混沌的包裹,即刻闪现到前者身前,数不尽的眼睛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大眼珠子的尺寸太小,只有别人一个巴掌大,此时二者凌立,如同小巫见大巫。 “坤灵,汝,也好不到哪儿去。”大眼珠子有些不屑,虽不知它的嘴巴长在哪里,但仍有音波传出。 “呵呵,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无妨,且随我来。” 庞然大物伸展出擎天柱般的龙爪,一把抓住了大眼珠子,而后者并未有反抗之意,被任由捕捉。 一龙一珠,乘着混沌之能,在虚空中游行。 …… 一处混沌区域,狂躁的虚空风暴肆虐,席卷众多混沌之气升腾。 只见一阵由黑色光点汇聚而成的风暴漩涡急速流转,高速旋转的同时,伴随着黑色电弧闪烁,光怪陆离,纹路斑驳而繁杂,没有特定的客观规律可言。 那漩涡不停地向外扩张,迎风暴涨,许许多多的混沌之光和混沌之气被吸扯而来,然后跌入深渊无底洞,成为那恐怖漩涡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靠夺取他人的势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看,在我所管辖的范围内,就这混小子闹得最凶。” 上苍与坤灵已经闻声而来,见到此景,后者感叹道。 “嗯,是该好好**。” “话虽如此,可仅凭我一己之力,难以驯服。”坤灵无奈摇着龙头。 “汝确定其能为自然界奉献出最大的力量?”上苍问。 “确定。不过,这需要一定的契机与气运加持。我送契机,你给气运。” “此法可行?”上苍又问。 “别无他法。”坤灵道。 “得了,上了汝这贼船,吾死也脱不了干系。”上苍苦诉一声。 “行了,赶紧的,开工!” 第三章元婴法相 坤灵首当其冲,脊梁处的双翼展开,双肩奋力一抖,冲天而起。 头顶的一对麒麟角将漫天混沌之能聚合,融汇成一颗通体透明的混元球,其内无明无暗,一阵空荡,万般虚无,涌现死亡沉寂之色。 随即,坤灵张开血口龙潭,将混元球所供给的能量压缩,自口腔喷出。 一道黑色强光喷洒而去。 作为上苍的大眼珠也并不吝啬,全身眼球爆发炽烈白光,燃烧着天地间至精至纯的自然之力,于目标的方向分化一道浑然天成的光柱,无情轰去。 黑芒与白芒交替,二者互不干扰,沿着对称的轴线一正一负射入风暴漩涡,然后瞬间消逝不见,漩涡还在旋转,但其速率急剧暴跌。 貌似并没有太大的功效,漩涡吸扯的力度还是大得可怕,混沌的吞噬也没有就此消磨。 “继续!” 风暴漩涡的嚣张气焰虽被打压,可仍不妨碍它对外扩张。 坤灵再次张开血口,放声咆哮,犄角处的混元球也是爆发吸扯力,汲取周遭所有混沌光点,源源不断地往混元球输送,为坤灵提供补给。 混元球的强烈压缩,使得内部混沌之能愈发精纯,能量的强度也愈发浩大。 虚空之中,乃是这尊庞然大物的主宰场,可任意遨游四海八方,无可阻拦。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不会相互排斥,但稍微有些小矛盾也是不可避免的。 混沌都拥有灵性,虽没有丰富的智慧与强横的自我意念,可这不会影响它们的衍化、生息。 混沌的力量固然狂暴,但也绝非不能驯服。简而言之,谁的实力更强,谁就是虚无空间的老大,胆敢有不服的,就站出来硬刚。 此刻,由于混元球的凝聚作用,坤灵的身躯已经开始了虚化。 黑色光点缠绕在其周身,不死不灭,从头到尾,这具躯体逐渐变得梦幻起来。手脚各处都有黑色光晕迷惘人心,身形杳杳冥冥,渺茫不定。 从实质体态转化为虚体,前提便是需要掌控一定强度的力量,化为己用。与周边的环境相融,万物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 唯有如此,方能体验到天地自然至高的奥妙,层出不穷。 若此时有一实体向坤灵的身躯作高速运动,得到的情形并不会是悲惨的碰撞事故,而是直接洞穿坤灵虚幻的身躯,且双方都毫发无损。 实体,无法对虚体造成实质伤害。 虚体,并非是因过快的移动速度而在原处短暂停留的残影。它是真实存在的,且能长久滞留一定时间,而不会与其他物体有任何实质关系。 摸不着,没有触感。 虚幻的龙型身躯凌空而立,威震上下四方。另一端的大眼珠同样拖拽着虚幻的圆球,目视风暴漩涡中心,万千天眼璀璨一闪,遁入漩涡空门。 坤灵紧随其后。 …… 漩涡之中,相当于镜面反射。 从其中一头穿过,再从另一头穿出,睁开眼,已是浑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有漫天星辰悬挂高空,数不尽的星河星域自太虚流淌。少量的混沌之气渗入其中,分化各式各样的物质成分,为自然界提供轮回。 光线对比虚空而言,自然是要温和许多,明亮而充实。但也不排除一些恒星在释放自己的燃料来照亮黑暗,升腾的灼热高温给生命制造温床。 太阳,只是其一。 这种现状,就好比于‘镜像’。一面为正,一面为负,镜子本身为承载体,用于协调双方的矛盾,达到稳定的效果,从而不至于阴阳失衡。 方才的风暴漩涡,就相当于一个空间虫洞。若无绝对的实力就贸然闯入其中,只会被无情地剿杀,尸骨无存,随即升华于自然界,再度进行轮回。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宇宙中的一处引力漩涡,上苍与坤灵相继闪现而出,凌立于太虚之上。 “到了这儿就简单了。” 坤灵嘴角一弯,伸出一根龙爪向面前的空间轻轻一划,便是撕裂出一条裂痕,其内混沌之气暴涌,黑雾四窜,但刚进入太虚,就被坤灵一手掌控。 五爪伸直,左掌摊开,一个白色蛋壳浮现在坤灵手中。其上有着凹陷的血色纹路流淌,脉络分支交叉,似岩浆,似炼狱,红红火火,绵绵不绝。 啪。 右手的混沌之气拍打在蛋壳之上,旋即迅速被后者吸收殆尽,分毫不留。 “去。” 坤灵抛开蛋壳,将它挥至刚才穿越过的引力漩涡,任由它们快活。 只见白色蛋壳进入漩涡后,并未消失不见,而是与那漩涡一同旋转,速率甚至有超越之势,同时自身也在漩涡中来去自如,未曾穿过另一面。 随时间衍化,漩涡里的一幕清晰可见,甚是明了。 “汝这是……锻造生命体?”上苍所有眼球一眨,有些惊愕。 大眼珠子知道,不按照传统的阴阳结合来孕育生命,难度极其复杂,过程普遍烦琐,失败率亦是高达九成!更何况,此时还是以混沌作为药引,强行开辟生命的源泉。 混沌狂躁暴戾,这失败率,可是要增到九成九!! 非传统的生命体,主要难于其内部的程序编造与经脉疏通,但凡一个环节出错,全身都得瘫痪。若非如此,那岂不是人人可逆天而行?事事都能顺心如意? 很显然,这不现实。 漩涡中,一缕精纯到足以毁天灭地的混沌之光接连闪烁,强烈的刺眼光晕萦绕成一圈,控制着引力漩涡的流转指向,实力较为雄厚。 白色蛋壳同样身处其中,灵光乍现,与那混沌之光纠缠在一起,打打杀杀,争斗连绵,不落下风。但久而久之,它也将弹尽粮绝,油尽灯枯。 “上苍,该你了。”坤灵观察着前方动向,提示一声。 随后,大眼珠子闻声而动。 其上所有眼球沉闭,浑身上下彻底化为圆球,同时周身爆发灿灿金光。 闪耀的光谱在太虚之上凝结成一支金笔,上苍凌空作画,控制着笔尖一撇一捺地刻印奇异字符,时而笔直,时而弯曲,临摹得有声有色。 待得字符成型之际,上苍才特意将它推向漩涡。 那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天’之字样,最上面那一笔弯折而不显通俗,下面的刚劲而颇有韵律,自然成型,刻画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金色字符一进入漩涡,便附着于白色蛋壳上,形成一个‘天’字烙印,为其提供天之气运,疯狂促进其表面的血色纹路急流,气势恢宏无比。 嗤嗤。 白色蛋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神速冲往面前的混沌之光,自身的吸力刹那间将其黏住,使它无法挣脱束缚,然后直接被融化进蛋壳之内。 蛋壳发了疯地流转,其表面的色泽不断在发生改变,从最初渗入的黑色污点越增越大,直至那一缕混沌之光被彻底炼化才肯罢休。 整个全过程,坤灵都在尽心竭力地控制,以防出错。 上苍则在一旁一边给坤灵护法,一边给蛋壳持续施加气运。这般骇人的造化,加快了天道运行的速率,蛋壳内的胚胎渐渐萌芽,长出四肢…… 如此能力,常人的确办不到。 小分子的分化、融合,错杂的经脉调整,再让体内的各种器官各司其职,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计算,更需要精准无误的方案来策划。 还有内部控制程序的编辑,不能出现万分之一,乃至更细微的分毫偏差,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也极为烦琐、艰难。 血液的循环流通,小分子们的各项能力,譬如复制、隐藏、消灭高危入侵者等,都必须打理得井然有序,事事都得依道而行,遵循客观潜在的规律而定。 最后,就是最重要的大脑中枢神经控制系统的构建。 既要能思考问题,也要可以操控身体外部各大机能的运作,才能勉强持续维持生命的运行。亿万颗小分子的聚合,庞大的神经元数据存储机构,都需要进行重复千万遍的调试,才可实际投入使用。 再让所有分支脉络、一切神经传导分子在彼此间展开链接,共同涌入核心管理区域层,交由大脑接管。 如此,方能有所成效。 当那生命完全成形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搞定!” 坤灵大笑,巨大的龙掌捧着一颗深黑之蛋,上有赤红纹路流淌,‘天’之字样的气运加持。透眼望去,里面隐约可见一小不点伸展着手臂,在给自己挠痒痒,人畜无害,天真无邪。 元始婴灵的法相,成了。 第四章无名之名 太虚之上,斗转星移,上苍与坤灵在此静候。 巨大的掌心斜立着黑蛋,时不时咚咚作响,明显是里面的婴儿迫不及待地想破壳而出,欢快探索外面的美好世界,所以才急忙敲打墙门。 但这小家伙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根本就微不足道,与寻常的小生命没有太大的区别,故而迟迟无法在蛋壳内壁划出裂痕,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凿出一个小针眼也好。 可就是做不到。 纵使这小不点成功破茧新生,也不见得能体验到外面世界的美妙。 普遍的太虚空间中,没有任何空气的存在,若不采取安全彻底的措施防护,一旦踏入其内,直接肝肠寸断,五脏六腑爆体而亡! 更别说灰飞烟灭了。 这不是在孕育生灵的大地,可以时时刻刻供给天地灵气以维持生命体的呼吸、运作。这是太虚,与地面的联系彻底断绝,老死不相往来,寻常的低阶生灵,如何在此生息? 凄冷且荒芜。 一旁,上苍的万千天眼放大着瞳孔,向这小黑蛋游弋而来,落在坤灵掌心。 “低劣的人族幼婴,无通天之力,如何能茁壮成长?” 上苍的眼球上下打量着蛋中的生命,见是一寻常肉体凡胎,随便一根手指就能被人捏死,不过区区蜉蝣之力,何以撼动天地,震慑乾坤?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里之船,终成于罗盘。” “人族固然渺小,微乎其微,随手一张罗网便能使其覆灭。可我等深知,万物生于自然,长于自然,亦消逝于自然。此为先天之本,一体一面,众生芸芸皆应以平等心待之。” 坤灵摇了摇龙头,叹出一口炎黄气,继续阐述着。 “人性诚然可恶,常手足相残,烟硝袅袅,纷争不断。皆因其道德沦丧,无识无知,贪念过分膨胀,终究害人害己,陷族群于万劫不复之地。” “相对而言,神族法力通天,毁天灭地,看似无所不能。然,常自视甚高,鄙夷万物,游戏众生,实则为愚昧之徒,不思进取者也。” 坤灵抬高龙掌,与自身眼眶的视线垂直,笑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上苍,你我都已经过时了,往后的岁月里,就看后辈们各自的造化了。” “当下形势,汝要如何抉择?”上苍大概知道某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问。 而坤灵则是举头凝望漫天星空,麒麟犄角闪烁着黑色雷弧,然后汇聚一堂,向上方辐射一道数万丈的雷弧光柱,轰击而去,顿时霹雳声炸响。 太虚上空被炸开一个巨大窟窿,金色光斑随之涌现。光晕照耀吹拂,和蔼且温馨,暖流瞬间浸入心头,使人感到无比地舒畅,重伤痊愈,百脉皆通。 “天界三清大仙之中,有一菩提智者,名唤无量天尊。此者实力够硬,辅导能力够强,为天界数一数二的文化人士,在宇宙生成衍化的领域,开辟了不可泯灭的至高理念。” “此子应交由他指引,效果必将卓越非凡,不枉费其一世威信。” 坤灵说着说着,忽然一道无相泪痕自他深邃的龙眸悄然划下,泪珠落入蛋壳之上,随即渗入黑蛋内部,化为一条乳白色晶莹吊坠,依附在小生命的颈脖。 然后与其产生共鸣,一同奋战,加快了蛋壳破裂的速度。 “上苍,我不能在太虚停留过久,接下来的事,就都靠你了。”坤灵松开掌心,其上的大眼珠和小黑蛋仍然悬浮于空,相对保持平衡。 旋即他震动双翼升空,虽未激起任何风暴,却已与上苍有些距离。 数息之后,坤灵庞大的龙躯呈现虚化,仅是弹指一挥间,神速化为透明光点,消失在了太虚之上,诡秘悄然,无踪可寻,无迹可觅。 只是发觉太虚隐现扭曲。 “呵,还得收拾烂摊子……”上苍其实并无怨言,都是分内之事。 一眼珠一黑蛋,靠着纯粹的自然之力,掠向太虚上空的大窟窿,窜进被金光暖流所冲刷的新世界,遁入法道空门,淹没在其中。 那窟窿随之修复,大门紧闭。 …… 一处新世界。 天空沉浸在梦幻的雾气之中,地面白云朵朵,不见湿润的土壤。 祥云遍布,神元升华。 静谧安详的气氛显得格外自在,虽没有太阳照耀,温度却能适中,不冷不热。 如果有人有幸能够来到这里,呼吸一口清新空气,至少都可以延年益寿好几十年。当然,这几乎不可能。 无昼夜之分,无男女之别,此处居住的民众大多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而且,这可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没有人间丑恶的纷争,更没有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无疑,这不是人间,却胜似人间。 渺渺大雾一望无际,广袤无垠,令人心生向往,憧憬着美好未来。 云雾极其葱郁的一处,有一巍峨气派的宫殿在此矗立。倒不是说它有多豪华,建筑有多么宏大,只是单纯在气势上,就要碾压其他宫殿一头。 简陋的设施,不算罕见的物质材料构建而成。简单实用,精益求精。殿内书籍堆积如山,却都完好无损,摆放得整齐有序,不显懒散,不显拖沓,一切都足以使人效仿。 殿门前挂有一牌匾:兜率宫。 此刻,在温和气雾的萦绕下,两名白发老者正一左一右围桌对弈。 而后面的大厅有一好几丈高的八卦炉,内有赤色六丁神火灼烈燃烧,像是在锻造什么东西。外有两个善财童子手持芭蕉扇,恰到好处地挥舞扇柄,都在煽风点火呢。 棋桌处,坐于左边的老者发须皆白,老眼虽布满皱纹,却不显苍老无力。眼眸极为清澈,如水一般透明,显得无比淳朴,但绝非天真,而是看透世间万物。 反观右边的老者,亦是白发鬓鬓,老当益壮。不同的是,其瞳孔极为明亮,宛若一轮明镜高悬,能照射出自己的不足与过失,时刻反省、审查。 二者面相非凡,言行之中尽显沧桑百态,洞穿宇宙自然。 “老君,该你了。” 坐于右边的老者目视棋盘,手执一黑子,提示面前之人道。 太上老君刚从顿悟中清醒,有些恍惚,但也盯了一眼棋局,对着右坐之人笑了笑,执一白字落入棋盘上的方格,坦然自若,不卑不亢。 原本白子势力倾颓,老君也顿悟了许久,方才一醒来,便发觉自己乃是四面楚歌,身临困境,这才巧妙地将白子落入首要点位,挽救了局势。 “天尊,可有妙招?”老君面慈心善,又笑了笑。 眼下棋局,非水火不容之势,而是各有退路,相得益彰,谁也不会输,可以长久持续下去,直至最终结束。 “哈哈,这招用得妙啊!” 无量天尊真诚地称赞,心服口服,然后这俩小老头儿又是各自谦让,礼尚往来,笑了又笑,相处融洽,何其温馨。 咻。 但是在下一刻,风云涌动,二老的发须飘扬,面容变得恭敬,起身离开棋桌走向殿外,然后相互对视一眼,往前方的云雾高空弯腰行礼,双膝下跪。 “无量。” “李耳。” “拜见造物主!!” 两道砸地声响起,再次挺直腰杆时,二老的额头都出现了一点血斑。 云层的上空,万千天眼显现,彩霞流光照拂,万物生机焕发,上苍乘空破晓而来,降临兜率宫。 “二位有礼,请起。” 听到此言,太上老君与无量天尊方才缓缓起身,整理好衣角,不敢有所怠慢。 因为眼前之景,值得万物敬畏。 一番礼节过后,上苍便将他与坤灵共同锻造的黑蛋,自然地送往无量天尊手中,并嘱咐道:“此中有一灵物,往后汝便为其之师长,务必悉心教导。” 无量虔诚地将那黑蛋双手接过,捧在胸前,后者还时不时地蹦跶,惹得无量一时间也不该说什么才好。 太上老君则是在一旁笑而不语。 “造物主之命,无量莫敢不从。”无量天尊颔首微抬,疑惑道:“小神斗胆一问,这孩子……可有名讳?” “吴铭。”上苍直接答道。 此言一出,搞得无量一头雾水。取什么名儿不好?非要取‘无名’? 老君则是不同,在一旁捏了一把胡须,细细品味其中奥妙,寻常人难以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 “无名?” “道常无名而有名,合于天地间,为无名之名!!” “妙哉!妙哉!” 老君激动得开怀大笑,不经意之下,似乎已是忘记了造物主的存在…… 第五章万象更迭 当无量听到老君的这番注解时,不由得身子一顿,心头一凉,有些发自内心的自叹不如啊! 太上老君专执于‘道’,而无量天尊则专攻于‘理’。 一道一理,合称‘道理’。 这二老都是有大智慧的神人,他俩敢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 且皆在天界颇有威望,属于德高望重的那种。就算是按辈分来排,那也是能够挤进前十的狠角色,其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没几个人敢在他二老面前撒野。 这下,无量的疑惑倒也算解开了。 “既是如此,无量便先行谢过。” “此子,也定会竭尽所能,倾心栽培,必不负造物主之托!” 无量天尊倒是还好,得天独厚,不知何缘何故收下了一个宝贝徒弟,实乃万分庆幸之事。就是不知这蛋中的小吴铭天赋如何?悟性可好?是否有逆天的至尊血脉流淌? 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就得竹篮打水了。 “嗯,吾且看汝表现。”上苍还是一副古板的语气,时刻保持着平常心。对世间万物都公平公正地待之,天道无情,绝无偏私,残酷且现实。 那般造化,实属难得。 不久后,兜率宫上空的大眼珠迅速虚化,直至彻底消失为止。 “恭送造物主!!” 太上老君与无量天尊齐声应道。 上苍走后,一切都回归平静。于是乎,现在又是这二老的天下。 “无量,你这小老儿以后可有得忙喽。”老君开了个小玩笑,然后踮起脚根凑到无量身旁,顺手摸了摸黑色蛋壳,同时也看到了上面的赤色岩浆纹路和——天之气运!! “看看这幸运儿,竟能得天之造化,可真让人眼馋呐!” 老君又笑了笑,说了句本不应该说的话。当然,他也是口是心非,来激一激自己的老朋友,嘴上虽然说不要,其实心里早就…… 得道之人,不会在乎个人的生死,更何况是一些虚名和利益。 “呵呵,老君可能有所不知。这蛋里的臭小子,说不定性格古灵精怪,谁招惹了谁倒霉!要是被惹急了,那可要浑得跟头牛一样,四处树敌,命短啊。” “唉!这小祖宗……” 无量摇着头,感慨道:“当师父的,哪儿那么容易?不是自己的孩子,惩罚一旦过重,又得挨家长训斥。若是教不好,还说得师长一无是处,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呀?” 无量在自己脸上小拍了两下,继续道:“教学这种事,说句实在话,有时候浪费十句良言,还不如一棍子敲下去来得直接。简单,暴力!” “欸,关键是它还挺靠谱。” 说出这番话,无量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他收过学生,而且是关门弟子。 可惜,不是很理想。 但,也没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老君倒是挺悠哉,没怎么搭理无量。有这闲心去说话的功夫,还不如细心观测面前这颗黑蛋的变化。 赤色岩浆还是在不停流淌,与老君那炼丹用的八卦炉里所燃烧的‘六丁神火’有些相似,但温度没那么高,火力的强度也不够,顶多是起到孵化的作用。 虽然小吴铭已大致发育成型,可离破壳而出还需要一个契机。 “无量,要不我们再加把劲儿?”老君鬼点子多,而且都很靠谱。 “你想干啥?” “不干啥,就是想让小吴铭赶紧出来叫声爷爷。” “不给。”无量赶忙退后,护住黑蛋。 “无量,你还跟我客气啥?”老君吹胡子瞪眼,调皮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上去便和无量纠缠在一起,童叟无欺。 “不要!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是不是又想拿我徒儿炼丹?”无量左拐右晃,就是不听从老君意愿。 以前就有过一次悲剧,自己的徒儿学成出师,由于性格淘气,又爱打抱不平,被扔进炼丹炉锻造,被六丁神火持续烧烤七七四十九天。虽说最后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炼就了一双独特的眼睛。 可外人虽然不知,这是他无量天尊的徒弟,难道这李耳也老糊涂了? 二人本就是至交,能有多少隐瞒? 而就在这时,蛋中的小吴铭趁二老嬉戏之际,直接蹭鼻子上脸,逃出生天。同时天之字样的印记金光四射,黑蛋直奔大厅的炼丹炉。 炉盖被一股神秘力量揭开,小吴铭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 这下可好,老君又能炼成高阶丹药了。 二老虽有些惊讶,但都保持着平常心,喜怒哀乐不言于表相。 下一刻,他们的目光陡然一怔,单手结印,急忙施展通天法术,神元在体内暴涌,将处于炼丹炉两端的善财童子吸扯而来,同时开启神力结界防护。 只见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大厅的炼丹炉外壁瞬间灼烧,火势愈增愈大,兜率宫周遭的空间急剧升温,二老体内的神元疯狂翻滚,甚至有蒸发之势! 嘭—— 就在这一秒内,炼丹炉轰然爆破。 宛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耳边猛然炸响,还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嘎达声,刺入耳膜,经久不衰,最后恍若无声。 搞得脑瓜子嗡嗡的。 六丁神火燃烧的残余子火溅射在大厅墙壁上,早已星火燎原。 太上炼丹炉,毁了。 老君兜率宫,烧了。 吴铭小黑蛋,逃了。 这一刻,引发了巨大的轰动,索性二老还有屏蔽部分区域的能力,不至于震惊整个天界。 “老君,这下该如何收场?”发问的是其坐下的善财童子。 “呃……” 老君有些失神,但并无大碍,他也是没想到,一个天之气运的婴儿,其威能竟是强到如此程度?不仅神火没了,还把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无妨,此事便先搁这儿吧,你们快去救火。”老君道。 “是。”两名善财童子应声而从。 “徒儿已流落凡间,做师父的,也该去找找了。”无量没有过多的废话,他知道,小吴铭老老实实待在蛋壳里,皮糙肉厚,连六丁神火都被吞了,还能出什么大事? “好,赶快去吧,记得把神火还我就行。”老君催促着。 “哼。”无量天尊凌空作法,遁入空门,下凡追赶吴铭而去。 留下老君一人在殿外伫立。 发生了这样的事,的确让人意外,可老君却不哭反笑。 他伸出右手,五指闭合,凌空顺手一划,面前便出现了一块荧幕,其内画面尤为凄凉。太虚残骸遍地,星空呈现沉沦寂灭之势,乃是一幅星象陨落图。 “众星捧月,天狼犯紫薇……” “超新星崛起——” “万象更迭!!” 第六章琼宇仙阙 天界一天,凡界一年。 可怕的时间差,影响着历史进程的走向,成为跨越时空的过渡点。 所谓天界,即为九重天。 所谓冥界,即为十八层地狱。 阴消阳长,胜极负衰。 而天界,只是一个统称。其内又划分为三小界:仙界,佛界,神界。 从仙界开始,每界分别管辖三重天。仙界管一至三重,佛界管四至六重,神界则管辖七至九重天。按照综合实力的强弱次序来排列,越是往上一重,神力的精纯度就越高,对实力的需求就越大。 无疑,仙界最为弱势,但同时也是最为安详的极***。 无欲无求,笑口常开。 然,仙界又称东天界,佛界亦称西天界,神界便自然被尊称为主天界。 并非是按方位来命名区分。 仙界设有‘天庭’,为天之律法,用以管辖下界各族的生态动向。以及广泛招纳下界各方大能之士,飞升上天为仙界效力,侦查凡尘的一举一动。 凡功德圆满者,无论高低贵贱,贫富美丑,文人雅士,还是武道宗师,皆有选择的主动权,羽化飞升或是继续沉溺于世俗轮回,但凭自身意愿。 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不论是多么逆天的大人物,都逃避不了自然的残酷法则。 自古以来,不少有志之士,得道高人在临近生命终结之际,忽然看透了世俗的烦琐,顿悟了凡尘的花火沧桑,超脱生死,心灵沉浸于自然。 这,便是最好的解脱。 人生道路曲折而蜿蜒,跌宕起伏,多苦多难,灾厄层出不穷。若是看不透,想不开,便只能陷己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痛苦万分,后悔不迭。回过头,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没带去。 忙活了一辈子,碌碌无为。 可悲,可笑! 与其相比较之下,西天界众佛诵经超度,清静淡泊,从不参与军政之事。 唯一念想,便是普度众生。 其内设有‘雷音天寺’,乃佛陀行法会、祭祀自然之地,实为一方净土。 在下界也有宗教设立,佛门兴建。信徒皆需六根清净,吃斋食素。不嚼肉,不饮酒,不抽烟,不斗殴,不吸毒,不动**之念,不行男女之合,剃发以为誓。 男的称为和尚,女的尊为尼姑,无子无嗣,唯徒孙满堂。 佛门有八戒,众信徒皆需秉承宗旨,不可妄动杀念,不可妄生情欲,亦不可妄作倒行逆施之事。 万事顺应自然而为,不强取豪夺,常持以和善之心,以善念度化世人。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佛法博大精深,洞明察理。凡所有相皆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佛,被归纳为自然界的一种‘道’,名曰禅道。其开拓者,为万佛之祖释迦牟尼,善修皈依证法,广行坐意禅,佛陀封号——如来。 最后的神界,实力最为强横! 一手遮天蔽日,一手翻云覆雨,无孔不入,无相不生。 九天之下,芸芸众生,无人不惧神之威压,神之怒火。各族皆忌惮不已,敢怨不敢言,终究无可奈何。 官大一级压死人,势强一阵众生灭。 生而为神,本就有一种凌驾万物的优越感,彻底碾压凡尘的低阶生灵。 神族之人,大多狂傲自满。 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为宇宙太虚的主宰者,视生命于草芥,视万物为刍狗。虽亦同化于自然,却对上苍敬而远之,阳奉阴违也。 其中缘由,皆因神主‘乾坤天君’奉承天之命,渗入多元世界,探索无尽征途。遂,音讯全无,一去不复返。 不知死活。 至此,其弟‘逍遥天君’上位接任神界之主。在位期间,暗地勾结党羽,拉帮结派,残害忠良,道德尽丧,无恶不作,倒行逆施。诸神黄昏,人间失格。 甚有一统天界,征服宇宙自然之势! 仙、佛二界虽极力劝阻,却仍是油盐不进,屡教不改,肆意妄为。 简直愚昧至极。 上苍虽贵为自然之灵,宇宙的意志,无奈只能间接支配命运,无法直接对其进行制裁,着实为一大悲剧。 坤灵亦尊为自然之魂,宇宙的支柱,拥有逆转乾坤之力,却终身受禁于虚无空间,不得凭心而动。此前强行冲破枷锁,以混沌锻造至高生命体,实力又将浓缩一半,需养精蓄锐方得安生。 如此,若非天界还有几位元老级的大神坐镇,勉强合力镇压,适当打击其势头,恐怕忤逆者早便万劫不复。九天之下,又将生灵涂炭,战火纷飞。 进程,纵使未波及整个天界,还处于萌发阶段。势虽小,但来头不小。 往日,非今昔可比。 …… 仙界。 无垠辽阔的空荡之上,云雾缭绕,紫气东来,遥遥西天佛光普照。 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渐进,由神力因子汇聚而成的气雾笼罩大半个世界。视线亦被阻拦,迷迷糊糊,远近高低各不同,诸多景象淹没在云层之中。 纵然宁静、安详,风光无限,可若显得太过寂寥,那也颇为乏味。 仙界虽也有土壤,也有植被,却与那凡尘之物大不相同。 其皆被天地灵气覆盖,靠汲取神力精华而生。凡参天之神树,数百年开一次花,数百年结一次果,清爽可口,灵气充沛,入口即化,食之法力大增,珍贵无价,世间极为罕见。 譬如蟠桃盛会之际,受邀众仙都能趁机一饱口福。 白云飘过,撤销了遮挡视线的屏风。 此时悄然望去,秀丽山河映入眼帘。 茫茫迷雾下,灌木丛生,清水长流,似滔滔江海,奔涌而能容纳百川。 一条小溪在此流经,途中横跨翡翠山林,所过之处鲜花盛开,芬芳四溢。不同于凡间之水,只能马不停蹄地去走下坡路,再浸湿土壤渗透于地底,最后回归湛蓝汪洋。 这天上的水因自身带有灵性,可以往上冲击,长驱直入,浇灌高处的植被。 而在溪流的不远处,有一葱郁园林。其内花朵绚丽,景象缤纷多彩。有丰硕的果实悬挂,粗壮的枝干供鸟儿栖息,金光烁烁,鸟语花香。 宛若人间仙境。 再之后,便只有一座装饰得美轮美奂的灵秀宫殿呵护在此。 上面挂有绯红明灯,墙角刻印着飞天壁画,内厅文化物资浩大,桌椅陈设得整洁俨然,正堂塑有一尊姿态端庄,母仪四海八荒的太古女神像。 头顶烈日,身化朝阳。她脚踏擎天,双手紧致相接,其上捧有象征金、木、水、火、土的五彩斑斓神石,正对着壮阔的天之裂痕,浑身神力解数,欲修补天空。 她便是众生之母,天界至高神——母神女娲。 此处,之所以有这尊声威浩大的神像肃立,意义重大而不容亵渎,因为乃是女娲娘娘的衣钵传承之所,蕴含无穷无尽的神威,值得众仙膜拜,诸神倾仰。 同时,它也是九天玄女与玲珑仙皇的居所—— 太清天宫阙!! 第七章上善若水 仙阙之下,竟是如此恢宏的神圣场所,不免令人向那渊源古老的历史长河,发起感慨般的追溯。 这里不仅是清新优雅之地,更是众仙门祭祖的庙宇。 没错,纵然强大如神,也终有寿元耗尽的一日。而他们的消逝、灭亡,被尊称为‘陨落’,象征着悬挂太虚的星辰,终会燃料匮乏,星辉淹没在虚无之中,就此销声匿迹。 一旦成神,便无需重复经历世俗的轮回转世,被平白无故地洗刷记忆。 可以说,神的寿命非常漫长,历经千年、万年的岁月依旧容颜不改,因此引起了凡人的向往、崇拜,以为神的力量无所不能,便向他们乞求怜悯,用于慰藉自身的孱弱、无知。 祈祷着上神大驾,冥冥之中天降甘露,以解救众生的苦难。 神,却自以为是,不以为然。 白白断送了众生梦寐以求的夙愿,仍然不悲不喜,不管不顾。 而太清天宫阙的肃立,正是为了给诸神众仙塑造一个良好形象,让他们时刻铭记生命创之不简、来之不易,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道德观念。 但,昔日的辉煌,早已烟消云散。 唳! 层层云雾中,忽有一声清脆的鸟鸣响彻而起,悠远且动听。 原来是一只彩色大鸟乘风疾驰。 那大鸟周身焕发着灵秀的艳丽羽毛,蓝的蓝,绿的绿。更有精美的花边绣于脊背,稍显弯折的鸟喙坚如磐石,双翅完全伸展时如一轮弯月驰骋,尾部宽大而中空,与寻常家燕有相似之处。 此为玄鸟,乃山海界异兽录上赫赫有名的神兽,现为九天玄女坐骑。 其上有一青裳仙子娉婷雅坐。 她纤纤玉手搭于双膝之间,仪容端庄,身形高挑,长发垂肩而下,披洒至水蛇般的腰杆处,面部蒙着一层白纱,盈盈跪坐在玄鸟脊背。 虽然隔着一层纱,但仍是挡不住她那来自仙界的倾世容颜。 风云涌动时,片片云朵挽起她那万千青丝,轻轻飘散,悠扬而柔和,霎那间感觉其脚下的彩霞玄鸟黯然失色,给这片迷雾世界营造了一丝和谐的氛围。 宛如母亲般的慈爱,温暖人心。 在这大鸟的前方,似乎还有一只不显眼的小白鸟拼命地前进。因为自身太过渺小,风光全被这灵秀的玄鸟独揽,故而显得很没有存在感。 虽说小鸟呈银白之色,但也不见得尽然如此,多多少少会有其他色泽融入。 其整体羽毛是纯真的白银色,光滑、洁净,显得无丝毫的瑕疵。玲珑剔透,晶莹闪亮,当为世间罕见。娇小笔直的鸟喙荡然挺立,脚有四爪收缩,且不露锋芒,暗藏玄机,与整个气氛几乎完美衬托。 不过看这情形,有点像是老鹰抓小鸡,就是少了母鸡极力地呵护。 两只鸟,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弱肉强食,乃自然界的不二法则。 每当后面的玄鸟追上小白鸟,张开的鸟嘴快要将后者闭合钳住之时,后者都能一如既往地加速前进,一飞冲天,直奔云霄之外。让前者顺便当了哑巴,尝了尝有苦难言的黄连之味。 或许是生物的本能反应,求生的强大欲望使得其潜力突发,侥幸躲过了一劫又一劫的灾难。 亦或许,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以往所总结的一切推论都得颠覆,重新演算。 这就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差别。 终究,玄鸟未能如愿。 一声尖锐的啼鸣后,小白鸟陡然冲出险境,降落在碧绿的地毯上。 小白鸟抖了抖身子,忽有灵光闪耀,随即它摇身一变,漫天气雾升腾,其中隐约可见一窈窕倩影亭亭玉立,双手置于小腹处,姗姗而来。 显然,小白鸟法力高深,出神入化,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走出烟幕,她的气场顿时显露。 比起九天玄女,这位仙子并不逊色于前者,反而更胜一筹。 她便是玲珑仙皇,本为下界一百灵鸟所化,因对宇宙自然的感悟极为深奥,且一心皈依仙门,从无杂念,恪守成规。在修行的道路上,有着堪称恐怖的造诣。 年纪轻轻,便已成为了天界的中流砥柱,更是仙族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且人如其名,面色灵润,气场纯洁得毫无纰漏,仿佛整个人都是经由天然的雕琢而成,一举一动之下,都能感受到身处仙境的安详。 她虽有浑然天成的精致面孔,但因为自身太过清心寡欲,所以看上去有些冰冷,可这并不影响她那天仙般的气质。 优雅的步伐,巧妙衬托着她风华绝代的身姿,仙气弥漫,芳香飘扬。白色的衣裙下裹着一双灵动的皙腿,纤细而修长。脚趾再套上晶莹的仙靴,更是惊为天物,绝非凡尘所有。 一对眼眸清澈而明亮,宛若可以净化污渍的光辉,驱逐一切恶念,与美好的意境同步而行。 秉承善心,至死不渝。 此刻,玄鸟也已降落,轻盈而下,伫立于玲珑仙皇身前。 “小妹,你可真厉害呢。” “短短数月时间,你这一身修为便又精进了不少,把姐姐我都拉开了一个大距离。也不知道你为何拥有如此恐怖的造化,莫非女娲娘娘显灵了?” 九天玄女纵身一跃,轻轻踩在地面,满脸笑意地赞叹。 对此,玲珑仙皇也迎面而来,红润嘴角弯出一抹弧度,但笑不露齿,平和地注视面前之人。 “玄女姐姐见笑,小妹能有现在的际遇,与姐姐的倾心指引不无关系。只是小妹不才,活了整整二十万年,仅修炼出二劫神轮,和那传说中的三劫至高神轮,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修炼一途,到了我们这等层次,实力便再难精进,往往停滞不前。” 玲珑仙皇深感余力不足,但也未作过多的惋惜,双手陡然结印,体内神力涌动,身后变幻出两轮神光磨盘,一正一负,按照不同的方向流转起来。 那磨盘皆由水流塑造而成,一个为深蓝色,一个为浅蓝色,象征着溪湖中流淌的淡水,和汪洋大海内所容纳的咸水。其转动时,神芒四射,含光内敛。 两轮神磨彼此互不干扰,物尽其用,各尽其职。它们从不会因为各自所选择的方向不同,而不在一起共事。 不论少了谁,都无法发挥出玲珑仙皇的最强战力。 它们都有着澄清无比的水流作为支撑,纵使各自所蕴含的物质成分不同,那也能相互融合成为一个整体,不争不斗,同仇敌忾。 与它们的主人一样,都是水做的。 柔美,温和。 是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夫唯不争,故无尤。 第八章周行不殆 已知,世上最早的生命诞生于水。 最善的事物莫过于水。 无水,则不能产出芸芸般的生命世界。 无水,任何低阶生灵都不能妄图生存。 水生育万物,自然孕育生灵,滋润众生而与物无争,不求后报。它柔弱温顺,总是处于为人们所鄙夷的最低下之处,发展生机,保持生态平衡。 玲珑仙皇,便是如这水一样的仙族。 不咸,不淡。 虽然面容有些冰冷,但内心却是无比地火热。只是她一生非常注重修行,清新淡雅,与其他仙人并无过多的往来,只是偶尔参与仙界举行的盛典,品一品身处仙门的乐趣而已。 她也热爱生命,敬畏自然。 承蒙九天玄女怜爱,将本应生活的下界凡尘的一只百灵鸟,带入仙门培育,悉心教导,这才成就了如今的她。 诚然身份低劣,微不足道。索性仙门之人大多为得道之士,性情豪放直爽,并未将她视作草芥一般,而是尽量群体相融,鲜有种族歧视之分。 毕竟,很多的仙人都是因功德圆满,从下界飞升而来,为仙界效力。 他们有的是猪,有的是鼠,还有的是蚂蚁…… 然,二劫神轮者,已然为整个天界的至强战力。 一生二,二生三,三为至高神轮。 那几乎成为了传说。 自上古神魔大战以来,天界诸神人才辈出,强者涌现不断,最终却一一神元溃散,性命断送于魔族宵小之手,至今神魂散落各界,无法重塑神体。 以至于现在,人丁稀疏。 继战斗双神尽数陨落后,神界,便再无一人创造辉煌巅峰。 但气焰却不减反增。 当下,九天玄女听了玲珑仙皇这番话后,缓缓摘下面纱,绝尘容颜倾现。 “小妹呀,像我们这些在天上做神仙的,不用对自己太过苛刻。” “仙界本来就是祥和之地,安逸之所,供众仙门求以宁静致远之用。在修行上太严厉了,反而容易导致心神不宁,甚至是走火入魔,气急攻心!” “还是稳妥点儿好。” 九天玄女拉着自家妹妹的柔嫩小手,拍了拍手背,母爱有些过多的泛滥,脸颊布满割舍之情,深深将她拥入怀里。 “嗯,我知道了,姐。” 二位仙女深情拥抱在一起,柔和地安抚对方的发丝,目光深刻而坚定,都握起了小粉拳给自己打气。 她们虽不是亲姐妹,没有什么血脉链接,但却比亲姐妹更亲,亲上加亲!姐妹俩的习性就算略有不同,那又何妨?都是一家人,怎会说两家话? 一心向善,见到可怜的孩子容易母爱泛滥,都是她们的共同点。 所谓真正的得道之人,皆持有慈悲心。 即—— 大慈,大悲。 “好了,提起精神来,姐跟你说件事儿,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九天玄女松开了怀中的美玉,收起了了快要泛滥成灾的母爱,面容严谨。 “什么事儿啊?姐。” 玲珑仙皇揉了揉眼眶,身后的二劫神轮磨盘收回,遁入了她的神体。 “小妹,你可知前些日子咱仙界德高望重的太上老君一事?”九天玄女问。 “我知道,炼丹炉毁了,兜率宫烧了。” “那你可知是为何?” “小妹不知,玄女姐姐请赐教。” “传闻呐,是老君在开炉炼丹之时,一不小心加大了火候,导致火势迅速蔓延,老君自个儿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结果酿造了悲剧的发生。” 九天玄女无奈一笑,道:“毕竟是老人家嘛,这里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儿,老爱犯糊涂,打个盹儿都能呛到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儿还算比较正常。” 说着她还抠了抠自个儿脑门。 “那可有伤到什么人?”玲珑仙皇担忧一问。 “这倒没有。” “不过呀,这里面还发生了另一件有趣的事儿。”九天玄女笑道。 “啥有趣的事儿呀?” “噢,是这样的。”九天玄女详细阐述着:“据说呀,此次老君的这个事儿啊,是由一颗丹药引起的。” “丹药?” “对。” “什么丹药,竟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莫不是失传已久的极品天阶丹药?”玲珑仙皇也有点上头。 “详细情况姐也不得而知,只是听众仙家以讹传讹。说这个神秘丹药的诡异之处,便是由于火候过大之类的因素,使得八卦炉里的丹药衍生出了极为强横的先天灵智。” “加之这枚丹药还曾吞噬过诸多‘六丁神火’的残余子火,导致力量直接成倍暴涨,轰然炸开了八卦炉,瞬间脱离老君的掌控,然后向下界逃亡。”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九天玄女面色带有些许伤感,似乎言语未尽也说不定。 “嗯嗯,看来这枚丹药的品阶的确很高,成色也确实很好。毕竟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冶炼出的丹药也绝非凡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玲珑仙皇拍手叫绝,夸赞道。 “对吧,小妹和姐姐想的一样呢。”九天玄女勉强撑着笑意。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呃……”九天玄女有些错愕,面容回归严谨,道:“接下来我所要表达的,小妹,你可要仔细听好。这可能是你平生以来的第一次,也可能会是最后一次。” 玲珑仙皇也有些惊讶,但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多么奇怪。 “行,我听着。”她平静道。 “好,小妹很有魄力。” 九天玄女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玲珑仙皇的润白额头,陈述道:“近日我去了一趟神界,探查了神界诸神的严峻形势,活动有些紧促。同时也目睹了一眼咋们天界的‘轮回天劫榜’,发现上面——” “有小妹你的名字。” “而且是榜居首位!!” 她说的很清楚,很明白,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妹妹听得一字不落。 这所谓的‘轮回天劫榜’,很类似于世俗凡尘的转世轮回,也就是投胎。 不同的是,天界的轮回机制,主要是针对一些犯了重大过错的神仙,被打入下界进行惩戒,洗刷前身记忆,历经重重苦难刑罚。若顺利挺过天劫的考验,便可重返天界,再度登上原有的神位。 挺不过,那便万劫不复。 另一种,就是下界渡劫。 对于这种情形,不完全只是个人因素,还有自然之灵,宇宙造物主之一的‘上苍’进行命运裁决。 天命难违,不得不遵。 有些仙门神域之人,因自身遭受的磨砺与劫难还不足以达到‘天’所设定的需求,便会以‘轮回天劫榜’的形式登名入册,前往下界凡尘历劫。 成功者,亦会重归神位。甚至元神归位后神体能够再次脱胎换骨,神力更为精粹,恐怖到直接跨越好几个等级,可以开始冲击进阶王、皇、帝的极大境界。 神王之下皆蝼蚁,更不用说后面的神皇、神帝的至高神威。 只是,当玲珑仙皇聆听这般扎心的事实时,沉默不语,上前给这头彩色玄鸟梳了梳毛发,修饰了妆容。 良久之后,方才回眸一笑。 “玄女姐姐,这挺好的呀。” “周而复始,轮回不滞,这便是自然界的法则啊!” “它是先天地而生的客观规律,不以万物清浊而泻,不因众生善恶而倾。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摒私弃欲,可以为天下母,乃宇宙自然之根本所在也。” “若能在此次历劫中突破自我,小妹必将涅槃重生!!” 玲珑仙皇气势恢宏。 九天玄女骇然一惊,精致容颜上描绘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包。 第九章轮回浩劫 太清天宫阙之下,一青一白两位仙子迎风吹拂,秀发飘扬。 “小妹,你很强。” 九天玄女真心称赞。 的确,仙族二十万岁的芳龄,还只是刚成年而已。绯红的花苞虽也趋近成熟,却并未完全绽放,显露出原本该有的色彩,只能算作还未出阁的仙门闺秀。 年仅二十,便已是冷若冰山的美人胚子,修炼速率与神力强度更是仙族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存在。就算她很少露面,但其名气却几乎传遍仙界各门各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因为她还有另一个声威显赫的身份——母神女娲的传承者。 如此芳龄便已踏入神皇境的超级强者,而且是颇为罕见的二劫神轮!若无女娲娘娘那恐怖的传承之力灌输,可能还无法使仙门众人彻底折服。 这般不可思议的造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骇然震惊掌管仙界的玉皇大帝和玉王母。 使得整个仙界不得不着重栽培。 一旦她成就了至尊般的存在,仙门之人也不用处处向神界俯首低头。 然而,实力愈强者,下凡历劫的磨难也就越大,各种灾祸来了又来,若是挺不过,便只有一死。 关键是死了也不能如愿。 会再度进行转世轮回,直到最后跨入成功的碑林为止。 但,机会只有三次。 不过,对于玲珑仙皇而言,虽然她的年纪是小了点,可自己的实力并不逊色,反而比其他仙门强大许多,这还是令她较为满意。 而且,她拥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承认过自身的渺小。 这不是她恃强凌弱的理由。 更不是她任人宰割的气馁。 而且,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她只是在近二十万年的生活中,学会了如何敬畏自然,懂得了怎样纠正过失与不足,让美好的意境变为现实。 当然,九天玄女对她的称赞,她选择了欣然接受。况且,这亦是事实。 “玄女姐姐说的固然不错,我的确很强,但……这似乎还不够。” “小妹是指哪方面?”九天玄女问。 “知识。” “你确定?” “我确定。我如今所认知的世界,不过只是冰山的一角。此次步入凡尘历经劫难,本就乃世间常态,无法逃逸。若能以知识作为强大的源泉,或许我才能更进一步趋于完美。” 玲珑仙皇明晰道。 九天玄女眼眸放光,亲眼见证了妹妹的成长,一旁的玄鸟也蹭头抚慰,表示极为不舍与感同身受。 “小妹可知,既是历劫,便注定多灾多难,血流不止。如若稍有不慎,恐会顷刻间跌落谷底,其结果势必令人痛心疾首。”九天玄女一本正经。 “小妹知道。但正是这样才显得凡尘世界足够有趣,多姿多彩,不是吗?” “呵呵,随你吧。” 九天玄女抿嘴一笑,旋即牵起了妹妹稚嫩的双手,目光冷冽,道:“不过,在此之前,姐还得提醒你一点。” “什么?” “勿要多情。”九天玄女开门见山。 “啥?”玲珑仙皇不解。 “天若有情天亦老,一旦多情死得早。妄生情欲,只会徒增忧愁,诸多烦恼便随之而来。为人做事也勿要强求,当断则断,免受其乱!” “虽说你也会被轮回祭台里的遗忘气雾洗刷记忆,姐跟你讲这些显得有点儿多余,但还是要保险起见。” 她瞳孔中浮现着怜惜之色。 “另外,临行之前,姐也没什么礼物能送你,只有这个——” 九天玄女视线一变,一只手掌张开,其上有一精美灵巧的小盒子浮现。 玲珑仙皇眼睛一亮。 “打开看看。” “嗯,谢谢姐。” “我是你姐,跟姐客气啥?” 稚嫩小手赶紧拆开小盒子,霎时灵光乍现,光芒稍稍刺眼,但不碍事。 里面景物呈现。 那是一条似玛瑙般的绯红绚烂项链。 其内流光溢彩,蕴藏着巨大潜能。外观雕琢整齐,找不到任何的斑点瑕疵,是堪称几乎完美的椭圆形晶体。不过除了好看之外,似乎发掘不了它的价值。 “这是什么?”玲珑仙皇问。 “女神之泪。”九天玄女答。 “绝世珍品?”玲珑仙皇又问。 “嗯,内藏一滴始凰精血,可在消弭之际有一定机率触发涅槃。”九天玄女将它取出,道:“来,姐给你戴上。” 玲珑仙皇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然后,九天玄女给妹妹戴上珍宝。 人、物合一后,玲珑仙皇那独特的冰冷气场瞬间消逝大半儿,二者简直极为般配,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更显得她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当然,还有姐姐在一旁作陪衬,玄鸟在周遭提供渲染。 两位仙子一番折腾下来,都开心地笑了笑,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搂了又搂,抱了又抱,作为临行前的告别仪式。 “我们还能温存多久?”玲珑仙皇道。 “刻不容缓,需立马启程。” “不容一丝懈怠?” “天命不能违,逆天而行不可取。” “这么严肃的吗?” “嗯,情非得已。姐也不希望小妹遭受痛楚,不支持小妹因多情而作茧自缚。但为了小妹你能茁壮成长,姐必须痛下狠心,深感无能为力。” 九天玄女眼眶润红。 “姐,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小妹的安危着想,小妹又岂能辜负?” 玲珑仙皇意志坚定。 “好,时候不早了,姐送你过去。” “嗯,姐姐最好了。” “嘻嘻,小妹嘴巴真甜!” “玄女姐姐你尝过?” …… 仙界,轮回祭台。 神界轮回天劫榜上所列出的名单之人,需往下潜行至仙界管辖的第三重天,来此步入凡尘历劫。 说白了,这祭台就是一口水井。 但它不是出水,而是经由遗忘气雾洗刷历劫者的记忆,送入下界正要分娩的孕妇肚内,进行转世投胎,开始一场全新的旅行。 当然,也可能会投错成猪胎。 凡历劫者,只是将神魂投入凡尘,神体存留于天界。期间神魂只要在世俗顺利渡过劫难,历经重重关卡,便能再次被招引至天界,神魂回归神体。 这轮回祭台的周边,分布着一圈池水,其内种植着青色莲藕。花开十里不多,却装载着整个天池。而中央的祭台处,分化出四根巨大锁链连接四方石柱,石柱负责接引、供给能量。 轰隆。 四方石柱发出红光,沿着铁链涌入井口,璀璨荧光爆发。 远处,一青一白两道靓丽身影乘空而来,降落在祭台上。 “小妹,我们到了。” 两位仙子望着前方的深渊,皆心事重重,情感忡忡,不舍得分离。 然后二人对视一眼。 “姐,抱抱。”玲珑仙皇眼眸带有泪花。 九天玄女轻点螓首,双臂拂袖一张,妹妹便扑到自己怀里,久久不肯离去。 长姐如母,胜于姐妹之情。 青丝随风飘散,卷起超强的仙之气场,震荡周遭空间,强行使得空中神力因子聚合,引动四方铁链上下翻腾。 然,自古多情伤别离,莫过于此。 “行了,快去吧。” 玲珑仙皇这才缓缓探出身子,面向轮回祭台,神魂自其神体脱离而出,悬浮在井口上空,而神体则倒往九天玄女处,被她用力搀扶者。 “姐,珍重。” “嗯,你也是。” 最后问候一声,玲珑仙皇便不再犹豫,不显拖沓,直接一头栽进祭台内的无尽深渊,漫天金光反射而出,不久后随之消磨。 九天玄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神情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悲喜交织,错综复杂。 “唉,可怜的孩子……” 她盯着玲珑仙皇存留在此的神体,摸了摸后者的脸蛋,莫名地祷告。 第十章浮生一梦 迷幻世界。 无尽荒漠中,一片死寂,生机全无。 漫天尘雾升腾而起,席卷灰暗的天空,对前方的探索似乎遥遥无期。 那种荒凉、凄冷,一望无际。 看不见尽头。 只有遍地的黄沙随风飘扬,御风绝顶,时不时形成风暴龙卷,轰击山岳。 吹散一切假象,展露真相。 表面的沙砾被刮走,显现出光秃秃的石板,圆润而光滑,反射薄弱的阳光。 丘壑深处,石块稳固地镶嵌其内,紧紧牵制黄沙的流动,抱元守一。在这静谧的旅途沉寂,不作声张。 它不卑不亢,与万物浑然一体。 坚韧不拔,心性沉稳,孤立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坑洼中,被沙尘淹没。 偶尔沙暴四起,裹着一层又一层黄沙融入空中,升入大气。一些散落在地的石头也得以探出了脑袋,想看一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但都一无所获。 并非无功而返。 它们的出现,为这片荒凉的地域提供了可观的景色,至少还能够入眼。 没有人知道,这里处于何方。 只会察觉,这里太过僻静,鲜有欢歌笑语奏响。不见茫茫人海,不闻自然生机,荒芜到令人心神发慌,手脚发抖。以至于毛骨悚然,不敢想象。 的确,这里没有花草植被,没有沙漠中砥砺前行的骆驼。 也没有带刺的仙人掌。 未闻水声,未见水源。 一只蚂蚁都不曾出现,更别说其他。 绿洲什么的,在此都是臆想。 异想天开,确实极为美好。可天道法则残酷至极,一切皆为虚妄。 天空一片灰暗,阳光难以穿透。 地面尘埃遍布,水火不容入侵。 狂沙之下,暗流涌动,参杂着数不清的混合物,却始终不能为地面所用。 所有的景象,都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可这就是现实!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知道呢? 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参悟不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耳听非虚,眼见非实。 万事都拥有一个不确定性的理念。 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何为真伪?怎样辨别真伪?区分真伪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又有何意义? 谁,又能管得了? 这种困惑,萦绕在人们心头,经由各式各样的探索后,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缘由,不得而知。 千万年来,依然处于原地徘徊。 其结果,不得善终,继续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至死都未发掘,自己存在的价值意义。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很少。 然而,不知何时,出现了问题的答案。 荒漠的上空,一排排廊道整齐序列。光谱穿过一面又一面紫金城墙,照耀在建筑的至深处,沿途流转一圈,于中心点位刻印出一座深黑色宫殿。 气宇轩昂。 其内设有一灵堂庙宇,桌上香炉冒着青烟,还摆放着石头做的贡品。两端墙体描绘着不为人知的奇异图腾,最前方塑有一尊神像金身,下方灵位皆刻有碑文。 可见历史悠久,使人心生敬畏。 外有恢宏宫殿俨然包裹,中部是一幽静而宽敞的古老广场,无一杂物。 出入口筑有通天般的台阶,一望而下,便能将地面的荒漠大饱眼福。边界处的一排排廊道守护着内部至高神威,比磐石更胜一筹,貌似无坚不可摧。 就这样一幅的震撼画面,悄无声息地悬挂在荒芜之上,气势显得格格不入。 西方佛光普照,东方紫气东来。 实为不祥之兆! 而在那遥不可及的太虚之外,亦是惊现九星连珠的奇景!! 九颗星辰沿袭自身特定的运行轨道,串联成一条直线,搅动着星域的太虚磁场,恐怖的引力波辐射出浩大的冲击光柱,瞬间洞穿各大星体,直接触发时间与空间相互平衡的宇宙禁制。 天体异象诡秘爆发。 这意味着—— 海市蜃楼? 错,大错特错! 这般浩瀚的声威,顷刻间打破了平行结界的屏障。至此,梦魇宣告降临。 一气之下。 地面上的荒漠,显得更为壮观! 茫茫大漠,尘土连滚带爬地冲上云霄,顺便教唆散布在周围的石子石块,连同它们一起抛弃家园,向着那天际的古老宫殿绝尘而去。 一片又一片沙砾被剥夺,石块们却是越陷越深,一点一点埋入大漠。黄沙累积了千万年的岁月,家底岂能不丰厚? 强劲的沙尘暴碾压而来。 山岳被挤得变形,沙砾震散,石块流转进龙卷,地面凹陷成一个个深坑丘壑。 咔! 沙土急速下沉。 这次陷入的速率比以往更为壮大,情况非常明显,大地被划出了一条裂痕。 数百丈之宽,数万丈之长。 山河破碎,风尘飘零,天地开始崩裂。 紧接着,又一条裂缝随之而来。 一条,两条…… 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地划破,喷洒出熔炼于地壳的炽烈岩浆,殷红的新鲜血液向外溅射,流经上方的广阔荒野,灼烧着地面的沙石,与其同化。 恶劣的环境,不同寻常的气候,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场面。 索性,并未惨绝人寰。 轰! 昏暗天际黑云压顶,随即电闪雷鸣。不过,只听响雷,不见骤雨倾泻。 荒漠的上空,那海市蜃楼般的宏伟神殿瞬间倒塌。支撑建筑的石柱断裂在地,屋脊房梁尽数塌方,庙宇内的贡品由神秘力量打翻,神像首级被斩,金身溃烂出好几个破洞,缺胳膊少腿。 整个神迹崩于旦夕之间,彻底湮灭。 空间扭曲得不堪重负,时间流逝得不知所踪,画面越来越模糊,摸不着头脑。 光线愈发暗淡。 