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日月当空·卷三》 第一章 爱情赌约 龙鹰感应到端木菱的仙胎,遂于洛水南陆登岸,有如得到指路明灯般,展开身法,进入岸旁的山林区。 此时雨雪停止,天气转佳,沿途山崖峻峭,石秀泉清,密集成林的参天古木雪铺霜挂,遮天蔽日,想起可在如此幽深雅致的胜景灵地会仙子,魔心变成了一团燃着了的烈焰。 过去几天由于一波接一波的人与事,稍有空闲则在思索与武曌秘而不宣、似无还有的斗争。可是来自静斋出尘脱俗的仙子,始终在他内心深处占上一个席位,好像有一根无影无形的红线将他们系在一起。 她的美丽与众不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雅淡飘逸,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已深深镌刻在他的魔心里。 犹记得与她在观风殿外的初遇。伴随她而来的氤氲仙气攫紧了他的心灵,受激的魔种使他不像其他人因她的仙姿妙态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反感到她妩媚性感至极。实是任何男性梦寐以求的神物。故而后来与万仞雨说起端木菱,便摆明车马非得到她不可。 他不但要得到她的仙心,还要得到她的仙躯。其他什么她是修天道的女子、方外之人,全不在考虑之列。 隐隐中他感到这是仙胎魔种既排斥又吸引的效应。在魔门史上,只有向雨田和他练成了种魔大法,向雨田一生不近女色,当然也和他那时代的静斋仙子无缘,所以现在他和端木菱的仙魔之争,肯定是史无前例。没有人可对他们的将来做出预言,也没有任何人可猜测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林间现出小路,龙鹰沿路寻去,不一会一座宁逸平和的庵堂出现眼前。 龙鹰大为讶异。因为除端木菱外,他再感应不到其他人。 百思不解时,端木菱在他的心灵版图消失无踪。 龙鹰大吃一惊,如此收发由心的仙功妙法,是他从未想过的。如果只有她感应到自己,而他却感应不到她,那一旦反目成仇,端木菱会变成他无法躲避的“仙患”。 据向雨田所言,只有臻达第十重功法的“魔极”,魔种方可完全敛收。不让其被有禅心的高人感应探测。而现在的自己显然离此甚远。 他隐隐晓得不妙,端木菱这般做当然不是友善的表示。 他再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像在佛堂初见武曌的情况,又或如昨夜对上法明。 深吸一口气后,龙鹰硬着头皮,步进庵堂。 长方形的迎客室内,端木菱安坐方形桌子的一边,另一边是虚位以待的椅子,她造型高古的佩剑横搁桌面,似要与另一方的坐者切割出楚河汉界。 明亮深邃的眼睛看着龙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有点慌了手脚似的从囊中掏出五两黄金,一排放在桌面处,与她的佩剑成双成对,晶莹如玉的花容不见丝毫波动。 上一次是远观,今回是近看,更是乖乖不得了,仿如至深至甜梦境里缥缈难测的女神,终于现踪于凡尘之中。 龙鹰晓得自己的魔种在她钟天地灵气的仙目注视下,不单魔心失守,且是溃不成军。论境界,他仍远比不上她。 龙鹰叹道:“端木仙子是否想取小弟之命?” 端木菱弯月似的秀眉轻轻蹙聚,淡然自若道:“我是凡人一个,受不起仙子的称谓。” 还是首次听到她毫不掩饰下空山灵雨般清甜天籁似的语音,令龙鹰感到自己被引带穿越九重之天,置身遥远和时可想不可即的仙域,听着陌生但动人的仙言。一时心神皆醉,冲口而出道:“嫁我!” 话出口方知糟糕,但已收不回来,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时、地、情均不合适的妄言。不由记起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的花间美人儿。 出奇地,端木菱如不波止水,不见丝毫应有的不悦,平静的道:“东汉明帝夜梦金人,遂兴起遣人往西域求佛法之心,至大月氏得遇天竺大德高僧竺法兰和摄摩腾,以白马驮经返回洛阳,建立白马寺宏扬佛法,为中土第一座佛寺。自此天竺高僧陆续到中土进行译经,其中对中土武林最有影响力是《安般守意经》和《阴持入经》。前者为习禅之法,讲呼吸守意,与道家吐纳炼丹之术吻合至天衣无缝;后者讲佛教名数,涉及宇宙人生的关系,以无上意识为本元,令当时武林耳目一新,胸怀扩展。白马寺亦成为佛门圣地。” 龙鹰终于弄清楚白马寺的来龙去脉,难怪薛怀义占据白马寺,掀起大波。不过仍不明白眼前仙子为何这么有兴致谈起白马寺的历史,与他有何关系? 端木菱俏脸挥散着圣洁的光辉,一双美眸闪动智慧的光芒,香唇吐出的仙音不觉任何情绪波动,续道:“魔门第一代邪帝谢眺,对佛学生出好奇心,遂到洛阳白马寺听法,遇上同是前往研习佛法的敝斋始祖地尼,那时她仍未出家,修的是道家丹术,被誉为道门当时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竟有此事!他们是否打起来,导致将来魔门和贵斋的势不两立?” 端木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落入龙鹰的魔目中变得媚态横生,一时看呆了眼,想不到她可从剑心通明的境界藏书网,转化为眼前凡心大动的可爱模样。只恨眼前妙况转瞬即逝,端木菱已恢复仙子本色,一副看破世情的方外人之态。 端木菱道:“刚好相反,他们是一见钟情,谢眺还让她翻阅《道心种魔大法》,然而好景不常,两人对佛教的看法出现南辕北辙的分歧,终于分手,不过却无损他们间的欣赏和交情,以后终生保持良好关系。” 龙鹰举起一手,道:“小弟可否问仙子一个唐突的问题,希望仙子坦诚相告。” 端木菱清澄如水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丝不误透过目光清楚传递责怪的信息。 龙鹰投降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小弟再不敢胡乱唤你作仙子哩!” 端木菱唇角飘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是那种难得一见格外扣人心弦的笑容。徐徐道:“龙兄想问的问题,恕我无法作答,因为我并不知道。” 龙鹰难以置信的道:“姑娘真的晓得小弟所问何事吗?” 端木菱秀眉轻蹙,带点不悦的道:“你既说出要我嫁你,关心的是什么,乃路人皆见的事。有什么难猜的呢?” 龙鹰脑际轰然一震,因为掌握到眼前绝世娇娆的仙态之下,蕴藏着另一个生动活泼、千娇百媚的她。只看你如何点燃引发,虽然在目前那是遥不可及的事,但那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若非他有魔种的灵锐。能直接触感她的仙心,绝无可能发现她芳心的奥秘。最惨的是他首先要应付她仙心内的杀意。 他想问的是谢眺和地尼有没有发生肉体的关系。 端木菱再不容他纠缠,淡然道:“地尼遁入空门,四十岁坐枯禅时,忽然大彻大悟,从此离开佛门,蓄发还俗,融会佛道两家功法,创出‘彼岸剑诀’,那就是《慈航剑典》的前身。接着的十多年云游四海。随缘收徒,传以剑诀。剑诀即佛法,即道法,剑道便是天道。入门出门,剃度蓄发。是寸心间事,一切随缘遇。” 龙鹰头皮发麻道:“姑娘现在说的,肯定从不向外人披露,为何偏要对小弟说出来,是不是想小弟死也死得明明白白的,姑娘不晓得小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永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吗?” 端木菱双目射出怜悯的神色。在流垂两肩如云的黑发衬托下,尤显得她冰肌玉骨慑人心魄超乎尘俗的惊人美态,当她的眸神稍有变化,立即变得顾盼生妍,美目生辉。看得龙鹰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昨天当他见到花间美女,魔心立即失控,立下决心不论她如何有情无情,须付出多少代价,务必得到她芳心;现在面对静斋仙子,同样的情况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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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般发生,没有力量可以阻止他这般去做,否则将抱憾终身。 那是天然的吸引力,来自魔种的渴望,没有人力可以抗拒。更要命的是不但他的魔心渴求端木菱,他的道心更想得到她。从没有一刻,比这刻更令他感受到生命的真谛。 端木菱现出一丝苦涩的神情,柔声道:“谁要杀你呢?不过小女子确有破你魔种之法。” 龙鹰倏地坐直虎躯,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双目魔芒遽增,显出不可一世的邪帝气概。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仙子可知小弟因在入庵前感应到仙子的杀机,差点伤透了心,原来藏书网竟是一场误会。” 端木菱首次现出警惕戒备的神色,想不到一句话可把邪帝召魂似的召回来,讶道:“你不害怕魔种被破,生不如死吗?” 龙鹰从容道:“先不说仙子能否破小弟的魔种,小弟最害怕的是仙子对小弟毫无感觉,要杀便杀。至于仙胎魔种高下之争,对我来说乃为世间最浪漫迷人的游戏,当想到终有一天仙子仙心失守,委身下嫁小弟,眼前的灾祸苦难算什么娘的一回事!” 端木菱瞪大美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其他男子,不论武功高低、身分地位,对着她时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只有眼前小子不但当她是婚娶对象,口出狂言,还加句粗话。芳心真不知是何滋味。 龙鹰也知自己说话逾分,补救道:“嘿!请恕小弟一时给欢欣冲昏了小脑袋,把密藏心中的话冲口说出来。仙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子我计较。哈哈!” 端木菱回复恬静不波的仙态,道:“你不想知道端木菱须破龙鹰魔种的原因吗?” 龙鹰再不是刚才的龙鹰,被她的仙姿妙态激上魔极的成魔至境,洒然道:“有什么难猜的?仙胎魔种,既是誓不两立的大敌,又是缱绻多情的一双。仙子自与小弟在上阳宫于命运的牵引下碰个正着,芳心一直记挂小弟,以致仙法大受影响,因而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找法明那混蛋算账。所以小弟现已成为仙子迫在眉睫之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收拾小弟后,仙子方可心无罣碍的对付法明。嘻!事实上令仙子犹豫难决的问题根本不成问题,仙子若全心全意爱上小子,一切可迎刃而解,万勿以为魔种会令仙子你永不超生,只要小弟晋入大法第十一重魔变之境,魔种尽化道心,那时小弟对仙子将有百利而无一害。小弟更于此立誓,未臻第十一重的种魔大法,绝不真的碰仙子……只是……哈……嘿!顶多来个拥抱亲嘴,不会再有其他的行动。哈!” 端木菱保持在剑心通明的至境,一点不被他魔性大发下的疯言疯语影响分毫,轻描淡写道:“龙鹰可知你已成为小女子入世修行的最大魔障,由这刻开始,破掉魔种成为端木菱的唯一目标。现在你的大法仍未成气候,更糟糕的是你对端木菱心存妄念,令你没法尽展所长,发挥魔种。你的命运已是被注定了,不要怪我,怪就怪你自己吧!” 龙鹰好整以暇道:“所以小弟说眼前面对的是苦难灾劫,恰好此正为乐趣所在,惹得仙子对小弟大动干戈,想想都觉有趣。不过仙子小心作茧自缚,你愈对小弟下辣手,小弟愈有机会登上第十一重境界,一旦魔种化为道心,仙子将失去对付我的天然动力,那时小弟伸长脖子让仙子去劈,仙子也舍不得劈过来,说不定还赏小弟一个香吻。这才真是……哈!仙子的糟糕透顶。” 两人针锋相对,在动粗前先来个斗口,比拚的正是仙胎魔种的心志道行。 端木菱微笑道:“你的魔种活过今天再说吧!” 龙鹰知她动手在即,忙道:“且慢!” 端木菱嗔怪的白他一眼,也在怪自己没法持亘在剑心通明的境界,皱眉道:“若仍是一派胡言,勿怪小女子没兴趣听下去。” 龙鹰道:“横竖仙子决心破我魔种,自该对我多点优惠,嘿!我指的是耐性。” 端木菱没好气道:“是你令我失去耐性。说吧!”话出口方晓得犯了语病。 龙鹰却没有穷追猛打,正容道:“假设小弟能活过今天,可否与仙子订立一个爱情赌约,再续我们连手赢金子的赌梦。我这个赌约对仙子有利无害,否则如让小弟逃返上阳宫,难道仙子杀进来寻小弟的晦气吗?” 端木菱仙心重整阵脚,再不敢对龙鹰的魔力掉以轻心,悠然道:“小女子在听着哩!” 龙鹰道:“赌约期以一年,在这段时间内,只要仙子下战书,小弟一定赴会应战,这对小弟来说是非常不智的策略,所以如果仙子仍未能奈何小弟,便彻底打消干掉小弟魔种之念。哈!大家先变成不打不相识的知己朋友,其他一切,再看命运的安排。哈!仙子终有一天发觉小弟不但不是你的障碍,还是你入世修行的最佳帮手。对法明的来龙去脉,小弟肯定知得比仙子多,而终有一天,我会取他的狗命。” 端木菱淡淡道:“你真的知道他比我多吗?” 龙鹰道:“难道不是吗?” 端木菱叹道:“方外人本不应理会尘世事,只是法明居心叵测,硬以薛怀义任白马寺住持,令佛门忍无可忍,举行了当时佛门最高层次的五僧会。结果是五僧联袂到现改称为僧王寺的净念禅院找法明说话,岂知法明一见面便动手,缠战竟夜,双方各有损伤,最可怕是法明说退就退,逼得五僧无功而返,且分别于百天内先后圆寂。” 第二章 仙魔之战 龙鹰默默聆听,因知尚有下文。 端木菱道:“五僧于圆寂之前,写下当时与法明对决的过程心得,汇成一集,使人送上敝斋予师尊过目。她思索三天后,将汇集交给我,说当我看出眉目,感到有把握,便入世修行,不须有任何特定的目标,一切见机而行,如若无力挽狂澜于既倒,则随缘而安。佛法无边,世间事自有其背后孽力的牵引,勉强不来。龙兄还可以补充小女子对法明的认识吗?愿闻其详。” 龙鹰沉声道:“他就是另外一个石之轩,野心和邪恶有过之而无不及。” 端木菱毫不动容,淡淡道:“还有呢?” 龙鹰道:“他是婠婠一手培养出来对付你们的秘密武器。” 端木菱终告动容,道:“竟有此事龙兄是凭什么知道呢?” 龙鹰哈哈笑道:“过了今天小弟才告诉你,仙子请赐招,对我俩间的爱情游戏,小弟是迫不及待哩” “铮” 桌上古剑像得到生命般弹跳起来,在连龙鹰也差点看不到的极速里,端木菱一手握鞘,另一手拔剑出鞘,横斩龙鹰脖子,剑式全无花巧,却是大巧若拙,令龙鹰深感威胁的先天剑气紧锁他的心神。 终于领教到静斋仙子的厉害。 龙鹰双掌猛推,本该是坚木的桌子寸寸破碎,化为尘屑般洒往地面,原来桌子早于端木菱挥剑斩来前,被她先一步以惊人的先天真气摧成碎屑。令龙鹰推了个空。 龙鹰哪想得到她如此了得,更知因低估她的剑心通明,不单惨被她占夺先机,更吃了用错魔劲的哑巴亏。 端木菱比他更神通广大。 龙鹰人急智生,先连人带椅往后翻倒,接着双脚连环高速轻踢,五个随桌落下的金锭。立即应脚朝仙子的香怀、纤手、面门、小腿和剑锋激射而去,还来得及大笑道:“仙子请收欠金。” 端木菱娇叱一声,拔身而起。直上室顶两丈许的高处,一个翻腾,爆作漫空剑芒。迎头照面的洒下来。 以龙鹰魔目的锐利,仍要被眩目的剑影剑气撩至目眩神迷,幸好纯凭感觉,仍能掌握虚实,往后继续翻滚,同时震破椅子,其中两椅脚变作暗器,朝静斋美女.99lib.疾射而去,余下两椅脚分握左右手里,“砰”的一声背撞后方墙上。土壁破裂。 两支木箭被挑得横飞开去,竟不能阻延仙子的攻势分毫。 龙鹰破墙来到室外的花园时,端木菱已如影附形的从破洞直追而至。 “叮叮当当”,金子掉往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 龙鹰不退反进,迎往端木菱。两支尺许长的椅脚竟缩入袖内,变成另一双袖里的乾坤,强攻入仙子如惊涛骇浪的剑势去。 双手变化万千,或指或掌,或劈或拍。护臂吞吐,招招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以目视,只以神遇,龙鹰使倦身解数,全力应付心爱美人儿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一波接一波的剑法。 劲气爆破的声音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响彻庵堂本该是清静无为的空间。 一盏热茶的工夫,两人名副其实的大战三百回合。 剑芒忽然消去。 气机牵引下,龙鹰想也不想,欺身而前,一拳朝仙子心窝轰去。拳未到,魔劲早疾吐而出,不过他非常有分寸,绝不会伤对方经脉,只会将仙子震得倒跌开去。 交手以来,他是首次抢得主动先手。 岂知仙子右手剑斜指地面,左手竖掌胸前,俏脸现出神圣的光辉,双目彩芒烁闪,整个人像到了另一个空间层次,下一刹那龙鹰的拳劲已被她的竖掌以一种他完全不明白的方式彻底没收,实招立变虚招,对仙子再构不成威胁。 如此奇招,龙鹰做梦仍没想过,心知糟糕,又不得不退,两支护臂来到手里,一个旋身,旋往丈许外,离庵堂外墙不到半丈。 当他再次面对端木菱,后者的古剑照着他划出一个似依循着某一天地至理的圆圈。 龙鹰直觉感到美人儿在虚空完成的圈子绝对完美无瑕,不论那是多么没有可能,而此虚空之圈本身已足以慑服他的心神。 剑气压体而至。 龙鹰自出道以来,首次感到生命直接受到威胁,明白到仙子确有杀死自己的实力,大祸正迫在眉睫。 就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当儿,他整体的精气神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往上提升,险险掌握到静斋美女施展的仙法。 木护臂朝前左右斜冲,形成一股往外扩展的魔劲,破入对方无形而有实以最精致先天真气凝练而成的剑圈去。 “轰” 两支护臂化为碎粉,龙鹰吃不住剑气冲击,往后抛跌,重重撞在外院墙处,“哗”的一声喷出鲜血。 端木>菱往后飘退寻丈,又若无其事的朝龙鹰再次杀来,古剑爆起漫空剑芒,狂风暴雨似的迎头照面的往他洒过去。 龙鹰闭上眼睛,一丝不误掌握到端木菱虚实难分的剑招底下暗藏的杀着,更感应到古剑蕴含的奇异真气。那是一束高度凝练源自仙胎的生气,只要让对方刺破肌肤,此束“仙气”会贯体而入,长驻他的魔体之内,那时他的魔种将患上永不能驱除的“绝症”,种魔势必完蛋大吉。 仙子非是虚言唬吓,而是确有破99lib.他魔种的仙方妙法。 龙鹰左手划圆右手成方,然后圆方合一,形成连他自己也感到古怪,聚集全身魔功的惊人气劲,直撞进对方的剑影里去。 “轰” 百千剑影化回一剑,被龙鹰以精妙绝伦的双掌夹住剑锋。 端木菱首次现出惊异之色。 龙鹰猛喷另一口鲜血,照头照脸向美丽的仙子洒喷过去。 端木菱知他喷出的鲜血暗含真劲,不得不抽剑后退时,龙鹰斜冲往半空,再连续几个空翻,远遁去了。 龙鹰不辨方向的亡命窜逃,否则若让心爱的仙子回过气来,他将麻烦透顶。朝前跃下低崖,落到一棵松树伸出的横干上,积雪溅洒,霜挂断裂,就借枝干的弹力,斜冲往上,落往十多丈外另一横干。 现在最不智是寻路返洛阳。公主因他爽约而大发娇嗔是意料 4e2d." >中事。搂着公主在香洁温暖的被窝内睡觉确是众多梦想的其中之一,不过人生总多这类事与愿违的情况。 太阳沉没西山,月儿爬上了天空,本该是有美作伴在陶光园晚膳的时刻,他却要为自己的性命狂奔。月照下漫漫林海在眼下无限地扩展着,他是踏树浪而行,完全没有接触大地。愈展开身法,魔功愈运行,愈是不费气力,且逐渐忘掉身体的创伤。大地、林海、夜空、星辰和明月以他为核心翩翩起舞,一切都像为他而设。最后他忘掉一切,再无他物。 如果端木菱晓得他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立即弃剑认输,乖乖承认奈何不了他的魔种。 原来端木菱连续三招两次重创龙鹰,杀得他落荒而逃的剑招,来自地尼所创的“彼岸剑诀”。 剑诀本有三十式,经历代斋主苦心钻研,到师妃暄手上凝练为“彼岸九式”,此九式乃《慈航剑典》剑法的精萃,须臻达“心有灵犀”方能施展。 端木菱扭转整个战况,以右手剑锋指地,左手竖掌胸前的奇招,是彼岸剑诀的起手式“普惠众生”,包天容地,剑法无边。接着是第二式“圆具自足”,击得龙鹰抛掷往外墙,重创了他。第三式“佛踪乍现”,本以为十拿九稳,可解决掉魔种的问题,岂知竟被龙鹰于那一刻攀上魔极之境,将她的剑招看通看透,并以临时自创的奇技破之,虽再度重创龙鹰,却被他凭余力脱出她的剑气,逃之夭夭。 如果她能乘胜追击,肯定龙鹰在劫难逃。不过连施三式,令她的先天真气几近油尽灯枯,必须就地调息,恢复仙功。 她仍是胸有成竹,认为龙鹰百里之内定会伤势发作,那时她可凭仙胎和魔种的感应轻易找到他。不知龙鹰再攀上魔极之境,连她来自仙胎的先天真气也不畏惧,致错失收拾龙鹰的千载良机。 龙鹰终于落往地面,滚倒一丛草树之间,五体投地,嗅吸着泥土草树的气味。他的呼吸慢长细,以魔心倾听周遭风过叶动的声音,与广阔的山林野地融为一片。 就在此刻,他感应到端木菱的仙胎,那是非常奇异和美丽的感觉,若如宇宙间只有她和他两个才是真实的个体,其他一切尽为幻影。 不知如何,他想到了死亡。 无论人们如何淡化或美化死亡,死亡始终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也令人永远地孤独。自种魔以来,他一直是无所畏惧,可是端木菱的绝世剑法,却令他首次生出惧意,对他来说是个新的考验,一天他不能克服此一心境,终有一天会臣服于她剑下。 龙鹰跳将起来,身上的伤势已不翼而飞,改变继续逃窜的念头,奔上附近一座小山之顶,等待伊人仙驾。 他必须这么做。 第三章 因缘巧合 战胜死亡的最佳方法,就是一无所惧的面对死亡。 龙鹰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方石上,看着仙踪现身月夜深处。哈哈笑道:“仙藏书网子别来无恙!” 端木菱不徐不疾的奔上山坡,来到他身前十步许外立定,玉容静若止水,美眸彩芒闪闪,一眨不眨的凝望他,没有说话。 龙鹰微笑道:“仙子心中想的,是不是这混蛋怎会在这里等仙子我呢?” 端木菱轻叹道:“龙鹰呵!你可知若仍不能去妄还真,不肯对端木菱下杀手,日出前你将在劫难逃。” 龙鹰大奇道:“如此岂非正中仙子下怀吗?” 端木菱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希望予你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 龙鹰好整以暇道:“仙子不用担心公平或不公平,因为不公平中自见公平。得到仙子的启发,小弟终于发现一个可破仙子剑心通明的妙法。先作声明,勿要怪小弟对仙子无礼,因为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要怪就怪仙子你太厉害吧!” 端木菱差点被他说得仙心失守,皱眉道:“龙兄的话令小女子大生警戒之心,只好使出压箱底的本领,胜负自见分明,龙兄也勿要怪我。” 龙鹰道:“此战之后,仙子会恨我入骨,小弟则全力逃亡,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有相见之时。仙子可否和小弟说几句心事话儿。例如愈看愈觉得你这个混蛋合眼缘诸如此类。哈哈!” 端木菱淡淡道:“如果你只懂说这种轻佻的话,端木菱会看不起你。” 龙鹰哂道:“看得起我有屁用?还不是毫无理由的要破我的魔种。为的只是冠之以堂皇理由的一己之私。” 端木菱出奇地不以为忤,唇角还逸出一丝笑意,平静的道:“我不想为此解释,更不愿和你争辩,不过终有一天,龙兄会明白事情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子。” 龙鹰大喜道:“终逼得仙子说出心事话儿。哈!你道小弟凭什么猜中仙子的心事,首先是你不厌其详道出仙胎的来龙去脉。更重要是透露你晓得种魔大法的秘密,既然如此,仙子该晓得每过一天。愈难破小弟的魔种,怎会坐失良机?先避而不见,又躲到庵堂处来。现在又肯和小弟款款深谈。” 端木菱的剑心通明终告失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悠然道:“你爱怎么想是阁下的事,总之挡不了就糟糕。逃得了今次逃不了下次,记着你答应过,一年之内何时小女子想揍你一顿,你必须应战。” 龙鹰开始感到和她耍花枪般的乐趣,虽然确如她所言,挡不了就完蛋。欣然道:“这么说仙子根本不会向小弟下辣手。” 端木菱淡淡道:“试试看吧!” 龙鹰长笑道:“那小弟便以自身的性命,来试探仙子的心意。” 腾身而起。居高临下的扑向端木菱。 端木菱晋入剑心通明的至境,施展彼岸剑诀第九式“止于至岸”,蓦地变得法相庄严,轮廓宛如石雕玉刻,超乎众生之上。人再不是人,佛再不是佛。有等于无,无等于有,手中古剑彷佛正徘徊于有无之间,令人无法捉摸,没法掌握。 九式彼岸剑诀。后三式只有达致剑心通明的静斋仙子,方有修练的资格。以师妃暄的资质,也要到四十岁方练成此三式。而端木菱芳龄二十,已尽得此三式的窍诀,虽然在功力火候上比不上乃师,但已可见她是如何超卓。 龙鹰却毫不惊惧,他今次再战端木菱,早清楚目前仍非对方敌手,但却不得不设法破她的剑心通明,否则任他逃多远,最终仍逃不出她的仙掌,只有破掉她的剑心,令她没法使出如此令人难以招架的仙招,他方有保命逃生的可能性。 古剑蓦现下方,朝他心窝刺来,剑气将他锁紧笼罩,既避无可避,更是挡无可挡。 龙鹰根本没想过挡格,避过心窝,硬以肩胁间的位置迎上仙子精微绝伦的一剑,两手食指射出两束魔气,瞄准仙子胸口疾射,刚好力能破入她的护体真气,又不会伤她经络。 此绝非同归于尽的招数,如估计失误,丢命的肯定是他。 鲜血激溅。 古剑刺入肩下胁上的软肌里,深入寸许后,先天真气尚未吐实,强大的魔劲狠狠反击,和着鲜血朝中剑处往外喷洒。 不 8fc7." >过只要端木菱再催劲,先天真气可再度冲开缺口,直攻龙鹰全身经脉,五脏六腑,那时大罗金仙也返魂乏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端木菱娇躯剧颤,不单没法续施杀着,还像醉酒仙子般抽剑猛退,直退至斜坡脚,冰雪般洁美的俏脸现出两朵红云,不要说剑心通明,连一般的禅定功夫亦告云散烟消。 龙鹰全身乏力,“咕咚”一声坐倒斜坡上,做好一切被仙子大骂的心理准备。 原来他注入仙子体内是两束魔气,先不说仙胎对魔种的敏锐,只是无礼的位置已教一直玉洁冰清、矢志修行、神圣不容侵犯的美丽仙子受不了。这确是被她破魔种之法启发,仙子既可以仙胎之气破他魔种,他当然可以以牙还牙,以魔气扰她的仙心。 而更关键是仙子根本没杀他之意,刺中他前早收回大半真劲,否则他现在已魂归地府。 端木菱双颊愈烧愈热,虽恨不得真的干掉龙鹰,却先要将他侵体的魔气排斥体外。 “无赖!” 龙鹰愕然朝她看去。 端木菱出奇地没现出仇深似海的神情,只是一脸懊恼。 龙鹰小心翼翼的道:“这是小子唯一保命之法,请仙子原谅则个。” 端木菱仍说不出话来。 龙鹰色胆转壮,笑嘻嘻道:“今晚还要不要打下去?” 端木菱稍稍回复过来,神色不善的道:“尽管我一时再没法使出破魔的剑法,可是揍你一顿仍是足够有余,看你可逃到哪里去?” 龙鹰长笑道:“错过时机哩!” 拔身而起,连续几个凌空翻腾,消没在山顶她视线之外。 龙鹰全速奔驰,痛快至极。bbr>99lib? 与端木菱战斗的过程中,他多次被激发上魔极的层次,使他能屡避大祸。他没法肯定端木菱会否真的狠心毁掉他,但却清楚自己如败于她的仙剑下,不单永远不能夺得她的仙心,自己更无望攀上魔极的层次。 