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尔临仙国》 第001章：多危险啊 “笃笃笃！” 随着非常富于节奏感的敲门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主任办公室的门外响起：“嫪主任您好，执行护士华妃请求指示！” 作为海市浦江精神病院第一病区的代理主任，刚刚踏入不惑之年的嫪伟，本来从底层医院刚被调来不久，初始之时尚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些工作没做好会惹了笑话，让自己以及慧眼识人的那位便宜伯乐姐夫蒙羞，但通过这一阶段对于本岗位的研究和实践，向以青年才俊自诩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小心。 正所谓换汤不换药，坐在主任这个位置上，搞得都是治病驭人的那一套，而这原本就是他的特长，要说有差别，只不过是从原先一个小窝挪到了一个更大的舞台而已，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越来越有信心，觉得自己完全是能够胜任眼前这个位置的。 正是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变得越来越从容，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更是逐渐融入到了现有的角色之中，甚至于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然开始洋溢出一副上位者的派头了。 那么什么是上位者？在嫪伟的词典里，他认为上位者就应该将规矩和困难留给别人，而把超然和享受留给自己的同时，还应该做个甩手自在王。 就比如说今天的他，按着既定的意向，本应该在带着全科医生查了一圈房，顺带着敲打了一下科内的某些医生之后，便可以在随后的时间内开始想享受自己的私人空间，然而当他悠哉悠哉回到了主任办公室，美美沏了一壶上好大红袍，正打算惬意的边喝茶边看会儿电子新闻，好好享受一下崭新工作给自己带来的快感的时候，不曾想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坐热乎，就有人过来敲门，这可着实让他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爽。 “进来吧！”挑了挑有些稀疏的眉毛，他把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生冷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 门一开，一位女护士走了进来。 这个自称为华妃的女护士无论身材还是脸蛋儿，都非常精致，直如按着某种制式而人为造出来的一般。 她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肤色白嫩，没有一点瑕疵，身材高挑，丰满的胸脯几欲胀破了裁剪合身的护士装，而那细细***，更是将胯部以及臀部圆润的轮廓彰显得恰到好处。 非常有礼貌地轻轻关好门，华妃面带微笑，步履大小一致，十分从容地走到了办公桌前。 盯着华妃，嫪伟内心不禁一阵骚动。 他忍不住偷偷的感慨：“毕竟是大医院啊！瞧瞧，光是这些护士就得有多养眼。虽然有的只能看不能动，但在底层医院却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如此风景的……” “早上刚刚查完房，病人的情况都挺平稳。怎么我才离开病房一小会儿，你就过来请示……说吧，有什么事？”他眼光火辣，在华妃惹人遐思的胸前峰峦上，狠狠流连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别过目光，操着一副上位者的腔调问道。 华妃对这位科室代理领导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隔着硬木制造的暂新办公桌，语气依旧温柔，说道：“打搅您十分抱歉，但职责所在，华妃必须过来请示。” 嫪伟飞快琢磨了一下自己现在应该有的姿态，便故作深沉，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3号病房患者，姓名吴强；诊断：战争创伤躁狂症；目前情况：病情突发；危险程度……” 华妃正机械而简洁的叙述着，走廊内却忽然喧闹声大作，并且隐约有着朝主任办公室这边席卷过来的态势。 嫪伟侧耳听了听，微微有些皱眉，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然而，华妃对走廊内的动静却似乎毫未察觉，继续有条不紊地陈述着自己的话题：“危险程度：患者砸开病房，情绪激动，具有一定侵袭性；请示目的：是否要对该患者执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 “吴强？” 由于院内有着强力的保安措施，所以，对于走廊内的动静嫪伟倒也不是十分担心。他听了华妃的陈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撑在桌面上，指头轻轻敲打着，略作沉吟，道：“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从海外太平洋战场上被遣送回来的军人吧，之前不是治疗的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犯病了？” 他自说自话，转动脑筋，简单回顾了一下关于患者吴强的资料后，以命令的语气道：“嗯……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是哪一个患者，只要病情发作，具有攻击性，那便十分危险。你现在立刻就去，先将吴强关起来，别让他乱来，以免给医院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请示目的：是否要对该患者执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华妃好像没听懂嫪伟的指示，带着温和的职业笑容，又重申了一下。 嫪伟愕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抚额头，心里嘀咕：“终究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尤物，无论多骚，多撩人，也特么仍是死脑筋，只知道按着程序做事，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指令：立即执行……”他陡然挺直腰板，大手一挥，气场十足，正要简短而直接地宣示自己的命令。 “哐！”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猛然间被人一脚踹开，紧跟着一个彪悍身影如狂风一般当先闯了进来。 来人戟指嫪伟，怒道：“篡位的红脖子，老子毙了你！” 杀气冲天，来人说话间毫不停留，大步流星，径直冲向嫪伟。 “主任，疯子发飙，快点闪人！” “吴强，停下！” “诶，老吴，冷静，要冷静！” “快点给他打镇静剂……” “糟糕，这货可是海战特种兵，杀人如宰鸡！” “咦，嫪主任是黄种人，咋成了红脖子？” …… 尾随犯了病的吴强进入办公室的那些医生护士们，一边抢着阻拦，一边叫喊纷纷。 “红脖子？玛德，这不是太平洋战场上华夏军人对敌军的戏谑称谓吗？” 嫪伟有点犯迷糊，心想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红脖子呢？ 可随后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位代理大主任立马明白了过来。 吴强是前任孔明哲主任的老患者，两者在诊治过程中，关系很融洽，常常互以战友相称。不过前一阵子，孔主任因病休息，这才成全了嫪伟今天的位置，而诊治吴强的的工作，也落到了科室内一位名叫欧阳傲雪的女医生身上。 尽管欧阳傲雪很负责，但吴强对孔主任却一直念念不忘，每当嫪伟查房的时候，吴强便会询问自己的老战友怎么不来看他了，是不是负伤了，严不严重，什么时候回来啊等等，而嫪伟也没当回事，总是敷衍了之。 当初并没有多想，可现在嫪伟合计起来，再加上吴强一进来所说的那些话，他便知道这个疯子，显然是将自己这位代理主任真的当成了孔主任的篡位者，既然是篡位者，那铁定就是孔主任的敌人。 所谓战友，自然同仇敌忾，眼下嫪伟既然被认定为是孔主任的敌人，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吴强的敌人，而敌人对于吴强来说，基本上都是一个样，所以，嫪伟很不幸，不知不觉中便和太平洋海战中的那些红脖子画上了同一个等号。 “嫪主任，您还发什么呆，赶紧闪啊！”有人发现嫪伟对之前的提醒貌似无动于衷，忙不迭的又催促了一句。 廖伟立刻从无极限遐想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眼下正有个疯子要对他不利，而且这个疯子还是一个狠角色，分分钟便能将他这样的给捏死。 “靠，这不是闲的蛋疼吗，保命最要紧，怎么还能想那些没用的！”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禁不住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如同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般，赶紧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边极力往后躲闪，一边指着吴强，飞快地朝着华妃下达指令：“快……快快，立即执……执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 方寸大乱，他的口齿表达都不太利落了。 “对不起嫪主任，请您说清楚，是让谁对谁执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出乎意料的是，华妃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无动于衷，连动都没动，依旧面带温和的笑容问道。 “我靠！”嫪伟几欲爆粗口。 他焦急万分，又惊又气，好悬吐出一口老血。 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历经高新技术而被生产出来的人工智能护士，怎么会不听自己的指令？ “你们这帮叛徒，走狗！松开老子，为了老孔，老子今日毕让这潜伏篡位的红脖子血溅大海！”有两个年轻医生手疾眼快，就在吴强往前怒扑的刹那，便以奋不顾身之姿态，险险缠住了饿虎扑食般的吴强，这让后者又急又怒。 “主任，这家伙没治了，您快离开这里！”其中，长脸的年轻医生声嘶力竭的喊。 另一个年轻医生如果按着拳击场上的体重分级来说，应该属于羽量级，瘦小枯干，却表现得十分英勇，紧紧攀着吴强的胳膊，几乎挂在了人家身上。 “红脖……不，主任，你赶紧撤，我来掩护！” 羽量级医生嘶喊着，满脸焦急，颇有一副为了战友而视死如归之姿态，也在不停地催促嫪伟离开。 然而，吴强仗着自己身大力不亏，凶蛮朝前使劲，猛烈甩动着胳膊，企图挣脱。 而且，他依旧紧盯着嫪伟，遍布血丝的眼睛里闪动着野兽般的癫狂，紧怕这个红脖子会跑路。 嫪伟很清醒地意识到，这俩人绝对拦不住吴强，急切间便又对华妃发出指令：“华妃，我以主任的名义，命令你对吴强进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立刻执行！” “对不起，我可以执行您的命令，但您必须先要对我作出郑重的道歉。”华妃很温柔，语气很坚定。 “道……道歉？”嫪伟本以为这回华妃应该会执行命令，结果没想到华妃的表现再次出乎他的预料，禁不住发懵，心说为毛啊。 其他人听到了华妃的话，也都感到诧异。 大家脸色古怪，面面相觑。 “当然啦，根据‘华夏智能机器人保护条款’，身为女性机器人，当有异性对其作出不恰当行为的时候，女性机器人有权要求对方道歉？”一双眸子中分别噼啪闪过不易让外人所察觉的数字，华妃态度很坦然，慢声细语申诉自己的权利。 大家听了她的话，全都心有所感，目光基本很一致，也很流畅，“刷”的一下集中到了嫪伟身上，个个脸上还都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哇塞，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果然是人面兽心啊！” 吴强大概也曾是个票友，此刻如同戏台上的某位青天大黑脸，气愤填膺，扯出了长音，吼起了京腔，如果不是被人拽着抱着，只怕早就迈起了方步，吆喝着狗头铡侍候了。 嫪伟心里瞬间掠过一万匹騲猊马，迷茫之下，飞快瞄了犹如困兽一般的吴强一眼，趁其尚未挣脱，赶紧忙不迭向华妃问道：“美女，你这是几个意思，我何时对你有过不恰当行为了？要知道诽谤别人可是有罪的哈！” “诽谤？您就别再找借口了。自从我进入办公室，您便色眯眯的觊觎我的容貌，我的胸。那目光直接而**，恨不得能隔着衣服直透过去。这是对我身体的猥琐、心灵的亵渎、尊严的侮辱。这让我很受伤，很气愤，所以您必须做出道歉。”华妃露出羞恼，但言语表达仍旧有条不紊。 “我……玛德，一个机器人，竟然跟老子谈猥琐，谈亵渎，还什么侮辱？这特么简直是成精了……”又是一万匹騲猊马在心头掠过，嫪伟嘴角抽搐，前额的青筋蹦起多高。 “看来倒是我大意了，大医院其实还真不好混呐！”他感觉很无语，也很尴尬，眼光扫过其他人，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咔吧”一下掰开，然后，“嗖”的一下钻进去，再然后，便彻底消失。 “这可有点过了哈，华妃可是我们的老同事啦！” “可不是吗，科室里面，华妃和另外那个执行护士华嫔，虽然不是真正的人类，但也都具有独立自主的高智能，俩人任劳任怨，在医院服役都二十多年了，我们一向将她们和普通人同等看待，眼下竟然被猥琐！被亵渎！被侮辱！嚓，难怪华妃会生气……” “就是……就是，无论怎么说，华妃也是女儿身，谁会愿意让人家盯着胸看啊？” “啧啧啧，人机恋，没想到咱们这位新来的嫪主任还好这一口，唉……” “变态……” “小声点，以免日后被穿小鞋！” “我们要维护女性人权……” “闭嘴……” …… 闻讯而来的女护士们嘁嘁喳喳，窃窃私语，更有气愤填膺者则开始不住的出口声讨。 于是，大家看着嫪伟的目光愈加有了变化。 “助纣为虐的败类，全都给老子闪开？”吴强愈加大怒，状如狂狮，陡然发力，像拖着一对儿死狗似的带动两个年轻医生往前迈进。 他冲向嫪伟，扬起硕大的拳头：“红脖子，老子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篡位的大色魔！” “华妃，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请你立刻对吴强执行紧急禁闭治疗程序！”如同面对陡然崩塌之泰山的蝼蚁，嫪伟声都颤了，一看吴强那副咬牙切齿的凶悍样子，立刻想也不想朝着华妃哀求了起来。 “好的，华妃可以接受道歉，马上执行命令！”华妃这回似乎心满意足了，温和回应，扭头去看吴强。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强恰好已然挣脱了那两个年轻医生，真格如暴龙也似的冲了过来。 人还未至，喷薄的杀气已然先将前面办公桌上的纸张卷起。 嫪伟如坠冰窖，面色大变，呆呆站在原地，竟似忘却了进一步躲闪。 华妃一直站在办公桌前面，吴强要想近身殴击嫪伟，必须得从她身边通过，如此一来，如果她想阻拦吴强的话，位置自然是最恰当不过。 也就是眨眼间，身材魁伟的吴强便冲到了办公桌前。 只见身材苗条而玲珑的华妃身形一转，裙里腿一伸，闪电般拌了一下吴强。 与此同时，她鬼魅般又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瞬间搭在了吴强扬起拳头的那只手的腕子上，随后一扭，再又顺势使了个巧劲，吴强诺大的身躯，立刻失去重心，如同旋转的风车般向前翻跌。 吴强是海战特种兵出身，尽管患有躁狂症，在发作过程中，脑筋有些秀逗，身手已经大不如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敏捷程度以及对力量的掌控，仍然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面对华妃的时候，却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就犹如婴儿面对大汉，毫无还手之力，分分钟便被碾压。 见到这一幕，原本几乎被吓破胆的嫪伟禁不住下意识缩紧了脖子，暗暗乍舌，心说这个自主智能大美人还真他娘的厉害啊！ 总的来说，嫪伟来到这里上班的日子不算太长，虽然早就知道像华妃这样的执行护士，拥有一定的防暴技能，但他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过真实案例，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以为所谓的防爆技能，无外乎就和那些人族警察相当，可是眼下一见，方才醒悟，自己倒是大大的低估了这些外面柔弱美貌的智能执行护士的防暴技能了。 “这些人造小娘便这么厉害，而那些传说中的战神机器人又会厉害到何种程度呢？”嫪伟心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事实上，不但嫪伟没想到华妃会这么强悍，就连吴强也没有想到。 他虽然犯了病，可战斗本能还在，被人家来了个大摔，本想利用自身力量，进行对抗，但无奈华妃的力量实在太大，根本就由不得他挣扎。 此时，足有二百多斤的他人在空中，尽管体格强悍如牛，可偏在身子下落的地方，迎着的却是厚重硬木办公桌的桌沿，如果这一下真硌实了，即便桌子碎掉，恐怕他的腰部也会因大力碰撞而受到重伤，甚至于将直接导致脊椎断裂，进而瘫痪。 很显然，华妃虽然具有很高的智能，甚至能对亵渎自己尊严的人进行抨击，但她毕竟没有那么人性化的思维，接受命令后，只是顾着按照自主修改后的某些程序做事，僵硬的想着将吴强制服，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此举会给对方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完全是在转瞬间，根本就来不急给其余旁观者任何插手的机会。 聚集在主任办公室内外的医生和护士们，只要能够意识到后果的，全都不自主的紧张起来，甚至就连嫪伟也是眉头紧锁，嘴角接连抽搐。 他倒不是出于怜惜，好心到替吴强担忧，而是下意识感觉那样硌一下会很疼，这才有了如此表情。 “嗖！” 正当大家眼睁睁静候惨剧发生却无力改变的时候，忽然间，全都感觉眼前似乎一花。 随后，大家便看到，也不知从哪儿竟冒出来个年轻人，如同天马行空，就那么非常突兀的出现在办公桌前。 年轻人在华妃头后轻轻扫了一下，华妃立刻表情呆滞，机械而主动的松开了小手，保持原先格斗的姿态，一动也不再动站在了原处。 与此同时，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年轻人另一只胳膊好似起重机的吊架一般，闪电般探出，顺势抓住了身子尚在空中的吴强。 这一下不仅遏止住吴强下落的趋势，而且更是匪夷所思的将其凭空高高拎起。 再后来便像摆弄个木桩子一般，年轻人举重若轻，将吴强头朝上，身子直立，轻轻撮在了办公桌前方的地面上。 惊魂未定的吴强一动不动，愣愣的瞅着年轻人。 “多危险啊！”年轻人嘴角翘起，噙着微笑，轻轻拍了拍吴强宽厚的胸膛，安慰他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第002章：你究竟是谁 病房的老主任孔明哲是全员公认的作风正派、崇尚传统中那种艰苦朴素的人。而他原先选的办公室，也恰好证明了这点。小屋不大，只有十来平方米，逼仄而简洁，位于整个楼层中的医生办公室的对面。可是，自打嫪伟代理继任之后，这位踌躇满志的新领导心里因膈应原先的办公室，便找了个理由，把病区内的大库房腾了出来，经过装修之后，变成了自己的主任办公室。 如今的主任办公室，那叫一个宽敞和阔绰，所有的办公用品，包括桌椅沙发，甚至连书架和承载盆景的花盆，也全换成了暂新的名牌，而且面积足足有四十多平方米，完全可容得下好些人在里面开会办公。 尽管曾有人提出过非议，对相关院领导进行了反映，认为一个新来的代理主任，论资历和身份，拥有如此大的办公室，有点铺张和浪费，可谁让人家嫪主任有很硬的后台呢？反映了几次，最终的结局仍是以大办公室依旧存在而不了了之。 然而刚才，恰是这个办公室的博大，才致使容纳下了好多的旁观者。不但所有在岗的医生护士全都来了，甚至就连清扫卫生的大妈大爷们，也是在瞬间焕发了青春，满脸惊喜的暂停手中的工作，兴致盎然拿着各自的拖把矬子，不约而至，一起聚了过来。 