大地的裂痕不断增长,岩浆暴涌成浪,铺天盖地地冲击大漠,如脉络般遍地流经,一片赤红之色。 太虚之上,九星连体,轰然震击乾坤,剥裂出亿万颗小型陨星,与大气环流产生摩擦,化作一颗颗炙热火球坠落。 地表出现空洞。 洪流席卷,熔岩火柱扶摇直上。 空气急剧被蒸发。 剧烈升高的温度很明显,却无法感知。 世界濒临消亡…… 砰!! 一声巨响惊天而起。 地面顷刻间炸裂,尘埃遮挡了大部分视野,只能瞅见大地被一分为二。 惊骇的能量余波横扫,毁天灭地。 下一秒。 黑暗降世,不见明灯。 记忆开始衰退。 潜意识停止运行。 画面跳转,眼前一片漆黑,无丝毫光点。无识无知中,不自觉地惊醒。 咚—— 梦境支离破碎。 散落的梦之碎片被存储进大脑,表意识沿神经中枢传达至四肢,身体正常启动运转,一对深邃瞳眸陡然睁眼。 少年正坐忘于青石冥想。 “梦境……果然神乎其神!” 他笑了。 不厚道地笑了。 第十一章超新星 下界,南方孤岛。 湛蓝的海面正处于涨潮阶段,一波又一波拍打在沙滩上,冲刷出许许多多做工精巧的海螺,同时滞留着一坑坑湟水。 阳光足够温暖。 杂草丛生,灌木遍及。 高大耸立的椰树枝头挂有好几颗成熟的椰果,若是爬到上面,说不定可以止住因嘴馋而流溢出的口水,大饱口福。 要是累了,还可以倚靠在椰树底下休憩,吹吹风,乘乘凉。 多么的美好。 沙滩边缘,有些小鱼小虾也赶紧溜出大海,跑到戈壁浅滩处刨几个小土洞,把自个儿装饰在里面晒太阳,摇曳着小手,乐呵呵地享受海风的沐浴。 陆地上的小动物们,都在干着自己的活儿,没有什么争端显现。 这座岛屿,与世隔绝。 可以说是诸多方士寻求的海外仙岛。 他们不求其它,一心只想着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可能吗? 不确定,但也有可能存在。 机率太低了。 实力太弱了。 违反天道法则,便是逆天而行,势必惨遭天谴裁决。 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干嘛? 又做不到。 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还不如好好活着,有意义地活着,做好充实的自己,最后不留遗憾地瞑目。 眼前的繁华,不过梦幻泡影。 有人说,世道命运不公。视弱者如无物,视强者如珍宝,令人愤慨。 怪谁? 怪命运? 怪强者? 还是怪自己? 这都不是先天性因素所能决定的,而在于后天是否茁壮、明晰事理。 命运的支配权在‘天’,主动权在‘人’。 常言道,事在人为。 可羽化飞升的武陵仙君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变数太大。 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便在于此。 同时期功德圆满的关圣帝君又说:“世间常态相较之下,实力才是唯一的真理,永恒不灭,亘古不朽。” 他二人,能文尚武。 其之所言,固然不假,刻骨铭心。 故而,问题的关键,不在他人,不在他物,不在他事,全权在于己身的所思所想所悟所学所行。 集万众于一心,则无所不解。 合万物于一体,则无所不破。 是以天地有序,万般有灵,晓之其意,筑之其形。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为无常而变,有常而改,冲气以为和。 这,乃不争的事实。 然,既为弱者,便应认清现实,认可强者,自知之明不宜缺失。 天道法则,亦是由弱至强,胜极负衰。 首先,便需要强大的自控力。 自信、自律、自强。 三者和一,夙愿成真指日可待。 …… 孤岛深处。 幽静的竹林间,传出几声清脆鸟鸣,竹叶被风云挑动,沙沙作响。 前方是一处老旧的府邸,历史有些悠久,好在墙体明亮,舍内俨然,并无破败不堪的迹象,明显是近几年重新装修过。 正门挂有牌匾,未曾题字。 显然,这里有人居住。 不过,敢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弹丸之地砌墙盖瓦,胆子不小啊! 是哪个不怕死的? 乍眼一看,原来是个老不死的!! 呵呵—— 说笑了,他是无量。 不是人,更不是什么老不死的。 只见他端坐在凉亭,手持一撑开的卷轴图纸,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闭拢,其余三指呈收缩之势,点化于眉心鼻梁处,默默念叨着什么咒语。 闭目养神。 图纸上画有一处洞天福地,里面山水灵秀,巨石挺立。无数参天之树冲向云霄,各种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尽在其中。且到处可见纷争乱斗,山岳夷为平地。 生灵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战争,基本上都是些部落冲突。 它们有群体。 同一种族间不会互相残杀。 除必须的狩猎与被狩猎外,其余都是擂台比武,过过招,表演一下花拳绣腿。 要么就是玩部落战。 开团!两个或多个种族来一场比凶斗狠的较量!! 群体中,少则几个几十个。 多则上百上千上万! 个个龇牙咧嘴,凶恶狰狞,甚是美观。 玩儿的都是命啊。 不可理喻。 它们智商太低,会传染,不得不这样。 一旦开战,那便血流成河,尸骸遍地,脑袋分家,骨肉分离。阵亡者,仅留下令后世尊崇的不朽英魂…… 这就是《山海经》。 描绘的是异兽横行的旷世大陆,兽族的天下——山海界。 无量手中的图纸,只是一个穿梭甬道。 而里面的异兽世界,真实存在。 九天玄女的玄鸟坐骑,便来自于此。 山海经图纸,所描绘的事物看上去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宛若真物一般。寻常人一眼望去,只会觉得这幅画非常极致,无法察觉其中会是另一个现实世界。 奇妙,玄之又玄。 吱嘎—— 大门敞开。 一个圆滑的脑袋探了出来,东瞅西望。 临近一看,他已目光绚烂。 是个精神小伙。 当初弄得老君一头雾水的就是他,传闻拥有至高生命特征的小吴铭。 不过,一点都不像。 体内没有神元流淌,周身没有神力因子萦绕,一副稚嫩童颜天真烂漫。 完全是个肉体凡胎! 完了,都玩儿完了。 无量天尊也要开始完蛋了。 一介凡夫俗子,能有什么成就? 不过就是个摆设。 当然,摆设也挺不错,至少还可以用来做个陪衬。 清清瘦瘦的一个,面容轻描淡写,身着寻常布衣,也就是普通老百姓穿的那种大粗料子,颈上还戴有一颗小吊坠,倒像个世俗民间的小娃娃。 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场,只有一双仿佛洞穿万物的瞳眸。 被掩藏在天真背后的深邃。 因无量在作法,所以他未曾上前叨扰,只是跪坐在凉亭下侧,静静守候。 他盯着无量,又瞟了瞟《山海经》。 笑而不语,像个傻子一样。 默默地等候总是很枯燥,吴铭也不例外,想玩,想溜,想出去淘气! 但他不能。 他无父无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沉溺在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多好呀,无忧无虑。 自由自在,还能逍遥快活! 谁人不向往? 一边想着,一边瞅向无量天尊,见后者浅灰色的老嘴稍稍动了动,吴铭才起身低头弯腰,深鞠一躬,拱手行礼。 许久,无量皱巴巴的眼皮跳了一下,望见了一旁伫立的徒弟。 “师父。”吴铭非常有礼。 “嗯,不错。”无量微笑着。 这师徒俩的关系似乎还可以。 “师父,徒儿方才对梦境进行了一番探索,发掘其内暗藏玄机,其乐无穷。” “嗯,你……有何感悟?” 无量放下图纸,捏了一把胡须。 吴铭也跟着笑了笑,陈述起大致经过。 第十二章山海异兽录 长话短说,吴铭讲完了梦境的主要过程,接下来的感悟,令他尤为深刻。 他道:“对于梦境的顿悟,在未彻底被证实之前,徒儿不敢妄加揣测。其中,徒儿领会到了梦境的玄奥,发现‘梦’并不单单只是假象,更是部分问题的真相!” “它虚幻、飘渺,总是令人捉摸不透,又难以模仿,难以完全掌控。” “同时它也很迷茫,很神奇,很诡秘。若心念不够强大,便贸然触入,势必突遭反噬!且无法察觉此乃梦境,而非现实,深深沉沦其中,等待梦境破碎。” 他说得很玄乎,常人都有点难以置信。 “心念越强,梦境中所出现的纰漏也就越多,察觉的机率也就越大。同理,心念弱者,纵然梦境与现实相差出的纰漏也很多,但因心念不够强,无法击破表面掩藏的假象,从而显露真相,自然就不能发觉梦境的存在。” “而发现了眼前的一切皆为梦境后,肉身一般都会自然而然地苏醒。除了一些心念较强者甘愿沉沦之外,但他们又因自身的心念不够强大,无法对整个梦境进行掌控,所以又被梦境强行排挤而出,无奈之下清醒。” “梦境中的一切,除去生命个体的意识外,还有着自然界的参与。” 吴铭说得神乎其神,无量天尊坐在石凳上,也一副颇为惊奇的神情,饶有兴致地聆听自己这位小徒弟脱稿演讲。 “但依徒儿所感所悟,虚幻的梦境,似乎并不支持自身的个体意识对其进行掌控,只能勉强对整个梦境的大致走向进行间接支配。也就是说,不存在掌控权,只能获得支配权。” “当然,这只是徒儿自己短浅的一番见解,尚且不足以作为确凿的凭证。或许那些更为高阶的生命体,能够轻易掌控自身的所有梦境也说不定。毕竟,徒儿只是一介凡人,不能奢望太多,不然可能会后患无穷,万劫不复!” “如果真能取得对梦境的掌控权,那可能的确会‘异想天开’呢。” 吴铭傻笑着,再次对无量行过礼,谦逊道:“徒儿不才,斗胆发表对梦境的感悟。师父为人大义,行事洞明察理,请为徒儿指点迷津!” 他的见解,已经诠释得差不多了。 现在的吴铭,年仅五岁,可能其它领域远远不如同龄的小孩,但若论起悟性,恐怕在这偌大的人间仙境之中,无人能比,无人能及。 因为,就他一个人。 当初上苍与坤灵两位造物主合力将其锻造而出,为的就是创作至高生命体。可世事貌似不尽如人意,生命是大体形成了,可这‘至高’二字……从何谈起? 没有逆天般的至尊血脉流淌,没有通天般的绝顶天赋加持,更没有声威显赫的惊天势力庇护,若贸然带入天界修行,恐怕早就被人拿去塞牙缝了。 上苍与坤灵都不能直接出手相助。 这一切,吴铭都被蒙在鼓里,一天天只知道在外面撒野。对于这些和自己的来历,他都浑然不知。 他不问,也不想问,更是不敢问。 因为怕知道后的因果连锁效应找他。 如今,他已然为凡夫俗子,一介平民老百姓,似乎一清二白,一无所有。 罢了,反正他都义无反顾! 况且,他还处于天真无邪的阶段,知道的越少越好,无量也是这么想的。 不宜对外声张,对外宣扬。 虽然现在的吴铭什么都没有,穷光蛋一个,但他似乎也与命运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支撑着他的前行。 那就是,他凭借自身得天独厚的惊骇悟性,洞穿了隐匿在自然界深处的重大秘密,趁机将其窃取,而不为人知。 也可能,天不知,地不知,他知! 但好像也不太可能。 机率过于渺茫。 而当无量听得自己徒弟的见解与请求后,再度拿起石桌上的《山海经》,面色平和道:“铭儿啊,方才你的感悟令为师非常高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着实不易啊。不错,不错。” “其实为师能替你解谜的,此前也已被你说到了一大半儿,后面也没啥可讲的了。为师观你悟性极高,应当向着这一方面开拓奋发,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孺子,可雕啊。” 无量牵住吴铭的小手来到桌前,双方对应入座。 “铭儿,你的悟性太过惊人,往后不必完全恪守前人塑造的成果来充盈自己的知识库存。” “他们的优秀精髓,你可以拿来借鉴,可以拿来传承,但不要过于死死地咬着嘴边的肉不放,万事还需自己创立新颖的领域方能走得更为长远。” “这就是与时俱进的道理,铭儿,你可有听明白?” 吴铭瞪着小眼珠,一脸茫然。 他虽听懂了部分内容,但以自己现在的境界,却不能明晰全部。 他还小,施加给他的压力不宜太大。 “行了,为师带你去个好地方。”无量见他还不大懂事,便索性转移话题。 “什么好地方呀,徒儿想过去撒野。” 吴铭嘟囔着小嘴,又要淘气了。 对此,无量只得呵呵一笑,一指点在吴铭的额头,形成一层能量护身结界笼罩后者周身,然后引动手中卷轴图纸,其神魂脱离出神体,携带着小吴铭化作流光遁入《山海经》。 无量神体由其自身的神念操纵,稳固地在外界进行护法。 山海界内部。 空间漩涡流转,无量天尊与吴铭自上空坠落,浩瀚的神力源在二人周边翻涌,安稳无误地降落在山丘之上。 “这是哪儿呀?好多的小虫子。” 吴铭的小眼眶向下望去,大大小小的兽潮冲击在下面的大地上,数以计亿。 它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情践踏着下方的土壤,蛮横的力量撞击山岳,巨石瞬间破碎,参天之树倒塌。天上还有飞的,水里还有游的,土里还有钻的,如同蝗虫一样泛滥成灾,成群结队地在糟蹋粮食,毁坏农田。 因为吴铭脚下的山丘悬浮在高空,由精纯充沛的神元全权构造而成,故而下方的恐怖兽潮变成了蝗虫大军压境,在不停地啃咬粮食。 他们居于上位,在下面的这些猛兽看上去有些像是蚂蚁在打架。 非常壮观! “铭儿,这片天地,叫做‘山海界’,乃世间兽族汇聚之地。” “这里等级森严,品阶不一。有凶兽,有妖兽,有灵兽,还有圣兽。而它们,被世人统称为异兽。” “这里按实力强弱排行,拥有一个榜单,叫——山海异兽录!!” 第十三章怒火麒麟 “山海异兽录?” 对于这个,小吴铭只知道其字面上的大致概念。简而言之,就是这里的兽族地位排行榜,谁的力量强,谁就是老大,享有部分区域的最好资源。至于内部的确切内容,他闻所未闻。 兽族不同于人族,它们性情暴戾,大部分智商偏低。虽然也有一些异兽因自身的强大,或是在其它特殊因素的影响下,成功开辟了不弱于人的灵智。 群居而生,必然会诞生出兽王。 兽王,基本是一个族群中最强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统治整个异兽军团。 正如无量所说,兽族,并不是单纯地只有一个种族。 而是所有兽类的集合。 人,也是如此。 有凡人,有圣人,有仙人,有神人,更有天人! 一心行恶者,便为恶人。 一心行善者,当为善人。 既善又恶者,就为多面性的普通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兽族也是如此,强者汇聚一堂,弱者则相互依偎,相互扶持。 若无高等文明的出现,一个种族中,只会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直至最后的灭亡。 这所谓的兽族排行榜单,吴铭此前显然是毫不知情,不然也不会如此亢奋。 “山海异兽录,简称‘兽榜’。” “其内最高品阶为神兽,次之则为仙兽、圣兽。从最寻常的凶兽开始,后面的兽类力量便一阶比一阶强,譬如妖兽、灵兽,亦是极为难缠。” “而且,妖兽以及之后的品阶,都拥有着‘异能’,可排山倒海,威力非凡!” “低劣的兽族可以通过‘进化’来提升品阶,同时肉身与异能也会得到大幅强化,自身血脉得以升华,甚至是觉醒远古、太古血脉!天赋异禀,后生可畏。” 无量给身旁的吴铭解释着。 “神阶之下,皆为异兽。” “一旦凶兽进化到了‘圣兽’的品阶,力量飙升到了‘御风绝顶’的层次,便能开辟自身的‘法眼’,脑容量大幅增长,逐渐分化出灵智,那可就不能以寻常眼光待之。” “妖兽之后,火属性兽族体内皆可凝聚出‘兽火’。而圣兽这等强大的层次,体内的兽火亦会随自身的强大而蜕化成‘异兽真火’,可直接无视水的克制!” “需更为高阶的水流才可将其浇灭,不然也不会称之为‘真火’。” 吴铭听得出神,忽然眼珠子一转,出言打断了无量的详情描述。 “师父。” “嗯?”无量看向他。 “神,真的存在吗?” 小吴铭很好奇,他没见过这所谓的‘神’。仅听闻他们能够在数息之间遮天蔽日,翻云覆雨,只听其声,未见其形,所以吴铭也不确定‘神’是否真实存在于包罗万象的自然界中。 虽然自家师父展现出来的能力也非比寻常,难以置信,难以理解。但至少也没见他未长翅膀便可腾云驾雾,翱翔于那遥远的九霄云外,毫无枷锁阻拦。 他就是想弄个明白,这才询问道。 抬头一望,只见师父无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慈祥温和道:“孩子,你还小,不必知道的太多。既生而为人,便时刻守好凡人的本分即可。一味地去探索那未知的世界,恐招来杀身之祸呀。” “于己不利。” “在某些必要的时刻,需收起你的好奇心,不然定会忧虑万分,徒增祸端。” 无量苦口婆心,悉心陈述道:“至于这‘神’,只要你相信,那他便存在,永久地存在,不死不灭。” “在哪里?”吴铭又插了一句。 “在你的心中。” “那又在心中哪里?”吴铭刨根问底。 “在……心中的真相里。” 无量的回答十分巧妙,既没说‘神’的的确确存在,同时又没说‘神’真真实实不存在,这使得小吴铭有些头疼。 倏然间—— 吴铭想起了此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他对梦境的感悟。 说,真相,往往都掩藏在假象之后。 击破面前的假象,才能际遇真相。 而这,也正如万佛之祖释迦牟尼所言:“一切皆虚妄,无相即非相!” 小吴铭知道,师父在很认真地回答。 无量天尊,乃仙界的开山鼻祖之一,理家学派创始人,专攻于微观世界的至高理念,为后世仙门所尊崇。 微,便为小,微乎其微,看似小到微不足道,实则为一切事物的根源之处。 有些东西,渺小到肉眼无法察觉,故而容易令人忽视它的存在。 对于方才的这些疑惑,吴铭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他最后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师父带自己来这儿究竟是干嘛?莫不是真如他所说,来此蛮荒之地撒点儿野? 那可不得了。 这片天地鱼龙混杂,又是凶兽又是妖兽的,随便来俩手指便能将他像捏蚂蚁一样给捏死,瞬间肝肠寸断,尸首分家。 然后化作一滩血水,染红这片大地。 不过,还不待吴铭提出疑问,无量便率先作答,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走,为师带你寻一只强大的坐骑去,免得你日后说为师待你刻薄。” 吴铭大喜,终于能有个玩伴了,以后更不用再孤身一人闯荡这大千世界。 的确,这五年来,他处于水深火热的孤立无援中。一个人默默学习,一个人独自静心修炼,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就是了,无量也没有给过他天塌下来的压力。 但他不是孤独,而是孤寂。 孤僻,沉寂。 连营造出的梦境,都是毫无生机,大地之上一片死寂,甚是悲观。 如今,他相当于可以解脱了。 又似乎还不完全。 管他呢,先干为敬! 吴铭是这样想的,可以排除大部分忧虑的伤感。 他跟随着无量的神魂,消失在山丘。 …… “师父,您要给徒儿找一只什么品阶的异兽呀?” “徒儿想要特别拉风的那种。” “霸气!具有王者之势!” “在与兽兽们亲热的时候,能够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反将一军。” 天空中,小吴铭正在淘气。 虽然他被无量带着在兜风,但那周身笼罩的一层护身结界实在是令他感觉不到风的流动,云的摇曳,还有那身处高空飞行的清爽。 不过,这次他倒是见识到了。 师父正腾云驾雾。 脚下的确有一片奇形怪状的云朵,支撑着他俩的身体。 他信了。 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神奇,反而很闷热。 因为没有空气流通。 灵气供应不足。 “铭儿啊,待会儿为师给你找一只可爱的小兔兔好不好呀?你坐在上面,让它带你乘风破浪!好好看看这世俗的繁花似锦,风光无限。”无量挑逗着小吴铭,一脸轻薄之相。 “徒儿不要,徒儿要霸道威猛。” “那你可得看好了,错过了可不要怪为师不留情面,给你挑一只粉色的小兔兔当坐骑哦。” 无量很乐意与小吴铭开这种玩笑。 而后者也甘愿奉陪。 旋即——他目光凛然一亮。 “师父!急速下降!” “徒儿找到了!!” 是的,吴铭瞅见了,他想要的东西。 视野中,那是一头头全身冒着赤色火焰的麒麟族群,规模成千上万。 领头的,是一只高大威猛,面带怒色的绚烂火麒麟。那一对浩大的龙型犄角耸立,眉心有一奇异的特殊印记刻画,四蹄健壮有力,残酷地践踏在一块深灰巨石之上,吟诵出恶龙般的咆哮。 没错,它正在发飙。 第十四章部落战 师徒二人乘云急降。 他俩没有太靠近这群火麒麟,只是利用神元构成一座庞大的假山,巧妙地隐蔽在崇山峻岭,自身视线能够观测得最为清晰之处,以坐山观虎斗。 山脊上,二人便蛰伏于此。 “师父,如此庞大的山岳,您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吴铭盯着所处的这座‘假山’,抖了抖身子。他同时也摸了一下这地上的土壤,发现与寻常地质没啥区别,有些呈灰褐色,有些呈淡黄色,只是给人的感觉有点‘虚’,貌似会经不住力道而崩塌一般。 这东西,模仿得倒是挺别致,挺精巧。 小吴铭的好奇心又泄露了。 无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然道:“这是微观世界的秘密。然后,收起你的好奇心,待会儿好好坐收渔翁之利。” “哦。”吴铭接气道。 随即,师徒俩向视线前方探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广袤辽阔的葱郁草原,和一幽深僻静的低谷短兵相接。 二者紧紧相连。 一头头火焰麒麟从狭窄的山谷中窜出,高音放声嘶叫,导致整个山谷都传有异兽歌唱的回音,经久不息。 说是麒麟,倒不如将其看作是一只只踏雪寻梅的小鹿。 不,它们是这要去擂台比武。 浩浩荡荡的军队之中,大多都是些居于中等的灵兽,还有些低阶的凶兽。 不仔细看的话,它们就都是一副模样,气势高昂,意欲征服上方的辽阔草原,将其践踏为平地。 不过,那已经是平地了。 火麒麟们斗志激烈,不仅是犄角和身体上燃烧着火焰,就连自己的胸口处都是气焰灼灼,内外皆燃。这种磅礴的气场,如此壮大的声威,倒是的确罕见。 特别还是一支浩大的异兽军团。 周遭的温度也随之升高。 它们出征的目标虽然还未出现,但想着应该也已经不远了。 空气中带有些许火花。 领头的那只火麒麟周身缠绕着五颜六色的绚烂烈焰,强有力地伫立在山谷上方,双目炯炯有神,远远眺望前方平坦之地,然后眼眶寒芒一凝。 一跃而下。 身形矫健地滑翔在地面。 它似恶龙,咆哮着。 敌军来袭。 此时,幽静山谷里的士兵已整装完毕,蓄势待发。皆冲出了狭隘的甬道,开始站列队形,排兵布阵,以备这次大战的需求,士气猛然大涨。 大概有接近一万的成员。 有趣的是,这异兽的军队里,竟也有似人族的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英豪。 它们分化管理着各自底下的士兵,不敢松懈怠慢,否则会引来削官降职的灾难,严重者直接军法处置,斩头或是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不会留有丝毫情面。 其所效忠的,自然是引领族群的王。 就在这时,吴铭师徒二人的视野中,又出现了另一波强悍的军队。 草原的一端,一大把狮群涌现。 数量也有将近一万的规模。 它们的形态与寻常狮族有所不同,但总体结构可能都差不多。 雌雄不同体。 士兵们的毛发皆为银白之色,雄性鬃毛突出,蓬松而雄厚,颇有大男子气概。雌性则相对温顺,给人一种慈母般的怜爱之感,但若是发起小脾气来,那可也是不好惹的硬茬。 甚至比母老虎还凶! 银白色的发丝,看上去有种温馨的舒适感,其上还带有片片雪花洒落。 这支军团一路绝尘而来,所过之处都升腾起了雪雾,漫天雪花纷飞,晶莹透彻,宛若飘雪的冬季来临,倾洒在这片大地,浸湿着肥沃的土壤。 温度又骤然下降。 有些小水源甚至都凝结出了冰晶! 气场果然不小。 就是还没见它们的兽王上台表演。 表演什么呢? 当然是表演一下花拳绣腿。 令人暗暗咋舌。 不久后,双方军团面对面交锋,但并未真正开始厮杀,只是眼神对峙。 看来它们都还有些纪律性可言。 懂点文明,知点礼貌。 假山的山脊上,吴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未曾出声,无量也没有多问。 二人都知道。 好戏还在后头。 而且是重头戏! 就这样,师徒俩的视线又转移至战场,远远地望见了整个狮族军团的正中央,所呈现出的奇景。 狮群一分为二,生生礼让出一条捷径。 那威仪的路途上,乃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威武雄狮,踏着沉重的步伐震撼而来。 它身形硕大,兽额处长有一颗银白透明的圆锥型犄角,全身几乎是由万年寒冰塑造而成,不融不化。脊梁还背负着一对庞大的冰晶之翼,双翅振动间,便是暴风雪呼啸喷涌。 行走之时,英姿焕发。 吼吼吼! 狮族士气大振。 而对面的火麒麟也同样不可小觑。 火克冰,很简单的道理。 属性上,麒麟族占有极大的优势。 当双方族群的兽王伫立在各自的对立面时,下方的士兵们都是格外地安静,不吵不闹,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它俩在谈判。 “臭小子,数月不见,你这实力又暴涨了一大截,莫不是成功进化到了圣阶级别?这可让老兄我大失所望呐。” 那麒麟族的兽王蹬踢着前蹄,蔑视着对面之狮,神情大为不屑。 狮王未有恐惧显露。 “麒麟兄长见笑,鄙兽不才,暂时无法跟上兄长的脚步,着实有些惋惜。故而今日前来,再次拜会兄长的气焰。” 此二者,已然成长为高阶圣兽,开辟出了极为不弱的灵智,甚至都能口吐人言,可谓是万般皆有灵。 它们的关系,似乎非常地‘要好’。 “好大的口气!!” 麒麟兽王一怒,全身被绚烂火焰包裹,化作一尊火焰战神,四蹄纵身一跃,身形蜷缩,形成一轮炽烈绚丽火球,顷刻冲击而出,撞向冰晶狮王。 狮王不为所动。 那轮曜光火球却已近在咫尺。 咚—— 冰晶狮王一掌拍出。 火球的冲击力度被大幅阻挡,麒麟王暴退出数百丈距离,沿途的地面被划出一道宽长的裂痕,其上残余的绚烂火焰还在轻微灼烧,一片焦黑之色。 狮王则是被震得手脚发麻,修长的银色鬃毛飘散,呼出一口严寒的冰霜之气,吹向方才被火球灼伤的兽掌,延缓着灼热感的扩散。 那里,滚烫着灼烧的黑色清淤,大量气雾升腾而上。 另一端,被一掌拍退的麒麟兽王暂停翻滚,还在咬牙切齿,但其攻势依旧不减,刚才也并未受伤,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想要狡兔快死,自己去走狗烹。 它又蜷缩成火球弹射而出。 冰晶狮王猛然震动双翼,急速升入高空,极寒的暴风雪横扫而来,降临在这片草原,顿时银装素裹。 麒麟王与狮王正殊死交锋。 众异兽见状,皆奋力拼搏,瞬间战争爆发,硝烟四起。麒麟族与狮族相互厮杀,相互践踏着对方的生命和尊严。所过之处,无不鲜血淋漓,尸骸遍地,山岳倾颓,罪行横生,狰狞凶恶的咆哮声震荡整个战场,可见玩得不亦乐乎。 表演非常精彩! 然,双方交战,拼死而为。 胜者,则享有战争后的一切资源,以及这大片的疆域。 败者,则沦为乱臣贼子、荒野贼寇。 第十五章圣阶烈焰之威 假山处。 “师父,这俩兽王很有意思,您可知道它们的一些详细资料?” 小吴铭欢喜着,还有些期待。 “噢。”无量回过神来,“那只火属性圣兽,名为‘怒火麒麟兽’,山海异兽录上排行在第一百零八位,拥有着较为纯正的上古麒麟血脉。它如今的实力已然抵达圣阶巅峰,仙阶异兽之下基本无敌,而且还可以再度进化。” “另一只冰属性的圣兽,观其形态与整体构造,应该是‘兽榜’上的第一百五十名不假,好像是叫什么……‘冰封原天狮’。除了长有犄角和一对冰晶之翼外,没什么特别的,纯粹是靠肉身压制。” 无量说着,“不过这只冰晶狮王,貌似与其它同种族,同实力的冰封原天狮要强上许多,气场也有所转变,说不定修炼过什么恐怖的秘法。” “至于谁胜谁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捡现成的就行。” 他老谋深算,向小吴铭问道:“铭儿,你要选哪只呀?依为师之见,那只火属性的麒麟当为上上之选。它血脉高贵,斗志激昂,实力也更胜一筹。相较之下,另一只则显得虚有其表,中气不足啊!” 无量叹了口气,身子也有点‘虚’。 对于这些,吴铭早就想好了,他不是要拉风的吗?不是要霸道的吗?不是还要在关键时刻能反将一军的吗? 显而易见。 想到这儿,小吴铭赶忙拉住师父的衣角,欲要后者仔细督察,勿要让这两只圣兽双双皆亡,但却不知怎的,他的小手始终拽不住衣袍。 有种涣散的感觉。 不真实,同时又的确存在。 似是一股莫名的气流汇集而成,在无量身躯上飘忽不定。 “师父,徒儿不解。” “什么不解?”无量目光一斜,向下瞅见了这一幕,“原来是这个呀。” 他老人家笑了起来。 “散则成气,聚则成形,此乃生命体内的灵魂者也。” “它介于虚实之间,为丹田气府里一股生灵气息凝结而成,以‘炁体源流’的形式存储于肉身,相当于一个事物中的至关精髓所在,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看似无影无形,实则有踪有象。” 无量天尊拍了拍小吴铭的脑瓜,让后者体验一下真实的存在。 果不其然! 吴铭的确感觉有股力劲涌入。 “普通人因无法达到自身需求,境界不够高,便只能以‘魂魄’的形式存在。看不见,摸不着,自然而然就感知不到。这样的情况非常普遍,绝大多数人都有。” “但是,世人皆不以为然。” 无量收回摩挲的手掌,远远望向前方混乱不堪的异兽战场。 吴铭倒也迷迷糊糊地听懂了一大半。 “师父,不知徒儿……可有您方才说的,这炁体源流的‘灵魂’?” 他疑惑地一问。 “没有。” “是因为徒儿境界不够高?” “不是。” “那这是为何?”小吴铭有点难以置信,“徒儿不解,烦请师父告之。” 他起身向无量拱手行礼。 无量嘴角动了动。 这老人家也站了起来,又叹了口气。 “铭儿,你体质极为特殊,天生便没有灵魂伴随,就连最基础的‘魂魄’都未曾衍化。对此,为师也有心无力。” “这是先天性的因素,难以篡改。” “故而为师不推荐你修习法术,只希望你能在文韬武略方面,有所突破,有所进展。而且,日后你渡劫成神的机率,更不会太大。但这也是好事儿!” “至少,你还可以在下界积德行善,造福万民,泽润众生。待功德圆满之时,便可受到上天的指引,飞升成仙。” 吴铭也有些失落,索性问题不大。 他本就有自知之明。生而为人,这便是莫大的卑微、渺小。既然不可任意更改,那就只有砥砺前行,做最好的自己。 方能不负这一世光阴。 “师父之言,徒儿时刻谨记。”吴铭神态端庄,心境平和。 “好,这才是我无量天尊的徒弟。今后为师必将这一身绝学倾囊相授于你,特别是这渗透万物的至高理念。就算是一介普通的凡人,也能因此得以升华,受益终身,世世代代流传千古。” 无量悲喜交加,但始终都以弟子为荣。 “行了,这场异兽之战还未就此结束。认真观战吧。” 无量严肃起来。 “嗯。” 师徒二人这才终止谈论,而此时的异兽战争,已经进行了一半有余。 局面到了关键环节。 它们的擂台比武,异兽与异兽之间的相互切磋,死伤无数! 战场上的号角持续奏响。 吼吼! 血光四溢,许许多多的异兽头颅断裂,蹄足纷飞,惨叫声仰天悲鸣。 麒麟族与狮族的综合力量不相上下,死亡的总数额达到了一万二!你敢咬我一口,那我也要咬你一口。你怼过来,我怼过去,大家都在互相伤害着。 火雾与冰霜覆盖整个战场,一同消融,一同蒸发,化作朦胧细雨点点降下。 染红着大地。 一时间,更是魔气滔天! 杀戮气息蔓延。 这场群殴,不曾想——却是将战争的残酷,与死亡的哀嚎表现得淋漓尽致,使人悲痛万分!! 小吴铭也看得头皮发麻,于心不忍。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沉沦。 那遥遥的高空,一冰一火两道不同属性的狂暴能量斗得不可开交。 怒火麒麟兽。 冰封原天狮。 高阶圣兽之间的决战,令得天地隐现扭曲,争斗场面狼狈不堪。 一番较量之下。 二者倒射出天空,坠落在大地与山岳之上,轰砸出巨大的坑洞。 它们都有些疲惫。 但很明显,刚步入圣阶的冰封原天狮根本招架不住这般恐怖的消耗。以圣阶初期对抗圣阶巅峰,还妄想取胜,不免有点痴人说梦,令人鄙夷。 唯一可行的,就只有出其不意,一击致胜!! 唰! 冰晶狮王重振雄风,调整好姿态,双翼奋力一拍,再次升入高空作战。 怒火麒麟兽也心有不甘,全身毛发开始蓬松,体内的血管亦是逐渐膨胀,向外喷散出一股股灼热气流,大幅燃烧着气焰,然后四蹄一蹬,御风而行。 两只圣兽伫立在高空对峙。 “可以啊臭小子,短短数月时间,让你成功步入圣阶实力,就敢不把为兄放在眼里,还特来挑衅为兄尊威。” “皮痒了不是!?” 怒火麒麟兽血口喷射一道震撼的绚烂火焰,其内五颜六色,似是融合了数种不同本质的火源,汇聚成这一道强光,横扫着冲向冰晶狮王。 霎那间。 冰封原天狮身形向外翻滚,冰晶之翼剧烈抖动,凭借自身强大的发动力,不断躲闪着绚烂烈焰的侵袭,在高空描绘出一条条晶莹的冰霜,逃离出危险的控制范围。 一躲,二闪,三隐藏。 冰晶狮王似乎只能躲避,不敢当面承受这奋力一击。 实力悬殊太大。 而它也正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抓住对手的破绽,一举击溃! “你只会当缩头乌龟吗?” “就这实力,还妄想置为兄于死地而自己后生,做梦!!” 怒火麒麟兽仍在挑衅,肆无忌惮,大放厥词。它更是在发飙,还火冒三丈呢。 一团团火焰流光被它吐纳而出,疯狂轰击在地面上的各个角落,意欲就此切断对手的掩藏行径,好让其无地自容,原形只能乖乖毕露。 大地火焰灼烧。 气流翻滚,连带着万物都开始沸腾。 冰晶狮王却是未见踪影。 一呼一吸之下,是个人都有点不耐烦。 不久后,怒火麒麟兽兴许是疲倦了,周身燃烧的火焰强度逐渐锐减,见冰封原天狮情愿当个缩头乌龟,不敢正面较量,便放松了警惕。 它从高空一跃而下,落在一方水源。 四方张望后,见周遭没有任何威胁存在,它便低头深入水源,闭目养神,开始饮水解渴,缓和疲倦。 咕噜咕噜。 水真好喝,很甜很清爽! 怒火麒麟兽面容乐呵呵,心里也美滋滋的,非常愉悦。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忽然—— 前方水源急速冻结,低温气流剧烈升空而上,一道道尖利透明的硕大冰锥聚水冲击而来,极度地寒冷且突兀。那速度简直如同迅雷不及掩耳,几乎瞬间便要刺到心头,将整个身躯洞穿。 快到来不及躲闪! 怒火麒麟兽骇然暴退,火速冲出水源,升上高空。 但,晚了。 它的颈脖被洞穿一道血洞,其内鲜血暴涌,疯狂向下滴落。 砰! 与这同一时间。 冰封原天狮破冰而出,身形快得如同鬼魅一般,接近了对手。 青面獠牙猛然一现,血盆大口一张,死亡的气息骤然席卷。 “哼。” 怒火麒麟兽却是一声冷笑。 “烈阳弹!!” 它一对龙型犄角早已将惊天动地的能量凝聚,堪称完美地掩藏。如今,却是挤出一颗璀璨烈焰的炽热明珠,冲向迎面而来的偌大兽腔,往里面钻去。 明珠看似娇小,实则内部酝酿着亿万粒变异的火焰因子,狂躁而聚合着巨大威能,惊世且骇俗。 火光瞬间爆发…… 第十六章帝星陨灭 “师父!” “救它!!” 小吴铭大喊,神情大为焦急。 无量天尊赶忙抽出一道神力源,在同时间驱动空间之力的情况下,将己身分化出的一小部分‘神核’,打入了冰封原天狮体内,拼死护住其圣阶兽魂,而不至于元神溃散,彻底泯灭。 所谓‘神核’,则为神力储存、压缩之领域,乃修炼至大乘的根本条件。 天界之人,皆因身怀独一无二的神核,所以才能凝聚神力,炼化神元,久居于神级力量充沛的大气中而不被排挤、绞杀,更是神仙之精华所在! 佛陀者,则蕴含于各自的‘舍利子’。 战场上方。 高空中,冰封原天狮兽腔内殊死喷涌出庞大,且气温为零下数千度的冰雪之力,刹那间穿过烈阳般的璀璨明珠,轰击在怒火麒麟兽的身躯之上,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将其完全覆盖、冻结,旋即开始极速向下坠落。 而那带有漫天死亡气息的‘烈阳弹’,也洞穿了急骤的暴风雪之力,陡然侵袭进冰晶狮王的内脏。 然后,瞬间炸裂。 轰—— 一声惊天巨响。 似雷鸣霹雳,震荡着这片天地。 大地颤抖,摇摇欲坠。 震天撼地般的能量波以圆环形向外圈辐射,所过之处空间破碎出条条破败不一的裂缝,大的大,小的小。还有这山河秀木,都在数息之下轰然崩塌,泥土倾泻而下,擎天般的石块被化作粉末。 能量余波持续扩散。 有些异兽还来不及做好抵御,便被神秘的狂暴能量波放倒在地。虽说身体皮糙肉厚,都极为地结实,可还是不免洞穿了数十个破洞,有些严重的皮都掉了好几层,血肉裸露在外。 震惊之下,异兽们都艰难地爬了起来。 随即它们望见,天空冒着灰黑色的浓烟,二位兽王不知所踪。 原来,早在那恐怖的烈阳弹爆发之际,率先启动攻势的怒火麒麟兽便被彻底冻僵,外面是一层极为深厚的冰晶严密包裹,根本就没有能够动弹的余地。 只能顺势而下。 狠狠地坠落于刚才解渴的水源,却由于整个水源的水流被全面速冻,故而又携带着从高空下降的莫大冲击力,恰好与水源上的冰锥砸在一块儿。 这可把它给害惨了。 不仅自身未曾解冻,如今下面又被这玩意儿洞穿外部的冰晶,无可奈何地扎破了肚皮,流溢出殷红的鲜血,然后就这样可怜地挂在了冰锥之上。 而另一端。 冰封原天狮的兽型躯体早已皮开肉绽,四足零散在地,兽头都被炸成了无数瓣,脑.浆也不知去往了何方。当下,尸骨未寒,形体未聚,在此之前便已一命呜呼,铁定是死透了。 不,还有兽魂保留。 圣阶兽魂! 滚滚浓烟的天空中,的确还有一颗像果实一样的神核,其内便封藏着兽魂。 那神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规则的椭圆形外壳覆盖神核周身,无臭无色,澄澈透明,与轻飘飘的泡沫有些相似。因为那神核看上去完全就是清水组成的,视线从一端穿过能瞅见另一端的景象,而且还有许多水雾附着。 不过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子,那就彻彻底底地无法窥探。 嗖。 忽有灵光乍现! 高空的神核迅速消失不见,连短暂滞留的残影都无法捕捉,频率快到似乎都能与光速较量一二,其手法更是趋于完美地将事物隐匿,真是绝了。 神核,自然是回到了无量天尊手中。 此时,被‘无辜’挂在冰锥上的怒火麒麟兽,利用自身强悍的烈焰之力,由内至外侵袭着这层厚厚的冰晶,在冰霜不断蒸发成气流升空后,它方才得以降落地面,静静地盯着高空烟幕。 决战,结束了。 怒火麒麟兽回到战场,亢奋清啸一声,向子民们告知,自己的胜利。 它没受到太大的创伤,只是身上烂了几个破洞,血液向外流溢的速率偏大而已。这会儿的功夫,已被它用自身的‘麒麟真火’治愈得差不多了,完全是生龙活虎的精神小伙。 而在它的一声令下。 狮族将士几乎溃不成军,士气骇然大跌,失去了抗战的决心,被赶尽杀绝! 场面,真的是不忍直视。 …… 假山。 “走!” 无量手中捧着神核,一边牵着吴铭的小手,意欲就此离去。 “师父,就这样不管它们了吗?” 吴铭义愤填膺,为异兽们打抱不平。 他极为清楚地观看了这场完完整整的表演,发现个个都是‘戏精’,形象生动。 却又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是产生怜悯之情了吗? 大概不是。 之所以有些难受,纯粹是他觉得自己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又无能为力。 力从何来? 求助师父?向他借力打力? 没用。 弱肉强食,谁也改变不了的永恒法则,况且还是这些文明偏低的群居异兽。 要是高等文明,倒还有商量的余地。 关键是在这里没得商量! 那就多说无益。 无量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处处都要伤心欲绝,那还不搞得心态崩溃? “走,我们管不了。” “自己的罪过,让它们自己承担,没必要在此顽劣地执着。” “好吧。”吴铭最后再看了一次自己亲眼见证的战场,心中不免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凉,无奈地与无量痛心离去。 远方的战场,仍旧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使人唏嘘不已。 两军交战,元气俱损,两败俱伤。 最终,惨绝人寰。 …… 凉亭。 《山海经》上面刻画的图像正在扭曲,师徒二人自其内部穿梭而来。 无量神魂回归神体。 吴铭则是在一旁恭敬站立,盯着无量。 准确地说,是盯着无量的神核。 就算不是神核本体。 他已垂涎许久,好不容易能拥有一个相交的伙伴,何乐而不为呢? “师父,快让徒儿瞧瞧。” 小吴铭爬到了石凳上,双手撑在石桌托着圆润的下腮,眼眸天真灿烂,摆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表情,颇有小孩子过家家的气概。 “别急,为师方才按照这只圣兽的基本形体构造,用至高秘法给它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体格,如果再与其兽魂融合,应该还会产生些微妙的变化。” “啥子变化呀?” “不知道,静待结果便是。” “好吧。” 小吴铭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在石桌旁傻乎乎地转来转去,时而口中咬着小指头,时而趴在地上看蚂蚁们打架,没事的时候,他老爱拿这些来消磨时间。 无量只得在一旁笑笑,也顾不得其它,极力运转着手中的‘子神核’。 半晌后,他唤着小吴铭。 “呔!” “成了!!”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第十七章拉特斯 听到无量放声大叫,小吴铭连忙从地上爬起,奋不顾身地窜了过来。 然后,他眼泪汪汪地注视神核。 无量把子神核放在桌面。 咔—— 神核破裂。 耀眼的光辉中,隐约可见有一神秘灵物蜷缩身形,类似于小猫小狗。 体格不大。 ‘子神核’被无量收回,融入母体。 桌面上的光辉逐渐暗淡,最后随之消散于无形,里面的圣兽原形毕露。 不过,现在它还不能算作圣阶强者。 因为太小。 但观其样貌,倒是颇为可爱。 粉嫩嫩的小爪子润白明亮,灵性十足。还有那通体晶莹的银色毛发,似飘散着片片浅雪,手感茸茸,入眼即化。 面部与俏皮的猫咪相仿,白白的小胡须,竖直挺立的小耳朵。兽瞳内更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涂鸦,烂漫无暇,银光四溢。 尾部则如同扫帚一样摇曳。 融合与圣阶兽魂后,冰封原天狮竟然回归纯真年代,返朴还淳。 和老人家一样,童叟无欺。 妙,妙啊! 而这师徒二人却显得有些惊奇。 “师父,天塌了吗?” 小吴铭好奇一问,还是不解。 “没塌,为师在顶着。”无量一笑。 “哦,没塌就好,不然徒儿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小吴铭也跟着笑。 他俩盯着眼前这只小兽,仔细地上下打量,欲勘测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者仍在蜷缩着,无动于衷。 直到小吴铭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才表现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貌似对陌生人没有太大的防备,故而愿意与小孩子一同嬉戏、顽劣。 “铭儿,这小家伙在与自身兽魂相融的同时,大概产生了一定的排斥性,几乎是丧失了全部的记忆。原本拥有的圣阶力量也极速下跌,所以才被迫退化至最为初始的形态。” “但若它际遇到合适的契机,或是能恢复从前的记忆,那么其实力也将重回巅峰,甚至会突破自身瓶颈的桎梏,冲击下一个大境界。” “到时候,也已经很不错了。” 无量还是那样,双眼透彻得如清溪明镜,一语便能道破梦中之人。 “师父,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它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不会被从前的枷锁束缚着,更拥有非常优越的进阶条件,看来真是莫大的福分啊。” 小吴铭感叹着。 “嗯,是挺不错的。” “况且身处异兽横行的蛮荒之地,竞争本就极为激烈,加之还受制于天地力量的极限,它顶多就进化到仙阶品质,后面便会寸步不前。” “山海界还有一个奇特的规定,凡神级品阶之下,皆无法逃逸出天地法则的掌控,所以那里更像是一个困兽囚笼,供应强者的狩猎需求。” 无量又掐了一把胡须,苍老的面容发出感慨,“把它接送到这里来,也相当于给了它一个良好的解脱,就当是行了善积了德,慰藉一下各自的慈悲心吧。” 一老一小一兽,三者正相互对视。 那小兽倒是颇为机敏,在听得无量与吴铭的谈话后,竖起银白毛发,摆出一张敌视的面孔,有些似懂非懂。 “铭儿。” “啥?师父。” “要不要给小家伙取个名儿?” 小吴铭闷头想了一下,“那好,这事便放心交与徒儿。” 他小心翼翼地把眼前这只小兽提起,双臂挺直,高举于空。自身一对宛若能将万物洞穿的深邃瞳眸,自渺茫无尽的黑暗深渊破灭而出,与小兽纯洁的火花交织,摩擦出深情的意境。 然后,吴铭沉思冥想。 正尽心编制、构造特别理想的代名词。 但凡牵涉到名讳的领域,一般都设有极为深刻的寓意,很少囫囵吞枣。 无量在桌边观察弟子的一举一动。 他老人家也突发奇想。 自己的徒儿天生带有非比寻常的缺陷,又没啥优越的条件能够支撑,对往后前程的影响更是拙劣!索性不是他生,而是天地生。因此又取长补短,来达到两端质量同等的平衡。 他也知道,吴铭并不愚笨。 所以他才极力推荐,让徒儿在未拥有绝对实力之际,尽量守好做人的本分,以免酿造不可弥补的悲剧。 既为人之师,便当倾囊而授。 有些师长,因畏惧徒弟将自己的所有绝学完全领悟后,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做出一系列伤天害理之事。故而特意保留至关重要的精髓部分,迟迟不肯相教于徒,甚至都不留有丁点儿蛛丝马迹,直到最后的魂归故土。 如此,便直接导致宗门秘籍失传! 那些古老的典藏,真正拥有大用之处的不世经书,被一一埋没…… 时间流逝不久。 沉寂之下,吴铭睁开的双眸陡然发亮。 “师父,徒儿想好了。” 他乐呵呵地笑道。 “哦?叫啥名儿啊?”无量衔接回应。 “它叫——” “拉特斯!!” 吴铭亢奋地喊出这高傲别致的名字,因为是他所取,故而非常有成就感。 “拉特斯?” “此名……是何寓意啊?” 无量天尊也饶有兴致,询问此中缘由。 而一旁的吴铭也毫不吝啬,大胆地讲解出自己对这个名字的看法。 “‘拉’,意为拉风、威猛。” “‘特’,便寓意着‘特殊’的含义。” “‘斯’,即斯人,表示存在于天地自然之中的一部分。” “最后,此名整体意境为:这是诞生于天地间极为特殊的一份子,其之势不可或缺,威严且自然。” 吴铭诠释道。 “可以,为师大致已经明了。” “只不过,这意境中‘其之势,不可或缺’的‘势’具体指代什么?”无量又道。 这老人家很看好徒儿。 “此中之‘势’,泛指其所存在的价值意义。”小吴铭还在讲解。 “嗯,不错,意境鲜明。名字取的也很有韵味,好听!”无量感到非常欣慰,他仿佛看到了小吴铭的茁壮成长,随即再问一句:“只此之名,未有其姓?” 取名不取姓,也是件头疼的事儿。 对此,吴铭放下手中高举的小兽,让它自个儿在院子里走走,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免得日后娇弱无比。 “徒儿不知其之族类源于何种血脉,身处何方?是为何名?故而不敢妄图施加姓氏,恐它日后记忆恢复,圣阶实力还原,以此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所以,才只给它取名,而不取姓。” 吴铭说出了自己此刻的心声,真真确确不假。 “好,以后它就用这个名字。” “嗯,谢师父!” “呵呵,傻孩子,快去和拉特斯联络一下感情吧。” 小吴铭点头,飞奔而去。 他火速跟上在院里四处转悠的小兽,大声呼唤着小伙伴的名字,然后一起扑倒在地上打滚儿。 人与兽之间的关系,愈发融洽。 第十八章浩然一气 汪洋大海,孤岛。 吴铭所居住的这方岛屿,并非因自然的地壳运动形成。而是经由压缩到极致的超高质量神元,通过主导者的一番强大手段操控之下,造化出与寻常地脉同等性质的元素,上面一样可以存在生命。 比起自然造物,稳定性还是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至于短时间崩塌。 这就是神的力量! 不可否认,低阶生命体极为弱小,自身的安全时刻遭受到威胁。 随便跌一跤,都能一命呜呼。 柔弱,无知。 同时,这两大因素也象征着生命的可贵,象征生命的意义所在。 正因为柔弱,才会衍化出生命,才会令生命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产生出超脱自然的特殊情感。让生命的色彩获得像鲜花一样地绽放,美轮美奂。 也正因为有无知,才能使得生命去不断地探索,不停地去开拓新的领域。更让生命懂得了唯有学习,才可填充己身脑海里的知识量,进而弥补各自所欠缺的实际能力。 如此,生命方能日渐趋于完善。 现在这片海域,以及这座寥无人烟的孤岛,皆处于凡尘空间。 这世俗天地,名曰璇玑。 其上的广袤陆路,称为‘璇玑大陆’,整个世界便称之为‘璇玑星辰’。 但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数凡界生灵,特别是那些极为无知的普通人。他们只知人外有人,却不知天外真的还有天,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莫不是,大到不敢想象? 不,有一定的限制。 他们只是没有非常精密的测量工具,和可以动用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 因此,人类渺小万分。 ‘璇玑大陆’土著居民的文明程度,还滞留在超低级时代。虽说脱离了原始的部落社会,撇开了毫无人性可言的奴隶时代,舍弃了诸侯分封的利益熏心,步入了中央相对集权的统治。 然,老百姓们还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天灾,人祸,接连不断。 逃不出的苦海,砺不尽的磨难。 人性的丑恶日渐分歧。 法律,约束不了人心欲望的膨胀。 道德,绑架不了生命蠢蠢欲动的野心。 一切,唯有自化…… 而这些,等小吴铭长大后自然会经历。 当下,他很多知识点未曾学到,还有那些存在于自然界中的许多原理,他都没有将其一一触及。他也很无知,他也很渺小,他也很无奈。 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努力前进,才是最好的归宿,才会真正实现人生的重大价值意义。 除自己以外,谁都改变不了。 没人能反对,你是前进还是后退,或是在原地停留。 因为反对的,是自己本身。 自拉特斯被接入孤岛以来,倒与小吴铭玩得不可开交,整日以汗洗面。各式各样的肮脏混合物粘得他俩满身都是,白衣变黑衣,银毛变黄毛,几乎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 还时不时遭到鸟粪袭击。 玩得忘乎所以然的时候,一人一兽回到府邸大院,不免会被无量天尊谴责。 同时无量也在想,是不是该让这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学学那些有大用之处的实在性力量。以此来增强吴铭的整体素养,综合实力,顺便压压他的好奇与严重的童真心理。 嗯,不错,就该这么办! 无量心中有了笃定的决策,想要在自己徒弟面前一一释放出来。 于是乎—— 某一天,小吴铭的世界迎来了末日。 院中,他正被无量罚做苦力。 挑水、推磨,然后劈柴! 都是些重重的体力活,但小吴铭却是非常乐意地去享受。由于心情很放松,骨子里很愉悦,就连他工作的效率也事半功倍,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望着风。 没事。 他内心更加放肆。 无量还躺在那大树底下的木椅子上,老眸紧闭,老嘴微张,手里扇着蒲扇,双腿劈叉着在那儿乘凉,老快活了呢。 吴铭暗暗一笑。 刚转过身,背后便突感一阵阴冷。 “铭儿。” 完了,要彻底凉凉了。 “啥事呀?师父。”他搓着小手。 “交给你个任务。”无量睁开双眼。 “师父请讲。” “喏,看吧。” 无量天尊袖袍一挥,前方大院的某一角落,便神奇地出现了一排破石头。 其中大大小小各不相同,似是按顺序整齐排列在一起。小的在前面,大的则依次在后面,而且一个比一个大。最大的跟个箩筐一样,黑不溜秋。 “去,把那第一个小石头捡起来。”无量吩咐着。 没办法,吴铭只能照做。 它一路小跑了过去,捡起处于最前方的石头,倒是刚好有一个拳头大小。 “对准脚丫。” 无量又一道铁令传达。 吴铭照做。 “砸!” 见到自个儿徒弟与自己配合默契,无量不管其它,直接厉声暴喝。 小吴铭懵了。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所以,他没动。 “砸!!” 无量肃然起身! 吴铭不敢吱声。 他浑然卸下手中的力劲,任由石头随意掉落,冲击在自己脚背上。 不痛不痒。 压根就没啥感觉,没啥痛楚。 “继续!” “下一个!!”无量又喝道。 小吴铭抓起了第二个石头,倒了下去。 这次却是有感觉了。 神清气爽!足以一次性玩个够! 但,石块总共六个,后面都是大家伙。 吴铭不怕,一次次地搬石头砸脚。 师父没喊停,做徒弟的就不敢放肆,不敢忤逆师父的旨意。 无量看得也激动万分,他这一招,主要就是考验徒儿的勇气,确认一下究竟能不能对其委以重任。如若不然的话,小吴铭今后也注定走不了太远。 做师父的也是绝了。 这主意出的,妙不可言…… 不知不觉中,吴铭已经干翻了前五个‘垫脚石’,就剩最后一个‘大箩筐’了。 他的布靴被染红。 不用猜,脚已经破皮了,甚至经脉寸断,虽说吴铭早就把间距拉得很低,但那自上而下的重力还是不小。 无量没有叫停。 吴铭移动身躯,去拥抱那大箩筐。 他没搬动,又放了回去。 此番过程下,惊醒了院中熟睡的‘高阶圣兽’,奋不顾身地前来相助。 “小斯,我还扛得住。” “不用管我!” 吴铭再试了一次,还是搬不动。 嗷—— 拉特斯关心地叫出一声,伸出前足按在大黑石上,示意这一次让它来。 吴铭摇了摇头。 脚上传来的莫大痛楚被他强行压制,纵使有些气力不足,却还是浑身爆发最大威能,再借以大地为支撑把力量涌入形体,经由手臂和腹部的合力夹击,将眼前的重物连根拔起。 旋即松手,砸向脚跟。 吴铭早已做好了准备,就轻轻地疼一下而已,又不会死人。 他闭上了眼睛。 屏住呼吸 奇怪的是,想象中骨骼断裂的滔天之痛并未随之传来,只听一道硬碰硬的撞击声在耳畔响彻。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 当他睁眼时,刚才的那块石头便已断成七八截,散落在地。 “行了,开始下一个环节。”苍老的音讯传来。 吴铭骇然大喜! 第十九章修行 此刻,吴铭意识到—— 搬石头砸脚的游戏真好玩! 那情节,鲜血暴溢,痛楚迸发,被演绎得淋漓尽致,使人回眸一笑百呕横生。 之后他又让师父给叫了过去。 “把鞋脱了。” 小吴铭还是一如既往地任凭差遣。 “抬脚。” 他把小脚丫轻轻抬高,上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血淋淋地一片通红。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四周,跟铁锈一样难闻,特别想吐。 还一点一滴地掉在地上粉墙。 不久后便凝固。 无量两根手指闭拢,作出要施法的姿势,缓缓向吴铭破败脚丫的方位点去。 一股精纯的力量涌入。 脚上的血色污渍被彻底褪洗,骨折断裂的经脉神奇地重新生长出原材料,衔接上失去的部分血肉,裨补阙漏。 仅十数息间。 外部的表皮便已修复完毕,还是和以前如出一辙,没有什么斑驳的伤痕。内部则加速血液分子之间的分化、流通,以保持充足的血液供养。 那股奇妙的力量,就如同庞大且柔和的暖流浸入脉络,舒适地净化污秽,增强、巩固自身的守护屏障。 特别的爽快! “好了,快套上鞋,接下来便跟随为师修行吧。” 吴铭点头,完事后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走出府邸,顺着清溪河流上沿,找到了一块地势略高的空旷之所,各自向着相反的方位盘腿而坐。 无量坐于高高的青石上,清静自在。吴铭则处于低下方,举头仰视。而一向与后者亲昵的伪圣兽拉特斯,也紧紧尾随而来,似犬坐般立于吴铭身旁,与他一同听无量天尊讲课修习。 一人一兽默契相当。 一番安顿下来后,无量见他俩都愿意潜心求学,便不再犹豫。 “凡修大行者,皆有三修。” 无量开始上台进行他的表演,姿容栩栩,形象生动。 “第一,修心,清静无欲。” “第二,修身,自律无为。” “第三,修脑,习颖无拙。” “此三子者,无不至深至奥,至简至易,同源同宗同性也。” 