这可不是他猜的,而是向雨田说的。 成魔于种魔大法来说只是小成,此时战事贵精不贵多,最重要是巩固道心,进入惟精惟微的境界,令神通广大的魔种与道心进一步结合,突破道魔之防,浑融为一。那时平常心即为魔心,谓之魔极。 故一旦心志受损,势将影响道心和魔心的结合,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用的手段确见不得光,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现在端木菱对他的吸引力大于一切,虽知如天亮前仍不赶返洛阳,那闵玄清、小魔女的佳人有约也极可能泡汤,他仍要与仙子再战一场,让她消气。 也不知奔了多久,前方传来河水滚流的声响,河风带着水的气味,送进他比常人灵敏百倍的鼻子去。 穿过一片疏林后,前方倏地扩至无限,一道长河横亘前方,几艘亮着灯火的大小舟船此来彼往,在黎明前的暗黑里,严寒的天气下,有种说不出来的荒沧感觉,他和船上的人彷佛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龙鹰盘膝趺坐,迅即进入无人无我的魔心道境。 静待仙子的降临。 “鹰爷!” 龙鹰猛睁双目,天已大明,阳光从后方斜洒而来,将他的影子投往地面,一艘大楼船顺流而来,眼看便要在眼前经过,骤眼看去,最触目是在日照下闪闪生辉,随它美丽女主人情急的跳跃下飘舞晃动的金色秀发。 龙鹰心忖怎会这么巧的。 美修娜芙的单纯、热情、坦率、美丽和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令他的魔心烈烈熊烧起来。心动意到,弹将起来,朝前冲出,到达岸旁临水的一块大石处,双足踏正石边,一缩一撑,魔劲爆炸,如烟花火箭般直射半空,以一个优美至难.以形容的弧度,划过逾三十丈的遥距,投往在水面高起十多丈的楼船去。 楼船上的叫唤声倏地敛止,人人仰首上望,屏息静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砰!” 龙鹰落在船尾的甲板上,先往前滚,双掌按地,发出另两股力道,煞止冲势,又来个倒竖葱,同时从魔极至境回到现世,再用力凌空翻腾,傲立甲板上。 河风吹来,衣衫拂扬,往河岸瞧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远的距离,自己竟想也不想便投射过来,如有神助,假设落在水里,就狼狈失态至极。 一团金影挟着熟悉的体香,狂扑入他怀里,双手死命搂着他,娇躯不住颤抖,金发异族美女喜极而泣,又喊又叫,激动兴奋。 龙鹰将夺魄勾魂的血肉紧搂怀里,高燃着对她的爱火。事实上这几天一直想找她亲热,好轻怜蜜爱,享受她的温柔滋味,只因他们到了神都苑游玩,之后又忙得昏天昏地,错过机会。 横空牧野和一众美姬手下,出现眼前,惊异和惊喜,清清楚楚的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横空牧野长笑道:“昨天黄昏起程时,由圣神皇帝至重臣猛将全体来送行,独缺龙鹰,本人既是心中不舒服,美修娜芙更躲起来偷偷饮泣。原来龙兄竟到这里等着登船,教我们喜出望外。” 龙鹰还有什么好说的,欣然道:“这叫老天爷的安排,小弟和横空兄的三峡之游,是命中注定的事。噢!” 美修娜芙的香唇中断了他的话。 横空牧野叹道:“本人想骗自己力能与龙兄平分秋色的美梦刚给无情捣碎,龙鹰兄挥洒自如的跃过近四十丈的距离,落点恰是船尾甲板的正中央,既好看又精准。别的不说,凭这种身手,龙兄当是世上最可怕的刺客,谁挡得住可视三、四十丈距离如寸地的攻击。横空牧野以能成龙鹰的兄弟为荣。” 众姬和吐蕃高手齐声喝采欢叫,以宣泄心中的激动。 龙鹰离开美修娜芙火辣的香唇,细审身属自己美人儿的绝色玉容,以衣袖仔细为她拭抹情泪。道:“只是妙脚偶得,你要我再来一次,肯定掉进.99lib.水里去。” 横空牧野显是心中激动,道:“龙鹰兄真谦虚。”接着转向众人喝道:“你们告诉我,龙鹰如再跳一次,办得到吗?” 众人轰然应道:“办得到!” 美修娜芙终肯稍离少许,改为大力挽着他臂膀。龙鹰则以左手抄着她柔软纤幼的腰肢。这才看清楚船上的设施。笑道:“这并不是艘观光楼船,而是一艘超级战船。” 横空牧野欣然道:“你们圣神皇帝的浓情厚意,教兄弟如何拒绝?” 目光落在他襟头,说道:“是否敌人的血渍?” 龙鹰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待会再详告横空兄。” 略一沉吟道:“谁是船上人员的头子?” 一个声音在后方响起道:“末将方均,拜见鹰爷。” 龙鹰搂着美修娜芙转过身去,一个身穿便服三十岁许的大汉立在身前。蓄着把大胡子,形象威猛,双目闪闪有神。意态沉凝。武曌派得他来,当然非是泛泛之辈。 客气几句后,龙鹰道:“有什么方法通知圣上。我会随王子到三峡去?” 方均答道:“这个容易,船上养有信鸽,末将立即将讯息传返神都。” 说罢领命而去。 横空牧野伸手搭着他肩头,道:“让你的女人伺候你沐浴更衣,也不用另找房间,美修娜芙的房间就是你的房间,我会使人送十套汉服给你。” 龙鹰一呆道:“十套!你做了多少套?” 横空牧野道:“百多套吧!” 龙鹰心中唤娘时,早被金发美人儿硬扯着去了。 龙鹰来到横空牧野身旁坐下,目光投往两岸景色,精神为之一振。 横空牧野道:“她的身体柔软吗?” 龙鹰正心忖坐楼船观光确有别的船只没法取代的优势。首先是视野开阔。他们坐处是第五层主舱外的望台,后面是舱厅,虽被船尾的桅帆挡去部分视线,仍是非常可观。其次是大船独有的稳定,且因顺水而行。只间中有少许波颤。 横空牧野的话传入耳内,一时尚未会意,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她曾对我说过,身体比国宴表演助兴的柔骨女郎更柔软,当时不怎么放在心上。到刚才方充分体会到她没有半点夸大。她真的棒极了,可摆出任何姿势。” 横空牧野欣然道:“龙鹰兄和你的族人确有很大分别,其他人一说起男女之事,莫不遮遮掩掩,口不对心,没丝毫男儿气概,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又笑道:“我们爱谈女人,女人还不是一样爱谈我们,美修娜芙的第一次分外惹人注目,现在我那群女人都在猜估她何时可以起来。哈!” 龙鹰哑然笑道:“我的肆无忌惮与出身有关,这几天会尽告横空兄,不敢有任何隐瞒。哈!如果她们凭美修娜芙何时可以离床来做出判断,肯定高估了小弟。因她昨天见我没来送行,怕我变心,所以哭足一晚,现在见我拦船而来,又得到了小弟的爱,松弛下来,当然敌不住睡魔。哈!” 横空牧野道:“你太小觑女人的细心了,她们早将此计算在内。如果美修娜芙在一个时辰后起床,你老兄只是勉强及格,以后逐时而增加分数。哈!” 龙鹰叹道:“原来谈女人可以如此乐趣无穷,真的没想过。” 此时方均来报道:“遵照鹰爷吩咐,已向神都发放讯息。” 龙鹰目光投往上游远处,道:“方将军有注意到那三艘单桅船吗?看来吃水不深,怎会一直保持距离,而不是愈追愈近呢?” 方均点头道:“那些船自今早天亮,出现视野之内,时现时隐,我们一直留神。不过请鹰爷放心,我们这艘名为‘凤鸣’ 的楼船,是圣上坐驾舟之一,船体坚固,船身涂上防烧药,船首装上铁锥,共有投石机八台,弩箭机二十八挺,弓矢充足,精善水战者二百一十人,可应付任何攻击。” 龙鹰道:“上游有什么河段是有利于敌人伏击的,我们何时抵达该河段?” 横空牧野终露出注意神色。 方均沉吟片刻道:“最狭窄的河段是沉仙滩,形势险峻,既有高崖又有乱滩激流,若依目前的风势,该于入黑后寅时中抵达。” 龙鹰哈哈笑道:“敌人的整个攻击行动已呼之欲出。当夜色降临,那三艘敌船将会全速赶上来,衔尾狂攻,只要令凤鸣号着火焚烧,便完成任务,再由伏击的敌人以矢石从两岸杀我们一个片甲不留,侥幸能游上岸的也难逃他们的围攻截杀。” 横空牧野欣然道:“任他们千猜万估,仍猜不到我们凤鸣号有龙鹰坐镇。” 龙鹰仰观天色,道:“恐怕很快又有一场大雪,对敌人的行动更是有利。” 见方均一脸不服气的神色,微笑道:“我绝不是无的放矢,敌人若要攻击我们,大运河是最佳选择,因为到大江后河道开阔,有利大型船只,且有扬州水师和江陵水师前后接应,岂容敌人轻易得逞?” 方均道:“今次的观光行动,被圣上列为机密,敌人怎可能了如指掌呢?” 龙鹰耸肩道:“很简单,那代表朝廷有对方的内奸。方将军不用担心杀错良民,如果我估计无误,入黑后对方将不亮任何灯火的追上来,再以厉害火器攻击凤鸣,楼船的防烧药也要吃不消。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在对方弓矢的射程外先烧掉敌人的船。” 横空牧野精神大振道:“这是本人平生第一次水战,今次随来者人人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我们的弓矢射程更比你们的弓矢远,该可对敌人迎头痛击。” 龙鹰道:“远多少?” 横空牧野傲然道:“至少远上五十步。” 龙鹰摇头道:“如果敌人在船首竖起防箭板,远五十步不会有多大的分别,且在漆黑之中,神箭手也难有准绳,而对方只要捱至凤鸣进入他们的火器射程内,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方均愕然道:“想不到鹰爷对水战这么内行。” 龙鹰道:“全是从书卷看回来的,怎比得上方将军的实战经验!船上有厉害的火器吗?” 方均道:“有十二支名为‘天火焚’的火器,只是若敌人有防备,纵使射中对方,仍会被迅速扑熄,且天火焚因负载火油,射程不到一般箭矢的一半。” 龙鹰笑道:“给我最强的弓,只要射程超过一倍,命中的是对方桅帆,火油洒下,包保烧得敌人喊救命,又可照亮敌船,那时横空兄和一众神射手将可大快朵颐。” 不要说方均,连横空牧野也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原来龙鹰兄的箭法厉害至此。” 龙鹰笑道:“小弟从未试过射箭,就像我未用过枪。但我有把握可办得到。” 横空牧野无言以对。 方均道:“鹰爷有多少成把握那三艘确是有不轨企图的敌船?” 龙鹰道:“是十成十的把握,方将军必须抱着死马须当活马医之心来看待此事,做好一切准备工夫。先着各位兄弟争取休息时间,以应付今晚之战。我们的目标是保住凤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老子能活捉他们的领袖,送返神都,可视此战为大获全胜。报告由我写,功劳全归方将军和下属,不过须先串口供。哈哈!” 方均仍是半信半疑,但显然因龙鹰这番话而对他好感大增,应命去了。 横空牧野赞叹道:“想不到你老兄对行军打仗这么内行。圣神皇帝送了把大铁弓给本人,该算船上最强的弓哩!” 龙鹰暗叫厉害,直觉感到是褚元天刺杀他、留在神湖底借之陷害李显的大铁弓。而武曌故意送出此弓,隐有谁都不得拿此弓作文章之意,也暗含对武承嗣的警告,着他安分守己,免得再有把柄落入他人手上。 第四章 投石游戏 龙鹰道:“我们在入黑前一个时辰进晚膳,小弟昨夜没睡过,好该回房休息。” 横空牧野笑道:“小心弄巧成拙,回房休息变为肉搏战连场。哈哈!” 龙鹰长身而起,探手狠抓他肩头一记,笑道:“横空兄真懂说笑。” 龙鹰给足音惊醒,原来唤他到船厅进膳。 凑到怀中金发美人儿的小耳旁柔声道:“吃东西的时间到哩!” 美修娜芙驯服如羔羊般伏在他怀里,轻轻扭动娇躯,娇痴的道:“美修娜芙没气力呵!鹰爷去吧!待你的女人多睡一会,再去船厅伺候鹰爷。” 龙鹰笑道:“你可知自己已由晨早睡至黄昏,超过四个时辰,再不肯起床,不怕别人笑你吗?” 美修娜芙勉力睁开少许眼帘,露出亮晶晶的眸珠,用力抱紧他,不依道:“有什么好笑的?该羡慕美修娜芙才对。鹰爷呵!美修娜芙从未试过这么快乐的。人家的身体好看吗?你还未赞人家。” 龙鹰没好气道:“有赞你的机会吗?” 美修娜芙撒娇道:“现在不是有啦!” 龙鹰早摸清她的情性,道:“美修娜芙的身体比最妖艳的鲜花更好看,比最香甜可口的果子更好吃。” 美修娜芙献上香吻。 龙鹰心付若不是敌人的威胁,她的献媚可惹来另一场激情风暴。 怀内美女宛如天降的神物,对任何男人都是最大的恩赐。 硬着心肠从她纠缠不休的肢体脱身。往船厅会横空牧野。 龙鹰从第四层的舱房,登上第五层的主厅,筵开五席,却只有一众美姬在用膳,其他人围在一角似在就某一议题讨论。 横空牧野见到龙鹰,招手道:“龙鹰兄快来!” 其中一个叫旦雷锡,长得颇为英俊的年轻吐蕃高手将手上的大铁弓双手奉上。龙鹰接过铁弓后随手拉几下弓弦,次次张如满月,点头道:“我曾隔远见过此弓。果然是千石之弓,用上等劲箭可命中千步外的目标。” 人人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包括横空牧野和方均在内。 横空牧野苦笑道:“要拉满此弓。本人可轻.99lib?易办到,不过若要像龙鹰兄不用提气运功,又不用沉腰坐马,毫不费力的样子,本人甘拜下风。” 龙鹰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因小弟的内功心法别具一格,方有此差异。” 方均道:“鹰爷请看,这就是最具威力的‘天火焚’。” 大圆桌上放着一支特长的劲箭,离箭锋后两寸位置作十字型,扎上四个满载火油以层层迭迭纸屑浆包裹而成的圆球。还有火引。 可以想象若给射中风帆,肯定可迅速起火,烧个通顶。 龙鹰放下大铁弓。拿起“天火焚”,以手测重,皱眉道:“就算用大铁弓。还要顺风,也顶多是三百步许的射程。他奶奶的!” 方均现出佩服的神色,道:“鹰爷说得非常中肯。” 横空牧野神色凝重道:“现在形势颇为不妙,那三艘船99lib?一如你所料般逐渐接近,现在只落后我们两里,据将军估计。可在半个时辰内赶上凤鸣号。” 方均忧色重重,道:“个许时辰前天色转坏,今晚将是漆黑的暗夜,就算我们以特制的风灯朝后方照射,视野只能扩展至百步之处。” 这即是说,敌船要来至百步内的距离方会现形,谁都晓得己方失去远距攻击的优势,近身肉搏吃亏的当是欠缺灵活的庞大楼船。 何况主动全操在对方手上,待凤鸣号进入敌人埋伏的河段才动手,胜负之数不言可知。 方均头痛道:“下游百多里全无可供泊岸之处,想避战亦不能。” 龙鹰笑道:“穷则变,变则通。这些小贼敢来惹我龙鹰的兄弟,打扰他游览的清兴,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奶奶的,他们借月黑风高来个有形变无形,老子就负责为他们点灯,当他们变得纤毫毕露时,就是我们尊贵的吐蕃国宾们练靶的好时刻,便当在大运河狩猎吧!” 横空牧野大喜道:“今晚竟有这么精彩的遣兴节目?快给我们说出来。” 龙鹰欣然道:“很简单,第一步点燃三支‘天火焚’,第二步将小弟以投石机往敌船投过去,小弟包保可凌空命中三船的桅帷,火油四溅下,不是可照亮敌人吗?” 众人像听神话故事般呆瞧他。 方均道:“可是在看不见敌船下,将鹰爷投往敌方的时间怎么拿捏呢?” 龙鹰胸有成竹道:“这个也包在我身上。哈!真爽。” 见人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哑然笑道:“小弟晓得你们在担心我的箭术,且要于刹那间在黑夜高空连环发射。这样吧!让我们来做个试验,小弟若办不到,会放弃此法。” 横空牧野欣然道:“与龙兄相处愈久,愈感乐趣无穷。他奶奶的!又不能弹你上半空,如何可测试你黑夜凌空连环箭的奇技?” 龙鹰失笑道:“横空兄原来会说粗话,果是我辈中人。测试的方法非常有趣,我们边走边说。” 太阳没入西山,大运河一片昏沉,楼船乌灯黑火,河风阵阵吹来,使人寒意陡增。 龙鹰立在投石机的发射碗上,面向主楼,中间是高起的桅帆。 横空牧野、方均和七八个负责操控投石机的兄弟团团围着他,无不担心得要命。 其他人全集中往顶台或后方甲板,看龙鹰能否办到这近乎不可能的箭技表演。 龙鹰一手拿弓,另一手指隙间挟着三支改扎石头、重量与“天火焚”相同的劲箭,轻松的道:“够黑哩!发射!” 方均担心道:“末将最怕鹰爷撞到风帆去。” 龙鹰道:“放心!我只是借投石机的动力,方向角度全在我控制之下。” 方均喝道:“发射!” “轰!” 投石机的投臂朝上疾弹,龙鹰像石弹般往上射去,险险越过帆桅之顶,来到离顶台上超过四十丈的高空,身影不住缩小,最后没进虚黑里。 “飕!飕!飕!” 三支箭从高处劲射而下,分别命中竖在船尾处相隔各半丈的粗木竿。 接着龙鹰从天而降,连续三个空翻,落到船尾甲板处。 欢声雷动,个个叫得声嘶力竭,欣喜如狂。 美修娜芙扑入龙鹰怀里。 龙鹰用指逗起她下颔,道:“醒来哩!” 美修娜芙不胜娇羞的道:“是给人唤醒的。” 龙鹰搂着她朝来道贺的横空牧野和方均走过去,道:“先吃饱肚子,再玩投石游戏。” 晚宴热烈进行,吐蕃高手士气昂扬,开怀大嚼,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敌船来攻。 龙鹰和横空牧野两人独占一桌,美修娜芙则被美姬们押过去问长问短,不用说都是有关她和龙鹰间的事。 横空牧野回过头来,道:“真古怪,美修娜芙现在很易脸红,你老哥确有一手。” 见龙鹰吃得痛快,道:“你吃的是随船御厨弄出来的东西,他确是厨艺超群,大家都是烤羊腿,你们烤的比我们自己弄的好吃多了。”以刀割下一片羊肉,送入龙鹰嘴里去。 龙鹰抗议道:“不用喂我!” 横空牧野笑道:“我给人喂多了,想试试喂人吃东西是什么滋味。” 美修娜芙回来了,喜孜孜道:“让我喂鹰爷。” 龙鹰知她下一步会坐入怀里,用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给老子乖乖坐在这里。” 美修娜芙一脸不依的坐在他旁,到龙鹰夹了块鸡肉送入她小嘴,方转嗔为喜。 横空牧野讶道:“美修娜芙不知道今晚会有场水战吗?你扮得像头彩鸟般,如何去打仗?” 美修娜芙得意洋洋的道:“我是穿给鹰爷看的,有他保护我,今晚美修娜芙只须摇旗呐喊便成。” 横空牧野向龙鹰叹道:“你改造了吐蕃最好勇斗狠的野女郎,今晚最好让她休息,令她可变回以前那个人。” 和龙鹰交换个眼色,同时放声大笑。 bbr>美修娜芙踩足娇嗔。 龙鹰倏地收止笑声,沉声道:“时辰到哩!” 楼船灯火在眨数眼的工夫几全部熄灭,只余船首三盏特制的风灯仍然亮着,好让前方来的船只察觉楼船的存在,却不虞被后方来的敌船看到。 在狄仁杰的主理下,大运河的水路交通有严格的管制,往来既有特定的航道,日航和夜航亦各有一套规则,无微不至,小至旗帜灯号,必须依指定办事,不容自作主张,大家明明白白,否则依法惩处。 “轰!” 穿上水靠的龙鹰,给布于船尾的投石机直送上十丈外的高空,没进大运河的暗黑里,就像被黑暗一口吞噬。 龙鹰若如腾云驾雾,有种解除了一切束缚,自由痛快的动人感觉。他亦从平常的魔心,攀上魔极的至境,那是完全绝对的知敌境界,敌船的一切全落入他的魔眼里,黑暗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此时离他最近的是正前方的敌船,只在下方十多丈外,以其船速,不到十息将可进入攻击的位置,船上逾百敌人,全体穿上夜行衣,蓄势以待。 第五章 播种收割 船首左右各有一台投石器,中为一挺弩箭机,投的该是火球,射的肯定是火箭,若给敌人抢得先手,楼船将命运堪虞,何况另两艘敌船,比中间的敌船超前数丈,下一刻可进入侧击楼船的位置,情况凶险至极。 楼船忽然陷进黑暗里,大出敌人料外,一时慌了手脚。 凤鸣号的一方,所有人各自移至最有利的战术位置,等待战斗的来临。 虽说大伙因龙鹰先前的示范式表演而对他充满信心,可是现在面对的是现实的战场,机会只得一个,不容有失。且天空层云厚迭,星月无光,大河寒风阵阵,迎头照脸的刮过来,水浪抛荡,说不担心就是假的。 初时还可隐见龙鹰挟于指间的火药引燃着发出微弱火芒,但随他高起远去,倏忽已消失不见。 横空牧野等人人箭在弦上,等待时机的来临,美修娜芙也来到望台左侧,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投石器、弩箭机准备就绪。方均和兄弟们射的会是火箭,由于燃点需时,以快箭杀敌的责任落在吐蕃战士的一方。 事实上双方的机会是均等的,一旦开始攻击,楼船亦会因而现出踪影,就看谁能抢得先机。 横空牧野的手下个个身经百战,但目下的奇异情况却是平生未遇,又刺激又紧张,整个情况若如他们手上拉紧的弓弦般,势在必发。 “飕!飕!飕!” “天火焚”在夜空划出三道亮丽的火痕,带着焰火般的长尾巴。在众人仰首期待下,分往左中右的下方迅速延展,似缓实快,楼船一方人人的心跃至咽喉顶,呼吸停顿。 成功失败,还看此时。 敌人则惊呼慌乱,一时间又不明白临头的是什么东西。 “笃!” 正前方的敌船首先中箭。天火焚命中主桅最顶处,精准至令人难以相信,接着爆开千万点火屑火芒。像一蓬火雨般洒往风帆和下方的舱房甲板去。 另两支“天火焚”眨眼后分别命中左右两船的主桅,将天火焚船的情况各重演一次。 敌船全暴露在火光中。 楼船欢声雷动。 劲箭、火箭、投石、弩箭齐发,同一时间对三艘敌船展开毁灭性的攻击。 横空牧野等吐蕃神射手。专挑三船上负责弩箭机和投石器的敌人喂以劲箭,令敌人没法施展大杀伤力的反击。 大周战士强弓射出的火箭,划出千百道光耀夜空的轨迹,流星雨般朝敌船洒去。 当龙鹰落入大运河冰寒的河水去,敌人已捱不住第一轮蓄势下的狂攻猛打,溃不成军。他一手拿弓,从水底往敌船潜去。 那种无重式的浮游,令他这本不懂水性的人感到鱼儿般的痛快,就在入水的一刻,他有龙归渊海的感受。感应到水内的一切。 他没有登上敌船大开杀戒之意,只是要凭灵觉在漆黑的水底,捉拿对方武功最高强的领袖人物,最好是在不惊动对方其他人下,生擒之押回楼船去。 三艘敌船逐一焚烧沉没。楼船不伤一人,破损轻微,是名副其实的大获全胜。 这不但是龙鹰的第一场水战,也是横空牧野等人的第一次。 “哗哩”水响。 横空牧野掷出手上长索,又运功把索子蹬个笔直,让现身水面的 龙鹰抓个结实后。施劲将他拖上来。 龙鹰湿淋淋的落往甲板,顺手将挟着的人放到甲板上,另一手搂着扑入怀里的金发美人儿,喝道:“小心点!这家伙不懂武功,勿让他着凉。” 方均微一错愕,忙命人将俘虏押入舱房处理。 横空牧野拍拍美修娜芙香肩,笑道:“让位。” 美修娜芙一脸无奈,依依不舍放开龙鹰。 横空牧野取而代之,与龙鹰进行拥抱礼,高声道:“横空牧野代表我国战士,向龙鹰致最高敬礼。” 离开少许,叹道:“有你老哥在,最凶险的事竟可变成最大的乐趣,从未试过这么刺激,这么痛快。” 这才放开他。 龙鹰还以为已经了事,岂知其他吐蕃高手逐一热情如火的和他拥抱,不惯和男性亲热的他只好入乡随俗。 楼船恢复灯火通明的状况。 众人的戒备没有放松,直至安然越过沉仙滩,大局已定,楼船扬帆南下。 龙鹰在美修娜芙伺候下换过干衣,又和她亲热一番,回到舱厅去。 舱厅闹烘烘一片,人人全无睡意,仍兴奋地谈论刚才的战事。方均一方来了十多人,属较高级的兵员,显然在并肩作战后,两方战士打破隔阂,再无拘束。 龙鹰在横空牧野旁坐下,美修娜芙则知机地加入美姬群,以免妨碍男人谈正事。 方均道:“犯人的确不懂武功,幸好身子还可以,虽受了凉,但该很快没事。” 横空牧野道:“你不是要抓对方武功最高的人吗?为何却抓了个穷酸回来?” 龙鹰道:“他虽不懂武功,却由武功最高强的人护送他逃往陆岸,你说我该抓谁呢?” 横空牧野哑然笑道:“老哥确是妙人。” 方均道:“明天我们该可拷问这家伙。” 横空牧野欣然道:“我手下有用刑的高手,保证可令他出卖自己的父母。” 龙鹰笑道:“这是我们送给圣上的大礼,千万不要碰他半根毫毛,也绝不可让他有自尽的机会。由圣上亲自对付他,取得第一手的资料。” 横空牧野道:“明白!没有人比你更明白圣神皇帝的心意。” 方均道:“到扬州后,再将此人押返神都,该是万无一失。” 龙鹰见他似仍有话想说,道:“报告由我写,天亮前交给方将军,以信鸽寄回神都。” 方均老脸一红道:“鹰爷请实话实说,否则若被圣上看破……” 龙鹰笑道:“放心!我绝不会夸大至被投石机送上高空的是方将军你,只须说发现敌船有可疑的是方将军,已属头功。对吗?” 方均大喜拜谢。 “的的笃笃。” 雨点打在舱顶,不片刻雨势转大,窗外白茫茫一片。 横空牧野伸个懒腰道:“夜冷雨寒,趁还有个把时辰才天亮,好好睡一觉吧!” 龙鹰拍拍他肩头,心忖若非鬼使神差的来陪他游三峡,后果真不堪设想。 龙鹰将报告交给方均,见他一脸讶异神色,欲言又止。微笑道:“方将军可打开一看。” 方均道:“末将不敢。” 龙鹰道:“没关系,你看过便明白为何没有关系。” 方均忍不住张开小纸卷,登时看得发怔,吁出一口气道:“怎可能写出这么小的字?” 龙鹰道:“当你将毛笔拔剩三条毛,眼力够好,功聚笔尖,便可一卷纸写下数千字,将整个报告塞进一个小竹筒内。” 方均道:“谁人的眼力有鹰爷这般好?” 龙鹰道:“记着指明是给圣上看的,相信我,绝不会有问题。我要回去睡觉了。” 方均领命而去。 龙鹰回到舱房内,宽衣后钻入因美修娜芙而变得温热如春的被窝。金发美人儿挤进他怀里去,叹息道:“鹰爷!你晓得人家因何会那么疯狂的爱上你吗?” 龙鹰心中一动,直觉感到答案非是美人爱英雄那么简单。 他虽然非常迷恋她的美丽和直接坦白的如火热情,但事实上却从没有探索她芳心的奥秘。想到这里,凑到她耳边温柔的道:“还有个许时辰才天亮,现在可算是夜半无人私语时,让我们好好深谈。告诉我!男人都是愚蠢的,需要心爱的人儿启发他,指导他,令他打开像美修娜芙般的灵窍。” 美修娜芙激动的献上香吻,娇喘着道:“你说的是世上最悦耳的情话。令人家情不自禁的,是当人家拿剑给王子时,你看人家那一眼。别的人看到的只是美修娜芙的外表,看人家的身体,你看的却是美修娜芙的内心,没有半点色迷迷,那种气概和风度是从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的。” 龙鹰心叫惭愧。 当时他正处于种魔大法第九重成魔的境界,不受任何外象所惑,直指事物的本质,如换了“平常心”,不贪婪的饱餐秀色才怪。道:“因为在那一刻,我的心灵和美丽的美修娜芙的心灵结合了,所以虽然只是眼神的初逢,但已比与其他从不理会美人儿们内在美的男人相处一生的了解更深入和更多。爱情的极致不止是肉体的结合,更重要是心灵的结合。” 美修娜芙满足地叹息道:“主人说的话真动听,人家的感觉给主人说尽哩!” 龙鹰纠正道:“我不是你的主人,而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娇妻,没有任何尊卑之分,而是平等的两个生命体。我们结为夫妇的使命是要探索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俾可全心全意去爱对方,爱对方的一切。” 美修娜芙娇躯抖颤道:“夫君呵!可知人家一直渴望有人像夫君般去了解美修娜芙。那天你看人家时,美修娜芙感到你眼里藏了很多东西,在这些东西下又有其他的东西,就像个无穷无尽的谜。人家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还害羞起来。但也很害怕,怕你对美修娜芙不屑一顾。” 接着使劲的抱住龙鹰,用尽了她所有气力。 龙鹰自种魔后,首次用神思索男女间的爱。直至被押离荒谷石屋前的一刻,他一直在思考,那亦是他最高强的本领,思索的范围漫无止境,无远弗届。由于特别钟爱魏晋南北朝的玄学,思索得最多的是有关生命的秘密,对男女间事因苦无目标,所以只能触及浅薄的问题,又或是爱欲上的情事。 但美修娜芙启发了他。 武道有武道的至境,爱情亦好该有爱的真谛,那显然非是郎情妾意,女爱男欢那么简单。他龙鹰身具魔种,拥有远胜常人的灵觉天机,只是从未真正在这方面发挥魔种的神效,一切出乎天然,但他更需要的是了解生命的本质、爱的真谛,从而可真真正正的去爱,让自己恋上的美人儿得到更大的幸福和爱的满足。 这是一道自古以来没有人真正把握的难题,幸好他可以好好的深思、认识,终有一天他会达致爱的明悟。 他们相拥而眠,不用合体交欢,但那种满足的感觉,却绝不逊色。 龙鹰步入舱厅,在横空牧野旁坐下,后者正欣赏舱窗外漫空丝雨的运河美景,神情陶醉投入。 