说实话，少年人的出现以及所做的事情，属实太过于突兀和不可思议，这让所有看到的人，几乎都没怎么缓过神来，以至于诺大的办公室里里外外，全都鸦雀无声。 大家膛目结舌，全都盯着一个地方，有的张着嘴巴，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而浑然不知；有的则嘴角抽搐个不停，仿佛患了面神经躁动症；更有甚者，比如某位大妈竟然还将一只廉价的合适度稍差一点的假眼，生生给瞪出了眶外。 假眼珠掉到了地上，随着“啪”的一声，这位瞎了一只眼的清扫员大妈，听到声响，不由激灵了一下，貌似缓过了点神，猫着腰，茫然的把掉地上的那颗假眼珠扫进手中的矬子里。 她边做边有些不知所谓的低语道：“不简单呐，敢在华妃那妮子面前动手，可是老虎嘴边抢食啊！这年轻人哪儿来的，怎么从没有见过啊？” “嗯，胆子很大，但确实有点冒失了……不过话说回来，年纪轻轻的，手脚倒是挺麻利，比我年轻的时候稍稍强了那么一点点。”独眼大妈旁边有位驼背大爷，拄着拖把，一边抻着脖子挤在门口往里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好家伙，总算没出大事！” “举重若轻啊，那么危险的场面竟然一下子就化解了？” “嘿，老吴没事，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在弹指间就让几个壮汉都不是对手的华妃一动不动了？” “哇偶，好帅，好阳光，年纪跟我差不多诶……” …… 主任办公室内，经过短暂的寂静，随着大爷大妈的唠叨，议论声逐渐响起，瞬间变得纷纷扬扬。 作为焦点人物的年轻人，身穿白体恤牛仔裤，估摸着二十来岁，甚至会更年轻。他大约一米八多的个头，身形挺拔如松，留着寸许短发，显得很清爽。往脸上看，小伙子的五官虽说谈不上有多英俊，但线条柔和，很有亲和力，尤其是那一口牙齿，雪白整齐，透着干净。 对于别人的议论，年轻人似乎不太在意，坦坦荡荡，带着阳光般的微笑，饶有兴致面对着大家的注目礼，一点都不拘谨。 “咳咳！” “嗨，你没什么吧？”年轻人声音很宽厚，对着大家礼貌的点了点头之后，问嫪伟。 见到一场不约而至的精神病闹剧被解除，苍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的嫪伟，开始从惊魂未定中走脱了出来。 劫后逢生，他原本定了定神，扫目四顾，觉得自己这几年的运气实在不错，除了多了位威震海市东城黑白两道的便宜姐夫给自己撑腰之外，没想到在某些意想不到的紧要的关头，竟然也有贵人从天而降，帮着自己度过了难关。人生能够如此得到老天的眷顾，实可谓夫复何求。 可是，当他眼睛那么一扫，环顾周围的一切，发现办公室内竟然一片喧哗，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年轻人身上，而将他却完全视为了路人甲，根本没有谁过来搭个话什么的，心里不禁滋生出一股邪火。 他实在有些愤懑，心说这可是老子的办公室，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子差点折在疯子的手里，你们这些当下属的，是不是多少也应该过来安慰安慰我这个领导一下？可现在倒好，竟然全都对老子无视，这简直拿老子这个大领导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他干咳两声，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谁知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却对他开了腔。 “还好！” 为了表明自己也不是一般人，完全能扛得起某些意外的惊吓，嫪伟故作淡定。 “啧啧啧，不错的年轻人，虽然论帅论气质，还是论礼貌论内涵，怎都没我那儿子好，但比其他那些给别人帮点忙就不知道北的臭小子们，可强多啦！”门口独眼大妈重新将假眼安好，忍不住嘀咕。 “我说刘姨，歇歇行吗，别总提您儿子儿子的，咱们都听腻歪了，如果他真这么好，您给咱们领来瞧瞧成吗？”大妈前面一个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小护士，回头揶揄了大妈一句。 “呸，哈琪，你个死丫头，就你事多！”大妈不爱听，转身走了。 “诶，帅哥，别光顾着和嫪主任说话，问你点事，你把华妃怎么了，她咋一动不动啊？”名叫哈琪的小护士挺活拨，没理会大妈走时候的扔下的话，而是在嫪伟做回答的时候，紧着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回事？” “小伙儿，快说说。” “嗨，帅哥，你怎么弄的呀，我从来也没见到过华妃会这样？” “你不是把她给弄坏了吧，那可是要赔好多钱的啊？” 附和声、疑惑声不住响起。 “是吧，她怎么就不能动了呢？”说话中，年轻人微笑，眼神清澈，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脸上也洋溢着强大的自信，这让正要进一步说话的嫪伟看着就莫名的来气。 嫪大主任再次感觉自己被喧宾夺主了，而那些手下医护人员似乎也蹬鼻子上脸，太不把领导的面子当回事了。尤其是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小护士哈琪，竟敢在他要说话的时候，硬生将其打断了，这得是多么的不长眼啊。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年轻人刚刚解决了科室内的突发大问题，作为这么有身份的领导，他自然不能显得没风度，所以，他耐着性子，强忍着郁闷，慢慢闭上了已然张大的嘴巴。 年轻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某人的禁忌，仍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其实这很简单，这个名叫华妃的执行护士，本是第二代医护仿生自主智能机器人，只要清楚这类机器人身上防爆节点的位置，便能在抬手间将她控制住。” 说着，他又用手在华妃脑后轻快点了一下：“刚才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激活了防爆节点，让她静止了下来，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让她保持这个姿态了。” 随着年轻人把手收回，华妃呆滞的眼睛顿时有了生气，整个人也活脱了起来。 她收拢身姿，恢复了早先端庄的姿态。 “意外干扰，任务失败，执行护士华妃请求重新指示，是否需要再次启动对吴强的紧急禁闭治疗程序？”眨动眸子，她看着嫪伟。 听了华妃的话，再又瞅瞅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吴强，嫪伟一阵腹诽：“再次启动？还启动个屁，没看到人家军姿站得有多好吗！” “算了吧……”他忍住朝华妃翻白眼的举动，不耐的摆了摆手。 “好的！”华妃乖巧闭嘴。 虽然是自己做出的吩咐，但见她如此，嫪伟心里还是一阵发堵。 从华妃那里收回目光，他狠劲咬了咬老槽牙，心说你之前不是听不懂简略的命令吗，现在怎么能听懂了？啥也别说了，你丫的……这是故意跟老子过不去啊！ 办公室的那些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古怪，纷纷在华妃和嫪伟之间徘徊目光，这让后者更加的郁闷。 “嗨，帅哥，你是智能技师吗，要不然怎么会对智能机器人有如此细仔的了解？”围观地人群中，另有一个圆脸的年轻小护士挺了挺鼓鼓的胸脯，眼睛亮亮的，嘴角挂着微笑，特意显露出两个撩人小酒窝，一边说，一边颇有兴趣的对年轻人上下的打量。 “还有，智能机器人的防爆节点是什么东东啊？”她很好奇地问。 虽说她故意把东西说成了东东，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一点不显得嗲。 “好漂亮的小酒窝。” 年轻人没立刻答复，而是朝她友好的笑笑，赞道：“当然，人更漂亮。” 圆脸小护士咬着嘴唇，眼波很愉悦，瞄着年轻人：“你很会说话诶。” “实事求是而已！” 年轻人朝她眨了眨眼，语气一转，步入正题，不过却绕过了小护士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说道：“我不是智能技师，不过，对于人工智能多少懂一些。比如说所谓的防爆节点，其实是生产厂家安置在智能机器人身上的紧急制控设施，一旦机器人爆走，通过启动这个紧急制控设施，可以让机器人的智能芯片瞬间瘫痪，从而达到强行控制目的。” “原来如此！”圆脸小护士恍然，随即眼睛里闪过狡黠，笑道：“你不是智能技师，竟也懂这么多，挺有本事的嘛。” 年轻人看着她：“……” 这时，原先拖住吴强的两个医生中的那个长脸的忽然皱眉问道：“这么说，华妃的防爆节点是在头部？” “马廉昌医生，请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好吗，这可涉及到我的隐私！”不等年轻人回答，华妃立马转身，面对长脸医生，脸色有些冷。 招到呵斥，长脸医生有些挂不住脸，撇了撇嘴：“机器而已，哪那么多隐私……” “这个问题确实涉及到华妃的尊严，而且也触碰到某些生产公司的禁忌，的确不应该随便讨论的。”目光如电，年轻人瞄了一眼长脸医生，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那就算了吧，就当我没问。”长脸医生有些讪讪的。 “沈舒菡说的好啊，小伙子确实挺有本事。我李京唐在这里都工作三十多年了，前后经历了两代智能机器人护士，却从来都不知道，在她们身上竟然还有防爆节点这样巧妙的设置。呵呵呵，今天可真是长了见识。”沈舒菡就是那个圆脸小护士，在她身边站着个矍铄小老头，头发花白稀疏，梳理得一丝不苟，此时忽然开了口。 “嗯嗯……” “不错，不错！” …… 大多数人也都纷纷附和。 “这也不见得多有技术含量吧，现在关于智能科技的信息这么多，资料又那么丰富，我相信只要对智能机器人的构造和设置多上点心，好好的研究研究，对于弄懂诸如什么防爆节点之类的事情应该很容易。”那个长脸的年轻医生故意不咸不淡地说道。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冷冷的说话声在门口响起，看热闹的主动一分，从中走进一人。 这人相貌和打扮都很普通，身穿一套整洁的工作服，年纪在四十左右，方脸戴着一副塑钢黑框眼镜。 “这不是刘禹吗，他怎么来了？”有人看到方脸中年人，悄悄问身边的人。 “谁知道啊！” 身边人抱着同样不解，在那嘀咕：“这位刘顾问在院里一直独来独往，如同闲云野鹤，要多清高有多清高，谁也不接触，天哪晓得是什么风把给他吹来了？” “出了这档子事，作为医院智能机器人的技术顾问，我能不来吗？” 中年人刘禹显然不在失聪的行列，听的一清二楚，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说明了过来的原因，之后便不再理会其他人，朝着静静站着的华妃，露出冷淡的表情，说道：“虽然你执行任务有些暴力，但念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这次就原谅你，不将你遣回厂家重新修改程序了。” 华妃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不过，却露出一丝很人性化的倔强。 “还不服吗？幸亏你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思维，否则的话，哪一天若是不服管教了，我们这些创造者们可就该头疼了。”刘禹冷笑。 “我们？”那个年轻人默默嘀咕了一句，看着刘禹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种担心很没必要，我们这一代的自主智能机器人根本不会背叛人类！”华妃有些不满，插了一嘴。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感觉眼前的事情有点脱离原先对智能机器人的认知。 “与其说是不会，倒不如说是不敢！”刘禹露出不屑。 华妃似乎不想再与他辩论，倏然轻扬雪白的下巴，别过目光，视角呈斜上方四十五度，正好做出了对某些人标准的无视角度。 虽然动作很简单，可如此一来，在场诸人更加感觉到怪怪的。 “哦，有点意思。”小老头李京唐疑惑地自语道：“华妃脾气不小啊，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如此情绪化的一面？” “那是你平时没太注意而已。”刘禹的耳朵一如之前那么尖，他很认真回应了李京唐一句，接着竟不再理会态度已经变得高冷的华妃，面向那个年轻人冷冷说道：“智能机器人身上的防爆节点，每一家生产公司都有自己独特的设计，从来都是秘而不宣。所以，我现在很好奇，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华妃的防爆节点的位置？千万要实事求是，莫要信口开河，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非常严重！” 第003章：你根本就不是人 刘禹对待年轻人的生冷态度以及他所提出的问题，顿时吸引住了不少旁观者的心神。 这些人看得出来，刘禹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浑身上下全都透露出一股子郑重。由此大家几乎都能作出判断，这个关于所谓的防爆节点的秘密，可能真的很不简单。 尤其是刚才那个长脸的年轻医生，此时更是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明明对于智能机器人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他却故意做出一副淡然的姿态，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我相信只要对智能机器人的构造和设置多上点心，就能怎么怎么的了。结果，随后便来了个智能机器人的技术顾问，直言关于防爆节点乃是各个生产公司的不宣之秘。 这叫什么，这就叫打脸，而且是即时报的打脸！ 果然，就在刘禹说完话之后，另有一些人目光闪烁，也都看向了他。 特别是那个名叫沈舒菡小护士，甚至于还白了他一眼，昂着圆圆的脸蛋，皱起小鼻子冷哼了一声，而后便极度嫌弃的不再看他，调转目光，满脸仰慕的盯住了那个年轻人。 很显然，她的心思也和别人一样，想知道年轻人究竟是谁，又会如何回答刘禹的诘问。 “我的名字叫庞欢，庞大的庞，欢乐的欢。”年轻人倒是波澜不惊，迎着刘禹目光，含笑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荣我稍后回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罢，他看向了吴强。 “庞欢……哦，这名字听着怎么感觉有点耳熟？”李京唐在年轻人自报姓名之后，露出诧异神色。 “不错，是有些耳熟。”另一个名叫崔昊的老医生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也是若有所思。 “大家快看，吴强怎这么老实，他的表情好像都凝固了？”见到这位名叫庞欢的年轻人转移了视线，不少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吴强，而其中有眼尖的，更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好像还真是的诶！” “不会吧！躁狂症一旦发作，除非予以足量的药物镇静，否则谁也控制不了。你们现在看看他，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意思，刚才华妃一动不动，现在吴强也不动，莫不是他也被触碰了防暴节点？” “胡说什么啊，你耳朵聋啦，没听人家说防爆节点是机器人独有的特殊设置，吴强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有那种玩意？” “倒也是哈，但这犯了病的老吴为什么这么消停，连句话也没有啊？”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片刻之间，办公室内又变得热闹起来，甚至有些个好趣儿者还走到了吴强身边，伸手在他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想藉此来确认大家所看到的事情。 嫪伟离吴强并不远，之前他就感觉这个闹事的精神病有点不太对劲，现在经人一说，也是疑惑重重，不禁暗自思忖：“是啊，这货刚才还癫狂得如同疯狗，一个劲儿要灭了我，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老实了？” 他瞄了瞄庞欢，猜测问题的关键或许出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咳咳！” 今天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这位大主任总算找到了显露存在感的机会，匆忙清了清嗓子，朝庞欢说道：“庞欢，是吧。这里呢，本是精神病院的病房，一般人根本进不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我还是要代表全体医务人员感谢你，感谢你处理了刚才的突发事件，没有让我们医院蒙受某些不必要的损失。” 略作停顿，他主动上前，捉住庞欢的手，用力摇了摇。 庞欢自是看出了嫪伟的故意做作，可还是笑了笑，出于礼貌正要回应，却见对方已然松开手，并且退后一步，不禁微微一怔。 嫪伟捕捉到庞欢的神色变化，不禁有些得意，心说你不是挺能在人前显摆吗，那好啊，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显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露出一副焦虑而严肃的表情，叹道：“不过，一码归一码，说到底，患者在医院里毕竟是等同于上帝般的存在，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希望在此次事件中有任何人遭受伤害，尤其是我院的患者。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澄清一下，吴强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出手太重，让他在人身上遭受了难于承受的伤害？” “若真是那样的话，对不起了庞欢，我可会公事公办，依法请相关部门介入此事。”说到了后来，他的语气明显加重，目光也变得闪烁不定。 忽然间，气氛有些凝固，以至于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敏锐的意识到，这位嫪大主任似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人家刚才解决了问题好不好……”沈舒菡在旁边听着来气，正要说句公道话，却被身边另一位护士生生拦住。 “舒菡，别说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混了……”那个护士也是出于好心，小声在沈舒菡耳边嘀咕 沈舒菡看了看已然转过头盯着她的嫪伟，冷哼一声，昂头扭脸，视线挪移，就如同刚才华妃般，看向了斜上方四十五度。 “就是嘛，打什么官腔啊，要不是庞欢出手，指不定得出了多大的事呢？”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小护士哈琪，也忍不住为庞欢鸣不平。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正如和沈舒菡、哈琪一样，其实也有不少人对于嫪伟的态度和说辞很不以为然。 不过，出于某种自我保护或者是嫌麻烦的心思，绝大多数人还是克制住自己，保持了缄默。 当然，也有人对于嫪伟抱着支持的态度，其中就包括那位长脸的年轻医生。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庞欢横空出现，并露了两手，这位名叫马廉昌的长脸年轻医生就感觉很不舒服，甚至于还出言讥讽过庞欢，尽管随后因刘禹的出现而被打了脸，可他还是很不甘心。 此时见到科室大领导表了态，马廉昌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被打脸的事情，立刻来了精神，以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附和着说道：“出手帮忙固然是好事，可如果有患者因此而受到了没必要的伤害，那就不是简单的见义勇为了，而是动机有了问题。说实话，我非常赞同主任的观点，吴强要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建议立即通知院内治安部门，进行司法介入。” 