无量天尊说得很是简洁,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几十个字,便概括出了内含难以想象的庞大智慧。由此可知,这些玄之又玄的语句,是多么伟大的浩瀚结晶。 震惊万古,名留千秋。 他老人家最喜欢在小辈面前摆弄这些寻常人很难听懂的理论知识,炫耀自己是多么聪慧的智者,显摆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库存是多么的恐怖,以此来表达他是多么的愚昧无知。 的确,天尊一般的存在,大脑几乎已经开发到了极致。 但他的这些理论。 常常被宵小鼠辈看作是纸上谈兵。 认为是没用的东西。 他们更为看重的是实力,强大无比的武之实力,足以碾压一切! 殊不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知识、理论,更是强大实力的重中之重!引导着关键性的压轴决策!! 不然,便只能算作无知。 大大的无知。 而往往人们颓废的原因,就是源于自身出现了彻彻底底的无知。 “师父,请为徒儿详细讲解。” 小吴铭也对此表示非常有趣,有些道理复杂烦琐,解决起来极其困难,但在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搞清楚,弄明白后,却忽然发现这其实是多么的简单! 真正确切的答案也得以浮出水面。 故而,人生才更有了乐趣。 在吴铭发表意见后,身旁的拉特斯也后双足如人形站立起来,激动地拍击双手,示意它与吴铭同感困惑。 无量点头一笑。 “修心之法,当摒弃私欲,剔除妄念。亦需静心宁神,无一杂物,方能做到心境平和,不悲不喜,不被外界的负面因素影响、入侵,让阴消阳长的情况得以稳定在同等质量的场合。” “如此,一切悲悯、烦恼,以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将在内心随之烟消云散。” “修心,修的亦是平常心。是指不处于个体的角度去对待事物的本质、发展变化,和前因后果。而是站在大众、自然的全方位角度去品鉴、洞悉它们的所有,不偏私,不恪持己见,自然而然地处理。” “这样一来,心灵才能与天地合一,与万物相融,与宇宙自然同在。” 小吴铭和拉特斯听得出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无量看,不像其它小孩,一到上课时间就打瞌睡。年纪轻轻,便染上好逸恶劳的坏习惯,无心学习,身子虚得快要透支也不知悔改。 更是油盐不进,一意孤行! 索性,无量没遇到过这般冥顽不灵的弟子,不然迟早被活活气死。 接下来,无量继续后面的内容。 “修身者,无不时刻警惕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而修身,同时也是养性。” “其首要纲领,便是能够‘自律’,即对自我规划出的严厉法则,可彻底执行的恐怖克制力。” “譬如,某人正想去做某一件事。然而,这件事的一个整体性质,与他所定下的法则相悖,或是违反国家的重大律令,与其自身的初心也相对逆转。但他还是因为种种原因忍受不下,把持不住,克制不了,去将此事给做了。” “最后的结果,令人痛心疾首,想要懊悔也来不及了。” “同理,也正有人想去做另一件事。而此事的性质不违逆任何条约,且意义重大,气质非凡。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但他还是由于某些领域的欠缺,不敢、不去上前完成任务,旋即导致最坏的结果呈现而出。” “倘若去了也解决不了,那就另当别论,需从源头出发破解谜题。” 无量说了大半天,也不见他歇息会儿。 “故而,修身的前提,还是需要修心。以心控身,以神制形,以静克动,则无所不达,达无不胜,胜无不往。” “自律无为,说的便是要拥有强大的自我克制力,用以抵御各种悖逆的冲动,和在遵循客观规律允许的条件下,行施一切正确可靠的作为。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从而不让己身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实现真正的人身自由。” “长期以往地坚持正当的修身原则,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一种优良的习性,更能滋润涵养一个人的品质,使其整体势能得以升华。” 讲完了第二大修行秘诀,无量双眼向下望去,见学生们都还精力充沛,当即指尖擦了擦灰暗嘴角,然后随之恢复状态,想再讲解下一个大环节。 “慢着师父!” 小吴铭起身,赶忙从腰间抽出一个大葫芦,双手捧给无量。 “师父,咱不着急,先喝口清水解解乏,好好润一下喉咙。” 无量接过,拧开葫芦嘴,一口浇灌而下,从喉管流入肚内,被神体吸收殆尽。 喝完,葫芦回到了吴铭手中。 “来吧,后面还有。” “嗯。” 第二十章不二法门 无量的表演还没结束。 “至于这最后的修脑,简而言之,就是从外界摄取可观充裕的养分,来进行脑部的开发、提炼,以及拓展知识含量。” “人尽皆知,水滴石穿、小流汇聚成江海,源于一日往复一日地累积。修脑的关键,莫不是如此,一步一步地去沉淀。” “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来补足自己的短处,借鉴他人的优点,来认知、修复自己的缺漏,才可使己身更加趋于完善,大脑的运作也更为畅通。” “一旦大脑被疏通,那么所思考的一些疑难杂症的简易程度就能进行数倍、数十倍,乃至数千倍数万倍地增幅,一切问题皆会迎刃而解。” “这,就是学习的好处。” 无量说着,自己手臂和姿势都进入了状态,跟着脑海呈现出的图像、论点一起有声有色地模仿开来。 “然而,寻常人士不为所知。” “我们的大脑还有很强的潜能,极度着重的开发性。普通的肉体凡胎,自身大脑开发程度普遍为一成不到,两成几乎是上限,三成可以说是彻底透支,完全超出肉身的负荷量,无法承载。自踏入圣阶境界后,大脑的关卡限制才得以逐渐释放,但还是难以一一突破。” “所以,我们才需善于学习,善于鉴别,善于发掘自然界中的一点一滴。” 说到这儿,无量咽了口唾沫。 “为师所讲的‘习颖无拙’,字面之意为学习好的、优秀的,和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在现实中来进行灵活运用、充分发挥,而不至于让自己成为笨拙、低劣,处处遭他人鄙夷的庸碌之徒。” “此理,仅为外在之意。” “其内涵的至高理念,更值得我们去触发无坚不摧的斗志,以及令己身沦陷,诱导我们去进行这开天辟地的无尽探索,力争上游节节高升的辉煌征途。” “但若太过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或是忘乎所以,而不能得到适当节制。便会让人废寝忘食、焚膏继晷地钻研内在原理,成为一名震惊古今中外的疯狂达人,令后世来者推崇膜拜。” 吴铭听着听着嘟嘟的小嘴却也流淌出了求贤若渴般的浓郁口水,藕断丝连地滴落在裆前的草地,滋润着小生命。 拉特斯更是如忠犬般伸出舌头哈气。 他二者,似乎也跟着进入状态。 “所谓习颖无拙,便是要将所有的知识修习、归纳,以至于达到已臻化境之地。其中,无论美丑好坏,对自己有用还是没用,是善也好是恶也罢是天理不容也行,都要把它们牢牢地据为己有,化己所需、变己所用。” “倘若身处人世,文明社会的生命群体,还需再加以内心善念的强烈压制,和受控于道德、法律等一系列的正当约束、措施,方能不迷失、不损毁自己的旷世结晶。” “如此往复累积,且在自身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广泛得以修行,那么自己的心神、脑髓、形体岂不更是接近于完善、圆满?而生命的意义,活着的价值也已然明了,夫……还有何所求?” “故而,一切渊源皆败于有,归于无,不攻而自破也。” 深刻的寓意,饱含风霜雨露的至高之理,被临摹得自然而然。 无量笑了。 不纯洁地笑了。 笑得那么令人沉醉,令人感慨,同时令人悲愤万分。 吴铭也笑了。 笑得很自然,很愚昧。 而且他还很天真,很无邪,很不语地跟随无量放声一搏。 完了,这俩老小儿是演员! 他们在演戏呢。 导戏的是骗子,它在谋骗众生!! 唱戏的是疯子,在疯疯癫癫地演绎迷幻的浮生。 看戏的是傻子!浑然身处其中而不自知,无根无萍,无恃无恐,无依无靠。 问:义从何来?去往何方?滞于何处? 答:命自缘起,相由心生。 然后,师徒二人笑得不亦乐乎,唯独拉特斯一脸懵,不知所措。 “铭儿,知道为师讲的是什么吗?” “知道。” “那……是什么呀?” “‘理’。” “哦,什么理啊?” “原理。” “可这又是谁的原理呢?” “事物的原理。” “它又能代表什么?” “能代表事物的本质,以及一切渊源的真相。” “……!” 无量愈发狂笑!! 吴铭笑意终止,静静地注视。 “好徒儿,如今你已知有‘理’,可知有‘道’?” “徒儿并未深入。” “好!不错,不错。” “……” “为师方才所讲,乃步入理家学派的不二法门,当任重而道远。” “徒儿谨记。” “嗯,是个好苗子,往后为师便将后面的知识给你徐徐道来。” “徒儿惭愧。” “嗯?讲与为师听听。” “不知这所谓的‘理’,所掌为何?” “原理,掌‘小’,其之秘密被深度隐匿于微观世界,需细致入微方可探查。” “那‘道’呢?” “公道,控‘大’,主要体现于宏观世界,蕴含在自然之内,无时无刻不与我们同行,生活中随处可见。” “……,徒儿大致懂了。” 吴铭一边捉摸着,一边抚摸拉特斯的兽头,显然犹意未尽。 他知道这个世界很奇怪,很扭曲很邪乎,但就是不知道每个问题背后所对应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所以才要不停地究根追底,弄清整个事物的来龙去脉方能得以善终。 同时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很现实,很残酷,很弱肉强食。 但这就是天地法则! 吴铭改变不了,顶多只是直接或间接地去影响、营造。 至于师父说的这三大修行思路,他一时间也是很难做到。他不是神,大脑的开发程度压根儿就完全不够,想要一步登天扶摇直上,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一般都是些自己的痴心妄想。 况且,神也不是万能的。 他所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必须循环渐进,不能太过逆天而行。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把持不住。 能怪谁? 怪自己。 此时,无量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今天所要教导的课程,起身拍了拍有些酸疼的老腰,被吴铭搀着滑下了青石。 “徒儿啊,明儿个还是这个老地方,为师教你习武。” “文化涵养提升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武道的灵魂传承。” 吴铭内心大为亢奋! 他憋屈了许久,都没有在无量这儿习到一招半式的武学秘典,如今可算是有希望了,怎能不大快人心? 更何况,今日他受益匪浅。 而现在,师徒二人连同一只未开光的小兽,身影逐渐消散。 第二十一章武 翌日。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小吴铭最为兴奋的一天,必定念念不忘。 因为可以修习武术。 如果说文化的知识涵养是为精神传承,那么武道的象征便也正如无量所说,为灵魂的传承过往。 知识,的确是股强大的力量。 内在力量。 而武道,才是可以碾压一切纷扰的绝对性实力! 如若不然—— 试问,假使身处在以武为尊的世界、时代潮流,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儒生,整天捧着一堆毫无施展之地的破旧烂书,像小和尚念经一样有口无心,终日郁郁寡欢。 和一名凶神恶煞、蛮横无理,肩上扛着数百斤的大铁锤,且一拳就能把牛给打死的荒野草莽、硕型彪汉,来进行一场实力派之间的比划,以力量论输赢。 规则是:不能动用学到的任何文力、武力,且在无比饥荒的前提下,独自一人前往距离双方皆是十公里处争食抢饭,但饭菜同时只存在一碗。先到先得,后到没得,拼生物的本能潜力。 期间作弊什么的,都是妄谈! 结果很显然。 硕型彪汉体格健壮,存储于肉身的动力势能还能勉强维持到抵达美食之前才倒下,气喘吁吁,半死不活。 可最终还是得到了满足。 反观这瘦到皮包骨头,百无一用的书香门第,还未行至一半的路程便已满脸煞白,汗流不止。但他身残志坚,毅力绝非常人可比,撸起袖子继续猛干,适当加快了速度前进。 可天妒英才啊! 在陡峭山坡上,弗然而跪,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连滚带爬地滑落深崖。 他就是因为表现得太出色,引起上天的不满与愤怒,给其降下一道天罚,并让他彻底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 体能积蓄不够。 相对于前者,这就是身形优越带来的好处,简单、暴力! 然而,吴铭却不这么认为。 他二人中,各有各的缺陷、不足之处。如果能从对方的优点里汲取大有裨益的营养,来取长补短、阴阳不失衡,便可赢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某些领域的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有,总比没有好。 今日,一切修习照常进行。 二人盘腿而坐。 “铭儿,知道……何为‘武’吗?” 无量还是一样,坐于威武霸气的大青石表面,高高在上。 “止戈为武。” 吴铭也不甘弱势,道出其中缘由。 拉特斯毕恭毕敬。 “话虽如此,但武之一途本没有什么止戈不止戈的。有的,只是人们心中友爱的善意,以及对和谐共处的憧憬。” “为师今日索性就放出狠话,将它完全彻底地撂在这儿!” 无量天尊终于下定了决心。 “世间之事,不过是基于广大的社会群体而为。以法律来遏制人们的欲望和罪行,以道德来约束内心的恶念,充实万民该有的善心,使这个族群得以诞生较为稳定的秩序,和谐地去运行。” “然,当某一件事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时,便没有法律和道德可言。所谓对恶念的抵制、抗击亦将不复存在,失去了其所拥有的意义。” “人性的丑恶得以加剧膨胀。” “最终的结果只有两种:发起进攻,或是停息战火。” 无量说得夸夸其谈,什么道德什么法律让他口出狂言,在他面前被抨击得一无是处,意义感荡然无存。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 “也有人说,人之初,性乃恶也。身怀原罪,为与生俱来的弥天过失。” “持善论者,认为需对万民众生施以仁义,以仁慈之心教化百姓,令其一心向善,不肆意妄为。外再加以道德巩固、度量,便可使天下安泰,江山永存,精髓底蕴流传千秋万代。” “持恶论者,则恰恰与之相反。” “他们一心笃定人性是丑陋,是罪大恶极的渊源之所。故而上谏执政者,鉴以‘性恶论’为引,道出内部因果之理。曰:天下之治,在于刑,而非在于德。” “以刑论处,以罚制恶,便能使百姓因忌惮法律而顺从君主,万民因畏惧刑罚而不妄生恶念,不妄作恶行,一心一意效忠于朝廷。如此一来,既能富国强兵,亦能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天下,何愁不定?” “万民,何以不安?” 和昨天一样,无量又兴致勃勃。 “放眼大千寰宇,本没有好坏之分,善恶之辨,美丑之别,不过是人心与人性在妄图作祟罢了,不成大器。” “武,也是一样。” “习武者,当一心向善,功成弗居。在善待他人他物的同时,更是善待自己。” “纵然有些极为阴险的禁忌功法,一旦修行便会令人身陷囹圄,嗜杀成性嗜血成魔,忘乎自我忘乎周身一切。却亦需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皆在须臾间。” “故此,需坚守本心,恪守本性。” “怀善念,持善心,守善性,作善行。” “这,便是武之大乘所在。” 此时的无量,看起来既像个老顽童,又像个老顽固,还像个老不死、死不透。 这么多的宝藏,都被他一人独享。 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孤寡老者,认为自己活的时间长,所获得的经验便不是羽翼正丰的年轻人可比拟。无量则相对好上了太多太多,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 无量,他至少会悉心教导学生做人、做事,做一个安守本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逍遥畅爽之辈。 然后,他静静地看着吴铭。 后者同样也静静地看着他。 老眼瞪小眼,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深沉,厚道! 二人默默注视许久,等待敌方率先发出攻势,好见机而行。 “师父,徒儿仍是不解。” 吴铭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口哨,高举百思不得其解的惑旗。 无量点头示意。 “既然人们都宣扬惩恶扬善、趋利避害,舍弃坏处奉承好处,主张和平,推崇万物共生共存共胜之理,却无法全权根除断绝恶念、恶欲、恶心、恶性、恶行,又该当如何?” 小吴铭长驱直入,逼近至关节点。 而且他这一说,恰恰反映出了不同人性的分歧,戳中了要害。 “呵呵。”无量一笑。 “要是连法律和道德都无法做到这一步,那就还是得启用修身的原则,恪守自律无为的习性。恶,自然便能化解。” “但——” “如若不然,就唯有依靠于浩然正气之大能者,以武止武,以战止战。” “以杀,止杀!” 无量神情有些恐怖,老眉一蹙,目光一斜,颇有万分狰狞之凶相。舌尖也貌似舔过杀戮的殷血,犹若恶鬼缠身。 “现如今,我们切入正题。” “一起推开武道世界的大门,让它的光辉,永恒闪耀……” 第二十二章精、气、神! 无量右臂倏然伸展,拂袖一挥,体内小部分神元随之涌入,于起先设定好的方位节点处凭空结印,临摹刻画出一柄三尺长剑,悬浮在空间中。 此剑为实体,与寻常铁剑无二。 其通体黝黑,剑刃双面,细长而锋芒毕露,虽为暗夜般的色泽,却能反射周遭映入的光线,使得一条条弧形光谱闪耀,比普通的剑更为实用。 然后,在无量的操纵下,铁剑重重砸落于吴铭双手,有些吃力。 小吴铭顺势触摸着剑身,光滑而有着充实的质感,重量与一块砖头相当,不似山寨伪劣之物,足以见得,此剑铸就时并未偷工减料。 可无量没有就此教他剑术,而是老嘴一张,又开始摆弄老人家那一套套满腹经纶的理论,恐怕年轻人大多会觉得这极为聒噪,甚是无趣。 不如一觉睡到天亮,补补孱弱的身子。 吴铭鼓起了精神。 “习武,亦如同修身、养性。” “武者,当洗髓易筋、强身健体,内外互通互引互滋也。心神宁静,体格充实而运作有序,不浮躁,不卑怯,不急功近利,使精、气、神三者合一,方可正式踏入武道的基础。” “心神不定,是非不分,虚实不明,乃武之大忌!” 这后面的一句话上,无量的语气特意有所加重,强调其意义深长。 “精,为人体中的精华、特殊养分,有巩固肉身紧致,增强自身力劲之用。不可流失过多,也不可过分充盈,时时刻刻保持稳定在一定的含量,且趋于饱和的条件下,才能起到最为绝佳的效果。” “唯有精力充沛,身体的一切外在运作才会达到巅峰。” “‘精’,可以给肉身的各个部位提供动能,推进驱动力,使我们的肉身得以适当进行运转,循环分化诸多小分子物质,延续生命的整体特征。” “精若缺失,则肉身疲乏无力,四肢不能尽其用,百脉不能畅其通。如枯黄老树干涸无水,皱纹裂痕遍布,枝叶更是片片掉尽,会加速自身的衰竭、退化。” “届时,半截身段可入土为安,疾病缠绵,淤青难以祛除。” 听无量所讲,吴铭倒是感觉很有意思,什么精不精的,只要清静自在,少一些不必要的欲望就行,大不了出家为僧,剃发为尼,六根自然清净。 虽然,还不大彻底。 “气,则是流淌于人体的一股中和之气,可冲击体内经脉使其畅通无误,运输养分以及调节阴阳平衡,起到制约的作用,为肉身的中坚力量,更是低阶生命的必须品。” “所谓吸气呼气,便是这中和之气的一部分,功效在于吞吐容纳天地之灵气,供应生命的所需所求。” “保持适宜的呼吸吐纳节奏,尤为重要,乃支撑肉身的一根顶梁柱。” “冲气以为和,说的就是要将这中和之气冲洒至各处,让它们在此条件下得以和谐共处,分工共事,从而不生有错乱繁杂之景,一切皆打理地井然有序。” “如此,清新畅爽,脉络无一堵塞,身体便安康长在,百病难袭。” 自己的师父正说笑呢,左一套右一套的,搞得像说故事一样。 而且是那种童话故事。 吴铭想笑。 笑啥? 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弱小,笑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远远达不到设定预谋的阶段,想来着实可笑。 无奈,他又能如何? 年少懵懂,前方也是一片迷茫。 只能专心听讲,刻苦修行,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然而,许多与他一样年少的人却不自知,轻狂骄纵、肆意妄为,不学无术、不知深浅,直到最后迈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多么的可悲! 毕竟,谁的青春不曾迷茫? 难搞哦。 他也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无量应该很快就教习吴铭武学了,他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神者,非神魔之神,而是代指精神意念,以及大脑的思维。” “精神,乃主导力量,控制中枢所在,是为重中之重。更是所有景象的首要代表,观一人的表面相貌,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若以精神意念去探查,便可深入其内部整体,究根查源。” “故而,精神的要领,在于细致入微,无孔不入。” 理论部分的知识几乎快到了重头戏,无量已经加快了讲解的速度,正准备放手施展拳脚,锻炼一下老年人的筋骨。 也好让自个儿徒弟见识见识,什么叫老当益壮,什么叫童心未泯。 所以说,谁都是个毛孩子,谁都想玩。 逃不掉的。 “再者,心神得以安宁,所考虑问题的思路势必更为清晰,经由多番探讨研究后,得到的答案也显而易见,途中消耗的时间亦不会太久。” “静心宁神,才能将一切事物看得更为通彻、透底。” “而锤炼精神,首先便需要一股异于常人的毅力。以此为引,坚守心中不朽的信念,向着确切的清晰思路发起进攻。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及常人之所不能及,坚韧不拔,誓死捍卫可靠且有效的初衷,直至最后一刻。” “然,精神之义,莫过于此。” 这基本理论确实非常玄乎,无量还把它分批分步骤来解析,倒是对学问和徒儿日后的前程看得无比稳妥。 听他老人家所讲,吴铭的理解速率也还算快,大概弄懂了十之七八。 简而言之,精气神就是人体内的至关因素所在,和肉身同为一体,与之扮演着辅导者的角色,专攻辅助。 只要掌控好了精气神的流通与把握,无论是对外修还是內修,或是所谓的内外兼修,基本都大有裨益,更别说对以后的成长了。 习武的基础便是筑基,筑基的前提与条件就是精、气、神。 这也难怪,有些普通人连简单的功法秘籍都学不会,就是因为不能对自身的精气神进行一个准确的把握,故而成不了一位令世人敬畏的武道宗师。 都是自己惹的祸呀! 此刻,小吴铭紧紧拽着手中的三尺黑铁剑,神情激动万分,早就想在这偌大的领域小试身手了。 无量在青石上站了起来。 “另外,精气神相互融汇之间如若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能引发自身潜在的视野,可做到內视气府的功效,连内部血液与经脉的流通也可一并察觉。” “相当于多了一只潜在的眼睛。” 无量见徒儿已经摩挲起了剑身,当下他对‘武’的理论讲解也可以说是完成得差不多了,此时便不再多言,手臂一挥便有疯狂的神力因子暴涨而出,经特意设定刻印后凝聚成一柄荧光剑,被其牢牢握在掌中。 旋即,他一跃而下。 第二十三章汇聚 荧光之剑,呈虚体之状。 神力因子属于能量的一种,所以凝聚出的物体一般都不会是实质,除非动用特殊且险恶的法门将其进行转换,不然就只能是虚幻之体。 这可不代表它不存在。 只是无量没有刻意去管那些个麻烦事,但凡能用就行。 不过现在他老人家还没有立即教吴铭学剑,师父领进门,主要的修行还是依靠于个人的自我奋发。而且想要步入武道,起先就得打好基础,勤加练习基本功,后面的部分才会有所进展。 这是常理,多数人都懂。 所以无量当下就是教徒儿怎样去控制精气神的流通和走向,然后相互融汇。 他先做了一个示范。 双腿向下弯曲,呈一个四十五度的锐角幅度。腰杆挺直肃立,双手摊开成掌,仅大拇指紧紧闭合,肱二头肌跟着划成九十度的直角,手臂各放于腰部两端,与扎马步相似却有些区别。 两只脚撑开的距离与肩膀同宽。 荧光剑的剑尖与剑柄搭在两块手掌掌心,用大拇指按压。 静心,宁神,然后汇聚! 慢慢感受内部的气流与经脉血液的流通,并试着建立和谐氛围。 吴铭见至,跟着模仿起来。 他同样双手捧着铁剑,虽说重是重了点,但还不至于当场泄气,只是承受的压力较大,静心宁神的难度较高。 “闭眼。” “试着平复心境,身体不要动弹,一呼一吸都保持一定的适宜节奏。” “当你彻底放下了对外界的感知,就能通过己身的精神意念內视气府,同时也能观测到各大经脉的错杂,以及血液的流通、小分子之间的过往。” “若达到了这一阶段,你便尝试把运行有误的地方进行疏导,将体内所积蓄的‘精’浇灌而入,以供给能源。” 无量已经示范。 小吴铭自然也跟着沉闭眼眸。 按照师父方才所讲,他开启了不动如山的姿势。每吸一口气便会滞留两秒时间,然后再隔那么一秒后进行呼气,逐渐持续着这样的平衡发展,尽量使其时刻处于稳定。 吸入的灵气无臭无味。 却可以滋养生命,分化亿万质能。 有序的呼吸被搞定后,吴铭便开始走下一步流程。 思绪不能紊乱,要静如止水。 然而要做到这一步,首先便是得忘记自身所感受到的压力和其他的非分之想。关闭视觉感官,停用耳部的听觉,让外界的一切干扰信息都不能为之浸入,方可真正做到宁神。 连周遭的温度都必须忘得一干二净!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无思无欲,心灵同于大通,与自然相仿。 说的就是除呼吸之外,要像矫健灵活的蛇一样,在关键时刻能够暂时停滞外部所有的器官,使之不能运作,而在内部只保留感知能力。 如若逢遇险之际,瞬间便可爆发无穷威能,一秒内激活所有机制,内外相辅相成,惊涛骇浪般退敌,从而脱离险境。 在此期间,心中呈现的画面最先是一片涂鸦,随着心境的渐渐平复,画面又跳转为一块乌漆的黑板,其上无一杂物无一光点,什么也看不见。 同时也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什么都察觉不到,观测不了。 跟个死人一样! 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这还只是刚进入状态,发展趋势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世界观崩塌的危险,让自身的表意识苏醒,面前的一切重新回归,行动自如。 要是精神意念不够强,或是意志不够坚定,在两股意识争夺控制权时,便会受到强烈的挤压,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种情况下,时间肯定会大幅流逝! 至少得花上好几个时辰,方能勉强踏入潜在的大门,痛苦地支撑。 对身体的消耗也极为恐怖,要多吃点饭,喝两口水,再出去方便方便,不然会因为尿急之类的因素影响进程。 一个时辰过去。 无量见徒儿努力拼搏,便在一旁护法。 老人家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他笑了笑,手中的荧光剑随便一甩,便分化出一柄迷你版的超小型短剑,旋即收缩聚合成一个小光点,映入吴铭的脑门,给后者适当加了点儿‘料’。 而拉特斯闲来无事,便倒头大睡。 时间的端倪总是争分夺秒,呼的一下就是瞬息万变。 吴铭的进程趋近小圆满。 画面相较之前已然有所不同,虽然还是有些幽暗,看不清什么,但至少能够感受到,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流径,急骤却又慢如龟速。 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身临其境。 转眼间,画面浑然跳转,那一根根骨架一支支脉络一条条血管,竟是在此时尽数呈现,一个接着一个构造体系浮出水面,且观测得非常澄清。 有‘精’的流通供养,‘气’的中和调息,‘神’的疏导巩固,吴铭对此大为震撼,心胸亦舒畅万分。 不足的是,只能大致洞察其整体框架,想要继续深入内部的微观世界,恐怕现在的吴铭还远远达不到标准,故而只是草草地体会一下精、气、神的融汇贯通,就被强行剥离而出。 眼前仍是一片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如何?”无量问道。 “回师父,徒儿不才,只能观其之大概,感知精气神的奥妙之处。未能如师父所愿做到內视气府,洞察微观,往各大机能注入适宜的精气。” “着实惭愧!” 吴铭重叹一声,以表示自身的不足。 他很弱,也不怕师父批评责罚,更不求师父谅解体恤。实事求是,精益求精才是他的本质面貌。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干不成就是干不成,没有任何的借口能找,没有任何的理由可编,只有自己的无知、无能。 承认吧,自己的弱小! 认可吧,自己的罪恶!! 茁壮吧,自己的实力!!! 唯发奋图强,克己守规,才是成为至强者的永恒真理。 “仅此而已……的确远远不够。” 无量早就知晓结果,所以只简短地说了这一句话,荧光之剑挥来甩去,看样子像是要教剑术了。 他这话,既不批判也不嘉勉。 意味深长啊! 吴铭默默承受,这莫大的冤屈、事实。 第二十四章绝尘剑意 “来,观摩为师舞剑的招式。” 无量扭转身形,手中荧光剑横着立于胸口,与视线相交。 他咬破了一根指头,让橙金色的神之血液滴落在剑面,手指顺势一划,使得整个剑身都泛着金光,充斥着暴躁霸道的力量,一剑之下山河倾颓。 荧光剑虽是虚体结构,但现在却能与神血产生共鸣,着实妙不可言。 和吴铭的铁剑一样,都没有剑鞘庇护。 因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越是品阶高端的剑就越不需要剑鞘作为累赘。就算是为了隐藏不必要的锋芒,或者怕伤到他人他物,只需用一个剑匣或是柔韧度极高的布料裹住就行。 剑鞘什么的,都是些可有可无之物。 当然,凡品是需要剑鞘,不能存放在被开辟出的特殊空间中。 人们基本上也不会这种法门。 “剑,通常作为正义的象征,广泛被世人推崇、信赖。” “要想在剑道上取得登峰造极的举世成就,需要极高的天赋加持,同时也需要夜以继日地刻苦钻研,使自己的领悟得到突破,造诣自然就能飙升。” 无量边说边舞剑,慢悠悠的,仅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皮毛,毕竟这才刚开始。 “用剑至深者,无不感悟剑中真意。” “所谓万物皆有灵性,可以互晓互通共同参悟各自的奥秘。剑,也是一般无二,炼至大乘可做到‘人剑合一’,瞬间便升华到山崩地裂的恐怖层次,那般威能也是可想而知。” “重点难点,就在于这个‘一’字。” 吴铭在原地伫立,双手握着剑柄插在地面,目光凝视着自个儿师父。 他很专注,很执着。 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太过渺小,手无缚鸡之力,比弱鸡弱得不能再弱了,这样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很轻易地被别人彻底碾压。 至强者,是他唯一的崇高目标。 同理,弱国无外交,落后了就要挨打挨骂挨屈辱,遭受霸凌主义的制裁。 没有人愿意,际遇如此困境。 “集万众于一心,一体一面,方能出其不意地屡克强敌。” “首先便需要对自己的佩剑足够娴熟,洞悉得足够透底。在心中描绘它的形状,刻画它的纹路条理,其次就是临摹它的本质和特征,做到一心无二,将所感悟到的真意凝结。” “不过,在有些罕见的稀世珍宝中,不乏少数剑意能够自行凝结,逐渐修炼成精,化作剑灵附着其上,强化剑中威能,为其暴涨特定的功效。” 一段不太起眼的杂技完事后,无量显然只是先让吴铭浅浅适应一下,不然后续很难模仿成功。况且习武学文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需要漫长而枯燥的累积沉淀才会渐渐趋于圆满。 他轻咳一声,“参悟真意,让手中的剑随心所用,更需借助于精气神的灌溉、挥发,否则只会功亏一篑、弄巧成拙。” 然后,无量进行正式演练。 “对于剑术,为师只教你一招,名曰:《无相剑诀》。同时,它也是一套完整的剑法,但只有一招半式。” “非常简单!” 风萧萧兮,无量天尊迎风而动。 荧光之剑飘舞,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流光,无量毫无压力地施展拳脚。 他挥剑飘扬有力,时而呈进攻时而呈防守之势,要么便一闪一逝地躲避,速率快慢、力道高低各有不同,都无法对其进准确行预测,仿佛似攻非攻似防非防,而是竭尽一切力量去躲闪。 他人的预判,在此都显得有些萧条、贫瘠,甚至是辨不了真伪,分不清虚实,几乎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无从下手。 像是在佯装。 嗖嗖! 周遭的空气剧烈震荡。 一股股刺耳音爆席卷而出,漫天剑气肆虐,荧光剑舞动之处索性形成了一个个小型龙卷,吸扯周围的泥石尘埃流转,在空中的漩涡随之漂浮滚动。 旋即被无形剑气震得粉碎,再度化作无数点细小埃土附加龙卷之上。 吴铭骇然暴退数丈之远,不敢靠前! 熟睡的拉特斯亦被惊醒,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窜,藏在一个小山坡后面观望。 无量张牙舞爪,施展《无相剑诀》武动乾坤,脚下的地面也有些轰塌,不规则性的裂纹显现,其周边更是缭乱不堪,不是大石头变成灰就是大片草地被连根拔起,一大把一大把地被切成碎屑。 他并未动用全力,连一成功效都不到,却已在凡人面前如斯恐怖。 可这还未停止。 吴铭的视野中,师父在龙卷内舞剑时,跟前似乎还有着一道诡异的虚幻人影与他搏斗,观其模模糊糊的体格,貌似是无量特意用自个儿的影子复制出的样品,手心同样拿着荧光剑挥舞。 那‘影子’就是一个陪练,可其武力值却是大宗师级别,寻常武学流派的掌门都可能经不起他的一番推敲。所以说,无量这也是在与另一个自己斗法。 一时间,两股剑气龙卷爆发! 无量的剑法极为精湛,荧光剑的一劈一斩一挡一划一刺都生动万分。 剑意的凝结、汇聚全铭记于他的神级脑海,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该出什么样的动作,该用什么样的招式,该如何去攻克应对,等等这些他都一目了然。 敌攻,我守。 敌守,我不攻,觅其弱点。 敌放终极大招,我闪! 敌不动,我动!! 结果一招制胜,一鸣惊人!!! …… 看了好一阵子,吴铭的脑门终于开了窍,感悟出了一星半点的真意。 那就是—— 随机应变! 把握住最好的时机,在最关键的时刻动用最适宜的决策和最恰当的力量,才会取得最有效的成果,这就是最好的攻略方针,最妥善的行施计谋。 吴铭算是看明白了冰山的一角。 此时,无量也已彻底击溃自己的影子,缓缓抖了抖身子,荧光剑被掖在肩膀后面,向着吴铭走来。 小吴铭也朝他奔涌,拉特斯疾驰。 “铭儿,可有领会?”无量问。 “有,但为数不多,恐怕还有所欠缺。” 吴铭如实回答,他不是那种不懂装懂还总爱逞能当大英雄的人,其行事作风都恪守着一定的分寸。 他也有特定的原则,用于纠正己身的错乱,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方才的一番剑式摆弄,吴铭已将其刻印至大脑,整个思路明晰了十之七八,以后勤加练习此剑诀,想必他日也能做到无量这一步,堪比大宗师! 第二十五章裂空爪 “好,既然你已会心留意,那为师就顺便标注、解释其中要领。” 呼的一下,荧光剑从剑尖到剑柄倏然间发生变化,能量急骤消散殆尽,坍缩成一个看不见的无形小点,被无量收回体内进行消融。 吴铭眼眸一亮! 实在是不可思议,想不到,解释不通。 “《无相剑诀》,顾名思义就是无相非相,呈现出一幅不太真实的相。” “利用臻于完美的佯装来迷惑敌方的感知,诱导其心境,腐蚀其灵魂。摧残其看似牢不可破的意志力,将敌人那份垂死挣扎的刚毅之心死死遮挡、尽数蒙蔽,使其察觉不到真相的确切方位所在。” “如此,敌方便会踏入一个十分隐蔽的圈套,无法精准预测你下一步的动向,然后我们便可声东击西,把所有的生门彻底封藏,正好一网打尽。” 无量说得挺邪乎。 这般阴险的手段显然非君子所用,就如同一只凶恶狰狞的魔鬼,侵蚀人们的心智,让其彻底失去自我,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最后节节挫败,惨遭毒手。 不过,吴铭对此很是欣赏! 阴险又怎样? 恶鬼缠身又咋滴? 还不是归处于人心的判决,世人所设下的定义、道德标签。 吴铭不信邪,不信神,不信天。 那信什么? 不知道。 反正暂时不清楚。 他这一蝇头小辈,没什么人会搭理。 “如若面前的假象被敌方击溃,那便改头换面,回归正经。” “以强攻为前提,尽量压制在三个回合内将敌败北。或是即刻撤离战圈,逃之夭夭,方能有效地保全自身。” “但此剑诀主要还是以速度和力量著称,防御的话,可以以攻代防、以速代御,相互作用的扶持下能够做到两全其美、一箭三雕,是一套不错的剑法。” “应用广泛,相得益彰。” 无量夸夸其谈,黄婆卖瓜既卖又夸,将这《无相剑诀》都捧到天上去了,逗得小吴铭连眼珠子都蹦直了! 说得像是很多人都会,很多人都将其视为绝世珍宝,很多想得到却没有稳妥门路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趁热打铁、趁火打劫,个个手痒了都。 好比众星去捧月,猴子来偷桃。 “师父教诲的是,徒儿没齿难忘。往后定会将这高深莫测的《无相剑诀》炼至大乘,让师父瞧见未来辉煌闪耀的曙光,温和而友善,永垂而不朽。” “此景,万古长青!” 最后这一句,吴铭很自信地放声高亢,坚定内心的信念。 自信的源泉,来自于大众因素。 殊不知,过分地自信,亦是对自己过分地高估,容易被践踏人格,一败涂地! 吴铭很傻,很纯真。 “行了,别跟为师嘚瑟。” “为师再教你一套至高法门,什么杀人越货,自求多福都不在话下。” 无量朝着小吴铭抠了一下他的脑门,一时间让后者连忙抱头大叫,但没有倒地不起,在地上翻来滚去,放声大哭。 小吴铭可是很勇敢的! 怎会轻易向邪恶势力低头认错? 那这未免也太高看他了吧。 “既然师父肯教,那徒儿势必不吝修习,一一承接,并将其发扬光大。”吴铭有些飘了,这种不负责任的大话他都敢说,显然不把无量放在眼里。 而是记在心里。 “你这小滑头!” “到时候做不到可别怪为师心慈手软,当众将你抽筋剥骨、大卸八块!!” 无量也跟着飘了起来。 “一定!”吴铭非常笃定,无量不会这样子,因为不符合常理。 况且,天底下哪儿有这么温柔善良的师父,肯将自己的宝贝徒弟视作砧板上的鱼肉,让师徒俩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也顺便给当师父的尝尝鲜? 可能吗? 不确定。 不可能吗? 不好说。 这俩人都在互怼互掐,相敬相杀。 真会演啊! …… 此时,无量早已不再多言,双腿微弯,之前握着荧光剑的右手平缓展开,左手的五指跟着同步,指尖渐渐紧挨成掌,双臂升空与肩膀保持在同一直线。 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铭儿,有些事,求人不如求己,知人不如知心。要想在某一个领域取得理想的成果,别人帮不了你太多,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主要节点更是在于自己。” “唯有自己强大了,才是根本!” “所以,你先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无量这老坏蛋,估计又在使什么绊子。 他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徒弟,不语。 吴铭一愣。 不得已举着双手,投降认怂。 但只是学师父的模样摆出姿势,跟着他一同演练。 铁剑被拉特斯把玩着。 “修习武道,最主要的是磨砺心境,其次就是强身健体,炼骨洗髓。” “拥有趁手的武器兵器,自然是更好。但如果没有这些外物的辅助,赤手空拳,在强敌来犯或是高危压境之时,便需要施展自身拳脚,完全得依靠肉身的力量来近身搏斗。”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套强劲的近身法门附加,才有可能绝境逢生。” “譬如拳法、掌法、膝法、肘法……” 无量举了好几个例子来进行说明,显然接下来要教的东西与这些有关。 “看好了!” 一息之下,风云再度涌动。 无量身形诡异变幻,时而倾斜时而倒立,跟斗翻滚时飘逸轻浮。踢过腿,弯过腰,抖过臀,倏然之间双臂猛烈出击,铁爪如鬼魅般一闪而逝。 在空中划下十道无形裂痕。 似蛟龙出海,集汹涌澎湃的汪洋之力,瞬间喷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拍击,攻势生吞万物,活剐万千血肉之躯,来势汹汹,毫无警觉性可言。 速度快到几近超乎想象! 吴铭都有些跟不上节奏,只能瞅见模糊不清、捉摸不定的片片残影在抖动,在飘移,在不停地张牙舞爪、恶龙咆哮。 呼—— 忽有刺骨寒风凛冽呼啸。 无量的铁爪反射出太阳光线,一惊一乍,独门招式飞舞而来,疾驰而去,惹人眼花缭乱,看不穿蛟龙会潜伏在哪里袭击。然后一顿猛扑,一阵狂咬,一次次掏心挖肺地暴撕,血浆四射。 迷惘,惊悚! 演武中,无量深谙至高法门,每一次出现的空间波纹都会在顷刻间消弭,同样是有着空气震荡,气流奔涌冲刷,撕拉撕拉的风声磨得耳朵都快要起茧,甚至是耳膜破裂。 此爪法尤为精妙,来无影去无踪。不仅指尖锋利无比,手指的一寸寸关节也极为坚固,随便一爪抓去都能脱层皮、掉块肉,更别说会心一击了。 咔! 无量双手交叉,冷血无情的铁爪陡然一撕,远方百米之外的一棵参天古树瞬间被刻印出十爪交织汇聚的划痕,其内可观测到另一端的爪型空洞。 直接被洞穿! 轰—— 参天古树一分为二,轰然倒塌。 至此,无量方才彻底终止演练,双手负于身后,其上十爪银光黯然。 “《裂空爪》,取以内外精华而铸,吸食天地灵气而长,鉴于日益苦修而成。若炼至大乘之上,可一爪碎地裂空。” 第二十六章略有小成 随便一爪抓去就能破碎大地,撕裂空间,足以见得其之威能如斯恐怖。 若在人间。 这是何等地骇人听闻!! 裂空爪,名副其实,爪爪出其不意,阴险无比。一旦出击便直戳要害,处处攻心扎胆,捅破肾脏肺腑那脆弱的娄子,一步步紧逼而进,直至敌方溃败降服。 攻速快到如同进入狂暴状态,疯狂地一阵乱抓,魔性大显。 这般诱人的典籍,又怎能舍弃? “铭儿,为师方才之所教,皆有实践大用之处。把握好了,可助你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在以后的漫漫征途中,也会一步步随你而行,让你突破重重难关,冲击那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瓶颈。” “细细道来,它们也有共通之景。” “这两套秘诀,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境界划分。你只需要知道,在使用此法门时比上一次更为精进,那就表明自己正逐步变强,所习之法也愈发趋近大乘。” “总而言之,自身功力强弱,取决于是否对秘诀的熟能生巧,和心境长久以来的领悟。除此之外,几乎别无他法。” 无量摇了摇头。 “但兴许也会有那么些个幸运儿,侥幸获得了前人功德无量的特殊传承,从此一飞冲天,平步青云。” “不过为师还是劝你不要抱有这种不太明智的想法和举动。” “若人人都有那般鸿福,那般可怕的造化,那还要底下这么多普通的平凡之人作甚?果真如此,岂非乱套?” “所以,凡事都得循环渐进,一点一滴地打好根基,才能成就最终的至强者。” 无量阴险狡诈,看其精神面貌倒是像个弥勒佛,面慈心善。没想到所修炼的功法秘籍却都是如此博大精深、究根查源,说起理来还一套一套地,很难让人不对其产生信服之念。 而且各种法门都有超乎想象的终极大乘之境,那威能,小流之辈莫能与之争。 “师父,既然这两种法门皆未有功力强弱之辨,境界高低之分,那又如何识别自己练就了大乘之期?” “且在这所谓的大乘之后,可还能继续向上突破,抵达更为高深的层次?” 许多问题,小吴铭仍然不解。 他还是小孩子。 总归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况且,没有人天生就是强者,天生就知晓天地万物运行的奥妙,天生就懂得各方学术理论,以及那不为人知的机密。 都是人,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有的,只是后天各自的造化,与那背后人情冷暖的泪水,辛酸苦辣的汗珠。 也有高人曾说过,所谓的天才,不过是耗尽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再加上普遍只有百分之一的运气,才会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被世人所尊崇。 除非,你的人生开了挂。 但仔细再想想,可能吗?存在吗? 可能……存在。 上天在执行天道的公务上,相对而言是最公平公正的,不会容有任何的偏差、包庇,不然世界观的设定迟早崩塌。 就算有人真的通过某些不正当的手段作了弊,一旦被洞悉,势必万劫不复! 这,就是自然界永恒存留的根本缘由。 人类渺小如蝼蚁,斗不过。 此后,经过吴铭的一番提问,无量也不由得疑惑。 大乘之上,究竟是什么呢? “呵,呵呵……” 勉为其难地装腔作笑,无量想了又想,笑了又笑,终于—— “大乘之上,当为圆满。” “圆满之上,当为至尊。” “至尊之上,当为无极。” “无极者,无限长,无限短,无限大,无限小,无限强,无限弱。” “事物皆无极。” “是以有无相生,难易相成,祸福相依,胜败相对。故名无极,无极则无限。” “天上天下,莫能以其测之。” 无量想了好一会儿,被小吴铭都盯着看傻了眼,才蹦出这么几句话。 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说到了节骨眼上,发掘到了根本。 虽然还不够详细。 吴铭也颇有韵味地细品、斟酌了一番,倒是觉得它们之间并无太大的误差,索性就欣然接受了论点。 这样的瑰宝,值得好好地推敲推敲。 “师父之言,条条有道,句句在理,果真为大智慧者!!” 吴铭开始阿谀奉承。 “今生若能得师父真传,也算了却徒儿一小小心愿,死而无憾了。” 一声叹息之下,小吴铭有意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肺腑之言,足以证明他对知识的认知程度是多么地笃定,甚至不惜以死亡的名义来捍卫。 赤子之心,大义之行,难能可贵啊! 更何况,无垠无尽的知识典藏,本身就等同于那绝对的实力。 一虚一实,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呵!”无量一声重笑。 “其实为师也没你说的那么传神。” “你知道的,知识和力量的征途,彼此之间会相互进行牵引、链接。且二者都是成为至强者的关键,缺失了任何一方,便达不到最高、最好、最稳定的成效。” “同时,这也是条无尽之路。但准确来说,它们还算不上无极。” 无量实话实说,实事求是。 “的确。” “但正因如此,才值得我们去探索,去留下这美好的一切!” 现如今,小吴铭对待事物的态度,对万事万物的认知似乎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往那般懵懂、无知。 是无量教得好吗? 关于这个……鬼才知道!! 啪—— 无量重重拍过吴铭脑门。 “别偷懒!去,把方才为师教你的法门再操练一遍,看看你见习如何。” 嗖的一声,拉特斯口中叼着的铁剑疾速掠入吴铭掌心,被其紧握。 然后他让师父给推了出去。 吴铭只能深呼吸,一气呵成,在前方十米开外的旷野处开始感悟剑意。 剑意汇聚之下,他练起《无相剑诀》。 一招一式之中,有股浅浅的半吊子感觉,与无量所演之法有如雷同,却又不大相似。仿佛同出而异名,同宗同源而不同性,步伐也较为烦琐、紊乱。 显然有问题。 之后演练的爪法也犯有同样的毛病。 像是有点像,但又不太像。 成是有点成,但又不太成。 一爪侵袭而来,不见锋利尖锐的指甲,只有那五个光秃秃的‘圆球’,毫无杀伤力,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功效。 年幼稚童一脸懵。 糟老头子则是老脸慈祥一笑。 “不错,不错,初次演练还有所成效。” “但你修行时间尚短,对至高法门的大乘领悟尚且不足,根基不稳,自然就无法跨越那些必须经过的门槛。” “这,便是习武者的忌讳。” 第二十七章破军 此番言辞,说得不无道理。 万重高楼自地起,千丈古树从根生。几乎世界上所有的事物,无一不是由小到大的发展变化孕育而来,一点一点地成长,一寸一寸地壮大,才成就了最终的浩瀚宏观世界。 如若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危机,或是一种不详的邪恶、灾厄之征兆,那势必要尽早尽可能地将其扼杀于摇篮,做得要干净利落,不留酿造险境的后患。 悄无声息地解决。 要是其之势能不可阻挡,那便时刻保持警惕,提前做好可靠有效的防护措施,未雨绸缪,方能妥善应对未来。 纵然会有些荒谬的传言。 但不可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以便在重大灾难降临之际能够作出抵御,保证文明的传承不灭。 切勿忽视了那些小到看不见的细节。 当灾厄茁壮到彻底成熟时,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开,只有将其尽数瓦解。 所以说,武者,心境为本,根基为重。 习文,也是一样。 需注意内在涵养,和外在谦逊忠义。 没有一个扎实的基本功,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那么顺畅,没有那么随心应手,自然而然就很难在某一领域取得相对的成就,荣获满足感。 不过,照吴铭今日的状况来看,恐怕没必要再训练下去。 而且,此时的时间也接近黄昏。 那遥遥天边红红火火的一片,似一火焰猛兽腾空飘荡,威震四方地悬挂在天际,穿透虚妄假象的烈日苍穹,慢慢消散而去,留下一幕幕昏暗之景。 曜光也不再温暖众生,开始了长眠。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沦落,有道之士沉寂于无边苦海,寻求那至真至确的绝对曙光,意欲颠覆乾坤。 “师父,天色已然不早,是否……” 静心听过无量的教诲后,吴铭也抬头望了望自个儿头上的这片天。 强光早已消逝,只有那一缕缕薄弱的残阳稀稀疏疏地照射。是个人都知道,黑暗即将笼罩世界,夜色正逐渐降临,惹人心生一丝丝疲乏倦意。 应该快到好好补一觉的时候了。 无量则是摇头。 “铭儿,为师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还有什么好玩的呀,师父?赶紧的,徒儿都等不及了。” 小吴铭越想越兴奋。 为啥? 不为啥。就因为小孩子好奇心太大,往往经不住不良诱惑的影响。 容易丧失自我判断力。 从此一跌再跌,一退再退,最后身心完全陷入黑暗的无底深渊,自我麻痹,自我颓废,自我堕落,自我沉沦。 吴铭就是个典型案例。 追求把自己的无知变成有知,将无能变成有能,想要通过学习来升华自身的品质,刻苦修炼来提高自身的道行,进而抵达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境界。 简直痴心妄想!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永远都生活在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局之中,无法察觉。 幼稚,则童叟无欺。 一天天充满了快乐和幸福,如同自由翱翔在花丛中的蝴蝶,翩翩起舞。 直到步入成年人的世界,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悔恨,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才叫头顶天、脚立地。 谁人不羡慕? …… 天色虽然已晚,但还不到漆黑,顶多只是刚步入浅夜色。 无量稍稍一笑,未搭理吴铭,左右两端袖袍用力一抖,十指弯曲成爪,双手如同紧紧抠住一个似金属圆球之物般的空洞薄膜,在胸前死死按着,中间是一阵悬空的气流萦绕。 气流呈无形之象,以‘同心圆环’式的形状向外扩张,其内隐约辐射出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的能量威压,且势头并未减弱,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有着特定的增幅。 索性,最外面有一层牢不可破的神力守护结界,将内部施加的压力消弭了大半,最后还是停滞了下来。 隐约可见气流里有什么东西在闪耀。 “欸——” 无量暴喝!左右手开始上下四方翻动,往守护结界内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无形气流也逐渐流转、运行,直至中心点的闪耀光辉无比璀璨,甚有迸发之势,才勉强稳定能量与质量的相对守恒。 不使其脱离无量的掌控。 那一缕位于中心点的璀璨强光,乃是一柄绚丽缭乱长剑的雏形。周身完全是金芒灿灿,被一股无比雄浑的实质力量包裹,可见来历不凡,品阶绝对比之前的铁剑和荧光剑高出太多。 看得吴铭心中都是悸动万分,小心肝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惊奇心急剧膨胀。 “破!!” 无量大叫! 气流中心被包裹的强光须臾间跨越时间场的限制,疯狂刺破神力结界屏障,彻底飚射出无量的施压控制,朝远方疾驰而去,最终笔直横插在一处山崖上。 除其剑柄外,前面所有的剑身部分全部嵌入崖壁,深深地扎入石缝,给这片地域镶上了一道耀眼的斑斓光辉。 几乎在那一瞬间,火光四射,高温迸发,深灰色烟雾冲天而起! 被刺进的崖壁表面出现了许多数不清的不规则裂痕,并于瞬息间神速向外暴增,最后形成一条条错杂交织的斑驳弧线,还有着些许小石块被轰出、脱落。 崖壁后面的山脉直接被能量波冲散,自然而然地朝着大后方尽数坍塌。 这一切,吴铭都看在眼里。 但他也不清楚,眼前之物究竟是个啥东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快,太快了!快到无法想象!! 那速度,几乎极致到能够在真正意义上与光速媲美,堪称…… 绝! 小吴铭欣喜若狂。 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啥,只感觉一股极为特殊的强光频段一闪而逝,接着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令人措手不及。 至于那些寻常肉眼看不见,而又确实辐射过的粒子光波和伽玛射线暴,吴铭更是感觉不到,察觉不了。纵然他的悟性再强,在自己还是肉体凡胎之前,都断无洞悉之力。 这也导致了他对此神物一无所知。 “师父,此神兵……唤为何名?” 无量再次摇头。 “此物,乃地阶品质的超神器,本为天界战神之剑。因前任战神过世,至今无神上任接替,故而一直存留于为师之手,由本天尊代为管制。” “今日将其召出,便是想交于你练练手,看能否感悟出其中融汇了众多武道精髓的战神剑意,取得对它的使用权。” “然,战神既是已故,此物便沦为无名无主之剑。但不论如何,其千万年来汇聚的精神意念犹在!” 肯拿出这般造化,无量显然是对吴铭往后的前程极为看重,至于能否将其纳为己用,就得看各自的缘分了。 “师父,取名这事徒儿最是擅长。” “至此,它就以‘破军’为名,用于破除一切艰难险阻,攻克所有疑难杂症。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无孔不入!” 吴铭热心澎湃,自信心有些上头了。 “好,好。”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待会儿回去好好饱他一顿,睡他一觉,梦他一宿,明日撸起袖子加油干!!” 吴铭重重点头,二人一兽原路折回。 第二十八章负重前行 南方孤岛,密林深处。 此时正值清晨,气温稍稍偏低,空气优良纯净,无臭无味,但闻着异常清爽。 饱餐一顿,美梦一宿后,吴铭便早早地起了床,一番洗漱之下又简单嚼了几个肉包子,喝了几口冷开水冲了冲胃,顺势疏通食道和肠道。 再一泡尿撒了,金盆洗手,就带着满怀愉悦的闲情逸致,与拉特斯兴致勃勃地赶赴修炼之地。 一路上,他俩并未沾花惹草,至于那寻花问柳什么的,压根就没怎么想过。 一人一兽蹦蹦跳跳,天天蹦跶。连枝头上停留的许多莺莺燕燕,都吟唱起了青山动听之乐,在朝他们招手,示意加入这支庞大的乐队,一起欢快洒脱。 共同鸣奏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而这二者却是无动于衷,不屑一顾。 因为心中无暇顾及,还是自己的学习要紧,修炼要紧,大好前程要紧。 并且要让己身无愧于心,问心无愧。 美好未来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牢牢把握当下,活在至今,让这一生一世没有白活,没有遗憾留下。 无需后悔,后悔没用。 只需彻底放下人世间的一切。 这,就足够了。 走着走着,约莫两刻钟后,人与兽便撞见了崖壁面前从容伫立的威严老者,行过礼打过招呼,一人一兽便是向前看,顺便上前走了几步。 这次倒是看清了昨天那柄神兵的本质面貌,却是让吴铭骇然一惊! 无量早便将它拔了出来,横摆在地上。 只见其周身尽数焕发璀璨金光,剑尖修长锋锐,剑刃双面且轻薄如丝,剑身厚重沉稳,剑柄浩大而颇有‘质’感。长约四尺有余,宽约四寸有半,最高厚度可达一寸之长,此剑铸就可堪称鬼斧神工。 其上刻有奇异凹凸纹路,从剑尖一直延伸至剑柄,似鸟、似兽、似人,亦似某种特定的古老图腾,捉摸不定。 剑柄上方中央,有一奇特的圆形拱门,其内又分化两道扇形半圆门,左右各在一方,中心位置是一条天堑般的门阀裂缝,主导着大门的闭合与敞开。 且剑柄两端张显的金属构造极像一对舒展的翅膀,但并未呈现羽翼之状。 适当距离地观望着,吴铭便感受到了自其内部散发而来的零碎剑意,纵使不算太多,也不怎么明显,可总归有一些用武之地的。 单看此剑,显然就是一柄巨阙,沉重、削钢如泥。对于微观分子间不同排列构造的混合金属,也同样能像切萝卜一样,一片一片切成透明薄膜。 就算剁成萝卜丝也可以,都不在话下。 此剑相当于先前吴铭所用铁剑的一点五倍长度,三倍宽度,十一倍厚度,完全可以用来砍树劈柴,杀人越货! 毕竟,人家似无所不斩。 更何况,就算吴铭不用这些外在的实质效果,只凭借其内部所蕴含的战神残念,历经千万年而不朽的战神剑意,和酝酿、沉淀了无数力劲的浩瀚威能,便可使敌人瞬间屈服在威压之下。 当然,他现在还做不到。 关键是实力不允许,谁来了都没辙。 此等神兵,也唯有那与它情投意合的有缘人方能驾驭,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重点是,不是人选剑,而是剑选人! 这就难搞了哦…… “把它扶起来,尝尝是什么滋味,顺便斟酌斟酌。” 无量背负单手,乐呵呵地掐着低垂而下的胡须,凝神注视着‘破军’巨剑。 反观小吴铭,早就被惊奇心冲昏了头脑,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撸起袖子便是一顿猛干,稚嫩双手紧握剑柄,都没完全握住。脚则化作擎天石柱,支撑身体的发劲,力从地起。 两端的胳膊肘向上抬杠,一瘸一扭,脚趾发了狂地猛踏地面,纵然没有吃奶的力气,也总归使出了自身最大的潜能,慢慢托着破军朝上空竖立。 过程中,吴铭没有作出太大的声响。 只有那一滴滴汗液泪如雨下,从密密麻麻的发丝密林里滚落,滴打在这脆弱的身子骨,浸湿清晨刚换好的衣袍。 “热,好热!” “痒,好痒!” 吴铭心里备受煎熬,不仅内部还得用力推进,这外面也在给他制造麻烦,处处都在添乱。真的是,到底还活不活了? “给我……上去!!” 他咆哮着,一鼓作气,平步青云。 巨剑被完整扶正,剑尖陷入地面不过一寸不到,如若一旦放手,破军本身必会承受不住如此重力,再度倒地不起,到时候想扶也难扶上了。 小吴铭只能苦苦支撑。 “如何?”无量问。 “挺沉的,至少不下百斤。”吴铭答道。 “嗯,这就对了。这还只是初步阶段,后面还会更沉、更强悍!” “此剑曾被为师设下过五道神级封印,力量一级比一级变态,非外物不能解。也就是说,只要你自身的实力够强,力量够硬,破军便会伴随着你的成长而解封,释放出其原本该有的威能。” “但,后续三个封印必须得到它的认可,才能陆续解除封禁。” “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吴铭心中一怔,如此好剑被无辜设下这么多重封印,发挥不了其原本的恐怖威能,确实有些可惜。 索性,小吴铭不怕。 “师父,既然这封印如此强硬,那每一次的解封是否也会影响剑身的重量?” “譬如,逐渐减轻,或是猛然暴涨。” 他也不知道,解封之后的破军巨剑会除了给他带来力量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别的负面效果增长。毕竟,很多事物,都存在着两面性的互通,相互制衡。 “至于这个……” 无量想了想,“每一次的解封后,其重量会以上一次的十倍增压。是原基础的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十万倍,后面的三重封印必须踏入圣阶,乃至神级实力方可破封。” 吴铭顿然醒悟,“那这最终的重量岂非达到了一千万斤?” 仔细一想,这样的重量,确实只有强大如神灵才能挪动。 “不一定。” “剑身整体重量的高低,取决于所身处的引力场之间相互作用的引力强度,这也是改变其重量的因素之一。”无量详细与徒儿道来,深思熟虑。 这样的道理,想想也是。 当下,吴铭目光狂热,目不转睛地盯着破军出神,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铭儿啊。” “嗯?怎么了,师父?” “背上此剑,往大后方行五百步,然后调头转向,原路折回。” “来回刚好一千步。” 无量早就把鬼点子想好了,就等着看吴铭的笑话呢。 “啊?” “师父,这么绝的吗?” 吴铭还在跟他师父顶嘴,讨价还价。 “别那么多废话!” “是不是嫌少啊?嫌少的话为师再给你翻倍增压,看你还能这么磨叽!!” 小吴铭顿时眼角一汪,一颗泪珠子就飚了出来,然后嚎啕大叫。 “快逃啊!” “师父杀人啦!!” 他急速扛上深沉的破军,一溜烟跑得最快,但才刚走了十几米,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因为,实在太重了。 受不起。 “快走!今日之内没完成就别回家,哪怕再慢再苦再累也得走!!” 无量在后面催促,拉特斯也紧接着赶上前来安慰小吴铭。 吴铭回眸一望,无量已经提携长鞭狠毒而来。那目光,简直要杀人灭口! 小吴铭傻了眼。 怎么就遇上这种人了呢? “走吧,远走高飞,能走多远是多远。” “反正没人疼,没人赖,没人当我是小可爱,不如一走了之。” 吴铭坚定了信念,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强作愉悦地咬牙前行。 无量在后穷追不舍,恶龙咆哮。 第二十九章经天纬地之韬 师徒二人追追打打搞了半天。 到了后面小吴铭实在走不动了,不仅自己受到无量的惩戒,还连累着拉特斯为他打抱不平,小小的身子板还重重挨了几鞭子,血淋淋的。 常言道:不打不成才。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古人云:不听老人一谗言,小心吃亏就在眼前…… 这话说的,行行有理有据,段段匪夷所思,一篇篇没齿难忘。良苦斟酌下,实属人生之真谛是也!! 无量倚老卖老,教育得严严实实。 吴铭倚乖卖乖,被训练得服服帖帖。 二人教学相长,相敬如宾。以当下情形看来,确实是亦师亦友,亦兄亦父,把师徒之情家属之亲奉为榜首。 如此,岂不美哉? “呜呜——” “师父,别打啦,徒儿知错了。” 小吴铭哽咽着泪花,拖着破军巨剑一步一步往回赶,身心早已精疲力竭。 累啊。 无量还在后面督促,不能停!一停就鞭策徒弟臀部,让后者尝尝幸福的美满,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师长不敬。 反正小吴铭皮痒,索性就给他挠挠。 也好让他解解闷。 一顿顿重刑之下,小吴铭恐怕是得皮开肉绽了,谁叫他不听话? 不服,就该打! 打到服为止,以正师承门规。 年幼的拉特斯也是挺倔,偏偏要去咬着无量手中长鞭不放,结果被恶狠狠地抛了出去,砸在一旁的泥坑里。搞得一身腐烂的恶臭味,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路见不平一声吼,咬鞭相助。 最终来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求多福。 惨,惨不忍睹! 有人说,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无量挺会带,把人家都折磨了半死。 好样的!熊孩子就该好好管教管教。 必须树立权威,施加压力。 教育要从小抓起,严格落实,充分行施。让孩子懂得生活的艰苦,世事不尽如人意,该放下的学会放下,该拾起的务必拾起,才有可能成为未来国家的栋梁。 民族伟大复兴的希望。 唯有如此,辉煌鼎盛的终极时代方能万古长青,永垂不朽。 夙愿,得以重见明灯。 咚—— 最后一步,吴铭直接倒地不起。 这破剑,沉得要死! 百来斤的重量就算没有全部压在他身上,被大地分担了一部分,那也至少还有七八十斤被他扛着,一直来回背负、拖拽,搞得生无可恋,死无可忧。 搁谁谁受得了? 况且还是个毛孩子,毛都没长。 无量这老东西,行事作风真的是绝,心也忒狠了吧? 嗯,鉴定完毕,看来是个狠人。 小吴铭的一世童年可能遇到硬茬了,彻彻底底要生活在阴影之下。 毁童年,灭童心啊! 没办法,他狠,吴铭就必须比他更狠! 才能不负韶华,不负青春。 “快起来,修行跳转至下一进程,我们此次作诗学文,不搞那些体力活了。” 无量又是一鞭子。 小吴铭被抽得哇哇狂叫,缓慢伸展四肢,勉强维持身体的机能,在原地盘坐,静候师父无量天尊的佳音。 无量手中变幻出一泥葫芦,丢给了他。 里面是水。 吴铭接过咕噜咕噜地大口浇灌。 随即打了一个饱嗝。 “师父,这次又要干啥子呀?徒儿可没那个闲情逸致了,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他双手插在地上,举头思慕。 想得到休憩。 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好。 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难道师父也不肯满足么? 不满足,肯定不满足。 学习落后了怎么办?成绩跟不上来怎么办?以后想要的似锦前程又怎么办? 这是众多家长得出的一致想法。 学,必须学!打,必须打!! 无规律不成方圆,没有压力就没有进步,必须大大地增压。 吃的时间减少,玩的时间减少,睡的时间同样也减少。整日心惊胆颤,噤若寒蝉,就为了这一个目标。 学业。 知识就是块宝,力量之源泉所在。 但—— 着实可笑! 纵然拥有庞大的海量知识库存,也无法取得成功,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大部分人都不会用,白白糟蹋了这一世功名,最终把矛头皆指向了同一个领域。 社会。 父母看着心疼,爷爷奶奶听到掉泪。 说实话,所谓的知识的确很重要。用得好,那它就是块宝。用得差,那它的危害也很大。关键在于能不能对其进行一个确切的数据解析,再切合实际地执行。 吴铭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停留了那么半刻钟后,他又鼓舞起了精神,专心聆听无量教诲。 “嗯——” 无量一声长哼。 “念在你顺利完成任务,为师便不再让你出言回答,细心琢磨便好。” “我讲,你听着。” 此时的无量,已是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恶毒。迎面而来的,是一脸的慈祥。 这老不死的,变脸比变天还快! 吴铭只能点头。 “好。”无量见小吴铭示意,便逐渐切入主题,“此刻,为师便与你讲讲这世间事物的发生变化、发展规律,以及你日后要勤加修习的旷世经书。” 他老眼一眯,颇带节奏感地摩挲胡须。 “自然界中,首先被定格的是无极。” “无极衍化太极。”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 “一切归十方,始于无,终于无。” 无量天尊强作笑意,道:“这,本是道家玄学所归纳的范涛,宏观无垠。为师虽不如太上老君精通,但却历经多年的渗透,倒也略知一二,届时会为你点播。” “并让你同时领悟道、理二门学科中至珍至贵、至深至奥的无上瑰宝,且将它们发扬光大,在各大世间广为流传。” “至于为师所创建的理家学派,自然也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这些,无量袖袍一挥,草地上立刻闪现出一堆堆古老的竹简,一卷卷充满神秘色泽的卷轴,和一本本一册册叠加而来的典藏版书籍经文。 一抓一大把。 看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阅完,尽数弄懂。 小吴铭顿时无语。 这师父当的,可真称职! 一套套地,没有上万也有成千,要想短时间将其中内容完全学会,无异于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别表现得那么兴奋,为师知道你求贤若渴,将这所有的知识放在第一,恨不得一口吞了立即消化,但那也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吧!” “咱不急,这都是你未来十年内必修的功课,都普遍拥有经天纬地之能,争取把它们所蕴含的学问都搞明白,早日出师建功立业。” 第三十章亘古 无量出招,一次比一次狠。 管他什么老幼妇孺,还是什么鱼龙混杂的怪物,到了他这儿,都只有服从的份,不服就拼拳头。 谁的拳头强,谁说的就是真理。 吴铭现在的拳头还没有师父的半边脸大,一拳挥过去也只会自食其果。 强,就是真理,他记住了! “方才为师给你简要讲解了‘道’的变化顺序口令,接下来便传你‘理’对宇宙事物的本质解析。” 无量开始描述他的真理。 “与所谓的‘道’不同,‘理’,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纯粹是靠会心践行。” “理的容纳范围也很广,且主要划分为三大类:几何、算术、物理。” 理家学派,为无量天尊脑海里的知识含量最广袤。其内包罗万象,无所不有,能将宇宙万物生成的原理诠释得精准无误,进而创造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例如弩箭、车轮、机关器具等各式各样的神奇物体,都需要借助于事物所潜在的原理,才可把它们一一构建。 “几何者,就相当于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形、印记,需要修习之人能够对心里的一些画面产生构思,经过往复不断地纠正,再与其对应的知识点联通,临摹出想要表述的几何体。” “其中又划分维度。” “零维是一个点,一维是一条线,二维是一张没有高度的平面,三维则构成了长、宽、高同在的立体,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身处的实际空间。” “往后的维度高低会随着特殊因素的介入而叠加,但会有一定的限制,且低维度生命无法僭越至高维度空间。” 几何学被无量简单地讲完了。 “所谓算术,也可以理解为道家所认同的‘奇异法门’。” “主要是通过推演、计算来得知所要探究某件事物的来龙去脉和确切数据。再于此条件下加以度量,创建一个个崭新的思维模式,方能攻克各种难题。” “而这世界上所有问题的背后,都会拥有一个或多个与之对应的正确答案,等待着我们去逐步揭晓。” 这次的讲解,小吴铭倒是听懂了什么是‘道’,什么又是‘理’。至于怎样才能把世间发生的事物给彻底搞清楚状况,他还未曾深入研究。 “物理,即为万事万物的原本理念,本质上便存在的特殊效应,各种各类的物质原理都有所差异,不大相同。” “它们是洞察宇宙终极秘密的有效秘诀之一,并且极度注重理论探讨和实践效验的疯狂学科。” “好比为师手上现在有一根羽毛以及一颗石子,要知道孰轻孰重很容易,但要知道二者若处于同一高度向下坠落,谁会率先抵达地面的原理却是显得不那么简单,就会引发世人的好奇心。” “答案显而易见,石子较重,羽毛较轻,自然是偏重的物体先触碰地面。” “可为什么呢?” 无量手心的确浮现了羽毛和石子,并把它们放平在同一高度,松手下坠。 果不其然! “因为每一处空间,不论是三维还是三维以上,只要有物质的存在,就会诱发一定强度的引力磁场,进而吸引密度质量比它小的物质坠入、附着。” “同理,方才那羽毛行动迟缓,是由于其本身的质量太小,空间内的强大气流阻力隔阂了它的进度,迫使其下降的速率大幅暴跌。” “所以才呈现如此情形。这,就是道与理的不同所在。” “同样是探究事物的奥秘,道,说得很笼统,很宏观,玄之又玄。理,则诠释得更精确,更全面,更细致入微,更具有臻于完美的说服力,也更容易让世人为之信服。” “缘由就是,‘理’所展现出的意境,人们都看得见,摸得着,而且还能完全感受到,因而各大世间极力追捧、推崇。” 无量心里暗笑。 他自个儿就是理学领域最为精通之人,一说到自己的绝活,便自信心满满,完全不怕有什么难题将他绊倒。 时常自视甚高。 经过这好几段话下来,当下该说的都说了,该讲的也全讲完了。后面的,大多都需要吴铭自习自悟,无量只会在必要之时适当进行疏导。 吴铭也明白,师父领进门,修行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个人因素。 嗯,他现在很知足了。 “好了,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清楚,为师便不再日日夜夜地守着你了。” “有不解的疑惑,先在自个儿心里好好掂量掂量,推敲推敲。若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实在搞不明白,想不清楚,届时再来与为师探讨,共同解决难关。” 无量起身,就欲离去。 “另外,不要总想着偷工减料。如果基础没打好,到时候你自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远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无论是文学还是武学,都必须给为师兢兢业业地搞起来。” “如若不从,门规伺候!!” 话音刚落,无量便拂袖一摆,身形诡异消逝,只留下吴铭一人。 孤苦伶仃。 身旁顽劣的拉特斯,它不是人,能够听懂小吴铭的言语,就已经是万幸了。 其它别无所求。 “罢了,正式踏入修炼一途吧。” 他端正了修行态度,明确了修行目的,详细制定了一系列完整的修行计划。 便开始一本本翻阅经书。 每一次的知识累积,文学导读,都会让吴铭诞生宝贵的经验,丰富的渊博学历,使其不断往脑海输送新鲜血液。 沉溺在浩瀚无垠的知识海洋,里面什么样的内容都有。 很多东西牵涉到了性教育、思想教育、文化教育、物质教育、精神教育,乃至是最后的什么信仰教育,说的是人要是没有信仰,或是迷失了自己的信仰,就相当于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之后又会怎么怎么样的,说得好像没有信仰就跟天塌了似的,万物都将遭受毁灭的洗礼。 …… 一段日子下来,吴铭天天背着破军巨剑继续自己的行程。将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挥霍在了学习的功夫上,很少会溜出去一玩就是一整天,然后又被施以惩戒。 他知道如何放松,释放过多的压力。 玩乐有度,修习有品,衣食住行打理得井井有条,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讲究。 因为他有着轻微的洁癖。 不愿长时间呆在肮脏污秽的环境,以给自身制造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与祸端,想求求不来,想甩也甩不掉。 一日往复一日,一年往复一年。 什么走木桩,什么扎马步,还是什么实战训练之类的,都是踏入武道的必修基础,这些东西无量也没少教他,甚至还手把手一遍一遍亲自垂范。 《无相剑诀》、《裂空爪》更是给他疯狂修炼到走火入魔的境界! 二种至高法门被吴铭灵活运用,所能发出的威力远非寻常秘籍可比。不是树木被剁成七八截,就是好端端的一块石头被扎得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功夫日益见长。 不仅肉身的强悍程度恐怖,其精神意念的感悟更是让无量都看着眼红。 那桎梏一次次的突破,实力一层层的进阶,当初那懵懂幼稚的小屁孩,转眼间便茁壮成长,壮大到能够以一己之力挑战三位数以下的鬣狗群,且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 拉特斯也同样不可小觑。 随时间演变的它已经逐渐显现出了王者风范,一声怒吼之下,荒原各兽无不胆颤心惊,个个人心惶惶。 一人一兽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相互之间擂台比武,以实力分胜负。 致胜,而不伤人。 如此坚毅,持之以恒,各自的修行都大有增长,与人对垒能丝毫不落下风。 且不断在奔向至强者。 …… 时空变幻,诡秘莫测。 风云涌动的暗夜,雷雨交加的终结末世,搅浑着历史发展的进程,推导那不为人知的异象,源远流长。 人与兽,殚精竭虑,誓死拼搏。 肩并肩,砥砺奋进,负重前行。 演绎着不屈之心,追寻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尽征途之路。点亮明灯,照耀天穹,颠覆乾坤寰宇,无极之相不可敌。 不朽的意志,亘古永恒…… 第三十一章岁月是把杀猪刀 时光一闪而逝。 嗖地一下,便不复当年过往云烟。 瞬息万变的世界,被天道命运所牵扯的虚妄浮生,逐渐交织笼络在一起。 轮廓显现,因果衍化。 沧海成尘,雷电枯竭。那一抹璀璨强光辉煌大地,拂晓苍生。其广义之所行,寰宇颠覆,乾坤扭转,震及九霄云外。 遂,世间的桎梏突破高危瓶颈,以亿万浮游之力,归一蝼蚁之威冲击位面封禁,至死不渝,忠贞不二。 毫厘曙光亦被窥探,大同福音降临。一个崭新的秩序与文明,基于绝对真理之上,就此陆续揭开神秘的一角…… 然,一把杀猪刀横劈而来! 可恶—— 是谁!? 是谁阻挡吾等前进的步伐?隔阂吾等奋发的斗志?消弭吾等急剧膨胀的贪婪? 该死——!!! 棋差一招,被围困于摇篮! 纵使千算万算,终算不过天,斗不过本就拟定好的天道法则!! 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生机的盎然即将殆尽,自然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文明社会被糟蹋得漏洞百出,整个界域濒临崩坏边缘! 末世大驾,万物湮灭于顷刻间。 吾等……危矣。 不—— 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至此,众生骤然醒悟。用以残余绵薄之力,再加以和谐善意之行,尽量填补碎裂的空洞,尽可能地修复这破败瑕疵的家园,使得自然归心,一体一面。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但,晚矣! 虽动用万众最强的凝聚力,来挽回残次不堪的局面,却…… 依旧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搞不好,将自始自终,自生自灭,一切挣扎皆为无用之功。如飞蛾扑火,无非自取灭亡。更似以卵击石,实力悬殊过分庞大,终来个自掘坟墓、自食其果。 万般皆朽灭! 唯敬畏自然,守护自然方得善终。 …… …… 一晃眼,十载春秋已去。 台下日益苦修的功夫,也是时候展露荆棘,在世间凡尘大放光彩。闲来无事,便高举义旗,会心弘扬自家绝学,为这世界增添一丝和谐氛围,以排忧解难。 想当年,无量是何等地英姿焕发? 现如今,已沦落为一介孤寡老者。 只能悉心培育下一代青年骄纵,望着后浪推翻前浪的铺滚,尽情拍击这肆无忌惮的主宰场,随即跌宕起伏。 毕竟,海水涨潮有起落。 汪洋的潮汐,不会一直喷涌而上,更不会永远龟缩不出,只会蓄势待机。 府邸,无量手捧一本经书默默导读。 许久不见,他倒是日日清静寡欲,稀茶淡饮。活了上亿岁,依旧容颜不改。 老匹夫一个! 当真配上了他那老不死的名头。 人家清静自在,超脱轮回,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哪儿是凡人能比? 他这返朴还淳的老顽童认为,只要看淡一切,放下世俗的所有,那人人都是神,人人都可成仙,烦琐感自然全无。 对于所谓的苦难,又何惧之有? 凡人与仙人,始终都只隔着那么一层无形屏障,视为各自的分水岭。 窥其易,破其难。难上加难! 哒哒—— 忽有重蹄挞伐的脚步音声名远扬。 紧接着府邸院门的两侧被强大气流推开,吱嘎声急骤一响,便有一银装异兽破门而入,血口衔着一战利品。 明显是狩猎归来。 放眼望去,却无比惊世骇俗! 此异兽确是外出捕猎,但其所作所为,几乎举世无双,可谓完全超出常理范围,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妈呀!它叼着一只猎豹,银面獠牙下直接锁喉至死,一命呜呼…… 这就是拉特斯! 如今强大到打遍草原无敌手,鲜有飞禽走兽能与之抗争,堪称一绝。 若真要论高低,恐怕也只服棕熊一家。 单打独斗,拉特斯无敌!! 可棕熊一家四口,个个硕型彪悍,一顿操作猛如虎,默契之下势必群起而攻。 奈何寡不敌众。 那虎背熊腰,谁人不狂热? 小时候,拉特斯便寒江孤影,独自一人杀进重重围困的鬣狗群,七进七出。凭借自身狭小的体型,与足够优越的敏捷度,在其中窜来跳去,游戏众傻狗。 诸鬣狂吠——!!! 联手伏击小崽子,杀得一腔热血,壮怀激烈。终是狗咬狗,狗嘴一撮毛。 因为有着小吴铭的火速驰援,二者早已想好对策,撒下天罗地网,时不我待地逃之夭夭,不敢恋战! 傻狗们一脸懵。 况且,成长到如此地步的冰原狮,早便不及当年之勇,纵然百废待兴。 也不过劫后重生而已。 它现在的狩猎对象,不再是什么斑马羚羊,或是牦牛角马麋鹿之类的食草动物,而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 专挑虎豹豺狼之辈为食,勇斗巨蜥巨鳄巨蟒之流为生。以此打怪升级,疯狂壮大自身实力,护一方秩序。 如果未际遇肉食者,在己身异常饥荒之下,便索性残杀暴吞杂草动物。 可惜,孤岛上没有虎族。 据说虎肉香?拉特斯,它想尝尝! 历来狮虎不两立,兽王之争迟早展露峥嵘。然后两败俱伤,非死即残。 偶尔走投无路之际,巧遇一狂妄巨象前来送死,拉特斯也只好纵身一跃,骑背而上,瞬间魔性大发!钢爪暴撕之下,皮肉炸裂,颈椎脆响。 锐齿狂咬,一击封喉! 实在不行,便只能出此下策…… 断其命运祸根。 而对于那些隐匿在深窟洞穴的蛇虫鼠蚁,它则视而不见,不过分加以管制。 毕竟,连塞牙缝都不够。 当下,拉特斯叼衔口中猎豹进了厨房,清理了毛发上的血斑,便走了出来。 哇—— 这兽兽,还是个美男子! 修长而银白的鬃毛披散在其兽颅,向后方延伸,有效地遮挡住颈部要害。发丝也无一凌乱,纷纷效仿前人过往,朝着四蹄脊背竖直、纵横挺立,非常和谐。 银光反射,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冬季的雪雾冰晶,飘雪自然之景。 其脑袋大而不愚,精而不拙。目光悠然,神情亢奋,上下左右四方都极为对称,看来是天生的一副好皮囊!四肢健壮,体型高大威猛,力拔山兮气盖世,使人大为赏眼。 气场包裹,吞灭山河。 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岂非完美? 更是多少花痴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 这一刻,怦然心动。 第三十二章宗师武者 眼前之物,是个帅小伙! 可惜,不是人。 若是人,那倾心而来的女子恐怕得从南排到北,从东巷排到西巷,从本国排到外国。可想而知,是何等地祸国殃民。 视线收缩贴近。 放眼望去,对其体格大概进行了测量。 此兽体长约莫一丈,也就是三米左右。身高约四尺五,差不多等同体长的一半之余,型宽七十公分。重量达标,强壮度达标,敏捷度达标,智慧度同样达标。 全线通过,样样合格。 几乎是个全才,天赋异禀,出类拔萃。 不过,世上千里马多的是,搞不好就烂大街。但又能有几人,成功在亿万洪流中脱颖而出,化身举世瞩目的人上人? 更多的,是被一杯泅水吞没,被一捧黄土掩埋。死死的,屁都放不出。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虽一无名之马,纵有千里之能,万里之功,奈何世事无常,常怀才不遇、命途多舛,终不得志。生不逢时,死不逢机,壮志未酬便毁于一旦,忧碌无为。 心怀雄心壮志者,皆不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求闻达于诸侯。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少欲多寡,共谋福音。 世事,不全然如是,不尽如人意……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默默无籍者,不在少数,并非无能。声名鹊起者,不在多数,却大多无用。 行无用之事,作无用之功。 昏庸无道,懦弱无能。 譬如…… 那些日夜沉溺于世俗繁华,只知享乐只知索取,而不知艰苦不知祸端者。 皆为废人! 呼—— 高呼一口炎黄气,拉特斯已经来到无量身旁,略作匍匐地低头行礼。 此时,无量也阅完了所读经书的最后一页,老脸有些少许笑意浮出。他闭合书册,安详摆放在桌面,顺势取过桌上的茶具,小小地斟酌几口,便是起身。 他扬了扬手。 拉特斯立即会意,转身跟随。 “走,一起去看看今日成果如何,希望不会太糟糕。” 他二者离开凉亭,步伐轻盈诡秘,身手皆是不凡,一路悠悠穿过院中大门,直接扬长而去。 门也不关,房也未锁。 …… 一处湖泊旁,有着呼啸声凛冽而起。 水面凌波荡漾,一条条无形风刃突兀横生,与水流拍击重叠。激起一层层浪花向上飞溅,涟漪波纹翻滚涌动。核心处被狂暴风刃劈开,朝两翼陡然席卷,分成左右两股惊涛骇浪。 风暴过后,又是龙卷侵袭! 湖泊中央不得安生,水流被强大力劲冲击分裂,本欲就此停息。谁知后面紧接迎来一波又一波水龙卷,顺势而下的水源让再次喷涌而上的水流给顶了回去,瞬间浪花漫天,水珠疯狂倾泻四射。 场面尤为壮观。 一番轰击之下,高压水柱破湖而出!! 庞大的涟漪波动全面覆盖湖泊,冲击力普及整个湖底。刹那间泥石流爆发,湖水顷刻被黄泥给搅浑,喷溅倾覆的萦绕环流仰天长啸,一片悲鸣。 索性,这是死水湖,至清无鱼。 不然一个个都被炸翻了天,漂白着肚皮,瞪大着眼珠,死不瞑目。 “成了!” “宗师级的力量,果不其然!” 岸边不远处,一个布衣少年正喜获成就感,手中巨阙之剑竖立在草坪,身形矫健如风,气场诡谲飘扬。 时而修饰,时而隐匿,时而声威浩大。 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佯装,自身的气息亦被调整得平稳如一,概不外泄。 好似一乔装打扮的暗夜杀手,行踪妖异,悄无声息。表象是一平常老百姓,言行谈吐端庄得体,与人相处甚为融洽。面慈心善,谈笑风生。实则寒光内敛,暗藏玄机,令人难辨其善恶与否。 乃扮猪吃虎,披着羊皮的豺狼之士! 如今吴铭的演技,可与其师无量天尊并肩齐驱。是为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老滑头与小滑头。 十年的修行沉寂,未曾泯灭他那追寻至强者的坚毅之心,未能扼杀他那渴望夙愿成真的不屈之志。反而让吴铭铤而走险、逆流而上,一举成就武道宗师。 身负文韬武略,内外兼攻。 不仅是相貌,就连自身所释放的气场都大为转变,完全不似当年之稚。 其脑瓜也不再圆润,天灵盖突出。单眼皮,小眼睛,尖下巴。耳廓蜿蜒如月,方型大脸,睫毛偏长,鼻梁宽厚而高挑,两端鼻孔黑乎乎的,里面荆棘丛生。 眼眶极其怪异,万万千千说不尽。 完全是标准的丑男形象,且吴铭也自认奇丑无比,着实不堪入目。 好在没长什么麻子雀斑之类的污点。 否则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但这也只是他自己的一些遐想而已,美丑好坏,还是留给世人去评说。 不过,吴铭也有令人惊愕的异样表现。 这就源于他那双古怪之瞳,闪烁过骇然惊悚的端倪,铁定内藏猫腻。 犀利的目光,深邃而无可触及的眼眸,牢牢镶嵌在吴铭的面相。笑时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宛若刚出生的牛犊,纯真洁净,好欺好哄又好骗,谁人不想得手? 新水鲢鱼,容易上钩! 不笑之际,却是侃然正色、道貌岸然。即使不作声张,不行举止,都能隐隐间释放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周遭之人呼吸愈加紧凑,心率频发,皆不敢贸然肆意妄为,以免酿造无法承担的后果。 其之气场,诸如前方龙骧虎视。不苟言笑间,竟是睥睨万物,不怒自威。 正因如此面孔,让他注定不同寻常! 虽说体格中等,算不得勇猛高大,但却天生神力,常负重不倒。 唦—— 后方突感一阵阴沉,吴铭当即转身! 双手紧握破军剑柄,剑身金光泛滥,自下往上横斜一挑,暴风涌动,一道无形剑气挥击而出,硕大且神速。 啸叫的破风声响彻。 远方,一坏老头倏然闪现而来,瞧见劈斩而过的剑气风刃,面无波澜。直接伸手抓去,五指一闭,硬生生地将风刃死死卡住。旋即用力一捏,危机急骤消散,化作气流因子,重新汇入大气。 老头毫发无损。 “这力道……” “可以。十年的沉淀,让你成为宗师武者,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功夫,终究不负有心人!” 第三十三章惑乱 这坏老头,自然便是无量。 经由他方才稍稍一试,赫然发觉吴铭此时的战斗力已能从上千乃至万人军中杀出重围,飙升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纵然身负残伤,那也不至于彻底命丧黄泉,或是沦为世人的阶下囚。 孺子可教! 不过,要是周身没有超神器的辅导,就想赤手空拳力博万人敌,可能都不太现实,必会自损八百之势。 吴铭手持破军挥击出的剑气,所能覆盖的范围大概只有十米之余。若超出范围的极限,便会回归普通气流。且剑气释放的距离越远,其所锐减的威力也就越大,最终退化为一阵微风。 给人挠痒痒都还不够! 但在中等距离威力是最强的,因为是刚发出不久,空气阻碍度相对不大。 最靠前的,只能是爆发点最高的。 因此,用剑至深者,要是能将近远距离的格斗都掌握得非常精湛,力度划分得极为适中,那铁定会事半功倍。 攻防具在,谁能挡我? “来,让为师看看,你这功力到底有几分深浅,几成水分。” 无量拍了拍徒弟臂膀,下意识地瞅见了破军上面浮现的异常纹理。剑身后端有一箭头字样的图标排列,其中金光喷涌,双面透穿。一共五个,现如今只点亮了最靠前的封禁烙印。 似是已然得到第一层的解放,力量灌满全身,血脉膨胀。 他呵呵一笑,全在意料之中。 “正如为师所说,破军的每一重封印被解禁,都会回归以往的战神之力。” “当下第一重已解,力量便能在原基础上扩涨增幅。大肆提升剑刃的锋锐度,剑身的耐热以及耐抗能力,攻防皆得以强化,同时重量十倍增压。” 无量悠悠锤击吴铭胸口,挑逗着:“千斤的负重,感觉如何?” 老滑头的本性在此景显露。 也难怪,破军不是再是一百斤,而是一千斤!这拿着可是够呛的。 一剑砸去,昊天神锤都能给他砸爆! 当然,终究还是得看使用者自身的强大程度。不然锤还未到,剑已先崩。 吴铭略作摇头,感叹道:“不行。纵使我天赋神力,做到四两拨千斤易如反掌。但若长期这般耗费,不仅携带不便,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祸端,最终更是个极其忧虑的包袱。” “难搞。” 吴铭不敢直接握着破军凌空太久,就算能够坚持那也不一定会这般消耗。 时间长了,手脚麻木。 一千斤,可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 “嗯,如此确为累赘。” “但凡事自有其解决的办法。放心,此剑为师会助你搞定。”无量劝解道。 二人一笑。 吴铭便遵从师父的旨意,开始演武。 “小斯,可敢一战?” 话音一落,在周遭放哨游荡的冰原狮目光煞然一亮,兴冲冲地飞跃而来。 这只异兽体格巨大,并非凡间猛兽,而是来自山海界。虽与上古洪荒神兽无法比拟,但在这平平无奇的下界,还是当之无愧的罕见,世间仅有。 三米多长的体型,比日行千里的成年雄性汗血宝马还要大上几分。奔跑时的速度就更不用说了,绝对碾压! 追得上猎豹,斗得过狂犀。 可就是一点不太妥。 它偏偏不爱与草原上的其他狮族为伍,喜好单打独斗,个体作战能力极强,同猛虎下山一般无二。 由于个体足够强大,所以便不太需要依赖整支族群的力量谋生。 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群居而生,若没有一个优良的规章制度和管理条约,兽心各异,私欲贪婪之念熏心,必惨遭溃败! 好吃懒做者也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族群也将瓦崩解体,不复存在。 …… 站好了阵形,人兽大战开幕。 出手直接硬刚! 拉特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清啸一声,肃然四蹄狂蹬。它呲牙咧嘴,目光极其凛冽,疾奔之时周身鬃毛飘逸飞舞。兽性大显,兽威大发,不留任何破绽,朝着前方布衣少年猛烈突进。 跃地一窜就是七八米之高,十五六米之远。钢爪突现,欲大撕一番。 吴铭昂然挺立。 他手速极快,步伐轻纵悠扬。眼见前方上空的银装异兽就要落地轰砸,兽爪猛扑而来,却是表现得非常出乎意料。直接将破军巨剑翻转,双手急握,剑面朝上,就这样妥妥地挡在身前。 拉特斯一爪劈斩。 吴铭身形稍有抖动,全权接下这奋力一击。透过视野中的缝隙,见又一兽爪反掠而过,从腰间右方袭来,攻势离他仅有三寸之近。遂下意识往后一退,同时破军抽出,变守为攻。 并原地施展《无相剑诀》。 拉特斯又岂能让他如愿以偿? 全身鬃毛蓬松,以三百六十度的方位在其兽颅处撑开,形成一层屏障。如同一个烂穿了底座的等腰梯形圆柱体水桶,桶屁股罩在它的脑袋,顶着前进。 狮身则是后足行走,半直半斜立。前足双爪无时无刻不在替换抓击吴铭,宛若蛟龙出海,攻速非常狂暴,力量霸道无比,一次一次递增,势头不减。 显然,它也修炼过《裂空爪》。 而吴铭的悲哀之处,就是没有那么强劲的爪牙,根本发挥不了太大功效。 锵锵锵—— 无相真意展露,瞬间便释放出大量迷惘幻象,诱导着对方的攻势行动。 拉特斯的钢爪不停拍击,抓拽破军所挥舞的金色光影。一次次地摩擦出闪烁的弧形火花,迸进气流。都产生了一股浓烈的灼焦味,席卷四方。 吴铭时而挥剑格挡,时而刻意闪避,时而又一剑横扫,打乱银装异兽的突进节奏,荧惑其对前者剑法的确切感知。 他的身体向大后方倾斜平移。 二者交手不过百十来回合,却都是一个十分享受的过程。这般快意的激斗,无不让人心生眷恋,大感畅爽。 《无相剑诀》的变化亦是奇妙无穷。 挥舞而来,迎击而去。每一次剑招的来回舞动都不一样,十分难辨虚实真伪。 在如此迷幻剑法的蛊惑下,拉特斯终于显现了颓势。眼神扑朔迷离,步伐紊乱,攻击速率骤减,势头一跌再跌。最后真的是扛不住了,被吴铭反压在地,破军剑尖直指其咽喉。 “小斯,服不服?” 少年一声高亢,凛然直视银装异兽。 拉特斯顿然清醒,见是这般结局,嗷嗷地长嘶一声,自惭形秽,果断认栽! 第三十四章怅别离 一番比划后。 吴铭放下千斤巨剑,右手已经有些麻痹感,便只能用左手将异兽拉起来。 起了身,拉特斯立即舔了舔爪子。但上面的尖锐出现了钝化,指尖被磨平十分之一,有的甚至直接被破军给削掉了,好几个断甲光着头秃着顶。 银装异兽万般无奈。 这也说明它不够强,身体素质或许还可以,综合整体实力那就真的是稍逊一筹了,自叹不如吴铭强大。 索性,它更是有着难得的自知之明。 胜而不骄,败而不耻。 这就是难能可贵的精神意义所在。若其持之以恒,实力迟早突飞猛进。 吴铭与它,一同成长而来,也知道各自的缺陷,各自的过失,以及各自擅长的领域优势,涉足甚广。 且不说亲密无间,至少情谊是真的。 方才一段过往,二者之间的演武比试,无量皆一览无余,颤巍巍地走来。 “嗯,你二者心态平稳,不骄不躁,倒是可以对你们交付大任。” 无量脸上乐呵呵,“此前观战,为师对你们的武力也有所渗透,并大致进行了一番独到的评析。” “吴铭,自身挥发的力道够强,力度把握可以。但敏捷的反应力有所欠缺,攻速、防速以及后面的移动速率都配合得不完全精确。虽已踏入宗师级别,可若真要与那些江湖上的绝世高手厮杀,并不见得会占据多少优势。” “没有控制到位,无疑是自寻死路。” “况且后面还有大宗师、传奇,两个恐怖层次的高危台阶未曾突破。贸然寻滋挑衅,或是所谓正义的救死扶伤,一旦被有心人逮住,只会痛打落水狗。” 无量所说不假。 年仅十五岁便成为武道宗师,固然堪称举世皆惊,可毕竟还只是初步阶段。 根基依然停留在上一级别。 若不将己身的宗师之力稳固,手法统一,又如何能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否则便只可算作是伪宗师! 在这十年的生长过渡期里,吴铭也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所身处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难免瞠目结舌。 璇玑大陆,众生纷纭,皇朝衍化,诸国盛兴,豪强林立,英魂辈显。 九天之下,各族并起,万物得一而生! 异人异兽具在。 魑魅魍魉同甘苦,妖魔鬼怪共存亡。 其上武者可分为六阶:见习、资深、精英、宗师、大宗师、传奇。 其中传奇已然成就圣体之躯。 是为凡品自圣品晋阶的重大象征,大宗师则为二者之间的特殊媒介。 见习,即为刚入门的菜鸟。 资深,即为学到了三脚猫的皮毛。 精英,即为宗门教派的精锐。可外出执行机密活动,亦可统领万人军团。 宗师,相当于长老级别的高手。此时对武道的领悟已至大乘之境,身手不凡。可担当十万军团的将领,堪称万人敌! 大宗师,便等同江湖流派的教主掌门,全权掌舵。且其功力无不已臻化境,个个对武学奥妙的参悟高深莫测。自身的武道精髓、武道真意皆达至圆满饱和,可作为驾驭百万军团的三军统帅!! 传奇,亦被世人尊奉为武圣—— 其之势能,不论是精神意念,还是肉身躯壳,都已突破凡阶桎梏,超凡入圣。 若达到此等境界,寿元暴涨! 少则三百,多则三千!! 更为恐怖的是,这等强者还能够御风而行,日行千里却不知疲倦。 圣阶的强大,就连周遭的天地力量都可以借用。进而灵气灌顶,获得异能。青春长留,风华永驻。在世间凡尘横行无忌,江湖朝堂之上随便浪都可以。反正天下无敌,焉有何惧? 武圣境界,可坐拥天下美人,坐享天下美妙,坐谈天下美言,坐行天下美事。 一声号令之下,千万大军出征! 独自一人便可坐镇一大皇朝,周边蛮夷闻风丧胆,皆不敢来犯。 这就是无量给徒儿传授的世界讯息。 这老不死的,表面上危言耸听、正襟危坐,骨子里却貌似有些不大正经。 吴铭也认了。 不知那所谓一人坐拥天下的武圣境,是否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至强者? 那等传奇,似乎遥不可及。 但再仔细一想,好像又近在咫尺。伸手抓去,碰之即死,触之即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圣之境界,超脱凡尘,凌驾苍生之上。文可旷古执笔安天下,武能烁今挥剑定乾坤。兴邦鼎世,昭昭之行万古长青。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接下来,便为无量的另一品鉴了。 “拉特斯,肉身力量极其强劲!魁梧彪悍,是个天生的肉盾英雄。” “攻击、防御、速度、敏捷、韧性样样俱全,若技术方面都能有所跨越,自当成为兽中异类,屈指可数的存在。” “然,不足之处,便是脑瓜有点不太灵活,还需好好地进一步提炼、开发。” 此言未毕,冰原狮便已知晓了结果。 它深谙自己是兽族,灵智肯定是个大问题,比不上开了挂的凡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研制突破方针。 世事,一半在人,一半在天。 哪儿有兽族的余地? 现在,它虽心有不甘,但也还是比较知足。因为,自己并不算太弱。 吴铭抚摸着银装异兽的额头,二者都非常享受这剩余的时光。索性残阳未落,还有五分之二的旅途,可以再乐呵乐呵。 “好。” 无量双手击掌,面相似笑非笑,“铭儿啊,你跟着为师长这么大,还从没出去逍遥自在过吧?” “没呢,师父。”吴铭好奇地回答。 他不知道,师父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就算卖出去也没人要。 除非蟑螂要,老鼠要。 “嗯……,不错。” “今日过后,吴铭,你便不再拥有在这南方孤岛生存的资格。” “另觅他法,另寻他路去吧。” 无量袖口一摆,袖袍向后一甩,目光深远而灼烈,忍痛割爱。 吴铭不敢相信! 堂堂无量天尊,竟是这般不讲情面? 功夫学成了,就一脚踹开。 “师父,您这样……我可是惆怅无比,悲痛万分啊!” “徒儿,会时刻牵挂于您的。” 吴铭抹着泪,哽咽着胸口烦闷的泪花。 拉特斯也直蹬眼珠,懵了! 无量更是一脸无奈。 “铭儿啊,为师也极为不舍。” “你这一走,为师心里空落落的,担忧你往后余生过得凄伶惨淡。” “每逢想起,便是忧心忡忡。” 老头子揉搓着眼眶,神色黯然销魂。突然间便是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鼻涕都给捅了出来! 那悲伤感,比徒弟还要来得直接。 吴铭一惊。 装,继续装。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不进行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演,来修饰内在涵养,当心日后忏悔莫及。 吴铭暗暗咋舌。 出趟远门,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击鼓鸣钟,起奏哀乐,老泪纵横。 这阵仗,醉了。 第三十五章出岛!周游列国 无量的演技确实高超! 若换作旁人,肯定会被这副表相给哐骗过去,惨遭毒手。 可吴铭,不觉得师父内心沮丧。 反而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死死掩盖于心,不得窥探。 “师父,徒儿有生之年不能在您身边好好尽尽孝道。但愿……死后可以化作亡魂时刻陪伴于您左右,为您操劳。” “也好将师徒之情融洽得根深蒂固,以报您多年来的辅导养育之恩。” “徒儿,不胜感激!” 吴铭当即回馈响应,顺便摆了无量一道,用作报答后者的陈情之辞。 而且,这都是跟师父学的。 名师出高徒,寒门难出贵子。两者同为一理,真的是无不应验。 闻言,无量屏住呼吸,突感惊诧! 将面上的悲愤尽数擦拭。 “好小子!如今毛虽长齐了,羽翼却是未丰,便能有此番做作。巧舌如簧,令为师刮目相看,着实……甚感欣慰。” “也罢,今朝日落之前,你便即刻启程,不容懈怠!!” 无量狠定了心,对徒弟下达指令。 确实,既然基础功底已有,外出谋生的多元技艺已成,便没有太大必要留在这荒无人烟的弹丸之地。 如若不走,更待何时? 况且无量并未让吴铭学成出师,只是要他下山历练,出岛进行世界环游,以达至司空见惯的功效。不仅不会拖累成长进度,还能就此将世间繁华、人间一切的美好收入囊中,逐渐消化。 更利于个人的前途发展。 这样的师父,老谋深算,暗中掌控棋盘全局,世间能有几人可与之比拟? 寥寥无几。 吴铭同拉特斯瞳眸对视,神情失彩。 “师父,小斯可会与我一块儿前往?” “一起浪迹江湖,一起周游列国,一起闯荡这大千世界?!” 连续四个问号迸发,盘根问底。 吴铭,纵使一向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但出门在外,没点势力没点后台可是行不通。临时抱佛脚,都不太可靠。 宗师之力,不见得就能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而从无约束。 天下强者如云,那些归隐山林的绝世老祖可不在十指之数。又岂是唯他吴铭一人独尊?一人独步天下? 人外人,天外天。 你强,别人比你更强!如是而已。 行走江湖,实力不够硬,被仇家追杀至天涯海角。必然步步如履薄冰,整日提心吊胆,彻夜忐忑不安、惶恐焦虑。 头悬梁、锥刺股。 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恶鬼附身。 日渐消疲。 无量重声道:“拉特斯,暂且不能随你前去吃香喝辣!它的脑瓜缺陷还需适当加以弥补,方能大展神威,助你一举成就宏图霸业,享尽世间美满清福。” “如此,你还有何怨言?” 这话说的,吴铭当时差点就信了。 什么吃香喝辣,什么美满清福,还有那什么宏图霸业,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思绪混乱。 吴铭不敢妄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成为至强者,做最好的自己,才是他存在于世界上唯一的信念。 其它,别无所求。 奢望太多,最终反而是种累赘。 又做不到。 一切无望的挣扎,不过是莫大之悲哀,为无知者的自我麻醉而已。 “既是如此,徒儿绝无丝毫怨言!” 吴铭拱手相让,行过大礼,对师父敬畏谦逊,断不敢阳奉阴违。 无量转悲为喜。 “嗯,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待一个时辰过后,为师会为你饯行。” 吴铭只能点头归去。 …… 一个中等包袱,装满了贵重物品。 生活常识,必须要有。 两件布衣长袍,两双寻常布靴,十块烧烤烙饼,以及好几本至尊典藏,皆被收纳套进了吴铭的麻袋。 关入小黑屋。 密不透风,大气不能喘。 干完这些活,再里里外外干净地打扫了房屋,带上破军,便是推门而去。 有点喜出望外。 同时,又感觉头重脚轻,有所忧虑。 这身首远在偏僻异乡,届时独自一人,无依无靠。莫不是要随波逐流,过着四处漂泊流浪的日子? 不得不担心。 势力太弱,就是没法立足强者荟萃的纷纭风波,以求苟且偷生之路。 究竟是加入一方诸侯觅食? 还是果断选择二流宗门避讳寄居? 都是个难题。 可不管怎样,到时候千万不要搞得身无分文而来,一无所有而去就行。 是死是活,全权握在股掌! 放开了繁杂的琐碎,吴铭挺身前进,与无量、拉特斯二者来到海边要塞之地,在此一同举行送别仪式。 临近黄昏之际,海风吹拂。 潮汐起落翻涌,断断续续跌宕不定。 三角关联,将师徒二人及银装异兽覆盖,死死固定在特殊的石板上。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未解。” 吴铭摊上了个大包袱,手持破军伫立在沙地,目光悠远。 “说。”无量回应。 到了最后关头,吴铭也只能见机行事。 他道:“师父所授至高法门,《无相剑诀》倒已被徒儿修炼到大乘。只是这《裂空爪》,却是迟迟不见威能显现,令得吴铭着实难受。” 低头一凝。 自己左手上还是光秃秃一片。 他不习惯留长指甲,每次都是五指卡住,以作夹击格挡之用,是为防御之功。 突进的话,并不太强。 无量也低头一望,少见多怪多见不怪。 “其实《裂空爪》的真正意义,在于无形。无声无息、无臭无色。” “有形的物体,总是脆弱的。而这股无形的力量,则是强有力的剑盾!以无形制有形,必然所效非凡,功率大增。” “这,便是所谓的‘裂、空’。” 后面二字,无量一字一顿地吐纳。归根结底,道出确切缘由。 “原来如此……”吴铭目光一亮,“多谢师父提点,徒儿已会意。” 有高人指点迷津,就是不一样。 “嗯,接下来,你也差不多该走了。”无量拂袖挥舞,海边立即有一竹木拼接而成的竹筏闪现,停泊在港口。 吴铭当时就笑了。 这竹筏极其简陋,既没有什么精密优良的设施,也不见安全可靠的整体结构。 就是一根根竹子衔接,加以铁丝巩固。 踏上去,铁定阴沟里翻船! 竹子之间的缝隙会浸水,划船的木浆都丢了,更别说扬帆起航。 果然,都是师父坑徒弟…… 第三十六章嘱托 “乖徒儿,这就是为师给你准备的航行载具!怎么样,够意思吧?” 无量谄媚轻浮,饶有新意。 他这变戏法变出来的破烂物件,既不中看又不中用,谁敢上去一试? 吴铭敢! 他既是要出航探索新大陆,就自然得与这竹筏兄弟相依为命,且都是一根绳索上的臭蚂蚱。但凡一只蚂蚱掉海里淹死了,另一只也会重蹈覆辙。 这种悬念,可不是儿戏! “家师落落大方,做徒弟的,自是心情愉悦,脑海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吴铭非常欣赏无量这样的厚待,都笑不合嘴了。 无量敢出,吴铭就敢接。 此等融洽的师徒之情,可不常见啊! 随即,无量早已将备好的另一些东西拿了出来,顺手递给徒弟。 那是一块木制令牌。 “行了,别吹嘘为师了。”无量正经面貌回归,“这小东西待你抵达璇玑大陆后自会有人前来接应,你便暂且跟随那人混迹,以站稳脚跟。” “同时,这也是回家的指引牌。一旦丢失,你就再也无法与为师取得联系。” 吴铭将其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只有木牌正面处刻画了一个‘量’字,用作特定的标签。 然后他点点头。 无量又道:“至于你手中的破军,为师便念在负重艰辛与行动不便的份上,给你另外开辟一处亚空间,用于存储这柄巨剑,以及拿出来战斗。” 宇宙空间,划分三大类。 实空间,亚空间,和虚空间。 所谓实空间,全名为‘真确实有空间’。是最稳定、最有序、最真实的宇宙空间,可在几何层次获得维度叠加效果,高低维度间会呈现不同的差异,所展露的世界斑斓色彩也最为丰富广袤。 亚空间就是在实空间的基础上进行二次,或是多次开辟出的空间。胎膜不稳,较为容易崩溃,且不能长期存留,更需时刻加以能量维持、修复。 而虚空间,又称虚无空间,简称虚空。里面除混沌之外,皆为虚无,无法开辟。 “左手伸出来,紧闭成掌。” 无量吩咐着,看来要开始竣工了。 吴铭照做。 滋滋—— 破军被神秘力量托举在空中。 无量那蕴含浩瀚神力的食指萦绕着金色光晕,威能浩大,所见非凡。轻轻一指点在吴铭左手掌心,瞬间气流炸裂喷发,大风刮动师徒二人的发丝。 断开之时,吴铭左掌中心浮现小型空洞,不仔细观测可能都还看不见。 破军被迫急转。 剑尖朝前,剑柄朝后,骤然冲刷而来。 并在过程中剑身逐渐缩小,一点一滴地钻进那左掌空洞,消失得无影无踪。 “铭儿啊,今后这就是破军的隐藏之所,切勿让外人发觉。” “左手为剑鞘,右手为剑柄。战斗时以右手推左手之势将破军抽出,事后不用之际,便按原来的轨迹收回即可。” “相当于多了一个隐形剑鞘。” 老脸春风洋洋得意,无量自卖自夸,陈述破军出剑收剑的用法。 吴铭没有说话,再度点头以表肯定。 还给师父伸出了大拇指! 其左掌中央的小不点空洞,也随之隐匿于微观世界,凡胎肉眼无可视察。 “最后,就是铭儿你颈上随身携带的虚空之泪,极其重要!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脱离身躯,落入贪婪小人之手,以免为己身带来惨重的伤亡。” “天生的灵魂缺陷,为师无法弥补,但这虚空之泪可以。” 脖子上琥珀形的白玉晶莹吊坠,乃吴铭出生时便伴随而现。他虽不知具体有何功效,怎么会形影不离地贴在他身上,但总归不见有什么副作用。 索性就任由不管。 若有问题,无量天尊岂会坐视不理? 虚空之泪,名字倒是奇奇怪怪的。含义玄之又玄,不知道究竟是啥子东西。 如今破军之事已无担忧。 纵使吴铭天生神力,能够背负千斤巨剑砥砺前行,那也有些吃不消。