横空牧野道:“明天早上该可抵达扬州。” 龙鹰道:“你对扬州是否特别憧憬?” 横空牧野讶道:“随口的一句话,竟瞒不过你的感觉。对!我对扬州比对三峡的兴趣更大。因为它也是往大海去的海口。” 接着双目闪闪生辉道:“我住在最高的草原,见过最大的雪。最高的山。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大沙漠策马狂驰,却从未见过没有边际的大海。所以到扬州后,怎都要到大海绕个圈子,完成这平生大愿。” 龙鹰拍桌道:“给横空兄说中我的心事,我也不时想起大海,大海另一边是怎样的光景呢?是不是像我们这边的陆岸?不过如论见闻广博,小弟远及不上你老哥。既未吹过大草原的长风。也未尝过大沙尘暴的滋味。” 横空牧野抓着他肩头道:“龙鹰!你可知我横空牧野未试过信任和佩服一个人,像我对龙兄那么样。到吐蕃来,让我们两兄弟并肩作战,对付我们的共敌突厥狼军。践踏他们人马的尸骸,喝他们的血,我们的胜利代表我们两国人民的和平幸福。与他们根本没有道理可说,只有以暴制暴,他们才肯死去杀人放火、四出掠夺的野心。对今次的行刺,我们怎都该有点回应。” 龙鹰沉藏书网吟片刻,道:“此事不难办到,只要突厥人公然侵略你我国境,我们便师出有名,那时横空兄可派来信使。指定由我率师出征,我们的圣上当会认真考虑。” 横空牧野笑道:“那我现在倒希望突厥人肯这么便宜我们。哈!龙鹰兄似一点不害怕战争。” 龙鹰道:“我不喜欢战争,却不害怕任何斗争,从两人决战到两军对垒。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而战。” 此时方均来了,立在一旁道:“那家伙别的不肯说,只重复要见昨夜在水里活擒他的人。” 横空牧野“咦”的一声道:“此人绝不简单。” 龙鹰沉声道:“他该晓得我是谁。” 转向方均道:“告诉他,若他想告诉我他背后的指使者是李显或李旦,我没有半丁点儿见他的兴趣。” 方均领命去了。 横空牧野道:“我们不要顾着说话,先吃点东西。” 龙鹰心忖自己是得天独厚。好应利用优越的条件,为爱好和平的民族和无辜的民众尽力,又可以补赎魔门以前祸国殃民的勾当,如此方对得起上天的赐予。 边吃边道:“突厥现今情况如何?” 横空牧野道:“这要从突厥人分裂为东西两部说起,东突厥和西突厥大致以阿尔泰山为界。在你们隋文帝开皇二年,东突厥的沙钵略可汗率狼军四十万,大举入侵你们中土,被你们大败于白道,突厥死伤惨重,接着为继承权的问题惹起内争,一时再无力发动战争。”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四十万狼军,原来突厥人这么强大。” 横空牧野道:“中土和塞外诸族关系一向错综复杂,互为影响,好像隋朝短命而亡,东、西突厥又再次勃兴。当时中原并起割据的群雄,如薛举、刘武周、王世充、梁师都至乎唐高祖李渊,俱北面称臣。那时突厥控弦百万,势凌中外,幸有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出,不但助李世民登上大唐天子之位,还将进袭至渭水北岸的狼军逼退。接着李世民大破突厥,以羁縻府州之策统治臣服的周边民族,突厥人的气焰才给压下去。” 龙鹰道:“现在又如何呢?” 横空牧野道:“现在主事的是默啜可汗,建庭郁督军山,开始扩展势力,先后击垮西突厥的黠戛斯、突骑施两部落,奚、契丹等亦落入其魔掌内,国土东西逾万里,兵力超过四十万,是自颉利以来最强大的时刻。” 龙鹰想不到塞外的形势如此凶险,难怪横空牧野来联结大周皇朝。只看突厥人的魔掌探进了中原来,落地生根,可知默啜是深谋远虑的人,既可从内部动摇大周的根基,更可掌握中土的形势,适当时来个内外夹攻,那时大周危矣。 道:“横空兄有何定计?” 横空牧野要说话时,方均回来报告道:“这家伙听到鹰爷教我说的那番话后,现出惊异神色,且央求鹰爷与他说话。” 龙鹰起立道:“这家伙可能是我们能否破突厥人大阴谋的关键。” 拍拍横空牧野,随方均去了。 那俘虏被关在第二层的小舱房里,给缚在椅子处,因怕他嚼舌自尽,还塞了个木球进他口里,所以虽没有对他用刑,他已尝尽苦头。此君约三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一副读书人的长相,双眼颇有神采,显非泛泛之辈。 在龙鹰的指示下,方均向他展示画卷,那人立告色变,皆因画得至少有八分肖似他的外貌。 龙鹰坐入他对面的椅子,道:“只要将阁下这幅肖像大量复制,再送往各大主城,肯定会有人认出阁下是谁,后果如何,阁下比我更明白。” 那人双目现出惧色。 龙鹰知击中他要害,此人该是颇有名望,所以很容易给查出真正身分,且属某一名门望族,一旦诛家灭族,可不是说笑的。 龙鹰淡淡道:“让他说话和松缚。” 方均此时敬龙鹰若神明,忙命手下照办。 龙鹰轻松的道:“我须单独和他说话。” 方均和手下退出去,关门。 那人不住舒展手足,急促喘气,整个人像忽然衰老了。 龙鹰从容道:“兄台是有识之士,当知如果吐蕃使节在中土遇刺身亡,会惹来什么后果。” 那人叹道:“我知道。” 龙鹰摇头道:“你并不真正知道。只以为吐蕃会因此和大周交恶,甚至兵戎相见,如此则大利你们推翻武曌,复辟大唐。对吗?” 那人现出讶异神色,道:“难道还有 522b." >别的后果吗?” 龙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兄台给人愚弄了,大江联并不是个有理想的中土帮会,而是突厥人在我们的地方兴风作浪的工具。兄台想想,在目前的情况下,大江联绝没有机会,但如果武承嗣登位,机会便来了,中土肯定四分五裂,人民又要长期受灾受难,生灵涂炭。你是读圣贤书的人,怎忍心为一己私利意气,置大局于不顾,令中土陷入内外交煎,动辄亡国灭族的大祸?” 那人沉吟良久,颓然道:“鹰爷这番话是弄错了对象,在下只是个重犯,对在下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龙鹰欣然道:“当然不是兄台想的那样子,现在你该问的是,龙鹰你凭什么断定有突厥人在背后操纵大江联。” 那人呆看着他。 龙鹰将风过庭的发现没有隐瞒的说出来,然后道:“正因我们晓得对手是突厥人,所以早猜到昨晚的刺杀行动,否则我怎会出现在楼船上?” 那人欲言又止,双唇颤震。 龙鹰直觉感到自己说服了他。此君并不是蠢人,虽被对大周皇朝的仇恨冲昏了头,可是给龙鹰开窍,自然会发觉事有可疑,例如弄不清楚谁是大江联的真正大龙头诸如此类。道:“想想看,你们是不是在暗里不住帮武承嗣或武三思的忙呢?” 他这两句话大有道理,敌人不但知道楼船离开神都的时间,又早有部署,当然有内奸布在皇宫能晓得此事的政治集团里,那从何处得到消息,已是呼之欲出。 龙鹰联想到的是武承嗣旗下的政治刺杀组织,大江联要混进这个组织内该没有难度。 那人现出震骇神色。 龙鹰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淡淡道:“如果你肯将功赎罪,不但你的家族可免祸,我还可以释放你。现在你动脑筋想想,可以怎样帮小弟的忙。哈!午膳立即送到。” 第六章 一个身份 在对方难以置信下,龙鹰轻轻松松的去了。 未到舱厅,横空牧野派人截着他,请他到自己的豪华舱房去。若武曌坐这艘御驾舟,龙鹰现在踏入的就该是藏书网龙房。 舱房比美修娜芙的大上三倍,以屏风隔开为外厅内寝。 横空牧野一个人在房内等他,着他坐往一旁的桌椅去,道:“问出什么东西来?” 龙鹰道:“暂时没问到什么,只是撒下种子,希望很快可来个大丰收。” 横空牧野道:“你的脑子究竟在构造上与我有何分别?为何你做的事总是出人意表,教人摸不着头脑?” 龙鹰道:“可能因为我最爱一个人胡思乱想,最近才变得正常点。哈!老哥有什么指教?” 横空牧野将一个重甸甸的钱袋放在桌面,道:“我们会在扬州逗留一晚,其中的重头戏是购物。美修娜芙一向给我宠纵惯了,买起东西来绝不手软,如果由我付银两,她会很不开心的,因为已是你的女人,哈!你明白哩!” 龙鹰哑然笑道:“王子你真够朋友,不愿看到小弟倾家荡产,如此不客气哩!” 横空牧野道:“大家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话题一转道:“我对付突厥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一个‘忍’字,以静制动。只要你们大周能保持政局稳定,到突厥人按捺不住攻击我或你时,我们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便来了。” 龙鹰道:“这确是最好的计划。狼群离开巢穴和地盘,便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横空牧野道:“突厥人有很多厉害的手段,其中之一是每到一地,杀人放火不在话下,更会掳走以万计的年轻男女,一来可以削弱对方,更可壮大自己的人口。长年累月下。这些人从俘虏和奴隶变作突厥人,忘掉根源。默啜手下便有一批这样的汉人高手,今次派到中原来捣乱的。当不乏这种叛国忘祖的突厥走狗。对他们不可有同情之念,因为他们只效忠默啜。” 龙鹰目光投往窗外。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一片茫茫。 此时方均来报。那俘虏要找龙鹰说话。 横空牧野笑道:“收割的时间到了。” 龙鹰道:“是双方一起收割。”言罢与方均去了。 横空牧野陷进沉思去。 大运河通航后,扬州的命运便和她挂了钩。 扬州历史悠久,春秋时为邗国地,后吴王夫差为北上伐齐,开邗沟逾三百里,成为大运河最古老的河段,连接淮水和长江两大流域。其地处江淮平原南端,东近大海,南濒长江。大运河开通后,加上武曌迁都洛阳。中原经济重心逐渐南移,水涨船高,扬州的地位日益吃重,与洛阳遥相呼应,成为南北货物的集散地。对外的第一港口。 不.99lib.论其他,只是能建大型船只的造船厂,便超过十个,人口逾四十万,居此的回商达数千之众,成为经商发财的宝地。 扬州在政治上亦有特殊地位。武曌登基前最严重的叛乱,发生于此,累得竹花帮被卷进事件去。自此武曌驻重兵于扬州,由武曌心腹大将丘神绩坐镇,兼任扬州总管,集兵权治权于一身。 是日天朗气清,丘神绩亲率水师战船相迎,在横空牧野的要求下,直赴大江,再东行入海,好完成他的心头愿。 龙鹰没有随行,在丘神绩的安排下,偷上扬州,在总管府与竹花帮大龙头秘密会面。坐好后,龙鹰道:“我需要一个身分。” 桂有为听得一头雾水,忙问其详。 龙鹰反问道:“桂帮主怎么看大江联呢?” 桂有为眉头深锁道:“我有时会怀疑是否确有大江联的存在。它名义上由百多个大小帮会组成,总联头由各帮会的头子轮着来做,可是你想找个话得事的人说话,他们总是你推我让,令人无从入手。表面上他们对竹花帮算是客气,似乎也讲江湖规矩。可是我却感到很不对劲。” 龙鹰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桂有为道:“最近我帮在江陵的分舵舵主,忽然离奇失踪,恐怕凶多吉少,也令我们痛失江陵这个重要地盘。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过去几年我损失了八个得力手下,不是死于非命,便是离 5947." >奇失踪,事后全无可供根查的线索,手法之干净利落教人心寒。” 又道:“鹰爷要的是怎样的身分?” 龙鹰道:“小子今次南来,属最高机密,加上南方没人认识我,只需一个掩饰的身分,例如某个略有名气的亡命之徒,一旦成为大江联招揽的对象,说不定可打入大江联去。” 没说出来的是,他已从抓来的那叫宋言志的家伙得到有关大江联的珍贵情报,并于深夜送他登岸,以配合自己的计划。 在水里擒拿宋言志时用上了手段,先以掌劲推动水流,冲散敌人的阵势,借当时的漆黑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将宋言志劫走,如此般做只因不想大开杀戒,现在则变得有先见之明。宋言志随便编个故事,该可隐瞒被俘的实况。 桂有为沉吟片刻,忽然精神一振,道:“有个非常适合鹰爷的身分,就是外号‘玩命郎’的范轻舟。此人因在青楼争风吃醋,打死打伤了几个富家子弟,在苦主父母央求下,我派出十多高手,追杀千里,终在鄱阳湖将他狙杀。由于我的手下?99lib?深夜才回来,尚未有机会告诉任何人。最妙是还带了他的成名兵器蛇首刀回来。他不但年纪和你相若,同样长得像鹰爷般高,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龙鹰大喜道:“扬州认识他的人多吗?” 桂有为道:“我们对他曾做过一番调查的工夫。此人十八岁前一直在云贵活动,独来独往,最爱黑吃黑发大财,最后吃出祸来,才入中原避祸。他的轻身功夫特别了得,能多次在围攻下脱身。这恶棍是见不得光的人,认识他者多不到哪里去。” 龙鹰断然道:“就这么办,帮主可为我‘玩命郎’范轻舟放出风声,说我沿江往西潜逃。” 桂有为欣然道:“真高兴能帮得上忙。鹰爷到扬州来,我好该尽地主之谊,只是在现今的情况下,鹰爷不宜到青楼去。” 龙鹰哑然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像人人认定我爱逛青楼,事实上我自出生后,只上过一次青楼。” 桂有为道:“人不风流枉少年。问题在鹰爷身边美女如云,忙得没时间去想青楼的姑娘。” 龙鹰道:“帮主真爱说笑。” 再为范轻舟的身分商议一番后,桂有为告辞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龙鹰乘机回房倒头大睡,进入梦乡,梦中回到甘汤院,三女见他回来大喜若狂,忽然又遭太平公主闯进来拿人,接着返回荒谷石屋,然后醒过来。 他首次感到思念之苦,心中一动,使人送来纸、笔、墨,一口气写了三封信。第一封的家书最长,给人雅三女,另两封分别写给太平公主和小魔女狄藕仙,为自己爽约致歉。 写完三封信,已是黄昏时分,丘神绩亲来见他。 两人在外厅坐下。 丘神绩欣然道:“王子他们一行人到了东市购物,之后还要参加欢迎他们的宴会,才能返回总管府。我偷得点时间,赶回来与龙先生说话。” 武曌这个心腹爱将年纪在四十许间,长相不俗,眼内藏神,一看便知精明厉害,智计过人,比龙鹰矮两寸,却有着惯于发号施令者的气魄。 龙鹰先把三封信交给他,请他送往神都,然后道:“圣上有何指示?” 丘神绩从怀里掏出以火漆密封的飞鸽传书,双手恭敬的递给龙鹰。后者接过后,取出圣谕由头至尾读一遍,双手运功将它搓为碎屑。 丘神绩道:“有没有我可帮得上忙的地方?” 龙鹰道:“最重要是保密,只要没有人晓得我南来之事,算是成99lib?功了一半。丘总管可上禀圣上,说我到三峡后会离船入蜀,圣上若要派人来助我,可着他们在扬州等候,却千万不要到巴蜀来寻我。我会以另一个身分行事,详情可问桂帮主。” 丘神绩点头道:“明白!圣上吩咐下来,请龙先生放手而为。嘿!恕我多言,龙先生最好亲笔写个报告,让我连同这三封信一并送往神都。” 龙鹰一拍额头,同意道:“我真胡涂,这三封信首先会被送到圣上手中,对吗?我立即去办藏书网。” 丘神绩道:“我在这里等你。” 龙鹰入房再修书一封,回厅交给丘神绩,后者接过后道:“成都现在发生了几件轰动江湖的事,首先是采花盗的出现,此獠专拣名门望族的美女下手,最新的消息是受害者增至六人,巴蜀的官府和武林却连采花盗的影子都摸不到。现在对采花盗的悬赏已增至千两黄金。” 龙鹰双目魔芒遽盛,道:“其他又是什么事?” 丘神绩道:“另外是帮会之争,先是巴蜀最大的帮会巴蜀盟的龙头老大翟连逢遇刺身亡,事后连是谁干的也弄不清楚,现在巴蜀盟由翟连逢的独生爱女翟烟翠继位为盟主,情况教人担心。” 第七章 阴谋诡计 龙鹰叹道:“大江联终于在巴蜀发动了。” 丘神绩道:“看来不像。大江联辖下在巴蜀比较有影响力的帮会是西江帮,其帮主在翟连逢遇刺前的三天遇害,手法与翟连逢的被杀相似,现在巴蜀江湖乱成一团,没有人弄得清楚谁会得益。” 龙鹰沉声道:“我看只是大江联掩人耳目的手段,更可能是因西江帮的头子不听话,顺手干掉他。” 丘神绩双目杀机大盛,道:“我已成立了一支快速应变部队,只要有明确的目标,不论远近,亦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它连根拔起。龙先生可在这方面帮我一个忙吗?” 龙鹰道:“待我去弄清楚形势后,回来和总管商议,现在千万勿轻举妄动,以致打草惊蛇。” 此时金发大美人美修娜芙回来了,丘神绩再说几句后,一脸羡慕神色的去了。 龙鹰携美修娜芙回到寝室,在靠窗的椅子坐下,美修娜芙坐到腿上,亲热一番。 龙鹰道:“你不用陪王子出席宴会吗?没有了美丽的美修娜芙,很多人会大失所望。” 美修娜芙吻他一口,笑脸如花道:“人家一边买东西,一边想鹰爷,愈想愈惦挂你,哪还理会其他,所以花光了钱后,立即回来。鹰爷呵!美修娜芙很想你呵!” 龙鹰大吃一惊,横空牧野给他的钱袋,里面至少有二百两银,等于三锭黄金。却被她在个把时辰用掉。她的美丽是令人惊心动魄,花起钱来更令人惊心动魄,少个子儿也养不起她。看来必须把巴蜀采花盗的千两黄金赚进口袋去,又可替受害者讨回公道。 苦笑道:“美修娜芙在想什么呢?” 美修娜芙娇羞的道:“鹰爷不是说过人家是最可口的鲜果吗?” 龙鹰看着她满溢情焰的大眼睛,道:“美修娜芙为何变得这么容易面红,王子说他以前从未见过你面红。” 美修娜芙将俏脸埋入他颈项去,不依的道:“让美修娜芙保留这个秘密嘛。” 龙鹰大奇道:“原来你竟有东西瞒着我。立即给我招出来。” 美修娜芙以蚊蚋般的声音咬着他耳朵道:“美修娜芙想嘛!羞死人家哩!” 龙鹰道:“不要骗我,那晚在易府初次见你,你连耳朵都红透。怎可能第一次见到我便想那回事呢?” 美修娜芙扭动娇躯,喘息道:“人家怎敢骗你,你那晚看人的眼睛像有法力似的。看得人家整个身体燃烧起来,在那一刻,美修娜芙已晓得自己是鹰爷的女人。鹰爷呵!你和其他的男人很不同,看人家只像欣赏风景,没有丝毫色迷迷的样子,但说的却是最好听的情话。到大江后,美修娜芙每晚唱歌跳舞给你看,让鹰爷三年后不会忘掉人家。” 龙鹰再叫惭愧,当时他刚晋入成魔状态,让美修娜芙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若以“本来面目”去见她,肯定被她芳心暗骂“死色鬼”。 或许这就是缘分。 像他和人雅、花间美女、小魔女和静斋仙子,冥冥中自有无形的力量将他们连系在一起,以后的发展亦只可看命运的安排。缘分确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既勉强不来。又是无从推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下人来报桂有为找他。龙鹰离开美修娜芙神物般的娇体,让她继续寻梦,到内堂见客。 桂有为带来范轻舟的独门兵器蛇首刀,龙鹰把玩一会后,桂有为道:“现时巴蜀因多起事故。城防和河关极严,说不出到巴蜀的理由者,须原船折返,偷上岸的亦被禁入城。所以我特别为鹰爷你弄来通关文件,省去麻烦。” 龙鹰欣然道:“桂帮主想得很周到。不过若范轻舟有这些东西,会否令人起疑呢?” 桂有为道:“没有反惹人起疑,范轻舟精通江湖门道,要弄来过关文书易如反掌。还有是如果鹰爷要传递讯息,可到成都狮子桥街的天府老铺找一个叫铁古的人,他是老江湖,也是我在那里的眼线,绝对可以信任。” 龙鹰记在心里,点头道:“若没有天大重要的事,我不会找他。” 桂有为道:“刚才的晚宴上,发生了一件事。” 龙鹰道:“发生了什么事?” 桂有为道:“出席宴会的还有外号‘枪君’的符君侯,他到扬州来,本是要与王子一较高低,后来因王子取消比武,所以我们千叮万嘱符君侯勿要挑战王子。岂知此子骄横难制,竟多番在言语上挑衅,最后王子按捺不住,与他在宴会外的广场动手过招。我知王子是动了真怒,剑不留情,比武过程火爆激烈,幸好到百招之数,符君侯收兵停战,大家握手言和,没有酿成大祸。” 龙鹰道:“这是可以理解的。” 桂有为摇头道:“我是陵仲师的弟子,武功虽因资质所限,远及不上师尊,但眼力却不会比任何人差。像当晚鹰爷和王子比武,便充满相亲相爱的味道,但王子和符君侯是不同的,王子或许没杀符君侯之意,但符君侯极可能有杀王子之心,只不过因王子武功高强,使他难以得逞。” 龙鹰愕然道:“竟有此事!” 桂有为道:“符君侯长相豪雄,但粗中有细,非是徒凭勇力之辈。我一直不喜欢他,但纯是一种人与人间的感觉,很难说出道理。但今晚我看着他全力出手,感觉清晰起来,就是他带有一种凶残邪恶的意味。鹰爷须小心这个人。” 龙鹰笑道:“他愈厉害,小子愈感有趣。唉!如果不是须隐瞒身分,现在就去找他大战一场,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桂有为道:“在鹰爷身上,我首次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天不怕地不怕。” 又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放在桌上,道:“范轻舟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所以出手阔绰,里面有七个金锭,是范轻舟的遗物。这批金锭是在云贵的商号买的,乃冒充他必不可少的东西。” 龙鹰大喜收下,道:“对这小子的东西我绝不客气。” 桂有为欣然道:“鹰爷若要钱用,一句话便可以。” 龙鹰道:“银两要自己赚回来才好玩,赚钱本身已是一种乐趣。帮主的好意,小子心领哩!以后帮主勿要再称小子为鹰爷,叫小鹰就成。拜托拜托!” 桂有为笑道:“你可知圣上与我说话时也多次称呼你为鹰爷,唤你作小鹰我反不惯,只有鹰爷才配得起你慑人的气魄。一起走如何?王子等已返凤鸣号,我可掩护鹰爷和金发美人到码头去。” 龙鹰称善回房。 “起来哩!” 美修娜芙探出雪白的一双玉臂,绕上他的颈项,闭着美目娇吟道:“人家很困!要多睡一会。” 龙鹰知她像人雅般贪睡,更晓得她因在合体交欢时受了魔种的奇气,进入没法形容的状态,硬逼她起床无益有害。把心一横,将棉被卷起她香喷喷火辣辣的娇躯,就那么横抱着她走出院落,登上桂有为预备好的马车,驶出总管府。 金发大美女半睡半醒的搂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细语,说的竟是吐蕃话,令他首次感到有学会吐蕃语的必要。 车队在扬州穿街过巷。 耳边是听不懂的异族语言,身处是陌生美丽的城市,一切像个美梦般的不真实。 龙鹰安顿好美修娜芙后,到横空牧野的房间与他密话。 问起宴会与符君侯动手一事,横空牧野道:“他的确想杀我,我也想杀他,只是大家都办不到。” 龙鹰道:“这小子究竟有何居心?” 横空牧野道:“不理他有何居心,符君侯多多少少和突厥人有点关系,如果刚才我饮恨身亡,效果与遭人刺杀无异。不论符君侯多么想杀我,刚才的宴会始终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场所,难以放手相搏,直至分出生死。这该是突厥人在中土杀我的最后一个尝试。” 龙鹰道:“今次他暴露真正身分,是得不偿失。哈!我们终于找到明确的目标。” 横空牧野沉声道:“我倒不是这么看,他能与我战个不分胜负,令他声势直追你老哥,大大为南人争光,成了南人心中的大英雄,若圣神皇帝下旨杀他,说不定会激起民变。符君侯绝非有勇无谋的人,他敢这么做背后必有其盘算。” 龙鹰微笑道:“管他有何盘算,他的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现在终于掌握到突厥人颠覆大周的全盘大计,就是由大江联暗中不住扩展势力,明的则由符君侯建立英雄形象,只要机会来临,符君侯出而振臂高呼,揭竿起义,南北势将分裂。那时突厥人大举南侵,大周皇朝便须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一旦给符君侯攻陷扬州,截断大运河的漕运,情况将不堪设想。” 横空牧野笑道:“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龙鹰,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龙鹰道:“我陪你游三峡后,会在白帝城偷上岸去,然后以另一个身分入巴蜀。” 横空牧野道:“为何不是扬州而是巴蜀?” 龙鹰道:“所谓扬一益二,巴蜀的重要性仅次于扬州,如果扬州是大周的南都,益州巴蜀便是中土的大后方,且有大江上游之利,进可攻退可守。一天巴蜀没落入敌手,大周仍掌握着大江的控制权。所以巴蜀成了必争之地。我到巴蜀去,正是要粉碎大江联在巴蜀建立根据地和扩展势力的野心。” 横空牧野道:“岂非很快要和你分手?” 龙鹰道:“还怕没有聚首的机会吗?给我好好照顾美修娜芙,真怕她抵不住分离之苦。” 横空牧野道:“你可以放心,美修娜芙是非常坚强的女人,不过在你面前只显示柔弱多情的一面。到三峡前好好慰藉她,让她可带着最美好的回忆返国。” 龙鹰笑道:“遵旨!我现在立即去安慰她。” 言罢告辞回房。 翌日清晨楼船起航,丘神绩派出八艘战船护驾,今次横空牧野再不推辞,俾能专心享受游江之乐。 龙鹰则为未来全力做准备。 离开神都后,他的思虑再不囿困于与武曌和朝廷的勾心斗角间,又受横空牧野的启发,对中土和外族的形势达致全面的了解,从而为自己定下明确的人生目标。 他龙鹰既得上天赐与神奇的魔种,就应利用自己独特的本领,为中土和爱好和平的外族尽心尽力。而说到底他龙鹰正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邪帝,魔门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撇开与武曌的离奇关系。只要他全力辅助武曌,肃清内忧外患,等于向天下展示魔门也可为万民带来幸福,开展盛世,也可为魔门以前的恶行,做出补偿。 终有一天,他会摆脱武曌的威胁。与心爱的美女们共享动人的生命。所以现在所有努力,不但为人,也是为己。 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楼船逆江而上,龙鹰的心神尽用在学习吐蕃语和突厥语上,非是囫囵吞枣的靠强记。而是从两国的文字入手,好真正掌握由不同文化衍生出来的语系。 午前他只说吐蕃话,午后则说突厥话,凭他过目不忘的骄人天分,不到十天,已可应付普通的对答,令横空牧野等惊讶至合不拢嘴。 他又开始蓄胡须,以掩盖面目,为范轻舟的身分做预备。 这天船抵三峡,方均把楼船泊往码头。待明天清晨入峡。是夜众人情绪高涨,在舱厅饮酒作乐,美修娜芙和众姬表演歌舞,龙鹰、横空牧野、吐蕃高手和方均偕一众高级将官击节和应,闹至深夜。方回房休息。 离别在即,美修娜芙毫无保留向龙鹰献上她的爱火和情热,男欢女爱,用尽了他们的力气,事后两人相拥而眠,都舍不得入睡。枕边细语,缱绻情深。 龙鹰温柔道:“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个美人儿。” 美修娜芙媚笑道:“放不下什么呢?怕我去偷别的男人吗?美修娜芙不会的呵!谁比得上我的鹰爷?” 龙鹰没好气道:“我是怕你会哭啊。” 美修娜芙雨洒般连吻他数十口,傲然道:“美修娜芙只会因你变心而哭,绝不会为暂别而哭,光阴是有翅膀的,飞得很快。你是大英雄嘛!当然不可把所有时间花在女人身上,出征战士的妻子都要乖乖等待丈夫凯旋归来。鹰爷不用担心美修娜芙,她是你最乖的女人。” 又道:“今回返神都,美修娜芙可到上阳宫找你另外的三个美人儿吗?听说其中一个,是宫城最动人的美女。” 龙鹰大喜道:“当然可以,有你去亲身说法,更可令她们安心。” 美修娜芙忽然满脸红霞,咬着他耳朵道:“还有时间呢。” 龙鹰故作不解道:“还有什么时间?” 美修娜芙大叫不依。 龙鹰被她燎原的热情燃烧起来,生命攀上最动人的境界。 龙鹰偷上陆岸,心中仍充满离愁别绪,一时难以排遣。 怎想得到往见端木菱,本是即日来回的短程,变成了旷日持久的万里长征。 