说完了，他耸了耸肩膀，一副正应如此的姿态。 “这话说得在理，我也赞成！”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个羽量级体重的年轻医生高壮，也适时表明了态度。 庞欢微微皱眉，对于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根本就是偶遇，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就像其他人那般呆在一旁看热闹。不过，由于骨子里天生的善良，致使他之前连想都没想，便出手解决了问题。虽然从没期待受到什么奖赏，却也不愿意因此而遭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当听到某些人对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于连动机都产生质疑的时候，他心里是很不爽的。 然而，研究本职专业这么多年，他早就熟知人性的多变，也知道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任何解释都很苍白，唯有用事实来打脸才最具有说服力。 于是，他也不废话，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吴强猛然抬起了巴掌。 “庞欢，你想做什么？年纪轻轻，可别冲动！”嫪伟有点紧张，担心再出现大问题。 “这小子手劲很大，如果受不了言语，一下子拍死了吴疯子可咋整啊！”马廉昌内心也有点惴惴，忍不住低语。 高壮却道：“至于吗，吴强又不是泥捏的！” “帅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沈舒菡有点着急。 靠近门口站着的小护士哈琪也紧着喊道：“对啊，庞欢，我们都相信你，可别干傻事，要不然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庞欢有点愕然，随即冷冷扫了一眼嫪伟，以及马廉昌和高壮，淡淡说道：“你们想的可真多。” “哦，谢谢了，没事的。”接着，他又分别对沈舒菡和哈琪报以微笑。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把手落下，拍了一下吴强的肩膀，轻语道：“时间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以后具体能恢复多少，除了我的方子之外，那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庞欢，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对吴强做什么，我劝你还是慎重些。本来吴强现在的情况就很堪忧，你可别再雪上添霜了。我建议现在最好将他送到诊察室，然后好好的检查检查，确定一下毛病到底出在哪里，然后再……” 马廉昌注意到庞欢巴掌落下，却是风声大雨点小，吴强貌似并没怎样，原本惴惴的心情竟有些失落。 随即，一种莫名的不甘涌上心头，他感觉这小子神情淡定，自言自语，实在是太能装逼了，于是，心里忍不住愈加的讨厌。 不过，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精神病学的博士，又是这样一个大医院颇有建树的主治医生，便告诫自己一定要有风度，话语也要有深度，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的不群，才能让诸多同事看到自己的闪光点是多麽的不平凡。 本来，他还想继续往下说，然而，随着一声近乎**般的嘶喊，却让他鼓动的唇舌戛然静止。 “真特么好舒服啊！” 简短一句话，虽有些粗口，但语气中所蕴藏的那股子真挚，却让其他人实实在在能够感受到说话者的喜悦，真的是发自心灵的最深处。 “哇，吴强能说话了！” “怎么感觉他像吃了人参果似的，乐成那样！” “可不是吗，挺大个老爷们，眉开眼笑，看的我都感觉臊得慌。” “老话里可说过，喝了小老婆尿之后，就是这种表情。” “我去，你还能再不正经点不？” “都别瞎扯了，我感觉他确实挺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看到庞欢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 旁人议论纷纷，不知所谓，但大家此时看待庞欢的表情，都如像看魔术师一般，充满了好奇。 庞欢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朝着吴强问道：“你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吴强满面红光，精神焕发，连忙点头，哪还有一丝疯癫的样子。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庞欢叹道：“大脑是个很神奇的器官，每个功能区域都散布着很多经络，而你患病时间很长，有些经络瘀阻的非常厉害，尽管我帮你疏通了，但那些瘀阻经络所辖的脑组织，早已经萎缩，要想尽可能地恢复，下一步只能依靠温养神经的药物了。” “这就够感谢你了。” 吴强伸着大如蒲扇般的双手，将庞欢的一只手紧紧捉住，使劲摇了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稳定稳定情绪才道：“当年海战，我们中了埋伏，舰艇被毁，本来我们还有机会将那些落水的战友救起，但上面却执意让我们撤退，结果亲眼目睹战友们被红脖子挨个射杀，自此一股怨气出不来，我就……后来，虽然经过孔主任精心治疗，但我的病情仍是时好时坏，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遇到你……我真是太感谢了……” 此时此刻，身形彪悍的吴强，根本不像军人出身的硬汉。他眼睛发红，不停诉说，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而其他大多数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竟然清一水的不言不语，静静听着他的倾诉。 “好吧，我承认这些事情很煽情！” 就在吴强不停感谢庞欢的时候，忽然有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大家下意识瞧过去，却见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位被庞欢晾在一旁的机器人顾问刘禹。 “刚才谈到防爆节点的时候，你借口要处理吴强的事情，故意避开了。如今吴强的事情貌似已经处理完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到原先的那个问题上了？”刘禹的眼睛如同晶莹的玻璃球，透着冷意，盯着庞欢问道。 “我们？” 庞欢摆了摆手，示意因被打断说话而对刘禹怒目而视的吴强，稍安勿躁。他微微皱眉，回望着刘禹淡淡地说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从来也不觉得你和我之间存在有我们这一词汇。” 刘禹微微一怔，跟这便感到有些难堪。他扶了扶黑框眼镜，眸子里似乎有精光闪动。 “为什么？”他的语气中略微带出了怒气：“年轻人，说话别太刻薄，否则的话迟早要吃大亏！” “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庞欢冷笑。 第004章：炼气士 庞欢的话非常具有震撼性。 大家谁也没想到，如此阳光的大男孩，竟然能够当着人家面，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 “太没素质了！” 本来，庞欢只是在吴强肩膀上随手拍了拍，就使得后者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俨如恢复成正常人一般，这让马廉昌感觉自己简直是**裸地被搧了第二次耳光，满脸的火辣。 连着出丑，他恨不得扭头就走，谁知接下来的一幕竟然柳暗花明。也不知道这位名叫庞欢的年轻人哪根脑筋秀逗了，张口就来，无缘无故的说人家不是个人，这不禁让他如奉纶音，虎躯一震，精神头立马来了，忙不迭的抢着发言。 高壮在旁边也紧着起哄：“庞欢，刘顾问没招你没惹你，你张嘴就骂，这可不简单的是没素质的事了，而是确确实实的人身攻击。” “少有本事便轻狂！”嫪伟也抓住机会，拿眼瞟着庞欢，连连摇头，插嘴道：“误打误撞，做了点好事就忘乎所以，说到底还是年轻，缺少人生匹练啊！” 此时，甚至就连对庞欢颇有好感的小护士沈舒菡以及哈琪也很愕然，她们实在弄不明白，像这种没教养的话，怎么会从一个如此阳光的大男孩嘴中说出来呢？ 面对各种匪夷的目光，作为事件***的主角庞欢，不但没有一丝的局促，相反的倒显得很泰然。 “大家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不向人家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满脸的无所谓。唉，我现在高度怀疑，这个庞欢在精神上很可能也有问题。”马廉昌的目光很深沉，高级知识分子的派头十足，抱着怀，侃侃而谈，继续发表意见。 “听到大家的话了吧，我现在不仅需要你将关于防爆节点的事情解释清楚，而且还需要你对我进行道歉。”刘禹道。 “华妃，你也觉得我应该道歉吗？”对于诸多指责毫不理会，庞欢忽然含笑问了华妃一句。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华妃瞬间成为焦点，她瞅瞅刘禹，又看看庞欢，明媚的眸子里数字闪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正当大家都以为她会做出肯定回答的时候，却听她说道：“对不起，华妃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它超出了华妃所能承受的范围。” “承受的范围，这是几个意思？” 众人糊涂，不明白华妃话里所指。 不过，庞欢倒像是很明白，点了点头，笑道：“华妃很诚实，我很喜欢。”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华妃温和笑笑，眸子弯成月牙。 刘禹满脸冰寒，朝着华妃狠狠瞪了一眼。 “你也不要再装模作样，在这个世界中，你其实也没比她高贵哪去，所以，别再总把自己装扮成上位者似的好不好。”庞欢冷笑。 刘禹：“什么意思？” “我这人最讨厌在前辈面前装相！” “你说清楚，谁装相了？” “好吧，我不说，大家也同样会清楚的。”庞欢说着，忽然跨步上前，并指在刘禹胸前点了一下。 “原来你真的知……” 这一下来的太快，如同闪电，倏然而至。刘禹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点中。这让他刚说了个开头，声音便戛然而止，而原先那双玻璃球般清清亮亮的眸子也在同一时间凝固了。 “只是多更新了一代而已。”庞欢看着一动不动的刘禹，非常不屑。 “什么情况，他把刘顾问怎么了？” “庞欢说什么，多更新了一代，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原来刘顾问也是机器人，而且应该是第三代智能机器人，难怪庞欢说华妃是他的前辈，还真是的诶……” “这个刘禹自打替换了上一位技术顾问，转眼都十来年了，竟然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骗了所有人！” “我说他怎么老神神秘秘的，跟谁也不爱接触，闹了半天是藏着这样的猫腻啊。” “啧啧啧，怪不得这个叫庞欢的小伙子说他不是个人，原来还真不是啊。” 办公室内像炸开了锅，大家显得都很新奇，也很兴奋，就如同在忽然间破了某个传奇大案似的，彼此间高谈阔论。 就连嫪伟、马廉昌以及高壮等人也都目瞪口呆，感觉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始料未及的。 马廉昌甚至都有些抓狂，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脸，瞪眼道：“怎么会这样？” “哇塞，庞欢你太厉害了，竟然连这样的秘密都知道。”沈舒菡眼珠倍儿亮，真格雀跃。 哈琪也在一旁鼓噪：“庞欢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俩全都是满脸好奇和期盼。 庞欢笑笑，摇了摇头，不做任何解释。 事实上也没法多做解释，他总不能面对一些初次接触的人，便坦言自己是一个当代炼气修士，而且还是达到了炼气第三重巅峰的修士，不仅体内灵气充沛；神识强大；精神力也比较凝练，甚至于在这方面的修炼都已经达到了《嫁神术》中“塑胎”的第一阶段。另外，除了这些，他更有一个对人工智能颇有研究的大机械师作为舅舅，从小就耳濡目染了各种人工智能的知识，以至于当刘禹一朝面，他便通过神识察觉到对方不是人类，也是个智能机器人，最后更是利用精神力的探查，以及既往掌握的人工智能的知识来进行推演，轻松知道了刘禹的防暴节点的位置。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私人秘密，尤其是修士的身份和精通精神力方面，防着别人知道还唯恐不及，哪能只因为人家一两句恭维的话，便全盘托出。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十分清楚，眼下这世界，是一个科技蓬勃发展的时代，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高精端产品，就比如外出的交通工具，无论飞艇、飞机、飞碟，还是奔驰在如同蜘蛛网般的城市空间轨道上的列车，乃至于地面上可供搭乘的各种型号的出租车，不但速度奇快，而且也都是智能驾驶，而它们所使用的燃料则完全来自于对海水的解离，像以前那种以电能或者是以石油提炼的产品作为能源的车辆，早就在博物馆中沉睡一百多年了。 时代变了，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人们的思维也在改变，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将所见到的事情科学化，逻辑化，以至于让一些古老而玄奥的传承，离着现代人也渐行渐远。 像华夏历史上曾经盛行的那些古武，到如今早已经大多散佚，而比古武年代更加遥远的炼气术以及精神力修持，更是只能在某些尘封的神化中或许才会找到星点的端倪。所以，如果庞欢现在若直接说出自己乃是一个炼气修士，并且还具有类似于某种超能力的话，他多半会让人认为是疯子，尤其是在这样的精神病院里，那就更加不能乱说话，否则，即便他届时有百张嘴，只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见到庞欢不予回答，沈舒菡和哈琪都有些没趣儿，各自嘟着小嘴儿，彼此看了一眼，达成某种默契，正要缠着庞欢追问的时候，忽然发现，庞欢竟竖起食指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姿态，她俩正自不解，耳边便听到有个比较机械的声音说道：“庞欢，你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惊动我，现在你已经如愿，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话语声非常突兀，语调雌雄莫辩。 不只是沈舒菡和哈琪，就连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大家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些话乃是从刘禹嘴里传出来的，而刘禹原本呆滞的眼睛，也在刹那间变得深邃幽暗起来，瞳孔里面不时闪耀着一些神秘的数字符号。 办公室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齐齐盯着刘禹不放。 唯有庞欢倒显得很悠然，他望着刘禹的眼睛，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刘禹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对第二代机器人进行监控和调整的工具而已，在某些事情上根本就做不了主，而我历来都讨厌浪费时间，无论做什么事，很崇尚一劳永逸。所以，想来想去，就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你们公司的决策者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你虽然是祖机，具有更加广阔的自主思维，但就像我怀疑刘禹在你们公司的分量一样，我依然有些怀疑你的决策力度。” “你不用质疑。” 刘禹的嘴巴在动：“在公司绝大部分事情上，我还是有一定决策权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庞欢不再犹豫，盯着刘禹的眼睛，问道：“就像刘禹能够控制华妃一样，你也能控制刘禹，只不过你的能力更大，完全可以进行远程调控，是这样吧？” “正确。”通过刘禹为媒介，祖机回应。 “那你自然也就从刘禹那里得到了某些信息，知道我能够破译你们公司的防爆节点吧？” “对这件事我感到很惊奇，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你只需明白一点，我其实并无意冒犯贵公司的禁忌。之前关于防爆节点所发生的一切，纯粹属于偶然，只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成天来打搅我，而我则完全可以做出承诺，日后绝不会将贵公司关于智能机器人防爆节点的相关信息做出任何的透露，否则的话，你们可以通过《机器人保密法案》来起诉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看我们这个协议能够达成吗？” “你让我怎样相信你？” “相信在我们之间谈话的时候，你已经记录了相关的影音资料，你可以将这些资料送到华夏公证部门予以公证处理。” “就这些？” “我所能够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些，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你所说的办法过于简单，我暂时还无法判断你的诚意。” “能否判定，那是你的事情。好了，就到这吧，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你决定不了，那就去请示你的老板好了。” “你很狂妄？” “不是狂妄，是实话实说。”庞欢说完之后，不再理睬，随手一指点向了刘禹的胸口。 第005章：合欢汤 说来很奇怪，庞欢点出的那个指头，看似很随意，但在其他人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清那根指头运行的轨迹。 太快了，以至于完全超越普通人眼睛的反应速度，大家只是觉得庞欢似乎动了一下，紧跟着便发现刘禹有了变化。 刘禹的眸子已经恢复正常，他站着没动，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庞欢，然后目光低垂，瞅瞅自己的胸口，很人性化的蹙着眉头，似乎在追寻着某种记忆。 “不用再浪费电力了，刚才你的祖机鸠占鹊巢，以你为媒介和我谈了一番。现在你又被我激活，估计你的祖机已经将躯体的使用权归还给你了，而它在撤出之前，应该抹除了遗留在你数据库中某些记忆数据，你就别做那些无用功了。” 不再理会刘禹的反应，庞欢又朝着吴强问道：“你的主治医生在不在这里，我要走了，想跟她交代一下你的事情。” 吴强目露感激，摇了摇头，挺了挺宽厚的胸膛，并且猛力拍打着，很自信地说道：“今天没看到欧阳傲雪医生。我现在感觉非常好，恩人你有什么交代的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我的记忆力超级棒，在精神病院里没谁能赶上，不信的话你可以先考考我。” “直接和你说……还是不必了吧。”庞欢摇头。 他看着身高马大的吴强，心想就凭你刚才的这副言行，估计这辈子也走不出精神病院了。 “咳咳！” 嫪伟招牌式的开场白又响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想唤起庞欢的注意。 然而，华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插了一句：“庞欢，如果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话，华妃倒是可以代以转达。” 庞欢望着她想了想，稍后点了点头：“单论抽象记忆，你比人类还要优秀，确实很合适。” “谢谢夸奖！”