况且他这一身神力并非先天就有,而是经由后天的艰苦磨砺形成,道路蜿蜒曲折。 “好了,扬帆起航吧。”无量摆手。 吴铭深情望着这身旁两者,未多作停留。朝向竹筏,直接一跃而上。 无量苦口婆心。 “出去后记得自尊自爱,别染上一堆改不掉的臭毛病,拖累终生。” “行走江湖,亦需知人心险恶。对于任何人,皆不要抱有过分的信任。否则,你不仅会输得一踏涂地,最后连身边至亲至爱之人,都会一个个离你而去。” “同时也得学习装腔作势、狐假虎威,别人演你你演回去。只要装得好,演得妙,节节攀升之事自然会跟着你跑。既能掌控棋局,又能置身事外,可谓两全其美!” “且人性本就如此,不可不防。” 做家长的,就是诸如无量这般,总爱对晚辈絮絮叨叨,啰嗦个不停。 特别是临行之际。 “另外,你若在外面惹是生非,自己解决不了,无奈之下被迫流浪逃亡,不要妄想着为师会鼎力相助。” “是死是活,全看各自的造化。” “为师倒也希望……你不会被江湖庙堂人士乱棍敲灭,或是提剑自戕。” “而是被人吊起来折磨个半死,受尽屈辱,历经世态沧桑炎凉。如此,方能得到深痛的警醒,久经沙场立于不败之地,成就无上荣耀之光辉!!” 无量此时不免显得老奸巨猾,自个儿徒弟还希望他被人折磨,被人吊打,被人一番无情地辱没。残伤肉身,亵渎灵魂,以此来获得重大成长。 这招好,这招妙啊! 不仅能让孩子充分意识到人世间的悲愤疾苦,还能完整体会到凡尘心机角斗的步步为营,此举焉能不妙? 吴铭则表示深度鄙视。 他不想再与师父多作口舌之争,躬身拱手,出言道:“家师所言大为可行,吴铭深受教诲,必将其了然于心。师父,拉特斯……” “珍重!!!” 吴铭转身面向苍茫大海,心胸燃起一丝微热,霎时澎湃万分。 后面的无量笑意如花绽放,开始作法。 双手聚合结印,凌空变幻。能量翻涌,岔开之际神速飚射出一道神力源,点缀进竹筏,将其连同吴铭一起覆盖包裹在内,化作无形的神级结界,一路护送而去。 竹筏抖动频发,逐渐向前平移。 “切记!船舶停靠在何处,何处便是登陆之所,勿要为所欲为。” 无量呐喊。 竹筏早便离得沙丘愈发久远,千里隔音。一望不回头,一去不复返。 哪儿还能管那么多? 滞留原地的老滑头与银装异兽皆不苟言笑,神情忧郁,惆怅感油然而生。 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终究不太自在。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起于因果,源于内心,发自胸膛肺腑的感知。 凝望许久,二者始终健在…… 第三十七章乘风破浪 蜉蝣,寄生于天地之间。 万物,渺茫如沧海之粟。 随着残阳的辉光渐渐被大气云层遮盖,向西行驶而下,海面亦是波澜壮阔。 红霞照映,波光潋滟。 粼粼的涟漪条纹一圈圈重叠消逝,浪花高低起伏不断,拍击水上的漂浮物,使之不能如意前进,步步倒退。 当吴铭的身形穿梭在这片海域时,刹那间狂风大作,洪流铺天盖地般席卷! 前方海啸喷发,激起百丈之高的水流层,高通音爆彻响。似一月牙形的弯折血盆大口,疯狂张开上下两端嘴颚,等待吴铭入瓮,并企图将其吞灭于虚无…… 少年昂首挺立在竹筏上,不折不扣。 庞大的海啸即将迎面而来,沧海之力的全权浇灌下,势必一举击溃来犯者! 肩上背负着包袱,吴铭只能勉强操控船舶的上升和下降,以及适当的左右摇摆,并不能完全自如地掌舵。竹筏拥有自动机制,只会一味地向前挺进,逆流而上,断无可能不战而退、不战而降。 鼓足了力量,便双手微握。 左手为鞘,右手为柄,左右手相推相拉。心念一动,破军即刻抽出。 少年单手持剑,准备迎接海浪的侵袭。 百丈海啸近在咫尺!! 脚下竹筏陡然加速,一飞冲天。 风劲愈发壮大,吴铭的身体却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唯有破军被右手朝后拖拽。 欲奋力突刺! 轰—— 灭世洪流喷射而过,浩大无垠的冲击阻力,正无情摧毁这艘毫无相关的舰艇。 借以整个汪汪所蕴藏的势能,海啸不仅轻而易举地攻克来犯者的重重防线,还顺手牵羊,将周边浮游的其它拦路虎一同湮灭,重创敌军。 只是那么一瞬间…… 水流层所汇聚的诸多水分子便散入大海,惊涛骇浪早已冲刷而去。大批大批的潮汐翻涌,犹若驼峰山峦般跌跌撞撞,大肆流入至南方挥发,扼杀亿万生灵。 磅礴而犀利的攻伐声远离。 但前方阻隔的浪淘还未消失殆尽,依然有些苟延残喘的余孽势力猖獗,根本就扫除不完,这也奈何不得。 一番折腾下来,天空乌云密布。 但有点奇怪。 既是黑云压境,却只听响雷,只闻雷蛇穿行闪烁,丝毫不见骤雨倾泻。 该死的鬼天气,奇了怪了! 海面上的风暴龙卷时有闪现,突发的危急情况频繁怒触,搞得航行者一头雾水。纵然经验丰富,那也无计可施。 普遍都是自求多福。 死就死了,没死便不在这一时半刻。 至于那什么侥幸心理,什么安全捷径,都是扬帆起航之际的初步臆想。 走投无路,就只能安心等死。 运气好的,落下个终身残疾都是小事。运气差的,直接泅水淹没,尸骨无存。 危机与险境无处不在。 …… 约莫一刻钟过后,海面的末世风波渐渐平息。水流虽是急喘,却大不如从前。 浪花溅跃,声小式微。 隐隐间,似有一威严肃穆的人影投射。 他尽情挥舞着手中的剑,摩擦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剑气罡风,任意冲击铲动周遭恣肆的环流,激情地打着水漂,非常钟爱于享受这劫后重生的感觉。 竹筏就是块冲浪板,可以任性地浪! 不但能逆水行舟,还能冲破枷锁,轰击海浪的一层层桎梏,令之溃不成军。 如此,吴铭便自然无惧。 冲锋而上,滑落而下,吴铭玩冲浪板玩得无比刺激,冲浪技术也是一绝。 水流迸发,并非如想象那般,泼得吴铭一身都是。因为他的周身,乃至整个竹筏的覆盖范围内,皆被无量所制造的神级守护结界笼罩,伤不得分毫。 故而才能不被海啸、巨浪之流吞噬。 偶尔遭遇潜伏在深海区的暗流漩涡与暗中礁石,都不用麻烦吴铭自己。直接是被脚下的航海载具一溜烟带走,脱离危险的控制范围,使己身安然无恙。 小部分礁石,则被吴铭劲猛的一道无形剑气挥击,轰然一分为二。 “如此盛景,值得大干一场!!”吴铭亢奋高歌,“就让这暴风龙卷,匍匐在破军剑威之下,为我愈演愈烈吧——!!!” 这厮狂妄无知,竟敢肆意借以天地自然为证,胡乱戏耍天灾人祸! 索性…… 航行前进的道路上,展现的阻碍不大。 因此,在历经一番畅爽的游玩后,少年的视野中真真确确地涂鸦了一块广袤的新大陆,色泽鲜艳无比。 他顿时目光如炬。 眼神里充满了对探索的极度渴望。至强者,绝对的力量,他都想要。 是梦想,是理想! 或许,这亦是一种欲望,一种叫做‘贪婪’的膨胀欲望。 所以,这更是贪得无厌的思想行径!! 无妨,反正……不止他一个。 双眼放光,吴铭狂笑得面目全非。这个时候,他像极了一个痴心妄想的天真小孩。懵懂无害,灿烂无邪,比三岁小孩还要显得更为纯洁。 殊不知,这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表面的假象,往往都不是最真实的一面,不是最可靠,不是最无辜,更不是最值得信赖的迷幻骗术。 真相,被一幕幕装饰给掩藏了,包裹在那不为人知的纯天然结茧内,不得复出。 视线收缩,视野扩大。 临近之际,吴铭便瞧见了面前的黑暗森林,有种幽静沉寂的死气感。 没有鸟鸣。 只可听见轻微的风声与落叶声。 就像有鬼魂出没一样。 少年独自一人,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要说没有丁点惊悚之感,那显然是不存在的。毕竟,他也是人,是人就会衍生出各种缺陷、弱点。 不过,他还是放弃了航海,直奔山林。 地势有些过高,吴铭花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方才登上这崇山峻岭。 转身抬头一望,已是浅夜。 背后一阵阴冷的凉风刮动,那种瞬间刺痛的感觉,貌似都深入骨髓。 也罢,夜黑风高,他便暂且委屈一宿。 这种诡异的深山老林,吴铭也不敢太过深入,只是在海边的高崖上生火取暖,照亮周围的景象,以充实、壮大自己内心的弱小,鼓舞士气。 如若不然,直接孤军深入,万一真的半路杀出厉鬼冤魂,或是来个女鬼吸血鬼索命什么的,那还不得吓个半死!? 严重的瞬间被撂疯,就此喜成精神分裂症患者,入住精神病医院白吃白喝。 没有周密的确切计策,他不会太冒险。 篝火燃起,吴铭刚坐下不久,就欲拿出一些烧饼充饥,不料却是眉头一紧,还未放下的破军再次被他死死握住,目光注视前方暗夜,一切都始料未及。 “什么鬼?” “竟然来得这么快!?” 吴铭所见,乃是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像似一四蹄兽影,在这前方密林游荡,来回绕着他瞎逛瞎转悠,却始终未曾现出本尊,毕露原形。 无奈之下,吴铭只得单手转动破军,依靠光滑剑身所反射的火焰光谱来照射黑影,好将其步步逼出。 黑影错愕! 它窜到哪儿光谱就照到哪儿,搞得异常狼狈,最终逃之夭夭。 吴铭提心吊胆。 填饱了肚子喝足了水,再撒够了尿,便是熄灭剩下的火种,轻功飞檐走壁,捣腾上了一棵参天之树,卧在粗壮的躯干枝丫,倒头就睡。 一觉梦过去,现实的忧虑、烦琐全无。 第三十八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黎明。 天边刚亮不久,朝露蓬勃。 搭在肚皮上的包袱被挪开,吴铭睡眼惺忪朦胧,眨了几下便是睁瞑。 视线望去,头上堆满树叶。 昨夜一宿,他都是窝在枝干错杂交织的隐蔽处,茎叶将其身躯掩盖。 倒也没出现什么危险。 不然这时候,吴铭就成了嘴下亡魂了。 侧身一阵斜滚,让肉体的外部机能都得以适当运动。调整好了状态,四肢伸展,直接一个跟斗翻去站立。 凌空快速出拳,风刃击落片片枝叶。 挎上包裹,吴铭单手扯着一根坚韧的细长藤蔓,从一棵树上滑到另一棵,中途穿行茂密鼎盛的山林,用以自身雄浑的功力施展,窜过这块未知的阴森领域。 聆听湟水溪流声,他顺着流淌的轨迹觅去,找到了一方水源。 还好,是天然形成的矿泉水,能喝。 拿着葫芦灌满了清流,扣紧瓶盖,便被收入囊中,随行携带。 接着漱口洗脸,又嚼了几块烧饼。 十块干粮,不过仅在一个早晚,便挥霍掉了一半,只剩下五块了。 若再毫无头绪下去,恐怕得食不果腹。 包袱里没有盐巴,没带食用油和猛料,就算逮住猎物,做出来也没那么香。 荒野求生,考验的就是独立自主。 狩猎需要兵器,吴铭有。捕食需要技术,吴铭也有。至于建造房屋、橱柜、床榻之类的,需要特定的工具,吴铭一无所有。 没铁钉,还玩个锤子? 出门时,无量更是没给过他半两银子,路费盘缠通通都没有,穷坑啊! 这就是归于海外仙岛的隐士高人么? 一股子穷酸劲。 看透生死?淡泊名利?然后…… 真的是身无分文?! 没钱照样活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可惜,这种清静思想,大多被认为是消极避世,不敢踏足社会的孱弱懦夫。 事实确是如此。 当下吴铭也管不了那么多,再去寻个好地方安生一下,顺便熟悉地势地形。 他到处转悠。 “出岛之时,师父便郑重提及,但凡顺利抵达璇玑大陆,自然就会有人前来接头,所以……不用太着急。” 此刻,乡野少年放宽了心,不再拘束。 嗅着清新的葱郁灵气,大自然的和谐愈发被深刻体会。远方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尖唳啼鸣,以及凶猛野兽的嘶吼声,没有显得先前那般幽寂。 好几个时辰过去,苍穹依旧晴空万里。 炽光炎热,季节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可温度还是处于中等偏上,有些酷暑。 长时间在太阳照射之下行走,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身体也会渗出汗液进行散热,降低体能温度,调节内部气压。 吴铭深感疲惫,都不知道溜到哪儿了。 走着走着,就擦了一把热汗。 不知不觉中,视野的大前方忽地浮现一片粉色桃林。芬芳馥郁,十里飘香。 看着格外舒适。 正巧他也馋了,想去瞄一眼有没有成熟的甜桃果实。 有的话,直接一锅端…… 但他越是走近桃林,就越是感觉蹊跷。 好端端的,总有一支令人沉醉的魔音在向自己呼唤。在耳畔回响,在脑海里游弋,在胸膛引发共鸣,心心相印。 颈上的虚空之泪喷洒白光。 却被强烈的大日给悄然遮挡,吴铭浑然不知,胸前突发的异状。 此曲只应天上有,越听越着迷。 少年不解。 只能怀揣着好奇心,加快了行程,一步一步前往声音源,欲探个究竟。 魔音悠长远扬。 动听的韵律平和舒缓,节奏毫不紊乱。其之真意,更是贯透天地自然的奥妙,仿佛身心与万物沉浸、相融于一体。 一段节拍过后,吴铭靠近了桃林。 他环顾四周,不仅没瞟见树上挂着的一个个红桃,就连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开花之后,便是结果。 也对,若有桃,那花早就谢了。 还是继续深入。 一路上,微风轻拂,诸多绯色粉红的花瓣脱落凋零,甘桃芳香流溢不止。 一片片花朵黏在吴铭头顶。 感受桃源仙境的美好,嗅着八方飘来的甜蜜气息,少年瞬间戛然而止。 目的地到了,音律乐韵彻响。 举头凝望,似有一娉婷仙子抚琴而奏。修长润白的指尖拨动弦丝,在乐器上悠然舞动,划下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唯美画面。感触忘忧忘我,震撼人心。 她一袭白裙临世,胜于万千柔美,与人间丑恶格格不入。 桃树枝头正中央,躯干向外围散去,此女方能这般静谧柔和。其相貌温婉亲切,仪态端庄,不似世俗残花败柳。那盈盈蛮腰昙花一现间,便是犹若天宫谪仙飘尘,姿容栩栩,风华绝代。不可亵渎! 窈窕倩影优雅而坐。 少年与她面对面挺立,赏心悦目。 而那人却是执着于皙腿上的乐器,琴音弹奏间,一篇篇美妙音符拨动,天籁般的韵律深入内心,逐渐浸透到己身的骨髓。如痴如梦,心动不已。 吴铭左顾右盼。 于一棵桃树底部蹲下,抽出前不久才装满水的容器,撇开包袱,便是一口浇灌。他渐渐伸直双腿,背靠桃树坐立,双目微眯。葫芦留在手中把玩,鼻孔再盖上一片桃花花瓣,傻笑着欣赏面前美景。 时不时斟酌一小口,当起了老太爷! 这姑娘所奏之乐,果真是带有极大的魔性,能够令聆听者心胸得以升华…… 魔音挥发! 加之桃源衬托,宛若置身人间仙境。 琴声的旋律时高时低,但既不会太高,又不会太低,始终都恒定一个标准的范围。篇幅较长,平稳如一,好似细水长流般渊源不断,循环而不心生烦躁。 岁月静好,使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突然—— 欲进入天籁音韵的节奏瞬间出现一段短暂的停滞,旋即立刻回归正轨。 吴铭当时就看见了! 那女孩胸口闪烁一抹红光,经久不息。一眼回眸时,她还朝着自己展露了无比幸福、无比灿烂的笑颜。那一刻,吴铭心情异常愉悦!那一幕,像极了一见如故,真正意义上触及到了家的感觉。 少年也回应一笑。 或许,命运什么的,确实存在于世。 霎那间的缺失,并不怎么影响整支音乐的韵律进程。反倒是双方都极为放松,没有那么多顾虑,索性便让这一切的美好延续下去,永不破碎,永不衰亡。 少女尽情发挥,愈演愈烈! 吴铭却早早地闭上了眼,梦回到最初的时刻,梦见了那最美好的一幕…… 第三十九章关隘 繁花似锦。 醒来时,少年倏然一怔! 人走茶凉,曲终人散。那谪仙女孩的倩影早便消逝,可余音未了,芳香未去。 感觉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杳杳冥冥,不知所以。 留下的,只有那浓厚深情的惦念、怀想。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使得吴铭不禁大为感触,惊魂未定,思绪万千。 “刚才那一幕,莫非是幻象?” 少年不确定此前出现的种种美好画面,是真还是假?是虚还是实? 更不敢相信,自己能有如此际遇! 运气什么的,不可妄信。 奢望迷幻佳境美梦成真,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显然都是胡扯一通。 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不足以立法于世。 罢了,权当是臆想吧! 起身,扭扭腰,舒展活动了一下四肢,拍掉衣袍上的尘土,便是背负包裹。 继续赶路。 说实话,吴铭根本就不知该去往何处。 好比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万一不幸在哪儿磕着了,演变成重大残疾的废人,从此一蹶不振也有可能。 若真是这样,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鼓足了士气,再小喝了几口清泉,他果断选择愈挫愈勇,跃上了古树高枝。 俯瞰眺望下,即刻锁定远方的目标! 那是一片空阔旷野。 隐隐间,貌似还有一座田园山居,矗立在乡野荒原,甚感匪夷所思。 吴铭一顿。 要说先前出现的那些都是幻觉也就算了,这会儿给他来一间房屋,一片片绿油油、金灿灿的农田又是什么鬼? 心情复杂,思绪紊乱。 完全想不通,一登陆就碰上这等怪事! “荒郊野岭的,何人如此大胆?” “敢这般大兴土木,砌房盖瓦。莫不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鼠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什么吴铭也不信,有人在这极度偏僻,彻底远离社会人群之处隐居避世,还过得如此逍遥,铁定不符合常理。 难道是一方隐世高人? 又或者,自己浑然陷入了局中之局、梦中之梦,分不清是非曲直了?! 一个个问号随之浸透快要炸裂的脑海。 妥了! 反正他现在也没路可走,索性就去揭开那一层层的面纱,让真相浮出水面。 内劲发动,轻功悠然。 少年脚趾轻点树尖,奔往旷野农田。 …… 视野越发扩大。 房屋与农田一概被收入眼中,仔细琢磨着,倒还算比较真实。 没有太大的问题,可就是不太对劲。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仿佛自己被稀里糊涂地骗了,正一步步遁入设好的陷阱,然后作茧自缚。 想到这儿,吴铭脚步急停! 再往前,可就不是比武切磋那么简单。 先观测一下势头为好。 身形耸立在高空枝头,他不卑不亢,将自己的宗师气息尽数掩盖。目光静静扫视屋檐下的状况,以应对突发危机。 前方一阵摸索。 从头看到尾,都没瞅见半个人影! 应该是荒废许久的无人区。 正好,老虎不在家,猴子趁机当霸王! 但又不太像啊。 房梁新颖,农作物还在田里生长着,水车铁铲之类的工具样样俱全,压根就不似吴铭所想那般怪异。 隐约传来泥土翻动的声响,微乎甚微,频率不大,却有着固定的节奏。 无奈,吴铭只能往前一凑。 深入龙潭虎穴。 身形飘逸,他手法精湛娴熟,轻飘飘地落在屋顶,半蹲半卧式趴下。 刚探出头,便瞬间傻了眼—— 原来是一中年老汉推着木车,拿着锄头在田间锄草,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看相貌,倒也算不上老人。 其年龄兴许是介于不惑之年到天命之年间,贪狼猩眼,脸庞红光浮现,嘴角轮廓尖锐而细长。下巴留着一撮胡须,形体健壮,臂膀结实,远超同龄人的各大机能。 迈着六亲不认得步子,一路向前推进。 土质被这大叔刨得蓬松。 连根带把地将大肆猖獗的杂草铲除,土面翻了又翻。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洋洋得意,显然是位高人! 没钱没势,一样过得快快乐乐。 吴铭壮大了胆。 自房梁一跃而下,形体敲在田野上沿的陡坡处,注视眼前这名男子。 “敢问老兄,路在何方?”他问道。 大叔低头干活,无语。 “不知老兄,于此作甚?”他又问。 大叔转身,往另一边继续锄草,大后方对着吴铭,沉默寡言。 少年单手托着下腮,刻苦良思半晌。 终是开窍! “小子吴铭,乃世间一泛泛无奇之辈。昨日自海外一南方孤岛起航,一路向北漂流而上,历经坎坷。行程忽遇暴风海浪,破之!命途多舛,遂能抵达此地。” “承家师吉言,特来拜山!!” 吴铭拱手行礼,深鞠一躬,并亮出了无量给的木牌,贴在手心。 大叔起身上岸,推着木车向一燃尽的炭灰堆走去。将车内杂草倾泻,铺滚在地,便又前往井口,提着水桶打水。 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曲儿也不唱了,一副清淡漠然,打完水干完活儿就直接往屋里乐呵。全然不把吴铭当回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要是聋哑人也说不定。 毕竟,他只会哼来哼去,不见言辞。 吴铭不慌。 既然人家不予理睬,那便蹲他门口一直等呗。搞得他不耐烦了自然就会出来一炮轰开,将自己撵走,一拍两散。 少年深信,自己的计算无误。 果然—— 不出所料,中年大叔不久后便是走出,紧闭房门。吹胡子瞪眼,一脸严肃。 “此地不宜久留,随我进城!”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便率先离去。 吴铭郑重尾随其后。 …… 路上捣腾。 少年从这中年大叔口中得知了他的名讳,倒是有些霸气侧漏,叫…… 武太郎! 且人如其名,会武,是个如意好郎君。 吴铭笑了。 但也并未过多盘问,过分刨根究底。只是屁颠屁颠地跟着这人抄了近路,走了直线小道。自己还没分清楚地势地形,便被带到了一座崇墉百雉的城池边界。 城墙上驻扎着浩荡威武的守卫士军。 个个手持长钺,身披战甲,面色凝重,神情肃严。皆深切守望着边疆国土,塞外荒郊,无不令人大为感慨。 城下未见人来人往。 中年大叔从袖口摸出一册通关文牒,携着吴铭朝将士们走去,意欲以此作为凭证,来突破这重关卡。 第四十章大周的落脚点 “前方来者何人!?” 墙上哨兵警惕,城门内走出一名威严的佩刀士官,应当是边防守将不假。 少年跟在中年身后。 大叔装作一副放松的样子,平和稳重,将手中的通行凭证承了上去,并附言:“草民以打渔为业,此前我叔侄二人去海边撒网捕鱼,酉时方才拔寨回营。” “烦请将军过目……” 那士官接过文牒,双手撑开仔细检阅了一遍,暂且不动声色。 少年瞅了他一眼。 “武太郎、吴铭。”城门守将随口一念,随即与后方吴铭对视一秒,转了转眼珠,心感诧异,盘问中年道:“这人你侄子?怎的相貌如此陌生怪僻?!” 这就尴尬了。 后生晚辈正笑意满面,春风四起。吐露白牙,花开烂漫之色绽放。人畜无害、天真无邪,是个人都察觉不到有任何危险。 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禀将军,这是我一远房亲戚,前不久刚遭遇飞来横祸。全家被恶徒覆灭,满门抄斩,如今只剩他一人残留于世。可能是精神受到了冲击,脑子不好使了。” 武太郎解释道。 他整这么一出,主要是为吴铭清理痕迹,做稳铺垫。想来后者的身份,以及一系列的计划都已经打点好了,无需担心。 那守将掂量了一番,见二人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喝道:“放行!” 两名持钺士兵归位。 中年接回凭证,带着少年顺利渡过关卡,在街道上穿行。 他俩肩与肩并排,一阵闲聊。 “小铭啊,今后你便管我叫叔,我管你叫侄儿,一家人相亲相爱,可好?” 吴铭却是不怎么乐意。 “叫叔可以,但我不想受到过多的管制和约束,那样反而显得不自在。”他面辞严谨,“况且你我二人并无血缘关系,非亲非故。要想真正意义上融为一家,可不在这一朝一夕之间。” “需要历经岁月的磨砺、考验。” 少年貌似深谙世事,学着师父无量天尊开始一套一套说理,令人羡煞万分。 “好,此事就这么定。”武太郎也没要求太多,领着吴铭向街坊的岔路口走去,道:“小铭你初来乍到,不食人间烟火,待会儿回去郎叔给你好好阐述。” “嗯。”吴铭点头。 …… 沿着街道往外走,中间穿过一条条巷陌,左弯右拐,路途遥远崎岖。 来回需要一个时辰,相当于两点钟。 这速度,已经算快的了! 十多里的距离,仅一个小时走到,说明俩人的身子骨非比寻常。精力充沛,能抗能打,不去参军报效国家都觉得可惜了。 眼前一亮,便望见一座宅院。 算不得气派。 外侧有一排竹制栅栏围绕,大门由一根根木头捆紧,可以推拉,但防盗效果不大。内侧则圈养一些家禽,土壤里种植着青菜绿叶,还有一方小小池塘,再就是四五间房屋并联。 占地面积倒还有那么大,衣食无忧。 “小惠,咱家的宝贝侄子来了,赶紧出门好生招待一下!”武太郎解开锁在大门上的钢圈,便是冲着屋里大喊大叫。 叔侄两人直接入院。 “欸,来了!”立即,一个妖娆美妇整装衣襟,出门前来迎接。 此女子虽快步入中年,容颜却是未老。 不仅有着较为精致的五官,相貌也是一流。不似某些蛮横无理的泼妇,一干架就是纠辫子扯头发,要么就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对骂。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 她倒是将传统女人的秀丽端庄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又是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一身素衣穿着,不涂胭脂不擦粉黛。行走之时依旧是那般风姿卓越,婉风流转。但却能秀而不媚,不随意卖弄风骚,尽心恪守妇道,对待重要之事绝不含糊。 “你们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妇人贴心一问,便是过来帮吴铭取走肩上负重,并柔声道:“小铭也快进屋坐坐,婶婶早已备好饭菜酒席,就等着咋们一家子快快乐乐地吃团圆饭呢。” 吴铭偏不信邪,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世上哪有人平白无故地对自己这么好?一上来就把自己当家人看待,关系说得比亲儿子还亲,莫不是心里有鬼?又或者一肚子坏水,正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还是那句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之事作祟。 “好,谢谢婶婶。”吴铭故作一脸俏皮,大肆释放出孩子气,以探其虚实。 不然迟早栽跟头! “小铭,真的是很可爱呢。”那美妇一见,脸颊瞬间便乐开了花,轻声调侃道。 这下吴铭不笑也得笑了,一旁的武太郎更是随前者一同附和,走进了屋内。 房屋俨然,物件排列工整。 墙上挂有许多打渔的器具,属蛛网类的坚韧丝线最多。头顶还时不时吊着几只野味,与好几捆饱和的玉米。看来这俩货小日子过得还可以,不至于清贫寡淡。 吃土喝西北风什么的,有点不太显然。 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最底层最卑贱乞丐奴隶,能保证衣食住行俱全。且既然以打渔为生,想必不会心甘情愿、卑躬屈膝地寄居于他人屋檐之下。 叔侄俩没有对桌而坐,都在各自侧边。 “方才那位,是我夫人,也就是你婶子。”武太郎陈述道:“她叫杨小惠,今年三十有八了。但比起你郎叔我呀,可是足足小了七岁!” 吴铭静静听着。 这时,那妖娆美妇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桌上,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不用客气,也无须拘于礼数。今后小铭你便叫我杨婶就行,或者直接叫婶儿。” 少年灿烂一笑。 三人围桌共餐,握着筷子夹来夹去的。 “吴铭我侄,今儿个为叔便给你分析一番天下大势!”武太郎喝了点酒,音量稍有扩大,“咋们这个地儿,被称为盘龙县。隶属九龙郡,归大周国所管辖。” “周,本为天下最大的势力!” “奈何塞外一籍籍无名的小国,十数年间疯狂崛起,并不断发动对外扩张计策。最终各国惨败臣服,连最有魄力、最具有威望的周王室,都不得不被其吞并。” 武太郎脸庞红润,看来的确是喝多了。 “在那之后,各国相互融为一体。于是一个法度严明,政治局势顺天应人的强盛皇朝,就此得以衍生……” 第四十一章闲逛 至南方,孤岛。 自吴铭离去已有数日,这方与世隔绝的秘境中,一切事物照常进行。 要说特殊情况,也只有眼前这一幕了。 高原上,老人与异兽同在。 他二者身旁堆积了好几处灵丹仙草,时刻散发着淡淡幽香。其内每一颗丹药,无不具备强化身体势能的功效。每一株绿色植被,无不治愈体格所受到的创伤。 看情形,貌似要将其炼化,以供自身修行所用,提升整体综合的内外涵养。 仙气葱郁,精华饱满。 应该是诞生于自然间的天地至宝。 如果真能将它们尽数吸收殆尽,那么拉特斯也会拥有成功进化为稀世圣兽的可能性,而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无量的话,这点东西对他毫无效果。 异兽中,灵兽与妖兽等同于一个级别。之后各自都可以进化为圣兽、仙兽,后面二者属仙兽要略强一筹,但差距不大。再之后就是晋阶魔兽、神兽。 修行之法为负面能量,则是魔兽。 反之,则是神兽。更甚者,则为超级神兽,彻底凌驾于神魔之上。 等级制度森严。强者,才能苟活于世。 “拉特斯,如今本尊已将这些旷世补品全权交付于你。为的,就是强化你这稍有瑕疵的身心,使之大放光彩。” “然后,便是扩增脑海里的脑容量。” 无量一指点在银装异兽的眉心,那萦绕着精纯而和谐统一的神力缓缓自后者印堂浸入,慢慢流径大脑,疏通沿途的阻塞,为脑海逐渐扩张内部存储…… 一息,两息,时间流逝。 风云静止,无量最终完成了机体改造。 在有机生命体的原基础上,适当进行部分调整,利于身心正常运作。 收臂,肃穆老者挺身而立,面不改色。 “方才,本尊为你开辟出了一股丝毫不亚于人的灵智,思维能力突破灵兽的极限,抵达了更为高等的层次。” “往后,你便潜心修习。” “待时日一到,心中夙愿自然成真。” 无量苍老的躯壳开始扭曲,周身灿烂光子缭绕,一刹那化作无形瞬间消失。 高原上不见其踪影。 拉特斯颔首恭送,沉寂许久后,它也不再甘愿做一只沉默的羔羊。一点一滴地咀嚼灵草,吞服仙丹,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用以作为浪迹天涯的强劲护盾。 并一日往复一日地苦修。 直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为止,才会出岛下山,去啃食繁华的人间烟火。 …… 盘龙县。 今日,可以说是孤岛少年出世闯荡江湖的第一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天蒙蒙亮,武太郎便早早地出了城。昨天撒下的渔网还潜伏海里,所以他得去海上将其收拢,把里面的小鱼小虾清理干净,再撒下鱼饵重新放回海洋。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武太郎一家不同于其他渔民,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仍有一些差异存留。 三天打鱼是对的,但晒网,一天足矣。 就算有时候出海遭遇恶劣环境,或是不同寻常的恐怖天气,也阻挡不了武太郎捕鱼的激情。他是整个县里最有威望的渔夫,每次收网都不会空手而归,至少会带回那么十几斤、几十斤的肉。 吃不完的,卖不掉的大鱼,他一般都会分给附近较为贫寒的乡亲们,让受益的百姓们充充饥,不受挨饿之苦。 要么就是圈养在自家的一方小水池里,等把小鱼小虾们养肥了再享用。 因此,今日正巧碰上了一年一度的狂欢节,盘龙城里早就车水马龙,人群紧密得黑压压一大片,随便扔一颗雷便会致使全城覆灭,人流量可想而知。 于是乎,吴铭也跟着杨婶屁颠屁颠地跑到街上赶集,顺便做做亏本小生意。 卖鱼,是必不可少的。 况且,现在这世道还算比较太平,家家百姓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较为充裕,乞丐奴隶什么的,很大概率不存在。 女人的地位也升了上来,不再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男人宰割。 据说,这跟三千年前的一场政治运动有关,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旷世举措,天下必将年年征战,硝烟世界蔓延。 昨晚,武太郎也和吴铭提及过。 史书记载,三千年前的世界,国家城邦遍地都是。大的大,小的小,足足上千上万,却都没有一个优良的统一性。皆是各自为政,自立为王,战火纷飞。 那时,道德沦丧,世间美好尽皆被毁。 然而,在这样一个完全礼崩乐坏的混乱时代,突然天降异象,一位与世无争的高真圣人映入众生的心灵。并携带安邦定国的和谐理论,替百姓们排忧解难。 届时,因受到那位高真圣人的严重熏陶,璇玑大陆相继又诞生出了好几个新兴文圣,接连道出各自对社稷的见解。 最终,一个来自塞外偏僻小国的王公贵族,凭借自身的所学所悟,一举登榜名列前茅,顺势开辟了法家治国思想。并投用于实践,就此功成名就,造福万民。 韩国九公子韩非,出身王室嫡系,自被论道大赛的排行榜承认后,清楚认知到本国国情与崩坏的政策。遂励精图治,充分发挥法律的功效,变法改革。 其推举贤明的君主上任,削弱贵族的整体势力,跌降诸侯的狂妄权威等。因法律和政治适用得当,韩国火速称霸一方。 随着一步步地领土控制范围扩张,韩国势如破竹,一路击溃各方诸侯王国,一举推翻周王室的王朝统治,并在此根基上建立一个崭新的阶级政权—— 皇朝! 国家的管理者称‘王’,而一个朝代的统治者便尊奉为‘皇’,一环紧扣一环。 皇朝建立后,韩国被废,废除当日立新朝霸名为‘靖’,史称‘大靖皇朝’。又因靖朝政策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对麾下诸国以及朝内万民百姓广行仁义,至此各方势力誓死效忠。 各国皆无一人谋反,篡权夺位! 就这样,一个强盛的皇朝直接延续三千年文明而屹立不倒,存留至今…… 吴铭知道的,差不多就只有这些,再多就多不去了。初出茅庐,能适宜了解一下当世局势,是十分有必要的。 然后,他闲着没事干,围着整条街兜兜转转逛了一圈,想寻点新鲜玩意儿。 以见多识广,增长阅历。 可如此下来,这条街也没有什么重大景色可养眼了,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地。 一同跟着婶婶摆摊站位。 第四十二章情形不妙 集市热闹非凡。 刚才灰溜溜地转了一圈,有人杂耍,有人唱乐,有人擂台比武见真章。 统称卖艺献丑。 有真本事的人直接胜出,万众瞩目,倍受敬仰。再偶遇一贵人相助,更是就此飞黄腾达,周遭景物蓬荜生辉。 吴铭蹲在水槽边,拿着小木棍长驱直入,傻傻摆弄水中游荡的鱼群。 杨小惠则在一旁吆喝。 一旦有买家前来问价讲价,吴铭便是一个顺口溜,态度和善,与婶婶一起张罗地摊生意,分工明确。偶尔人多,也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吴铭这孩子来到武太郎一家,倒是个不贪名逐利的好帮手。 招牌上还有标价。 随身带来了秤杆秤砣,用以称重计算。 武太郎捕上来的鱼又重又大个,鱼形苗条对称,水色很好很全面。其内蕴含丰富营养,且大多都为野生海域的鱼类。 买家一眼便知,货物的品质如何。 一上街便是大卖,虽说并非时刻都处于忙碌状态,可至少一抢而空不是虚的。 行人陆陆续续,接连前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去一趟市集也不算亏,能保证有利而返。岁月如此这般静好,但却搞得其他渔民痛不安生,心里眼红。 一番叫卖下来,时间已趋近晌午,水槽里仅剩的鱼儿异常贫瘠萧条,可以拿去白白送人,收摊回家了。 今日倒是大赚一笔,美滋滋的。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再不走,等过一会儿就要散财了,得不偿失。 买卖归买卖,生意归生意,不可混为一谈。送人以鱼,或是送人以渔,就权当是积德行善,让人间多充斥一份爱。 正欲打包回家,吃上香喷喷的一顿饭。 不料前方街道陡然飙驰一辆雍容马车,双马齐驱并驾,浑然失蹄乱冲乱撞,眼看就要临近吴铭周身。 杨小惠一惊,慌忙拽着吴铭向后骇退。 马车成功撞翻水槽,一大片水流泼洒在地,容器腾空滚落,转圈一罩而下。索性,鱼已拱手相送,只剩清水残留。吴铭二人沾了那么几滴甘露,虽覆及跟前,却未曾因此浸湿全身,化作失足的落汤鸡。 车辆沿途留下了丁点儿蛛丝马迹。 一股刺鼻的气息传入吴铭的嗅觉感知,略带淡淡的香臭味,似是硫磺与其它物质成分混合一处,巧妙掩盖了很大部分的纰漏,神不知鬼不觉。 少年有所惊诧,总感觉哪儿不大对劲。 “杨婶,您先回家。这辆车马来头不对,待小侄前去探查一二便打道回府。” 吴铭悄然飞奔,隔开一定距离地紧跟载具之后,一路谨小慎微。还不待杨小惠应声回话,其身影却已早早远离而去。 “唉,这孩子……” 杨小惠不得已继续收拾行装,惆怅地望了前方一眼,“听夫君说,吴铭武学功底不错,可以堪当大任。但愿在此途中,不会出现什么不测吧。” 她虽有所担忧,可一想到家里刚添的新成员实力雄厚,便打消了些许顾虑。 少年出门闯荡江湖,为的就是茁壮成长。过分的庇护,未尝不是一种对其自身力量的摧残,此时任由他去也好。 待回家后,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禀告自家夫君即可,交由后者一手定夺。她一妇道人家,实力必然有所不济,东西收拾好了就急忙往家里赶。 …… 马车一路驰行,撇开了街道人群的熙熙攘攘,直奔荒芜小径而去。 气味分子稀疏散播,被后来者浅浅吸入鼻腔,细心寻觅而来,追踪至此。但在这渺无人烟的幽森僻静之地,若有人安营扎寨,不免心中会产生怀疑。 前方道路狭窄,只能供一辆车马勉强通过,还得减速缓行才可。 这倒恰巧给了吴铭加速前进的机会。 两端周边是茂密的树林,路上没铺小石子,都是黄土烂地,崎岖不堪,更是加剧了那辆载具的行驶艰难度。 吴铭不慌,靠着周遭诸多大树的遮掩,他可以随时躲藏,巧妙地隐蔽在内。 没过多久,前方视野便出现了空荡。 那辆马车已成功越过此地,正急匆匆地鞭策马匹,似是有重任在身,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懈怠与轻视,否则也不会如此这般深入鲜为人知的密林。 轻功施展,少年蹭上了树干虬枝,在林子里不断穿行,朝着正确方位飞跃。 中途绕了几个圈子,经过一番周密的勘察后,才发现了目标所在地。不过,马车停在显而易见的路边,车上也不见有任何人影,想必是望风而逃了吧! 周围没有感觉到杀气,吴铭这才飘逸地落在马车梁顶,接着跳了下来。 揭开帘幕,车内竟是是空无一物,看似不存在任何异常,实则都是别人提前算计好的。想到这儿,吴铭便不再多看一眼,直接撒手回头,琢磨着另作打算。 果然,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他被人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敢动,不敢乱想,不敢妄作无用的抵抗。 “这、这位大哥,小弟就一时好奇,所以便前来一探究竟。不知是哪儿做得不得体,得罪了大哥您,以至于……” 吴铭顿时委曲求全,两根手指稍稍扒拉着对面的大刀,见刀身无丝毫动弹的迹象,索性就揉搓着双手,拼命讨好。 这一上来就遇到十多个壮汉,个个手持钢铁大刀,威猛无比。少年便也不敢随意胡作非为,想试着解释其中缘由以疏通一下关系,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人多势众,孤寡之辈难以完美匹敌。 “带走!” 那领头的持刀大汉一声令下,吴铭便被五花大绑,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这下真的是失去了抗争的能力。随即又让俩人给抬上了肩,颠簸地离去。 但好在,眼睛没被蒙住,还能看见路途上的视野,以适当做下标记。 吴铭自己也觉得纳闷,好端端地,全身几乎都被束缚,为何就眼睛能相安无事?难道就不怕重大机密泄露外敌? 算了,多想无益,也只好随机应变了。 记下这危险的场景,刻骨铭心。少年终究是资历不够深,被暴徒轻而易举地搞定,还一直被人扛着走,着实有损颜面。 然后,一群恶贼跑进了一座荒废许久的破烂庙宇,逐渐开始惹是生非。 第四十三章以寡敌众 刚一进庙,就捅上了大娄子。 天气逐步转阴,周围的光线气色也暗了下来,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大堂,气氛就更为紧张。前方不仅围绕着一群壮汉,不在十指之下。而且他们还面带凶煞之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铭被放了下来,但未曾解锁。今日若真要栽在这里,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四处张望,这座宗庙溃烂无比,陈旧不堪,很难吸引起外人的注意。墙角上的蜘蛛网到处都是,摆设的物件更是灰尘遍布,极其腐朽,随便一碰便会折损。 最前方有一领头的,坐于上方台阶俯望,双手合十托举下腮,一动不动。 阴森的氛围正在凝聚,这些人皆是沉默寡言,恶狠狠地盯着吴铭不语。这番不动声色,除了呼吸和心跳外,顿时显得鸦雀无声,令人不禁惶恐难安。 一片落叶降下,慢悠悠地滑翔飘浮。 “杀了他!” 那领头的阴翳着双眼,一挥手,便是往里面走去,直接定格了少年的生死。 吴铭煞然一怔,吐出了嘴里堵塞的布条,瞬间跪地乞求,并狂喊乱叫:“好汉饶命啊!小的也不过是顺路瞄了一眼,并无恶意,何至于降下此等大罪呢!!” “大侠面慈心善,胸襟广博,行事磊落大方,铁定不会与我这小人斤斤计较。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英雄,英雄啊!” 那些底下的恶徒刚欲挥舞大刀,给吴铭来个痛快,却被这一幕骤然止住了。个个都盯着他们的头儿,等待最终的宣判结果,方能继续执行指令。 领头之人一听,浅浅地制止了脚步,微微侧头,“杀了他。” 然后又走了。 恶徒们一个个持刀而来,奋力一刀砍下,却是砍到了空气,接二连三地皆是如此,速度根本就不及吴铭半分。有的命中了也只是帮他割断了捆绑的绳索,让吴铭只剩下手脚上的束缚。 少年的身躯有些晃动,毕竟此时拳脚不怎么好施展,能够有惊无险地避开攻击已经是万幸了,不然当场毙命! 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他便倒地不起,在地上打滚翻身,一阵烦人地捣腾。这下脚上的绳索也被切裂,双腿使劲一扯便是松绑,一个跟斗翻去笔直挺立。 众人傻了眼! 他们偏不信邪,奋不顾身地从吴铭正面一刀劈斩而来,刚猛有力。 吴铭却是找准时机,看清了刀刃落下的确切轨迹,下意识就陡然伸出双手,让那大刀精准无误地划过枷锁,解放他的全身,旋即腾空一脚踢出。 刀刃被击飞,接着又来了一脚,踹在一名恶徒的脸上,将其踉跄击退。 左右之人见状,更是变本加厉,气势比原来愈发恢宏。狂刀乱舞,连续贴近吴铭周身,好几次都是与他擦肩而过。 吴铭快刀斩乱麻,一人给他来了一脚。虽彻底击溃好几个狗腿子,却还不足以全部打倒。他们有刀有武器,而吴铭没有,这就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赤手空拳,不会使狂妄暴徒们畏惧。 倏然—— 寒光一现,一柄银色大刀从台阶处凛冽飞出,直逼吴铭脑门。 少年手法诡异轻浮,凌空变幻。 面对大后方杀入的危险,火速凝结精气神,一转身便十指闭拢成掌,双臂伸展向前合并,手心稳稳夹住突如其来的冷兵器,随之紧握刀柄,翻转倒戈反击。 大刀与大刀之间的碰撞,直接将对方搞得手无寸铁,一时士气骇然低落! 完事后,吴铭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阶梯那边,领头之人缓缓踏步而出。他倒是比手底下的这些小喽啰要俊上几分,面色一青二白,强壮的身形似是任凭风吹雨打都不能撼动,气场不小。 “好小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吧,你先前那般鬼鬼祟祟的,究竟意欲何为?目的何在?!” 他又在台阶处坐下,这次换成了单手撑着一边脸颊,佯装着笑意。 吴铭见此情景,赶忙躬身臣服,一点武道宗师的架子都没有。脸面尊严什么的,他倒没怎么在乎。只要不出现实质伤害,或性命攸关之事,他都不要脸。 这种不耻的行径,有时候比脸皮厚更有突发效果,能出其不意。 “禀英雄,小人乃一方流浪恶贼。此前见一华丽车辆于街道穿行,便想着为自己弄点钱财以作苟且偷生之用。这才一路尾随至此,被各位好汉热情款待。” “若有不便,小人这就离去。” 吴铭挺直了腰杆,一番胡言论语的戏弄下,便欲就此得体地一拍两散。 “等等。” 刚一转身,两名恶徒便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大砍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兄弟,可愿加入我等的队伍?必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完用之不尽,江山与美人一并奉上!” 那男子从台阶上下来,一步一步向少年走去,言行中貌似有拉拢亲近之意。 况且这话说的,吴铭确实心动万分。 他笑着回头,看样子是要与恶徒们打成一片,不打不相识了。 但,却突然遭遇不测—— 一把细小匕首从敌方袖袍飞快抽出,眨眼间便要刺进吴铭腰身,直捣肋骨! 可就在这一刹那,吴铭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将上半身往前方急速放低高度,瞬间躲过匕首的抽插,并稳定身形。同时右脚向后方发劲,一股子直踹敌方胸膛,直接让其暴退不已。 吴铭火速追上,在那领头者自顾不暇的时候,一举夺过他手中的利器,反手便是将刀架在了敌人的脖子上,以至于后者不敢妄动,任凭前者差遣。 此人武学造诣顶多不过是一个精英级别,其下面得喽啰就都是些三脚猫,从而面对宗师级的吴铭,自然毫无招架。 越级挑战,只有少数人能做到。 “别动!再动我就结果了他,让你们群龙无首,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下面这些人一听,便一时间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是好,如何才能安身立命。 直到—— 宗庙大门溃烂,一行二三十人的官兵衙役破门而入,手持颇显权威的官府令牌,现场进行缉捕捉拿,一手稳妥。 恶徒们,终是知晓了因果的轮回报应。 第四十四章一锅端 当这行官兵察觉到吴铭之时,不禁有所感触,更是喜获一大功劳! 囤积在此庙宇内的恶徒皆有负伤,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眼前这位小兄弟仗义所为,帮他们成功解决了一大祸患,暂时性地清扫了后顾之忧。 至于他们是怎么得知消息的…… 大概有什么人在暗中通风报信,所以衙役们才能及时地赶来缉捕。 这些琐事,过程什么的显得并不怎么重要,只要人抓到了就好,目的达到就行。反正最后功劳大多是自己的,搞到重大事件,升官进爵几乎不在话下。 一名衙役队长走到吴铭跟前,注视恶徒头目,又盯着吴铭看了两眼,忽然大喜,不禁仰天大笑! “好啊,追了你们大半年,今儿个却被一小兄弟制服,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边笑一边喝道:“来人,除这小兄弟以外,其他人通通给我绑了!” 随即恶徒们被五花大绑,吴铭相安无事,情形开始反转起来。 少年配合着官兵将先前阴险出刀,想搞偷袭的恶徒头目给套上了手铐,这下倒也不用担心自个儿性命不保了,说不定还能就此因祸得福。 “兄弟们,搜!” 衙役队长挥了挥手,这下面的众多捕快便大肆进庙搜刮。一个个目光都犀利得很,一丁点儿的死角也不肯放过,持续盘查周遭的可疑之处。 “这位小兄弟,你暂且便在此地四处活动一下,待官府办完了事,就随我等一同回趟县衙,也能为我们做个人证。” “如此可好?”那捕头队长问。 既是抓捕要犯,证据肯定少不了。只要人证物证具在,随便一个口实落下,那便能立法定案,被无情地关入囚牢。 蹲大狱的滋味,那可不是一般地好受。 “义不容辞!”吴铭恭敬拱手,能够与官府一起除恶,真的是莫大的荣幸。 那捕头非常满意,转身便是向恶徒头目走去,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吴铭,让少年得以喘息。 吴铭也跟着靠近,想听听一番狡诈的言论,算作是见多识广。 只见那捕头与恶徒头目一同蹲下,双方四目狠狠对视,水火不能相容。一般情况下,歹徒面对执法之人能面不改色,多半是些老油条,作案犯罪频繁。 而能够有声有笑,还时不时把捕快们搞得无所适从,看不出太大端倪的,基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当然,扮猪吃虎的也是行业专家了。 “说!你们的幕后指使是谁?同僚都在何处?私下倒卖军火是何目的!?”一连串三个问号齐出,气势咄咄逼人。 那罪犯却是不言不语,装作无所事事。 看情形这男子还算有点气质与胆魄,对上级与组织忠心,断不会行出卖之事。 啪! 捕头怒火上来就是一耳光抽去,声音洪亮得跟放鞭炮一样。随即他用力揪着不法分子的衣襟,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刀尖抵着恶徒的脖子。 这熟悉而惊恐的一幕又接着上演了。 被人拿刀架着的感觉,确实不怎么舒服,性命时刻掌握在别人手里。 “说不说!不说便立刻送你去阴曹地府见阎王!!”捕头开始暴力执法,以罪犯性命作要挟,欲强行逼出口供。 但,那人却似乎硬是不吃这一套。 “宁死不屈!”恶徒头目强咬着牙,神情坚定不移,想要以死明志。 捕头再次一怒。 挥舞着小刀便要向罪犯的要害划过,以帮其了却心中遗憾,却是在半路停手。 “我说!”恶徒终是松了口。 那捕头转怒为喜,轻轻拍了拍这恶徒的脸颊,饶有兴致地取悦。 “早该如此便好。”捕头嗤笑着牙唇。 旋即将耳朵向前凑了凑,想好好听清楚供词。恶徒头目也装模作样地朝对面靠近,却是突然间嘴角吐露黑色淤血,在这之后一支箭矢疾速射进其胸膛。 那人当场殒命! 吴铭等人回头,见一神秘身影自屋檐上飞速逃离,浑然不知所踪。 完了,这下死无对证,得功亏一篑了。 “人都死了,还得补上一箭,看来的确兹事体大……”捕头划手让死者瞑目,渐渐握紧拳头,面容紧绷。 很明显,此人定是事先在口腔涂毒,待关键时刻引毒入体,服毒自尽。但最后还是来了这么一箭,而且直接命中要害,就不知道是何用意了。 只能说,恶徒们的幕后者忒狠至极! 吴铭内心也大为感触,这样的手法,确实非常有效地护住了核心机密,难以出现背叛之人,忠诚度可嘉。 之后,衙役们从庙里接连抬出一箱箱大铜匣子,足足数十个,异常沉重。 打开一看,都是些刀枪剑戟之类的冷兵器,和一大批火.药罐、弓箭弩铳。是个人都知道,暗地进行军火交易,可不是一般的罪行,砍头只能算作小事。 一旦株连九族,那么扯上关系之人皆是必死无疑,除了漏网之鱼以外。 虽然铜匣里面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贵重值钱的首饰珍品,但如此之多的铁血兵器,够那么几万人使用了。要是投入战争,杀伤力可非比寻常! “好家伙,没想到那有心之人竟是私藏了这般庞大的手笔,来头铁定不小。” “不过也罢,要犯死就死了,至少还有个人证物证留下。到了各位大人那边,我也能妥善向他们交差。只是这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又被中断了……” 捕头一阵思索,不敢在此耽搁太久,以防再度出现重大变数。 “来人,回县衙再调集一批人手。此番人脏并获,一定要谨慎行事,切勿走漏了风声,以确保万无一失。”那捕头下达命令,随后好几个衙役回去搬救兵。 吴铭则是在宗庙内转悠,试图再寻觅一些蛛丝马迹,以方便官府破案。 然而,除了竹篮打水,什么都没捞着。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赶来了一百多号士兵,陆陆续续将这些黑市军火给挪往县衙,吴铭更是随着他们一同前往作证,顺势去凑一凑热闹。 看来,得亲自面见官老爷了。 第四十五章周公 盘龙县的官衙算不得太气派。 正堂与偏殿,加上囚禁用的牢房不过才占地方圆几百丈而已。如若不法分子捕获过多,便会将整个盘龙县衙撑爆,连官吏们办公的地方都没有。 此地不仅与国都相距甚远,又是南面边疆,上面的一些优惠政策难以照常普及,才会出现这样的落差。 大门旁守卫的士卒倒是有模有样。 跟着外出办案的衙役一同进入衙内,那捕头命手下原地待命,自己则是和吴铭一前一后,穿过一片空旷之所,直接踏入了县老爷开庭立法的正堂。 下面的这些地方性大官,因为没有那么多王权的约束,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统治者阳奉阴违,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县令一职,虽只是一小小芝麻官,可其权力却是彻底碾压老百姓一头。 压榨、鱼肉贫民之事,大多见怪不怪。 吴铭也从未登过大雅之堂,且左右又有两排官卒挺直肃立,如此贸然驻进威武大殿,都感觉有些不太自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言一行必须得谨慎从容,生怕错乱出糗。 堂上,正坐有一中年男子。 其身披官府,手握惊堂木,头戴一顶乌纱帽,满面红光。但此时他显得并未有多大威严,脸庞有着些许冷汗渗出,似是在自个儿的领地也不敢太过放肆。 因为,在他座次一侧还有另一中年男子挺身端坐,气场尤为惊人! 那人颇为礼性地喝着热茶,平和稳重,面无波澜。容颜庄重严肃而又带有几分慈祥,瞳孔内藏权威,不似寻常之人。一袭雍容长袍加身,折煞旁物,更是让他显得万里挑一,低劣者不可高攀。 这般非比寻常的气质,一定是上面的哪位大人物,奉旨前来如此不起眼的弹丸之地,彻查什么重大事件。 不然好端端地,怎会屈尊礼贤下士? “启禀县令,周公大人,小的已将前些日子那起案件的不法者一并捉拿归案。如今人脏并获,虽中途一名头目畏罪自杀,但其同伙依旧在下面候审。” “况且,我们还有个确凿的人证。” 那捕头躬身行礼,与各位大人陈述案件缘由。吴铭也跟着行礼,但未曾下跪。 随即捕头将少年献出,并陈辞道:“正是这位小兄弟,助我等一行衙役成功缉捕凶犯,避免了莫大的损失。纵然相关无事,却见义勇为,着实值得表彰!” 有人为吴铭宣扬功绩,后者自然是乐意奉陪,当下也是出列解释。 “二位大人,草民不敢居功自恃。”吴铭拱手,继续说道:“能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截获一帮歹人,并与官府一同携手,是为草民分内之事,不足为谈。” 少年把头埋得很低。 在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面前,他不会对贸然与任何一方正面直视,以免冲撞惹恼了他们的官威,引来杀身之祸。 “好,好。” “年少有为,真乃我大周之福啊!”县令一笑,看得出来,此番他还是较为满意。 人证物证已然俱全,待会儿只要稍稍加以审讯,就能让罪犯透露消息。如此一来,不仅自己保存了颜面,案件也可继续展开一定程度的追查。 又何乐而不为? 而被捕头称作‘周公’的大人,却是提高了警惕,不怎么因此得意洋洋。 他放下茶具,道:“此子固然不错,但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将不法之人传来问审,以套出其幕后主使。” 听闻此言,那县令即刻吩咐左右,道:“押犯人上堂!” 话音落下许久,迟迟不见罪犯前来。 众人皆是纳闷,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果然—— 一衙役慌忙跑来,双膝跪在大殿,口齿不清,“大、大人,不好了!方才那批罪犯……一个个都服毒自杀,死了!!” 气氛顿时转变。 “什么!?”县老爷面色一黑,刚一起身,整个人便又失神地瘫坐下去。 好好的事,顷刻间又给泡汤了。虽说梦幻泡影之事常有,一时的幸运成功并不能代表一切。但刚有些眉目的把握,就这样不辞而别,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在场各位神情皆有所异。 此时此刻,吴铭再度请求出列,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作一个确切分析。 “二位大人,依吴铭鼠目所见,凶犯皆不惜以死相抵,其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惊天之秘闻。至于主使者,想必亦是一位常人不敢轻易得罪的大人物。” “最终的目的,自然也显而易见。” 吴铭不敢说多,只是讲述了大概,必要的地方也加以修饰,用来掩人耳目。 此言一出,又搞得众人无所适从。 “嗯,此子所言在理。”