若有选择,他会攀山越岭渡江渡河的到成都去,别人艰苦的旅程对他来说是游山玩水。不过他今次是要惹人注目,只好规规矩矩在白帝城的码头帮衬乌江帮的载客船。 乌江帮兴盛于隋末唐初,一向信誉昭著,服务方面更是有口皆碑,加上乌江帮专注本业,少有卷入江湖恩怨,又得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侯希白照拂,所以其他大小帮会,无不给足乌江帮面子,官府对乌江帮也特别通融。 据宋言志所说,正因如此,乌江帮成了大江联的目标,以之为踏脚石把魔掌伸进巴蜀武林。而其手法更是卑鄙狠毒,先以一个长相英俊叫池上楼的年轻高手,以爱情手段夺得乌江帮龙头老大云方侠么女云华樱的芳心,入赘云家。在其后数年间,云方侠和两个儿子先后被害。帮主之位表面落到云华樱身上,实际则由池上楼控制,并引入大批高手,然后大展拳脚,招兵买马,逐步扩展。在正常情况下,要在巴蜀扩展势力并不容易,只是现在巴蜀乱成一片,池上楼遂可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由此可见,在背后操作大江联的势力很不简单,不但心狠手辣,且是谋定而动,令人防不胜防。 登船后,龙鹰到四人舱房的床位倒头大睡,天明才醒过来。他没有立即起床,展开“魔听”之术,收集情报。有了个谱儿后,轻轻松松到位于这艘双桅大船顶部的舱厅进早膳,膳费已包括在船资内。 本来以龙鹰的体型气魄,又背挂蛇首刀,该颇引人注目,不过当他步入舱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往厅子中央的一桌,没多少人有看他一眼的兴趣。 龙鹰取得早点,躲到一角的小桌子用餐,虽非惯吃的美食,却有种地道充满泥土气息的窝心暖意,愈吃愈觉滋味,特别是那盘质粗味浓的馒头。 中央的桌子,坐着一老两嫩三个道姑。老道姑看似七十来岁,相貌古奇,至乎有点阴森的味道,显然不但道功深厚,且是有道行的修真人。 两个年轻道姑大的约二十许,身材丰满,颇为诱人,但神态端庄,偏是这两个元素相加起来,分外搔着好色男人的痒处。 年纪小的道姑该不过十八岁,长得娇俏可人,一脸天真神态,显是入道未久。 如此组合,不引人注目才是怪事,至于她们不躲在修真的道观,而是长途跋涉抛头露面的往巴蜀去,原因更是耐人寻味。 还有两桌船客惹起龙鹰注意。 一桌坐的是五个江湖汉,位置在与他相对的另一角落,看样子该是相逢何须曾相识、刚论交的神态,愈谈愈兴奋,如果不是臭味相投,便该是有共同目标。 龙鹰要窃听他们说话是举耳之劳,但他却没有这种闲情。 另一桌位于道姑之邻,一家八口,主子是个中年书生,带着妻妾、儿子女儿、两婢和两个壮健的男仆,该是有点家底的人。 龙鹰留神他们,是因他的小妾不但端庄秀丽,且是会家子。 其他是一般的商旅,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忽然一个面带笑容的胖子走进船厅内,寻人似的目光扫视全场,略一沉吟,朝五个江湖人的桌子走过去,依江湖礼数抱拳问好,不几句话便和他们打成一片,还坐下说话。 对这个胖子,龙鹰不敢掉以轻心,忙竖起魔耳偷听他们的对答。就在此时,一直垂下眼睑的老道姑睁开眼睛,瞥他一眼,龙鹰报以微笑。老道姑微怔一下,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胖子显然说服了那五个汉人,部分掏银两出来交给他。胖子又说了一番话,这才离桌朝龙鹰走过来。 胖子来到桌前,抱拳道:“兄台你好!大家分属江湖同道,可否容兄弟说几句话?” 龙鹰淡淡道:“坐!” 胖子坐往桌子另一边,堆起笑容道:“兄台可知现时成都的情况?” 龙鹰道:“你刚才对他们说的话,老子听得一清二楚,不用重复。” 胖子双目现出惊异之色,但毕竟是老江湖,话锋一转道:“那阁下尊意如何,只要二两银,我段客包保可将阁下送入城内。” 龙鹰道:“没兴趣!” 段客愕然道:“阁下真晓得成都目前的情况吗?” 龙鹰哑然笑道:“你才是不明白情况,要弄个人入成都岂是容易,有能力办得到的绝不会收这个价钱。竟敢当我范轻舟是善男信女,不论你骗了多少钱,最后都会落进老子的口袋去。” 段客双目杀机大盛,显然恼羞成怒,想翻脸动手,登时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龙鹰好整以暇的跷起二郎腿,还摇摇晃晃,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段客倏地换过一脸笑容,耸肩道:“好!非常好!” 说罢离舱去了。 龙鹰心中暗懔。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胖子就已晓得他不简单,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且他意不在骗钱而在摸底,背后必有图谋。 心中一动,追在他背后去了。 第八章 无上智经 客船主舱分三层,龙鹰纯凭感应,追着他来到第二层船舱。段客推门进入他的舱房,龙鹰见自己的舱房就在对面,忙闪回自己的房间去。 段客的舱房传来微仅可闻的声音,龙鹰想不到段客还有其他伙伴,且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忙全力运功窃听。 以他的冷静功夫,仍听得大吃一惊。 传入他耳内竟是他刚学晓皮毛的突厥语。 龙鹰头皮发麻的听着,遇上听不懂的凭上文下理猜估。 房内除段客外另有三人,刚好占了一个舱房。他们多次提及“行动”的字眼,段客强调必须在行动前杀死他龙鹰,对他非常顾忌。段客又说及那两个年轻道姑和中年书生的美妾,其他人边听边淫笑,龙鹰不用猜也晓得他们想什么。 接着沉寂下去。 龙鹰坐在床沿,既心叫好险,又暗呼幸运。不过这幸运是争取回来的,如果不是从宋言志处得到池上楼控制乌江帮的珍贵情报,他绝不会“适逢其会”。 首先证实了大江联确是由突厥人在背后操纵,段客正是被突厥化了的汉人。 其次是他至少掌握到池上楼毁船杀人一石二鸟的两个作用。 一是继续清除乌江帮不支持他的旧帮众,另一是使池上楼自己也变为受害的苦主,以转移视线。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就非他所能知。 龙鹰同时大感头痛。 以大江联一贯的行事作风。整个作案过程必谨慎周详,行事前不动声色。事后不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此本为揭破大江联阴谋千载一时的良机,只恨龙鹰志不止此。而是要将大江联的背后搞手连根拔掉,不得不将此诱人的念头硬压下去。 最直截了当是找船上乌江帮众的头子说话,但那怎可能是大坏蛋范轻舟的作风?故而此路不通。 因明早客船抵达成都,故此大江联的行动必须在今晚进行,来个里应外合,加上火器毒烟一类对舟船最具破坏力的手段。可以想象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必是雷霆万钧,那时他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 不论如何。他的底线是不容许船上任何无辜者受到损害。 他的脑海泛现老道姑的形象。 凭直觉,他知道这老道姑是得道之人,否则没可能对他的魔种生出感应,问题在自己凭什么说服她帮忙。 还有是中年书生的秀丽小妾,此女肯定是高手,由她去知会乌江帮的人,自己可避过暴露身分的风险。 老道姑或是美女,真教他难做抉择。 “笃!笃!笃!” 敲门声响。 龙鹰早闻足音,抛开烦恼,道:“请进来!”? 来的是刚在舱厅内“聚义”的五个江湖浪人。其中之一是此房之客,龙鹰没权不准他们进来。 四人在对面的床边坐下,另一个站立。 龙鹰忽道:“你们谁懂突厥话?” 五人你望我,我望你,一起摇头。 龙鹰志在试探,若五人中混有对方奸细,骤闻“突厥话”三字,不立即心跳加速,脉搏加快才怪。这种独门测探法。爽脆利落。 站着的是个瘦小子,十八十九岁的年纪,长了张马脸,样子还算机灵,说话充满小混混的圆滑味,道:“小子郑工,拜见范大哥,幸得范大哥揭破那胖骗子,否则我们将损失惨重。” 龙鹰道:“他把钱归还了你们吗?” 在五人中体格最魁梧的汉子道:“难道他敢不还钱给我们?不怕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龙鹰皱眉道:“这位是?” 坐在他旁的中年汉道:“他就是有‘铁汉’之称的石如山,在白帝城是有名堂的人物。在下富金,专做水运买卖,也粗通拳脚。我们都是在船上认识,原来大家都是到成都碰运气,看可否拿到采花盗领赏金。” 众人中以他年纪最大,有生意人的稳重。 另一个比郑工年长少许的小子兴奋道:“我叫詹荣俊,十二岁离家出来闯天下,拜过十多个师父。现在赏金已增至千二两黄金,若大家合作,每人可分得二百两黄金,足够我们豪花几年。范大哥如此精通江湖门道,有大哥加入,我们将如虎添翼。” 五汉中以他长得最高最俊,手长脚长,身手灵活。 尚未说话,身形较胖的汉子抱拳道:“鄙人张岱,论功夫只是平平,却精通医卜星相之道。刚才就只我一个没有付钱,今次西来,亦不是为赏金,而是避劫。” 郑工等愕然看他,显是到此刻方知他的底蕴。 龙鹰道:“张兄因何忽然如此坦白呢!” 张岱凝望着他,沉声道:“范大哥是否准备出手取那骗子之命?” 龙鹰哑然笑道:“张兄该是从气色看破段客死祸临身。对吗?” 张岱现出掩不住的惊讶之色,晓得龙鹰才智高绝,从他一句话将前因后果推测出来。他行走江湖的窍门之一,就是语出惊人,镇着来问吉凶者。 郑工、石如山、詹荣俊和富金动容色变,更是大惑不解。龙鹰既没有被骗,哪来杀段客的道理? 龙鹰大感有趣。 他尚是首次和低下层的江湖人物打交道。眼前五汉绝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只是在做梦,张岱还清醒点,其他人则连形势都未弄清楚。可是如果自己能令他们梦想成真,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龙鹰道:“眼前正有一劫,张兄看到吗?” 众人目光全投往张岱身上。 张岱恭敬道:“范大哥就是我们的贵人,对吗?” 詹荣俊拍头道:“难怪先生力主来邀范大哥加入我们‘擒盗团’。” 富金道:“张先生和范大哥的对答暗藏玄机,令我心生寒意。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如山喝道:“谁敢来惹我们,我石如山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龙鹰道:“勿要扬声说话。” 众人瞧着他,听他说话。但石如山仍是一脸不服气,显是自恃武功,听不入龙鹰的良言。 龙鹰道:“不要小觑那个自称段客的骗子,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武功不在你们任何一人之下。” 除张岱外,其他..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 龙鹰向石如山伸出右手道:“不相信吗?握手便知。” 石如山知他要比力,正中下怀,好显点本领,忙伸手和他相握,立即全身剧震,其他人全看呆了眼。 龙鹰放开他的手,笑道:“相信了吗?” 石如山仍在发怔,一脸胀红。 张岱道:“不要再浪费范大哥的精神时间,我们今趟到成都去的祸福荣辱,全系在范大哥身上。我张岱也有救了。” 龙鹰道:“想拿得采花盗领赏金,一定要保密,我们间的事绝不可泄露半句出去,做不到者,请立即退出。” 包括刚在龙鹰手上吃了暗亏的石如山在内,五人誓神劈愿的答应了,情绪高涨起来。 龙鹰道:“我们先要过两关,方谈得上捉拿采花盗。” 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聆听。 龙鹰心忖他们肯定走运,若自己没有登上此船,他们绝活不过今夜。 接着将今晚会发生的事详细道出。最后道:“只要想想强如巴蜀盟和乌江帮的老大先后遇害,无痕无迹,可知偷袭者的实力如何强大,不但计划周详,且手法高明,故而没有任何活口留下。今晚的情况会如出一辙,若掉以轻心,死了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富金面无人色的道:“我们立即通知船上乌江帮的头儿李清辉。” 龙鹰好整以暇道:“通知他又如何?就算我们立即擒下段客四人,他们来个矢口不认,能奈何他们吗?我们该设法把事情闹大,到敌人来袭时才发动,只要拿得几个活口,第二个如何登岸入城的难关可迎刃而解,还可立威巴蜀,大利我们追缉采花盗。” 郑工嗫嚅道:“可是……可是范大哥又指他们实力强横,正面动手,我们拚得过他们吗?” 张岱等虽没有附和,看神色已知千万个同意郑工的说法,比起巴蜀盟和乌江帮的龙头老大和随身高手,他们算老几? 龙鹰现在是随机应变,既没法逃避,只好先和大江联硬撼一场,其他容后再想。 龙鹰道:“本来是敌人有心算无心,现在轮到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都应付不来,如何到江湖行走?哼!敌人最厉害的是里应外合,让我们先破他们的内应,其他再从详计议。” 张岱吁出一口凉气道:“如何破他们的内应?” 龙鹰微笑道:“现在最重要是不动声色,更不要在神态上露出破绽,以致打草惊蛇,也勿要知会乌江帮的人。敌人是雷霆万钧之势,我们则是龙卷风般难挡。他奶奶的!敢来惹老子的,从来没有好结果的。你们最好抛开一切,睡个精满神足,今晚随我大展身手。” 他由“他奶奶的”开始,双目魔芒转盛,看得五人呼吸顿止,说不出话来。 龙鹰长身而起。 富金忙道:“范大哥到哪里去?” 龙鹰轻松道:“我去找帮手。” 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瞧着他出房去了。 第九章 行动时刻 龙鹰来到最高一层的舱房,给乌江帮的人拦着,道:“这是女客的房层,请回去吧!” 龙鹰心中暗叹,扬声道:“本人范轻舟,是想拜访女道长,请老兄行个方便。” 那乌江帮的大汉道:“这是我们乌江帮的规矩,没得商量。”又压低声音道:“何不待至午膳时,才找道长说话?” 龙鹰微笑道:“看来只好如此,老兄高姓大名?” 大汉道:“本人李清辉,只是乌江帮的小头目。” 龙鹰道:“李兄是否刚见过道长?” 李清辉大讶道:“范兄是凭什么猜出来的?” 龙鹰道:“我还可以猜出很多事来,例如……” “咿唉!” 其中一个房门张开,年纪最小的俏道姑探头出来道:“李舵主请让范先生过来见师尊。” 踏入房间,龙鹰立知女道是大有来头的人,此房比之他的四人舱大上几倍,且以屏风隔开寝室,外厅设置酸枝几椅。 年老道姑盘膝坐在椅子处,宝相庄严。 两女徒分坐左右,较年长的道姑垂帘内视,年轻的俏道姑却不住拏眼看他,充满对事物的好奇心,一副尘心未尽的可爱模样。 龙鹰在女道长对面坐下。 老道姑不徐不疾的道:“贫道丹清子,不知范先生有何见教?” 龙鹰心中一动,道:“前辈是否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丹清子终睁目朝他瞧来,难以测度的深邃眼神定睛瞧着他,叹道:“缘分缘分!这是老身第二次感应到先生神妙莫测的丹心。” 龙鹰苦笑道:“竟瞒不过前辈法眼。敢问前辈今次入蜀所为何事?” 两女你眼看我眼,均不明白两人间充满玄机的对答。 丹清子像说别人的事般淡然道:“老身寿元早尽,全凭丹功延寿一年。好完成心愿。唉!谁想得到呢?佛门竟会出了这么一个败类!” 龙鹰一震道:“前辈是否被法明的不碎金刚所伤?” 两个美丽的女道士登时美目睁大,难以相信的瞧他。 丹清子首次用神打量他。沉声道:“只是这句话,已知范先生非是寻常炼丹修真之士。范轻舟是你的真姓名吗?” 龙鹰晓得眼前的丹清子,也绝非一般的老道姑,而是道门元老级的高手,否则怎可能与法明有一战之力? 法明确是当今之世最可怕的邪人,先不动声色的杀死“多情公子”侯希白,又暗里对道门开刀,不用猜也知他如此处心积虑,秘密行动,全为了击败他师姐武曌作准备。从他这种作风引而伸之。他掌握的实力绝不限于净念禅院的数千假和尚。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龙鹰不敢瞒她,道:“范轻舟只是我掩人耳目的身分,我的真名字叫龙鹰。” 丹清子微笑道:“老身刚才已猜到是你,只是想你亲口证实,真是缘分。” 龙鹰大惊道:“前辈该是隐于道山的世外高人。怎会晓得小子?” 丹清子从容道:“?老身不但知道你是谁,还清楚你是继向雨田之后,魔门最超卓的邪帝,现在你也成了老身唯一的希望。” 龙鹰抓头道:“谁告诉前辈的呢?” 丹清子道:“我们的道观,位于洛阳南面三百里的归藏山上。静斋的端木姑娘,于你斩杀薛怀义后的一天,到来见我,详细问及道丹的事,同时晓得法明曾到我观来强抢丹经。” 龙鹰大感有趣的道:“原来仙子对我做足准备工夫。难怪我给她杀得落荒而逃,差点保不住小命。” 丹清子讶道:“她竟找你动手?可是当她在老身面前说及你时,双目不住闪动异彩,老身还以为她动了凡心,竟是一场误会。” 龙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此时连较年长的年轻女道士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 丹清子道:“老身的右边是大徒明惠。左边是小徒明心,都是她们入门后的道号。” 两女单掌问讯致礼。 龙鹰忙还礼,隐隐感到丹清子千山万水的往巴蜀去,与此两女大有关系。 此时他已差点忘记了大江联的威胁,更忘掉自己范轻舟的身分。 龙鹰道:“法明要抢的是什么经呢?” 丹清子道:“此经名为《无上智经》,来自敝观始祖无上智师,这是我们后人尊称她的道号。龙先生或许从未听过她,皆因本观一直奉行智师避世修行的宗旨。智师的师尊便是静斋的始祖地尼,可以说我们是静斋的旁支,只是专修道门功法。” 龙鹰明白过来,由于地尼曾看过《道心种魔大法》,而地尼则是当时的道门第一人,可如探囊取物般轻易将大法融会于丹经里,所以法明晓得他龙鹰的真正身分后,不惜冒开罪天下道门之险,到道观强夺宝典,以研究破他魔种之法。 端木菱亦有同样的心态,但看来她似非想毁掉自己,而是……哈!另有所图。真恨不得立即找她问个清楚明白。 丹清子淡淡道:“此经已落入法明之手。” 龙鹰失声道:“什么?” 丹清子道:“他夺经在手后,才给老身截着,他拚着挨我一掌,换得踢老身一脚的机会,最后让他脱身而去。” 龙鹰大惑不解道:“如此该是法明怕你们向他讨经,怎么变成前辈……嘿!前辈……” 丹清子道:“大家同道人不用客气,事实上老身已年过百岁。唉!失经事小,一饮一啄,均有前定,得得失失,有什么好计较的?老身逃到这里来,为的是小徒明心。事缘当晚小徒被他看破已结下女丹,由..于法明精善藏密双修之法,若给他夺得明心的女丹,结局类似他得到仙胎,后果不堪设想。” 龙鹰不解道:“女丹是什么呢?” 丹清子道:“女丹是《无上智经》一种特殊的功法,可遇不可求,亦与修行深浅无关,个中情况,问端木姑娘便清楚。” 又道:“她们两人本生于官贵之家,只因遭诛族之祸,遂托庇于敝观。” 龙鹰道:“现在你们到哪里去?” 丹清子道:“天下间,除皇宫外,对她们来说就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龙鹰头皮发麻道:“慈航静斋?” 丹清子道:“先生猜得真准。老身已是时日无多,这个责任就落在先生肩头处。” 龙鹰大吃一惊道:“什么?” 丹清子道:“端木姑..娘本要亲自护送我们,不过却给老身一支卦说服了。那支卦叫‘水不润下’,水主北,故须避往南方,而卦里隐潜生机,乃绝处逢生之象。今天遇上龙先生,岂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 龙鹰差点叫头痛,望往两女,她们不但丝毫不害羞,还瞪大两双美目瞧他,再没有先前的隔阂。 龙鹰不太清楚道教修真女冠和佛门女尼在清规上有什么分别,但就两女来看,似乎道门的清规远及不上佛门的戒律。更是心叫救命,如果自己来个监守自盗,怎对得起丹清子? 龙鹰苦笑道:“小子没有别的选择吗?” 丹清子现出个高深莫测,另有含意的笑容,双目闪动异芒,道:“当然有别的选择,就是永远将她们带在身边。” 龙鹰差点晕了过去。 龙鹰朝船首方向走去,意在吹吹河风让自己可以清醒点。 现在可算是他首次出来行走江湖,不到一天,已深深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滋味。事情像波浪般带着你走,除非他是铁石心肠的人,可以对发生在身边的所有人事无动于衷,否则就会如此刻般烦恼。 段客从旁移出,拦着往船首甲板去的出口,谈笑道:“范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龙鹰光火道:“滚开!” 段客双目杀机一闪,冷笑道:“面子是人给的,范兄太不识相了。” 龙鹰哑然笑道:“确是荒天下之大谬,谁要你给面子呢?让老子再说一次,滚开!” 段客双目乱转,悻悻然退往一旁。 就在他移动的一刻,龙鹰擦身而过,到达门外,不予他任何动手的机会。 寒冷的河风迎头照面的吹来,令他衣衫拂拂作响,龙鹰精神大振,直抵船首,扫视两岸有如画卷的景色。 泓泓雄浑的泱泱滚流,在两岸山崖屹立对峙下,幽深秀丽,水遶滩明,波横黛色,美不胜收。想到古今多少事,尽成明日黄花,惟只滔滔大江,仍是自西而来,永恒地横过中土的大地,不由大生感慨。 龙鹰心忖,恐怕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大江,心中想到的该不会相差太远,那是当心神被大江磅礡的气势镇慑下,因大自然奇景而产生渺小感的正常反应。 足音从后方传来。 那个一家大小乘船往蜀的中年书生,穿上御寒厚棉袍,来到龙鹰身旁,道:“范兄请恕在下冒昧打扰,愚生王昱,今次往成都是到剑南西川节度使治所赴任。” 龙鹰暗叹一口气,原来冒充另一个身分是如此困难重重,在别人眼中他不但非是个黑吃黑的恶棍,还似个善长仁翁,真不知此事如何了局。什么惹起大江联注意,以打进大江联去的鸿图大计,肯定泡汤。 道:“这处风大,我们不如回舱内说话。” 王昱欣然道:“愚生果然没有看错人,范兄是个正人君子。没关系,愚生的身子还可以,吹一会风没有问题。” 接着压低声音道:“我们与女道长同在扬州登船,曾数次求见,都被她婉言拒绝。最奇怪是她们三师徒今天竟首次到舱厅吃早点,稍后又肯接见范兄,益发耐人寻味。愚生也知道这么来问范兄实嫌唐突,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请范兄勿要见怪。” 龙鹰道:“王兄为何想见女道长呢?” 王昱道:“女道长是由竹花帮的人安排登船,竹花帮的大龙头更亲来送行。桂帮主和家父颇有交情,承他告知女道长是有大德的修真之士,故而生出仰慕之心。唉!不知是什么原因,愚生看范兄的第一眼,已生出结交之意,对愚生来说是很奇怪的事。” 龙鹰问道:“王兄的令尊该是大有名望的人。” 王昱道:“不瞒范兄,我们王家是巴蜀的大族,今次是返家乡任职。范兄勿要误会愚生是凭家族的关系调回成都,这次是节度使亲自要求愚生回去,好助他应付成都现在的风风雨雨。” 龙鹰顿然对他刮目相看,又想到大江联的行动,主要目标大有可能是眼前此君,在公在私,自己亦不能让他和家人受到伤害。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道:“难怪乌江帮会出动李清辉来负责今次的船航,王兄该是敌人深切顾忌的人。来!让我们到舱尾商议。最好是将李清辉也请过来,那就更万无一失。” 王昱占了丹清子师徒隔邻和对面的四间大舱房。 在外厅坐下,喝过小婢奉上的茶。李清辉来了,在王昱旁坐好后疑惑地瞧着龙鹰道:“王大人找小人来,有什么急事呢?” 王昱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因范兄要求请李舵主来,遂照他的吩咐办。” 李清辉双目射出不满之色。只是碍着王昱的情面,不便发作。向龙鹰道:“范兄似是对别人的事很感兴趣,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多管闲事。不知范兄到成都有何贵干?” 王昱皱眉道:“李舵主!” 龙鹰向王昱打出勿要说下去的手势。向李清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不但是船上最不爱管别人闲事的人,更绝不该去理会其他事。只因没法袖手不理。” 敲门声响。 王昱像早晓得是何人般,毫无讶异神色,道:“进来!” 来的是他年轻的美妾,向两人致礼后,在王昱指示下坐到他身旁。 王昱道:“这是愚生的小妾玉倩,刚才愚生着她去请教女道长有关范兄的情况。” 接着向玉倩道:“道长有什么说话,勿要有任何隐瞒的说出来。” 再向两人道:“连愚生也不知道道长的指示。” 龙鹰立即对王昱做出新的估计,这一着当然是针对李清辉对自己的怀疑使的手段,且是对症下药,显示出王昱的才智。 玉倩瞥龙鹰一眼。轻轻道:“丹清师的话很奇怪,她说不要去理会范先生的出身来历,只须认定范先生是绝对可信的人,今晚可安然度过大劫。” 王昱讶道:“没有其他说话吗?” 李清辉朝龙鹰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玉倩道:“丹清师还说了两句很奇怪的话。” 在三人注视下,稍顿续道: “她说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龙鹰盯着李清辉道:“李舵主信任丹清子道长吗?” 李清辉坦然道:“我只知竹花帮的人千叮万嘱我须好好照料她们三师徒,却弄不清楚原因。不过仍晓得两位道姐深谙武技,老道长的武功则是深不可测。若老道长认为今晚有灾劫,当然非同小可。” 然后不解道:“范兄凭什么令她们这般信范兄而不疑?” 龙鹰明白必须把李清辉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不但为应付今晚的情况,更是为日后在成都的行事。否则如让他将这两天在船上发生的事如实告知池上楼。不被他怀疑才怪。 王昱不悦道:“李舵主又忘了老道长的吩咐,不要问范兄的出身来历嘛!” 龙鹰把心一横,道:“范某人敢肯定连竹花帮的人也不清楚她们三师徒的来历,只因中间的介绍人大有来头,所以给足面子。前辈!小子说得对吗?” 三人听到最后两句,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掌握不到这两句话的含意。 丹清子苍老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道:“有什么事可瞒过范先生的法眼丹心?老身是拿着慈航静斋端木姑娘的信函去见桂帮主,再由他安排往成都的事宜。” 三人同告动容,不但因慈航静斋如雷贯耳的四个字,更被丹清子能隔廊穿壁而来的传音功夫镇慑。 丹清子续道:“王昱大人是当年荡魔团长江以南地区的首席军师,之后一直在丘神绩大将军的辖下办事,对南方的形势有深入了解,所以成为敌人的首要目标。” 李清辉终于色变,王昱则一脸惊讶,显是想不到丹清子这么清楚他的事。 玉倩秀目生辉的瞧着龙鹰。 龙鹰微笑道:“现在我们该可以从详计议哩!” 黄昏时分。 段客故意出来活动,四处找人闲聊,不用说是在掌握船上的情况,当然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到天色黑齐,段客在舱厅吃过晚膳,大摇大摆的返回他在中层的舱房。 龙鹰等不晓得敌人何时来袭,只可从段客等四个内应的行动做出判断。现在段客回房,时间该差不多了。 富金等五人聚在舱口处高谈阔论,口沫横飞,段客怎想得到是个为他设计的陷阱,一声:“诸位大哥借过。”便要在众人间穿过去。 石如山忽拦在他前方,一拳照他面门轰去。 