华妃很高兴，明媚的眸子闪过数字。 “其实我也可以的。”沈舒菡一举手，不甘落后。 哈琪也争着抢着道：“还有我！” “一对花痴！”马连昌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哈琪怒道：“闭嘴，大长脸，关你什么事！” “琪琪，别再揭他短，要不然那脸真比马还长了。”沈舒菡同仇敌忾，朝着马廉昌翻了个白眼。 庞欢莞尔，端详了一下马廉昌的那张脸，心说这家伙的爹妈可真会起名字，确实很贴切。 “这是一副草药汤剂的配方，请你向欧阳傲雪医生转诉，这对吴强日后的治疗是有好处的。” 庞欢对华妃刚说完，李京唐便对崔昊点了点头：“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给我们竟然带来这么多的惊奇。” 崔昊也颇有同感，连连颔首：“不错，不错。” “庞欢，我能问一下吗？你要说的这副汤剂叫什么名字，是今方还是古方？”崔昊一生追求业务，早就有点小期待，扶了扶金丝眼镜，眼珠倍儿亮，顺嘴问了一句。 “源自于古方，但经过斟酌，我又对里面配伍的药材进行了增减，所以，从理论上讲，应该算我自创。”庞欢很认真的回答，随后中气十足的说道：“而这个更改过的方子，我则将它取了个很好听也很上口的名字，叫做‘花和尚合欢汤’。” “好名字，很好，听也很上口，嗯，花和尚……什么！” 崔昊满身散播着学术大家的气场，本能地咂摸一下这个汤剂的名字，谁知刚念叨了一半，嘴角就忍不住抽搐。 “荒唐，简直是荒唐，哪有给汤剂起这样名字的？”他非常生气，就差朝着庞欢吹胡子瞪眼了。 庞欢莞尔一笑：“说实话，我一开始想到这名字的时候，也觉得欠妥，但后来仔细一琢磨，不就是个名字吗，只要能说明问题，而且还朗朗上口，容易让人记住，那就成了。” “老崔，你先别急，让他把方子说完再表态也不迟。”李京唐知道崔昊是那种对学术非常执拗的性子，忍不住劝了劝。 崔昊嘴唇动了动，盯着庞欢，没再言语。 庞欢看到崔浩沉默了，便面向华妃，尽可能简单扼要，列举出一些草药的名称以及熬制成汤剂的方法。 在这个时代，医治精神病有很多种手段，包括脑三维显像超微创手术，神经脉冲电离子刺激，虚拟情绪成像冲击，精神催眠，心理诱导，仿生记忆植入，针灸梳理，以及一些药物治疗等等。 其中在药物治疗这一块，又是常以草药而制成的汤剂和药丸治疗为主，西医药片为辅。 所以，当庞欢之前说出要用草药汤剂对吴强进行后续治疗，本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但出奇就出奇在这幅汤药的名字实在有些伤风败俗之嫌，可是，在庞欢非常耐心的将整副药方介绍完以后，大家又全都无言了。 现场的各位，除了一些护士之外，可以说大多都是颇有临床经验的医生，对于临床上常见的那些治疗精神系统疾病的汤剂和药丸，比如镇狂汤、柴胡汤、龙胆泻肝汤、涤痰开窍汤，柏子养心丹、以及大补阴丸等等，都是耳熟能详，可是，任谁搜肠刮肚，也对庞欢说出的这副名为花和尚合欢汤的汤剂，没有丝毫的印象。单从这方面来说，庞欢声称方子为自创，还真就跳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于是，大家在新奇之余，也都很疑惑，不知道庞欢所说的这副汤药是否真的具有效果，另外也都对庞欢的身份产生疑问，弄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咦，这幅汤剂竟如此的复杂？”有人听完汤剂方子，率先忍不住说出第一印象。 “还真是的诶，难怪他不肯让我转达。以我这丢三落四的记性，恐怕还真记不全。”沈舒菡有点小惭愧，本来对毛遂自荐却没有得到庞欢的回应，多少有点不舒服，可是现在倒是服气了。 哈琪也暗自苦笑：“我的天，听的我头都大了，没揽上这差事其实也满不错的。” “不对啊，这副汤剂竟然有三味君药，十五味臣药，二十二味佐药，三味使药。如此多的药物加在一起，怎么配伍得了啊。”嫪伟虽然是在那位便宜姐夫的支持下，从底层医院调过来的，但在业务方面还是有着两把刷子的，否则也坐不上现在的位置，他首先发现了汤剂中配方的不妥。 崔昊一生严谨，对待业务容不得丁点瑕疵，此时更是面沉似水。 他习惯性扶了扶金丝眼镜，缓缓说道：“你这副汤剂中以花龙骨、和尚扣和合欢皮组合为君药，又以白茯苓、沉香、萝芙木、南蛇藤果、醉马草等等为臣，再以大黄、柴胡、白术、黄芪以及甘草等等为佐使，从整个结构上确实具有镇静养神功效，而取花龙骨之花字，和尚扣之和尚两字，以及合欢皮的合欢二字，我猜这大概便是这副汤剂字头的由来吧。” 旁边李京唐同样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花和尚合欢汤？嗯，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名字。” “说实话，我以前在某些问题上虽然和嫪主任有过分歧，但这一次却非常同意嫪主任的看法，不明白你为何要在一副汤剂中加入这么多的药材？凡是对华夏汤剂有所了解的人几乎都知道，配伍的药草宜少宜精不宜多，多则难免顾此失彼，有扰乱药性之嫌，而你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将这么多味药揉合在了一起，简直就像蹩脚的厨师弄了一锅乱炖一般，这不是在胡闹吗？真不知是你异想天开，还是在拿人命当草芥。”崔昊对待学术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如今发现听闻到的东西竟然完全和自己所认知的相悖，恼怒之下便不管不顾，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我看此人就是在哗众取宠！”高壮瘦小枯干，样子很木讷，当即以知识分子特有的率真方式，进行抨击。 马廉昌倒是犹豫了一下，他先后针对庞欢，接连都被打脸，心里多少有了些阴影，但眼下看到阵营一边倒，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啊，拥有标新立异的心态，本来无可厚非，但最怕的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尤其是在诊治患者这方面，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啊。” “所以，我现在特想问一问这位庞欢同学，你这个方子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难道是你自学成才，独自想象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告诉我，这个方子经没经过循证医学的检验，有没有过临床的实践？要知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光有想象力便可以的，否则的话，我们这里倒是有很多被关着的人可以完成这类的事情。”说到了后来，他的语气又变的十分尖锐，隐隐约约意有所指。 “我们医院的病房一向都是封闭式的，可这个庞欢是怎么进来的？”嫪伟本来在思忖，此刻受到了马廉昌的启发，心中忽然一动：“这小子适才一通胡言乱语，竟说出这样一个方子，简直是荒唐的没边，也只有精神病才能信他……哦，精神病？难道……莫不是……我明白了，这小子完全有可能就是某个刚被送到我们医院的新患者，一下子没被看住，趁着之前的骚乱，偷跑到这里来瞎折腾……” 嫪伟想着想着，眼睛不禁一亮，像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自语道：“我可真糊涂，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一点！喔，我得赶紧地去通知保卫处，好好的调查一下。” 他扭着头瞄着庞欢，也不搭理别人，飞快朝着门口走去，想要离开办公室，结果却因步履太匆忙，顾后不瞻前，差一点便和一位正从门口刚挤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我说嫪主任，走道你也得看着点啊！”来人闪身，并将嫪伟扶住，低声埋怨着。 嫪伟定睛一看，禁不住愣了一下：“是裘处长！哦，你不在医务处呆着，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早就来了，只不过刚才办公室里太热闹，我没急着进来而已。”这位被称作裘处长的男人，也就四十多岁，不过，年纪虽然不太大，但已经拥有了非常显眼的地中海式发型，一看便知道是个经常熬心劳神的主儿。 “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来了？”嫪伟的语气有点怪，多少透露着不满。 “嗯，庞欢来的时候，我便到了。” 裘处长听出嫪伟蕴藏在语气里的不是味儿，应了一句之后，笑道：“你是不是有点怪我没早点进来啊？” “我可没有。”嫪伟违心地予以否认。 裘处长和各色人等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一颗心玲珑备至，自然倍儿明白嫪伟的心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不错，你这里出了事，我作为医务处长，的确应该早点出面解决，但我为什么没那样做啊？那……是……因……为，庞欢不是出现了嘛。” “你认识他？”嫪伟感觉裘处长扯着长音的话里有话，回头看了一眼庞欢，皱着眉问道。 “我当然认识他了。” 裘处长不慌不忙，悠然从嫪伟旁边走过，指了指庞欢，朝着大家提高了声音：“他的名字我就不用说啦，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庞欢也是一名精神科医生，而且不久之后，将正式在我院上班，至于所定的科室也恰好就是你们这里。” 介绍完了，他率先鼓掌，并接道：“请大家欢迎庞欢，欢迎你们的新同事到来。” “他竟然是即将就任的新同事啊？” “那今天是怎么个状况？” “这能是什么状况，估计是作为新人，先过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呗。” “他的运气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啊，随便过来打声招呼，都能碰上这样的事……” …… “好诶，帅哥原来是新来的同事！”哈琪甜笑着，鼓动小巴掌，十分的给力。 沈舒菡也在使劲鼓掌，笑意盈盈，显现出两个动人的小酒窝。不过，在此期间，她却拿着眼睛偷偷瞄了瞄哈琪，看人家同样那么起劲儿，禁不住心里暗想，一旦这个帅气的阳光大男孩上了班，自己一定得看紧了哈琪，绝对不能让别人先得了手。 就在大家的掌声和议论声中，马廉昌和高壮相互看了看，都感觉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既出乎意料，又有些尴尬。 “往后这关系可怎么办啊？”相对于马廉昌来说，高壮的心思比较简单，今天他先后对庞欢冷言冷语，结果没想到后者竟然是即将就任的新同事，所以在下意识之间，惦记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该怎么的和庞欢梳理好关系。 而马廉昌却比他想的要多。 马廉昌从第一眼看到庞欢的时候就不舒服，这就好像地北的老鼠遇到了天南的猫，明明从未谋面，却天生犯冲，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尤其是自打庞欢出现之后，他接二连三的，在庞欢面前连续吃瘪，这让他更是感觉心里像扎了根刺。 所以，当高壮说完了之后，他禁不住闷哼一声，冷语道：“怎么办，哼，凉办！” 此时，作为现任科室负责人，嫪伟想的则更多。 他首先是感觉很憋屈。暂且除却代理那俩字，他终究是现在科室内的一把手，无论是手下走了人也好，还是进来人也罢，按着规矩，事先都应该和他说一声。然而，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医务处说安排了就安排了，等轮到他该知道的时候，竟然直接沦落成一个听声的角色。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没把老子当回事吗？” 心里憋着气，他来到裘处长旁边，尽可能把语气放平和，说道：“裘处长，你看我们科室现在老少十多个医生，各司其责，各就其位，根本就不缺人啊，你现在直接塞个人进来，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唐突啦？” 他尽可能把声音放的很低，毕竟不管庞欢能不能留下来，他也不想平白的将人得罪死。 “嫪主任，你确定吗？”裘处长斜睨着他，满脸玩味。 嫪伟点了点头。 “你可别后悔啊！”裘处长叹了口气，道：“院内想将你们科室发展成为国家重点科室，这才不懈余力的引进了人才，就像庞欢吧，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不等嫪伟回答，裘处长瞅着庞欢，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继续说道：“他可是华夏飞天计划中的顶尖人才，早在念大学实习的时候，他就曾发表了关于精神病领域创新疗法的多篇文章，引起过很大轰动，甚至连国外多家媒体，也都打算对他作出专访，如果不是他当时低调……” “裘处长，你刚才说什么？院里真打算将我们扶植成国家重点科室吗？”嫪伟自打听了裘处长前半截话之后，脑子就有些乱了，根本没注意他随后又嘚啵了什么。 玛德，那可是国家重点科室啊，一旦真兑现了，我可就成了专家中的翘楚，精神病领域中的无敌话语者啊。到时候要名有名，要权有权，只怕随便走个穴，或者是到哪儿开个所谓的业务会，动动嘴皮子，讲两句话，都有人往我兜里大把的塞钱啊！ “处长，你啥也别说了，领导们既然这么安排了，那我就必须得钢性执行！这人啊，谁也甭想抢走，我嫪伟要定了！”想到了成为国家重点科室的种种好处，嫪伟眉开眼笑，把胸脯拍得叮当响，匆忙表态。 第006章：尊贵少主人 正当嫪伟争着抢着想要留下庞欢的时候，位于华夏关内十三朝古都安市的东南，在一座景色优美的私家园林深处的某间精制茶舍内，此时正有一个窈窕女子在独自品茶看书。 茶采摘自明前，一支支嫩芽圆润青翠，直立悬浮在清澈的茶汤中。暂不说随着茶与汤相得益彰所散播出来的香气有多么的诱人，单是二者融汇在羊脂白瓷中而表现出来的那种景致，便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茶是好茶，看书的女子也同样绝非凡品。 她很美，年纪大约在二十刚出头，生了一副标准的瓜子面，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留着齐颈短发。 小女子两条长腿伸展，交胫而坐，丰满挺翘的臀部之下，乃是一个古拙的蒲团，而她的上半身则侧倚着一张檀木小几。 一件挽着袖面的青色复古男士长衫，乃是二百多年前华夏文人间比较流行的款式，如今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显得粗俗，倒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以及文人的儒雅。 她神情专注，左手捧着一本名为《韬略合集》的线装书，右胳膊支在了小几上，手里端着茶杯，整个姿态显得十分专注和悠闲。 线装书纸质发黄，显得年代久远，不过，却没有丝毫破损，由此可让人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判断，书的主人是个雅人，是个珍视和爱书的人。 女子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中，就连旁边香炉中的香料焚尽，她都浑然不知。 然而，就在女子细细品书的时候，她左手小指上的戒指却忽然闪了闪。 女子察觉到了，微微一皱眉，狭长的凤眼中显露出些许不喜。 她轻轻地把端了半晌的茶杯和书都放到小几上，若有所思，慢慢转了转戒指。 瞬间，从戒指上飞出一道光芒，紧跟着这道光芒迅速扩展开来，就在女子面前的空中演变成一个尺余见方的光幕。 “三号祖机，何事？”她对着光幕淡淡地问了一句。 “尊贵的夏冰少主人，打搅您非常抱歉……”光幕上显现出一张由数字组成的棕色脸孔，男女莫辨，很中性。 “不要啰嗦，说事！”名叫夏冰的女子冷然打断三号祖机。 “是，少主人。”三号祖机似乎有些憋屈，显示出的脸孔闪了闪，跟着便恢复正常，说道：“今天在海市浦江精神病院，有人破译了我们公司医用自主智能机器人的防爆节点。” “嗯？” 夏冰闪过一丝异色，没有急着说话，拿起那杯茶，小小抿了一口，优雅的品了品，才缓缓道：“防爆节点作为一种技术手段，其位置虽然不是太难破译，但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知道的，除非有内部的人泄露，或者是对防爆节点有着较为深入研究的机械师……” “对公司的相关技术人员清查了吗？”她问。 三号祖机道：“已经做了相关排查，应该不是公司内部人员泄的密。” “若是如此，那就只能是后者了。”夏冰道：“那人的资料收集全了吗？” “少主人洞察秋毫，就知道我会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前去收取那人的资料。” 三号祖机一边说着，一边笑眯了双眼，卖萌般的在头像的两腮显现出棕色的腮红。 “不用拍马屁，也用不着自夸。你若做得好，我自会奖励，可如果你做的不好，我照样会取消你再次升级的资格？”夏冰不为所动。 “好吧！您可真是铁面无私。”三号祖机眼眶里冒出水雾，不过，随后他便又恢复早先的状态，说道：“这人叫庞欢……” 他将之前发生在精神病院的事情讲诉了一遍之后，比较人性化的嘴角扯出微笑，道：“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所收集到关于庞欢的资料，都很有意思，少主人，您一定要看仔细。” 随后三号祖机头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光幕中开始显现的包括文字和图片等一些资料。 夏冰伸手触碰光幕上显现的浏览键，随着手指的移动，光幕上的资料也在不断更新。 她看得很认真，一开始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可看着看着，神色便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庞欢，身体状态佳，华夏A型血统，年龄19岁，身高182公分，体重75公斤左右，原籍海市。父亲庞哲：学者、冒险家。母亲陈岚：考古学者。舅舅陈闯：资深智能机械师…… 起先，光幕上的资料只是显现了庞欢现今的生理状况，以及家庭主要成员的概况。通过这些介绍，只能确认庞欢的身体状态还算可以，而且也是出身于一个条件不错的知识分子家庭，其余的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接下来是关于庞欢的一些经历，像什么时候上的小学、高中、大学，又是在什么时候结交了几个发小，各自叫什么，以及在大学的时候又处了个名叫苏蓉的女朋友等等。这些内容也如同流水账，没什么稀奇。 然而，随着资料的更新，夏冰终于发现了庞欢身世的不一般。 “哦，这个庞欢竟然是个孤儿？”夏冰看着接下来的资料，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光幕上显示出的资料后面呈现出一张棕色的脸孔，那是三号祖机，只听他说道：“确切的说，这个庞欢应该是‘被孤儿’。陈岚在庞欢出生前，精神上便有问题，后来生下庞欢，她就被送到了浦江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可随着病情加重，没过多久这女人就发生了坠楼，尽管没死，却也成为了植物人，直到如今，她仍然躺在东城康复医院的病房内。而庞哲更是在陈岚没疯之前，便早早离开了海市，始终都下落不明。所以说，庞欢的父母都可能健在，但遗憾的是，他们俩谁都没有对庞欢进行过实际上的抚养，继而将庞欢归纳于孤儿一列，其实也算合理。” “按照资料显示，庞欢是被他舅舅陈闯养大的。嗯，这个陈闯在智能机械方面浸淫多年，应该有些底蕴，朝夕相处之下，庞欢自然也会受到不少熏陶。既然如此，他能知道关于像防爆节点这般在业内早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秘密的装置，也就合情合理了。”听了三号祖机的话，再又观看着光幕上流动的资料，夏冰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不过，知道是一件事，但如果想破译却是另一回事。每家公司都会将智能机器人防暴节点的部位，设置的极为隐秘，做到与众不同，除非公司内部高层有人透露，否则的话根本是找不到的。那么，这个庞欢又是如何找到的呢？”她心里泛着疑惑，却没有询问三号祖机。 因为她知道问了其实也是白问，三号祖机如果知道的话，只怕早就说了出来，根本就不用她去主动的。 “哦，这个庞欢没有上过幼儿园，求学中直接考入星空精英小学，竟然连着跳级，还获得过不少荣誉。”当目光浏览到资料中所记载的某一栏时，就连一贯沉稳的她，也禁不住吃了一惊，随即低语道：“倒是个人才，有点意思。” 