周公起了身,袖袍一摆,“此事便暂且搁置,待时机成熟明了再一举彻查。”说完,他便缓步离开大殿,望了一眼刚死不久的尸体,向着县衙外面走去。 “大人慢走。”县令赶忙步入堂下,毕恭毕敬地对周公鞠躬拱手行礼。一行人也跟着其附和,侧身行礼。 然而,这里也没吴铭什么事了,跟县官老爷请示过后,便也出了门。 结果刚一出来,就遇上了熟人。 只见谪仙般的白裙少女正搀扶着方才那位‘周公’,前后进入了同一辆气派的马车,随即车夫开始驾驭车辆,视野中的一幕也随之渐渐消失。 桃树下的邂逅,始终犹记…… 回过神来,后面又突感一阵劲风吹过,那县衙的捕头笑着迎面而来。 “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吴铭点头,拱了拱手,示意彼此彼此。 先前专注的那一幕,似乎是被这从事侦查多年的老鸟给看透了。当下他便口无遮拦,道出了来者的信息。 “这周公,出身大周王室,当今王上的手足二弟,真名乃是姬兆。” “其膝下仅有一独生嫡女,名曰姬伶。他们一家在咱大周国,平时虽严苛待人,但实则体恤百姓,深知万民的疾苦,世人便因此将姬兆大人奉为‘周公’。” 捕头挠了挠头,“我刘二就算是下层卑贱人士,也对当世周公敬仰万分。” 知道了那女孩的部分底细,吴铭心里果真是倍感兴奋!可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滋味该从何论起,反正一副懵懂无知。 但这人平白无故便透露如此讯息,莫非……另有所图?? 第四十六章始作怂恿者 想了又想,吴铭终是铁下了心。 不管对方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无非是利益等价交换之类,无需多虑。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这捕头刘二对吴铭如此友好,说不定也会教唆后者尽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自己不好做,但可以推给别人呀! “吴铭兄弟,老哥见你一身才华横溢,现在却貌似无处施展。”刘二搭着少年的臂膀,“怎么样?老哥我愿意为你举荐一份差事,保你满意!” 那捕头一脸邪笑,一看就知道内心不怎么正经,好话也说得冠冕堂皇。 “哦?老兄这话……从何谈起?” 吴铭还是有点不放心,正一点一点逐步试探。出岛时师父无量便说过,到外面闯荡世界,必须知晓江湖人心险恶。这话不仅仅代表一个小小的江湖,更是概括整个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万一来个搞传销的,性命岂非危矣? 哪怕有一千亿种不幸,吴铭也不希望自己的身心死死地陷入囹圄。出又出不来,回也回不去,生生耗死在那儿。 要是个女儿身,指不定又会被谁活剐。 “其实呢,老哥我也不瞒小兄弟。”捕头刘二开门见山,“先前我们一行衙役早早地便在那破庙四周设下十面埋伏,待时机一到,立刻现身缉捕要犯。” “可哪曾想啊?忽然半路杀出吴铭你这么一个大内高手,与他们那些犯人打成一片,最后还徒手将一群藏刀恶棍接连制服,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刘二掩饰不了心中的膨胀,夸夸其谈。 “再结合你在大殿上的一番推论,老哥我就断定,吴铭兄弟肯定是一匹品种优良的千里马。故而刘二斗胆学学人家伯乐,必不会大材小用。” “小兄弟,可愿随我前往一试?”刘二睁大着双眼紧盯,诚意大概是真的。 也巧,吴铭刚来这所谓的璇玑大陆没几天,想先找个趁手的工作职业什么的,以此来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痛快痛快!一战解千愁,一醉定万忧。 再寻个顺心合意的好妻室,太骚了不要,太丑了不要,太弱了也不要。 能持家,肯吃苦,愿受累。 不挑三,不拣四,不胡乱惹是生非。 端庄贤惠,淑贞柔情。对内知书达礼,对外善辩是非。有共同的目的,有共通的野心,亦有共鸣的昭昭夙愿誓死铭刻。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知心知彼知万物,无悔无怨。生生世世,雌雄为一体! 呃…… 这要求,是不是过分得太离谱了? 也对,十亿、百亿个女孩当中都不一定能找出如此秀丽佳人,显然是痴人说梦。 吴铭也不敢多想,有就好,没有也就算了。不强求,不妄求,万事皆得遵循天意,处处都要依道而行。天要他死,他便死;天要他亡,他便亡。无可厚非。 逆天抗命? 谁敢?谁人又成功做到了?! 况且,这种东西,想多了也没用。吴铭当下将这刘老二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揣摩,权衡利弊,熟虑深思。 “好!” “老兄既有此意,吴铭又岂能不从?” 少年一口咬定,这桩买卖不怎么会亏本。 虽然他没有太多从商的经验,但自利益互换的角度来讲,此法还是可行的。但终究得听听人家给自己谋划了啥样儿的好差事,方可进行下一步抉择。 “吴铭兄弟果敢豪爽,刘二佩服!”刘二这根泛黄的老油条,欲怂恿吴铭作案。 他把吴铭远远拉至一侧,以免隔墙有耳,遭他人偷听诽谤。道:“是这样儿的,老哥方才见你深切凝视姬兆大人远去的车辆许久,是否心中燃起了一丝悸动?” “你怎知晓?”吴铭瞳孔一亮。 “欸,先别管我如何得知。”刘二轻言细语,“老哥问你,是否对周公有意?” “非也。” “那就是看上了他家千金?” 吴铭面色一变,情急之下慌忙推了刘二一把,气愤道:“荒唐!” 刘老二呵呵一笑。 “小兄弟啊,老哥不管你是出于何意,但必须提醒你一点。”经验丰富衙门捕头可不会胡乱哐人,“要想将家底给弄大,背后没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支撑可是万万行不通的,容易早夭。” “至于白手成家,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刘二身子往吴铭那儿一挤,“你就听老哥一言,若是彻底攀上了那么一尊大佛,就等同于长时间抱住了佛脚。既可功成名就,亦能将世间繁华一览无余。” 少年不假思索。 “此等美事,你怎不去?”他心里清楚,攀龙附凤之事,确实有助于迅速壮大自身根基。但稍有一个不慎,不但来得快,去得亦会更快,绝非长久之计。 可把握得好,也不失为一个良好机缘。 那刘老二闻言,顿时心头一冷,愁眉苦脸道:“我刘二若有那等本事,又何至于此?无奈,自身实力不允许啊!” 然后他又抬起了头,心胸一狠:“总之一句话,去是不去!?” 少年可没得多想。 “去,必须去。到嘴的肥肉还能飞了不成?”吴铭不愿错失任何一个机会。虽说道路首先是自己闯出来的,之后再一步步如履薄冰,必须慎重对待。 机会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所得,只要它有,那就一定得牢牢抓住。 死都不要放手! “嗯,这才像样儿嘛。”刘二凑近吴铭耳根,自信道:“我有个法子,能让你混进周公府当其麾下的一名门客。到时你按我说的做,管你衣食无忧。” “那里面可是包吃包住,但白吃白喝混不了太久,得展露真本事。” 吴铭听得似乎头头是道,并当即点头。 “好。”刘二颇感满意,又说道:“明日是姬兆大人在这儿另建的周公分府选拔门客之日,届时众多有志之士会前来投奔,你便乔装打扮随他们一道涌入。” “老哥我会在外面替你把风。”那捕头有些收住了嘴,“明日正巧是我休憩之日,具体事宜待明早儿在此一并告知,刘二便暂且先行一步。”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溜进了县衙。 吴铭也加紧脚步赶路,正想回家与叔叔婶婶一起吃顿热饭,喝一瓢冷饮呢! 第四十七章鬼混 晃了晃眼,商榷之日已至。 昨天直到申时才赶回家中,也就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不仅少吃了一餐饭,还被大人们接连追问了一顿。 叔叔婶婶问起,吴铭说是半路上遇到个迷路的老奶奶轻度昏厥在地。将她叫醒后便是一阵套话摸索,终于得知这位老妪的住处。接着扶她过马路,送她回家。 然后就是在往返之时,又见一野兔陡然从草堆里窜出,火急火燎地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最终一头撞死在树桩下。 就这样,野兔扑朔迷离地歪倒于血泊之中。吴铭着实于心不忍,慈悲心也跟着泛滥,起到了前无仅有的连锁反应。 遂,他将人家从血泊内顺利解救。为了不让它饱受痛苦的折磨,吴铭缓缓从袖口抽出一条丝线,裹住它的双脚,避免了剧烈晃动所带来的焦虑、惶恐不安。 旋即一根木棒从两腿间伸过,将它高举于空,吴铭背着它走了十几里的行程。平安归来后,当晚就成了餐桌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对于吴铭这踩狗屎的运气,武太郎夫妇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运气好的话,多捡两只回来也行。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要人没事,安然无恙也未尝不可。 今日与往常不同,武太郎在家,一边张罗池塘放生一边晒网。 杨小惠则是干些洗衣做饭的家务。 要出门,吴铭也跟他俩招呼了一声。当又问起原因时,前者便以拜会新结交的一群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的不良行径为缘由,顺利搪塞并趁机蒙混过关。 走出了村庄,少年便直往县衙飞奔。 他使出内劲,动用了轻功。因此只耗费三十多分钟的时间,赶到了县衙大门口。 眼前景象气势恢宏,官衙内的事宜运作地井然有序。随即视线往左侧一斜,便瞧见了那名捕头老大。吴铭倒不慌不忙,装作若无其事、旁若无知地靠近刘二。 “小兄弟,可有准备妥当?”那刘二见吴铭前来,下意识地一问。 少年瞥了他一眼。 “万事俱备。”此时此刻,吴铭不会有所隐瞒。既然要去大人物的府上做其门客,必然得提前筹划好充足的准备。否则到时一步走错,又将功亏一篑。 入府测试选拔,一番实力派的比划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个不是难题。 难就难在如何成为姬兆身边的亲信。 “好小子,老哥就知道你可以的。”刘二伸手拿出一件外袍递给吴铭,道:“待会儿你就换上它,一直跟着我走。只要时机一到,你便听我号令混入随行人群。” 吴铭点头。 之后,他便到一旁的角落换衣裳。完事了便随刘二穿街走巷,目标周公分府。 …… 行人熙攘。 也并未走多远,就抵达了那权威之地。 只见前方大道正中央,有一贵族府邸就地兴建,一排排浩荡房屋矗立于此。 虽然其做工用料都是高品质的,但也顶多是二等货色。既是当世万人膜拜的周公,那必定得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动不动就大兴土木、大动干戈,岂非伤民? 匾额上的‘周公府’倒写得堂堂正正。 就算是一座小小的分府挑选门客,那也是人多得队排长龙,足足有百来号! 要知道,这可是在地方性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县城,便有如此气象,着实不易。而且个个都还不是寻常的普通老百姓,各方学士具在,如蜂巢般涌入周公府。 一时间,门庭若市。 “这人可真多呀。”刘二在一旁望风紧盯,时刻准备在最佳时机挺身而出。 “嗯,当世周公,名不虚传。”吴铭也饶有兴致地双手相撑,大拇指顶着下巴。身躯则靠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若有所思。 假使这周国的姬兆是仁义之辈,那吴铭去做他手下的门客,也是无所谓的。可其要是不仁不义、残暴至极的一方恶霸,吴铭傻乎乎地去了,无疑作茧自缚。 跟对明主,有吃有喝还有睡,幸福! 选错暴君,则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这颈脖处悬着的项上人头指不定哪天就不翼而飞了。不单拖垮父母,更是连累周边的邻里乡亲。 二人一同观望。 转眼间半个小时已去,人丁全然稀疏。 “好。吴铭兄弟,该你上场了。”刘二千叮咛万嘱咐,“到时候你便站在最末端,别人干什么千万不要随之附和。一定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方能引发注意。” “他们干他们的,你别管。你只需要知道,果断吸引大人物的眼球就是唯一。” “切记,你才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捕头刘二振振有词,见吴铭应声点头后,便独自一人为后者打好掩护,使得少年顺利插进随行的队伍,混入人群。 圆满成功,刘老二便躲在一隐秘之处把守,以防突如其来的不测。 两刻钟以前的那条长龙,到现在已是一条短虫,只有那么五个人候在大门外。其中吴铭是个慢性子,拖拖拉拉地拐在最后。一副好奇心煞然,傻傻等着审查。 轮到他了,却被一手挡在门槛。 “你是何人?没我周公府亲自颁发的证书,便不得入内。请止步于此!”门口有两名家丁将吴铭的去路给拦住了。 还说要他就此止步。 可能吗? “噢,是这样的。”吴铭灵机一动,“鄙人是最后一个报名参加选拔的,无奈遭遇不幸。但贵府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便索性破例再加一人也无妨。” 吴铭击掌肯求,“麻烦二位兄弟通融一下,鄙人感激不尽。”他正上下捣鼓着巴掌,摇尾装着可怜呢。 这俩家丁也是当即伫地一愣。 想了想,面前之人并不像什么坏人,刚才那一番话说得他们脸上也有光。于是不计前嫌,随意搜了搜吴铭的上身以及袖口,便缩手放后者入了关。 少年也不忘言词表示由衷的感谢。 进了周公府,面前一片大度之象。花草树木皆有种植,地方宽敞,还有石桌石凳凉亭兴建,有种清新自在的感觉。 吴铭又是龟缩在至末端,靠着前面那些高大上的人为他遮挡身形,以免遭有心者目光斜视,被揪出来扫地出门。 但又侧耳仔细一听。 貌似有人正点名道姓,出列应征。 第四十八章狂徒 “傅恒、蔡墨、崔执、尹天殇……” 一个一个的名字被接连喊到,姓甚名谁都叫得清清楚楚,来者陆续出列。 一刻也没有消停。 吴铭刚踏进那会儿瞳仁一扫,大致数了一下,约莫有着八十来号人已经离开空地,被直接带入了选拔的测试场。 如今又走了十多个,该轮到他走人了。 时间飞快。 “刘玉、邓宝、黄建霖出列。”负责点名的一位家丁队长又喊着,这下正式报名参赛的那些人都走了,就剩吴铭一个原地待命,气氛霎那间变得尴尬起来。 他傻傻站在那儿,直勾勾地发起了愣。 别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里说不定还藏有大量矿产。哪儿像他这穷小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贱命一条! 他们风风光光地去了测试之所,而吴铭却还在这儿犹豫不决。 “欸欸欸,你这人怎么回事?名册上貌似没有你的名字,莫非是打哪儿混进来的无名小贼,想偷鸡摸狗?!”那家丁队长疾步而来,面带疑虑之相。 果然,被人抓了个正着,需速想对策。 “呵呵,这位俊俏的大哥,恐怕您是误会了。”吴铭开始解释道:“鄙人久仰周公贤名,遂不远相隔千里之遥,只身前来投奔。可惜手脚稍稍慢了一点,没能顺利报名登记,还望大哥能够接收。” 少年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那队长一瞧,感觉自己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便也放下了些许顾虑。 “姓名。”他准备着手记录。 “吴铭。”少年回答。 “嗯?无名?!”家丁队长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笔,面色大有改动,当即对着吴铭勃然一问:“你小子哐我呢!” 吴铭瞬间心里哭笑不得,出言调解。 “鄙人吴氏,铭刻的铭。”他将这话撂出来,不仅是为了给自己还一个公道,更是代表姓名的重要性,可不能搞混了。 况且,他这名字的确容易令人误解。 听了这么一席话,那名家丁队长倒也不再出现任何不良的情绪波动,迅速将少年的基本信息给登录在册。 “跟我走吧。” 家丁队长的言语轻描淡写,率先拂袖离去,吴铭也只能紧跟其后。 …… 一路穿过一排排屋檐。 还走了一段林径小道,再有意无意地兜几个圈子,便到了测试场。 这里也有擂台,还有一张张长凳来供人休憩,同时也包含观战、备战之意。主持人也有一个,但只是凭借自身流利的口吻,和洪亮的嗓门进行规范。 周边一侧还有五位裁判,负责选拔。 “你便在此备战,我得去交差了。”那队长提醒吴铭一声,快步走向裁判人员那里,正欲相互对话交接。 少年礼性拱手,以尽鄙人卑劣之素养。 目送他远去,吴铭便寻了一处优越之地落座,正好能望见四周的景象。并且距离哪儿都是不远不近,与旁人相对居中而坐,目前可以高枕无忧地乐呵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选拔赛便开始了。 不过其之所考,大多是些文韬武略之类的东西。文学这边有选择题、问答题,还有看图答题等一系列考验。武学则是直接擂台比武亮真本事,出了擂台或是倒地不起者,会被判定为失败。 当然,弃权投降也行。 无规则,无秩序,只要过程不死人,通通都可以来施展拳脚。 看了许久,吴铭也是觉得乏味。 这些个人的技巧太过花哨,什么三脚猫,什么半吊子,还是那什么花拳绣腿,一旦放在生死决战面前,皆是樯倾楫摧。一推就倒,一碰就烂,中看不中用! 不是吴铭吹,而是他们太轻视现实。 才看到一半就不想看了,这种学艺不精的低级货色,专门来搞坑蒙拐骗。 实在观不下去。 正巧,历经好几个时辰下来,裤兜里居然也有了不小的尿意,是时候找个理由在这偌大的府邸逛一逛了。 他环顾四周,盯上了一名执勤家丁。 “这位兄台,请问茅房在哪儿?”吴铭直接开口,都是男人,没啥不好意思。 那人先是一怔,随即恢复正常。 “要解手的话,可以往这个方向岔过去。”家丁指着后面一条狭窄的小道,说着:“左转右转再左转,之后向前挺进,就能看见一张大棚,那就是茅房。” “多谢。”吴铭再拱手。 旋即迅速转身,朝着这名家丁所指引的方向,逐步加快了行军进程。 中途畅通无阻。 转弯挺进过后,果然瞧见了一片装饰工整的大棚子,吴铭便走进去撒尿。由于设施构建得不错,出来的时候还顺势用水冲刷清洁了一下,心里美滋滋。 一看到这大户人家的豪宅,吴铭也忍不住好奇心,想去随便转悠转悠。 瞅瞅有什么值得赞许。 他沿着一条不怎么常见,却看起来十分值得可疑的小道迈步。鼓足了勇气,拾起了信心,便是一路向前。 一直深入,周围尽是些泥墙壁垒之类的建筑,不然就是人工种植的盆栽、花花草草,鲜有飞禽走兽。越是往里面走远,就越能明显感觉到人员凋零,幽森僻静。 “一座分府也搞这么大阵仗,看来大周国的周公……不,应该是周王室,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吴铭掐指一算,利用自身所学的知识大概推算出了前因后果,具体不得而知。 虽不懂是什么鬼,但总之有点诡异。 直到——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座漆黑殿堂,缘由恰好与吴铭所料一致!只见殿前大门紧闭,还有着巨型的锁链加持,显然那里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场所。 吴铭刚欲抬脚上前,却倏然间止步!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大周禁地,拿命来!!!”一道气愤而暴怒的肃穆声自大后方陡然来袭,旋即便是一阵挞伐。 少年此刻不敢回首。 一旦调头被看清了面容,势必会连累跟他有关联的一切人等! 他立即将领口往上一拉,把面部容颜不多不少地遮住一部分。时不我待般施展全身功力,腾空翻墙,火速冲出战线的包围圈,朝一宁谧之阁逃窜。 后面的府邸护卫军赶到时,吴铭早已逃离此地,连其相貌都没见着。 “给我追!!!” 护卫首领双眼猩红,狰狞地咆哮! 第四十九章初尝禁果 狂风乱舞中,内府已然惊动。 那名鬼鬼祟祟的狂徒迟迟不见踪影,周公分府却是下达了全府通缉的指令。并严禁一切外来者出入,不得自由。 至于吴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偷偷潜入国家之重臣的府邸,还贼眉鼠眼地窥探禁忌,无疑是自取灭亡。 周公姬兆听闻讯息后,明晓至深处那座漆黑大殿的枷锁未遭到任何破坏,大门完好无损,纵然再重要的机密也依旧封藏。外人不解,亦会不得而知。 虽出动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侯府守卫军,可始终都不曾大动干戈。 人抓到就好,没得手也无妨,不打紧。 作为周王室的嫡系宗亲,姬兆就算不是一国之王,没有治理整个国家的执行权利,那其身份地位照样不会太低。 封侯拜将,铁定是必须的。 由于国主都只是一介小小的王,那么下面的人就不能以同辈分论之。 皇朝的势力太大,其主要管辖范围至少都会遍及好几个王国。一朝之皇为疆域万民的统治者,一国之王只能甘愿屈居其下,授以一方国土的治理权。 周公姬兆,被周王封为龙阳候。 后面还有个四弟,爵位与姬兆相当。且名号恰恰与之相反,是为权臣龙阴候。 分封而治,仅限于周国内部的手足王公。 …… 周公府邸。 好几列的士卒守卫来回巡逻,目光都放得很是透亮,时刻准备捉拿狂徒,严阵以待。不过府里其它地方都找遍了,仍旧一无所得,当下只剩余一处未查。 就是那一沙一砾一阁楼。 无比宁谧! 像是有什么喜好清静的人居住在此,非常益于修身养性,同时参悟自然奥妙。 不用问,吴铭这臭小子混进来了。 不然也不会让那些巡查之人大费一番周折,煞费苦心了。但也挺好的,能躲一时算一时,要真的躲不过便坦然相对。 否则就杀光这帮龟孙子! 一路逃窜过来,少年倒是没遇见什么大.麻烦,想必对方的主力还未赶到至此。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贸然翻墙越过府邸,很容易被他人察觉。而且外面就是街道,那么多的老百姓在看着呢!保不齐就会有个别正义感强烈的侠士举报,届时败得一踏涂地。 更何况是从贤明丰盛的周公住宅溜逃,别人瞧准了不告发才是见怪。 若有人肯打掩护……他想到了刘二。 锵锵! 兵戈声突兀传递而来。 “没想到组装速率竟是如此迅猛,不愧是周公的私兵!”吴铭一阵感叹,却也不得不觅个小洞钻进去,“这下该往哪儿蹿啊?周边尽是些死胡同。” 他左拐右转,浑然发觉自己早便深陷囹圄,无处可去。只得落身蹲坐在至上方的阶梯,背靠紧锁的木门,失魂落魄。 “看来这是要我认命,心甘情愿地接受死亡的洗礼么……” 少年不甘心。 刚刚才来到这块土地肥沃的新大陆,还没好好体验一下畅爽美妙的人生,就得跟大千世界说拜拜了,着实不愿。 况且他犯了何种罪行? 敌军一个个地穷追不舍,欲千刀万剐。 世道如此不公,众生岂能安生立命?这不仁不义的自然世界,藏污纳垢的社会文明,以及那看似可有可无的宇宙秩序……该死!通通该死!! 面对生死窘境,多数生灵皆有此心。 “快!去前面搜!就差这一个地儿了,指不定就藏在里面!”绞杀逃犯的狩猎者已经逼近,凶险骤然降临。 看来少年,注定得在此被挫骨扬灰。 随之灰飞烟灭…… 吱嘎!!! 陡然间木制门阀大敞,急喘而尖唳的拉扯声嘶啸,险象环生。吴铭一头向后栽地,眼球往上一挑,居然拜倒在一袭纯白无暇的飘仙石榴裙下,不得浪荡无羁。 少年倏然间脸色煞红,瞳孔急剧扩张。 谪仙女孩浅浅拉下身姿,清澈空灵的仙瞳深切凝望吴铭,花容月貌朝他嫣然一笑,柔声道:“公子,快进来吧。” 吴铭怔惊,旋即骇然大喜,立刻翻身。 千钧一发之际,偶遇梦中佳人出手相助,并一同挤入偏僻悠然的小黑屋。 房门再度死死闭合! 舍内,少男少女瞳眸相互对视。一阵紧张地赏心悦目过后,谪仙女孩亦绯红着脸蛋左右环视,最终选定一处藏身之所。 “公子,可否委屈一下,暂且隐蔽于幔帐之后?”白裙少女欣欣一问。 吴铭自然是没得选,直接应声走去。 正巧,他前脚一走,这后脚就有人过来敲门了,是奉命捉拿狂徒的那群护卫。 少女回眸一望,惊诧地放下了心。 她缓缓抽开锁门用的木轴,目视迎面而来的自家护卫,遂一副清淡的精致容颜显现。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 “小姐,方才有一狂妄之徒朝您这边乱窜,不知是否让您受到了惊吓?” 那护卫首领倒也自作聪明。 一席话所蕴含的潜在道理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表明了这里极度可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会窝藏要犯。使人想怎么推脱也没个好法子,进退两难。 “什么狂妄之徒?” “本小姐竟无丝毫察觉!尔等摆出此番阵仗,怕是子虚乌有吧?” 谪仙女孩的裙摆随风飘舞,言辞激烈。 护卫领头者闻言,当即不管不顾,“候爷吩咐,此子狂妄自大擅闯禁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何处,一律严查!” 那人拱手以表敬意。 一行人便直接进入房中,将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最终无功而返。 少女还一边担心一边心里难过。 但在见到幔帐后面没有少年的身形,以及别的地方也未出现其踪影后,小心肝便又兴奋万分,同时还伴随着惆怅。 一群守卫退了出来。 “属下失察,请小姐降罪。”那护卫首领一出门便是负荆请罪,以保全他人。 “行了,赶紧撤!”谪仙女孩一摆手。 见周公府的这位千金大小姐并无怨言,护卫首领急忙谢过,带着后面一行人远离房屋,回去进行复命了。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仍是未曾出现去而复返的情景,少女也彻底宽心悠然,玉足姗姗步入闺房。 第五十章换道 一进内阁,她就满屋子地寻找吴铭。 窗帘一拉,不在。帷帐一扯,也没有。被褥床单一掀,更是连毛都未留一根!再盈盈身姿浅浅一躬,明眸螓首朝床榻下俯瞰扫视,依旧不见少年的朝气身影。 柜橱什么的都寻遍了,硬是自欺欺人。 少女始终相信,少年不曾远离自己。因为她那雪白颈部处所挂着的一颗吊坠,自吴铭踏入此地起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红芒,仿佛就像在呼唤另一个同伴。 既然还有光辉闪耀,那就不会出差错。 “公子,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生气了。”谪仙女孩有些无奈,少年捉弄了她这么久,也是时候在其面前毕露原形,坦然告知。 闻言,吴铭稍稍笑出了声。 “姑娘,我这嚣张的狂妄之徒在你上面呢。”一道恢宏的朗声传开。 少女举头凝望,便是发觉吴铭犹若蝙蝠伸展翅膀一样披在房顶内侧。不过他的手指终究是翻转过来抠在建筑内,支撑着整个形体的重量,以防失重掉落。 爪子不够长不够尖利,那就得靠手指上的粘合力吸附,以此达到相对制衡。 “在那儿挺危险的,公子能顺利下来么?”白裙少女忧心一问,上这么高的地方玩躲猫猫,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上去容易,下来难。 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人家技艺高超。 只见吴铭当即松手,紧接在失重的一刹那翻身反转,面朝房顶背朝大地。手指用力抓在建筑木料上,四足浑然向前攀爬,好似一只织网的蜘蛛,正欲挺进。 之后碰到凹凸壁垒。 吴铭再度转换姿势,这次他把自己变成了淘气无比的小猴子。 后脚使劲一蹬,趁着传来的这股冲击力道,直接越过一根根房梁,双手也成功抱住了其中一根。随即又是一跃,跳到另一根去了。但他身形归于倒立,两腿交叉钩在房梁上。 最后堪称完美地滑落,吸引了眼球。 “多谢姑娘的一番好意,替鄙人救场解围。”落地后,吴铭一拱手。世人的礼性往来嘛,可不能失了分寸与气度。 谪仙女孩亦行万福还礼,保持优雅画风。 “为公子消愁解忧,乃小女本意。”她口齿伶俐,端庄大方,做人行事绝不含糊。 少年深情一笑,但却不能在此久待,于是便委婉陈辞道:“好了,大恩不言谢,鄙人就不在此叨扰了。” 吴铭转身,面向木门处走去。 “公子,小女知晓一处密道,可安然退出周公府。”那女孩叫住了他。 吴铭戛然而止! “烦请姑娘带路。”少年改了口。 “嗯,好。”少女干脆利落,毫不拖拉。 二人轻装简从,通过府内鲜为人知的另一捷径穿过,便是来到了一处荒野。 距离县城大街不算太远。 少男少女刚从一洞口出来,就在这附近一带徘徊,瞧着周遭地形地势。 “姑娘,有缘再会。” 少年不再犹豫,他还得将身上这件外套褪了,以免被人起疑。再去一趟周公府外围边缘,给那刘老二捎个口信呢! 但没想到,他才跨出第一步,却又让这谪仙女孩给叫住了。 “小女姬伶。” “敢问公子尊名贵姓?” 吴铭蓦然回首,引用起了先前蒙混入府的那句话,“鄙人吴氏,铭刻的铭。” 说完,他便渐渐消失了身影。 少女呆呆地杵在原处,素手拿出颈上悬挂的那一颗发光发亮的赤色玛瑙吊坠,傻乎乎地宁谧注视,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像个憨憨的痴人在述说梦境。 …… 周公分府内的另一边。 一名权威与仁义并于一身的中年男子在书房阅读一册书简,全神贯注。 正是当世周公——姬兆! 书房外,又一位手握重兵的护卫首领匆匆而来,伫立在门外,不敢妄进。 “大人,那狂徒……溜了。” 这首领支支吾吾,说话的声音不算大。 “嗯,知道了。”姬兆听闻此言,未有太大异常,平和道:“只要没触碰根基,都无需大肆打压,你们也不用追了。” 姬兆一挥袖,摆手示意手下离去。 护卫首领恭敬行礼,慢慢退至一定步数便转身,回归自个儿的职务。 …… 周公分府外围。 当吴铭找到那刘老二时,后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好好抱怨一阵。 见少年不怎么高兴,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他一直盯着吴铭不放。 “别看了,没戏。”吴铭果断豪爽,一句话就点明了中心大意,令人唏嘘不已。 “当真毫无所得?”刘二过于不解。 以面前这人的学识和武艺,才华可是不浅!要进入周公府当其门客,哪怕一个最低级的门客,都不在话下,谁曾想……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吴铭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不管这刘二信不信,反正都无所谓。 “唉,小兄弟你也别丧气。老哥我呢,门路多的是。不如……你随我一同在这县衙做捕快,如何?”刘二想趁机拉拢。 “多谢老兄美意,吴铭愧不敢当,就此别过。”少年有礼,侧身远离而去。 刘二有点儿懵,心里一阵忐忑惶恐。 “唉,现在的年轻人!好高骛远、自暴自弃。这鬼世道……” …… 回到家中。 饭桌上,吴铭一脸犯愁。 这次的失败显然是个不能轻视的错误,就算中途被人当成无名小贼缉捕,也归根结底是个体因素最大,不可否认。 但人活在世上一生,总归得有个职业。 正不正当先不管。 总之尽可能地不要成为那一无是处的无业游民就行。见好就收,逍遥快活。 “郎叔,这附近可有适合我的差事?” 他开口了。 “怎么?对上街卖鱼不满意?”武太郎试着了解这位小侄的秉性,看后者究竟能不能成就一番大事。 “不是。侄儿就想要一份像样儿的活儿干,然后成家立业。”吴铭不再搪塞。 且说的是事实。 “哦?好,可以。”武太郎一口答应,道:“饭后叔帮你去搞定。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去开工,绝对是件美差事!” 武太郎信心满满。 他在邻里乡里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厉害人物,托关系走后门什么的,都是常态。 “叔,究竟是啥好差事?” “这个嘛……叔想让你去给学生们教课。” “好!这差事,我吴铭接了!” 叔侄二人畅爽无比,饭后便是各干各的。吴铭钓鱼陶冶情操,以适当放松心情,武太郎则是出门为侄儿打理后续。 对于跳槽改行,还是得慎重起见。 第五十一章教书犊子先生 来璇玑大陆闯荡的第三日。 刚到的一个晚上不算,没进大周治理的疆域境内也不算。加上昨天与前天,都发生了难以预料的特殊事故,简直麻烦事接二连三,次次都在重蹈覆辙。 这不,吴铭小小年纪就要当老师了。 他可是个雏幼的未成年,突兀让其去教习另一群孩子,有点难搞。 自己都不懂,还妄想去教别人? 岂非搬石头砸脚? 不过也好,这种低级的小儿科游戏,吴铭年少时便玩腻了,因此没有太在意。 吃过早饭,叔侄二人前后同行。 听武太郎描述,吴铭此次前往的是乡里一群文化人士,共同创办的一所中等品质的书院,广泛招收县内学子。 但门槛极高! 看着不怎么样,却是整个盘龙县数一数二的风云学院。 授课的老师仅有十余位,责任重大。 他们一向崇尚古风,克己复礼,那些所谓的国学经典更是必修之典籍!教人念书习字还不算,硬是得教化门下学生恪守做人做事的道理,不可倒行逆施。 违法犯罪,有悖道德伦理的行径必须要杜绝,这也是其书院的宗旨。 正因如此,才能挤上云霄,登榜列名。 知晓了这座带有神秘色彩的校园后,吴铭心里怀起了鬼胎。如果他能在这里有一番作为,广义传播己身所习的理学观念,也不失年少时的昼夜刻苦研读。 还能就此了却部分心愿! 再细心一想,武太郎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鄙人亦是无以为报,难受。 无根无萍,无权无势。 现在的吴铭,不过就是一条蜷缩在污泥臭水里的蚯蚓。既无爪牙之利,亦无筋骨之强,不能上食埃土,下饮黄泉,何也? 暂待考量。 而且武太郎孤身一人去与院里的知识分子交涉,必定踢到过一些铁板,也吃下不少的哑巴亏,但都咽至肚子里了。 又是一份人情! 其它倒还好,就属这种债务最是难还,搞不好所有的家底都会被掏光。 “叔,自侄儿踏入璇玑大陆,跨进周国的治理境域以来,始终还有一事被蒙在鼓里不明。”走着,吴铭突然迸出一段话。 “说。”武太郎道。 “就是这璇玑大陆究竟采用何种时间记录仪式,当今又是何年份?” 武太郎一惊。 他差点给忘了,还有历史记录等重大事件没告知于吴铭,正好趁这机会挑明。 “璇玑大陆,至此共计一百零八国。” “其中划分天璇三十六天罡,天玑七十二地煞,皆引用‘世界纪元法’。” “璇玑,既可以说是一块整体的陆地,也能认为是天璇、天玑两快大陆共同拼凑而成,中间有一座狭长的半岛衔接。” 武太郎有说有笑。 “我们现在所处于的位置,是为天璇大陆靖皇朝疆域管辖内的大周国,属三十六天罡国之一,历史文明悠久。” “天璇大陆,又分化出四大皇朝。” “靖朝、夏朝、梁朝,以及文人骚客盛行的日月皇朝。以上靖皇朝统治八国,秦、晋、周、楚、齐、燕、赵、魏。最高管理者称‘皇’,皇权九五!” 吴铭追了上去,想得听更为清晰。 “大靖皇朝,本体乃是周边最具弱势的一方小小韩国,这你也知道。因韩国九公子开创法家治世流派,并以此适用于王国,最终使其国主建朝称皇。” “此法,令得天璇诸国纷纷效仿。” “而后面的夏皇朝内民风彪悍,世人尚武,侠客武学之风比比皆是。上位者采用禅让制度,在归西之前会精挑细选,择出下一任继承人。统治疆域竟达到十三国之多,方圆三千三百万公里之广,武力值自是当属全大陆第一!” 咽了口唾沫,武太郎阐述得津津有味。 “梁朝,则显得较为式微。” “其内百姓群众大多为佛门信徒,管辖五大佛国主心骨。不过却在十年前进行了社会体制改革,率先一步跨入那什么共和制时代,不知是福是祸?” “虽然还保留了中央君主集权就是。” 少年与中年并肩,大叔说的一五一十前者都铭记在心,难以忘却。 武太郎继续。 “日月皇朝,彻底沿袭儒家治国方针。” “仁、义、礼、智、信,为其定朝安邦之首要政策,管制麾下十方诸侯礼仪强国。教育万民做人需遵循合乎于礼法,事事都要依礼而行,繁文缛节甚多。” “文人雅士也久居其内,皇朝鼓励工艺创造之术发展,文化教育底蕴尤为深厚。” 武太郎向前看,感觉快到工作地点了。 “除此之外,天玑大陆那边陆地领土是天璇的两倍有余。里面七十二地煞国,无一个像样儿的皇朝兴建,只有一个‘万邦同盟会’。但都是各自为政,各取所需。” “天璇大陆坐落世界的东南角,而天玑大陆则是对应处于西北方,二者间关联衔接的岛屿名为‘断崖’。” “天璇、天玑势同水火,年年征伐。” “至于世界共通的记年时间,当下为璇玑历九万九千九百八十五年。自原始部落算起,迄今将近十万年!” 一路走了许久,武太郎略有口干舌燥之感,但正要停下稍作休息之际,忽然前方三百米处一座宽大的院落显现。之前想必被一片茂密的树林给遮掩,看不见。 武太郎满是欢喜。 “小铭我侄,看!叔带你过来了,那就是县内知名的学院——教化塾!!”武太郎一手指着前方,大喊。 吴铭一瞧,那东西所用的建筑材料算不得太好,勉强凑合而已。 他俩骤然加快了脚步。 半刻钟不至,二人便来到这座学院的大门处。武太郎前去敲门自报姓名,吴铭则在后面东瞅西瞄。也未等多时,见一小小书童过来开门,允许通行。 进入这所谓的教化塾,顿时一阵阵琅琅书声传播开拔,数名师长正盘膝蹲坐在草地为学生们授课。 一片孜孜不倦之景席卷,恰似天道勤酬。 “孔迪先生,可别来无恙啊!” 武太郎领着吴铭走过廊道,见一面容清淡、和蔼可亲的孤寡老者在慈祥抚摸一名男弟子的额头。诲人不倦地跟后者商讨一番后,一老一少相互对笑,那学生便是灿烂阳光地混入孩子群。 看情形,这老者德高望重,平易近人。 第五十二章当面献丑 “嗯,太郎来了。” “快,请上座!”那位和蔼老者见武太郎应约前来拜访,当即拱手礼让,并吩咐旁边两名十岁左右的女弟子道:“小青小绿,你们赶紧去给客人沏茶。” 俩小女生点头恭敬,前往茶室斟饮。 叔侄二人也被邀至一处宽敞客厅的侧席落座,吴铭处于最末,不曾坐下。 “想必这位就是太郎所要举荐的那名小先生吧,请坐请坐。”对面叫做孔迪的老人家谦逊守礼,不拘于时。 吴铭微笑还礼,缓缓蹲身,正襟危坐。 接着又进来一位中年汉子,见有预定的客人到访,也是彬彬有礼,居于次席。 这下,客厅的六大席位满了四个。 “孔迪老先生,伯意先生,我这小侄吴铭初来乍到,诸多礼数可能效法不周,还望二位多担待担待。”武太郎挺身言辞,为少年的这条路铺了一层沙。 闻言,孔迪、邹伯意二者间短暂对视。 “哪里哪里,吴铭小先生肯屈尊大驾鄙院,着实为教化塾之幸,又怎会劳烦我等亲身训诫呢?”不待那年老之人发言,邹伯意却是有礼。 孔迪一笑。 “不错,若吴铭小先生真有那般经天纬地之才,定能使鄙院蓬荜生辉啊!”这位老夫子坦言相对。 虽说被人过分褒奖,心里爽歪歪,吴铭这时却不怎么好意思接受此等大礼。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如果吴铭拿不出真才实学让他们这一群博学多广的师长刮目相看,自己恐怕只会沦为此地的笑柄,出糗离去。 武太郎也将自己的侄子描绘得神乎其神! 难搞哦。 可不管干什么,首先要的就是实力充裕。无德无能,终究难以成就大事。 “呵呵,两位夫子过奖。” 吴铭开始出言不逊,调解双方纠纷,沉稳道:“小子虽略习旷世经书,才疏学浅,始终不得其珍贵内涵之要领。出生牛犊,无识无知,不敢与猛虎相提并论。” 一番见缝插针地解释,少年有理有据。 随即那两名去沏茶的女弟子捧茶端庄而来,为在坐的四人摆好茶饮,便是不再于客厅逗留,仪表从容地退出。 武太郎见状,连忙帮着侄儿打起圆场。 “二位先生德高望重,小侄年少无知,有些客套话不懂,还请莫要见怪。”他为吴铭操劳,尽可能地在这座学院周转,不晓得是否有过低三下四。 很多势小的长辈酷爱这样,总以为肝肠寸断地乞求就能够扬眉吐气,愚昧! 吴铭稍稍吹散热风,回味品析着清茶。 “无妨,习惯了就好。”邹伯意小幅度摆手,会心一想,道:“不知小先生身怀何种学问,可否述与我等一听?” 孔迪也饶有兴致,一手摩挲着长白的胡须一边注视少年,欲闻其详。 要让吴铭谈论师门绝学,可不是那么一朝一夕的事。理学知识观念微末至精,极其难懂,跟这些尚未达到门槛之人阐述,并不见得会触发多大功效。 “既然大家都想聆听一些参悟不深的只言片语,那小子吴铭……便献丑了。” 他稍作整顿。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是以天地之志,不在人、不在神、不在生、不在死、不在物,全权在其自然也。” “往复流转,循环而生生不惜于世。” “舟可水载,水能覆之。又因物极必反,需削其势,降其威,平其量,等其名。冲中和之气维序,以达制衡。” “故而欲作广义之行,必先正己,后正其家,终正其力。此乃……真谛!” 少年侃侃而谈,不经意间透露了低劣的洞悉见解,总结道:“小子所学,为世道变数之法,不足为虑。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着实自惭形秽、自取其辱。” 武太郎望着吴铭,显然是万万想不到。 孔迪与邹伯意皆是惬意地笑了笑,他俩也不曾想,这一个看似小小年纪的少年人,可以论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学问。 话语中嚣张倒是嚣张了点,还自命是什么真谛,大多在外人想来确实可笑。 但如今不得不令四座警醒。 “吴铭先生所讲甚妙,依老夫短见,不如就此留在教化塾,为学院里的这些孩子言传身教,因材而施可好?”孔迪老谋精算,已是动了惜才之心。 也对,吴铭就算年纪太小,在那些自认无所不知者的眼中大字不识一个,此景不过是举世皆惊的弥天大谎。 “吴铭先生,伯意有礼了。”邹伯意已然不知所措,拜入下风。 看到事情快要成功,武太郎内心澎湃。 “好,不知何时起身教学?”吴铭顺便一问,不搞清楚时间、地点、人物,他亦不敢胡乱轻举妄动,惹是生非。 孔迪灵机一动,立即援声道:“如若先生愿意,当下便去。” “好,即刻开拔!” 众人满是欢喜,一同走出客厅,有说有笑,中间穿过一条条廊道,朝着空旷的操场草地奔赴,和孩子们嬉闹。 孔迪为首,与诸多学生简要介绍了新师长吴铭,后者也与前者一并乐呵。 不一会儿。 武太郎完事便回家干活了,孔迪、邹伯意二人归于各自的岗位,丝毫不见有任何懈怠,大概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吧! …… 草地中央,吴铭周身围绕着十多名大小不一的弟子,全在听他讲学。 “孩子们,你们长大后都想从事何种职业,都想干些什么呀?”时不时便迸出这么一句话,吴铭自己还未彻底确定一份正当的职业,就把矛头指向了学生。 弟子甲:“我想带兵打仗,当威震沙场的大将军。杀伐征服,平定四方祸乱!” 弟子乙:“我想步入仕途,做为百姓谋福兴风的好官良吏,名垂青史。” 弟子丙:“我想挑粪种地,灌溉大片农田,成为一位仅靠耕耘起家且举世皆闻的种植大户!”这人是个小胖墩子。 弟子丁:“其实我……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现在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只求一生过得安稳富足,再有个好男人死心塌地,除这之外一切都无关紧要。” 学生们个个拥有属于自己的愿望,而且都很符合各自梦境里的现实,一副痴迷沉醉的模样被吴铭谨记。 一帮熊孩子,终究喜好待在理想型的封闭空间里,越陷越深…… 第五十三章蜚语流长,滚蛋! 这十来名学生都有挑明观点。 闻众弟子之言,大多茄子萝卜各有所好,差异十分鲜明。局面也有些混乱,导致吴铭不能短时间内一个个为他们一五一十地详细讲解,只是以大同论小异。 “孩子们的愿望都很好,都很不错,非常地幸福美满!” 吴铭面辞正经,“但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愿望始终都不能实现,圆满获得成功,届时又该当如何?” “自我颓废?” “还是愈挫愈勇?!” 由于教师的职责所在,吴铭必须得教导学生面对挫折,应付一切问题的有效方法。强行攻取,往往是下下之策。 吴铭不推荐,只能在无计可施时动用。 师长既然发话了,那么下面就应该有人回答,一问三不知是行不通的。 “先生,若真如您方才所言,我们这些人都在痴人说梦,那学生斗胆向未来作出一个大致预想。”一位容貌带有诸多腼腆,长相不怎么滴的男孩子使劲盯着吴铭出神,道:“我猜……要是万一无法圆满成功,学生情愿当一介平凡人。” 观其样貌与行为举止,吴铭便已锁定了其性格为内向倾外向的一个特殊化分歧,这种很不一般的孩子特别少见。 而其它学生并未发表各自的独到看法,反是对前者的论点提出反驳。 “裴乾,你这小子就别装蒜了!” “整天一副悠哉游哉,无所适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长大后铁定是个处于社会阶级最底层的无业游民。” “你那妓母给你取了如此晦气的名字,就是铁了心地表明你会有朝一日将自身家底给赔个精光!然后一败涂地,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终究沦为供世人取悦的笑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位穿着雍容礼服的稚嫩小孩高傲地站了起来,在说完这席话后便是当即开怀捧腹大笑,兴奋得不亦乐乎。 吴铭不语。 他目光一瞅,浑然瞧见腼腆男孩侧了身,背对着师生众人,独自在那儿发愣。 笑柄开到这儿,身为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小伙,滋味简直感同身受。他未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自草地上摸索一颗鼻孔大小的泥丸子,顺手一弹飞空而去。 “哎呦——” “疼疼疼疼疼!何方小人竟敢如此无礼,卑鄙下流地暗算本大爷!?” 身着雍容礼服的男生被吴铭击中小肚腩,连想都不想就立刻在那儿哭着爹喊着娘,破口骂爹骂娘骂祖宗了。 吴铭只能认为他是有娘养,没娘教。有父育,没父管,双亲通通死绝了! “坐下,听课。” 师长之言,任凭是谁家大人物的孩子,只要身处校园境内,还是得听的。而雍容高傲的男孩也确实坐下了,可还是止不住笑意,不太老实。 孤岛少年继续讲课,瞳芒重新扫视了一遍,没太大问题便安然脱口。 “咱们的话题不断层。方才也说了,世间之事变数太大,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更不可否定,活着便是多灾多难。” “死了虽然一了百了,但死得极其不值,心有执念跟遗憾未去以致不肯瞑目,着实为人生之一大彻底的悲哀!” 吴铭侃然正色,道貌岸然地阐述自己所学所悟的至高理念。 “若真要论起来,所谓梦想成真的伟大夙愿,其实也等同于一种过分奢靡的欲望罢了。以正面为诠解,则被定义为善念。反之以负面而述,必是恶念!” “就看人心道德法律是如何评价而已。” 如此一番话,令得刚才侧身且名为裴乾的孩子洗净了耳朵,用心倾听。 “正因为活着,是一种可以算作为永恒的苦难,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如此往复下去,若种族文明不灭,那便形成了一条没有极限与终点的至长跑道。” “看不透,甚是无趣。” “但仔细回想,有些事情做不到,并不单单是中途的变数关系,更是与己身实力强弱悬殊有着颇为直接的联动。” “纵使个体的力量再怎么极为渺茫,内藏不屈之大志,也断不可逆天而行。” 周围的孩子个个望着吴铭傻了眼,他们年幼无知非常懵懂,吴铭不确定是否能够让这群孩子都搞清楚,弄明白。 学生们可以不听,只是吴铭必须要讲。 “亦如教化塾的其他师长一样,教诲你们万事要依礼而行,不能失了礼法。” “与天斗,纵然越战越爽,其乐无穷,却是每一步过后都会残留不可抹去的痛苦烙印。走得越远,失去的也会越多。” “有舍才有得。” “逆天抗命的后果,势必惨绝人寰!” “身为凡人,我等只能尽力竭之人事,听完好之天命,对世间之事不可过于强求。和光同尘,顺应自然。” “而,正经的欲望可以有,但不得太过恣意无度。当人心的利益无法触及达至圆满之际,便要清空心灵,暂且放下。方能祛除烦恼琐碎,减少灾害祸端。” 说了这么多,吴铭也是时候该结尾了。 “至于如何应对人世间的苦难和各式各样的重症难题,我倒有一策之法。” “万物自有变数,万般自有劫数。” “万事自有定数,万难自有解数。” “孩子们,只要牢记此法,并适用于心身神魄,万事万物的根本源头以及变化发展规律自然就会不攻自破,迎刃而解。” 吴铭呵呵一笑,学着无量像个糟老头子一样卖起了大关子。 一向自认奇丑无比、才疏学浅的他,虽说能够阐述出这般经天纬地的旷世玄奥之学,已然万般不简不易,可总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强烈的神秘预感与其遥相呼应。 邀之不来,挥之不去。 在这好几段话描述下来,众弟子无不为之感到倾叹,触目惊心。 “夫子之言辞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学生们异口同声。 不巧吴铭正要述说谦逊之时,忽逢不远处另一草坪传来了不善的目光。前者旋即欲言又止,故作微笑地持续装饰自己的外观,不轻易让人看穿。 “好一个不攻自破,迎刃而解!!” “区区擅长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也敢在我盘龙教化塾班门弄斧?依我看……充其量也就一无知小儿在妖言惑众,散播异端邪说,用以诡辞欺世罢了。” “识相的赶紧扫地卷起铺盖,不然休怪你太爷爷翻脸不认人!!!” 第五十四章深谋远略 此番战前叫阵,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愚昧之徒嫌自己这命活得太长了! 吴铭爱答不理。 他正在帮身旁较为靠近的一名学生整理稍有不齐的衣衫,没功夫去与别人比凶斗狠,而且也不曾有过这个意思。 那人走了过来。 同行还有好几个中年前期的师长。 “喂,贫民窟来的穷小子!瞧瞧你这浑身弥漫的恶臭味,加上方才狗嘴里吐出那些蛊惑人心犯罪的污言秽语,想必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吧!” “不知者无罪,但现在知道也无妨,反正迟早是要一拍两散。” 来者是位相貌堂堂的富家公子哥,锦衣玉食、裘袍加身。不仅长得一表人才,就连言行规范都时刻透露着大雅之风。 着实像极了不可一世的伪君子! 其身边的几位满腹经纶的老师,也跟着他一块儿来沾沾喜气,目中无人。 听到此话,吴铭并未因而火冒三丈。别人怎么骂他辱他都行,就算骂爹骂娘骂祖上十八代也无所谓,反正他又不要脸。可是,一旦辱没、亵渎了吴铭所尊崇、供奉的道义与信仰,那保不定会立刻被送去阴曹地府见阎王! 直接陷入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修行之人,往往将道义、信仰看得比生命更为重要,视为至高无上的瑰宝。 “哦?” 吴铭依旧蹲坐,瞳芒深邃,低头不望任何人,“承蒙这位少东家吉言,鄙人确是不知其中缘由。今日凑巧有幸得见,愿闻塾内所谓的规矩。” 少年不会胡乱猜测对方的身份地位,但此人这般嚣张狂妄,想必来头不小。 不是官府就是商家。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也是可以的。 “嗯?你小子——是如何得知本少爷的身份?还有你究竟是何人!?”那带头起哄之人有些惊诧。一般来说,外人是很难知晓自己的身世,可这…… “欸,墨青少爷,此人好歹也是个说书看相的行家,坑蒙拐骗的纯青手法何其精湛!?又岂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另一位师长聚拢了过来。 一唱一和之下,草地越来越多的师长闻声而至,就算是凑凑热闹也好。 一下子便到了七八个! “墨青师兄,此人貌似是新来的吧?不仅出言诱导学生们堕入魔道,还在这儿泱泱不止。如此这般不知礼数,成何体统!?”师长甲正训诫新人。 “对呀,我方才也好像听说他在利用一套消极堕落的理论来迷惑孩子们,着实为大不善啊!”师长乙也指责道。 完了,这下越闹越大。 要是把教化塾管事掌权的给吸引了过来,那可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且不说能不能保住饭碗,单单名声便势必大跌! 不过这也无妨,权当是遂了他们的意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尽量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墨青见吴铭仍然无动于衷,当下一口浇灌:“本塾的规矩就是,新人要向元老下跪拜码头!但……念在你即将请辞的份上,就索性免了。可不管怎样,定刑终究得要有事实依据,万万不能冤枉了罪魁祸首啊!” 言行几乎一致,墨青对着其他师长哄堂而笑,道:“大伙儿说,到底是与不是啊!!”接着,一群人攀枝附和。 不等多时,一人领着孔迪、邹伯意匆匆而来,聚集到了吴铭这儿。 想必这墨青早有预谋,刻意等候此时呢! 少年不慌,缓缓起身对两位刚到的前辈行礼,不敢怠慢。真要说起来,吴铭又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若随便一个人都能骑在他的头上,将其当畜生使唤,那还会漫不经心地忍气吞声? 笑话。 此等奇耻大辱,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吴铭,这是作甚?”孔迪一来,便是欲弄清事情的原委,好妥善应付。 邹伯意急得火急火燎,跺脚忙着自顾不暇。 “小子无话可说。”吴铭此刻不会作任何无谓的辩解,何况他的确讲述了消极沉沦之学问,“如确有真凭实据,吴铭愿接受一切公正的处置。” 听天由命,处处都要依道而行。不能逆天改命、与命运作一番斗智斗勇的无畏抗争,的的确确是一种堕落的思想观念。 吴铭,他承认。 “好,非常好!”墨青大为称赞,望向围在吴铭身旁的一帮学生,道:“孩子们,你们也说说,这刚来不久的吴铭先生,倒是传授了何种阴邪的妖术。” 墨青说完后,一群孩子先是不语,随即鸦雀无声,而周伯意却是出面调解。 “不用怕,你们尽管说。”他道。 小孩子嘛,终究是懵懵懂懂,处于一种幼稚无知的快乐状态。对于世俗的是非祸福,很多时候都不能明辨。 “诸位师长……” 之前与裴乾叫嚣的富贵家孩子出言不逊,“吴铭先生所教与我们的,尽是一些胡编乱造的荒唐谬论!说得彻底听从天命行事,不能独断专权,肆意妄为。” “还说必须遵循自然之法,否则就会惨遭天谴,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叫我们完全臣服,认命了么?!” 于此之后,又有好几个孩子跟着附声。夸大其词不打草稿,真的很容易使人轻信,但所展现的纰漏也跟着同步。 墨青一干人等心里暗笑。 “孔迪夫子,此番证据确凿,还望您即刻作下决定,将这妖邪之人驱除。”墨青可等不了那么久。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抢他功勋,实力比他优越。 而且还是年纪颇小,经验不足的人,更是让他狠定了心。 “这……”孔迪有些吞吞吐吐,“如此贸然,恐怕有所不妥吧?”老人家很精密,知晓孰轻孰重,如何做到权衡利弊。 “欸,夫子可别忘了。” 少爷墨青略显恐吓地邪笑,道:“这教化塾只是私人学院,并非官方承办。况且我父亲是你们的大东家,若失去了我们的支持,私塾怕是开不下去了吧。” “据我所知,学院里有一大把的贫苦孩子,他们……可都要面临失学的境地。”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道理办不到的事就用钱来解决,砸金子砸银子。 孔迪也是细想周全,在一杆天秤轻重两端的衡量后,终是咬牙下定决心:“吴铭先生,鄙院失礼了,烦请归巢吧。” 关于这样的结果,全在吴铭预算之中。 “感谢贵院半日的照料。”他知道,自己近来事事不顺,想必是搞反了方向。 浑然步入了十字路口,走错了路。 少年对着师生们躬身行礼,便是转身一步踏出,朝着教化塾的大门走去,众人静静地目送他离去。 出了门,吴铭顿时伸了懒腰,兴奋万分! “下一步,需拟定一份精准无误,且极度周密的完整计划才行。” 第五十五章砧板上的鱼肉,刀俎下的亡魂 好几天下来,吴铭几乎屡挫屡败! 闯荡江湖的第一日,他与官府强强联手,缉捕一批走私军火的要犯。 事后虽然结果不见得理想,既没审查出什么犯罪机密,也没因立案有功而获得任何酬劳和赞许。不过,这并不是吴铭最想要的,功名利禄都只是其次。 他当下的首席执行目标,就是寻回本心。可不能在茫茫人海与世俗烟火中迷失了方向,沉沦为极度平庸的一份子。 制定必要的周密计划仅是起步而已,更多的,是亲身体会地实际行动。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二者不能黑白混淆不辨,亦不能产生对立不和的分歧。