段客大吃一惊时,其他人的手脚全招呼到他身上去。 同一时间龙鹰震断门关,与李清辉杀进舱房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生擒了仍躺在床上休息的三个大汉。 乌江帮帮众一拥而入,先将三人来个五花大绑,逐一抬走,又彻底搜索。 龙鹰和李清辉移往廊道处,后者道:“范兄的身手真了得,我还未有动手的机会,已给范兄制住各人。” 此时搜索见到成果,李清辉的手下提着两箱火器,予两人过目。 物证俱在,一直半信半疑的李清辉终对龙鹰深信不疑,略一检视,咋舌道:“是霹霹火球和毒烟炮,如给他们在舱内施放,会是大灾难。范兄等于救了全船人的命。” 龙鹰偕他举步往船首方向走去,道:“我们尚未脱离危险,如若正面硬撼,吃亏的定是我们。” 郑工等人立下擒拿段客的大功,意气昂扬的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船上的数十船客,全被请回各自的舱房内,并着他们勿要惊惶。 来到船首甲板处,李清辉道:“敌人若看藏书网不到内应者的灯号,理该不敢轻举妄动。” 龙鹰道:“若敌我双方实力相若,该是如此。不过敌人的力量可能在我们数倍之上,又是顺流攻来,若认为内应出事,会更添他们攻击的决心,以免有活口落在我们手上。” 张岱问道:“范爷怎知敌人顺流来攻?” 龙鹰在船首立定,极目前方,从容道:“若敌人从后而至,现在该有敌船在后方两里内全速赶上来。顺流胜逆流,这是水战的兵家要略。” 心忖自己不知是否与这个“爷”字结下不解缘,换了个身分仍是爷前爷后的给人呼唤着。 富金色变道:“这怎办好!” 五人中,以他的胆子最小。 乌江帮的人送来强弓火箭。 龙鹰取起一张弓,试拉几下,道:“李舵主是操舟高手,加上大江水面辽阔,只要能在一段时间与敌船保持在箭矢的射程外,我有把握烧掉对方的船。” 李清辉沉声道:“需时多久?” 龙鹰道:“一盏热茶的工夫便足够。” 李清辉担心的道:“这个我可轻易办到。只怕敌人顺流船快,到来至近前我们方察觉,更怕船来船往,根本不晓得哪条是敌船。” 龙鹰轻松的道:“这方面交给我,当我第一枝箭命中对方的主桅时,李舵主不用小弟教你也知该怎么办。” 李清辉再次半信半疑的掌舵去了。 詹荣俊问道:“我们五个可以干什么呢?” 龙鹰道:“你们暂时负责点燃火箭,然后再听我的指示。来!点箭!” 五人立给吓得手忙脚乱,还是郑工和詹荣俊两个年轻小伙子身轻灵活,一个负责递上十字火箭,一个点燃火箭。 龙鹰想也不想的猛地拉弓至满月,看似漫无目标将箭瞄往前方的高空。 船首对着的河段黑沉沉的,见不到船只应有的灯火。 “飕!” 劲箭离弦疾去,投往高空,画出美丽的火痕,落往前方视野难及的暗黑中。 在五人和一众乌江帮徒的呆瞪下,微仅可察的火光忽然光亮起来,变成点点火芒,也燃亮了并排而来的三艘敌船。 李清辉大喝道:“左转!” 第十章 任重道远 众帮徒吆喝响应,齐心合力控帆改舷,朝南岸的方向驶去。 龙鹰第二枝劲箭离弦而去,命中另一船的主桅,不但比平常箭程远上一倍,其精准度更是眼睁睁看着也没法相信。要知敌我双方的船都在高速移动中,并非固定的靶子,要像龙鹰般命中目标,必须将双方不断改变位置的关系计算在内。而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神箭手能办到的事。 岂知龙鹰际此背负全船人性命重责的一刻,心神再次晋入魔极至境,并不是用眼去看,而是以直觉去掌握,故能人之所不能。 三艘敌船改向追来,火箭对他们一时间只能造成微不足道的损害。 “砰!” 敌船风帆被火箭燃着,登时狼狈不堪。 而敌人射来的火箭,最近的也离开他们的船有二、三丈远,构不成威胁。 郑工等忘情的喝采欢呼,再不介意做的是跑腿般的工作。 己船往外绕个大弯,到快抵南岸,转向靠岸逆流而上,变成敌船在后侧方追来。 “砰!砰!砰!” 敌船所有风帆全告着火焚烧,船速显著减慢。 龙鹰停止发箭。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是到敌船上大开杀戒,他最恨连妇人孺子都不肯放过的凶徒,多杀一人可为世间多除一个祸害。还有个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原因,就是这般做可大大满足他的魔性。不用以道心去压抑。 只恨如此一来,他真正的身分将无可遁形。谁都晓得范轻舟不会如此厉害。 “范先生!” 龙鹰别头看去,两个各自有其独特美态的俏道姑来到他身后。两双美目闪耀生光,以崇慕的眼神大胆的瞧他。 较年长的明惠道:“师尊着我们来,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明心“噗哧”娇笑,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在说船都远得看不见了,师姐还说要帮忙。 五人中特别是郑工和詹荣俊都现出神魂颠倒的模样。 客船再次回到航道,逆流而上。后方的敌船变作三股冲天的火焰,像大江上三个浮动的大烛台。 王昱偕妻妾兴奋的来到众人后方,大喜道:“没可能的,但偏给范兄办到了。” 龙鹰提醒道:“记得到成都后该怎么说。还有是我这五位兄弟入城之事,全付托到王大人手上哩!” 举船欢腾下,悠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成都在个半时辰的船程内。 龙鹰正和李清辉在船尾说话,小婢奉王昱之命来请他到舱房去。龙鹰向李清辉多交代几句话后,往见王昱。 王昱单独在房内见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坐下后,道:“不瞒范兄。我今次到成都去,并非正常的调动,而是负有特殊的任务。” 自知道他是“荡魔团”的智囊之一,龙鹰早晓得他不简单,点头道:“我明白!不过看来已泄露风声。对吗?” 王昱叹道:“我已尽量低调,想不到仍惹起敌人警觉,幸好有范兄出手,否则早尸沉江底。现在却是因祸得福,有四个活口在手。可见福佑大周。” 龙鹰心中一动,问道:“王大人是否负有圣上密谕呢?” 王昱愕然道:“没可能给范兄猜到的。” 龙鹰心忖有什么难猜的,武曌既要对付大江联,当然要着地方政府做工夫,而王昱有对付魔门的珍贵经验,该是应付大江联背后神秘势力的理想人选。 岔开话题道:“今次王大人找小弟来,有何指教呢?” 王昱道:“因为我想到一个精采的计划,但必须有像范兄般高明的人物相助才行得通,否则会弄巧成拙。” 龙鹰心中叫苦,他范轻舟的身分变成有等于无,若再帮官府办事,更不知如何了局。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昱还以为龙鹰怪他隐瞒,道:“我对范兄是完全信任,推心置腹,亦有必要向范兄解释清楚,方可借助范兄的智慧武功,以对付眼前企图颠覆我大周的祸患。” 龙鹰叹道:“王大人有什么可以告诉小弟的呢?” 王昱正容道:“关键处在我的小妾玉倩身上,她并非一般女子,而是我表妹的贴身宫娥,她由表妹一手训练出来,精通技击。” 龙鹰大奇道:“宫娥?她竟是来自皇宫吗?王大人的表妹是谁?” 王昱微笑道:“我的表妹叫上官婉儿,在皇宫有内舍人之称,不论文才武功,均非常有名,本为圣上的贴身侍婢,但十四岁时被免去奴婢身分,自此圣上令她掌管宫中诏命,现在圣上的诏敕多出于她手。今次我的任命,也全赖她推荐。” 龙鹰心忖竟有此女。旋又想到自己在皇宫时日尚短,活动的范围又限于上阳宫,不认识武曌的女官毫不稀奇。 但自己真的没见过她吗?问道:“她长得美丽吗?”话出口方晓得失了礼节,哪有这般去问王昱的? 王昱倒没什么,欣然道:“正因为她长得异常漂亮,方会被圣上看中。” 龙鹰心中一动,已知自己曾见过她。 那晚斩杀薛怀义,太平公主坐马车随武曌出来收拾残局,为太平公主驾车的美丽御者,该就是她。而自那晚后,再没见过她,可知她非是一般御者,而是临时充当此责。对此女他仍是印象深刻。 王昱道:“我们的敌人,极可能是长江最大的帮会大江联。” 接着将大江联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迫得龙鹰须耐着性子将自己已晓得的事再听一遍。王昱又说及成都目前的情况。然后道:“现在肆虐成都的采花盗,照我猜测该是大江联弄出来的把戏,目的是转移视线,方便他们进行控制地方帮会的行动。” 龙鹰道:“王大人没想过池上楼是大江联的人吗?” 王昱苦笑道:“不但想过,还派人调查过他,只是他的出身来历无懈可击,教我们找不到任何破绽。” 龙鹰道:“王大人尚未说出你的大计。” 王昱道:“我的计划就是要诱擒采花盗。” 龙鹰拍案叫绝道:“好!果然好计。” 王昱愕然道:“我尚未说出来,范兄竟已晓得是行得通的妙计?” 龙鹰笑道:“王大人早告诉了我,关键处在你的小妾身上,对吗?” 王昱像对他重新估计似的打量好一会,道:“我本有七个小妾,但由于不想张扬,今趟没有让她们随行,但都及不上玉倩的姿色。事实上她是奉表妹之命来当我的护卫。哈!不瞒范兄,男人就是男人,第一天我已忍不住和她欢好,并正认真考虑收她作妾。” 龙鹰笑道:“换了小弟也会那么办。” 说起女人,两人间的距离像忽然拉近了。 王昱压低声音道:“待会我们下船,玉倩会特别打扮,我们则巧妙安排,务要令她惹人注目,只要采花盗以她为目标,我们的计划就成功.99lib?了一半,另一半则要看范兄。” 龙鹰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他可以拒绝吗?如果玉倩或另一个美女被采,他肯定自己以后都快乐不起来。 两人商议了行事的细节后,玉倩敲门来报,丹清子想见龙鹰。 丹清子睁开眼睛,看着龙鹰道:“种魔大法,果然神通广大,异乎其技,老身能在离世前亲眼目睹,是还了心头大愿。无上智师曾说过,始祖地尼亲口告诉她,种魔大法是没可能练成功的,但其理法则是完美无瑕,想不到先有向雨田,现在又有你龙鹰。始祖对种魔大法,的确是看错了。难怪当年谢眺对佛法不屑一顾。” 明惠和明心两女分坐丹清子两旁,满有兴趣听他们说话。 龙鹰道:“小子只是运道好吧!” 丹清子道:“你的相格非常特别,可见奇人奇运。老身已撑得非常疲倦,恐怕捱不过十日之数,幸好遇上先生。抵成都后,我会带她们两人到青城山道友的上清观暂住,先生必须在十日内来领她们走,否则若老身不在,会祸及道友,千万切记。” 龙鹰断然道:“前辈放心,小子定会送两位……嘿……两位道姐到慈航静斋去。” 明心“噗哧”笑道:“道姐?说得真好听。” 明惠也抿嘴浅笑。 龙鹰看得大惑不解,她们的师尊仙去在即,两女不但没有丝毫悲戚,还开开心心的,确是古怪。不过怎都比她们哭哭啼啼好上百倍。 丹清子现出笑容,道:“我们道门信奉的是老庄之道,漠视生死,先生勿要见怪。明惠有少许行走江湖的经验,可以照顾明心。先生和她们不用讲求世俗之礼,事事顺心而行,反对她们有益无害。现在她们两人,已成了上智观最后的希望。” 龙鹰皱眉道:“前辈的话暗含玄机,小子不明白。” 丹清子道:“终有一天先生会?99lib?明白。” 稍顿续道:“法明对明心是志在必得,先生千万别存侥幸之心。” 龙鹰道:“法明现在与武曌激烈对抗,该没法离开净念禅院。” 丹清子道:“先生可听过一个叫莫问常的人吗?” 龙鹰摇头表示未听过。 第十一章 全力缉凶 丹清子道:“此人在二十多年前恶名远播,不但因他手段凶残,动辄杀人,更因他爱好男风,专拣男童下手,惹得天怒人怨,长期被官府通缉,更曾多次被人围攻,仍给他脱身逃去。之后忽然销声匿迹,再没有现身江湖。” 龙鹰道:“他是否托庇于法明门下?” 丹清子道:“正是如此。纸包不住火,法明与他的关系由佛门弟子揭发,承端木姑娘告知老身,并指出此人擅长追踪之术,法明若没法亲来追捕我们,当会派出此人。莫问常手上还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专替法明干他不愿出面做的事。而法明与莫问常的关系有师亦友,莫问常对法明的忠心,是无庸置疑的。” 龙鹰道:“此人武功如何?” 丹清子道:“此人当年外号‘邪宗”二十多年前横行天下无人能制,现在得到法明指点,武功该差不了法明多少,否则何用劳烦先生?” 龙鹰冷哼道:“只要想想有多少个小和尚受害,我就要先取他的狗命。他奶……,嘿!没什么。” 明心现出个趣怪削神态,明惠则是没好气的表情,同是那么生动活泼。 龙鹰心中奇怪,两女不但不会脸红,且毫不害羞,可知她们的武功心法,必是另辟蹊径。 再聊几句后,龙鹰告退。 回到舱厅,郑工五人正大吃大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见龙鹰驾临,慌忙起立齐叫大哥。 龙鹰坐到他们的一桌去,见舱厅只两桌坐有人,压低声音道:“我们擒拿大盗的计划有着落哩!” 众人忙问其详。 龙鹰将王昱的计划说出来后,道:“由现在起,我们六人扮作王大人的随从,随他到蜀王府履新明白吗?” 众人称善。 龙鹰道:“抓得采花盗,千二两黄金大家平分,每人二百两,绝不食言。” 众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富金道:“不如我们每人各十两,其他都是范大哥的。” 詹荣俊道:“十两我已心满意足哩!” 龙鹰道:“我说平分就是平分,钱财身外物,哪及得上我们出生入死之情?” 众人齐告脸红。 张岱感动的道:“比起范大哥,我们只是无名小卒大哥不嫌我们碍手碍脚,我们已非常感激。” 船速减缓下来。 龙鹰道:“到成都哩!” 无论在政治上、地理上和经济上,川蜀均享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天下治时,主蜀中者位高权重,出将入相:天下乱时,则可割地称王。 唐代建立节度使制度,分天下为十道,成都成为剑南西川节度使治所。由于巴蜀地近吐蕃,大将黑齿常之于青海击退吐蕃大军,顺理成章出任剑南节度使以重兵〖镇〗压吐蕃人。凡成为节度使者,地方军政财刑、生杀予夺大权全操于他一人之手。而剑南节度使更有着其他节度使没有的优惠,就是可享用绮丽奢华的蜀王府,理所当然以其为官署。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成都曾是开明氏、公孙述、刘备和李雄等人的都城。自然条件得天独厚,不但气候温和、雨量适中、河渠纵横、土地肥沃且物产丰饶,景色秀丽。 乌江帮的客船抵达城外码头,那种大阵仗是船上所有人没想过的。 整个码头区给封锁起来,闲人勿近,首先将段客四个重囚押解登岸,送入囚车,再以重兵押往蜀王府。 然后轮到王昱一家大小,龙鹰等随从和丹清子三师徒登岸由不同的马车送走,均有军队护送。最后才是其他船客。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玉倩,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故意延长现身露面的时间,艾萨克下诱饵。 黑齿常之派出副手启越将军来接船其他还有乌江帮的池上楼某巴蜀盟新继任的女龙头翟烟翠和其他大小帮会的头领,关心的自然是首99lib?次不但避过刺杀还擒得四名活口的事发经过,这个责任落在与龙鹰等串好口供的乌江帮舵主李清辉身上。 龙鹰暗里留意池土楼。 此君确是罕见的美男子,长得如风过庭般风流潇洒,浑身魅力,还对身旁的翟烟翠大献殷勤,给足她知情的方便。 同时龙鹰也从他的举手投足看穿他是可怕的高手,自己想杀他并不容易。 看翟烟翠的外貌衣着,她该属少数民族的女子,最引人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身材苗条修长,绝不似一个大帮会的领袖,与她谈情说爱则肯定是所有男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翟烟翠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池上楼的美男攻势,如果不是怀疑他就该是对他兴趣不大,又或因父亲遭遇不幸而无心于男女情事。 为保护玉倩,龙鹰不得不与她共乘一车,龙鹰虽贪她美色,可是因玉倩始终是王昱的未来爱妾,故坐在她后排的位置,只留心窗外美景,不敢撩她说话。 反是玉倩别过俏脸,含笑道:“范先生觉得妾身这身打扮还可以吗?” 晓得她的出身后,龙鹰对她有着不同的看法。像她般美丽的宫娥,伺候的除非是没人敢惹的武曌,像上官婉儿那样的宫内女官,若有人向她要玉倩侍寝,像武氏子弟或张家兄弟那种有权有势者,是无从拒绝,更犯不着因此开罪人。 只看玉倩现在的神态,知她在男女之事上态度随便,否则不会第一天便让王昱得到她。 恭敬的道:“夫人丽质天生,即使荆布钗裙,仍可引得采花盗自投罗网。” 玉倩整个娇躯转过来脸对脸的娇嗔道:“你是知道的,玉倩不是什么夫人,只是上官大家派来为王大人办事的奴婢。” 龙鹰首次不知如何应付美女,玉倩是阐明车马来引诱自己,就像丽绮阁的宫娥,分别在玉倩是自发的。 玉倩媚态横生的道:“范爷呵!你可知玉倩从未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你射箭时那种谈笑用兵,临敌从容的神态,看得人家那颗心怦怦乱跳。到蜀宫后,范爷可不要避开人家,让亚、倩留下一段美丽的回忆好吗?” 龙鹰目瞪口呆的瞧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玉倩白他一眼,道:“大人不是请范爷晚晚贴身保护玉倩吗?” 龙鹰苦笑道:“岂非要老子监守自盗?” 玉倩喜孜孜的道:“正是想你监守自盗。范爷呵!玉倩难得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做出自己欢喜的选择,不是淫荡,而是情不自禁嘛!” 龙鹰涌起怜意。 她这几句话道尽宫娥的辛酸,就是身不由己,一切由主子安排。和心爱的男子偷情是她们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车马队忽然停下,蹄声轰鸣。 龙鹰暗叹一口气,已猜到发生什么事。 蜀王府。 剑南节度使黑齿常之,将军启越,成都总巡捕曹良午,十多个军方的将领,再加王昱和他的六个“随从。”全体在现场听负责押解段客等四犯的偏将管定仁描述他们被灭口的经过。 管定仁脸青唇白,龙鹰真怕他未说完已先晕倒。 四条尸一排放在一旁,均是咽喉中毒箭,准确度令人见之惊心。 黑齿常之年过六十,仍是精神抖擞。这个当代名将一派儒者学人的风范,双目藏神,穿的是便服,却比其他任何一身军服的将领更有统帅的气魄和威严。 他看龙鹰一眼后,似故意不再看他。龙鹰直觉感到他晓得自己是谁,不用说是丘神绩那家伙暗中知会他。龙鹰愈来惫明白朝廷和军方的潜规则。黑齿常之的地位在丘神绩之上,如果向他隐瞒龙鹰的事,将来事情曝光,表面上黑齿常之拿丘神绩没法子,但在某些时刻说不定会为难老丘。丘神绩才不会为龙鹰几句话去冒这个险。 管定仁诚惶诚恐的垂首立在一旁,若如一个待判刑的死囚。 一阵难堪的沉默。 黑齿常之不说话,没人敢说话。 黑齿常之望往刺客发射袖箭的檐顶处,沉吟片刻,道:“定仁不用慌张,你并没有出错,错就错在我们太低估对手。” 管定仁明显松一口气,回复了点血色。 龙鹰旁郑工等五人大气不敢透一口,因为他们做梦都未想过可与这么多当今之世叱咤风云的人物聚在一起议事。 启越不悦道:“全是蠢材,光天化日之下,让敌人从容逃脱已是不该,却竟看不清楚对方高矮肥瘦,今次叫我们如何向乌江帮交代”“黑齿常之道:“将他们全拿去斩首于事何补?敌人实在高明。王大人,你和你的属下有什么意见呢?” 王昱大感错愕,他在官场打滚十多年,当然听得出黑齿常之的弦外之音,忙道:“范先生是这方面高手中的高手,由下官重金礼聘回来,必有擒拿凶徒之法。范先生!” 除黑齿常之外,所有人均朝龙鹰六人望来,弄得富金等浑身不自在。 龙鹰干咳一声,踏前一步,道:“让小人先到敌人发箭的屋顶看一遍后,再答节度使大人的问题如何?” 黑齿常之欣然道:“范先生请!” 这时人人晓得事不寻常,因为在如今的情况下,何时轮得到一个随从来发言。 总巡捕曹良午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不过被黑齿常之以凌厉的眼神扫他一眼,登时吓得把正要说出口的话硬咽回去。 在全无征兆下,龙鹰拔地腾升,直上二十多尺的上空,超过屋檐的高度,一个空翻投往屋顶,消没在众人视线之外。 包括黑齿常之在内,人人动容。 片刻后龙鹰回到地上,面对黑齿常之道:“只要巡捕大人肯和我们六位兄弟组成的擒盗团携手合作,小人有九成把握在今夜缉捕凶徒归案,明天即可领取千二两的悬赏。” 黑齿常之道:“这么说,凶徒和采花盗该是同一人。” 龙鹰道:“正是如此。” 曹良午见龙鹰这么捧他,令他在黑齿常之和其他人面前大有光采,一改态度,欣然道:“赏金就在府库之内,等范先生来领赏。” 黑齿常之道:“范先生现在并不打算透露详情。是吗?” 龙鹰道:“请大人见谅,确是如此。” 当众人以为黑齿常之会痛责龙鹰时,出乎所有人料外,黑齿常之长笑道:“好!不但良午和你紧密合作,全城兵马听你调动,明天我们再庆功。” 说罢昂然去了,吓得大半将领和亲卫全追在他身后。 众人目光落在龙鹰身上。 龙鹰道:“何处可吃到最出色和地道的川菜?愈辣愈好。” 启越将军摇头叹道:“我开始有点明白哩!良午,由你做东道主。请范先生和他的兄弟去大吃一顿。” 又对管定仁道:“定仁一道去,看看如何将功赎罪。” 在成都建城期间,曾在城外西北面大量采土,以作筑城之用,因而形成几个大池,其中最著名的是城北的万岁池,广袤十里。最妙是陂池与陂池之间。有水流通,四时不竭,除作灌溉之用外。更是最棒的养鱼池。 曹良午带他们来吃地道川菜之处正是位于万岁池旁的川香楼。二楼的厢房雅座,视野辽阔,池岸美景。尽收眼底。 这位成都的总巡捕叫了满桌肺片、龙抄手、汤圆、麻婆豆腐等各式美食,吃得龙鹰他们不亦乐乎。 膳后,在各人期待下,转入正题。 龙鹰道:“什么采花盗、神秘刺客集团,事实上没有一件事是独立的。看似个别的事件,只是某一势力集团策划统筹的阴谋其中的一个环节,最后的目标是要控制巴蜀的黑白两道。” 曹良午道:“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只是苦无证据。” 龙鹰道:“这样的理解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今晚能否生擒采花盗。” 众人你眼望我眼,不明白两者间如何扯得上关系。 龙鹰道:“道理很简单。假设今天杀人灭口者和采花盗是同一个人,他会怎么做?” 管定仁道:“这纯是猜估。” 龙鹰欣然道:“此正为我要到瓦背搜寻的原因,给我发现上面有铁器钩抓过的遗痕。” 詹荣俊拍桌道:“是索钩!” 曹良午不愧总巡捕,道:“该是比绍钩更高几级,像天遁爪那类飞檐走壁的工具。难怪采花贼能高来高去,无影无踪。” 张岱不解道:“其他人也可以用天遁爪,故怎可断定凶徒是采花盗呢?” 曹良午得龙鹰启发,开了窍似的道:“所以范先生说如果所有事都是同一势力在搞风搞雨,那凶徒和采花盗便大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让我们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我要在手下里挑一个人做采花盗。此人除武功高强外,必须是最擅长高来高去、潜踪匿迹的人。好哩!现在要到蜀王府内杀人灭口,不挑这个最适合的人挑谁?你来告诉我吧!” 没人说得出反驳的话。 龙鹰道:“采花盗之所以从未失过手,原因在他有接应,犯案后可迅速转换另一个身分,等于忽然消失掉。” 稍顿续道:“故而采花盗今次杀人灭口,事后必千方百计,故布疑阵,令我们没法将他和灭口凶徒联系在一起。最好的方法,是今晚出来犯案,令我们错以为他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或许不是最佳的办法,却是唯一的办法。” 曹良午点头道:“这个我最明白,且是用来骗我们巡捕房最有效的手段。江湖黑道的惯常做法,犯案后一是躲起来,一是有多远溜多远,少有在数天内再犯案,更绝不会白天犯案,晚上又犯案。” 一直只听不语的王昱道:“如果我是采花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到蜀王府犯事,以表示根本不晓得蜀王府已因今早的事加强戒备。蜀王府远比不上西京和神都宫城的规模,不论如何增加人手,仍是有隙可寻。” 石如山磨拳擦掌道:“今晚看你这混蛋能逃到哪里去?” 龙鹰道:“见到他,仍没法抓到他。采花盗正因有恃无恐,今晚方敢夜闯蜀王府,而目标正是玉倩。打开始我已有这个直觉,再经思量后始明白为何会有这个感觉。” 曹良午双目闪动兴奋的光芒,沉声道:“这是擒拿采花盗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可破他的妖法呢?” 龙鹰道:“百密也有一疏,何况只是个采花盗。他会用工具吗?我们比他更会用。来!离开这里再说。” 蜀王府大致可分为五个区域,分为正殿、东宫、西厅、后宫和苑圃五区,一如其他宫城,全城坐北朝南,南大门是宣德门,入门后是官署所在的皇城,左右各开朝西和朝东两门。今早杀人灭口的地方是巡捕房外的广场,位于朝东门侧。 皇城往北有神兽和瑞兽两门,以进入皇宫。 神兽门内为正殿区,依次为会同殿、承干殿和寿光阁。三重殿阁之间,有阔落的庭院,以廊庑连接。 正殿区东为东宫,分大球场和东内宫两部分。唐代自开国以来,盛行打马球,故有此设施。西为西厅区,乃皇宫中枢,有多重殿宇,也是黑齿常之处理军机大事的内节堂所在,门禁森严。 西厅区后为后宫,现为黑齿常之的内宅。后宫最奇特的建筑是百尺楼,也是全宫最高的建筑物,为以前的蜀主用来储藏奇珍异宝而建,现在成了藏酒牢。登上楼顶,不但可俯瞰整座皇宫,宫外的城景亦一瞰无遗。 最西面是苑圃,可从连接皇城的瑞兽门进入,内有大池名摩诃,遍植林木,幽静自然,野趣横..生。凝烟阁、迎仙宫、韶光殿等多座院落,依形势分布池周。 王昱一家大小,被安置在大池西面的迎仙宫,也是圃内景致最美的园林亭阁。 完全了解掌握蜀王府的形势后,龙鹰回到迎仙宫,已是黄昏时分,王昱知他回来,在进入后宅的廊道截着他道:“一切安排好了吗?” 龙鹰偕他到中院的亭子坐下,欣然道:“今次定教采花盗来得却去不得。” 王昱患得患失道:“最怕他不到蜀王府来采花,而是在府外犯案,效果相同,但我们却失之交臂。” 龙鹰道:“若我没有猜错,采花盗如非正宗的突厥人,也该是突厥化的汉人,否则中土怎会忽然钻了这么多高手出来?突厥人最重面子,忍受不了屈辱。今次他们损兵折将,定必想方设法挽回失着,最能打击我们的,就是采掉玉倩这朵鲜嫩的花,亦可达最震撼的效果,大大损害节度使的威信。” 王昱目射奇光,沉声道:“范先生怎会想到对方是突厥人呢?” 龙鹰苦笑道:“因为瞒你再没有意思,节度使早得丘神绩知会,晓得小弟是何方神圣,不过我的身分仍须保密,除王大人外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小弟正是龙鹰。” 王昱一震道:“果然是你,难怪谈笑间已粉碎了敌人来势汹汹的偷袭,段客等则没有人是你一招之敌。我真蠢,竟猜不到是你。” 龙鹰道:“什么都好,处理好采花盗后,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好完成对丹清子的承诺。现在形势已告清楚分明,大江联对巴蜀是永远不会死心的,他们用的是美男计,只要池上楼再夺得翟烟翠的身心,便可像对乌江帮般逐步控制巴蜀盟,方法是不住引进他们的人,对旧人加以杀戮。不过若采花盗今晚落入我们手上,我们可设计对付池上楼,至不济也可将他逼走。” 王昱兴奋道:“有你鹰爷主事,小官像节度使般放心。哈!真爽,竟可与鹰爷并肩作战。表姐给我的信中,多次提及你,并表示非常欣赏,又指鹰爷魅力非凡,我终于亲身领会。” 又担心道:“蜀王府这么大,最怕采花盗不懂寻到这里来。” 龙鹰道:“凭的当然是他的鼻子,只要对蜀王府稍有认识,便该知你被招呼到苑圃来。