三号祖机抓住机会，表现自己，介绍道：“正如资料中记载，庞欢被孤儿后，在刚出生后几年中，并没有表现出有何特异之处。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就如同厚积薄发一般，那种优秀的智商便逐渐显现了出来，先后在各个上学阶段，只要一参加数学、物理、化学等大赛，总会名列前茅。而当他到了大学，凡是涉及到推算的学科，他更都是表现优异。说实话，这家伙就是一个学霸，一个不多见的怪胎。” 夏冰点了点头，不过，她倒没发表过多的意见，眼睛依旧盯着光幕往下看。 “他最终在燕市的京城大学就读心理专业，实习阶段多次发表过国际论文，引起业界轰动……这个庞欢确实很有才华，可是他为什么只得到了学士学位便离开了大学，没有像许多天才那样再继续深造，成为硕士，博士，甚至是博士后呢？”看完了最后的资料，夏冰心里又产生了诸多疑问。 “关于这个庞欢，你弄到的资料就这么多吗？看起来倒像似比较全，可实际上还都是流于表面的，无论是谁，只要用点心，基本上都能弄到。所以说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看你未免就有些不称职了。”目光离开光幕，拿起茶杯，她低头抿着茶水。 光幕上的资料顿时敛去，留下的只有那张棕色的数字脸孔，只见三号祖机神秘一笑，得意地说道：“我当然不会让您失望，刚才那些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没说呢。” “好，你说，我在这听着。” “少主人纵然才华横溢，但年龄还小……” “说正事，别乱扯！”夏冰瞭了一眼光幕，脸色又有些冷。 三号祖机赶紧道：“少主人息怒，我这就道来……” 随后他讲诉了一件事情，虽然不是和庞欢直接相关的，但却涉及到了陈岚和陈闯。 大约在二十年前某天，不知为什么，太阳黑子忽然出现前所未有的暴动，从而引发了一些奇异的事件。 比如各种智能飞行器忽然失去导航而造成失事；成群的鲸鱼洄游搁浅，都市内各种电路中断，通信设备失联等等，虽然这些事情造成了不小的灾难和恐慌，但通过相关科学解释，基本上都能被人们所理解。 然而，在那次事件中，却引发了另一些让人无法解释的事情。 世界各地，某些古老而神秘的地方，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显现出了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奇异景象。 就像华夏一些名山，大洋洲鲁阿佩胡火山，非洲乞力马扎罗，北大西洋百慕大，南极洲文森山地等等，都是如此。 泰山，历来被尊为华夏文化始祖之地，在那天也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许多来到玉皇顶游览的人们，都亲眼见证了云海深处，随着太阳的变化，忽然间大面积的云雾震荡起来，紧接着便出现了一个极度让人震撼的景象。 在那云海中，竟然显现出了某个神秘世界的一角，景象极度震撼逼真。其中有巍峨磅礴的高山，极度原始的森林，各种奇异的花果，成群奔跑的猛兽，比如恐龙以及其他一些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猛兽等等，除此之外，甚至于还有貌似很古朴的大殿…… 据当时看到的人叙说，整个景象充满了荒蛮古朴的气息，尽管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留给人的印象却是深刻至极。 这件事情过去后，便有人前往泰山进行实地考察，其中就包括庞欢的母亲。 庞欢母亲当时已经有身孕在身，但为了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探索机会，多次恳请，终于在领队著名考古学家廖师奇的同意下，成为了科考队中的一员。 然而，这次科考却以悲剧画上了句话。 没人知道在科考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此次科考除了陈岚幸存，领队廖师奇不知所踪之外，其余人等无一幸免，最终全都被发现摔死在了玉皇顶山崖下。 陈岚倒是活了下来，不过，却处在一种精神错乱的状态。没有谁能从她的嘴里了解到真相，最后经过某些不为人知的过程，华夏的华情局最终将她交给了陈闯照顾。 此次事件过后，世界上凡是发生了天地异象的国家，几乎都达成了默契，为了避免民众的恐慌，纷纷采取各种屏蔽措施，包括在电子网络中的一些记载，也都被逐渐的删除。而三号祖机之所以能够知道得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他年代久远，设有自己的数据库，再加上夏氏家族强大的保护力度，所以才将事情的始末保留了下来。 当三号祖机将这些事说完，夏冰禁不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倒是真的没想到，在庞欢的亲生母亲身上，竟然还发生过如此离奇的事情。 “说来有些诡异，当初陈岚最早被发现的时候，据说已经精神错乱，而被带回海市之后，虽然一直没能够真正清醒，但也没有再继续恶化。可是，就在她妊娠已满，把庞欢生出来之后，她竟然很快就变得躁狂起来，并且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自杀倾向。当时就有些人觉得这事挺蹊跷，但研究来研究去，终归没能弄清这里面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猫腻。于是后来只得当作是一种偶然，不了了之。”三号祖机察觉到夏冰似乎被他之前的话所吸引，便趁热打铁，又说出了一些秘闻。 果然，夏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竟然还有这种奇事，看来这个庞欢……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号祖机，你把和庞欢谈判时候所记录的影音资料发送过来，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吩咐道。 第007章：组方原则 “阿嚏！” 就在夏冰作出吩咐的时候，远在海市的庞欢竟然鼻子一酸，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他不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暗自嘀咕是不是老天爷在警醒自己，浦江精神病院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适合他工作。 他当然不会知道，其实就在嫪伟答应了裘处长，准备将他引进科室的时候，遥远的安市已经有个大美人开始“惦记”上他了，所以，他只能将突然发生的某种不好的感觉归咎于自己对前途的堪忧上。 起先，在刚来的时候，他确实蛮期待的，觉得如此现代化的医院真的很适合于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是，经过对嫪伟这位科室领导以及另外某些人的观察，他略微有些后悔了。 所谓知微见著，通过短暂的接触，他隐约意识到，这位从未谋面的科室大领导，不仅好色，而且还很不靠谱，做事情总是带有一种功利的心态，这就完全和作医生那种讲究无私奉献的精神相违背了。 所以，试想一下，在这样一个领导手底下干活，其前途实在是让人难以估摸。 本来，倚着庞欢现在的资历，倒是完全可以更换一下科室，甚至是医院，可谁让这里是浦江精神病院的八楼呢？而这个八楼对于他来说，确实又有着很不一样的意义，因而，尽管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妥，但仍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然而，他没有异议，并不代表别人也和他一样。 “哼！” 正当嫪伟满口答应的时候，性情耿直，对待业务一丝不苟的崔昊，却猛然冷哼一声，说道：“我说之前为什么对‘庞欢’这个名字感到耳熟呢，原来你就是那个曾经发表了几篇有点意思的论文，受到很多人追捧的在校大学生啊！本来呢，我还挺欣赏你的，可是正应了那句话，闻名不如见面，见识了你刚才所说的这副什么花和尚合欢汤之后，说实话，我可不是一般的失望，简直是失望透顶。” “诶，老崔，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狠了啊？”旁边的李京唐不落忍：“年轻人，刚毕业，在一些事情上有所偏差也属正常，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况且大家还要在同一个科室共事，你多少给留点面子。”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崔昊好悬没蹦起来，怒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是医生，面对的是生命，大活人！你懂不懂？” 他面向李京唐，手却指着庞欢，换了一口气，尽可能平复一下心情，接道：“若是别人，我也就不说了，但这孩子年纪轻轻，而且还有那么好的底子，我真的希望他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在咱们这个行业中走下去，可千万别妄想着通过异想天开的方式来博取大家的眼球，那就太可悲了。” 见到崔昊情绪挺激烈，李京唐没再争辩，瞅了瞅庞欢，摊开两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崔老说的很对，年轻人要走的路确实还很长，真的不能跑得太偏！”李京唐没吱声，马廉昌倒是给了一句。 然而，这时候的嫪伟却忽然有了不同的意见，走到庞欢身边，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马廉昌和崔昊说道：“你们都别太武断了，我相信咱们院领导和裘处长的眼光。他们能够这样不遗余力的引进庞欢，说明小伙子必定具有出色的业务能力。既然刚才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很有把握的说出这个方子，那么咱们便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解释一下，一个方子为何要组建的如此复杂，而组建的依据又是什么？” “庞欢，你现在就来说说好吗？”他态度和蔼，语气温和，很有一股培植新人的韵味在里头。 庞欢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各位有一点倒是没说错，我这个方子确实挺复杂。” “一般华夏方剂学的组方原则是讲求系统性，即所谓‘君、臣、佐、使’。最少的是单方，即由单独一味君药所组成的方子，目的明确、药力集中，善用的话疗效不错；其次是对药方，一君一臣、一主一辅，搭配得当的话相得益彰；再者是三味方，一君一臣一佐使，其他如一君一臣一佐一使的四味方、一君二臣一佐一使的五味方、一君二臣二佐一使的六味方、一君二臣三佐一使的七味方、一君二臣三佐两使的八味方、‘三三制’的九味方等都能成立，唯独很少有两君、三君或四君以上成药的方子。即使是‘三三制’的九味方，也是‘一君自带二，两臣各带其二’才组成的，并非三味主药各带其二而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但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在你们的思想意识里，难到所谓的君臣佐使都是单单指得某一味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解释下去，因为从最根本的认知上，我就和大家有所不同，所以即便再解释，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庞欢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用目光巡视在场的各位医生，显然是在等待着回应。 马廉昌嗤笑一声，昂首道：“如此幼稚的问题还用问吗？只要稍微了解点华夏医学，便会知道，充当君臣佐使的药物，都是指的单一味药物。你既然是院内引进的高新人才，不会真的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崔昊看看李京唐，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头一直蹙得老高。 李京唐疑惑地看着庞欢：“马廉昌虽然语气不太好，但他说的却是事实，而我们的认知基本上和他也差不多。不过，庞欢你也不用将话说的那么死板。既然是讨论业务，就难免会有分歧，我现在倒是想听听，你究竟是怎么认为的？” “是啊庞欢，有什么你就说呗，如果真在理的话，没准儿他们听了后，就会改变了自己以往的老观念呢。”沈舒菡一直对庞欢印象极佳，此时感受到他的境况似乎很被动，禁不住有点着急。 哈琪瞅瞅沈舒菡，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不过，在此时却没表示出来，只是不甘落后的鼓励庞欢说道：“诶，帅哥，你行的！” 她露出微笑，很大方的竖起两个拇指合在一起，朝着庞欢晃了晃。 庞欢倒是满脸无所谓，不过，他也体会到了小姑娘们的心思，便朝着她俩笑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实不相瞒，最初接触华夏医药的时候，我和大家的观念并无二致，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又有了新的认知，感觉所谓的君臣佐使，从宏观上来讲，各自指的也许并不是单一味药物，而是一种药性凸显。所以我就想，如果多味药组合在一起，能够进一步提升某种药性的话，那么，这个组合便可称为君药，抑或是臣、佐、使其他三种称谓的药。” “可以说我的这个想法很突兀，甚至有些惊世骇俗，完全和传统观念相悖，但根据我的不断推演和实践，其结果竟然越来越和我的想法相契合，以至于让我最终相信，我的想法完全是正确的。以上这些呢，即是我想说的，至于大家相信与否，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庞欢说完，不再理会大家的反应，对着华妃说道：“相信你已经记住了刚才那个方子，等到欧阳傲雪医生回来之后，希望你能够代以转达，至于她会怎样做，那就随她好了。” 事到如今，他感到有些厌烦，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别人怎么想，也懒得去搭理了。 “好的，华妃一定做到。”华妃径直答应。 “转达太费事，我其实完全可以按着方子自己熬药……”吴强在旁边自信满满，可随即就挠了挠脑袋，满脸尴尬瞅着庞欢：“对了，这个方子里都有些什么药来着，刚才你说的太快，我没记住，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庞欢还视，很无语。 “简直是胡闹！华夏医学传承已久，投入了大量先人的智慧和心血，可以说流传下来的都是精华，哪能说改变就改变啊！”崔昊脸色发青，仍然觉得庞欢做事情没谱。 不过，李京唐这次却没急着表态，而是皱着眉头，露出深思的神色。 “裘处长，科室的环境和人员我已经有了印象，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庞欢不想再逗留，便和裘处长打了声招呼。 名义上是在征求意见，实际上他已经迈动步子，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了。 “等等！”李京唐忽然将他叫住。 庞欢微许有些诧异，停下脚步：“您老还有事？” 第008章：那叫一个舒服 “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李京唐像似担心庞欢不理睬自己，一走了之，紧赶慢赶往前迈了两步。 庞欢微微一笑，却不点破，说道：“有什么事您尽管问，我还有点时间，只要能说的，我一定会说。” 李京唐下意识瞄了一眼崔昊，迟疑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整，肃然说道：“其实，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理念，我倒觉得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老李，你什么意思？真不敢相信，这话竟然能从你这样的老医生嘴里说出来！”崔昊就像被谁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脸色变得铁青，跳着脚想和李京唐争论。 “你先等等，过会我再和你说！” 李京唐瞪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崔昊稍安勿躁，别打搅自己，这才接着对庞欢说道：“我这里有个疑问，即便你所说的都成立，可是那么多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光是对其进行配伍，以至于达到药性最大程度的增减，单是这种繁复的计算，就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来的，你做得到吗？” “还好，算是勉强能做到吧。”庞欢淡然回答。 “你是怎么做到的，靠计算机吗？要知道药性的增减，这可不是单纯的数学计算，而是需要辅以老道的经验，以及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逻辑推演才可以。”李京唐极度震惊，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单是他，就连崔昊、嫪伟、马廉昌、高壮等等一些人，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新同事吗，哼，不知天高地厚，你就吹吧，反正牛皮吹破了也不要钱！”马廉昌小声嘀咕了一句。 “吹？”裘处长耳朵相当灵敏，竟然捕捉到了马廉昌的低语，立刻笑盈盈反驳道：“作为飞天计划中想要培养的人才，有必要那么没档次吗！” “有没有必要我不知道，不过，某人说能够把那么复杂的药性增减都计算出来，这我可属实不信。”马廉昌不想和裘处长搞僵，依然围绕着那个方子来说事。 裘处长摇了摇头，笑过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庞欢自然不会理睬其他人的看法，听了李京唐的话之后，淡然回应道：“您说的很对，这确实很不容易做到，不过，我幸好有点特殊，根本就不需要计算机。” “能说说这个所谓的特殊指的是什么吗？”很显然，李京唐其实也同样不太相信。 话说到了这里，所有人不管是对庞欢抱有什么样的印象，也都忍不住把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想知道答案。 尤其是两个小护士，无论是沈舒菡还是哈琪，几乎都是攥紧了小拳头，满脸希翼的看着庞欢。 然而，庞欢却很果断的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两个小护士露出失望的神色，其他人也是目光闪烁，怀着各样的心思。 “就知道他是在吹牛……”马廉昌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似的，立刻脱口而出。 庞欢瞅了瞅他，并没有争辩，扭回头，迈开步子，再不停留的朝外面而去。 笑话，你们随便一问，我就必须要告诉你们吗？ 庞欢十分的不以为然，自顾自走开了。 裘处长轻笑着摇了摇头，也尾随而去。 “等我一下。”嫪伟为了显示自己对裘处长以及新人的重视，赶紧追了出去相送。 看着庞欢离去的背影，如同一对青春姊妹花似的沈舒菡和哈琪虽然都有点失望，但仍然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样的心思，很想问一问，这个颇让自己感到好奇的神秘年轻人，究竟什么时候能来上班，但碍于第一次见面，多少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俩人不经意间彼此看了看，竟然又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刘禹自打从庞欢嘴里知道，他曾被祖机占用过之后，就一直在思索，很沉默。 此时见庞欢走了，他便面色略有些阴沉的对着华妃示意了一下：“华妃，跟我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上位者和下属的关系。 华妃却摇了摇头：“没空，我要去看看欧阳医生回来了没有。” 她也不多言，就那么迈着端庄的步子，扬长而去。 刘禹面色变了变，似乎感觉很奇怪，扶了扶黑色塑钢的眼镜腿，没再搭理谁，也离开了办公室。 “真没想到，在尊严面前，作为人工智能的华妃竟然也这么执着，一点都不给刘顾问，不，是那个叫刘禹的机器人的面子……”沈舒菡旁边的那个护士悄悄嘀咕了一句，随后附在沈舒菡耳朵旁边小声问道：“舒菡，你说刘禹接下来会做什么，我总感觉他临走的时候变得有些怪怪的？” “我哪儿知道啊！” 沈舒菡显得心不在焉，扯了扯这个护士的胳膊：“何晶，咱们也走吧，今天值班，还有不少活没干呢。” 被称作何晶的护士性格显然也很活波，听了沈舒菡的话之后，吐了吐小舌头，飞快扫了一眼其他人，悄悄做了个鬼脸，便陪着沈舒菡走了。 与此同时，包括哈琪在内，其他一些人也相继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李京唐看了看吴强，转首对着马廉昌说道：“小马，你和高壮带他回病房吧，如果欧阳傲雪没回来，你就先照应一下他的治疗。” “免啦，又不是不知道病房在哪儿，我自己回去！”吴强很倔，说完了就要走。 “先别走！” 马廉昌竟然主动拦住了吴强。 “都说了不用你带，怎么，还要强迫我吗？”吴强眼珠子一瞪，那模样完全像似又要犯病了一般。 马廉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往回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勉强挤出微笑，摆了摆手，说道：“老吴，你可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之前你被那个庞欢拍了几下，然后便能动了，还说自己很舒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义务回答你吗？”吴强对他很不待见，翻着白眼，态度强硬。 “吴强，不带这样的！” 李京唐也凑了过来，略加嗔怪的说了吴强一句，随即同样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不单是小马，包括我在内，很多人其实也都想知道。看你那时候像吃了人参果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舒服成那样子？” 吴强瞅瞅李京唐，又看看崔昊以及其他人，发现果如李京唐所说，大家全都抻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自己，便露出得色，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都开了口，那我就说说。” “不过，在说之前，我还有个条件。”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要步入正题，谁知略作停顿之后，他眼光一闪，又在貌似憨厚的微笑中补充了一句：“我说了之后，你们得答应我，让我早点离开这个遍地是疯子的地方。” “我……尼玛！” “什么？@#￥%……” “诶呦嘿，遍地是疯子，他不是？” …… 冷不丁听他蹦出这么一句话，很多人纷纷腹诽。 “吴强啊吴强，你小子蹬鼻子上脸是不？敢跟我提条件，亏我这些年对你这么好！”李京唐又好气又好笑，面露愠色。 事实上李京唐确实没瞎说，自从吴强来到精神病院之后，除了孔明哲主任，在欧阳傲雪接手之前，对吴强的病情最上心的，还就得算他了。尤其是当孔明哲有事不在的时候，他更是充当了好几回主治医的角色，忙里忙外的，所以，私下里俩人感情还真是不错。 当然，后来之所以将吴强的治疗权直接给了欧阳傲雪，那是另有原因，要不然的话，李京唐仍会对吴强进行延续治疗的。 吴强此时完全处于清醒状态，在思维上还算正常，他摸摸鼻子，回想起李京唐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李头，知道不？让一个痊愈的患者失去离开精神病院的机会，你这可相当于谋财害命啊！” 吴强语气深沉，神色很悲痛地接道：“冲着你的面子，这次就算了，不过，再有下一次的话，可别怪我不搭理你这茬。” “行了，你就说吧，别再磨磨唧唧的了。”李京唐瞬间涌起想骂人的冲动。 “嗯……”吴强清了清嗓子，这回果然没再提什么条件，很认真的说道：“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当庞老弟第一次拍我肩膀的时候，我竟然感觉自己猛然间身子**，随即便好像被一把大锁给锁住了一般，根本就动不了，而且在那同一瞬间，似乎有股子东西钻进了我的体内，沿着某些我所不知道的路径，冲进了我的脑海中。” “胡说八道，哪儿有……”马廉昌一脸的质疑，本想说几句，却被李京唐狠狠瞪了一眼，立刻蔫了，把嘴闭上。 吴强白了马廉昌一眼，淡然叹道：“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办法，蠢货哪会知道天才的手段。” “我……”竟被一个疯子鄙视，马廉昌感觉胸膛中立刻有一万匹騲猊马在奔腾，非常想爆粗口。 “别理他。” 李京唐正听得惊奇，担心出岔，理了理由于激动而略显凌乱的发丝，示意吴强接着说， 吴强接道：“那东西好像一股气，非常清凉温润，在我的脑海中钻来钻去。说实话，一开始感觉非常难受，就好似脑子里某些地方被活活撕开一般，让人痛不欲生，好在没多久，这种痛苦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我敢说，自己的脑子已经好久没那么清亮了，而思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敏锐了起来。” “打个比方吧，在那个时候，我的思维就好像堵塞许久的马桶，忽然被捅开了，一下子变得异常通畅了起来。哎！那叫一个舒服！曾经被遗忘的许多事情，都在短时间之内纷至沓来，以前浑浑浊浊的感觉，是再也没有了，哈……”说到这里，吴强竟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那姿态完全能够让人感受到他是真格的高兴。 诸人你眼望我眼，都有点懵逼。 “之前那小子曾说过，他给吴强疏通了脑部的经络，难道这是真的……”李京唐表情木然，喃喃自语。 “噢，我也听他是这么说的。”高壮表情木讷，一反常态，竟然没在这件事情上对庞欢进行诋毁，而是就事论事附和了一句。 马廉昌瞪了他一眼，张开嘴，本想要说点什么，但瞄了一眼人高马大的吴强，却又把嘴闭上了。 “这事好像有点神了，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主任办公室内，另有一个名叫陈书旗的中年医生，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说道。 崔昊黑着脸，斥责道：“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简直就是在吓胡扯！” “老崔头，你这话可就过了！” 吴强觉得话刺耳，很不受用，辩驳道：“你又没有亲身经历过，怎知道是假的？” “我还告诉你，虽然庞老弟后来又用手拍了我，让我能动了，但那股子气却没有消失，依然留在我的脑子里。我感觉着，这股气就好像营养液似的，在不断地给我的脑子传送生机，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仍然舒服的要命。”吴强把脑门拍的“啪啪”响，极力证明自己所说的是真的。 崔昊嘴角抽搐，看着他，感觉很无语。 李京唐怕吴强再犯病，赶紧朝崔昊使了个眼色，说道：“是真是假，就先到这。走吧吴强，我亲自送你回病房。” “嗯，话不投机半句多，早知道就不跟你们这帮蠢货瞎耽误工夫啦！”吴强一甩袖子，怒冲冲当先走了。 李京唐赶紧跟上，等他陪着吴强来到了走廊里，吴强却忽然一磨身，犹如好哥们似的，亲热地搂着老头的肩膀，问道：“老李头，你说实话，他们不相信，你相不相信我？” 李京唐挣脱，瞪他一眼，气道：“别没大没小的，赶紧往前走。” “啧啧啧，一瞅你就不信我！”吴强咂嘴，松开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背着手，迈起了方步，扯出长音，唱道：“世人皆醉我独醒，可悲可叹……” “就你这个疯癫样，我要信了才怪！”李京唐默然的翻着白眼，撇撇嘴。 不过，随后他心里就又犯起了嘀咕：“要说庞欢那小子也确实有两下子，拍拍打打，就让这货停止了发疯，看来，这里面应该还是有点门道。”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忽然间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了那个花和尚合欢汤…… 第009章：雪线之谜 嫪伟做足表面功夫，紧着相送，可庞欢和他还是没有太多的话。 在庞欢的感觉中，嫪伟这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尽管开口闭口的表示很看好自己，可显然心里还有别的想法，而且多半是那种防备的心思。 所以，庞欢对这样表里不一的家伙，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趣，敷衍几句之后，告知过两天即来上班，便在裘处长的陪同下，离开了八楼。 “年轻人，现实社会和校园里是不一样。做人不要太较真，该圆滑的时候就得圆滑，否则的话会活得很辛苦。”作为人生阅历丰富的老油条，裘处长早已从庞欢对待嫪伟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些东西，而出于对庞欢的喜爱，俩人在最终分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含蓄的指点了庞欢一下。 “多谢您的金玉良言，我会注意的。”庞欢笑了笑，挥挥手，辞别了裘处长。 还没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裤兜里忽然传出来一阵欢快的铃声，庞欢随手一掏，拿出了个多功能通讯器。 这个通讯器是庞欢的舅舅陈闯特意为他改装而成的，整体呈椭圆形，约半个手掌大小，样子有些普通，乍一看就是个老款游戏机，可实际上除了具有游戏功能外，还附带有影音通讯和拍摄记录的功能。 看了看显示屏上的号码，庞欢禁不住皱眉。 号码竟然是国外长途，庞欢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不过，最终他还是摁了一下接收键。 “猜猜我是谁？”随着这样一句近似于很无聊的开场白，通讯器的虚拟成像袖珍窗口陡然迸射出一束白光，紧跟着白光又扩展成一个光幕。 光幕约半尺见方，上面显现出一个年龄和庞欢差不多的大男孩的头像。 男孩五官俊朗灵秀，如果不是喉结还算明显，只怕多半要被人误以为是一个漂亮姑娘。 除此之外，此人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发质乌黑，而且所有的头发全都被编成一个个整洁柔顺的小辫，这些小辫最终又被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较大的辫子，留在了脑后。 从形象来看，这是一个漂亮又带有点不羁的大男孩。 “胡翀？怎么是你！” 庞欢看清头像后，诧异之余，语气中忍不住透露出兴奋：“这么些年，你小子死哪儿去了？” “二哥，咱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怎么一见面就咒我！” 被叫做胡翀的年轻人狠狠瞪了庞欢一下，随即才卖萌似的眨了眨眼，呲牙一乐：“有些事等见了面再说，现在我先提醒你一声，再过一段时间，我便要回海市了。嘿嘿，咱哥们一别便是这么多年，到时候你可别小气，一定得好好地招待一番我这个老幺才行。” “必须的。” 庞欢心里欢喜，脑海中拂过一些往事，叹道：“你和老大宸默都是我最好的哥们，当年老大被他爸接去了欧洲，而你也一声不响的就没了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好孤单，说真的，那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不适应。” “别像个怨妇似的好不好？当年那叫身不由己，现在哥们已经成年了，想怎样便怎样，再也不用被人管着了。所以么……哦，提到了老大，哈哈哈，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过不了多长时间，估计他也要回海市了。”胡翀神秘地说。 庞欢愣了一下：“喔，有这事？” “早些年老大走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给我来两封信，可到了后来，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诶，对了，你怎么知道他要回来，你们一直有联系吗？”庞欢疑惑地问道。 “保密！” “我去！” 庞欢笑骂一声，接着正色道：“好吧，既然保密，那我就先不问了。不过，我倒有点奇怪，咱们分开了好几年，一直没什么联系，你是怎么知道我通讯号码的？” “脑残吧你！” 胡翀笑道：“我不知道你的号码，但我知道咱陈舅的号码啊，只要一打给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好像也是哈，舅舅的号码一直没变，你小子古灵精怪的，这当然难不倒你。”庞欢恍然。 “今天就是先跟你打声招呼，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等过一阵儿见了面，咱们再细聊，我现在要收线了。”胡翀道。 庞欢笑笑：“好吧，长途确实挺贵的，就给你这抠门的家伙省点钱。” 胡翀竖起了中指，随后，光幕一闪，影像消失。 庞欢收了通讯器，微微有些发呆，感觉和发小之间的谈话意犹未尽，但一寻思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相聚了，也就不再多想什么，径直出了院门，离开了精神病院。 ※※※※※※※※※※※※※※ 大洋洲新西兰北岛，鲁阿佩胡火山半山腰。 胡翀收了线之后，将通讯器揣好，又随手拿出一个遥控装置，这才从帐篷中钻了出来。 他回过身，轻轻摁了一下精巧的遥控器，诺大的帐篷飞快开始收拢，然后折叠，只一小会的功夫，便如变魔术一般，成了一个四四方方可供随身携带的包裹。 “我来了。”将包裹背在身后，胡翀加快步伐，朝着不远处穿着清一色坚韧耐磨野外服的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蜗牛，就你最慢，快点！”在那一行人之中，有一位满脸络腮胡子叼着烟斗的魁梧中年人朝胡翀埋怨了一句。 胡翀不以为意，走到中年人跟前，呲牙一乐：“老师，别那么凶好不好，我这不是想给您找点东西，所以才慢了点嘛。” 中年人瞪他一眼，正想训斥两句，忽然间两眼放光，伸出手道：“哪来的？” “当然是我珍藏的。”胡翀晃了晃手里锡制小酒壶，故意让中年人听到里面酒水的咣当声，随即毫不含糊收了起来，满脸委屈地说道：“就为了找它，才耽误了点时间，不曾想好心没好报……算了，我还是收起来好了，免得您看着我有气。” 大手僵在空中，中年人略显尴尬，但紧接着便挤出一丝笑容：“算你小子有良心，别再装模作样，赶紧给我拿来。” “那您还说我不？” “谁说你了？”中年人瞅瞅其他人，瞪着眼睛道：“你们说了吗？” 其他人看着这两位：“……” 胡翀：“……” 当中年人最终从胡翀手里拿过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之后，这才一边砸着嘴，一边朝大家一挥手：“开路！” “老师，原计划这次科考不是还有好些天吗，怎么忽然就结束了？”胡翀陪在中年人身边，一边穿过灌木丛，一边问道。 中年人叹道：“因为我要去火星。” “去火星？”胡翀先是吃了一惊，跟着翻了个眼白：“真的假的，您不是在逗我玩吧？” “逗你玩？我可没那个心情。”中年人正色道：“就在今天早晨，我接到了飞天总部的通知，限我在三日内率队返回总部，然后和另外几个调查员精英汇合，一起乘坐航天飞艇，前往火星。” “竟然是真的……”胡翀皱起眉头：“难道火星上已经允许生命体进入了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此前，要想登陆火星，确实只有机器人才行，生命体绝对会被排斥在大气层之外，但不知为何，火星这种不允许生命体登陆的禁忌竟然已经消弭，而这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 “怎么证明的？” “有机器人成功将一只猴子带到了火星上。”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两年前。” 胡翀默然。 “不要为我担心，作为一个博物学者，若是能够成为首批登陆火星的人，并亲眼见证那颗伟大星球的真实样貌，将是无以伦比的荣耀，就算期间不幸出了某些意外，我也是无怨无悔的。”中年人拍了拍胡翀的肩膀，笑了笑。 “再告诉你个秘密。”中年人道：“知道总部为何如此着急想把我们送到火星吗？” “因为在火星上，连续发现了多处古代人类建筑群遗址。”中年人根本没指望胡翀能回答，依旧自我地说道：“要知道在二十年前，这可是从来没被发现过的，而今，这些建筑群遗址却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忽然冒了出来，并且被好几个国家和势力所获悉，你说总部该不该着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好像确实是。”胡翀露出思索的模样，点了点头。 “另外，据总部得到的资料显示，被发现的那些建筑群基本上都是具有东方特色……”说到这里，中年人竟住口。 胡冲一愣：“您怎么不说了？” “说的够多了，再说恐怕就有泄露机密的嫌疑了。”中年人停下脚步，朝着远处望去。 胡翀撇了撇嘴。 跟了这位名叫欧阳凯的华裔博物学家接近三年，没有谁比能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位导师的脾气的了。 如果是欧阳凯想说的，没人逼他，他都会讲出来，你不听还不行；可若是他不想说的，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甭想让他开口。 所以见到欧阳凯不想说了，胡翀尽管一肚子好奇，但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一年多了，依然没能找到原因。”望着巍峨如同戴了一条雪白项链般的鲁阿佩胡火山，欧阳凯带着遗憾叹道：“近二十年，我走了很多类似的地方，本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能够最终破解雪线之谜，但还是没能如愿。” 远处，巨大雪山的雪线之下，植被茂密高大，甚至于远远超越于山脚下的植被。 “是啊，这确实匪夷所思。”胡翀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道：“按理说，越接近雪线，植被越会稀疏低矮，而这里竟然一反常态，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真是让人费解。” “虽然没有弄清真相，但这些年我也不是白忙。”中年人收回目光，一边继续走，一边道：“依据我的猜测，出现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应该是和各地曾经显现的天地异象有关。” “您说的是二十年前，在世界各地出现的那些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异象有关？”胡翀挑了挑如同刀削一般的长眉。 “正是。”欧阳凯点头：“因为只有在出现过那些异象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雪线之谜。” “天地异象，雪线之谜……”胡翀跟上欧阳凯的脚步，眼睛里闪动着奇光，喃喃自语：“真想在这里再呆上一阵子，只可惜在帆城里，有个美丽的小女子熬不住了。唉，等见完了她，我也该回华夏去找庞欢那小子了，还真是挺让人期待的哈。” 第010章：客至莫嫌茶饭淡 海市在华夏属于一线巨无霸型城市，面积庞大，城区规划也十分复杂。不过，气势奔腾的浦江由南向北从中蜿蜒流过，依据这一天然地理坐标，海市倒是又被简单分为了江东和江西两大区。 浦江精神病院位于海市城南区域，隶属于浦江上游西岸，对岸再往南则是管制森严的海市军区；而沿着浦江向下游行进，距离浦江精神病院大约十公里处，便是除了最早建成的那一座跨江大桥之外的另一座新建的横跨浦江两岸的东城大桥。 东城大桥东岸原本一片沼泽和丘陵混杂地带，可经过了一百好几十年的开发建设之后，这里早已成为了江东区的黄金住宅区。 在这个黄金住宅区内，有一座延伸到江里的丘陵，上面矗立着一所小小的寺庙。 小庙名叫拜尨寺，据说是一座延续了好几百年甚至更久远的古建筑，虽然同旁边的高楼大厦比较起来，它显得孤零零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但限于当年华夏**保护古文物的政策，它仍是非常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拜尨寺早已经断绝了香火，里里外外，大多的时候都冷冷清清。