需相对衡量各自的重要性,在做人行事、思虑言辞之上相辅相成,方可完善个体的身心。 就是不晓得今后的命运前程会激发何种意想不到的重大变数,导致身败名裂。 玉石俱焚也是常有! 纵使万事自有定数,万难自有解数,那也得先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行。而事实证明,每一个难关险隘所对应的背后,都有随之链接的攻克策略。 有人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吴铭并不为此伤心劳神地去参悟其中奥秘,也不会将其否定,因为它原本就是真理。 会心一想,确是如此。 正恰恰相反,任何问题难点最终所计算出的结果,皆会得到有效的答案。 不管是对是错,首先这个事实凭据是被允许的。真确的答案,可以有很多个,并不是绝对的唯一。误差错乱的答案,同样也会一并得解,必不会少于零! 由此而论,变化无穷的大千世界,似乎没有‘不可能’的这样一个固定存在。 所以成功,会手到擒来。 但若失败,亦会少见多怪,见怪不怪。 当一个事物从中心点发起推进,且方向只有正负两面,临终之际将随意倾倒一处。无绝对实力扭转,等同回天乏术。 学坏容易,学好难! 一样的道理,事物朝负面因素的方位发展是再容易不过的。而自正面的成功点开拔,必然会受到一重又一重的枷锁阻拦,遭遇的禁忌限制愈发随机增广。 不将其克服,不拥有顺利解开神锁的正确秘钥,断然无法喜提大乘圆满。 再来观测吴铭之后的际遇,就算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地潜入了周公分府,也不过被人当成一方毛头小贼来对待。 虽说终究因命运关联的过分巧合,有幸撞见了虚幻梦境中的另一半便是。 然后一路逃亡,未成年人当上了老师。 大致讲述了世道上天、地、人的变化衍生规律和法则,轻而易举地给学生们洗了脑,却仍是逃不过别有用心者的污蔑。 接着吴铭只得卷起铺盖走人,被教化塾的诸多前辈扫地而出,至今沦落。 中途一边计算天时地利,一边罔顾人情。 …… 抵达村庄。 少年环视园内,便瞧见杨小惠在厨室忙活,武太郎则酝酿好几大坛子的美酒。 他推开门,缓步走了过去。 “叔,我回来了。”吴铭没有太大地吭声,面带阴沉替武太郎清洗那些肮脏且散发异味的瓷制酒坛,一手摩擦着。 见自家侄儿这么早就班师回朝,现在离得开饭时间可是还有半个时辰,单位换算过来等于一个小时!这中年人便觉着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不然不会如此。 “哟,怎么了?” “塾里的伙食品质不够好?还是说没有提前妥善准备装菜的饭碗?” 武太郎之所以这样询问,说明他亦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底细。讲实在话,吴铭跟他完全是非亲非故,二者间的相处关系断不可撕破脸皮,分道扬镳。 先不说吴铭能不能在社会上生存立足。 就以他武太郎自个儿来看,得罪了背景异常深厚的无量天尊可不是一般胡闹的儿戏!若有一招不慎,恐遭全族灭顶之灾,生不如死、万劫不复仅为次要。 从认知到少年家师的强大之处,武太郎便不敢不管不顾这身后的一切! 吴铭神情轻描淡写,“没有,都不是。” 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靠不住的,真要干起来,所有都得靠自己。 个体的强大,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优越。但也不能否认,柴禾越多火势越旺。 当然,说的不是废柴! “这样的话……莫非是那帮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太不厚道?!”武太郎警醒了过来,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也不是。”吴铭请求帮凶手开罪,以免受到全院屠戮,“纯粹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比不上塾里那些一等一的绝世高手。才刚进门一步,就绊倒在门槛下。” 如此说的话,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可哪知武太郎偏不吃这一套,一转身便凶神恶煞,怒气冲冲地提刀上阵。 “走!” “郎叔帮你报仇,斩了这帮人渣!!” 武太郎表现得极其愤怒慷慨,欲为侄儿快意恩仇的情形不自觉地惹人敬佩。全身毛孔膨胀,将一泄心中难平的怒火。 嗖地一下。 吴铭铁掌搭在武太郎的膀子上,把后者前进的力劲给挡了下来。 “听我一言,勿要妄动。” 少年此刻已是放下了往常的装嫩,褪去了身上的羊皮,转换成恶魔的本色。威压气场凛然震荡,稍稍波及外物。 旋即,他蹲了下来。 武太郎更是被这一股惊人的气势给生生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吴铭一个小小的凡体宗师,竟然也能释放出如此威严盛景!实在是不可思议,令他匪夷所思。 中年人随之在一块石头上落座。 吴铭盯着厨室发愣,那里正是杨小惠整日在家工作的地方。可是……前者看的不仅仅是她,更是瞅见了她把鱼儿按在砧板上,拿刀开肠破肚,一片片切裂。 “世间之人事,正如这砧板上的鱼肉,刀俎下的亡魂,使人憎恨唏嘘。” 此言一出,武太郎凝聚心神,里里外外地想了又想。当即兴趣一起,便索性对应吴铭所求,一步步跟着在后面接上。 “那你是想心甘情愿当那鱼肉、亡魂,还是砧板?亦或者成为刀俎去宰割?” 这倒别有一番风味。 只见吴铭不慌不忙,两手捧着一个小空坛子,瞳光往内部一阵探视,道:“基于绝对性的相对而言,我更希望化作身处局中局之外的持刀者,不受任何摆布!” “仅此而已。” 第五十六章等价互换 感慨人世,造化浮生。 自然界的弱肉强食,以及凡间罪恶肆虐的不和谐条例,纷纷成为鱼肉与刀俎的斗争关系,前者终究化作亡魂。 给弱者撑腰的砧板,也不能完全幸免。 久而久之地一刀刀砍下,大多数的砧板会慢慢随之垮台。锋利且铿锵的刀俎虽也有所损破,但那仅仅是伤及刀刃最外层的一张薄面而已,缺口不大。 只要拿去再进行打磨、冶炼,回炉从造,还不是一样地崭新,任意宰割鱼肉? 鱼儿身死,化作三魂七魄。 砧板骤裂,分成一块块残废的木槌。 假使脱水之鱼实力够硬,尾鳍一拍就能跃空而起,趁机逃离险境的掌控,顺利游向深潭底部下窜。或者直接越过龙门,羽化登天踏苍穹,反手龙息吐纳。 瞬间将欲宰割自己的刀俎给高温炼化成液态金属,再无危机可言。 不,还有持刀者! 倘若砧板也不是劣势的木头所制,而是与刀俎一样的金属融合形成。就算那蕴含神秘力量的刀俎再怎么厉害,同等级同实力的情况下,一攻一守,谁也得不到好果子吃,一损俱损两败俱伤。 刀子断了,砧板亦是濒临损毁的边缘。 无论是其四者中的任何一方,都有可能灰飞烟灭。要想相安无事,唯有持刀。 退出棋盘,立于局中局之外观战,才是上乘策略。再手执多枚重要棋子,让它们按照自己所编排的意愿行事。 之后一举掌控所有傀儡、提线木偶,加紧排兵布阵,创造史无前例的旷景。 …… 园内,家门前。 吴铭搬着一个个酒坛子洗净,然后交于武太郎执行下一步计划。前者对这些活儿不太熟练,便在一旁边看边学。 偶尔帮郎叔搭把手。 酿酒的原料早已备好,什么蒸馏沸煮都是基本手段。现在武太郎要做的,就是加入一定比例的酒粬发酵。妥善地塌死坛子顶盖,放在密闭容器里等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开封尝尝鲜了! “小铭啊,既然你连砧板、鱼肉、刀俎、亡魂都不想成为,一心要做那毫无拘束的持刀者,当下又该如何抉择道路?”武太郎将酒粬划分比例,问道。 是个称职长辈无一不想得知小辈今后的前程动向,这可是关乎人生大事,千千万万马虎不得! 若是来个弃明投暗,那还不得气死? 被郎叔这么一询问,吴铭也不好直接就地倾诉全部,因为他不敢太确定。 “出岛时,家师便曾嘱咐于我,要小侄将一身绝学发扬光大,成就一番丰功伟绩。可我的本意初心并不在此,而是当个探索一切未知的冒险者,浪迹天涯。” 吴铭靠在桌边,盯着被砸成灰的酒粬粉末说道:“纵然也会向往那些身处至高点的上位者,但依目前来看,着实无心从力。责任太大,压力太大,若无强有力的精神支柱,此举迟早崩塌垮台。” “而且太多的束缚,我不想干!” 孤岛少年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先成家、后立业。” “当然,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没成家,就想创立宏图大业,难于登天!除非拥有跨越它的强横实力。” “可又有多少人拥有此等力量?白手成家,更是难上加难!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同样离不开男人。没有女人的嘉勉支撑,平凡的男人只会一事无成!” “同理,没有男人的呵护守望,普通且娇滴滴的女人更容易迷失自我,堕入黑暗深渊!想要的得不到,想甩的撇不开。” “这就是悲哀之处!” 一席良言说得冠冕堂皇,吴铭自己又没体验过,他怎知会是这般情景? 不要问为什么,都是少年胡乱瞎猜的! “所以,就我个人之见而言,当下先在这一方寸土之地死守,驻扎根基!顺便将势力扩大,以应对不时之需。” “至于年限……大概不会太久。” 初来世俗人间,肯定不能贸然妄行。还是得观察一下社会严峻形势,伺机而动。 再怎么说,这里终究是他人的国土! 吴铭本无国无籍,只是大叔武太郎酷爱管闲事,非要帮他去办理一个身份护照。想一想,这璇玑大陆的发展史都快接近十万年了,规章制度岂会不趋于完善? 人家隔壁大梁皇朝早在十年前,麾下的五大佛国就踏入共和制!除去皇朝的统治者外,其他上位者皆经由全民选举。 纵使天璇与天玑两块大陆的边境时有摩擦,但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足为虑。 老百姓的小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贪生怕死,好了伤疤忘了疼,添了新欢遗旧恨。不过才短短十年间,就已经出现了颓势的征兆。 没啥仗打,万民不去参军了。边防将士闲来无事,亦没什么人忙着日夜操练了。 可,吴铭不关心这些。 没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过好自己今后幸福、快乐、愉悦、美满的巅峰人生要紧,臆想之下,平凡的普通人又能怎样? “嗯,听你这么说,郎叔大致明白了。” 武太郎开始往酒坛里撒下酒粬,一根长勺搅拌均匀后便是封存得密不透风。 他抛灰,吴铭将原料封印。 “意思就是暂时不想建功立业,只愿成家带上美人在江湖浪迹。卿卿我我之后,再寻一良机打下能传承千秋万代的秀丽江山。功成弗居,就此退隐。” “吴铭我侄,叔可有猜错?”武太郎自认成功开窍,这才斗胆一猜。 少年却继续选择封印,不怎么因此兴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吴铭所定下的征途,绝无终点绝无止境可言。”吴铭的全部意愿,只让武太郎猜对了一半。 而这当叔叔的,倒也是确实做到了合格的分量,逐步帮侄儿摆脱困境。 “吴铭我侄,再等五日之余,叔便带你去另一片更为广袤的天地——九龙城!那里是咱九龙郡的总部所在,汇聚多方英雄豪杰,一个来回需要六天的功夫。” “郎叔这儿正巧有些贵品需要变卖交接,一分钱一分货,万不可冒失!毕竟等价交换,乃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酒粬撒完后,酒坛子便被叔侄二人一并盖上封禁,武太郎道出最后一句话。 “还有,顺便告知你一下。” “咱九龙郡所管辖的县域分别是:战龙县、屠龙县、烈龙县、盘龙县、应龙县、鎏龙县、沧龙县、暴龙县、飞龙县。” “往后你若要闯荡天涯海角,就先在本郡境内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吧!” 第五十七章乡巴佬进城 连续五个昼夜,熬过去仅需一眨眼! 那什么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类惬意幻想,是个正常人都得将其贪痴着,不肯放过。 谁人不想过上安稳、周全、富足的生活? 要是国家天天打狠仗,劳民伤财,既导致后备军需不足,又直接影响社会经济向前发展,进而年年吃败仗。忍痛割地,签订不平等条约,国库亏空见底。 搞得一场六月飞雪突兀袭降,众百姓击鼓鸣冤,万民上街示威游行,怨声载道。 将一切灾厄苦难的罪魁祸首推向君主! 天下大乱,各方诸侯列强虎视眈眈。纷纷趁着山中老虎患病抱恙,闯进皇宫弑其君命!革朝换代,危在旦夕之间。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真要亘古长存且久不崩坏的优良秩序,唯有扭转千万年来被邪恶侵蚀,被欲望玷污的习惯秉性,方有一战之力!如若不然,世间将永无宁日…… 而这,又关他吴铭什么事?一介凡夫俗子罢了,还能妄想改变啥子东西么? 小小少年,鲜有话语权。 在盘龙县的五日期限内,吴铭终于将今后的打算一步步计策完毕,牢记心中。同时也不忘帮着家里人干些力所能及的脏活、重活、臭活、累活,还有苦力活! 好就好在,武太郎夫妇并未把他比作畜生圈养,当成要死不活的牛马使唤。 不行了,干不动了,可以坐下乘凉。 从冰窖里摸出一罐水果汁,喝上那么几口清爽甘甜的冷饮,便已觉得过上了美好人生,一顿劳作下来使劲乐呵。 少年请求不大,贪恋不多。 凡是能够衣食无忧、住行无碍、精神无恙、性命不曾攸关就好,其它别无所求。 等候的佳音里,终是盼来了希望。 直到第五天过完的第六天早上,武太郎雇来了一辆四马齐躯的贵重大载具。车内装入了当地的一些特产,带上了几件珍藏的古老文物,拉好了车帘。 杨小惠独自留守空房。 武太郎在前驾驭马匹,吴铭则在车厢打坐冥想。一路快马加鞭,十万火急! …… 云层遮天蔽日。 接连二十四个时辰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阴霾气候。不冷不热,温度适中刚刚好。 陡峭崎岖的山涧中,满是起起伏伏的凹凸大疙瘩。偶尔际遇一深坑丘壑,木质车轮霎那间急骤陷入驼峰隔隙,身躯向前倾仰。打滑了好久一会儿,才得以解脱。 马儿累了,便停下休息一阵子。 吃了些干粮,给拉车的伙夫们喂了点新鲜猛料,就又得加紧赶路。 全程一千二百公里。 双方之间相当于两千四百里的距离,一公里即为一千米。若这座下的伙夫都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四马并驾,那么一天之内便能抵达,连夜进城入住。 前提是,必须有道可寻,不能迷路。 在行驶了两个昼夜的进程后,到了第三天晌午,却是撞见了突发意外。 吴铭他们如今走入了湿地沼泽区,正朝着面前唯一的中央大道挺去。不过就是因为地形太过于古怪,才容易引起反感。 两侧尽皆化作沼泽。 里面龙蛇混杂,蛇虫鼠蚁盘踞于内。 这般偌大的田地,想必淤泥早已堆积如山,没有个几丈的厚度都不敢吹嘘。 一个不慎掉下去的话,不用问,无他人成功搭手相救,注定会越陷越深!终究被肮脏污秽之物吞没,身上的衣衫跟着褴褛,血肉之躯被迫一点点腐蚀。 鬼地方还时不时升腾着青烟,冒着毒气。 “吴铭我侄,郎叔可要加速了,坐稳!”武太郎知道,此地不宜久待。需尽快直径横插,速速渡过这里前往安全地带,方能有效保全吴铭的性命。 他那向来灵通的鼻子早便嗅到了此处散发着零零碎碎的妖气,就算不太浓郁浑浊,也不能以黄毛小儿的行径处之。 万一妖怪们都蛰伏在泥潭底部沉睡,己方贸然打草惊蛇,岂非作孽般地羊入虎口? 不能拖! 武太郎陡然驱使马匹沿袭这条笔直的大路剧烈冲锋,中途没有马儿的嘶鸣,只剩下车轮碾压和马蹄挞伐声悠悠播报。直接四骑绝尘,御风似地扬长而去。 半刻钟不至,便冲出迷雾妖邪的险境,当下又迎来了一片幽隧的山谷。 这次两边都是戈壁与黄土。 周遭空无一人,不见绿色植物生长,不见荒原兽族扫荡咆哮。看来是进入了另一块无人区,生死得看天命了。 “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到九龙城境内了,耐心等等吧!”武太郎望了望周边的情形,虽是渺无人烟且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没啥只得注意的。 但…… 就是由于在这样的荒郊野岭,非常容易形成歹毒且丧尽天良的恶徒匪寇聚集之所,打家劫掠之事并不少见。 恶劣的天气以及环境,地方性的官府衙门空有余心,却无绝对实力剿匪。 但一些还有法律常识的二流子也会忌惮于大靖皇朝的权威,不敢随意造次。劫财劫色也就算了,若是出了大事件,手上沾满猩红的鲜血,后果可是噩梦! 毕竟,靖皇朝一向法度甚严,只是大周国土偏僻,这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且大多是马贼! 武太郎现在是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奔赴九龙郡城,可刚提及到荒郊塞外之险要,竟然真的就这么给碰上了。 一帮兔崽子从山坡滑下,手持长刀。 “呔,打劫!” “此路是我垦,此地是我耕。要想从此过,除非留下……买路财!!!” 七八个人联手挡在马车大前方,相貌精致程度与自认奇丑无比的吴铭有得一拼,但后者只恨前者俩眼不识泰山。 “郎叔,需要我出手么?”吴铭问道。 “不用,一群凡人而已。”武太郎回道。 旋即武太郎不管不顾,行驶速度无丝毫锐减,反是暴增疾驰而去。其所过之处莫名地卷起一股强劲风暴,席卷之后马车便是远离,外面的叫嚣变得鸦雀无声。 吴铭拉开车帘一看。 瞧见那些歹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地上,一捧黄土将其掩埋,不知是死是活。 车辆越走越远…… 将近三个时辰后,叔侄二人便到了九龙城。途经关卡一身盘查,吴铭也跟着安然无恙地混了进来,环顾全城。 所见之处无不富饶繁华! 街头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无论是开店的还是摆摊的,都遵守着优良的社会秩序,不会胡乱生事。诸多音符辐射虽显嘈杂,却不曾有负面因素传递。 建筑技术新颖,管理能力一流! 有商户,有官绅,有平民,还有社会最底层的草根。只此一见,唯独没有乞丐和奴隶,女人都能当家做主主宰人生!! 没有争吵,没有打闹,一片和谐安宁之景,吴铭好像感觉心情舒适了不少。 然,乡下老鼠际遇城里老鼠,所异相嗤。 第五十八章天龙山、地龙湖 进了九龙城内,武太郎携吴铭短期入住了一家客栈,说会在此逗留三天。 这段时间里,可以观光游玩全城。 武太郎还得进行货物变卖交易,顺便给侄儿疏通一下关系,办理好户籍。像靖皇朝这般声威浩大的阶级政权,必须要彻底落实个人信息,以方便统辖。 四大皇朝中,夏皇朝崇尚兵家孙武,以武强国。疆域最为广阔,武力值第一! 相较之下,靖皇朝则稍逊半筹。 要论兵法武力,后者自愧不如。但后者朝内所管诸国,皆是元老级的王公,历史底蕴深厚。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胆识有胆识,综合国力没谁能比。 两大皇朝时常并驾齐驱,成为世人称赞效仿的焦点。祖上皆历经几千几万年的岁月,依旧容颜不改,风华仍在。 由于一路车马劳顿,到目的地之时已然黄昏,二人便索性睡上一宿。 带来的东西已妥善保存,车辆暂且安置在外,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偌大的九龙城,窝藏着许多数都数不来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毒蛇荆棘亦是遍布。 大城市固然繁华,却也有不足之处。 人口稠密太过集中,偏远地区还好,特别是当着郡中央位置,跟个马蜂窝一样。 生意好做,养家糊口也不算难。吴铭若真的在此寻一份适合自己的称职差事,应该会很快得到实际功效。毕竟这里工种繁多,不乏那些偷鸡摸狗的黑道。 获得一块立足之地,就必须亮出削钢如泥的本命剑!没有实力无疑撑不住台面,站不稳脚跟,大家都是过来人。 少年不想受制于过多的束缚,那必然不能屈居他人屋檐之下。 自个儿开店当老板,还是其它什么的? 都不对。 按照吴铭所策划的思路,此番进军郡级地域九龙城,不朝地底扎下深厚的根基不待个好几年是断然不会就此离席。前方既是情形不明,那绝对得追查下去! 以前少年不懂。 只是在书籍上看到,凡人世界的买卖交易需要用‘钱’,他不曾碰过这东西。有金子,有银子,还有铜板,都是代表富贵的象征,有钱人的着重表率。 鬼世道,大家无一不是向钱看! 一钱在手,逍遥各国横着走!有钱就是王,有钱就是老大,有钱就是众星捧月的人上人。钱可以解决可以改变的东西那都不是事,没钱寸步难行。 这就是现实。 以前是,如今是,未来可就说不定了。 …… 早上。 长途跋涉而来,终是睡了个安稳觉。少年与中年在掌管户籍的官方处顺利注了册,还给自己临摹描绘了一幅画像,出来的时候,便是临时分别。 各自办理公务去了! 吴铭一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巷,周边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传响。由于太过混杂,导致他没听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手头也紧,没功夫去搭理。 今日主要的事务,就是找到一份与自己情投意合的职业,并长期发展合作。 随便逛了下,城内楼阁店铺多的是。有青楼、酒楼、艺楼,还有官方执法机构的侦查楼,负责各方重大消息运输、传送、封锁。据说是归属大靖皇朝所管,八个王国皆被设立,用于监察任何不利的动向。 下达到郡城这里,势力有所分解。 至于像小小盘龙县的芝麻籽,都不一定能全部普及,设立太多不见得会更好。 一边走着一边环视四周,却并未找到优越的容纳之所。也对,不愿意屈居人下,一心想着搞独立宣言,又怎会那么轻而易举?还是早点认清现实为好! 忽逢路边一耍杂技的,吴铭停了下来。 周围也充斥着几十个人在欣赏,少年身处最外圈,难以完全窥见所有内容。 他换位站立于一至高点,方能远远望见里面的情景。但那也就是喷火、敲棍甩棒之类的小玩意儿,忽悠忽悠别人还行,可在吴铭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此时,少年又欲撒手走人。却是两耳听闻左手对面一侧角落传出令他起兴的话题,当即便扭头瞄了过去。 见三个大汉在聚众议事,商讨对策。 “三哥,您说那地方邪门儿的很,咱到底去是不是?万一九死一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后果可是不得了啊!”一名青年焦头烂额,畏首畏尾。 “李四,瞧你这话说的!”又一名小白脸冒出了头,扬眉吐气:“那鬼地方何止九死一生啊,简直是往火坑里跳!飞蛾扑火,无疑自食其果、自取灭亡罢了。” 看来这仨人是想准备去往哪个神秘之处探险了,不然怎会如此紧张兮兮? “王五,那你小子说说,我们去了是死,不去我们便永无翻身之宁日。同样是惨败,还不如活着苟且偷生的好!” 名叫‘李四’的青年本就十分怕死,加上后面王五这么一折腾,胆怯之心愈发严重。当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与胜算,方才这般畏缩。 “生也好,死也罢。” “我王五一切但听大哥安排调遣!” 结果后辈年纪的小白脸又反过来不作主张,始终保持着中立,有些难堪。 李四也垂下了眉头。 “既然你们都做不了决定了,现下我们又无路可走,只有……孤注一掷了。”三人的领头者下定决议,他是老大,他说了算,凡事他都占据主权。 纵使带俩兄弟自掘坟墓,那也在所不惜! “好,三哥都这么说了,我李四愿奉陪到底!”青年开始表态。 “也算我一个。”王五伸出了拳头。 然后三兄弟三个拳头紧握,以三角关系融洽地对接在一起,表示着赤胆忠心。 时不我待,他们即刻提脚开拔。 但—— 吴铭突兀出现将其叫住,礼貌地打招呼。 “三位兄台,你们可是要去那凶险之地?若不嫌弃的话,可否捎上吴铭一同随行?”少年一脸乐呵呵,“小弟愿做个垫背的,为大哥们鞍前马后。” 此话一讲,李四的目光顿时变得雪亮! “好,人多力量大!” “这位兄弟,也不瞒你说,我等确是欲前往凶险无比的地龙湖,湖水中央的天龙山脉探寻秘宝。如果你真有这个兴趣,那跟来也无妨,反正也不碍事。” 说着,李四凑到了张三的耳畔旁。 “三哥,到时候要是遇到危险了,咱们就先让他当炮灰。有什么不妥的事都指使他去做,我们等着捡现成的。”李四则眉鼠眼,“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四倒是挺贼的。 一番话也让张三好好想了想,己方人手不够,实力不足,而且外人不可信。但他们人多势众,将吴铭五花大绑不成问题,所以便不足为惧。 “兄弟,那你就跟上吧。”张三开了口。 吴铭只得满意地装饰无辜的笑容,紧紧尾随三位淘金者身后,不敢乱来。 第五十九章秘境探索 三人行前,一人尾后。 说是去什么天龙山脉,那肯定不会在九龙城内,而是处于周边辽阔的荒野。 张三、李四、王五,这倒成了一个连贯性的完整组合,谁的数字最靠前谁就是王。好比臭皮匠三个,一人有勇无谋,一人有心无力,更有一人文武双全。 吴铭跟着这帮乌合之众溜达,目标也与后者一样,想尝尝冒险者们的甜头。 路上闻此仨人言语,得知神秘之地在九龙城北面方圆三十公里处一片大森林的核心位置。其地形长相怪异,外围乃一圈深不见底的湖泊覆盖。中部则是一座高耸山峰坐落,天龙和地龙相互牵引。 天龙指的就是那座巨无霸山脉。 地龙便代表湖泊水面上因强劲的漩涡环流所激起的一圈广阔浩大的涟漪波动,有头有尾,龙蛇蜷伏守望。 且山内以讹传讹,处处邪事连篇。据说常有鬼灵精怪游走,虎豹豺狼出没。 若际遇山涧洞穴还会有神秘气流罡风刮扯,一个不敌便跌陷死亡深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没人为其送终,更不会提起。 而地龙湖里还伴有成千上万的毒性水蛇游弋,嗅血即汇集成堆!獠牙中的毒液含有超强的腐蚀效果,能无视木船。 一击被咬,直接命丧黄泉! 如若在中毒后半个时辰得不到对应药物或是血清解救,则必死无疑。 一波又一波的人马虽挺身前进,但大多在半途中就断了气,无人敢去收尸。也有些能力颇强的,顺利渡过了一重重考验,却是在掘藏前夕一步之余临行告终。 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可他们一个个都平白无故便患上了不治之骇人重疾,不是精神分裂疯疯癫癫,就是一场大病搞得卧床瘫痪不起。 总之没一个好下场,乡里村邻皆闻其风便丧其胆,无不贪生怕死,惶恐惊慌。 又传,天龙山脉所珍藏价值不菲的极品宝藏,就是一方矿洞!内有雷、火、冰三种不同自然属性的能量结晶,玛瑙、琥珀、珍珠、翡翠、钻石、琉璃、白玉、金刚磐应有尽有,绝对堪称旷世之作! 纯天然雕琢而成。 如此洞天福地,谁人不曾贪恋,不曾憧憬向往,不曾想着将其据为己有? 长期以来,天龙山脉的奇妙始终都是个谜,不少奇人异士一批批去淘金。白刀子还未进,红刀子便已被折。要么倒地身死要么被凶兽吞杀,剥皮抽筋,尸骨无存。 因此,张三一行人想要成功夺得珍宝,几乎就是在痴人说梦,自作罪孽! “兄弟们,都加把劲儿,再绕一圈我们就到了!”艰难前行中,张三处在至首位,伸手遮阳眺望远方。只见如今已能窥视天龙山的一角,尖尖地捣入云霄。 这说明,胜利早便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四人手里每人握有一份藏宝地图,当然,四张地图都是拓印过来的。就算届时吴铭被他们当猴子给耍了,也可以自己去寻宝,至于二者有缘无缘就不得而知。 直到两刻钟过后,冒险者们来到了一处绿油油的草地,奇景也一并视之。 前方灵秀壮观! 一座好似深入云层的高峰在广袤湖水中央纹丝不动,两者相依相存,彼此之间不分你我,一体一面。 天龙山外部道路崎岖蜿蜒,一条万丈长龙如蟒蛇般一圈一圈将其缠绕,头朝天,尾向地。斜型扭捏的壮举,被渲染出了极其神秘的斑斓色彩。若来者有幸亲临一见,必然会叹为观止! 可一个不小心误入歧途,生死只能任由天命调遣,被迫尸首分离。 地龙湖最外层则是静如止水,往内侧会心探查,就可以发现又有另一条漩涡做的伪龙在其周边水域流转。 龙头往顺时针方位转动,龙头与龙尾并未死死衔接一处,而是有着一定的差距幅度。若想安然无恙抵达里面被守护的山脉,就必须先闯过湖泊这一关,从首尾之间的空隙处侵袭插进。 不要试着划船,因为靠载具摆渡无用! 湖面上不仅游荡着一条条水蛇,深层水流乃至水底都被围个滴水不漏。大的太大,小的太小,长的很长,短的很短。一旦有东西贴近或是紧挨水面,便会被冷血动物们纷纷揭竿群起而攻,部分还带有剧毒! 那这该怎么办? 难办。 吴铭等人走近了水源,目光望向幽深不见底的湖水。那些盘踞在此成家立业的水蛇族未曾离水上岸,想来也是和鱼儿一样,不敢以生命冒险。 鱼没有水会死,水没有鱼只会更清澈! “兄弟们,都看见了吗!” “这就是传闻中的天龙山、地龙湖!一座巍峨崇山竟是生生处在高压环流的恶劣境域里成长突破,演变成如此旷世宝地!” 张三刚到此处,便是起了极大的兴趣。对于他而言,无疑小巫修来了八辈子福分参拜大巫。能彻底鼓起勇气面对这桩庞然大物,这厮大概也是个人才。 或者说,他乃一介不怕死的饿鬼! 死都不怕,那么其它威胁到己身至关利益的事,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四、王五则显得勇气不佳。他俩是随着大哥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了,富甲一方,就此走上人生巅峰。败了,草草埋没悠悠历史进程的长河里,无人问津。 “来,分赃。” 要探险寻宝怎会没有准备? 张三仨兄弟腰间可是各自备有百宝囊,一共拿出了四个某宗门秘传的机括类暗器‘飞天神爪’。本来最后一个是作为备用的,如今却忍痛递给了吴铭。 少年紧紧拽着手上这银黑色的金属,不敢多想,学着前人开始准备攀越。 “好机会,冲!” 不久后,湖面上的漩涡龙头与龙尾便是出现短暂分差,显露的空隙大致有一丈左右,足够四人并排一起飞天。 一干人等抓住至关节点,扣动扳机发射。 飞天神爪霎刹那间飚出一根坚韧度极强的混合金属丝线,接二连三地陆续稳固卡住对面天龙山的石壁或是古树躯干。拖上四人堪称完美地渡过第一重险关,一个个相安无事地撞到铁板上。 合金爪凹陷进石块内部,众人在一番拉扯下将其拔出,重新聚集到一块儿。 第六十章凶险 “好了,天龙山已到。” 张三等人脱离石壁后,直接跳过一根根粗壮的树干,跃至宽敞的黄土坡上,将手中利器一一投入囊中。 吴铭跟着照做。 “兄弟,那飞天神爪你先收好,届时进入内部可能还会用到,千万别弄丢了。”张三见少年跟在最末位,轻功竟然也是一流,不免动了坏些心思。 如果把吴铭给制服,一旦遭遇异常凶险的危机推其去充当挡箭牌,不出差错的话,效果十有八九会更为持久。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充分时间逃亡。 “说的也是。”吴铭不曾吝啬拒绝此等好心好意,有一飞天神器在手,他十分明确地相信,今日前往那险境重重的神秘领域,不会比没有这东西要困难。 虽说自己保不定大大低估了探险的难度等级,九死一生依旧尚未可知。 生还的概率尤为低下。 张三瞳眸一扫,见同行四人皆完好无损,便发号施令:“既然大家都没事,那么此番去往高峰至深处挖矿夺宝,一定要同心协力,谁也不能掉队!” “我们现在登入了同一艘贼船,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绑都在了一根绳子上。不想死,就必须得负责,勿要懈怠。” “大伙儿可有听明白?”张三是领头羊,枪打的就是他这只出头鸟。 话落,随行众人无不满口答应地自信心卓越,对于宝藏势在必得!殊不知以他们这群人的真正实力,能否做到来去自如,毫发无损?毕竟还是三个臭皮匠,本事半斤八两,无奈被逼得没路可走。 四人拍手叫好。 张三不再为此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了,摊平手中地图,简要分析情况。 “据重要位置标记,通往山顶之巅的捷径只有当下我们所见的这么一条弯路。而此路的最终点,也就是走到它的尽头之时,会无一例外出现一个洞穴。” “其内机关算尽,迷雾重重。” “若半路所遇任何不测,全在意料之中。就算前人将此处描述得再怎么神乎其神,说有什么妖魔鬼怪勾魂索命,那我们也得一探究竟,绝不可空手而返!” 顺着出头鸟的言语,吴铭也确实认为前方这蜿蜒缠绕在此的一条长龙,是唯一能够通行的大道,可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路上会不会际遇老虎豺狼之类的凶恶猛兽,那就得看各自的运气了。 吴铭一向运气不咋滴,无关气运一说。 “大哥,我们都跟着您,不管您说什么都是对的。”王五率先表态,他这种忠厚老实的人,最喜欢在上级面前献殷勤。 “三哥,我也一样。”李四又跟着来这么一招,搞得吴铭有些无所适从。 人家仨虽然姓氏对不上,名字也各不相符,更没有血缘家族关系,却是看起来宛若亲生兄弟一般无二。如此深沉浓厚的感情,外人恐怕难以撼动。 想要设计陷害使其分崩离析,解体? 大大无需这般。 少年与他三人无非各取所需,暂时性的同盟必定个个心怀鬼胎。不愿舍弃总想着如何得利,终究相互拖累,互相残杀。 “好兄弟!” “大哥日后带您们吃香的喝辣的,食尽人间烟火,享尽世间奢靡清福!” 三人围拢在一起,肩并肩,手臂勾搭着手臂,幻想美好未来成功走上人生巅峰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幸福透顶!而吴铭被他们撒放一边,只顾自己温存。 半晌过后。 他们把藏宝地图上的要领都摸索完事,终于咬牙开始负重而行。 叫上少年,四人有声有色地消失原地。 …… 因为整条长龙般的大路死死捆紧此山最外层,一直延伸至高空上的山巅。走起路来,自然要耗费一些时间。 不是四人腿太短,而是道路太长。 上坡路相较于下坡路,无疑在前者身上驱驶的行动速度相对迟缓许多。 途中的花花草草茂盛繁杂,越朝顶点攀登就越是寒冷的,气温越低下。并且树木植被减少,灵秀之气稀薄。索性四人都是练家子,依靠强健体魄还可以勉强与之抗衡。 特殊意外也不曾显现。 处于这种优越的情况下,倒是让队伍的行进速率加快,有幸赶在己身体力消耗殆尽之前抵达山顶,窥见了山洞。 洞口不太大,能同时容纳三个人左右。 “好家伙!” 张三当即兴起,在一番对洞穴仔细考量推敲后,便是回应众人。 “李四、王五,待会儿进洞你二人跟在最后,吴铭兄弟处于中间。由我张三在前方引导开路,为你们指点迷津。同时务必加强警备,以防突遭不幸之惨祸。” 他扭头探向山洞内部,只见一片幽光浮动,“这里面虽算不得太黑,也有些凉爽阴沉,但都不要轻视大意。” “以往的探险者但凡来过此地,无一不是非死即残!想必那洞穴深处的骸骨早已遍地狼籍,骨灰、尸水尸毒照样一个不缺,就看我们是否能安然渡过劫难。” 山洞内空穴来风。 吴铭更是觉着奇怪,这凉风阴冷严寒却又不刺骨,痛楚不会波及浸入骨髓。 反倒隐约有种被麻痹的触感。 “列阵吧。”张三命令一下,包括少年在内,一一按照他的计划站队整型,接着便是一步步跨入危机险境。 洞口最外恰恰是最为黑暗的地方,往里走光线就愈发闪亮。 众人动作不敢太大,怕惊醒邪祟之物。 洞里目前没有水,不见任何有机生物寄居,连一只小蠕虫的影子都捞不着!正因这种诡异,才更显得荒谬、与众不同。 阴风怒号! 忽有一阵大气无情刮动,若不搀扶着墙壁,一干人等怕是站不稳脚跟。 风暴过后,瞬间便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时间越拖越久…… 纵然拥有着藏宝图,在当下这样的情形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沿袭一条路走去,不死决不罢休,直到告终为止。 然而,终点的分岔路口被他们找到时,有过小小的兴奋。旋即又重声一叹,“这未免也太轻而易举了吧?居然什么危险邪祟都没出现,铁定有鬼!” 叫嚷的是李四。 在他们面前呈现的,是红、蓝、霓光三个不同颜色的漩涡空洞。 红洞内燃烧炽热烈焰。 蓝洞内散发极寒冰霜。 霓洞内闪烁高压雷弧。 显然是三个甬道入口,不知会对应遣送至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洞必然同自然元素有关,能量辐射浩大。 呼呼呼—— 正当四人欲商议对策之际,还不待有任何敏捷反应能力,便被空洞接连吸扯。 陆续惨遭吞噬! 吴铭掉落蓝色冰洞,张三掉落红色火洞,李四与王五则掉落霓虹般的雷洞!掩耳不及迅雷,电光石火交叉间,来者皆被卷入乱流,浑然不知了去向。 第六十一章终结冰窟 三处不同的空间甬道将四人分化开来,里面究竟隐藏什么压根儿就不得而知,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所察觉。 红、蓝空洞皆是传送一人。 最危险,最深不可测的霓光色雷洞,则是要集合二人之力突围,九死一生。 如若洞中那般能量辐射强度是凡人身躯所无法抵御的,想都不用想,一旦掉进去直接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整个心身可能都会被湮灭成虚无,彻底消逝。 当然,能量不够强劲是做不到的。 身心一起泯灭,不仅要肉身死亡、销毁,更是得将灵魂连同精神意志一并给弄没了,方才算作永世不能超生。 不过,张三、李四、王五这么一群愚昧无知的小小凡人,着实不得窥探。 在世俗的伪尘埃里,可以遭逢流转漩涡空洞如此神奇一幕,也是张三等人可遇不可求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们就一只脚半桶水地踏了进去,无非是想自寻死路,好早点儿去阎王那边报到。 急着投胎呢! 然而,不知不觉地浑浑噩噩之下,一干人等的脑海里无不一片懵,跟酣睡一宿做了一场弥天大梦一样。 没谁能够靠一己之力醒来,表意识触发后记忆也仅是处于零零碎碎的片段。 …… 圣辉璀璨。 气温偏低,时刻处于数轴负面一侧。 周遭雪花飘零,朦胧迷幻的云雾升腾而上,到了至高点又遇万年极寒。一团团地凝结成霜,最后化为自然美的六角分岔连贯冰晶,一片片悠扬滑落地面。 一些小水洼里的净水早已封冻为了冰坑,寻常钝器锐器很难凿穿,内部有着什么样的靓丽情景犹未可知。 罡风凛冽呼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刮便是大片刺骨冰柱轰砸脱落。 这是一条极为阴冷的寒冰通道。 路上空无一人,周边空无一人造之物,所有建筑、矿产几乎都是鬼斧神工。无一例外地完整保留,亘古刻印。 视线扩张,往最初始的入口处探去,有幸瞅见了少年被天蓝冰洞吐纳而出,正躺在一块严寒冻土墙边熟睡。由于气候过于低下,甚至已然达到极北、极南之地的零后面负好几十摄氏度了! 不可等同视之。 没有灵萃生长,缺氧程度愈发明显。 偶尔一阵冷风吹来,冰岩上的冰晶颗粒一点点拍打在吴铭的脸颊。一番接连不断地攻击下,少年终是被外界刺激所惊醒。 他起了身,望了望四周的冰封矿洞。 只见周围满是被冻结的泥沙石块,不管前面还是后面,上面还是下面,都快被塑造成纯天然的冰雕了。而且亦是有着比酷暑更为令人窒息的低温,没有个零下二三十度少年绝不会轻信。 按照正常人的身体素质肯定受不了,这是必然性事件,撑不过几会儿就断气。 吴铭倒还好。 手脚以及两边大脸虽是冰凉冰凉的,好在他全身都是力量,皮糙肉厚,可以在如此境域扛上那么一两个时辰。 但要苦苦支撑到昼夜交替之际,那就真的是不太现实,必须得尽快寻找生机。 当下仅有前方一条路可走,不去便死。 提起了干劲,迈开了铿锵有力的步伐,吴铭逐渐朝唯一可行通道挺进,一路走去所见所闻无不使其感到惊诧。越来越多的矿产物浮现,安插于冰晶内。 最为常见的就是一块块水晶碉堡,有六边形棱柱,三角形棱柱,更有一大片惹人眼花缭乱的封藏珍珠! 跟前人描述的一样。 此处价值不菲之物,无疑就是这些埋藏在冰洞里的矿石,用途广泛。 吴铭越走越远,以至于温度愈发降低。 而就在他快要行至这条路的尽头时,视线另一端,又出现了两条路。不过准确地说,是两个与冰洞相近的洞口。 显然是火属性和雷属性! 去里面偷窥了一下,发觉火焰通道内温度偏高,周边石壁被灼烧得较为透红。雷霆通道则是布满电弧,时不时一段霹雳声炸响,皆是凶险至极!但不管再怎么样,只要实力够硬,闯过去不是难事。 一想到张三李四那帮人,吴铭都不免为其担忧,生怕在里面醉生梦死。 活活被憋坏于幻境! 特别是李四和王老五,身手不怎么样,还敢跟着张三来这种鬼地方冒险。不惜以命相抵,个人生死荣辱作为要挟,都得陪大哥心甘情愿地走完黄泉大道。 可少年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管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干嘛?非亲非故,又不是同道中人,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直接转身。 后面还有三条大路共同通往的最终章,但气温依旧低下,冰霜连绵铺盖。 吴铭搓了搓手,以保持足够的暖和度。 深处的通道缺氧情况忽然之间感觉没那么严重了,要么内部长有植物,要么就有去往外面的出口,大致是这样。 并且随同显露而来的矿产资源品种繁多,已经有了珍珠、翡翠、玛瑙、琥珀等。 相信不久后,口头上所陈列的极品晶石也会悄然地投怀送抱,被冒险者拾得。能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收入囊中,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强求不得。 视线临近终点。 少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三! 那人杵立在寒霜旷地的正中央,他面前紧盯的,是一座由宽长阶梯衔接的高台。台上有三块晶石凭空悬浮,流光四溢。 旷地两边有着大批矿产群井然整列,钻石、琉璃、白玉、金刚磐等一一划分。 吴铭欲上去吱个声,却又戛然而止。 “欢迎来到终结冰窟!” “一个被遗弃千百年之久的凄惨史诗,被摧折亿万次之多的褴褛亡魂,被无数凡夫俗子羡煞倾仰而来的惊世洞天福地……” “本座,乃此冰窟的至高主宰,掌管一切外来入侵者的身家性命。尔等是非祸福,生死当由天定,择其一人胜出!” 就是这道极度近似玄幻天神的傲娇语音当即洪钟大吕,神威鬼鸣不可一世。 吴铭表示鄙夷。 瞧这话说的,不就是要在俩人中选一个供他把玩么?赢了则生,输了便死。况且最终的游戏结果拥有着颇为严重的不确定性,万一优胜者仍逃不了浩劫呢? 老套路了这都! 反正横竖无非一死,等死,死国可乎?! 第六十二章封禁的孤魂野鬼 明知死路一条。 少年还是忍不住去了,闯一闯也行! 但这可不算为国捐躯,牺牲了没人给他立碑祭奠,也不会光宗耀祖名扬后世。 不过都是虚名。 要是一个个都贪生怕死,不敢在前冲锋陷阵,那国谁来守?家谁来扛?不愿战死沙场,执行国之重任,文明迟早得灭! “谁?” “是谁!?” 张三慌忙望向四周空荡,心存不详之感,于原地一阵彷徨。 之前的关卡突破得太过顺利,根本就谈不上是什么危险!纵然李四王五还不知所踪,想必也应该是暂时停留在某个稀世矿场掠夺资源,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跟自己团聚,共同面对考验。 要说前面都是儿戏般的恶作剧,那么这后面的难题,便只有把它当成儿戏中的佼佼者,方能披荆斩棘、过关斩将。 吴铭和他一样,不敢轻敌。 而且刚才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此捣鬼,居然一下子撂出了狠话——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若不达到此等条件,谁也别想相安无事,谁也别想毫发无伤地活着出去。在别人的领域范围管辖之内,强龙难压地头蛇,更由不得外人撒野。 这俩都清楚,不进棺材不掉泪,不见阎王不死心。哪怕是地狱无门十八层,黄泉大道没有路,也得放手一搏! 况且,自出岛以来,少年许久不曾活动活动筋骨,今日正好…… 一网打尽。 吴铭挺起了脚跟,一路上前徒步跋涉。 张三转了身,不待扭头之际便将内心的黑暗一掩而饰,准备好好来一番敲打。 “哟!” “这不是吴铭兄弟吗?” “能这么快抵达终点,实力果然够硬!”张三目光斜视少年后方、大后方,故弄玄虚道:“欸,我那二位兄弟还没到吗?吴铭兄弟,你可曾看见?” 冰窟中,仅有的二人正欲争锋相对。 “不曾际遇。”吴铭直言倾告,“一路走来,小弟连个人影都没瞅着。不久前瞧见此处隐隐有一光点闪烁,小弟便想着趁胜追击,这才与大哥有幸相见。”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吴铭停了下来,站稳了脚跟,朝着张三一拱手,然后一抱拳,礼尚往来嘛! 张三煞然一顿。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十步之遥。 而张三被如此大礼搞得有点不适应,都快要死得人了,还这么拘于礼数,看来是教养有方啊!但他还是得先置别人于死地,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后生咯! “吴铭兄弟,大哥我方才在此得了一件不得了的宝贝,闪闪发亮。但又不知是为何物,所以想请兄弟帮忙鉴定一下。” “也算是有难同当,可好?” 张三右手缓缓伸进左手袖口,在衣袖内一阵摸索,再度动身接近吴铭。 少年则是一笑。 “好,当然好!大哥这般美意,小弟岂有不受之理?”他陡然加进速率,伸出了满怀善意的小手,正要给那不得了的大宝贝,来做一次宗师级的品鉴。 临近之时,吴铭便是凑了凑身,他更渴望撞见这宝贝究竟长啥样? 袖口银光乍现,寒芒凛然。 一把黑铁七寸匕首急骤脱离苦海,尖刺利刃携一股高深内劲,席卷气流飞速划过少年咽喉,后者根本防不胜防! 可仍是凭借超出常人的敏捷反应力,躲开了致命一击,顺势还他一脚。 一腿中空扫堂,直奔敌方腰杆砸去。 一招未遂,被抵御格挡开来。 吴铭不服,腾空仰体翻身,再度奋力补上一脚。这次与以往不同,一脚沿袭了掩耳不及迅雷之功,火速踢出三段连续性的极重摔劲,一次比一次刚猛霸道。 由于第一脚目标是腰部,那这第二脚就自然而然将脆弱的头颅当作保龄球,出其不意便是三段狠劲噼里啪啦炸响。 然而,依旧不曾击中要害! 任凭手臂的格挡能力再怎么强悍,在吴铭这连续重击的炮轰下,也得麻木。 不过还好,张三的势头被顺利击退。 他整个人也跟着踉跄了几步,显然有些不打紧的疏忽,也不怎么好受。吴铭年纪虽小,自身的功力却不小!就算同等级之间的宗师高手干架,也不见得能一直占据上风,稳稳地坐在第一的位置。 “笑里藏刀,好手段!!” 吴铭握拳擦拭了一下嘴角,咽喉处已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紫黑色条纹。 那是被黑铁匕首抽出一瞬间划动气流分子所引起的空气震荡所致,这张三的功力虽不及大乘宗师,但这半步宗师的力道还是有的,不可轻视等同。 一番做作下来,吴铭早便站好了身形。他那深邃的双目炯炯紧盯张三左臂,只见其上裹着的袖袍被严重撕裂,像是让老鼠啃掉了一大个破洞一样。 皱皱巴巴地,简直褴褛不堪! 再往下,先前嚣张应战的手臂正瑟瑟发抖,青筋暴现。五指不能闭拢合拳,臂膀关节不能自如收缩。 观其情形,恐怕不止是麻木中风那么简单,更甚者是为脱臼! “大哥,这么弱不禁风的吗?” “现在的你,恐怕成为了砧板上的鲜嫩鱼肉,只能任由他人随意宰割。” 少年实事求是,人家要杀他灭口,他岂能放任大敌当前而坐视不理?今日之事今日了,睚眦必报的小人行为,可是他吴铭最善于修饰的特长。 “狂妄小儿,受死!!!” 张三全身力劲解数,一脚猛然蹬地,手中匕首附着莫大的冲击动力,有声有色地一镖甩去。自己则是快速摸出一个铁球型暗器,以逼近风一般的追击速度撞向吴铭,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少年万事俱备,不欠东风。 匕首被他一手牢牢抓住握把,眼看张三及那神秘黑铁球将至,吴铭手速飞快地反转匕首刀刃,原路遣送,回归原主。 紧接着一拳骇然轰出! 这恐怖一击,他蓄力已久,只待时机。 双方对峙,张三闻死讯而来。却被自己的贴身匕首给划破了脸庞,血痕骤现。可他偏要逆水行舟,只进不退!至此紧要关头依然不知悔改,一意孤行。 飒—— 拳风所过之处,尽显断壁残垣! 铁球被远远击落一方,迅速炸裂。张三被轰至高台大上方的一个凹洞,极寒刺骨的冰冻之风将其覆盖掩埋。仅仅数息时间,便被雕琢成了一尊天然的冰雕。 吴铭呼出一口炎黄气,叹息不止。旋即其视线一片漆黑,双瞳短暂关闭光源感应,于原地盘膝而坐。 “小小邪祟,还不现形?” 第六十三章元神溃散 冰窟之内,一片皑皑冰晶将其尽数覆盖,周遭视野残破不堪,锐力大减! 先前的拳风运转,搅动着洞里的一丝丝干燥寒气掺入,融为一体。这蕴含恐怖威能的强力一击,不仅让张三腾云驾雾成功躺进了水晶棺,更使得整个冰窟突然间出现三分之一的破裂,不可小觑。 那些世人贪痴的旷产珍品,该碎的碎该毁的毁,已经抱不上太大的指望了。 而此时,依旧天寒地冻。 吴铭半身蹲坐在冰原之中,身旁一阵寒气入体,他也正努力运功驱寒问暖。如此低下的温度,要坚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顺利开脉抵御冰封,着实不易。 但又仔细一想,这该死的鬼地方能招惹众多江湖修行人士前来挖矿,必是有着不可倾告的惊天秘闻,至少不会被骗。 高台上三枚仙丹一样的绝世晶石,得一颗便可横行人间,霸道无忌。 可是凡人用不了! 自打闯入这片稀世洞天福地,少年便隐约觉得此处不大像是凡人该来的地方,有些诡异邪门、古灵精怪。 单看那三个不同颜色的空间甬道就一目了然,人间哪有这等高端货色? 只是一路走来也没见什么大妖大怪,反是处处关卡畅通无阻,毫无违和可言。莫说九死一生的惊涛骇浪,就连小小困兽囚笼都不曾有过,简直幸运无比。 在运功祛寒期间,吴铭所作的发声迟迟未待回音,直到一炷香耗尽…… 少年挺身站立,仰视高台。 视线之内三枚圆形晶石完好无损,内藏的能量曜光灼灼刺目,尤为惊人!特别是那股强劲的能量波动,在天地间浩然辐射,令寻宝者垂涎三尺、见色起意。 那色泽,那光辉,堪称一绝! 晶石的无形气场宏大而不失温和,四处散发的能量压强亦是烁烁流溢。野心勃勃者、雄心壮志者,那被黑暗侵蚀的身心无不设想对其伸出罪恶的双手。然,唾手可得之下,尽皆敛入囊中。 “小鬼,你也妄想染指!?” 熟悉的神韵之声再次于冰窟彻响,似炼狱修罗狰狞复仇的双眼,携无间鬼道冲破幽冥,业火屠戮上界的众生。 少年表现得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其事。 什么叫他也妄想染指?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坑杀残害利欲熏心者么?吴铭他需要么? “邪祟,有种的出来说话。” 少年继续往前移步,挪开道上拦路阻挡的碎石裂冰,便是朝着高台一往情深。既然来此遇险,不如先入内部一探究竟。 却忽感脚下愈发沉重! 一眼俯视而过,原来是地面冰封向上蔓延,黏住了鞋底及膝足运作之处。 冰冷的寒气迅速攀升,已然冻僵吴铭的下半身,封印了他的行动能力。再这样下去,少年很有可能与张三一道赴死。躯壳被塑成天然冰雕,灵魂则得先去黄泉大道走上一遭,于生死簿内除名。 “大胆邪祟,究竟意欲何为?!” 若吴铭再不出声训斥,等时机一过身心一死,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况且现在他还能勉强维持战斗形态,寒冰仅是上升到腹部势能就开始减退,不足为惧。 硬要动起真格来,少年破封解禁那是分分钟的事,不过在此之前大概就会殒命,因为这冰窟主宰也是块磨人的铁板。 “意欲何为?” “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竟敢诋毁本座为邪祟,活腻歪了不是!?” 咆哮中,随着一声怒吼冲击冰窟震荡石壁,吴铭形体上的冰冻枷锁得以撬动。 用力抖了抖身子,大片大片冰晶当即脱落,同时冰封大地倏然闪现裂纹,墙壁两端分别崭露拱门的头角。 高台下方也划破禁忌,另一巨门浮出。 咔咔咔—— 似有成千上万的齿轮碾压声从四面八方传播而来,嘈杂洪大到刺耳的地步! 吴铭面色沉稳,心神凝重。 不一会儿,冰封大地便演化成了一座狩猎角斗场。左右石壁上的拱门内每边走出九个傀儡兵,持剑握盾,扛戟拉弓。 十八般冷兵器一一列阵!! 士兵身披不明合金甲胄,但观其大致结晶构造,甚有黑冥幽光反射,当为天外玄铁所制而成。各式各样的兵器亦惹人眼花缭乱,其所铸之材势必远超常物。 两列傀儡兵卒各执一件冷兵器,而又各不相同,手法不一却是蓄势待发。 高台巨门处,更有一傀儡将军跨出! 他面无表情,双枪紧攥,瞳孔黯淡无光,脊梁高耸之地戴一幽冥斗篷。在其身旁一侧,还有一匹久经沙场的合金战马挞伐而来,二者间的配合貌似天衣无缝。 “机关,傀儡,兼爱,非攻,墨家惯用之法……”吴铭事先便未雨绸缪,早早做足了濒临险境的战备,此战已无悬念。 不过,还是较为棘手! 十九个人,不,加上一匹傀儡驹,二十具傀儡一同进攻的话,想必场面会异常尴尬!以一敌二十,而且是二十具没有生命的机关傀儡,想想都会起鸡皮疙瘩。 一帮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铁定勇往直前! 如何打? 兵法、战术,吴铭通通都有。 “喂,喜欢当缩头乌龟的大鬼,我知道你现在面临一个怎样的窘境!”少年犹若看破先机一般,试着与冰窟主宰谈判。 “引诱这么多人前来,无非就为一件事。” “又或许你与我一样,吃了黄连有苦难言。但面对这些本该荒废的破铜烂铁,就凭你那点灵魂之力苦苦支撑,恐怕还不足以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话到此时,那傀儡将军已然纵身上马,双枪一挥便是大军开拔。 战争的号角高亢起奏,声势锣鼓喧天。 十八位士兵列阵站队,握盾之卒举盾力挺后排,守住脆弱的弓箭手及短兵器使用者。长兵器冲锋在前,重兵器居中紧跟其后,其余人等遇风使舵、见缝插针。 仅仅数息间,敌军便开始陷阵厮杀!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修怪我屠戮三军,打得你元神溃散!!!” 少年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抽出破军一路疾驰狂飙。 第六十四章罗修 吴铭身影飞快流转! 周遭一斧一锤一矛一戟分别安插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其各自的使用者无不嗜血成性见人就杀,陡然突袭而来。 对于敌方仅有一人的小规模战争,傀儡将军不屑一顾,正坐于马鞍上看戏。 那少年就老惨了,得孤军奋战到底。 这一战,可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成名封神之战,而是实打实的生死激战!一招被砍,铁定痉挛截肢乃至全身残疾,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元神自毁的下场。 一帮天外破铜烂铁做的乌合之众,最是冷血无情,断然不会心慈手软。 只见双方临近之际,使锤者当即腾空一跃,手中流星大铁锤朝着少年脑门一锤子砸下,不料被后者脚尖顺势一滑,往后退出好几米的距离,躲过了重击。 一锤定音! 直接撞在尚未融化的寒冰角斗场上,千斤重力砸破冰川,一个大窟窿浮现。 此战未了,后方又一玄铁箭簇急窜而至,其目标正是少年的脊背椎骨!若被射中,则吴铭再难立身应战,当场败逃。 咔—— 反身一剑直劈穿透,玄铁箭一分为二。 但接着又自正面迎来了第二发第三发以及第四发,每一箭的威力皆是不俗。 左右两端侧翼更是譬如猛虎下山!一傀儡彪型壮汉手握弯月巨斧冲锋猛推,一副狰狞恶相杀气腾腾。另一边又是持戟莽夫震地狂奔,长戟一阵乱舞之下,寒冰气息凛然荟萃,欲与天地逐鹿争雄。 吴铭向前连挥三道剑气。 众箭矢无不闻风丧胆,要么瞬间碎裂要么力量浑然被卸,失去了原先的功效。 侧翼惨遭伏击,吴铭拔剑以剑面宽阔之余挡住大戟落下的冲击,二者势均力敌。然,反方向巨斧锋刃横劈而过,欲将少年腰斩角斗场,就此终结纷争暴乱。 风声一响,万物皆可寻觅其踪迹。 吴铭听风闻讯,即刻将破军收剑,宛若迅雷之速骤然卧身倒地,力劲释放期间,破开持戟者两腿,往空隙处钻去。 虽受此胯下之辱,但也好歹又让他顺利躲过一击,巨斧剁在了友军身躯。 并当即切腹! 恐怖的威能不仅将肚皮切裂,更是连同整个腰杆一起吞没,上半身失重掉落。 值此良机,少年骇然大喜! 不待斧兵反应,回头目光一凝便是一剑斩之,击中颈部要害使其丧失攻势。这下,十八位傀儡兵已折损九分之一的战力,但还远远不够,形式依旧险峻。 