时间差不多哩!王大人和家小先撤走,我现在到后院去看玉倩。” 玉倩所居的两层小楼位于迎仙宫后花园中央处。入园后,管定仁迎上来道:“一切安排妥当。” 第十二章 巧擒大盗 龙鹰欣然道:“记着只须把他逼走便成,其他一切交给我们处理。” 说罢越过小桥,进入小楼。 楼内燃着火炉,温暖如春。 厅堂静悄悄的,龙鹰唤道:“夫人!” 玉倩的声音从楼上响起道:“小倩来哩!”接着是轻巧落楼梯的足音。 龙鹰心中苦笑,若他们发生性爱关系,对玉倩来说是向她看上的男人献身,对自己来说则是偷王昱的未来娇妾,变成一笔胡涂账。 香风入怀,然后是玉倩火辣辣的娇躯,丰润温湿的香唇。 龙鹰抛开烦恼,痛吻她香唇,颇有抵死缠绵偷情艳遇的滋味。 唇分。 玉倩扭动身体呻吟道:“占有我!范爷!占有小倩!” 龙鹰左右脸蛋各香一下,道:“乖一点!现在是什么形势,外面埋伏的全是耳灵目锐的高手,你呻吟得大声些儿,也瞒不过他们,何况我还要到百尺楼上去站岗。今晚是不容有失,明白吗?” 玉倩停止扭动,满脸红晕的仰首望他,幽幽道:“小倩怕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龙鹰正容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顾他奶奶的所谓道德礼教,且是好色的男人,不过总觉得在现今的情况下,小倩是王昱兄的人。如果他纳你为妾,小倩可以反对吗?” 玉倩用尽力气抱紧他,道:“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仍不是属于他的。” 又俏目生辉的道:“他这么崇拜你。范爷可求他把小倩送给你,他已有这么多小妾,少人家一个该不打紧。” 龙鹰叹道:“问题在他的小妾没有像你长得那般美丽。” 玉倩平静下来,思索道:“他若要纳小倩为妾,须征得上官大家的同意,照我看上官大家不会答应他。唉!若我回皇宫,那时休想和范爷欢好。” 龙鹰不解道:“你的主子为何拒绝自己的表兄呢?” 玉倩现出凄幽之色。惨然道:“不要问,皇宫的事令人难以启齿。” 龙鹰道:“我答应你,假设小倩重回皇宫。我不但可以和你欢好,说不定还可向你主子要人。” 玉倩摇头道:“范先生不会明白宫内复杂的情况,那是 没有可能的。范爷呵!纵然今晚不能合体交欢。多给小倩点慰藉好吗?否则休想小倩放你走。” 龙鹰暗叹一口气,对玉倩大增同情爱怜之心,忙依她之言,好好抚慰。 龙鹰来到百尺楼顶,心中仍填满与玉倩亲热温存的动人滋味。 富金、郑工、石如山、詹荣俊和张岱五人拥上来团团围着他,既兴奋又紧张。北风呼啸里,楼顶比府内任何地方更要寒气迫人。 张岱道:“今夜天公造美,月蔽星疏,最适合采花盗出来犯事。” 龙鹰笑道:“照你老哥的相法,他们的气运如何?有没有财运?” 张岱叹道:“我太紧张了。事情又与自己有关,得失之心过重,不会看得准。” 詹荣俊将一个小袋子递给龙鹰,道:“这是我们特制的红水臭弹,失败多次后终制成五个。数目是少了点。唉!” 龙鹰接过小袋子,随手取出一个半拳般大的臭弹,用手试重量。 富金道:“外壳以纸浆制成,加两层麻布,内藏清水、红色染料和臭叶汁混成的液汁,只要沾上采花盗。保证他一时没法清洗,且臭味附身。” 龙鹰道:“记着!当我发出暗号,立即敲响铜钟,通知府卫不要胡乱发箭,更不要阻截我追击采花盗。” 众人低声答应。 富金呼吸沉重的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龙鹰来到楼顶中央处,盘膝坐下,道:“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可轮流到下面楼内避寒,我只须你们中的一个人在楼顶当值。” 说毕闭上双目,摒除万念,守一于中,依杜傲教的练功方法,进入冥坐的状态。 自离开荒谷小石屋后,他还是首次冥坐,感觉是焕然一新,刹那间升华至空而不空的精神境界。在练至种魔大法第九重功法“成魔”后,先是与端木菱精采绝伦的一战,接着是大运河和长江的两场水战,他都在庞大的压力下屡次攀上第十重“魔极”的成魔至境,却始终没法持亘,就像登上楼顶后又掉回地上去。但已非常管用,助他屡避灾劫。究其原因,正因魔种虽与他的自身融合无间,偏是“道心”和“魔心”仍差那么的一点点,处于“魔道分离”的状态,未竟全功。 不论“道心”“魔心”,均是无影无形、玄之又玄的东西,急也急不来,只能顺其自然。可是今夜的情况非常特别,既是一发千钧般的紧张,又是漫无休止的等待,闲得发慌的时间,等于两个极端情况的融合,偏是在这奇异的处境里,龙鹰晋入魔极的境界,以道法坐功令“魔心”持亘不断,保留在这个状态。 采花盗最厉害处,不只是借助天遁爪来去无踪的本领,而是防不胜防,也是防守无门。如果他今晚确出现在蜀王府内,那他便是首次被掌握到行止,更可能是唯一予人可乘之机的机会,错过了将永远没法抓着他。 所以今夜不容有失。正是在这种迫切性下,魔种再次显其神效。 龙鹰的灵奇感应不住扩展,将整个蜀王府体会于寸心之间,那不止是眼耳鼻舌身的敏锐触角,而是“心”的感应,以前只能偶一为之,现在却是“有会于心”。 浑浑融融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龙鹰心中一动,生出感应,倏地睁目,长身而立,把守在身边的詹荣俊吓了一跳。 龙鹰移至楼顶边,俯瞰夜色深沉,只廊道和城楼亮起灯火的蜀王府。 詹荣俊移至他身旁,紧张得不敢说话,富金等也拥了上来,人人大气不敢透一口。 以龙鹰视黑夜如白昼的锐目,仍看不到府内任何异样的情况,可知采花盗潜踪匿迹的本领何等高明。 幸好他仍清楚感应到他。 他缓缓取出五个特制水弹,藏于袖内,轻轻道:“待我擒得采花盗,明天我们去吃早点庆功。” 说毕跃离楼顶,投往一棵大树的横干去。 几个起落,龙鹰来到迎仙宫西面的园林里,静待采花盗上钩。他把守的是如采花盗采花不遂,最快离开蜀王府的路线。凭采花盗的身手和工具,即使以龙鹰之能,亦没法截着他。 几下呼吸后,箭矢破空和叱喝之声从玉倩的小楼处传过来。龙鹰心叫厉害,这家伙肯定有准确的情报,故可以不用寻找而潜到小楼所在处。 龙鹰保持在魔极的境界,忽然移动,在林木间左穿右转,然后斜窜往上,落到一棵大树之顶。 破风声起。 一个黑影在他眼前横空而过,疾如劲箭,同时手上机栝声响,射出连索遁爪,延往前方三丈外一株老树伸出的横干,正要抓个结实之际,龙鹰的五个特制红水臭弹连珠投去。 采花盗确是高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及时警觉。空出的手撮指成刀,劈中最先到达的“暗器”。 “啵”的一声,水弹应手爆成漫空红雨,由于龙鹰用劲巧妙,照头照身的往采花盗洒去。 天遁爪抓个结实。 同一时间另四个水弹在他前方逐一爆开,采花盗的加速适令他消受另四蓬红色臭水液。 龙鹰发出尖啸,循采花盗的背影狂追去了。 漆黑的夜里,一个大湖拦在前方。 龙鹰从蜀王府吊着采花盗追至城内,又从城内追到城外,仍凭气味一直掌握住对方的行踪。 可是到这里后,气味消失了。 湖另一边的林木间传来微仅可闻的马儿轻嘶声。 龙鹰心中叫好,沿湖掠去。 采花盗非常狡猾,又是准备充足,应变计划至少有两个。 在正常情况下,采花后他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藏身处,转换回能掩饰他的身分。 情况危急时,例如今晚的情况,他可直逃城外,循预先拟定的最佳逃亡路线,快马远遁而去。 “飕”的一声,龙鹰挑了附近最高的大树,登上树顶,俯瞰远近。既知对方以快马逃走,只须审度地形,即可掌握到他逃遁的方向。 他几敢肯定对方不晓得自己追在后方,因他的追踪法与别不同,可锁紧对方的精神,不露形迹的锲而不舍。 龙鹰知时机稍现即逝,展开他的林上提纵术,半盏热茶的工夫来到官道旁的一棵树上。 蹄声自远而近。 龙鹰用神看去,知对方上当。 采花盗再不是先前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而是换上另一身的衣服,外加御寒披风。如果采花盗晓得他紧跟在后面,哪有时间换衣服? 龙鹰收摄心神,又运功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泄露任何可惹得高手生出感应的破绽。 蓄势以待。 采花盗已扔掉头罩,现出本来面目,乍看只是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中年汉,细看却感到他脸容阴森,双目异芒闪烁,使人心寒。唯一令龙鹰不太惬意是,本以为他用右手拿兵器,故选从左方攻击他,此时见他的马刀挂在马鞍左边.99lib?,始知他左手用刀,但已来不及改变攻击的位置。 第十三章 追求妙着 龙鹰早祭出蛇首刀,算准马速、距离和方位,从藏处射出,刚好攻向采花盗的左后侧。拿捏的精确度,尽显他魔种超乎一般高手的灵锐。 采花盗也是了得,龙鹰双脚离树的一刻,他立即警觉,想都不想的拔出马刀,反手后劈,动作一气呵成,堪堪挡格龙鹰此刀。 龙鹰是蓄势而发,贯注全身全灵的魔功,采花盗是临危应变,仓卒还招。即使两人功力难分轩轾,亦要大大吃亏。 高手.相争,往往系乎此一着之差。 “锵!” 两刀相争,发出声传里外的激响,溅出金铁碰撞的火花,粉碎了黑夜官道的宁静。 健马痛嘶,吃不住力道的往右方歪歪斜斜的倒跌下去。 采花盗喷出漫空鲜血,被龙鹰的刀气魔劲连人带刀劈得抛跌下马,滚进道旁的疏林里去。 龙鹰给反震得手臂酸麻,暗叫厉害,岂容对手有扳回平手的机会,点在马股处,借力如影随形的往采花盗投去,触地前,已化去被反侵的惊人气劲,持刀的手回复灵活。 采花盗撞断了一株小树后,借力弹起来,来不及拭去嘴角的血渍,龙鹰一阵风般杀至,一刀朝他颈项抹过去。 “叮!” 采花盗再挡格龙鹰一刀,挫退两步,双目凶光大盛,现出拚死力战的气概。 龙鹰知他走的必是以命搏命的路子,岂容他有全面展开刀法的机会。欺往他右侧,刀光剧盛,倏忽间向他劈出十多刀。 金铁鸣声爆竹般响起,火花四溅。 采花盗从没想过有人用刀比他更凌厉,全是不顾命的打法,无一刀不是险着,令他只能见招拆招。完全陷于被动。 龙鹰知对方败势虽成,却非没有反击之力,采花盗固然被自己杀得左支右绌。却是韧力惊人,气脉悠长。而且对方显然擅长打这种硬仗,往往利用树木的障碍闪躲 632a." >挪移。只待一个脱身的机会,便可利用天遁爪逃之夭夭,所以自己极可能功亏一篑。 龙鹰可肯定对方是比得上横空牧野的高手,绝对在薛怀义之上。若不是多方设计,现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龙鹰刀交左手,以左手刀对左手刀,展开另一轮猛攻。 采花盗刚摸热了点他的右手刀,龙鹰竟改用左手,刀刀如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登时吃不消。 “当!当!当!” 采花盗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空门大露。 龙鹰清楚掌握到他心神一丝不乱。显然在用诈,不以刀刺,反侧身以肩头硬撞往他胸口,蛇首刀则劈向他扬起的刀。 “当!” 蛇首刀险险挡格住对方回劈而来的一刀,采花盗则应肩往后抛掷。龙鹰没有丝毫迟疑的追过去,就在采花盗落地前。蛇首刀连点他三下,封闭了他大小穴道。 “砰!” 采花盗重重摔落一堆草丛去。 龙鹰也双脚发软,坐在一块石上,不住喘息。首次晓得魔种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可以因过度损耗而力竭。 他从魔极的境界回落下来,却与以往稍有不同,但又很难说出不同处在哪里,直觉是不似以前般回落至谷底,而是提升了一点点。 “叮!” 六碗豆浆碰在一起,然后齐齐一口喝干,就像喝烈酒庆功那么兴高采烈。 郑工叹道:“真想不到,白日梦变成了现实。” 张岱道:“这是个大功德,我该已化去灾劫。” 富金道:“究竟是什么灾劫,总是不肯说出来。” 张岱再不将灾劫放在心上的道:“往事不消提,想想将来干什么事方为正理。” 詹荣俊道:“当然是追随范大哥,跟他学东西。” 龙鹰笑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学的,男人追求的,一是钱银,一是女人。你们现在人人发了笔大财,够你们豪花几年,不好好享受人生是正蠢蛋。明白吗?” 六人处身的地方是位于少城商业区的一所荳品店,刚开门他们便一拥而入,吃的虽是馒头,感觉却如山珍海错,特别是际此大功告成,赏金入口袋的时刻,当然,由于金子过重,仍是存于库内。 街上人来人往,回复热闹,一切如常,没人晓得采花盗已经落网。 郑工笑道:“范大哥说得对,现在成都就是我们的乐土,连总巡捕也和我们称兄道弟,军中有熟人朋友,不在这里荒唐一段岁月,怎对得起自己?” 石如山道:“无所事事的日子还过得不够吗?我认为早上该找点事做,晚上才去逛青楼寻乐子。不如今晚我们一起去青楼,每人搂着个娘儿来庆功,不是更棒吗?” 见众人目光往自己投来,龙鹰叹道:“我没有你们的福气,回蜀王府交代两句后,我须立即赶往青城山去。” 詹荣俊怪笑道:“还说没有福气,范大哥的艳福我们是望尘莫及呢。” 众人齐声起哄。 此时总巡捕来了,神采飞扬的道:“节度使想见范兄,其他人继续吃喝好了。” 蜀王府。 节度使内节堂,黑齿常之请龙鹰坐在下方右首,另一边是启越将军和王昱。 黑齿常之道:“我们以大刑伺候了他两个时辰,他仍不肯说半句话。这类人我见过了,心志坚毅超常,休想从他身上问出半句话来。” 启越道:“范先生有办法吗?” 看他恭敬的神情,龙鹰晓得他亦知悉自己的真正身分。道:“换了来俊臣来也问不到东西。此人武功之高,可比得上风过庭,所以我们绝不可让他活命。” 黑齿常之同意道:“我打算在正午时分,将他在市内先施以凌迟之刑,再斩首示众,以收杀鸡儆猴之效。” 王昱道: “没法从他身上追寻出同党,是否很可惜呢?” 龙鹰道:“我看还是一刀斩掉他的臭头较好一点,以免夜长梦多。” 转向王昱道:“他没有招出任何人,但我们却可诈作他已招了供,只要有人做贼心虚,我们便成功了。而由于我们肯给他一个痛快,会更令敌人疑神疑鬼。” 王昱欣然道:“那我们是否该请池上楼那个小子到来见节度使大人呢?” 启越道:“给我一点时间,做好布置,可把池上楼和他的奸党一网打尽。” 此时曹良午匆匆赶至,铁青着脸道:“池上楼天未亮已率人离开成都,乘船溜掉了。” 黑齿常之轻松的道:“能逃到哪里去?立即给我发出通缉令,让他尝尝天下虽大,却没有容身之所的滋味。” 龙鹰从天而降,落到船首的甲板上,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原来是这么的一回事。” 楼船的上层传来花间美女梦蝶迷人的娇笑声,道:“假设你仍是那副陈腔滥调,说不出来见我的道理,就要看你的种魔之法,能否胜过本夫人的不死印奇功哩!” 龙鹰负手往舱门走去,笑嘻嘻道:“小弟今趟不惜千里而来,是要和夫人下一盘棋。” 梦蝶的声音从最上层传下来道:“此着是废棋,本夫人根本没有和你对弈的闲情。” 他步入舱门,欣然道:“夫人误会了,这是局不用棋盘的较量,让老子先来个定石。哈!‘邪宗’莫问常如何?” 舱廊展现前方,两女提剑拦着去路,其中之一正是那天收他五两银的俏婢。 龙鹰止步道:“这一着够厉害吧!” 梦蝶道:“还算可以,让他上来。” 后一句是对两女说的,两女刚往旁避开,龙鹰擦身而过,还探手摸了那认识的俏婢脸蛋,俏婢想抗议时,占她便宜者早消失在楼梯处,气得她踩足不依。 龙鹰负手步入舱厅,令他心迷神醉的大美人坐在中央的圆桌子的另一边,美眸闪亮的瞧他。厅子布置典雅宜人,充分体现出花间美女的才华气质。 龙鹰在她对面坐下,道: “到你下子。” 梦蝶嗔道:“真是冤孽!告诉我,你到巴蜀来干什么?” 龙鹰直觉感到她说得嘴硬,其实芳心内充盈见到他的喜悦,“冤孽”两字可圈可点。点头道:“只可用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来解释我为何会坐在这被命名为‘陌上尘’的楼船上。如果我告诉花间大姐小弟来巴蜀的前因后果,大姐更可深切体会陌上飘尘的意境。” 梦蝶道:“莫问常是师尊深痛恶绝的恶徒,曾千里迢迢的去追缉他,却被他负伤遁逃,使师尊引以为憾。所以你这一子虽算下得不错,对全局仍未能起死回生。” 龙鹰道:“大姐怎会认定武曌与令师之死有关呢?” 梦蝶岔开道:“你为何留个满脸胡须,难看死了。” 龙鹰不以为意的道:“我们边走边说好吗?” 梦蝶轻轻叹息,柔声道:“我是首次看不穿你的棋局,落在下风。龙鹰呵!你凭什么如此有恃无恐,认定梦蝶会随你走?” 龙鹰道:“只差一点点始真的有恃无恐,令师身上是否有两种不同的伤势?” 梦蝶娇躯轻颤,垂下螓首,向他展示天鹅般高贵优美的玉项,堪称当世绝色的花容现出深刻的哀伤,语调出奇地平静,道:“说下去。” 龙鹰怜意大起,知她在多年后的今天,仍未从侯希白遇害的打击回复过来。正容道:“我见过法明,其武功虽是深不可测,但如以大姐的身手去推测令师的功架,法明仍没有独力伤害令师的本领,故必有帮凶。这个人就是‘邪宗’莫问常。大姐听过一个叫‘上智’的道家流派吗?她们典藏的《无上智经》,于个许月前被法明闯观夺走。” 接着把丹清子三师徒南来拟逃往慈航静斋的情况详细道出来。 花间美女盈盈起立,像向龙鹰骄傲地展示她无限美好的身段,双目异芒闪烁,道:“这是人家首次未下毕全局,便推棋认输。好吧!让我们到青城山去。” 星月下的山野,两人抄快捷方式全速奔驰,花间美女在前领路,紧追在她身后的龙鹰心神俱醉,眼前风格独特似有情又无情的美人儿,仿如从天上偷下凡间来的女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完美无瑕,轻盈潇洒,尽显花间派与别不同的心法武功,令他愈看愈爱。那种扣人心弦处,绝不在静斋仙子端木菱之下。 梦蝶掠上高岗,忽然停下。 龙鹰来到她身旁,并肩而立,只要往左移上一寸,即可碰触她香肩。 梦蝶目注前方,道:“越过前方的山,就是青城山。相传青城山是道教始祖之一宁封子的修真处。宁封子是曾助黄帝打败蚩尤的大臣。故此青城山被道门奉为圣地。东汉末年张天师于此创立五斗米教,并着道书二十篇。到现在山上道观林立。达数十所之多。” 龙鹰皱眉道:“不知小弟是否过于敏感,当我心神集中往前方。竟似嗅到血腥的气味。” 梦蝶香肩轻碰他一下,道:“我们立即赶去。” 领先掠下山岗。 山上隐隐传来人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使他们晓得害怕发生的事,变成梦魇般的现实。 两人掠进山门,一条用红砂石嵌砌的石梯随着山势蜿蜒盘旋而上,正是著名的“丹梯”。沿丹梯亭坊相接。古木参天,可惜他们无心欣赏。 第一座道观出现上方,在刻有“天师洞”三字的门楼处,五个道人伏尸其下。三支火把插在山门下的砖隙中。拦着去路。 三十多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从上而下朝他们奔杀下来,拿刀提剑,也有擎枪持矛的,只看他们动作整齐划一,便晓得是训练有素,熟练战阵的精锐好手,有足够实力封锁登观之路。 龙鹰轻呼道:“让我打头阵!” 拔出背上蛇首刀,心神晋入魔极至境。 今次又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以前与敌搏斗,不同的感官是单独运作。看是看,嗅还嗅,但今次刀入手中,所有感官浑融为一,化为整体的触感,无有遗漏,来得自然而然,妙若天成。 此时他无暇深究,蛇首刀化作随身疾走的重重刀气刀影。硬撞入敌阵之内。 三敌鲜血激溅,打着转的东倒西歪,往两边跌去。 梦蝶娇叱一声,竟后发先至,从上方越过龙鹰,投往敌阵后方。 在火把光的掩映里,兵凶战危激烈的短兵相接下,不但没有招式可言,且是以命搏命,就看谁伤得更重。 龙鹰用的战术,就是武曌当晚对付法明手下的战术,入阵破阵,令敌人没法展开阵法,反转了对方人多势众的强势,变为利寡不利众。 梦蝶落处,敌人左仆右跌,几个照面已溃不成军,混乱蔓延往龙鹰的一方,登时大大减轻他的压力。刀势开展,凡被他贯满魔劲的蛇首刀劈中者,立毙刀下。 他是名副其实杀出一条血路,到与花间美女会合时,三十六个敌人,全变成丹梯的伏尸,鲜血染梯。 两人互望一眼,均看出对方心内寒意。 终于认识到法明惊人的实力。 垮在他们手下的黑衣武士,拿任何一个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现在一下子来了三十多个,而在山上作战的当然远超此数,那是非常可怕的力量。 梦蝶首次表现出对龙鹰的关心,探手按着他左肩,道:“你受伤了!” 龙鹰道:“三处创伤都是微不足道,你也被枪刺中后肩背。” 梦蝶收回纤手,秀眸杀机遽盛,寒声道:“生死事小,今晚我将会大开杀戒,希望莫问常亲自领军。” 两人刚才一战,虽不够半刻钟,但真元损耗极巨,也是龙鹰首次感到后劲不继,故必须稍作调息,才能应付接踵而至的战斗。由此亦可知今晚形势的凶险。 梦蝶仍立在身前近处,目闪奇光的看他。 龙鹰忍不住道:“大姐此刻有没有与小子相依为命的感觉?” 花间美女没好气的道:“现今是怎么样的情况,还有闲情说这种话。噢!” 龙鹰摸了她香嫩的脸蛋一把,带着满身血渍,擦肩而过,在拦路火把间穿过去,踏足道观前的大广场。 梦蝶气鼓鼓的来到他身边,尸横遍地的惨烈情况映入眼帘,一时忘了和龙鹰算账。 宏伟的道观,矗立前方,打斗声远远从殿宇重重的观后传99lib.来。 龙鹰回刀鞘内,领先奔出,尚未抵达观门,六个黑衣武士从石阶奔下来,一式持枪,看来是守门者。就此看来,敌人已控制了大局。 青城山为道家洞天重地,在此修真的道人该有过万之众,其中只要有十分之一人懂武技,便有逾千道人有顽抗之力,现在落得如此局面,可知今次来强攻的敌人,人数当不少于五百。 法明由夺经到遣人来追杀丹清子师徒,绝非鲁莽行事,而是谋定而动,乘机重重打击被李世民封为国教的道门,肃清反对他假佛门的力量。 气劲爆响。 龙鹰手撮成刀,劈开标刺而来的两枪,同时闪入两人之间,两肘左右开弓,两敌往外喷血抛跌时,一拳击出,命中当胸刺来的另一枪,魔劲如暴发的山洪般,硬将来敌震得连人带枪直抛往石阶顶,“砰”的一声软瘫地上,变成没有生命的另一具尸体。 同时往后下撤,避过追击而来的三枪,由花间美女抢前应付,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些黑衣武士有个共同点,是人人悍不畏死,使龙鹰记起丹清子提过的“死士”两字,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他们背后作祟。 惨叫声连串爆起,梦蝶大展不死印法的功架,在三敌间飙移腾挪,几个照面已再没有一个活人。 轮到梦蝶杀入观门。 三清主殿已被鲜血染红,被供奉的道家始祖太清、上清、玉清俯视眼前景象,不知是有心无力,或只是漠然不理。 两人穿殿而过,来到连接殿宇的廊道,进入第二进的天师殿。 殿内道人的尸数减少,反是黑衣武士的尸体增多,可推想敌人攻入此殿时,遇上道门真正高手的反击。 堂内向门的壁上,有一幅高达三丈的大石刻,描绘张天师的坐像,浓眉广额,手持印符,神情似在思索人世间的斗争仇杀,为何会发生于本与世无争的修真静地内。 他们脚步不停的穿廊过殿,越过三皇殿和黄帝祠后,终抵天师洞后方的广场。 数百道人正围着十多组黑衣武士狂攻,表面看似道人一方占尽上风,但两人却掌握到道门一方正处于劣势。且给对方紧扼通往第一峰上清观山道的入口,硬将从山上其他道观来的援兵挡在这里。 龙鹰凑过去咬着梦蝶晶莹的耳朵道:“上清观才是主战场,莫问常以奇兵突击,深入青城山道门腹地,现已遭道门全力反扑,我们只要能破关闯峰,大有机会突袭莫问常,为大姐报一半仇。” 花间美女眉头深锁道:“这么看去,把守山道的武士不但是对方精锐里的精锐,且人数超过六十之众,你有把握吗?” 龙鹰道:“只我们当然不行,幸好有大批帮手,看我的!” 觑准对方势力最弱,只剩下十五人的一组黑衣武士扑过去。 这是以上驷对下驷的战术。 “轰!” 龙鹰离对方尚有丈许,隔空一拳冲出,魔劲透拳而去,目标的黑衣武士正挥刀劈开一支长棍,空门大露下被拳劲击中胸口,喷血抛飞,撞在己方的人身上,立令阵不成阵,军不成军。 花间美女鬼魅般越龙鹰而去,抢入对方阵内。 有人喝道:“朋友是谁!” 龙鹰朝扬声者瞧去,原来是个老道长,慈眉善目,忙应道:“本人范轻舟,偕好友来见丹清子前辈。” 老道长叫道:“范先生终于来哩!快到上清观去。这里有我们应付。” 龙鹰已扑入阵内,助梦蝶和士气大振的道人们收拾对方的这一组残兵,夺得两支长枪后,朝山路方向杀去,两人沿途不住助阵,立令对方凶焰大减,此消彼长下,道门一方开始取得优势。 梦蝶追到他身旁道:“仍用刚才登丹梯的策略好吗?” 龙鹰应道:“就这么决定。” 第十四章 力推强敌 从两道人间通往攻打山路的最前线,心神晋入魔极至境,两手同时展开枪法,最厉害处是左右手枪法不同,活像两个不同的超级枪手同时攻坚冲阵。 挥、打、刺、扫、戳、挑、劈,两支长枪来到龙鹰手内,变成可怕如毒蛇吐信般的灵物,几把对方的攻击全接下来,敌人一排排的在前方溅血倒下,倏忽间歼敌十多人。 龙鹰?蓦又退后,喝道:“道兄们上。” 众道人终晓得他的战略,齐声发喊,将杀过来的敌人硬迫回去。 梦蝶来到他背后,道:“下一回轮到我。” 龙鹰摇头道:“下一回我们一起出动,保证可过关,绝不可恋战,大局为重。” 梦蝶道:“好吧!” 龙鹰不住运转魔功,力图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梦蝶轻轻道:“多谢你邀人家来。” 龙鹰语带双关的道:“我是不可以没有大姐的。” 梦蝶柔声道:“还要说这些话。敌人正不住增加,闯关并不容易。” 龙鹰明白她话里的含意。 这批武士不但武技强横,且精群战之术,一旦落入阵中,短兵相接,根本没有回气的机会,真元魔劲像烈日照射下一滩浅水般急速蒸发,油尽灯枯时就是死期到了。连梦蝶的不死印法和自己的魔种,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亦难以幸免。 今战不但令他龙鹰更上一层楼。也使他晓得自己的不足处。 龙鹰道:“穷则变,变则通。只要我把大姐送往敌阵的大后方。闯关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梦蝶道:“但你呢?你可跃过多远的距离?” 龙鹰涌起和她生死与共的动人滋味,道:“只要大姐肯给小弟一个鼓励。我可跃过二十到三十丈的距离。” 梦蝶道:“那是没可能的。你……唉!你想人家怎样鼓励你呢?” 龙鹰道:“一个香吻!” 梦蝶生气道:“这是威胁!” 龙鹰欣然道:“只是说笑!大姐准备好了吗?” 梦蝶往上跃起,龙鹰双掌往她鞋底一托,魔劲爆发,将她直送往山路,从敌人头顶上掠空而过,投往敌阵后方去。 花间美女凌空投往敌阵大后方的一刻。龙鹰朝前疾冲,忽地拔身斜上,借两支长枪撑地的助力,靠手劲疾射而去。追在美人儿后方,掠过近二十五丈的辽阔距离,差梦蝶的落点不到五丈,但已被近二十个黑衣武士隔在两边。 梦蝶准确落在敌人后方,趁对方仍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良机,旋身投往敌人,幻影身法加不死印奇功,刹那间已放倒对方四、五个人,个个脉裂骨碎而亡。 龙鹰仍在藏书网敌方头顶之际,铁拳轰击。两敌颓然倒下,趁敌人在他们前后夹攻下阵形散乱的一刻,施出魔极的近身搏斗手段,拳、掌、指、肩、肘、脚、膝,几乎身体每一部分都变成了凶器,无所不用其极下,纯凭感觉在火把闪耀的山道上,如虎入羊群,杀得敌人溃不成军。 到与梦蝶会合时。敌人败势已成,衔着敌人阵尾狂攻而下,配合道门高手从下方攻上来,战斗变成了屠杀,不到片刻已尽歼扼守山道的敌人。 龙鹰浑身创伤,战血染衣。见众道想冲上山,忙伸手拦着山路,喝道:“这样在不明情况下冲上去,必中敌人埋伏。” 众道止步停下,都是身疲力竭,难贾余勇。