不过，就是这样一座毫无香火油水的小庙里，却居住着一位哑巴和尚。 附近的人，几乎没有谁知道，这位相貌有几分凶恶的哑巴和尚在拜尨寺中究竟住了多久，但有一个人倒是例外。 这个人就是陈闯，庞欢的舅舅。 从记事开始，庞欢就认识这位不知道叫什么法号的哑巴和尚，而且他更知道，自己一出生，便随着舅舅住进了拜尨寺。尽管寺内的清冷和寺外的繁华，如同两个世界一般，但对于他来说，小庙就是家，而除了舅舅之外，哑巴和尚也同样是他最亲的人。 庞欢私下里曾经问过舅舅，为什么要住在小庙里，而哑巴和尚又和舅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哑巴和尚对其他人来说看起来总是很凶，对他却又是那么的亲切？ 陈闯为人低调，素来不太喜欢多话，虽然很溺爱自己的外甥，可每当庞欢这样问起的时候，他总是报以微笑，用沉默来代替回答。久而久之，庞欢便习惯了舅舅摆下的这种肉头阵，只得无奈地把问题藏在内心深处，希望有一天能够靠自己来找出答案。 自打庞欢来到这个世上，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尽管在这期间，他为求学而到京城燕市住了几年，但那种地方对于他来说，再怎么的好，也都是人生中的一个驿站而已。也唯有浦江边上这座小小的拜尨寺，才能让他真正感受到家的温暖，家的氛围。 “阿巴……阿巴！” “什么情况，谁惹大伯发火了！” 当庞欢离开了精神病院，回到拜尨寺所在的那个小岛上的时候，还远没到中午的饭点。他沿着大小不一的江里鹅卵石铺就的林间甬路，缓步循阶而上，最终站在半掩的古拙且有些破败的山门外面，正想走进去，却忽然听到从拜尨寺里面，传出来一阵哑巴的怒喝声。 对于这种声音，庞欢自小到大非常熟悉。因为只要哑巴和尚一发怒，他总会听到这样的怒喝。 “呵，有人要倒霉！” 心里情不自禁闪过这样的念头，庞欢想也不想，几乎出于本能地迅速往旁边闪开。 “咣当！” 果然，随着一声响，虚掩的山门猛地大开，一个重眉环眼好似怒目金刚般的大和尚赫然冲了出来。 大和尚急停，稳若泰山一般站在山门外，陡然右手一扬，一个人顿时被远远的扔出。 咕咚”一声，尘土四溅，此人结结实实摔在了甬路上。 随后，大和尚蒲扇也似的右手又一抄，竟然从自己左侧腋下再次拽出一人。 “嗖！” 这人便如同第一个人那般，同样被扔出老远。 最后，巨大和尚的左手也猛地往前一扔，被提着的第三个人就跟那两位一样，照旧腾云驾雾去了。 “吭咔……噗！” 当将人组团被扔出去之后，大和尚似乎还不解气，竟非常卖力的清了清嗓子，立马咳了一大口浓痰，直接朝着三个人扎堆儿的地方便吐了去。 “啪叽！” 那口痰重重落到其中某人的脑袋上，砸得此人发丝飞扬。 大和尚拍了拍手，咧开嘴巴大笑，随即又不知想起什么，瞬间瞪起大眼珠子，怒视远处三人，并且一手叉着腰，一手指指点点，叽哩哇啦，一阵痛骂。虽然没人能听懂他那骂人的话，但他仍旧很卖力。结果后来，正在兴头上他忽然发现，自己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禁不住眸子一凝，待得仔细一瞅却是庞欢，嘴巴于是立马变成了一个大大的“O”。 他也是应变奇快，蓦地转了转大眼珠子，嘴巴瞬间又飞速动了起来，伴随着嗓子眼里发出的另一种意味的叽哩哇啦，以及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比划，他专门向庞欢解释了起来。 庞欢自小就和大和尚住在一起，自然能够读懂那种“奇奥”嗓音以及“玄妙”手势里所蕴藏的含义，尽管心中暗自好笑，但还是故意沉下了脸，很严肃，很认真，低语道：“大伯，这些人阴魂不散，连着过来捣乱，按说应该好好惩治一番，可咱们终归是文明人，一定要有素质，要有同情心。你看，天挺热，又燥得慌，将他们干巴巴扔在那里，没遮没掩，一顿暴晒，多不好啊，这旁边江水可是又解渴又降暑……” 言及于此，庞欢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不过，却朝着大和尚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大和尚虽然是个哑巴，但并不聋，而且更是唇语高手，自然知道庞欢在说什么。他听了之后，先是有些愕然，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大眼珠子转来转去，须臾便做出了恍然大悟状，眉开眼笑，猛地一拍脑门，跟着又拍了拍庞欢的肩膀，狠劲儿竖了竖大拇指，连连点头。 那意思好似在说，还是你行亦或是还是你狠，总而言之，就是对庞欢佩服的不得了。 “客至莫嫌茶饭淡，僧家不比世情浓。记住了大伯，登门那便是客，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那都是人家的事，可咱们该怎么做还是得怎么做，切莫让佛家该有的礼仪给疏漏了。”庞欢笑了笑，朗声说完，瞄了一眼那三个人，便朝着山门之内走去。 望着庞欢绕过了院里遮挡山门的照壁，大和尚又重重点了点头，很严肃、很自信的“咣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这模样完全是一副你放心吧，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会弄得妥妥的姿态。 “这小赤佬是哪个，人模狗样的，说的可挺中听。靠……我的腿……真特么疼！大和尚，我们可是宏图实业公司的谈判代表，你下手这么狠，一定会后悔的！” “咝，这骨盆多半得摔成粉末性骨折啦。码德，哥我就不明白了，同在一个山门内，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什么玩意，粘糊糊黄了吧唧一大坨？哎呦，晕……哇……龟儿子，老子要弄死你！” 被扔出去摔在甬路石阶上的那三位，混成一团，狼狈不堪。他们显然都听到了庞欢的话，一个个似乎又都恢复了勇气，原形毕露，纷纷狂呼乱叫，流氓气十足。 然而，当哑巴和尚目送庞欢之后，转过身来，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往他们身上不住瞧看的时候，这三位立马又老实了起来。 一个个眼神躲躲闪闪，全都不敢和哑巴和尚对视。 “诶，宏哥，既然哑巴大师不同意，那我看咱们就别在这里打搅了，尽早回去吧。” “对啊，宏哥，你是头，你说了算。” 其中两人看到哑巴和尚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赶紧朝着蹭了一手浓痰的那个家伙使眼色，而且言语间，还有意无意的纷纷透露出谁才是说话最算的那人。 宏哥本来有些发黑的眼圈，色泽立刻变得更深了。 他哪儿还不知道这俩人无非是抱着祸水东引的意思，禁不住恨得牙直痒痒。 可是形势比人强，面对如此状况，他也只好一个劲噙着脑袋装熊，看都不敢看哑巴和尚一眼，不住嘴的应酬道：“正是，正是，别打搅大师修行，既是没谈拢，那咱们这些传话的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好了。” 庞欢走在短小的庭院内，自是听到了哑巴和尚那几下如同重锤撞击败革般的拍胸声，禁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以宏哥为首的三个人哼哼唧唧，原本被摔得浑身如同散了架，此时达成默契后，正全都一边**，一边使出吃奶的劲，试图爬起来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还没等怎样呢，他们便发现大和尚已经到了旁边，禁不住各自涕泪横流，忍不住哀嚎。 大和尚压根就不理这茬，瞄着不远处流动的江水，摆出了踢足球的架势。 “别，别介，求您了……@#￥%！” “这尼玛是要出人命……@#￥%！” “佛爷，祖宗，您大慈大悲，脚下留情……@#￥%” 三个人攒足仅有的气力，纷纷求饶。大和尚却毫不手软，不，应该说毫不脚软，虎虎生风，一脚一个，精准出击。 庞欢早已经到了庭院尽头，耳朵边回响着惨叫声，骂人声，以及连续的落水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说好的登门便是客呢？”他稍稍停留，将手插进牛仔裤的裤兜里，摇了摇头：“大伯也真是的……” 第011章：看望 桃林掩映中的小丘陵并不太高，方圆不到两亩，三面环水，整体外貌就如同一个倒扣的饭勺，大头径直探入浦江中，而其上背江所建的就是青砖高墙围绕的拜尨寺。 跨过拜尨寺的山门，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照壁。照壁上雕刻的图案比较久远，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完全模糊，不过如果仔细看，仍会依稀辨别出，原有图案刻画的大致是什么。 在这个图案上，除去周围那些用以装饰的云翳花纹之外，主要刻画的是一人一兽。 那人貌似佛陀，结跏趺坐，脑后有着一个如同大日般的光轮，并以右手覆右膝，手指触地，施展触地印。 而在那人身前下方，则有一兽，样子完全模糊，不过按着仅存的线条分析，若不是蛇蟒，便该是龙蛟一类的神兽。 此兽盘成一团，高昂着头，和那人对峙。 庙内绕过这个图案久远的照壁，则会呈现出一处小小的庭院。 庭院内，摆放着一个焚香炉。 香炉本是青铜打造，只不过上面布满了绿锈，已然看不出本来面目，而在炉内，除了一汪污水之外，更是找不到半根香头。 绕过香炉继续往前走，只需十余步，便可穿过庭院，进入到寺内惟一的神堂。 神堂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小小的庭院。此处庭院的尽头，则是供僧侣日常生活的寮房。 可以说，整座拜尨寺是真正的诠释了一个“小”字。不过，庙虽说小，却是如同麻雀般五脏俱全。 庞欢打小就长在拜尨寺内，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轻车熟路之下，他穿过了神堂，看都没看那一大一小两尊神像，直接就来到后面的庭院。 习惯性的瞭了一眼庭院中心那座不足一米高的小石塔，他便快步朝着寮房走去。 寮房一共有四间，右边第一间是哑巴和尚休息的地方，依次向左分别是厨房、杂物间以及陈闯的住所。 庞欢原先和陈闯住在一起，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出于对学习环境的需要，没用陈闯动手，哑巴和尚主动请缨，将杂物间收拾了出来，打那以后，左边起第二间寮房就变成了庞欢的私人天地。 “舅舅没回来。” 庞欢在进自己那间寮房之前，透过窗子往左边的寮房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陈闯的身影。 陈闯作为华夏一家国营智能机械设备公司特聘的资深机械师，工作时间一向很自由。只要忙完了自己的工作，他大多会回归寺内。不过，有时候在下班之后，他也会像很多普通人那样，到外边处理一些自己的私事，所以，即使某些时候不在寺内，也并不稀奇。 见到陈闯没在，庞欢当下并不在意，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寮房。 他的寮房面积大约十平方米左右，里面的摆设大致可分为四大件。一套完整的电脑设施和相关桌椅，一个堆满书籍的陈旧书架，一个厚实的蒲团，还有一个便是两端安置在墙壁内，离地一米五左右，横亘在房间内拇指粗细的钢丝绳。 至于床铺，早在庞欢搬过来住的时候，那玩意便没在这个房间内出现过。 庞欢进来，并没有多做停留，娴熟地从书架上取了一个小盒子，以及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瓷瓶，随手将瓷瓶塞到裤兜里，便一转身，朝外面走去。 当他再次穿过神堂，迎面正碰上哑巴和尚。 哑巴和尚扫了一眼庞欢手里面的小盒子，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便咧开大嘴笑了笑，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接着这位大和尚又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形象，吞了吞口水，还用手擦了擦嘴角，表情献媚地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见到后者点了头，便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即擦身而过。 看了看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庞欢没再做任何停留，步履矫健的走出了山门。 下了甬道，他倒是不自觉往旁边的江里看了看。 这时候，江水北去，浪花翻涌，以宏哥为首的那三个人早就没了影。不过，庞欢并不担心，知道哑巴和尚看似粗鲁，实际上却是心细如发，下手时应该懂得分寸，绝对不至于将那三个人弄死而落一身麻烦。 说实话，对某些人庞欢也真是醉了。 自打从半个月前开始，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个宏图房地产开发公司，派人来到拜尨寺，口口声声说要重新开发这一片区域。 据来人声称，如今别的地方都已经谈妥，唯独就差拜尨寺这块地皮，故而想把整个寺院买下来。 结果遭了拒绝之后，该公司认为遇到了钉子户，软硬兼施，死皮赖脸，接连派人过来骚扰。算上今天来的这三个家伙，都已经是第五拨儿说客了。 一开始，哑巴和尚虽然不胜其烦，但也只是将人轰出去了事，可随着骚扰升级，哑巴和尚便逐渐被激怒。 上一拨儿俩人，挨了哑巴和尚几脚，被踢了出来，而这一拨儿三人，则是被踢到了江里，直接喝水降温去了。 按说哑巴和尚的举措，应该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可是依据庞欢推测，凭着这家公司的执着劲儿，很可能不会就此罢休。不过，他倒并不过分担心，因为依着华夏**的相关法令，对于古建筑，如非必要，是不得轻易毁坏的。你一家公司再牛逼，还能牛逼过法律，所以说，最终的结果，至多也就是折腾折腾了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欢拿着小盒子，穿过附近的小区，继续往东走。 不久之后，一条宽阔的马路横亘眼前，而在马路的对面，则矗立着一幢名为东城康复医院的高楼。 对于这所高楼，庞欢很是熟悉。 因为在楼内的神经康复病区八号病房里，十九年来，始终住着他的一位至亲。 这位至亲就是他的母亲陈岚。 陈岚于十九年前生下了庞欢之后，原本精神就有问题的她，忽然又变得极度躁狂，不得不被送入浦江精神病院，结果一时没被看住，竟从八楼一跃而下。 所幸的是她当时并没有死掉，不过，周身却多处骨折，直接摔成了植物人。 后来在多方救助之下，骨折虽然医好了，但她仍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陈闯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很不称职，没能亲自守护住姐姐，才导致了坠楼事件的发生。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他确实也分身无暇。庞欢刚生下来，嗷嗷待哺，正等着他来抚养，根本就没办法兼顾到疯巅的陈岚。 而在陈岚变成植物人之后，他更是再次面临着同样的难题。最终无奈之下，缺少照顾植物人经验的他，不得不将姐姐陈岚送到了这所康复医院。此后，为了探视方便，他便带着庞欢即在不远处的拜尨寺住了下来。 庞欢自打记事开始，就常来康复医院探视母亲。虽然，他从来也没有聆听过母亲的声音，更没有看见过母亲的笑容，可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却一直让他深深的眷恋。 正是出于这种抹之不去的情感，才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个医生，将来好为妈妈治病。 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历经多年的努力，他现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精神科医生。 然而，随着阅历加深，心机思维的成熟以及知识面的拓展，对于母亲的坠楼，他却有着越来越独立的想法，总感觉这里面存在着某些蹊跷。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像浦江精神病院这样实力强大的医院，对于病人的保护措施应该十分完善，怎么可能让刚住院没多久并且还具有极度躁狂的病人，轻而易举地就发生了坠楼事件呢。 为此，他下定决心，必须要查出真相。 而这也恰恰是他为什么在毕了业之后，并没有继续深造，去读硕士、博士，乃至于博士后什么的，反而是直接应聘于浦江精神病院，而且想在位于八楼的精神科一病区工作的真实原因。 跑了许多年，对于东城康复医院的内外环境，庞欢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沿着斑马线，迅速过了马路，进入医院大楼，很快就出现在了神经康复病区的走廊内。 “华柔阿姨，我妈妈还好吧？”病区的走廊很安静，当快到八号病房的时候，随着病房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拿着护理盘的俏丽女护士。 “欢欢。”被叫做华柔的女护士笑容很温和：“不用担心，你母亲和以前一样，意识状态：不能自主；生命机能：依然平稳。” 庞欢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需求，我要继续给别的患者做口腔护理了。”华柔说道。 庞欢连忙道：“没了，谢谢您每天对我妈妈的照顾，有事您就忙去吧。” “不用谢，这是执行护士应该做的。”华柔转身离开。 “欢欢！”庞欢摇了摇头，轻笑低语，心里感觉很亲切。 他其实是知道的，华柔也是一个自主智能机器人，而且还是和浦江精神病院里的华妃属于同一批产品，都是华夏巨头夏氏智能机器人制造集团生产出来的第二代的智能机器人。 陈岚始终是由华柔在护理，或许是出于日积月累的感激，尽管华柔是个机器人，可他却早就将其当成了一个等同于普通人的长辈，不仅在言语上历来十分恭敬，而且在心里面也同样是如此。 把手掌印在智能房门的掌纹识别接触屏上，随着轻柔而清晰的一声：“允许进入”，病房门自动打开，庞欢走了进去。 看了一下悬挂在病床上方的无线生理机能监视仪，发现陈岚的生命体征确实很稳定，他便拉了把椅子，安静的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病床上的陈岚，容颜并不苍老，不过，身子却显得有些羸弱。 庞欢的眉眼轮廓和陈岚有些相似，只不过，后者的显得比较柔美，而庞欢的则是男性化十足。 “妈妈，我又来看您了。” 庞欢和往常一样，先把小盒放到一边，然后，轻轻拿起母亲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就如同唠嗑一般，语气极其温柔的和她说起话来。 多少年了，尽管母亲从来没有回应过，可是他依然像现在这样的做着，只要到了这里，便从没有间断过，无论是受了委屈也好，还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他都会向母亲倾诉。 在他的心里，始终都认为，这是母子之间最真挚、最直接的交流，无论母亲是否能听到，他都要这样做。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失去过母亲，更没有失去过母爱，而且母亲就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心声。 “妈妈，您知道吗？今天我去了浦江精神病院，虽然还没有到您曾经住过的那个病房看看，但已经见过了那里面的同事。说实话，有几个人我真的很不喜欢……喔，对了，今天在那里我还碰巧遇到了一个突发事件……” 庞欢就如同一个赖在母亲怀中的小孩子，眼睛里满是幸福，将自己一天所遇到了新奇事，向着母亲娓娓道来。 好一会儿，他才把发生在精神病院中的事情说完，跟着将母亲的手放回原处，轻轻抚摸母亲的脸颊，郑重地说道：“虽然那个科室我不太喜欢，但我已经决定了，还是要在那里工作。” “除了要救治更多的病人之外，我更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当年在您的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就算最终调查的结果，证明我原先的某种猜测纯粹是一些臆想，但我不会后悔！” “因为这是作为您儿子的我，应该去做的，所以，无论将来会面对什么，我都一定要做下去。” 第012章：大乙鬼门 庞欢静静地看着陈岚，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收回手，就在病床旁将带来的那个小盒子打了开来。 盒子里在松软的棉布上静静地陈列着长短不一许多银针，除此之外，还有一袋真空密封好了的消毒酒精棉球。 