吴铭不想再拖,越拖就会越累!况且破军本身就带有千斤之重,力量极其庞大,战斗时间越久越是不利,消耗不起。 速战才能速决。 傀儡一样的提线木偶倒是不足担忧,只怕被附着了灵魂力的征战大将…… 嗖! 少年主动出击,拿锤子的与拿长矛的都全然不管了,反正同样的近战。 先切后排的远程兵卒才最要紧。 陷阵之时,面对来自敌方的十四位超级兵,吴铭悍然不惧。刹那间剑气喷涌肆虐,敌方将士有所不敌,站不稳脚跟。 锵锵锵! 快刀斩乱麻,玄铁护盾都给他打爆! 盾兵死,射手死,其余弱势群体尽皆惨遭屠戮,鲜有傀儡绝境生还。 不见殷血,不闻垂死挣扎的惨叫声。 一段强有力的节奏下来,敌军战阵尽数被毁,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有幸存活的,仅剩寥寥三人,且都奄奄一息。 锤兵当场无语,这还玩个锤子? 矛兵脑子一懵顿时傻了眼,他还没与强敌交手呢,咋这么快就情形反转??? 难以置信。 简直就不可理喻! 残局都不用收拾,少年将罪恶的矛头抛给了不远处的三位伤员。啥也不说,啥也不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奋战厮杀! 转眼间,三大傀儡伏尸跪地。 零部件与重要部件被拆,该断的断,该没的没,根本就毫无人性可言。 短短一刻钟,千金玄铁皆报废。 事到如今,吴铭还得参与最后一战。此战若胜,对付冰窟主宰已然无畏!而后者的杀手锏,自然赌在这傀儡将军之上。 …… 少年回眸一探。 征战大将策马披靡四方,勃然大怒! 三人之师开拔,傀儡将军率先迎难而上,双枪一甩狂性大发,苦苦相逼吴铭。 俩小兵充当辅助。 玄铁战马重蹄挞伐,一眨眼的功夫便临近吴铭视线不足一尺之处。大将之风席卷,铁手内紧握的银枪相交成叉,融合使出一击‘双枪十字斩’,威能浩大。 吴铭审时度势,破军直劈,接此一招。 铛! 火花并溅,残弧滚动。破军一击气力十足,震激方圆三丈气流斡旋产生共振,嗡嗡传彻的金属迸裂声接连炸响。 银枪抖动幅度明显,势能节节败退。 然而,正当傀儡将军欲变招逆袭时,锤兵与矛兵也跟着杀了过来,刚好解围。 无奈,少年只得放手抵御。 轻功使然,蹴就他后退七步,随之一道无形强悍剑气煞然一划,平行路线乘胜追击,俩小兵被击倒在地,浑然不起。 双方仍不肯就此罢休! 刚撑住破军剑气的征战大将伤痕累累,不堪一击,却忽地下一秒魔性大改。 其双眸开始渐露红芒,周身气息阴森黑暗,死气蔓延。玄铁银枪呈现黑色,甲胄不再反射自然光线,整具傀儡就像着了魔一样,拥有了非比寻常的自我意识。 “呵呵。” “终于肯抛头露面了么?” 吴铭痴笑,他凭借自身异常深邃的精神意念,能够模糊地感觉到,这所谓冰窟的至高主宰,不过一缕亡魂而已。 只是作祟手法老套。 剑拔弩张,破军直指魔化傀儡将! 少年此意,也是无计可施。若俩人真要在角斗场展开殊死决战,无疑相互湮灭。 可—— 傀儡将军倏然侧身下马,手中双枪盘插于腰间,有意无意地朝吴铭走来,并看似颓废地伸出一只拳头,浑浑噩噩地锤在后者胸口不远处的一片空荡。 “我名罗修。” “小鬼,你是何人?” 就这么简短的两句话,把吴铭生生给怔住了,回过神后才伸出另一只拳头。 双拳对接! “鄙人吴氏,铭刻的铭。” 第六十五章金刚不坏之石 高手过招,往往都会势均力敌。 吴铭与这所谓的罗修也不例外,双方顶多来个两败俱伤,谁也杀不死谁。 玉石俱焚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才会出现当下此番局面,俩人放开过往的一切恩怨,各自退后一万步,使得因果关系得以扭转,逢凶化吉。 “你这小鬼。” “莫非真以为自己是无名氏?” 魔化傀儡将收回合金手臂,牵着战驹颈上的铁鞭,便是领着少年走向高台。 其供奉的三枚能量晶石愈发璀璨! 似沉睡了许久的无主之物,想争先恐后地破壳而出,欲与强者一同打破这该死的禁忌,去探索外面世界的新大陆。 而刚才被一缕残魂套话,吴铭只得见招拆招,当即应道:“非也,非也!我本无名,沿用此名甚有无名之名的含义。容易误解怨不得谁,反正这名字也挺好的。” 说着,他已然把破军收至手心。 不过观现在的情形,貌似没有了太大的危险,但高枕无忧那是万万不可。 好在双方各有所需,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利用完了直接拍屁股走人便是,少整那么一些没用的花里胡哨更为保险。 “好。” “本座知道了,其实你是个窝囊废!” 罗修牵着马匹在前,扭头邪魅一凝,猩红幽光森然锁定,犹若死神宣判亡灵。 可终究也没起什么作用。 这一招,对吴铭无效,直接将其瓦解。 别人怼他他自然是得怼回去,“我要真是个窝囊废,又怎能轻而易举地突破重重关卡,来到最终的藏宝之地?” 说实话,一个人要想成大事,那没点实力还真是不行。吴铭此前击败了张三,打垮了一众傀儡型的虾兵蟹将,现在又和这冰窟主宰并肩而行,着实难得。 至少他面对强敌尚有一战之力! “呵,呵呵——”罗修当时就笑了,笑得那么无知,笑得那么不懂是非曲直。 傀儡将一手指向吴铭上下摇晃,“你说你这小鬼,成事不足,败事也一塌糊涂!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没有余地。” “就这么跟你说吧。” “你们这一批人,是最后的探险者,同时也是最幸运的乖孩子,没有之一。而在你们之前的那些人,处境比如今凶险百倍,实力也更胜一筹,本座机关算尽。” “适才扳回一局,勉强守住至宝。” 行至天蓝色的冰封阶梯旁,罗修解下了马鞭,“不然哪会轮得到你出场!?” 大泄心中的火气,傀儡将领头踏上台阶,脚下的冰晶雪雾并未就此粘黏鞋底。石梯表面覆盖的冰块也早已完全凝固,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踩上去根本就毫无破绽可言,不曾显现一丝的破裂。 少年在后边跟着。 石梯一共三阶,第一阶筑有九大板块,第二阶及第三阶则是六、三的倍数关系,最后才是最上方的高台供奉处。 下面没什么可观性,精力主要集中在上面,因为那里的景色极为诱人。 不可否认,庞大的能量汇聚,充斥着极其狂暴的霸道!三枚晶石但凡能得其一,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典藏品。据说人得成圣,妖得成仙,舍我其谁? 洁净的光辉蔓延,甚如一盏明灯,照耀黑暗浑浊的心灵。清空恶念,澄澈前所未及的虚妄之欲,化作因果入住心扉。 这等天地至宝,位于璇玑大陆也是能勉强排上名号的,前十的宝座稳扎稳打。 …… 行至高台,宝玉般的晶石烁烁闪耀。 从左往右数起,红、金、蓝三种不同颜色分别代表各有所异的能量源泉,其必要的属性与特性也会随之变迁。 炽焰、雷霆、寒霜。 自然界普遍存在的生态元素,炼至大乘者可激发灼烧、麻痹、封冻等功效。 然而当下,不打不相识的俩冤家对头,正伫立于能量流溢之地。吴铭的位置刚好对应火属性晶石,罗修则在一侧静静地观望,想看前者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近距离感受威能外泄,少年非常清楚,无法以一己之力驾驭它们的所有。 况且是连续三颗只有樱桃大小的珍品,其内部能量必然会被压缩到一种恐怖的极致,堪称浓缩般的精华! “怎么,你下不去手?” 见少年在那儿迟迟未曾动身捣腾,罗修不免跟着叫嚣一二,欲妄加揣测。 此时吴铭闻之,便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虽然他这次扳倒了那几个不够格的对手,冲锋陷阵勇往直前,成为本届最强的黑马选手。但并不见得,吴铭会就此一跃而上晋升至最终的超级大赢家。 冰窟主宰没有开口,少年始终不敢恣意逾越半分,以免遭其临阵倒戈落井下石,赢家不成反为败家之最。 比起有惊无险,还不如妥妥帖帖。 于是乎,吴铭被利欲熏心,一掌弯曲勾爪形成贪婪之握,着手起满脑子恶果。 坏水口袋坏水多! 他这一肚子坏水,终是整腔释放,欲对天地至宝行不轨之意。那一双幕后不见主使的黑手,伸向了光明…… 雄浑的内劲包裹掌心,吴铭一手探去。 当其整支手掌完全将火焰宝玉笼罩时,便顺势一抓,却侥幸之下扑了个空。 “假的?” 吴铭不解,明明方才能量波动极为显而易见,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怎就丝毫不能察觉?宝玉也消失了踪影。 “继续。”罗修哼道。 不过还好,另外两枚晶石安然无恙,少年不妨又多了个心眼,起了坏心思。 可第二次尝试,依旧触及一片空荡。 “再继续。”罗修又叮嘱道。 接连失败的情形下,吴铭最后启动了双手用以合并,南北夹击。此前前所未有的三重内劲解数而出,覆及两端手掌,浑然抗衡冰系至宝所带来的能量冲击,且渐渐逼入心膛,正欲一招必杀。 嗡—— 双手被小幅度震荡,结果令人狂喜! 十指闭拢紧扣,其内毅然流光飞舞。缓缓划开后,便有一枚充斥极寒冰霜的晶石引人入胜,封冻之力霸道且威武。 有点像某位隐世高人炼制的绝世极品神丹,内服效果好到不敢想象。 “得了小鬼,你想要的已经给你了。接下来是否该考虑助本座一臂之力,冲破封印使本座再获新生?”控制着傀儡将军的罗修一直在嚷嚷来嚷嚷去,对于他而言,封禁解锁乃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吴铭摸了摸至宝,“要如何助你?” 罗修挥指一弹,在宝藏消失的原地立即凭空闪现出一块锣鼓大小的纯品银色金刚石,上面刻印着奇异的荧光图腾,一闪一闪点缀而过,无疑暗藏玄机。 “此乃神级金刚磐,本座的一道元神便被彻底封印于此,并囚禁了千万年。” “而打开它的钥匙……” “正好被你这小鬼捡了便宜,随身携带,却发挥不出其一半的功效。但用来替本座解封,也已绰绰有余!” 第六十六章就地冶炼 想要解除封印,有效的办法必不可少。 正如内置机关的特制宝盒一样,强行将其打开,肯定会因外力过重导致内部物品破损,结果得不偿失。 反之,用一把与它吻合配对的钥匙,来破除枷锁无疑是更为精明的打算。 所以,吴铭不会愚蠢到这般田地! “小鬼,见好就收。将你那独一无二的破剑再召出来,本座教你如何最大化地输出它的力量,而且它可是这次的关键。”罗修简要解释了救赎自己的法子。 他现在只是一缕残魂,灵魂力量严重受创,为了寻找实力够硬且可以为他所用的强者,不得已才附身傀儡之上。 说真的,一具无情无欲没有任何痛楚的合金尸身,感觉不到太大的痛快。 与人战斗厮杀,无论死多少次都没事!刮风和没刮风没根本什么两样,反正也是没有感觉的东西,再怎么风吹雨打都不怕,堪称纯天然的杀戮机器。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冰系至宝被收纳进提前预备好的布袋,挂于腰间。同时摊开左掌,右手呈握拳之势步步逼近。 掌心中央的一个黑点极速扩张,瞬息之内结成脸庞大小的漩涡黑洞,破军剑柄逐渐自其内部延伸,然后被吴铭一手握住,缓缓朝外界极力拖拽。 这要换作以前,一秒就能整个拿出! 可现在,吴铭没那么多顾忌,慢慢地来反而更能感受两种不同空间的跨越。 只瞧巨剑一点一点融入外面世界,每抽出一定量的长度破军本身就会跟着变大,直至完全抽出恢复原状为止。 金光闪耀! 十几秒的苦功夫后,破军被彻底剥离。 那璀璨而夺目的光辉,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内含几分尊威凛然的神意。 少年将剑抛了出去,让罗修一把接过,却因后者力劲不足重砸于地。在念力凝聚之后再度拿起,饶有兴致地抚摸金光泛滥的剑面,猩红双瞳充斥着贪婪。 灵魂力注入…… 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劲光波扫视而过,破军内外被窥探得所剩无几,其上四道神级桎梏也一并收纳,罗修开始笑了。 但他所附着的傀儡却不见任何表情。 是的,他是在偷笑! “又来个该死的封印,是吗?”罗修这不是恨,而是感受到了绝望。可就算是绝望又怎么样?绝望只是代表希望已经灭绝了,并不能说明一切都没有了转机。 况且,绝境逢生者,自古比比皆是。 没人会认为,死人也会开口说话?但凡活着,死路或许也能变成活路! “小鬼,你可曾滴血认主?”有没有封印不是问题,问题是吴铭能不能完全驾驭此等神兵,发挥出它的本质潜力。 “还没。”吴铭道。 “无主之物?算了,不打紧。”罗修把巨剑还给了吴铭,打量眼前的金刚磐石。 石头倒是块挺普通的石头,只不过面上被烙印一条又一条纹路,像蜘蛛结网一样缠住了整个身子。虽然还留有大部分空隙,使得它看起来更为精致,除了维持禁忌封印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有啥子好办法解决当下所面临的重大决策,唯一可行的就是解铃系铃。 “小鬼,你知道怎么运用神的力量么?”一段合理的悉心分析下来,罗修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便是启动破军神力! “不知。”少年回道。 吴铭既然无知到这种地步,那罗修也只好耐心解释:“此剑蕴含一道神族特有的念力波动,称为神念!你只需做到将其引导融汇至剑锋,并一剑刺入金刚磐的阵眼所在处,封印自然就会瓦解。” “但,这力道不能过于霸道刚猛,要柔软至弱方可安然无恙地破禁。” 说着,罗修都早就准备好了! 依附在傀儡将军身上的孱弱灵魂气息不经意间便消失了踪迹,钻进了金刚石内部,同他自己的主导元神合为一体。 没了灵魂的傀儡,跟行尸走肉无二! 吴铭拎着破军向前,双手握于剑柄,深呼吸一口,驱动精神意志开始引入。 思维领域比不得其它,乃虚质构成。少年只得将破军托举在金刚石上空,正下方对应是一小圈泛着红霞的圆点,阵眼就是极为明显的它,想来应当不难。 旋即,历经一时半会儿才打通的重重关卡,在吴铭顺利突破后终是不再束缚,那一丝残破的神念得以释放…… 巨剑巧妙坠落。 剑锋顶端与阵眼轻微触碰,二者既互有排斥又相对溶解,似是可以谈和。 滋滋—— 能量输入输出所触发的涟漪波纹随之而起,虽有较大的寒风吹拂,却不足以中断此次的进程,谁都不曾受其影响。 神念输送下,镶嵌在金刚石表面的图腾进一步消退,幅度随时间的推移而改。 半刻钟不至! 异常现象停止了胡闹,少年久闭的双目复苏,成功的喜悦令他携着破军后退数步之遥。而此时眼眶中的石块,已然变回原貌,光秃圆润得未显一点凹凸。 吴铭沉着退却后,神情在金刚磐周遭左右摇摆不定,恐怖的鬼怪正魔性大发。 一抹袅袅青烟升空。 高台上方,浮云般的渺茫气雾团团汇聚,紫黑色的混浊光影闪烁其形。久而久之,诸多烟尘将一介凶煞死鬼塑造而成。 那人浑身充满地狱的无间死气,暗夜黑丝垂于脊梁,披头散发。五指尖细且长有锐利指刀,赤褐色大袍附着全身,袍下不见双脚挺立,唯一空荡悠然而恍惚。 其行走似风,身轻如云。 就这样悠哉游哉地从空中乘风而下,降落在少年跟前,身躯却又不会着地。 “小鬼,你瞧瞧本座这身行头如何?”元神被尽数释放,好不容易搞出了这么大的排场,罗修当然要高调一些。 吴铭无语,上前轻轻送了他几个耳光。 可是一拍就散! 由气态构建的灵魂体能合能分,普通的攻击对其无效,甚至碰都碰不着! 关于这样的情况,少年早就体验过,所以不觉得惊奇,沉声道:“你已经重获自由了,没其它事的话,还请告知此地逃生出口,我好及时进行撤退。” “不急,为了报答你这小鬼的恩情,本座愿意屈尊给你炼制一些保命用的暗牌。你瞅瞅,冰窟里如此多的宝贝,不多拿点儿怎么行呢?” “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不是吗?”罗修貌似还另有所图,野心不是一般的大。 奈何受制于线索,吴铭当下便应允了。 第六十七章龙须针、破魔刃 如此多的矿产,要说少年没有丝毫的心动,那显然是不大现实的想法。 吴铭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中等布袋,大小刚好可以装下俩颗成年人头。但放眼这冰窟之内的所有宝藏,实在多得不敢用常理想象,袋子完全装不了。 除非有什么捷径可行,否则是妄想! “大鬼,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你还会炼器术?那可会炼制圣体所需的法器和上品飞剑?”吴铭有些上头。 虽然他现在还仅仅是一介凡人,对于这种圣品器具根本就用不着,但还是非常渴望!而且师父与他提及过,说这个世界存在一部分修行者,强悍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御风御剑,寿元三百年起步。 修行者,又分修士与行者两大类。 他们相对于武者有所不同,力量抵达传奇境界的武圣,绝大多数要依赖肉身的物理机能,通常情况下很难使出法术之类的秘诀,可其巅峰时期已臻化境却仍然能够趋于完美地匹敌大乘修士。 世界上的武圣寥寥无几,修行者一抓一大把,但也没夸张到人人都是。 简而言之,修士就好比动物修炼成精一样,修妖成妖修魔成魔,结丹之时可于体内储存能量,进而获得异能。 行者,普遍是一群高尚之人不愿沉沦世俗的美丑好坏、因果得失,便出世隐居不再过问人间疾苦。他们之间既有凡夫俗子,也有得道者,其主要是为修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少年能不能成功晋阶圣之境界都难说,未来渺茫不定。 闻言,已经彻底形成灵魂形体的罗修不禁大笑,有意无意地嘲讽道:“你这小鬼,一介肉体凡胎也妄想僭越圣境,不觉得有些自不量力么?况且你凭什么染指圣品灵器,会不会用用不用得着都是个问题,还肆意一心多用?!” 此言不假,能量太强了吴铭独自一人极难压制,最后搞得引火烧身玩火自尽。 可罗修不同,纵使灵魂力匮乏不能自行供给,总归圣境实力还是有的。就算输出不了最大化的能量,这十分中的一份勉强可以,招式类型是灵魂攻击。 圣阶的高端灵魂称之为元神,只要留有一小点灵魂意识存在,其它散落别处的元神作废,也能通过噬魂重塑肉身。 对于罗修的无礼问话,吴铭只得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权当是对强者的认可。 “大鬼,你就说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我现在保命的手段的确太少,破军力量虽大,却不足以暗中给人致命一击。”这也是少年长期以来总结的缺陷。 一阴一阳,一明一暗。 这才是最好最有效的攻防吊打策略! “其它的靓丽珠宝我不要,我只要大鬼你身后的那个,那个金刚不坏的磐石。若用它来炼制极品,相当好!”人家答应给自己好处,傻子才不会要呢!! 罗修眉目一捷,“呦!眼光不错!拿神级材料来铸就的冷兵器,要是能量充沛的话,说不定还能炼出个半神器!” “得了,说吧,想要啥样的?” 看此情形,或许罗修本来就是要用金刚石来打造神兵,不明企图也必不会少。 “那就来两柄飞剑!” 吴铭直接狮子大开口,又不是拿他的灵魂精力炼制,他绝对会否定吝啬的行径。少年点兵,多多益善嘛! 然而,罗修嘴脸一副冷笑。 “小鬼,本座若把那么多的好东西炼成了,你自己能有什么馈赠?不如将你的身子交给本座,可好?”罗修鬼影一斜,仿佛魑魅魍魉与其同在。 “你想附身!?” “还是说要当我身上的寄生虫?” 吴铭可看得老通透了,对方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无福消受人间的烟火。 “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也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废人。” “本座上了你的身,既可以帮你延年益寿,还能助你一步登天,稳赚不亏!” 少年想了又想,这话有道理。他自己的身体缺失了灵魂,仅靠强烈的精神意念支撑运作,难免一些方面会有所不足。 入住一道元神,也许真的是个契机。 “好啊,只要你这邪祟做到了,我可以给你附身一具完美的宿体。”当下不是答应不答应的事情,一来吴铭需要出口逃生,二来强有力的保命符越精越好。 飘渺的灵魂气雾游弋,“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反悔了也没用,乖乖投诚!” 吴铭点头笑面一迎。 “既已商定,那便互不侵扰,冰窟内的某处有热气升腾,自个儿去找。本座需要几日时间回炉锻造,温饱问题自行解决!”罗修嘱咐着,一边催动己身的幽冥鬼火,一边凌空冶炼金刚磐。 短短几分钟,整个灵魂包括石头在内的一定范围便让神秘光瀑覆盖,里面是啥子情况外人无从知晓。 摸了摸后脑勺,少年无奈撤退。 该死的鬼地方,天寒地冻寸草不生,不去找天然的温泉洗刷泡澡怎么可以? 饥荒时便启用事先备好的干粮,为数不多,但至少能保证一周之内饿不死。一天啃那么一小块,嚼上那么几口,那心里也是美滋滋,苦恼又从何而来? 闲暇之际闭目养神,立身盘腿坐忘冥想,感受自然清新的奥妙,用纯粹空灵的心去探索那天外之天,悠逸的很! 反复几日,皆是这般懒散。 直到…… 第三个昼夜交替而过,被光圈萦绕的锻造高台终于有了动静,少年放眼一望。 只见那里的光晕线谱逐渐黯淡! 不久后,吴铭只等待了半个时辰,就迎来异常壮观豪情的一幕。整块冰窟之地都跟着颤抖,震荡波不断增强。 轰—— 巨大光幕破裂,神圣幽光戛然镭射!! 瞬间洞穿了近距离操纵的残破元神,波及到吴铭这儿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而罗修却依旧安然无恙地漂浮于空。 两柄紫黑色幽冥剑刃冲席而出,外围紫电光影疾速奔驰,黑焰呼啸嘶吼! 其下,更有许许多多微型铁杵伫立。 “小鬼,本座如你所愿,给你成功炼制了俩上品飞剑,一千枚金刚龙须针。说,你要如何感谢本座?!”几日不见,罗修的气焰又涨了一大截,十分嚣张。 转过来转过去,吴铭还是得感谢这位亡灵大神,含辛茹苦用自身仅剩的灵魂力帮忙铸剑磨针,确实极为不易。 所以,礼性往来呀! 第六十八章出入口 “大鬼,废话少说,拿来我看看!” 吴铭飞速疾跑,转眼间便冲到了高台之上,与罗修并列在一起,正检阅产品。 当初的神级金刚磐已然灰飞烟灭,化为了这一千枚龙须针和飞剑。满满的合金铁杵针头悬浮于空,少年会心扫视一遍过后,拔出一根夹在两指间。 铁针尖滑而泛有银光,每一根约长五厘米左右,做工极为精细!若以通彻空灵的心境去感受其内部变化,也不难发觉到,里面暗潮流涌激涛澎湃。少许半神的能量余波残存,大致可用来保命。 整整一千的数目,虽然还不太庞大,连续发射用个几天就没了。但那也得对准敌人攻击,而且要一击必中才不至于浪费,如此看来倒是刚好凑用。 放下手中的龙须针,那在上空游荡的两柄飞剑即刻被罗修召回,两片相同大小相同色泽相同属性的剑刃摆放工整。 视线里,只有刀刃薄片,没有握把。 现在想来,与其说是飞剑,还不如将它称作为暂时未完工的半成品! 譬如紫电利刃的俩剑面,周身散发着诡异的邪煞之气,黑雾幽寂蔓延丛生。其上的纹路也仅是按照飞剑本身的形态状貌重新临摹描绘了一幅小图纸而已,乌漆麻黑地沸腾极强的魔性,着实骇人。 “来吧,赶紧的,滴血认主!” 一旁的罗修早就按耐不住了,才这么点小东西,便把少年惭愧得成这样。 此时吴铭才回神,清醒过来后立即用手指划破掌心,而且用的是左右两边手指相互切裂,左指砍右掌,右指剁左掌。 完成了这一步,以下就得将两只手分别对应紫电利刃,从上方缓缓放血轻轻滴落在剑面。而血液与灵器相碰之时,便刹那间被后者吸收殆尽,丝毫不留。 飞剑认了主,就等同被赋于了一定程度的灵性,可任凭主导者操控。 融合成功! 随之而来的突发状况也令得少年始料未及,在那剑刃爆发强烈的紫黑色光泽之际,其尾部后方的剑柄也长了出来。 不算太靓眼,只能合适地一把握住。 加上刚分化出的东西,这两柄飞剑的体长一尺差不多,形宽一寸,剑面厚度被压制在两公分以内,不得再进! 一阵狂热,使得吴铭受益良多。 “如何,本座可有招待不周?”罗修这一灵魂体就喜欢嚷嚷,追三问四的。 “不错不错,非常好!”对于近几日来的探险收获,那一步步情形少年可是历历在目,最终却际遇了不可一世的邪神。 算算时间,恐怕也过去了四五天的钟头,吴铭这傻孩子还没好好充过饥呢!此番回去,定要大吃特吃美美地饱餐一顿,不然对不起他在这儿所遭受的磨难。 “既如此,那便再瞅瞅冰窟里还有什么值得你这小鬼觊觎的宝贝,能装的都给你装下。顺带一提,本座特意给你精心制作了一个‘乾坤百宝囊’,内藏玄机。” “你那破布袋,直接扔了!” 罗修虽出言毒辣,可终是手握一个印有骷髅阴兵的黑麻袋,但只有巴掌大小。 百宝囊的口子让缰绳束缚了,吴铭解开它也花了不少功夫。这东西应该类似于空间储物阁,可以将一些珍贵物品收藏容纳,但要把活生生的有机生命体塞进去就别想了,那样会顷刻间爆体而亡。 乾坤,乾为天,坤为地。 意思就是囊中羞涩,玄机之内又呈现出另一片前所为见的崭新天地。无疑洞天福地别有洞天,并归类为亚态空间。 此物是罗修所给,当下他便是阐述起来:“百宝囊的用法就是,以自身精神意志驱动念力,并对应所要收纳的物件即可。至于精神烙印那东西自个儿种下,本座会为其附加多层灵魂锁链。” “外人若想解锁,除非拥有极强的功力修为,不然谁来也没辙!” 听闻罗修会为‘乾坤百宝囊’的保密工作使用灵魂力加持,能量的增幅效果自然也就逐步显现,少年浑然松了口气。 心广体胖,放宽了心。 收了龙须针及飞剑,吴铭退下高台,左顾右盼凝望周遭的点点滴滴。那什么玛瑙钻石之类的奢侈品他不爱,他必须要一些拥有极大实用价值的天地至宝,保命、杀人、屠戮众生都行,来者不拒。 拒者想必也不会来! 后面的一道虚弱元神也跟上了节奏,同少年一块扫荡搜刮这里的民脂民膏。 “小鬼,你究竟想要什么?” “把此地所有的宝贝都搬走可不行,百宝囊本座只帮你开拓了一丈方圆的立体空间,太多了根本就装不了。” 三米范围的空间算不得大,可用来珍藏一些极为险要的库存也是绰绰有余。 走来走去,少年终究在一处滞留停步。 前面,是一小堆被天然提炼过的银矿,粼粼银芒四方反射。体积以及占地面积与脸盆无二,不多不少如此正好! “进。” 念力启动,吴铭将麻袋缺口疏通,对着银矿堆一收,宝贝瞬间化作流光不见。 谁都知道,它被某人中饱私囊了! 吴铭要银子,自然有他的道理。金属银的功效用途广泛,届时闯荡江湖必然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实用性很强。 “好了,完事了,找出口逃生吧。” 好东西让吴铭这混小子捞了不少,洞中油缸破了个大窟窿,从里面不知道漏出了多少油水,都被他拿来灌溉农田。 油水够肥,岂能留给外人? “好嘞,小鬼!本座这就轰开牢门,你马上做好准备,待会儿本座要附身,否则你我二人谁也出不去。”罗修极度渴望去外面的世界撒野,吞食人间烟火。 小小残魂不足以成事,那并不代表圣阶高端元神仅用十分之一的功力就不能打通逃生的隧道,化险为夷。 罗修鬼影浮步,一手遮天。 剩下的灵魂力量已面临即将枯竭的境域,再催动一次能量,状况十分不好。 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沉睡,生死难料! 灵魂光波冲击冰窟至上方的岩壁,数以计万的冰晶坠体而下,轰砸声响彻。吴铭在此期间跑到了高台处的阶梯,傀儡将军手中攥着的两杆中型玄铁枪又给他夺了去,咀嚼的金属残渣所剩无几。 与此同时,出口显现。 自外界照耀而来的太阳光线挥洒冰窟,罗修赶忙解散己身元神化作袅袅气雾神速窜入吴铭体内,朝向仅有的生门逃离囚笼,二者独特的气息逐渐消逝。 …… …… 第六十九章刺客信条 天龙山。 山顶上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冰封已久的千年寒气升腾,忽冷忽热。 年轻的身影穿梭而出,挺立在生门边缘的空旷之所。由于山峰顶端海拔偏高,索性便长年积雪,皑皑白露一片晶莹。 下方的树木枝灌也结了冰。 漫山遍野鲜有小动物们的足蹊,严寒且阴冷,凉风嗖嗖刺骨,一刮来便会参杂惨重的冰霜雾霾。如若站立不动,久而久之就会塑成一尊天然的冰雕。 只是没有冰窟里面的极致寒气那般逼人而已,少年的衣物都快凝结冰锥了! 现在,他已不是吴铭。 一股莫名而来的奇怪元神占据了少年的身体,主导权在前者,而后者被死死压制,强行夺权只会酿造悲剧的发生。 顺利附身的罗修蒙逼了吴铭双眼,使躯壳肢体上的瞳孔变得凶煞猩红。手里的那个乾坤百宝囊还在,气息变得与往常的少年截然不同,魔障之气恣意狂挥。 不难想象,圣阶灵魂钻入肉体凡胎,就算不能动用太大的能量消耗,御风而起御剑而行还是没问题的。再怎么说也是超出常理的牛叉元神,要是连一具天生失魂落魄的凡人都驾驭不了,那干脆上街买块豆腐一头撞过去死掉算了! 人丑话不多,罗修操控吴铭的身躯令其脚尖稍稍一点,便是乘云急骤下降。 沿途所过之处狂风呼啸! 落地时卷起漫天尘土飘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沙尘暴,一旦侵袭而过全村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呼!” 沙尘过后,灰砾逐渐落定为土。好在罗修没被堆成沙雕,少年的躯体无恙。 抖了抖身子,拍了拍袖口及肩膀上附着的尘埃,罗修满脸含蓄一笑,又放声痛快狂欢,简直一出来就直接兴奋得走火入魔,喜悦到无视他物。 “哈哈哈!” “千万年的封禁,令本座默默等待了如此漫长而悠久的年岁,终于在这一天得以重见光明。快哉!快哉!!” 用着吴铭的宝贝,端着吴铭铁饭碗,这般该死的恶鬼残魂居然丝毫不顾及少年的存在,独自一人在那儿唱戏演绎剧本,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目中无人。 罗修或许真把这具身躯当成自己的了一样,想干嘛就干嘛,谁也管不着。 “邪祟,该好好收敛收敛了!” 此言一出,罗修一霎那便制止了得意的笑容,心中有些惊诧。躯壳已经在他的全权掌控之内了,可仍是…… “小鬼,你竟然还拥有自主意识!?” 不得不说,吴铭的精神力非比寻常,同龄人断不可与其相提并论。就算自身被不明灵魂体或是什么妖魔鬼怪侵占,他照样能够力挽狂澜,一招夺过控制权。 所以,要想完全操纵吴铭,那几乎是妄想,除非光凭少年一己之力无法镇压。 罗修也有点不愿相信,自己的灵魂强度有多彪悍他最清楚。吴铭的表现确实极为不俗,也不至于二者分庭抗礼呀! 确实是吓到他了。 “怎么,你很意外?!”纵然身体暂且未受到吴铭控制,可心灵沟通还是有的。 “不意外不意外,一点都不意外。”罗修端正了态度,“与其说是意外,更不如说是惊喜,一个特大的惊喜!这证明,本座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对了人。” “本座决定了!” “以后小鬼你就是本座的忠实奴仆!” “跟着本座混,一心一意地追随本座,保你前程似锦功德无量!这笔买卖不吃亏,如何?可愿接受本座的洗礼?” 一心想拉拢吴铭,这种奇葩的理由充分证实了罗修愈发膨胀的野心。 少年岂能受他蛊惑? “得了吧你!你就说今后打算怎样,继续在我这儿蹭吃蹭喝蹭用,还是选择孤身一人勇闯龙潭?”吴铭可不会和一只死鬼多费半点无用的口舌之争,那样非但会被他感染,智商也会被他拉低。 况且,这只孤魂野鬼可没那个实力与少年抗争。冰窟内没有,出了冰窟来到天龙山之外便更没有了,本就不自量力! “你这小鬼,怎如此无礼!?” 罗修勃然一怒,旋即画风突变,“不过也好,刚冲破封印不久,本座还需要韬光养晦以恢复原有的实力。沉睡之前,再送你一样东西,它可是个好宝贝!” 罗修屈指一弹,前方一颗大树荫庇下立马闪现出一套漆黑的衣袍,与众不同。 观其材质与款式,貌似不是什么粗布烂料,与寻常凡人所穿不可等同。应该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存在,试问一件普普通通的东西会被称为宝贝么?通常不会。 “此物易于隐藏踪迹,遮盖面容。特别适合暗杀行动,执行机密任务时可长期于暗处蛰伏。天性使然,刺客专属!” “试着定义自己的刺客信条吧。” 所谓信条,就是身在某一领域给为人处世定下的必要规则,与道义如出一辙。 一般时刻,专属的道义、信条人们都会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并奉为榜首!宁可去死,也不愿做违背道义忤逆信条之事。唯有如此,才能对各自的人生作出完整、有效、确切无误等一系列特定规划。 要吴铭也来个这样的决策,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意义。一步错,则容易步步错,必须妥当且慎重待之。 “那好!” “就由我来拟定一道至高信条。” 就像赋诗一般,少年侃侃而谈:“我之所作,是为终极信条,需行以下三点。” “来无影、杀无形、去无踪!” 此乃侠义暗杀者的点睛之笔,游侠与刺客的集合——侠客。但凡自身功力达至圆满,方可做到无影无形又无踪。 “另外,我还给那两柄飞剑取了个共同的名字,破魔刃!我已有巨剑破军,再加飞剑破魔,何愁大业不成?”吴铭乐衷于改名换姓,此类事件难不倒他。 被罗修操纵的躯壳逐渐脱离魔性,猩红的眼眶瞳芒开始黯淡,是该退隐了。 “罢了,随你便。” “本座要沉睡了,没事别来打扰!” 能感觉到,罗修的元神正在转换主导控制权,吴铭己身原本的意志准备进行交替。一分钟不至,后者便又重掌大权。 “呵呵,是时候回去了。”少年愣笑着。 第七十章归途 说是想着回家,可哪里又是吴铭的家呢?都未有一个确切的定义。 周国? 靖皇朝? 或是璇玑大陆?! 此三者皆非其之所想,同是天涯沦落人,四海何处不为家?落草为寇,据荒为匪,哪儿都不是家,哪儿都体会不到和谐温馨的亲切感,更别说家国情怀。 没有国,哪儿来的家? 没有家,又怎有哪儿来哪儿去的国? 一家为小,大家为国。成千上万的小家聚合,才组成了偏安一隅的国。那么问题来了,家与国之间,孰轻孰重? 大部分人通常以为,自然是国为重! 实则不然。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家为地。若失去这天下万民所组成的家,国将不复存在,家亦名存实亡。之所以国事大于家事,是因为‘国’建立在‘家’的基础上。国事即家事,家事却不可代表国事。 国亡,家亦不能幸免。 国在,虽不能保证绝对安稳富足,至少能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得以苟延残喘。 所以,行军打仗保疆守土,甚至为国捐躯,其实是一份莫大的荣耀!战胜,则国可养精蓄锐,民众无需心惊胆颤。 这么认为的话,永远是‘大家’优先! 吴铭原本就没有家,没有国,没有什么江湖道义人情世故可言,这些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些不敢妄想的奢侈品。什么家什么国,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人来世上走这么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吃? 为了穿? 为了用? 为了玩? 还是为了竣工使命?! 诸如此类的问题,许多人都拿不出个真正令人信服的答案。或许,让少年来彻底解开它那神秘的面纱,正是生命的关键意义所在,旅途依旧漫长…… 绞尽脑汁,吴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张三? 李四?王老五呢? 大概都死绝了吧!在那种鸟不拉屎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极寒冰晶汇聚,普通人能活着出来?想也不可能。 但吴铭要在此郑重发出声明:人可不是他杀的!那是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个个都没安好心,落得了现在这个下场也是活该,活该没人替他们收尸! 真要追查下来,少年顶多是间接杀人。 间接杀人也是杀!到时飞来横祸咂在他头上,他吴铭也只能乖乖认栽。 反正不管了,先走为上才是正道!在这里呆久了也毫无意义,索性他又将树下的衣物收进了百宝囊,一个劲地往原路照搬折回,抵达人声鼎沸的城郭再说。 …… 九龙郡,郡城。 中央大街的一方,各种吆喝叫卖声不断,此时已临近下午五时,市场依旧喧嚣。靖皇朝的赶集规定全天都可以做生意,但考虑到时间温度的差异问题,下午上街买东西的人就少了许多。 不是他们懒,而是有些地方离得此地异常遥远,每日及时赶到者少之又少。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处早逢春。 要么就有些人在这儿常住下来,久而久之行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司法管理严谨,税务政策亲民,才造就今天的局势。 这不,街上有一狼眼大叔过路询问。 “这位大爷,您可曾见过我家侄子?大概长这么高,瘦瘦的一个小伙。来,这是他的画像,大爷您瞧瞧……”每碰到一个像样的人武太郎就会来这么一招。 给行人比划比划,再拿出吴铭的画像让他们瞅瞅,暂时倒还未惊动官府。 “没见过,没见过。” 大多数人都会用这么一段精简的话语搪塞,其实他们也确实没见过。别说吴铭本人,就连他的影子都不曾瞟见一二,如此一来知晓少年行踪的人寥寥无几。 兜兜转转跑了上百条街,还是没个结果,或者说结果是不如人意的废话! 失踪了三天有余,渺无音讯。 最后,直至吴铭亲自出面找到武太郎,并澄清事情过往后,后者方才彻底安下了心,心中的凉凉之意急速退却。 所谓的澄清过往,不过是小孩子胡编乱造的把戏而已。不管武太郎是否相信,至少吴铭现在已经安然返回,这就是件天大的喜事了,其它便别无所求。 当下,叔侄二人在一间凉茶铺品着店家小二刚从冰窖送来的一壶冷饮。 酸酸甜甜的,没结冰! “小铭啊,来到这里也好几天了,你对九龙郡的各大渠道流通可有熟悉一二呀?”武太郎一上来就欲敲打敲打吴铭,“近些天你也浪了好一会儿了,说吧,今后的长期预算确定下来没有?” 武太郎这招也是够狠的,培养小孩独立自主的习惯固然是好,但过分借题发挥就进而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大人基本都这样,巴不得孩子们扶摇直上一步登天,自己就可以好好享清福。 两只手端着杯具,吴铭眯着眼细细斟酌了一小口,回道:“侄儿来的这几天,对九龙城的点点滴滴倒是略知一二。至于郡城之外,那就唯有日后多走走了。” “以后的计划,我也想好了!” “人在江湖浪,哪能不穿鞋?小侄我就愿意在这偌大的江河湖海之中,当一个跑腿的,虽然每日来来回回忙于奔波。” “可做的,却是惊世骇俗的大买卖!”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吴铭不幸夭折于世,那也是各自的命数,强求不得。” 傻孩子这话说的,各有各的理由。要不是少年想先在江湖上浪个几年,风流快活意气风发,试着多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他才懒得考虑成家以后的事情呢! 人各有命,生来不由己,死后不知情。 武太郎也料定吴铭眼下胸无大志,对其不宜太过强硬,否则把人家逼急了去上梁山,那谁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大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制钥匙,沿着桌面推给了吴铭,并顺便低声附言。 “吴铭我侄,叔在客栈给你留下了一个铜匣子,内有一笔盘缠勉强凑合凑合用,房屋租费也预交了一年的期限。况且三日逗留时间已至,明儿个郎叔就得打道回府了,你浪迹天涯切忌安全隐患!” “一定。”少年接过必需品,抱拳行礼。 俩人之后又聊了一些家常,不过大多是武太郎在啰哩巴嗦地嚷嚷来嚷嚷去,吴铭静心听取教诲,时光便恍惚而过…… 第七十一章随波逐流 次日清晨,叔侄二人各自拜别。 武太郎所在的村庄名为‘小龙村’,谐音倒有些奇葩,但也不怎么碍事。 当叔叔的这么一走,这会儿就剩下吴铭一人孤苦伶仃,惹人心生怜意。还不到十六岁成年期的他,又该如何自理度日? 不过不用太担心,昨儿个少年拿着大叔给的钥匙拆开了宝箱,里面整整有一百两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武太郎几乎将他全部家底的好几份抽成,毫不心疼地一把都送与侄子。 白银百两,足够吴铭吃喝拉撒浪个好几年了,可光出不进怎么行呢? 一味地索取,最终只会贪得无厌! 少年目前的职业差不多已经想好了,凭他这一身满满的武力,足以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去做一名荣耀与尊威并存的侠客。文武皆具,岂非有备无患? 前不久又收获两柄飞剑、两杆玄铁枪,以及一千数额的微型铁杵。武器防身方面基本齐全,唯一缺少的就是触发条件。 究竟在哪里,能使他惩奸除恶?! 据传隔壁的大夏皇朝侠义之风尚行,世人习武且民风颇为彪悍,值得一去。 但现在可不行! 少年的羽翼未丰,便妄想学高空翱翔的鹰雕腾空展翅,本就行不通。既是行不通不可行,那也只能乖乖听话安分守己。 先学如何行走,再学跳跃、翻腾,等一系列步奏过了一遍,都可以安然完成之时,起飞升空便会容易许多。在此的前提是,需要一对羽毛修长且丰盈的翅膀,或是拥有御风飞行的奇特能力。 实力也要,经验也必须有! 总归来说,那什么运气,什么阅历经验也仅仅是实力的一部分,算不得神气。 的确,实力一般都是指代知识、智慧、敏捷反应和武学造诣这几大类。但凡其中有一项达标,力量自然就唾手可得。 而吴铭各项领域都表现得挺不错,只是都未修习到大乘之上而已。若这年轻的小鲜肉出去给人家端茶倒饮,给大富大贵之人当保镖护航,那也是个香饽饽。 可惜了,少年还是在犯愁! 所愁不是别的,而是人生的一大特定方向。职业虽然已定义为侠客,但自己活着的目的依旧不太清楚,懵懵懂懂的。 或许也同其它小孩子一样,整日浑浑噩噩地虚度光阴,找不到兴趣与归属感。 关于这些个东西,没到妥当的必要时刻想多了也没用,脑壳疼!往后的日子里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常理使然。 …… 回了一趟客栈,为以防自身家当遭窃,吴铭又把那一百两白银收入囊中。 这下储物阁内的空间都快填满了! 现在徐徐想来,一丈方圆的地盘真的是小得可怜,几下就没了。回头得看罗修力量恢复了没有,储藏空间还需要开拓。 带上百宝囊,少年孤身溜出九龙城,来到一片荒野山岭潜心修行,也好验货。 盘膝坐在草坪,他解开打着结巴的缰绳,袋子朝着周围平地稍稍一倾,便有着不少宝贝自囊中泻出,一一浮现。 龙须针、破魔刃、飞天神爪。 还有那自终结冰窟探宝得来的极寒冰灵珠,一对玄铁枪,纯黑色的暗影幽袍。 瞳芒扫视过后,吴铭率先将矛头指向了冰灵珠,伸手一把拿过握在掌心。其内部的能量流动依然澎湃不止,圣阶实力的宝物可十分珍贵,万万不能遗失! 之后查探的就是破魔刃和玄铁枪。 二者同为阴阳一对,一个是两柄飞剑,一个是两杆龙蛇舞动的双枪集合。要不是吴铭观察得极为心细,或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这两柄中型铁枪,浑然可以相互对接,合二为一晋阶高端品质。 一杆超出正常人身高二分之一的长枪由此诞生,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到最后,吴铭又换上了全新的装甲! 穿了罗修这死鬼赠送的制服,搞得少年瞬间变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卤蛋!一身幽光反弹,还自带一只黑色面罩遮挡面容,没有那么宽松的袖口,下肢明显。 关键是,脑袋后面又来个大黑帽子,这下除了眼部以外整个首级都被盖住了,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好就好在,冷天驱寒,热天散热。 总体感觉良好,裹在身子外面倒还挺舒服的,与人厮杀可以不败露身份。 “好家伙!” “罗修这邪祟笑纳的宝贝还真不赖,一个比一个实用,而且还无需破费。这一石二鸟一箭三雕的买卖的确稳赚不亏,改天再找他敲打敲打,探探他的老底。” 吴铭这样想着,可心里还是放不下。 与一只刚结识没多久的鬼怪拉扯在一起,难免对方不会心生歹意。趁你病要你命,保险一点会更好,下一次直接分居! 话又说到这里,就算他吴铭得到了大量的天地至宝又能怎样?这个世界强者如云,凡间世俗之外,妖魔鬼怪横行霸道。强者为尊,适者生,弱者死。 天地法则本就如此,谁也无权更改! 除非…… 罢了,再看看小小凡人。他们一个个都跟个弱鸡一般无二,简直弱爆了!那为何他们还照样能够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哦,原来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让贱如蝼蚁的凡人族群结成一个统一的社会文明,给所有的弱者保留一线生机,使其在这个圈子里繁衍共存。为解决秩序与社会发展问题,造物主又刻意会定时派遣超凡大能者下界福泽苍生。 可一旦愚昧无知的人类就此得寸进尺,毁坏自然谋逆天道,以至妄图颠覆乾坤抗命为神!则无可避免,至高造物主势必会降下天谴神罚,以作制裁。 将叛逆者直接打回原形—— 甚至湮灭!! 看也看够了,少年深呼吸一口,调整自身经脉运转的气息,收回了众多至宝。 接着他又换了个地方,来到一处干净利落且没有蛇虫鼠蚁之辈居住的山涧。前方是一面汹涌的瀑布潮流,后方则有诸多古树作为遮阳伞,风吹雨打皆不怕。 闭上眼,吴铭猛然吞下一大口空气,咽于腹中进行消化,辟谷排积体内的毒素。就如这一丘湟水,随大众一同流淌。 第七十二章残缺的三魂七魄 瀑布下的激流冲击声经久不息。 少年这俩眼一闭,一晃又一晃,又是一周七天的时间过去,进度相当缓慢。 周期倒是流逝得挺快的,一周之内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一股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可不是寻常凡人所能做到的! 所谓辟谷,其实类似于道家的一部内门功法,但不可用来提升法力修为。它的功效,主要体现为修身养性、延年益寿,以及祛病疗毒等医学价值,非常实用。 但一般个人单纯地靠自导自悟是很难彻底掌握的,需要师父手把手贴身模范。 不然弄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辟谷的至关秘诀在于内外气息的流动,吞气吸气吐纳天地灵雾都必须保持一定的节奏感。心无杂念,精气神充沛。 唯一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定,气息紊乱坐立不安,那样根本连入门都算不上。 普通人辟谷,顶多是清洁肠胃,静坐他个一天两天。行业专家来了,不但盘坐时间要长得多,连治疗的效果都要好上不少!负阴抱阳,损有余而补不足。 至于喝西北风的,那都是高手!! 不是大师级的人物通常情况下都会惨败,要么坐着坐着就挂了,圆寂随佛。那西北风是人能喝的吗?不见得,不全是。 要说吴铭在这项领域归属哪个阶别的,据目前情形推测,应是位于专家跟大师之间,不算太强也不算太弱。舒舒服服地坐上那么一周,体会体会自然界的神秘奥妙,着实妙不可言、言不可述。 真的是微妙玄通! 朴实无华、神鬼莫测之下越坐越舒适。 可再怎么说吴铭也只是一个凡人,练功淬体太久了反而不利于身心成长。 万一走火入魔了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当下紧要时刻,少年还是从寂灭心境中退了出来。一爪向前划破长空撕裂,调息内劲并催动力量爆发,周遭即刻升起强烈的风动气流喷涌。 唰! 斜面处的古树枝丫被无形爪印切裂,断掉的那一部分坠入流水,让惊涛骇浪给淹没了,并将其推动沿袭下游驶去。 “修养了一阵子,是该重振旗鼓了!” 吴铭起立抖了抖身子,扭腰挎臀,舒展四肢做起了体操运动,筋骨得以释放。 时隔不久,他取下面罩回归了正经。不过肚子还是有点小饥荒,在被迫无奈的时候,他又走了趟远路,摘了些野果充饥解渴。吃不饱又能怎么办?至少先把牙缝给他塞住再说,其它的拖后面解决。 饮了几口溪流边的清泉水,水里隐隐有四五条红尾鲤鱼在吐泡泡。看样子吴铭貌似与小动物们和谐共处,互不侵犯。 “小鬼,舔够了没?” 水面映入的倒影倏然画风一变,少年双瞳被噩梦侵蚀,魔性的猩红血气升腾。 罗修这种时候钻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害得吴铭差点失足落水掉河里淹死!可恶的孤魂野鬼,在他病危未加防范之际又侵占了自己的身体。 强行夺回也未尝不可,但会得不偿失。 “既然大鬼你也醒了,那咱俩就切切实实地来谈一笔交易。目的明确,且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合作共赢,双方谁也不输,谁也不欠谁。有利便得利,没利怼空气!”少年可不想再被附身了,感觉不好。 有什么不好?当然是有各种不好咯!自己的身体凭什么交与他人操控?如此被人拿去干了啥坏事都难以预料,生死不由己,还是自个儿保管更为妥当。 “你的条件呢?” 罗修放回了控制权,管他有的没的可不可信,先打听打听重要细节。 吴铭也不例外,共赢嘛,谁也不会亏。 乾坤百宝囊松口,里面除了钱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被一一召出。少年一样一样地来,拿着给罗大鉴宝师鉴别真伪。 “大鬼,我需要知晓它们各自的用途及属性加成,知己知彼也好百战百胜。” 没有优良精装的武器作为主攻无疑极难抗衡同等实力甚至是越级挑战的对手。 故而,他必须全权掌握手中道具的所有资料信息,以免对后方战事不利。 第一个,冰灵珠。 第二个,破魔刃。 第三个,龙须针。 罗修见后,倒也算有些诚心诚意的态度,分析道:“冰灵珠,圣阶冰系至宝。需与相同属性的器皿融合,方能使出冰封万里的超级绝技——寒冰冲击。” “力量强度和使用者自身功力,及对应器皿的品质息息相关。” 冰灵珠这个名讳,本是吴铭自己瞎蒙的,没想到竟然蒙对了!想必也是同他有缘吧,不然怎会轻易落入他手中? “两柄上品飞剑,也就是破魔刃。” “在小鬼你的修为不足圣之境界时需作为袖剑藏匿袖中于暗处使用。” “而当你踏入圣阶实力之际,整个肉身会进行大规模的脱胎换骨,正式脱离世俗凡间的重重限制,可御剑飞行。” 听着听着,少年硬是觉着有点玄幻修真的味道,修真者们带上法器去捉妖。 “小鬼,伸手。”罗修叫道。 吴铭随他的旨意照做,缓缓撸起两边的袖子,上肢前臂展露。旋即罗修不知道动用了什么诡异能力,将两把破魔刃征召至与手臂相对的上空,并飞速下压! 吴铭咬牙切齿,生生承受住那自魔气侵蚀而来的痛楚,由它任意蹂躏肆虐。 聚合之下,双臂陡然浮现破魔图腾。 只是握把方位处周遭被添置了五条斜线,像是一个小型囚笼锁住卡点。不仅破魔刃不见了,不久后就连纹路也溜走了。 “不用担心,你日后只要动用精神念力它就能再现,暂时不可与凡体分割。” “况且你天生就遗漏了灵魂,普遍情况下的三魂七魄连一魄都不存在!如今有这道破魔印记附着,还能适当隔阂某些强大的魑魅魍魉入侵。” “不过,抵御本座那就妄想了!” 美言推脱之词往往易显虚伪,索性吴铭就不那么伪装了。遮盖面容的面罩他都已经摘下,又何必执着这些呢? 他轻轻点头。 没有一丝一毫的魂魄确实挺碍事,不仅发挥不出灵魂攻击,同时性命也跟着堪忧! 第七十三章破军剑灵 “金刚龙须针,可作为暗器投镖使用,也可上药涂毒令对手陷入异常状态。你这一千枚还未曾动过手脚,大可放心。” “至于后面那几样东西……” 罗修的元神开始凝聚,尔后从吴铭身体里游荡窜出,恶鬼邪目注视其它金属。 他指的是玄铁枪等物件。 “基本上没什么可讲的!”视线直接跳过,罗修面向少年浑然伸出恶灵缠绕的黑手,顺势握了握,道:“大剑拿来,现在也只有它还入得了本座的法眼。” 鉴定的功底倒是不错,实力毋庸置疑! 破军从来就不是什么废铁,力量纯粹,浩瀚威能的输出极为狂野,岂能为常人所驾驭?地阶品质的超神器,以前是,如今是,以后同往也是,拥有神级攻击力度的存在怎会不引人注意? 遂其本意,吴铭只得摊开左手,右手自掌心处抽离剑柄,破军被一点点拖拽。 先前因给破魔刃滴血认主的双手几乎痊愈,况且划痕本就没切多深,有少量血液漏出来便可以了,无需大费周章。 破军一出,灿灿金光煞然亮眼! 不过还没到将双目刺瞎的地步,那种光泽就如同金元宝一般无二,并不是由能量共振所引起的暂时性光源。既然银子带有银色光斑反射,那金子肯定也行。 “拿去吧。”少年一手拿捏剑柄,将破军横斜放置递给了罗修。 后者双手回接,目光顿时狂热起来。 元神所装饰的赤褐色大袍下,虽然不见双腿交替走动,但却是渗透着大量蒸汽一般的气雾。一团团地,像极了白云! 这死鬼应该是缺胳膊少腿,否则怎会落到如此境地?不过据说鬼魂通常都是形体漂浮游动,重量极轻,而且逗留在阳间不可超过七日,显然书上内容有假。 “果真是你!” “啊,多少年了……” 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破军剑身,罗修似是有所感慨,打心底里深藏着往事。 难道他知晓什么特大内幕? 那他究竟是何人? 为何来此? 吴铭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作为一介旁观者在近距离看戏。瞅瞅这只野心膨胀的鬼怪到底能有多会演,演得像不像。 视野里,罗修不一会儿便一秒破功。 他并不怎么沮丧,此番情景反而更加让他坚定了信念,狠狠地下定了决心。 “小鬼,知道这上面设有封印么?” 罗修不管那么多,直言直语,一来就开门见山,欲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否则让他跟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扯犊子在一块儿共事,着实有损他这一身尊严。 “知道,怎么了?”吴铭对应回话。 “哪个杀千刀弄的?坏本座好意!”气不打一处来,罗修满头的幽黑长发都快竖直了,想必真的是极为震怒。 起先他是想着这剩下的四道禁忌自己大概能解,现在看来却没那么容易。 冰窟偶遇少年时,虽然用修罗鬼眼查探过,但也仅是浅浅地触及表象。至于忽略了后面的破禁难度确实是始料未及,这才表现得怒冠冲天,不得不就此认怂。 “此禁忌乃家师特意为我操办,如今封印破了一重,往后破禁便需要更为强劲的实力才可通过,别无他法。”吴铭伸出俩指头合并朝剑面末端上游位置稍稍一划,即刻便出现了一道绿光图标。 那是一个向前的箭头,代表破封程度。 这碧绿光标也只是当下破军力量输出最大化的重要参照,万不可将其缺失。 “家师?” “小鬼,你师承何人?!” 听到少年已拜师学艺,罗修的情况就变得更糟糕了。俩睫毛一戳,吹着胡子瞪着眼睛,那副凶样可不得了,要生吃活剐! 不过吹胡子还不太至于,他这四方飘零的亡魂所树立的年轻大哥哥的形象。 的确,他也曾觉着自己的本事通天,见识广泛渊博,就算去闯荡那旷古烁今的诸天万界也足以抵挡一面,进而冒出要收吴铭为徒的念头。 可是现在看来,只怕好心当成驴肝肺。 吸取过无量天尊所训诫的教诲,吴铭不敢妄言,“家师之名不宜对外人透露,请恕鄙人无礼。但师父他老人家和大鬼你一样,简直不是人!”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此等言辞,可并非吴铭特意有辱师门。奈何无量那老东西为人师表体态极其不端正,也怪不得门下徒儿适当损其清誉。 “呵,小鬼你可真敢说!” “行了,不管它什么封印了。冰灵珠,把冰灵珠拿来,本座现场给你示范。” 也不清楚罗修这会儿又要干啥,总之吴铭不会多问,前者吩咐什么他都听着,照做。毕竟真论起实力辈分来,少年远远不及其半分,但不是说现在。 一只被打得半死的元神居然还剩十分之一的功力都能如此牛叉,可想而知,罗修要是全盛时期,该是多么地恐怖! 冰灵珠送出,其它物件收回。 罗修使一鬼手点在破军剑身末端的半圆形拱门处,随即两扇门缓缓退进左右空隙。 这下,一个圆形缺口败露! 瞧着那形状,那不可思议的空荡,或许还附带着隐藏机关。而事实确实证明了,这近乎一切的分析,都没有错。 冰灵珠的大小与樱桃相近,但相对后者要差出了那么五分之一的质量。 所以,放入破军末端的洞口刚好合适。 二者融汇,纵使巨剑的属性并不完全是冰系,却也照样可以进行聚合。观其变化,破军剑身倒出现了冰晶寒霜的气雾,寒气翻滚沸腾,逐渐蒸发升空。 金光的光晕中混合着天蓝冰封之象。 一剑在手,罗修持剑朝流水中央挥去,刹那间鼓动的破军剑气携带冰冻之风,飘尘而起。途中的空气变得阴寒,凉飕飕的。冲刷至潮流与其碰撞之际,水面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寒芒四射。 仅仅是剑气便足以冻结水面,那它最终的绝技岂不是能够塑成庞大冰山? “小鬼,不用惊讶。” “这只不过是寻常的剑气,消耗不了冰灵珠太大的能量。但动用其绝技‘寒冰冲击’的话,能量叠满也仅限两次。” 罗修使着吴铭的东西挥来舞去,一道道剑气匹练而过,山川河流尽是冰霜。 “最后,本座郑重宣告。” “鉴于你这小鬼身体机能太差,从今往后本座便不再与你纠缠。而是寄宿于这大剑破军之中,成为它的剑灵!” “如此一来,本座也可出入自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