刚才和龙鹰说话的老道长排众而出,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龙鹰道:“上面交给我们,道长可领他们收拾下方仍在顽抗的敌人,收拾他们后也不要冲上去,最适当是在一旁列阵布防,如果敌人是被驱赶下来,可杀个痛快。但若敌人退而不乱,阵容整齐,千万不要逞强,任他们退走方为上策。” 见老道人犹豫难决,再加一句道:“对方绝非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精英。现在是两败俱伤,道长首要之务是保持元气。” 老道长点头道: “还是范先生想得周详,千万小心。” 说罢领众道往天师洞殿后广场杀去。 龙鹰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地上。 花间美女抓着他肩膀,柔声道:“你伤得这么厉害,撑得住吗?” 龙鹰不住运行魔功,苦笑道:“有空请传小师弟不死印法,挨刀挨枪也不会有事。” 花间美女叹道:“我比你好多少呢?警告你,人家只得二十二岁,不比你大多少,不要什么大师姐小师弟的,把人叫老了。” 龙鹰心中暗喜,她肯计较被叫老了,证明她对自己非是毫无意思,且肯坦告芳龄,更是天大吉兆。打蛇随棍上道:“老子唤你作梦蝶或美蝶儿成吗?” 梦蝶笑道:“老子?你有多老,不和你胡扯,可以上山了吗?” 又道:“你倒清醒,懂得斗智不斗力。” 龙鹰道:“因为根本无力去斗,我们去吧!” 两人并肩蹲在一棵参天老树的横干处,遥观上清观的情况,一边运气调息。 观前空地上壁垒分明,僵持不下。 黑衣武士一方共有五组,每组约百人之众,其中一组布阵在登峰入口处的门楼,竟有十多个弩箭手,幸好龙鹰没有逞强领道人们直杀上来,否则敌人居高临下施放弩箭,死伤必重。 另四组黑衣武士一字排开,面向上清观。敌阵前高高矮矮站着九个人,他们没有穿黑衣,只是这点已将他们突出来,不用猜也知是敌方的领袖人物。 当中两个人分外令人注目。 一个长得特别高挺雄伟,有如鹤立鸡群,却长了一把长发,差数寸可及腰,颇有不男不女的感觉,背挂两把弯月形的刀,令他分外阴森恐怖。 另一个是立在他旁的红衣女郎,虽距离龙鹰逾三百步,但仍可见她身材惹火,体态撩人,腿长腰细,比长发怪人只矮上两寸许,但以女人来说已长得很高。 其他七人高矮肥瘦不一,看其气度,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由于背向他们,只看到背影。 上清观的登殿石阶顶的阶台处,一横排开七个人,盘膝安坐。 丹清子居中,左右各三个老道人,由于面向龙鹰的一方,可看到道人们个个相格古奇,气定神闲,显然是上清观元老级的道门高手,难怪能力保观门,硬挡着多至不成比例的敌人于石阶下。 道门方面还有三十多人,大部分是男道士,也有女道姑,伏于观顶瓦坡上,持着强弓劲箭,尽得居高临下的优势。 上清观一方没有半点灯火,全赖黑衣武士方的数十支火炬隐隐照耀着。 龙鹰心忖如让敌人杀死丹清子七人,道门的损失将是难以弥补。 梦蝶凑近道:“可以借峰崖处的盘根老树潜过去。” 龙鹰道:“那我们将失去奇兵的优势。挂弯月刀的是不是莫问常?” 梦蝶狠狠道:“正是他。现在我明白师尊身上奇异的伤痕了。小心他的长发,那是他的秘密武器。” 又道:“那女子是道门上清派的叛徒沈奉真,爱穿红衣,与派主争掌门之位失败后,脱离上清派。她当年已是道门的著名高手,想不到竟拜于法明旗下。我们和对方的实力太悬殊了,怎办好呢?” 龙鹰笑道:“给小弟一点鼓励,包保可想出妙法。” 想不到的是花间美女想也不想的在他面颊香了一口,柔软的嘴唇令龙鹰魂为之销,说不出话来。 梦蝶移开娇躯,.螓首微垂,在龙鹰的魔眼下,脸蛋微现红晕。 龙鹰忙收摄心神,目光投往满布敌尸的登观石阶和阶下,道:“大姐你道莫问常在等什么呢?理该一波一波的持续强攻,直至上清观一方崩溃。” 梦蝶轻轻道:“当然是待天师洞的手下控制局面后,可到此增加实..力,同时将守门楼的弩弓手调往前线助攻。” 龙鹰乘机道:“梦蝶真是聪明伶俐,所以只要我们击溃门楼的那组敌人,又成功杀抵石阶处,我有十成把握可迫退莫问常。” 梦蝶道:“如果你可弄熄门楼的火把,我有把握杀伤对方的弓箭手。” 龙鹰大喜道:“你有暗器吗?” 梦蝶一呆道:“你的脑袋是怎样造出来的,为何一口猜中人家有暗器?” 龙鹰欣然道:“小弟不但猜到你有暗器,且肯定是棋子,对吗?哈!有多少粒?” 梦蝶俏脸微红,道:“背囊内不但有棋子,还有织锦做的软棋盘。唉!真不舍得拿来做暗器用。” 龙鹰咬着她耳朵道:“原来梦蝶准备闲来和小弟下棋作乐,我早说过哩!梦蝶和我在一起,永不会沉闷。” 花间美女气道:“还要说疯话,快动手。” 龙鹰迅疾无伦的往她娇嫩雪白的脸蛋偷袭一口,来个倒翻,落往山道处,登时惹得门楼的弩弓手向他齐齐发射。 龙鹰几个晃身,弓箭全射往空处,在第二轮弓箭上架前,欺至离门楼两丈许处,在呼吸间隔空击出十多拳,插在门楼和山道高处的十多个火把应拳碎裂,门楼一方立即陷于暗黑里。 第十五章 江上逞威 梦蝶就趁此从火光熊熊照耀忽转漆黑的时机,连珠棋发,不理黑棋白棋,棋棋含劲的朝敌人激射。 惨呼痛哼声爆竹般响起。 龙鹰拔出蛇首刀,趁黑杀入敌阵里,敌人连他的位置也摸不清楚,而他则纯凭魔极灵觉见人便杀,刀刀不留情,顺脚将掉往地上的弩弓踩个稀巴烂。 梦蝶此时潜至近处,投往敌后,鬼魅般在敌人间闪移,所到处敌人东歪西跌,再难成阵。 莫问常等全朝门楼方向瞧来,号角声起,最接近的一组人往混战处冲奔过来。 此时龙鹰已和梦蝶在战场中心会合,不进反退,又斩瓜切菜的杀回山路处,趁黑躲返刚才栖身的大树上。原本把守门楼的一组敌人只死剩二十多人,可知刚才战况之激烈。 当火把光重照门楼这一角落,形势已和刚才截然有异,莫问常再没有可用的弩弓。更大的威胁是晓得天师洞的手下全被歼灭,道门一方可在任何一刻杀至。 龙鹰终看到莫问常的长相。 此君可以用一句“男生女相”来形容,怎么看都只像三十许的年纪,容颜秀美如女子,双目异芒烁闪,浑身带着诡异莫名的邪气,纵然在这种忽由绝对优势转为下风的情况下,仍是气静神清,一副胸有成竹的超级高手风范。 红衣女长得出奇地清秀,只是双目艳光四射,比得上太平公主。诱人处则各有千秋。 丹清子的声音在上清观处遥传过来道:“范道友终于来了。” 龙鹰先答应一声,然后向莫问常那方传声道:“莫问常你是怎么弄的?暗袭变成明攻,现在你在天师洞的手下已被老子肃清,只剩下你们这支可怜的孤军。” 接着探手搂着欲拒无从的花间美女,低声道:“大姐先潜过去!” 梦蝶往他作怪的手狠扭一把,领命去了。 莫问常阴柔至极的声音响起道:“原来是人称‘玩命郎’的范轻舟典。上清派亦成女冠最重要的流派。道观遍布天下名山。所以法明找上无上智观,绝非偶然的事。失去了丹清子的支持。一旦让沈奉真重返上清派,道门的分裂是早晚间事。” 龙鹰沉吟不语。 梦蝶道:“我十四岁时。师尊曾带我到慈航静斋拜访师斋主。” 龙鹰大喜道:“幸好有我的花间美人儿出马,对我们拟定路线将大大有利。” 梦蝶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谁是你的?” 龙鹰补救道:“大姐息怒。我意思是指大家同属魔门一脉,嘿!指的是我们魔门花间派美女大姐你。哈!” 梦蝶冷冷道:“我是我,花间派是花间派,与你的魔门没有半点关系。” 龙鹰给她抢白得一脸尴尬神色,无奈道:“明白了!” 梦蝶淡淡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们是相依为命。” 龙鹰见她唇角含春。得意洋洋,恍然道:“梦蝶是在报我们昨夜定情的一吻之仇。” 梦蝶大嗔道:“你在说什么?” 龙鹰笑嘻嘻道:“我们是天赐良缘、风打雷劈也分不开来,表面看,是因着同一目标。大姐不得不与我并肩作战,事实上我们是两情相悦……不!不!不!我是用错了词语,指的是相处融洽,合作无间。哈!” 梦蝶没好气的道:“不要妄想,花间派男的不会娶妻生子,女的亦永不嫁人。” 龙鹰欣然道:“嫁不嫁我没关系,最重要是肯做小弟的情人,当然要有肉体的关系,否则只是红颜知己,而非情人。” 梦蝶“噗哧”娇笑。如鲜花之盛放,喘息道:“你里面的魔种肯定不是好东西,整天在想色欲的事。恕我没兴趣奉陪。” 龙鹰笑道:“什么都好!小弟当然不会强大姐所难,情投意合时一切水到渠成。有梦蝶在我身旁,已是梦想成真。迟点亲热早点亲热没有问题,最重要是有得亲热。哈!愈说愈爽,差点忘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去哩!记起了!大姐可告诉我和令师到静斋的路线吗?” 梦蝶啼笑皆非地白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那种似有情又无情的美样儿。令龙鹰魂荡魄摇。深吸一口河风,道:“若不想沉船,必须在虎跳峡前登岸,改走陆路。到有长江第一湾之称的石鼓后,沿江南下,慈航静斋便在江东的雨蒙山里。” 想起端木菱深居于这么偏远的地方,龙鹰心中涌起奇异的滋味。 自与美修娜芙在白帝城分手,因为事情接踵而来,令他没暇去想心中的美女,给梦蝶一句话,勾起他深心处重见心爱人儿们的渴想和思念。 梦蝶续道:“莫问常要截击我们,最佳的位置该是虎跳峡之北,否则便要在金沙江东岸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送上去。” 龙鹰摇头道:“太被动了!我准备主动出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莫问常晓得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梦蝶道:“你想由我送她们到静斋去,你却去与敌人大打出手。这算什么策略?” 龙鹰道:“当然不是这样,我怎舍得离开大姐?莫问常攻打青城山,造成严重伤亡,成都军方当然非常震怒,并发动军方的力量全力缉凶。此事还会直接惊动武曌,如让她晓得与法明有关,法明肯定有祸。” 稍顿续道:“在这样的形势下,莫问常必须化整为零,着手下们避往四处躲风头,故此能来追截我们的,除昨晚沈奉真等八个高手外,其他手下该不过百数。唯一优势是他暗我明,若我们能将此形势反转过来,便轮到他们受苦,我们的目标是为大姐报一半仇,并去掉法明一臂。” 梦蝶双目射出感激的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我们真能办得到吗?” 龙鹰差点想探手过去搂她的小蛮腰,顺口香她一记,当然不敢轻举妄动,道:“昨夜我们连手一击,伤得莫混蛋颇重,否则不会立即撤 8d70." >走。我的魔种愈来愈厉害,可轻易找到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趁莫问常不宜动手的时刻,杀得多少个便多少个,你们什么都不用理的好好休息,我会在明早追上你们。哈!我会让我的好大姐亲手干掉莫问常,到时怎都该有个香吻慰藉小弟对大姐的一片痴心吧!” 梦蝶横他一眼,像在说你这乘人之危的混蛋。柔声道:“明白了!你是否感应到莫问常呢?” 龙鹰道:“正是如此,老莫现在从后方追来,离我们不到二十里,如被追上,没命的是我们。” 梦蝶探手抓着他肩头,轻柔的道:“小心点!” 龙鹰哈哈笑道:“这话你该对莫混蛋说。” 解下蛇首刀和腰囊,一个侧翻,落到江水里去。 龙鹰扑附船身离水稍高处,随船而去。莫问常追来的是两艘双桅帆船,比他们的船大上一倍,只此推断,两船加起来的敌人当不过百数。 刚才苦待至黄昏的两个多时辰,龙鹰没有浪费掉,顺道锻炼水底功夫,让魔种能在水内的世界发挥应有的威力。 他很希望能脱掉所有衣物,像鱼儿般无忧无虑在水内畅游,只恨这非是适当的时候,自结魔后,他一天比一天更享受生命,活得愈来愈精采。别的不论,只是灵锐的感官,已使他与心爱的人雅三女和美修娜芙男欢女爱时,攀上灵欲一致的顶峰,也让她们分享到他与别不同的爱。 耳朵贴往船身,收摄心神,下一刻他已攀上魔极至境,一丝不漏掌握船内空间的所有动静。来得那么自然而然,易似探囊。 莫问常带点嘶哑的声音道:“还有多久追上他们?” 只听声音,便知他仍未从花间美女的指击回复过来,不过算他了得,换了别人早尸横青城山。 一个沉雄的声音答道:“半个时辰前我们开始全速航行,预计可在明天日出前追上他们。” 另一个声音道:“怎会平白钻了这么一个范轻舟出来?此人不论才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我们昨夜是功亏一篑,还损失了三百五十二人,且是打草惊蛇,对我们针对道门的计划大大不利。”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我们早已调查过范轻舟,据报他是个爱黑吃黑的强徒,从来不做好事,怎会忽然变成道门的护门人,还不惜千里的送无上女丹到静斋去?” 该是沈奉真的女声道:“有什么好人坏人?只要丹清子诱之以重酬,要他出卖父母都可以。如果可以把他争取过来,一切可迎刃而解。” 几下哼声同时响起,显示对他龙鹰仇恨甚深,不肯和解。 莫问常道:“如非静斋天险难越,我就索性尽起人手攻入静斋,什么佛门胜地也要自此从江湖除名。” 稍顿又道:“今次是不容有失,关系到僧王夺天下的全盘计划,那时你们要什么有什么,再不用东躲西藏的过活。” 龙鹰离船入水,潜往另一艘船去。藏书网趁敌方高手全集中在这条船,不趁机去杀人放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登上甲板时,龙鹰已拟定全盘的作战大计。 敌人最大的失着,是不知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没有足够的警觉和防备。 他的目标是要令敌人打不响如意算盘,没法对他们展开有效率和有组织的追捕,那时杀莫问常的机会便来了,猎人反变成猎物。 他从船尾偷上去,解决了两个在闲聊的敌人,进入船舱,大多数敌人仍在舱房内好梦正酣,不知死神已至。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仍未从昨夜的激战回复过来,不好好休息,如何应付天亮追上他们时的另一战? 第十六章 福祸无门 想起他们的血腥残忍,龙鹰逐舱搜寻,见人便杀,神不知鬼不觉下,解决了舱内近三十个敌人。 他一直持亘在魔极的境界,不忧不畏,捡得长弓劲箭,攀上舱顶。 莫问常的船与他的船并排而行,离他二十多丈远。 龙鹰弯弓搭箭,将船上余下的敌人一一射杀,惨叫声起,终惊动另一船的敌人。 “砰砰”两声,两个扑上来的敌人被他踢往江水去,再以他独有方式发箭。 “呼!” 惨叫声中,立在另一船船桅望远台上的敌人中箭从高处掉下来,重重摔在甲板上。 莫问常、沈奉真等和十多个大汉从舱房扑出来,个个差点气炸了肺。 有人大喝道:“放箭!” 箭矢雨点般飙过来。 龙鹰移至舱顶边缘,以手上长弓轻松拨开箭矢,呵呵笑道:“我范轻舟从云南打到中原来,又从中原打回云南去,从来没有对手。莫问常你算老几,竟敢来坏我财色兼收的大计,真是活得不耐烦哩!” 莫问常大怒道:“呸!活得不耐烦的是你,给我逮着你这小子,看我操你个死去活来,敢不敢再口出狂言。” 龙鹰哈哈笑道:“这个容易,老子立即过来和你亲热,看是你操我还是我操你。” 一个腾身,落往掌舵的望台,猛扭船舵,帆船立即转向,斜斜往对方的船硬撞过去。 莫问常狂喝道:“找死!” 弹上半空。朝龙鹰的船投过来,沈奉真等纷随其后。 “锵锵!” 莫问常凌空祭出两把弯月刀,确有魔神降世的霸气。 岂知龙鹰奔至望台边,双脚往近缘处一撑,炮弹般朝莫问常迎去,同时隔空击拳,魔劲应拳而出。重击莫问常。 谁想得到他悍勇至此? 若晓得面对的是新一代邪帝龙鹰,莫问常绝不会在负伤下这么鲁莽行事。 他也是了得,两把弯月刀作交叉状。硬挡拳劲。 “轰!” 莫问常口喷鲜血,借势一个倒翻,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他后方的沈奉真大吃一惊。变成在空中独自一人应付龙鹰。其他人哪留得住势子,落往另一船上去。 “砰砰砰!” 龙鹰和沈奉真凌空过了几招,没人看得清楚胜负,只知两人先后掉进江水里。 “轰!” 两船终撞到一块儿去。 龙鹰横抱沈奉真登上石滩,在一块石上坐下来,就那么让她坐在腿上,感觉着她丰满诱人的肉体,一手搂紧她,另一手托起她的下颚,她的一双美目没有丝毫惧色的盯着他。 刚才他运功下坠。比她早入水少许,就是这时间的差异决定了胜负。这武功高强的道门叛女早被他凌空连环十多击攻得失去顽抗之力,入水后勉力踢出两脚,均踢在空处,还被他从后制着穴道。生擒活捉。 龙鹰看着纠缠不休,偏离航道,不住往西岸靠去的两船。微笑道:“老子有两种功法,第一种是可从美人儿你的血脉流动,侦知你是不是说谎,另一种功法是可破你得来不易的内丹。令你武功全失。” 接着细看她的眼睛,道:“竟不相信吗?老子先让你稍尝破丹散功的少许滋味。” 言罢一指点在她眉心之间,输入一道魔气,直闯她眉心后的泥丸宫。 沈奉真立即脸现红晕,双.99lib.目现出惊骇神色。 两艘船在月照下变成两个小点,龙鹰几乎肯定它们会撞到岸边的石滩处。在沈奉真的脸蛋重重吻一口,道:“相信了吗?现在老子问一句答一句,否则坏你的修行。” 接着问道:“你的本名叫什么?” 沈奉真清秀的玉容现出不解之色,旋见龙鹰双目凶光大盛,忙启香唇低声道:“沈青儿。” 龙鹰欣然道:“这是真话,故不用惩罚。原来是青儿大姐,这名字很好听嘛,为何要改作奉真呢?言归正传,下一个问题来哩!你上一次和男人欢好是何时?” 沈奉真抵不住他魔目般闭上美目,以微仅可闻的声音答道:“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龙鹰的手重重在她香臀打了两记,道:“说谎!再多说一次谎,老子就破你的内丹。但如果肯说实话,立即放你走,就是那么简单。” 沈奉真睁开美目,道:“不会伤害我?” 龙鹰点头道:“绝不损你半根毫毛。” 沈奉真道:“问吧!” 龙鹰问道:“到金沙江后,你们在何处落脚?” 沈奉真双目露出天人交战的神情,然后颓然道:“是金沙府南面的天王寺。” 龙鹰往她的樱唇狠狠吻一口,笑道:“青儿真乖。” 又在她身上轻拍十多下,道:“幸好老子今晚没空,否则美人儿肯定保不住贞操,真令人想不到呵!大名鼎鼎的道门美女,竟仍是处子之躯。” 沈奉真一脸娇嗔,晓得被龙鹰诓得以为他真有侦知她是否说谎的功法,而事实上他是看破自己仍是未经人道的纯净道体,遂故意问她上一次何时和男人欢好,从而判断出她是否说实话。 龙鹰又将她拦腰抱起,道:“记着我们虽然尚未真个销魂,但已有肌肤之亲,下次见面最好不要动刀动枪,否则再入我手,你休想可像今夜般保持完璧。” 说罢大力一抛,沈奉真身不由己的往江水投去,在空中她的穴道逐一解开,但已没法逆转抛势。 龙鹰移往水边的大石,蹲下看着沈奉真从水里冒出来,笑嘻嘻道:“大姐你最好不要回到莫问常旁,否则若天王寺忽然被老子挑了,大姐将负上最大的嫌疑。你现在还要诚心上禀三清,求他们保佑老子将莫问常干掉。对吗?” 沈奉真娇笑道:“终有一天,奴家会教你后悔今天放掉我。” 龙鹰哈哈一笑,转身去了。 龙鹰沿江奔驰,逢山过山,遇岭越岭,途中得偿所愿见到莫问常的两艘船搁浅在石滩上,真想游过去再施奇袭,也知此为匹夫之勇,论实力对方仍远在自己之上,遂继续赶路。 直追至天色大明,方见到己船的帆影,幸好逆流下船速缓慢,否则恐怕要多追一天一夜才成。 三女和道人们见到他追来,忙把船靠近江岸,让他跃登船上。 龙鹰换过干衣,在房内吃早点,并将昨晚的情况加油添醋的说出来,至于杀人的事当然轻描淡写,胡混带过,更不要说占沈奉真便宜的经过。 明心喜孜孜的道:“范先生真好本领,一个人独力把恶人打垮。” 明惠道:“范先生是否真的要去挑天王寺?” 龙鹰微笑道:“天王寺大有可能是法明在金沙江的重要地盘,敌况不明下去胡搞或会自讨苦吃,是智者所不为。” 对他态度大有改变的梦蝶道:“然则智者有什么大计呢?” 龙鹰道:“现在我们已将莫问常甩在后方,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莫问常再没有法子像以前般掌握我们的行踪,直至抵达雨蒙山。” 梦蝶道:“他仍可以赶上我们吗?” 龙鹰道:“这个是肯定的,当天下大乱时,巴蜀是必争之地,莫问常既能仓卒间发动逾千人攻打青城山,可知他在巴蜀必有秘密的基地,与金沙江的天王寺遥相呼应,而在两者之间,该设有规模较小如驿站、码头一类的处所,方便联络和行军。而我们则是人生路不熟,对方则只是落后半天的路程,追过我们是早晚间事。” 听到他有条不紊的分析,梦蝶秀眸闪过惊异之色,徐徐道:“如我们再遭拦截,莫问常将不敢对你掉以轻心,恐怕很难过关。” 龙鹰伸个懒腰,道:“先让小弟好好睡一觉,睡醒再告诉大姐我杀莫问常的手段。” 梦蝶大嗔道:“你敢不立即说出来!” 龙鹰乘机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脸蛋,花间美人儿本想避开,但最终仍是任他放肆。 龙鹰心神皆醉,晓得她拒绝自己的力量正不断被他龙鹰不顾自身的英勇行为削弱。道:“很简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莫问常的实力,了如指掌,又知在一段时间内他们会沿江追来,直至下一个县镇。所以只有我们伏击他们的分儿,他们却是被动挨揍。哈!不用我教你,大姐也知该怎么做吧!” 明惠道:“我们也要参与。” 龙鹰失声道:“什么?” 梦蝶眉头大皱,道:“你们明白对手是谁吗?” 明心道:“师姐的剑术在敝观除师尊外就要数她。师尊在青城山的三清殿内,已将上智观的掌门衣钵授予她。” 两人登时对明惠刮目相看,不过仍看不出她的高明处。 明惠解释道:“敝观的丹法与别不同,故又称道门别传,融合了《道心99lib.种魔大法》和道门的精髓,另辟蹊径。无上智法共分九重丹法,就是养气、还丹、胎息、符火、接药、炼神、面壁、出神和飞升。我的内丹已臻至第六重功法炼神,所以功敛内收,难从表面看出来。” 接着俏脸微红道:“我十七岁时曾随先师叔入世修行两年,有过几次与人动手的经验。” 第十七章 声东逃西 龙鹰向梦蝶道:“待小弟睡觉后,大姐可试试明惠道妹的功夫。” 梦蝶无奈答应。 龙鹰转向明心道:“小师妹的女丹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心摇头道:“我不知道,师尊也不知道。” 听得龙鹰发怔无语。 明惠道:“明心的情况在敝观是从未发生过的,她在修练筑基的百天功法时,忽然进入胎息的状态中,二百天后回醒过来,整个人脱胎换骨。师尊判断明心可能由于前世的大德,故今世刚入门便臻至别人梦寐以求的修真境界。且元神元炁合而为一,结成奇异的内丹。可是以师尊的智慧,仍没法为她进一步的修行做出指示,只说时至自知,非人力所能强求。” 龙鹰和梦蝶听得你眼望我眼,均感玄之又玄,不明其所以然。 梦蝶忍不住问道:“然则令师又为何可认定法明非得到明心不可呢?” 明惠道:“当时我和师妹助师尊围攻那妖僧,师尊感应到妖僧见到师妹时异样的反应,因而有此判断。” 龙鹰一呆道:“你们竟和法明动过手!”接着浑身一震,色变道:“糟糕!算漏了一点。” 梦蝶三人呆瞪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龙鹰弹起来大嚷道:“各位道兄,立即跳水逃走,愈往下游去愈好,不用理会我们。” 梦蝶表现出高手风范,道:“什么事?” 龙鹰回复冷静。道:“我们中伏了,拿兵器,随我来!千万不要失散。” 明心和明惠骇然齐声道:“我们不懂水性。” 龙鹰向梦蝶打个眼色,闪身过去,一手搂着明惠,撞往舱壁,破舱而出。投往江水去,梦蝶扯着明心紧随他后,没入水中。 四人随滚流而下的江水迅速离开风帆。 回头望去。六艘三桅大舟正一字排开,朝他们的单桅帆直冲过来,声势汹汹。 明惠整个娇躯伏在他背上。幸好她长于呼吸胎息之术,即使随龙鹰潜进江底,也不会猛喝江水。明心则完全进入胎息状态,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最妙的是,她变得似轻如无物,搂着梦蝶的蛮腰,任她带得往下游飘去。 “轰!” 小风帆先被撞得打转,再给另一艘敌舟拦腰撞个正着,登时倾侧翻沉。 龙鹰暗责自己低估敌人。 莫问常一直远吊他们。早已露出玄机,就是他们在前方布下天罗地网,故要待至该处方赶上他们,来个前后夹攻。敌人不但横江拦截,且在两岸布有伏兵。所以他们必须朝下游逃走,只要能捱至天黑,尚有一丝逃生的希望。 敌船发觉船上无人,扬帆顺流追来。 龙鹰很想再疾游一程,好拉远与岸上追兵的距离,但这样只会害死正在前方遁逃的六位道人。猛一咬牙。道:“在此登岸!” 四人朝仍在十多里外的荒山野岭全速飞掠。右后侧蹄声轰鸣,愈来愈接近,当他们进.99lib.入一个草长过腰的野原,龙鹰止步道:“梦蝶带她们到山里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入黑后我可凭明心的女丹找到你们。” 梦蝶晓得若被围困,因要照顾明惠和明心,她和龙鹰都要没命,反是龙鹰一人可打可逃,还有少许生机。悲呼道:“珍重!”带着二女继续奔逃。 “锵!” 龙鹰拔出蛇首刀,高呼道:“不要命的就到这里来。” 心忖幸好毁掉莫问常的两艘船,又狠创此君,令对方此时欠缺特级高手,否则不要命的就只能是自己。 近百敌骑大部分朝他杀来,只有二十多骑继续往梦?蝶三女追去,这二十多人才真的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龙鹰伏往长草里,像没入了草浪的汪洋中,双足猛撑,箭矢般在草浪里滑进,两骑迎头而至,蓦地弹起,蛇首刀旋挥一匝,两颗头颅飞上半天。 他顺势翻上其中一马之背,勒转马头,直冲入对方的马阵,展开刀法,狠、准、快、辣,没有任何花招,若有兵刃临体,可避则避,避不过硬以魔劲震开,将损伤减至最低。倏忽间已和十多敌人擦马而过,杀得敌人不住跌下马背,鲜血四溅。 片刻后他从对方马阵后穿出去。 右前方喊杀震天,以百计步行的黑衣武士朝他杀来。 他浑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八个伤口,由于刚才是全力施为,加上失血,一时间他已乏力再战,忙催马朝山岭的方向奔去。 “飕!飕!飕!” 箭矢声响。 龙鹰跃离马背,马儿浑体插箭,惨嘶倒下。 刚触草地,尚未借势滚倒,不知哪里来的一支冷箭,直贯入肩侧,龙鹰的魔劲天然发动,箭入肉寸许便被反震出去,但已痛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唤娘。 龙鹰自己知自己事,此时只要来十来个黑衣恶汉,保证可要他的命。 龙鹰一个踉跄,滚往草地。两脚一撑,箭矢般在草浪内疾飙,落地时重施此技,不片刻暂离险地。 敌骑看不到他的影迹,往四方扩散搜索。 四骑朝他的方向驰来。 龙鹰不住运转魔功,力图恢复元气。今次能否保住小命,还看此刻。 他蹲起来,蛇首刀蓄势以待。 其中一骑蓦然看到龙鹰,吓了一跳,要呼喊时,龙鹰已格开他刺来的长枪,蛇首刀朝上一扫,划断他的喉咙。 战马踢蹄人立,发出惊嘶。 龙鹰闪电横移,又劈落另一敌人。 顺手执过他的长枪,转身运劲掷出,贯穿另一敌的胸口。 剩下的一骑高声呼叫,着其他人来支持,即惹得蹄声轰隆,全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形势一发千钧。 龙鹰人刀合一,硬将余下的黑衣武士撞离马背。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此时离他最接近的敌骑已在百步之内。 龙鹰翻下马背,用刀在马股狠刺一记,健马吃痛下狂奔而去。 他尽余力闪往余下的三匹马儿旁,各刺马股一记,最后附在其中之一的马肚下,两手紧抓马鞍,任由疯了似的马带着他负痛狂驰。 敌人立即乱作一团,见四匹马儿分别狂奔往不同方向,又见不着龙鹰,一时不知该循哪个方向追去。 有人大喝道:“放箭!” 箭矢声起。 今次龙鹰只能听天由命,如果马儿被射翻,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他的忌辰。 幸好马儿继续狂驰,没有丝毫中箭之象。 太阳终没入西山,天色转暗。 龙鹰翻上马背,环目一扫,最接近的敌人仍在里许开外..,大大松了一口气。 最妙的是马儿正朝山岭的方向奔去,老天爷这么帮手,使他大感欣慰。 龙鹰收摄心神,全力疗伤,同时凭灵应搜索明心奇异的女丹。 离入山处尚有半里许远,战马力尽失蹄,将龙鹰抛往前方的泥地处。 龙鹰回头瞥一眼马儿,见牠口吐白沫,眼看活不了,心中一阵难过,但又无法可施。 敌人燃着火把,照亮了半边天,正不住迫近。 龙鹰收拾心情,往寻三女去。 龙鹰攀上离山峰只百多步的高崖,黑影闪至,挟着他熟悉的香气,忙道:“是我!” 梦蝶惊喜道:“龙鹰!” 龙鹰顺势一把抄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将她搂得紧贴身体,问道:“她们没事吧!” 梦蝶“呵”的轻呼一声,凑到他耳边道:“不要胡闹,明心受了箭伤。” 龙鹰吓得连忙松手,朝前掠去,转过一堆石后,明惠和明心挨石而坐,后者花容惨淡,挣扎着从道袍撕下来的布条。 两女见到龙鹰活生生的出现眼前,喜出望外。 最令他惊喜的是,他们旁的泥石地处放了一张大弓和二十多枚箭矢。 龙鹰在明心前蹲下来,明惠凄然道:“箭头已剜了出来。唉!师妹流了很多血,没法走路。” 梦蝶道:“弓和箭是从敌人处得来的,不过这么多敌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明心平静的道:“范先生带师姐走好吗?明心会处理好自己,那边有师尊照顾我,你们不用担心。” 明惠骇然道:“不准说这种话。” 龙鹰微笑道:“明心太小看我龙鹰,现在形势大佳,我可保证明天日出,我们四人将远离险境。” 明心勉强一笑,道:“可是明心走不动呵?” 龙鹰道:“只要我走得动便成,再勿胡思乱想,好好养神调息,待我去看清楚山形地势,便回来和你玩个腾挪跳跃的有趣游戏,记着!千万不要失去斗志。” 向明惠打个眼色,拿起大弓和箭矢,偕梦蝶回到高崖处。 天上云多星稀,下方山林黑沉沉一片,山脚处火光点点,显示敌人不住扩展包围网。 梦蝶道:“这个山区面积不大,敌人只要在扼要处把守,即可将我们困死山上,到天明后,派人上来搜山,我们将没法躲藏。” 龙鹰将弓拉成满月,欣然道:“看!左下方树林延绵,伸展逾里,直至另外一组山峦,那就是我们的逃生之路。” 梦蝶沉吟片刻,道:“让我来背明心。” 龙鹰道:“这个由我负责,今次我们是逃走而非杀敌,我刚才一路上来,乘机调伤,几功力尽复,伤口大半愈合,背着明心对我的身法影响不大。” 梦蝶道:“最怕敌方有高手追来,只要将我们其中之一截着,后果不堪设想。” 龙鹰道:“那就看对方有没有本领避过我的夜箭奇技。我们趁敌人尚未弄清楚地形,立即逃走。哈!今趟大姐想没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成。” 明心伏在龙鹰背上,两手紧搂,双脚夹着龙鹰的腰,用 5e03." >布条在前扎个结实。明惠仍不放心,将她和龙鹰绑在一起。 虽然时地均不宜动歪念头,龙鹰仍感到明心肉体惊人的诱惑力,且有种破除禁戒的刺激,幸好晓得一旦晋入魔极之境,他会忘掉一切。 明心呻吟一声。 梦蝶关心的道:“痛吗?” 明心摇头道:“不痛!呵!很舒服!舒服得想睡觉。范先生的身体很热。” 龙鹰心中一动,道:“明惠将她的手也扎着,让明心好好睡一觉。”转向明心道:“睡醒该没事了。” 梦蝶凑到龙鹰耳边道:“你有什么感觉?” 龙鹰道:“的确很古怪,我们间形成奇异的连系,像是元气的互换互补,劳累一扫而空。” 明惠边将明心双手扎绑,边道:“我明白。这是我们道门的双修之法,也是魔种和内丹的同炉合炼。现在没时间说哩!” 龙鹰感到明心娇体放软,俏脸埋入他肩头处,进入胎息的状态,身子同时发热,感觉动人至极。不由心中怜意大起,更添其闯出重围的如虹斗志。道:“明惠记得紧随我的落点。借树干之力在林木上弹跳。” 梦蝶提醒道:“不要跳太远,明惠会跟不上你的。” 龙鹰答应一声。领先下崖,直抵山腰处,和两人在一块大石上,俯瞰下方茂密的树木。 十多点火把光在下方移动着。 龙鹰接过梦蝶递过来的长弓,又接着送来的箭,架在弓弦上。 “飕!” 劲箭望夜空射出。并非往正前方的逃生路线,而是右后侧林木稀疏的山坡。 好一会后,惨叫传来。 梦蝶难以相信的道:“怎可能呢?你连对方在哪里都看不见。” 山脚下隐隐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显然以为龙鹰等由惨叫声处闯关突围。 龙鹰笑道:“这就是魔种的神通广大。如果我有过千劲箭,坐在这里可杀敌人一个落花流水。” 明藏书网惠欣然道:“我们早见过范先生的神箭奇技。” “飕!”另一支箭望空往人声鼎沸处投去。 梦蝶道:“有高手上来哩!” 龙鹰着明惠给他三支箭,笑道:“让老子先杀他一个高手,好来个下马威。” 倏地起立,三支箭连珠射出。 “呀!”跟着是滚落山坡的声音。 龙鹰大喜道:“干掉一个。箭来!” 明惠也听到大批人冲上来触碰到草树的声音,慌忙递箭。 劲箭一支支的射出,敌人则不住滚落斜坡,直到射尽箭矢,龙鹰道:“成功哩!随我来。” 背着明心往下方林木跃去,落在一树顶端横桠处。借力再往前跃,轻松容易,两女紧随其后,认准他的落点,与龙鹰在林海上腾云驾雾般迅速远去。 那晚不知是因“击东逃西”凑巧,又或敌人尚未能巩固包围网,还是龙鹰暗夜林上逃生术奏效,避过几支箭矢后,他们成功突围逃去。一口气奔了近百里路,到走不动才歇下来。夜去日来,天上下起毛毛细雨,田野间充盈春意。明心仍在深沉的胎息里,龙鹰将她放置地上,正想让她挨石而坐,这小妮子自发地盘膝结跏,令三人啧啧称奇。 他们歇脚处是一道湍流小溪的草岸,远处山势连绵,近处草浪草香,夹杂着彩色缤纷的野花,仿如世外桃源。 龙鹰居于荒谷石屋多年,精善野外求生之术,到附近的树木采摘可口野果,回来时,明心醒了过来,神采飞扬,更胜其受伤之前。 明惠催促道:“还不给范先生看。” 明心俏脸微红的捋高裤脚,露出大截雪白的美腿,线条优美,小腿的曲线更是完美无瑕。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真嫩滑!”话出口才知口不择言。 明惠嗔怪道:“范先生!是让你看师妹的箭伤完全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龙鹰按下摸她大腿一下的冲动,道:“看来我的魔种对明心的女丹有对症下药的奇效。以后明心有什么事,给我抱抱便成。” 明惠的俏脸飞起两朵红晕,怪他道:“范先生呵!” 龙鹰苦笑道:“明心快把裤管拉下,我绝不是正人君子,而是个邪帝,受不住引诱。” 明心嫣然一笑,毫不介意他轻佻的言词,还似喜翻了心儿,哪还有半点道门清规戒律形迹? 龙鹰道:“梦蝶是不是去了洗澡?没衣服更换,洗来干什么?” 梦蝶回来了,接过龙鹰抛过去的野果,一口一口咬着道:“本姑娘干什么关你龙鹰的屁事?少看你一阵子,竟去调戏明惠和明心。” 龙鹰投降道:“小弟知罪。唉!昨天在那样的劣势下仍死不去,人也变得有点疯疯的。” 梦蝶到明心另一边坐下,欣然道:“算你哩!照我看明惠和明心并不介意你的疯言疯语。但你要记着她们始终是修真之人,坏她们的清修后果难料。” 龙鹰在三女前半跪着,道:“教训得好!我们先找个县镇之类的地方,买它几套衣服,大吃一顿,痛睡一觉,才去想如何雪昨天之恨如何?” 又向明心道:“明心可以如常走动了吗?” 明心欢喜的道:“当然!呵!” 在三人目瞪口呆下,她往上腾升,直至四五尺的高处,方回落地上,自己都惊异得睁大了一双美眸。 龙鹰抓头道:“我的天!看来我的魔种栽培出另一个超级女剑手。” 明惠大喜道:“师尊说得对,魔种是会触发明心的内丹。” 梦蝶喜出望外,在四人中,明心实力最弱,现在转弱为强,对他们当然大大有利。忙道:“你师尊在这方面还说过什么话?” 明惠道:“当日范先生离开我们的舱房后,师尊沉吟良久,忽然说出这句话,当时我们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哩!” 龙鹰道:“由此刻开始,我们边走边操练明心,看她可厉害至何等程度。” 梦蝶道:“先走一段路再说,敌人正搜寻我们呢。” 四人带着因大难不死而生出的轻松和愉悦,望南而去。 一座约有百多户人家,具有少数民族特色,风格独特的山寨出现前方,坐落于高山山腰,背山面水,隔远看去,房舍均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且建有碉楼,在夕阳光下,气势逼人。 梦蝶欣喜道:“师尊曾带我到过这里来,是羌族人聚居的地方,叫羌寨。师尊和他们的族长还是老朋友。” 说罢现出黯然之色,显是忆起侯希白。 明惠道:“蝶姐懂羌语吗?” 梦蝶道:“会说十来句。你们在这里待一会,他们对外人很有戒心,让我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说毕飞掠而去。 找了三块石头坐下,龙鹰问道:“累吗?” 两女同时摇头。 明惠兴奋的道:“原来逃亡也可以这么好玩的,在山上那些黄褐色的石屋里住上一个晚上,会是非常迷人。” 龙鹰看到她流露出真性情,心中欢喜。记起丹清子说过,她们都是因家族遭诛灭之祸,遂被家人送入道门,托庇于丹清子,以避过死劫。这两位小道姑便像两张洁白无瑕的纸张,不染一丝俗气,长年的修真养成她们与别不同的性格,对修道成仙深信不疑,但毕竟她们仍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着一般人的喜怒哀乐、渴求和梦想。 龙鹰问道:“明惠曾提过贵门有所谓双修之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法明的藏密双修之法,又有什么分别?” 明惠俏脸微红,忙道:“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无上智经》传的双修之术,是采取对方离中之真阴,以接补己身坎中真阳,神交体不交,气交形不交,从而双修双补,利己不损人,称为人元丹法。” 龙鹰看得暗自心惊。 以往两人绝不会脸红,可是自跳船逃亡后,不知是否因肌肤之亲,她们便不时害羞脸红,极可能是自己的魔气扰动了她们的道法,使她们道心失守,后果确是难以预料。想起美修娜芙脸红的原因,更是心叫糟糕。偏又毫无办法。唯有尽快将她们送往静斋去,希望时间可冲淡一切。 又忍不住问道:“刚才我和明心不是违反了气交形不交的规条,为何对明心又有这么大的好处?” 明惠的俏脸更红了,害羞的垂下螓首,轻轻道:“因为范先生不是常人嘛!” 龙鹰再次暗责自己口不择言,往明心看去,见她神态自然,若无其事,安心了点。正要说话冲淡尴尬的气氛,蹄声从羌寨处传来。 十多骑从敞开的寨门奔出来,领头的是梦蝶和一个老人家,后面全是年轻的羌族男子,还带着三匹空骑。 龙鹰欣然道:“明惠要在山寨度宿一宵的愿望,即可成真。” 第十八章 携美遨游 寨内的房屋是用片石和黏土砌成的,由三层至五层不等,非常坚固。最下的一层用来饲养牲口,最高的一层堆放粮食杂物,中间则是起居室和灶房,令龙鹰等大开眼界。 侯希白的老朋友族长仍然健在,年逾九十,仍是老当益壮。招呼他们住进他五层高的楼层,令他们在连日逃亡后,得到栖身的安乐窝。 刚好是晚饭的时刻,族长在三楼的大厅设宴款待他们,陪席的还有十多个上了年纪的男女,属族长的儿女辈。据族长说,他的孙子、曾孙子达二百多人,若全召来恐怕挤得指头都动不了。 羌人的服饰自有其特色,人人一件羊皮背心。男女的头发都以青色或白色的头帕包裹,脚蹬布鞋,裹绑腿。女的当然爱装扮,最有特色的是头帕绣有各式花纹图案,再以两根发辫盘压其上。 众羌人中只老族长懂汉语,然而人人热情好客,纵不能以语言沟通,丝毫不损融洽炽烈的气氛。 族长家门外聚集了百多个年轻男女,看来是要一睹汉族美女的风采。 龙鹰等在老族长和家人殷勤招待下,大吃风干了的羊肉片、喝肉骨汤、饮土酒。 龙鹰深切地体会到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问道:“你们在这里居住了多少年呢?” 老族长干咳一声,所有人立即肃静下来,听他说话。 老族长满布皱纹的脸上现出神圣的光辉。像述说远古某一神秘的传说般徐徐道:“由于躲避战祸,我们的祖先白苟率领族人迁到这片丰沃的土地来,以白云石和藤条杆打败了凶狠的戈基人。白苟的七个儿子便在这一带定居,我们是他第五儿的后代。” 明心天真的道:“难怪寨内到处见到美丽的白石,原来有这么一个典故。” 老族长对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今晚我本要举行野火会欢迎你们,但从梦蝶女儿处清楚你们劳累了。我已着人打扫好一个房间,又预备好衣服,让你们好好洗澡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 听得要与诸女共眠一室。龙鹰不由心中一荡,朝在火油灯和酒力下俏脸变得红扑扑的花间美女瞧去。 岂知梦蝶正在瞧他,目光相触。这位若有情若无情的美女竟避开他的眼神。 龙鹰立即感到羌寨的夜更美丽了。 丈半见方的土石室,地上铺满羊毛毯,枕被俱全,在一角几上的油灯映照下,加上三个美人儿,室内春意盎盎。 土石室位于羌楼的一角,靠外边处对角开窗,窗子不大,像射箭孔多过似窗子,但在夜风拂送下。新鲜的空气流进屋内。 男女此起彼落的情歌,从山寨内某处传来,使人听得有种窝心的温暖。 龙鹰挨墙正中而坐,梦蝶坐到一角,明惠和明心则挤坐一旁的窗台下。气氛古怪。 龙鹰叹道:“大姐不用担心,待会我出去找个地方睡觉。” 梦蝶淡淡道:“不可以!” 龙鹰一呆道:“不可以?这是什么意思?” 梦蝶若无其事道:“因为我告诉老族长,你是我们三人的夫婿,妻子若不能把丈夫留在房里,是很丢脸的事。” 龙鹰失声道:“你真的这么说了?” 梦蝶道:“这是权宜之计,不要想歪了。因为我很累,一时想不到让老族长接待你们的理由。” 龙鹰扮作为难,心则喜之的道:“那今晚我们岂非要睡在一块儿?” 梦蝶淡然道:“你须靠墙睡,由我隔开你和明惠明心。明白吗?” 龙鹰终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笑嘻嘻道:“我睡觉时会滚来滚去的,哈!如有冒犯,大姐万勿见怪。” 明心“噗哧”笑道:“范先生在说谎,我见过你在山顶睡觉,一动不动的。” 龙鹰笑道:“那怎么同?是荒山野岭呵!这处是舒服的大床,不滚来滚去怎睡得舒服?” 梦蝶没好气道:“亏你还有心情胡言乱语,明天我们必须尽早离开,免得惹来敌人,祸及老族长和他的族人。” 明惠失望的道:“在这里多住几天不成吗?” 龙鹰差点说出明惠你定是爱和我龙鹰同室共睡,幸好忍得住。三女现在穿的是羌族妇女的贴身内服,露出小臂小腿,线条尽显,惹人遐思。道:“大姐说得对。丹清子前辈不是说过莫问常是追踪的高手吗?又可利用猎犬的灵鼻追踪我们,如果气味止于山寨,定会全力来攻,此正是大姐担心的情况。” 梦蝶道:“我们之所以能侥幸逃至此处,皆因莫问常一伤再伤,没法亲自出手对付我们。不过有这十多天时间疗养,凭他深厚的武功,该已好得十之八九了,我们则是愈接近静斋,愈入险境,且陷于被动,只能随机应变。” 龙鹰冷哼道:“我是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对山野我肯定比他熟悉,自有方法在某处摆脱他冤魂不散般的缠扰,那时主动将入我们之手。明心敢杀人吗?” 明心肯定的点头。 梦蝶道:“ 夜了!睡吧!” 指着一边墙壁,有点忍不住笑的道:“你须面壁而睡,若敢转过身来,我 4f1a." >会杀掉你。” 龙鹰伸个懒腰,挥手以掌劲弄熄油灯,扮作无奈的道:“面壁便面壁吧!幸好小弟想象力丰富,只要嗅吸大姐的体香,已足够在脑袋里幻想大姐曼妙的睡姿。” 明惠和明心忍不住笑起来,一点不介意他轻薄梦蝶的言词。 花间美人儿气得要命,道:“你是不是想逼我不准你呼吸?” 明惠和明心笑得更厉害了。 梦蝶气道:“你两个傻丫头,他可以嗅我,也可嗅你们的气息,给他调戏了仍懵然不觉。” 明心娇笑道:“我们有什么法子哩!除非将他的鼻子塞着。” 梦蝶大喜道:“好主意!” 吓得龙鹰忙爬到墙边,面壁卧下,投降道:“夜哩!大家快睡觉。” 三女笑个气绝。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龙鹰等告别离寨,恳辞了老族长送给他们的健马,但营账却怎都推不掉,只好由龙鹰背在背上,也接受了干粮食水一类的必需品,还有长弓和箭矢。 他们依老族长指示,朝西南的方向走,沿途景色极美,他们开始有游山玩水的感觉。梦蝶和龙鹰的话题也多起来,有时龙鹰对她挨挨碰碰,她亦不以为意。 到黄昏时分,一个小湖出现前方,在斜阳下,湖水反射彩虹般的芒光,若如仙家胜地,令他们生出在湖旁度夜之心。 四人并排坐在斜坡顶,看着坡底的美丽小湖,均感心迷神醉。万籁俱寂下,惟只徐徐春风轻拂湖面,金波起伏。湖水清可鉴发,山峦与湖边苍松低映水中,灵山秀水长相护,龙鹰等明知有敌人追在后方,仍没法遽然离开这大自然展露魔法似的世外桃源。 龙鹰起立,解下背后帐篷,道:“让小子来立营。” 三女兴高采烈的跳起来,抢着帮手。他们此时穿的是羌族年轻男女的服饰,头扎白帕巾,感觉更能投入周遭有如画卷的绝美环境。 在四人推敲努力下,营账竖立湖旁。整个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们,尘世发生的事,在这个时候与他们没有半丝关系。 明惠道:“这个营账很大,但若要睡四个人,却稍嫌挤一点。” 龙鹰微笑道:“明惠不用担心,依大姐订立的睡觉规矩,只是她和我挤在一块儿睡吧!” 梦蝶笑道:“今次我退位让贤,明心和明惠陪你睡好了。” 龙鹰笑嘻嘻道:“大家一场夫妻,大姐不陪我睡,小弟会很没脸的。” 梦蝶没好气道:“去你的没脸,你这小子懂得廉耻吗?快去给本夫人把风,我要到美丽的小湖沐浴。” 三人知她有爱洁的习惯,不感意外。 明心请缨道:“我也为大姐把风。” 梦蝶道:“个个都要到湖内洗澡,否则不准入账。” 龙鹰喜出望外道:“我可以入账bbr>藏书网睡吗?” 梦蝶苦忍着笑道:“当然可以,我和你轮流守夜,我守上半晚,你守下半晚。” 龙鹰悲叹道:“早晓得大姐不会这般便宜我。凭我的灵觉,如有敌潜来,怎瞒得过我?就算我搂着大姐睡,仍可守足全夜。” 梦蝶道:“若来的是狼群,你感应得到吗?” 明惠打个寒噤,吃惊道:“附近有狼吗?” 龙鹰屈服道:“你们三个大美人睡帐内,由我在外守夜,恶狼攻击小弟时,你们不用出来,任我让野狼吃掉算了。” 梦蝶道:“小气鬼!快去把风。” 龙鹰苦着脸去了。 龙鹰坐在斜坡顶,心忖若在帐内的是人雅、丽丽、秀清和美修娜芙诸女,今晚肯定爽透!不由思念起她们。 唉!自己离开这么久,两地相思的滋味,定折磨得她们很惨,只恨身不由己,且没有归期,做人有时真的很痛苦。 梦蝶揭帐而出,走上斜坡,到他身旁坐下,仰望星空。 龙鹰道:“睡不着吗?” 梦蝶轻轻道:“师尊因性格所限,始终没法练成不死印。” 这还是她首次在龙鹰面前说及侯希白的死亡,以前即使龙鹰问她,梦蝶仍是顾左右而言他。 梦蝶续道:“我本以为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及师尊的事,那是我内心的秘密,现在终于对你说了,你明白为甚么我肯告诉你吗?” 龙鹰摇头表示不明白。 梦蝶朝他望来,抿嘴笑道:“因为人家开始有点与你相依为命的感觉。” 龙鹰大喜道:“真的吗?” 梦蝶送他一个可迷死任何男人的笑容,道:“骗你的!我没有半点这种感觉。不过也不用失望,至少和你在一起既刺激又有趣,甚至喜欢和你闹着玩儿,不过只是朋友的感觉。但你须知人家从来只有对手没有朋友。” 龙鹰哂道:“还不是似有情若无情那一套,老子根本不放在眼内。老子的耐性愈来愈小,说不定会强亲大姐的嘴儿,看你是真无情还是假无情。” 梦蝶笑得花枝乱颤,托着下颚含笑道:“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似的。甚么时候剃掉你的肮脏胡子?你以前的样子已够难看,现在更是难看死了。” 龙鹰拿她没办法,长身而起道:“轮到你守夜了,老子要好好睡一觉。” 梦蝶道:“想偷香窃玉才真。我还有话要说,给我乖乖的坐下来。” 龙鹰哈哈一笑,坐回坡顶去,挤紧她坐下,肩股相贴。说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梦蝶白他一眼道:“我不是要和你亲热,而是有正事和你说。” 龙鹰一脸陶醉的道:“两件事不可以同时进行吗?” 梦蝶淡淡道:“看在你过去十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你得点甜头又如何?我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视杀死莫问常为首要之务,最重要的是将她们两个送抵慈航静斋,其他的事将来再算。” 龙鹰感觉着她动人的血肉,嗅吸着她的发香体香。还带着湖水的气味,心醉神迷的道:“大姐怎么说怎么好。” 梦蝶抵受不住他的明犯,嗔道:“还不快滚。想我对你下毒手吗?” 龙鹰知机的离开。 龙鹰给人声、车轮和马蹄骡蹄的声音惊醒过来,但却不愿起来,帐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幸好余香仍在。 明心钻进来道:“有大队人马来了,幸好不是敌人。” 龙鹰张开眼睛,明心正以一个爬行的姿态从上方看他,俏脸离他不到二尺,此刻的她只像个明丽的羌族少女,姿态趣怪可爱。 龙鹰微笑道:“不是敌人便成,我要多睡一会。” 明心笑道:“你比人家更贪睡。”又钻出帐去。 不一会后,帐外人声鼎沸,龙鹰一概不理,径自倒头大睡。今次轮到明惠进来唤他。坐在身旁用手摇他臂膀道:“是大队结伴而行的商旅,他们要到吐蕃人的高原去。起床!我们还要赶路呵!” 龙鹰仍闭着眼睛道:“待他们走了我们才起程好了。” 明惠忽然沉默下去。 龙鹰忍不住张眼看她,见她霞生玉颊的瞧着自己,暗吃一惊道:“明惠!” 明惠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如果明惠离开道门。还俗来嫁你,你肯娶明惠吗?” 龙鹰今次真的是大吃一惊,坐将起来,道:“你肯嫁我,我龙鹰当然娶你。” 明惠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红霞消去。代之而起的是圣洁的光辉,喜孜孜的道:“真怕范先生一口拒绝人家,明惠只是想知道,以去掉心中的魔障。明惠是不会离开道门的,一来要照顾师妹,更重要的是负起师尊交给我的责任。将来只要想起你曾答应娶我,明惠便没有遗憾。” 说罢钻出帐外去。 龙鹰睡意全消,揭帐而出,入目情景,吓了他一跳,小湖热闹得像个市集,大批马骡在湖旁喝水吃草,二百多个商旅打扮的汉人则在四周休息,山坡上可见骡车马车,列成长达半里的车阵,浩荡成队。 三女立在帐幕旁,被十多个武士打扮的大汉团团围着,显然被她们的艳色震慑,见色起心。 龙鹰心忖谁敢惹怒梦蝶,肯定没命。喝道:“不要碰老子的女人!” 武士们朝他望来,神色不善。 龙鹰没有动手的兴趣,双目魔芒遽盛,众武士哪抵得住他锐利如箭的眼神,纷纷避开目光。 一个沙哑但威严的声音喝道:“你们围着别人的美丽媳妇儿干他奶奶的甚么,给我滚开。” 众武士散往四方。 “年轻人!到这里来。” 龙鹰向梦蝶等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梦蝶则白他一眼,这才来到手拿烟枪正吞云吐雾的老者旁,道:“前辈有甚么指教?” 那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瘦,貌似老猴,但双目精芒闪闪,坐在斜坡一块大石上,神态优闲,一派高手风范,道:“坐!” 龙鹰坐在他身旁,梦蝶三女则去拆帐幕,整理行装。老者道:“我姓崔,人人叫我崔老猴,皆因我入形入格,长得像头猴子。小兄高姓大名,你背后刀把的蛇头非常精致,绝非凡品。” 龙鹰道:“我姓范,你老哥唤我范小子便成。” 崔老猴道:“这批人跟了我七八年,却是教而不善,弄不清楚情况。只看范小兄敢带着三个美得可滴出花蜜来的娇娘走在这个马贼出没的地方,便该知道你们非是等闲之辈,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龙鹰道:“我们要到金沙江去。” 崔老猴道:“金沙江是我们入藏前最后一站,会在那里逗留三天,补充粮食。我走这条线超过三十年,由普通保镖成为老大,近十五年赖各方朋友给面子,从没有出过事。” 又指着远方的山峦道:“经过峡道后会切入官道,往南去是白石镇,你们可随我们走一段路,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龙鹰道:“崔老兄的好意心领了,实不相瞒,现在有大批仇家追在我们后方,故不宜与你们结伴。” 崔老猴定神打量他半晌,欣然道:“但从你们的神情却看不出半丝惶恐神色,可知小兄定有应付敌人的实力。不用怕牵累我们,白石镇外有个军营,长期驻扎一个千人部队,以对付马贼,他们的头子是我老朋友,保证没有人敢公然生事。” 龙鹰心忖毕竟是老江湖,眉精眼企,又想到即使莫问常有天大的胆子,仍不敢追至军营来,点头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得老兄领路,我们好该付银两。” 崔老猴眉开眼笑道:“就收你每人一两银如何?” 龙鹰掏银两支付。 崔老猴拍拍他肩头,道:“上路的时间到哩!” 当天黄昏,龙鹰四人随商旅大队穿越峡道,在平野扎营。夜空下着绵绵春雨。 四人躲到帐幕里去,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尚是首次共聚一帐。明惠剔亮油灯,放在中央,那点闪耀的火苗,似把帐内人或物的分异统一起来。 三女盘膝而坐,龙鹰则挨着帐壁,伸长两腿交叉迭着。 梦蝶道:“如果没被敌人拦截,我们十天内可抵雨蒙山。” 她们三双美目投往龙鹰,颇有妻子听取丈夫指示的味道。龙鹰饱餐三女各自的动人美态,鼻孔充盈她们迷人的气息,虽是未曾真个已销魂,但心忖不论以后他们的关系如何,这一刻的情景永远铭记心头。徐徐道:“在神都,有一晚我和万仞雨,几个御卫兄弟在外欢宴,忽然得到消息,法明遣人在回途上伏击我们,你们来猜结果如何。” 梦蝶现出个“还用说嘛”的神态。明心欣然道:“范先生当然是大展神威,杀法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明惠同意点头。 梦蝶神情一动,向明心道:“如果答案如斯简单,这小子怎会着我们去猜?明心你中他的奸计哩!” 龙鹰笑嘻嘻道:“大姐真明白我,不愧是我的女人。” 梦蝶大嗔道:“你说甚么?” 明惠和明心想起今早龙鹰当众说她们是他的女人,虽明知是权宜之事,俏脸仍告羞红。 龙鹰道:“只是顺口一句,哈!有些话说惯了很易说漏嘴。哈哈!言归正传,那晚我是避而不战,皆因敌知我而我不知敌。最后的结果保证你们想不到,武曌将整个神都封锁,抓起二百多个假和尚,立即处决。” 梦蝶忘了和他算账,动容道:“你是想重施故技吗?” 龙鹰道:“我忽然付银两随这个商旅队同行,正因给崔老猴提醒近处有军队驻扎。以黑齿常之的精明,该推测到莫问常的势力分布,又从逃去的六位道兄晓得我们在上游遇袭,必会以飞鸽传书通知这边的军方,所以只要我们到有长江第一湾之称的石鼓镇,找到当地bbr>的军头,该可得到军方全力的协助,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梦蝶欣然道:“算你哩!肯听教听话。我虽恨不得将莫问常碎尸万段,但现在绝非适当时机,迟些我再找他算账。” 龙鹰道:“在此事上梦蝶你也要听教听话,没有我和你在一起,不可独自行动。答应了,我方肯采此避战之法。”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