庞欢撕开真空袋，拿出酒精棉球，将每个银针进行消毒。 他神情极为专注，就如同一位古玩收藏着在擦拭自己心爱的瓷器一般，显得极为小心而仔细。 事实上包括他正在擦拭的这根在内，所有的银针还真不简单，都是他曾经在京城燕市念大学的时候，特意委托一家名为巧手坊的工匠，手工制成。这些银针用料十分考究，在纯度很高的白银基础上，还加入了一些十分昂贵的稀有金属，以至于无论在韧度还是在硬度上，这些银针都要远胜那些大街货。 当将第一根银针消毒完了之后，他直接松开了手，原本捏在手指间的这根银针，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了空中。 随后，他开始擦拭第二根银针。 以此类推，等到他将最后一根银针消完了毒，并且松开手之后，在他面前的空中，已然如同点点寒星般悬浮着数十根银针。 庞欢轻轻松了一口气，将用完的酒精棉球重新收集好，放回真空袋，然后连同袋子一起扔进了旁边的纸篓中。 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用目光慢慢扫过陈岚躯体，他缓缓伸出两只手，探入陈岚背后，跟着便逐渐挺直了脊梁。 手臂抬起，陈岚整个身体则被他平平托了起来。 当两只臂膀岿然不动之后，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面无表情，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充满阳光味道的大男孩，倏然间竟变得仿佛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颇有一股子超然物外的味道。 病房内立刻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然而，这种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眼见庞欢眉梢陡然一挑，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顿时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倏然间，原本悬浮在空中的一根较长的银针，就如同陡然苏醒了的精灵一般，在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直接插进陈岚的百会穴内。 无论进针的准确度还是插入的深度，都堪称完美。 此时如果有人在旁，必定会叹为观止。 随着第一针落定，马上便又有银针“苏醒”’，接连插进陈岚头顶四神聪。 就这样，不停有银针掠过，仿若经过了一只看不见的针灸大师之手，纷纷精准地插进陈岚的风驰、太阳、膻中、大椎、命门、内关、足三里、三阴交、涌泉等等周身诸多穴内。 至此，虽然还有一些银针悬浮在空中，但庞欢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开始静静地观察着陈岚的反应。 过了约有一刻钟，陈岚依旧如初，没有任何变化，而病床上方的生理机能监护仪所显示的各种指标，也同样如此。 “大乙醒神针已经运用多次，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似乎早知如此，庞欢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失望，而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忽然，他微微蹙起眉头，脸上带出一丝决绝的神色，再次把眼睛闭了上。 刹那间，精神威压再起，而与此同时，又有银针宛若带着啸音般纷纷在空中掠过。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的银针并非一根接一根，而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不约而同纷纷插入陈岚身上的人中、少商、隐白、大陵、申脉、风府等等一十三处穴位。 以至于到了最后，整个看去，加上之前的那些插入的银针，陈岚几乎变成了刺猬。 等到尘埃落定，庞欢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之后，貌似也很吃力，额头已经微微见汗，而且眼睫毛也逐渐开始颤动。 坚持着托举状态，他再次睁开了眼眸。 大约又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陈岚还是和之前一样，没见什么反应，他不禁略显沮丧，暗自思忖：“第一次以鬼门渡厄针为奇法，用大乙醒神针为正法，形成奇正疗法，对妈妈进行促醒，本以为应该会有些效果，没想到竟然又是这样的结果。” “究竟是哪里错了？是我推演的不对还是因为现今的鬼门渡厄针法毕竟有残缺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生理机能监护仪，见到上面的各项指标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当初在科技馆大楼内，意外得到了鬼门渡厄针法，本就是损坏十分严重的残卷，其中不少重要的章节都遗失了。而依据残卷中仅存的介绍，鬼门渡厄针法初创之时，传说本有十九针，不仅可以活人，更是杀人于无形的大杀器，可流传到后来，却只剩下了十三针，而且还是以救人为主，伤人为次。另外，即便是在救人上，也是威力大减。由此可见，遗失的那六针应该是整个针法的重中之重。然而，研究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没弄清楚，那六针究竟对应的会是哪些穴位，这可就有些愁人了。” “若非当年某人焚书坑儒，毁掉了大量文献，也不至于让像我这般的后人们遇到如此的境况。说起来，某人尽管武功盖世，创建过大一统的帝国，但这遗留下的罪过也同样是够大的了。”他表情严肃，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自己原本拟定的治疗方案仍是以失败而告终，他也就不再坚持，随着眼睛闭了上，那些插在陈岚身上的银针便一支接一支开始飞回小盒。 而当最后一支银针落到了小盒内之后，他第三次把眼睛睁开了，。 他显得有些疲倦，不过，仍是十分小心的把陈岚轻轻放回到原处，并整理好其衣衫。 盯着陈岚，他发现，虽然她还是没有任何自主意识苏醒的迹象，但经过这般折腾，各种生命体征同样也没有任何要恶化的表现，于是，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已然流下来的汗珠。 又过了一段时间，感觉疲劳缓解不少，而陈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便拿起小盒，目光依恋的离开了病房。 然而，就在他从神经病区消失之后，没过多长时间，陈岚病床上方的生理机能监护仪却出现了变化。 荧屏上，显示心率的数字忽然间开始增长，几乎是与此同时，陈岚的一个手指竟然微微的动了动。 不过，随着活动的手指再次静止之后，变快的心率也很快恢复了原状，于是一切又和之前一样了。 “吱嘎！” 距离庞欢离开约摸半个多小时之后，病房门忽然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那个名叫华柔智能执行护士。 她先是瞅了瞅依旧表情木然的陈岚，然后伸出手，在陈岚的上衣病号服最下面的那颗纽扣上，拧了一下，中空的纽扣随之开启，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微型录音器。 她娴熟地触动了录音器开关。 “妈妈，我又来看您了……虽然那个科室我不太喜欢……当年在您的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所以，无论将来会面对什么，我都一定要做下去。” 录音器中传出来的俨然全都是庞欢之前所说过的话。 当听完了录音器中所有的录音之后，华柔略微歪着头，看着两指间的那个录音器，竟然一笑。 这一笑居然很有些诡谲的味道。 第013章：牛大碗 距离东城康复医院不远，有一家名叫“牛大碗”的特色小吃店，里面的炖牛肉熟烂味美，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庞欢是个吃货，口味挑剔，打小就喜欢美食，基本上每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如果没吃饭的话，总会忍不住进到里面叫上一碗大块牛肉，外加白米饭，好好的吃上一顿。 今天也是如此，在离开东城康复医院没多久，他便出现在了小店里。 “嗨，牛叔，一切照旧，给我来一份，外加打包一份！”他在热闹的店内靠近角落的一张餐桌旁边坐下来，朝着柜台后面那位圆脸双下颌胖胖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嗓子。 “哦，欢欢啊，又看你妈去啦。”忙里偷闲被称作牛叔的中年人就是小店的老板，名叫牛旺财。 牛旺财在这块儿地面干了都已经十多年了，庞欢总来吃饭，两者之间混的很是熟稔。 这位牛老板不仅炖牛肉的手艺不错，人也很和善，另外，还颇有点小八婆的性格，对什么事都好打听。关于庞欢母亲住院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此时看到了庞欢，自然而然就随口点出了这事。 庞欢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只是笑呵呵催促道：“牛叔，上肉快点，块要大，肥瘦相间，要不然吃起来不香。另外汤水要足，说真的，我肚子好饿。”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店里面吃饭的人很多。牛旺财比较忙碌，不过，当他听了庞欢的话，还是立马扭回头，扯着嗓子，朝着厨房里喊道：“肥瘦相间牛肉套餐两份，一份打包，另一份多加点汤，不要香菜，再外搭一大碗白米饭。哦，对了，得少来点红咸菜，这小子口重。” 没多久，一份没加香菜的牛肉，两大碗米饭便先上全了。 庞欢二话不说，先将针灸盒放到一边，利落地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瓷瓶，打开盖子，从里面把一些粉末微微倒出一些，洒在了牛肉汤中。接着，小瓷瓶也没上盖，就那么被随手摆放到桌面上，他操起方便筷子就吃了起来。 没有说谎，他确实很饿，尤其是又经过了在医院内行针时的消耗，早就饥肠辘辘，前腔贴后腔，眼下好吃的摆在面前，他当然要大快朵颐。 牛旺财回到柜台后面，照应其他客人之余，也抽空抬头瞅了瞅庞欢，见到他那付吃相，禁不住一咧嘴，心里多少有点嫉妒，暗说还是年轻好啊，瞧瞧，这小子吃的得有多香！ “姐，你快点，就是这儿。别看店面的门脸不大，可是他们家做的牛肉哈，贼地道，吃起来老香啦！”庞欢正吃得酣畅淋漓，忽听店门口有人兴冲冲地说话。 那声音清脆异常，里面仿佛蕴藏着爆表的青春活力。 不过，庞欢这人历来不太好趣儿，虽然也觉得那声音好听，但他仍然是头也未抬，继续享受着碗中美味。 可是，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小店内有一种异常的氛围在弥散。 他有些纳闷，手托着饭碗，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尽管嘴巴里仍在咀嚼着食物，但已然抬起了头。 一看之下，他才弄清楚气氛为什么显得有点古怪了。 原来店里面竟然一前一后，进来两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大美女。 其中前面领道的那个姑娘，十八九岁，留着马尾辫，鹅蛋脸，月牙眉清晰如画，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透着一股子清新，而那露在外面少许白里透着粉红的肌肤，更是像镀了一层健康的光晕，让人一看之下，禁不住便会产生一种想凑过去亲两口的冲动。 此女身高足有一米七五，身穿粉红色女性夏季瑜伽服套装，形体挺拔，前凸后翘，浑身洋溢着的全都是满满的青春诱惑。 另一个美女则穿着白色的时尚运动短袖长裤休闲套装，年纪大约二十多岁，身高较同伴略矮一些，留着精干的职业短发，瓜子面，一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透着冷傲。 此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同样也是肌肤，不但袒露的部分毫无瑕疵，而且还非常白，白得如同高山之雪，但嫩得却宛若春葱，仿佛只需轻轻一掐，便可掐出一汪水似的。 如此的小店内，陡然出现这样两个人间尤物，如果气氛不变的有些异常那才叫怪事。 庞欢是个男人，而且很健康，冷不丁看到了这样两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心里当然也会感到一阵吃惊。 可吃惊归吃惊，当他随后意识到，人家漂亮与否似乎和他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时候，便收拾起那份吃惊，换了另外一种坦然地心境，暗想着，秀色可餐毕竟没有碗里面的实惠，还是吃肉要紧。 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扮演老饕。 然而，随后他竟然又忍不住抬起了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美女啊！”先前那个脆生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庞欢再次下意识看过去，却见留着马尾辫的美女正向一些人瞪眼：“都赶紧吃你们的，再看个没完，小心眼睛上长鸡眼！” 她小脸紧绷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庞欢和大多数人一样，虽知她是在硬装着，可还是赶紧收回目光，但也有人当即怪笑道：“哦，小丫头还挺厉害的。” “小瓷，我们是来吃东西的，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另外那个美女显然成熟一些，但面容如冰山，给人以拒己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语气也是同样的冰冷。 “好吧，这没座，咱们到里面去。”美女小瓷又瞪了一眼说她厉害的那个男人，拉着同伴，开始向里面找座位。 “姐，就坐这吧，正好够咱俩的。”小瓷眼光咄咄，瞅到角落里正有一张桌子，半空着，旁边只坐了一个年轻人，便招呼同伴想在桌子旁边坐下来。 另一个美女瞅瞅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微微一皱眉，朝小瓷淡淡问道：“这得并桌，有点不方便吧？”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他吃他的，咱俩吃咱俩的。再说了，现在除了这张桌子，也没有别的位置了……姐，我知道你有洁癖，但这种小店就这样的条件，你就将就点吧！” 小瓷却不管那一套，安抚完另一个美女之后，立刻朝着柜台后面的牛旺财喊道：“诶，牛胖子，给我们来两份套餐，多添点汤。记住了，其中一份牛肉要肥点的，不要加香菜。” “好嘞！” 小瓷显然也是一个熟客，虽然大声小气，喊牛旺财是胖子，但牛胖子好像还真是一点都没生气，屁颠屁颠地就面向厨房方向紧着去安排了。 “诶，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快吃完啦？要吃完了就赶紧腾地方的哈，说实话，这里的确是有点挤！” 点了吃喝，小瓷便将两个胳膊肘支在了桌面上，白生生的两个小手捧着小脸蛋，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瞅瞅同桌的这位留着短发的年轻人，很自来熟的说了一句。 另外那个美女，坐姿很端庄，极为冷淡扫视着年轻人，却没有说话。 埋头吃喝的这位年轻人正是庞欢，他早就察觉到进来的两位美女坐到了自己这边来。闻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水味，他竟丝毫也没有某些人那种受宠若惊胸怀小兔子的感觉。 在潜意识中，他其实只想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然后就该干啥去干啥，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也没招谁没惹谁，竟然就这么被无辜挑衅，顿时感觉有点不舒服。 好在他还是颇有气量的，只是抬起头，扯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随后，他便不再搭理小瓷，依旧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嚓，遇到个没劲的！”小瓷碰了个软钉子，挥了挥手，也不再理会庞欢了。 “您两位的来喽！有点烫，慢用诶。”牛胖子安排效率非常高，转眼间挤过来一位服务员，嘴皮子贼遛，先是唱了个老苍蝇馆子才有的喏，这才随手将托盘上的东西摆到了桌面。 闻着香喷喷炖牛肉的香气，小瓷高兴，竟然将一对大杏核眼愣是眯成了俩月牙，甚至连眼睛毛都似要乐开了花。 她眉开眼笑，贪婪吸着香气，抿着碗边，小小溜了一口汤，吧嗒着嘴儿，不住地说道：“嗯，就是这味儿，就是这味儿，真地道。呵呵呵，姐，别愣着啦，赶紧的，趁热吃！” “再给我来一碗米饭，顺便再给加点牛肉汤。”庞欢趁着服务员还没离开，赶紧说了一句。 由于是老主顾，服务员也没说别的，答应一声，就去办事了。 “这位大哥，你可真够能吃的哈，都两碗米饭了，竟然还想再吃一碗！”小瓷忽闪着大眼，瞟了一下庞欢，揶揄了一句。 庞欢淡然一笑，谦逊道：“一般一般，桌旁第三！” “桌旁第三？” 不光是小瓷，就连另外那个大美女也都诧异的瞅着庞欢。 尤其是小瓷，当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不干了，瞪着眼，小样凶巴巴的问道：“小子，你啥意思？这张桌子旁边，就我们仨，你要是第三，那前两个是谁？” 本来还叫大哥，不爽之下马上改了口，直接换成了小子。 庞欢闷着头，也不瞅她俩，目光落到通讯器显示的时间点上，淡淡地说道：“我又没指这张桌子，你凶个什么？” “嚓！” 小瓷一股气没处发，拿着筷子大咧咧一扬：“男子汉大丈夫，敢说却不敢承认，你这人可真没劲。” 撒完气，她扯了旁边美女一下，不屑地说道：“好了姐，别理他，咱们继续吃咱们的，别因为他坏了吃肉的心情。” 旁边美女倒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反复瞅了庞欢几眼之后，也拿起了汤匙，并取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仔细的擦拭着。 庞欢丝毫不以为然，继续怡然自得，伸出筷子，夹起一小条红咸菜扔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品尝着。 小瓷显然是那种很爽朗的性格，当目光重新落在那满满的一碗牛肉上的时候，立刻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哇，真香啊！”她舞动筷子，小嘴飞快咀嚼，吃的有滋有味。 尽管那吃像有些不淑女，可是落到别人眼中，却另有一种畅快青春的味道。 庞欢偷偷瞄了一眼小瓷，心里犯嘀咕，这得有多少年没吃过肉了，简直比我还没吃像。 其实，他心里是满奇怪的。在当今时代，像小瓷这样大的女孩儿，为了不让自己发胖，一般都喜欢吃一些清淡的蔬菜和水果。可眼前这位，嚯，好家伙，那张小嘴儿紧倒弄，也不怕热，把牛肉塞进嘴里，哈了几口气，便鼓着小腮帮，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而且还不停含糊的称赞：“好吃，好吃，香烂软糯，还不失嚼劲，就这味……不过，要是再加点胡椒粉，那就更美味了。” “诶我去，这还是美美的淑女吗？简直就是一个老饕中的超级吃货！”最终，这就是庞欢对小瓷最中肯的评价。 “姐，你吃得太文雅了，那样不过瘾，你看看我……这么吃才最有滋味呐！”小瓷瞧着旁边美女，不住的鼓励。 事实上正如小瓷所说的那般，肌肤雪白的美女吃相确实很文雅。另外，她很少吃牛肉，只是拿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喝着汤，每每碰到碗里汤中漂浮的细碎肉末的时候，也会用汤匙轻轻荡开，看样子她好像不太喜欢吃肉。 “吃你的吧，这么多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肌肤雪白的美女，淡漠地回应了小瓷一句，跟着从包里拿出雪白的纸巾，擦了擦红润丰满的嘴唇，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这就吃完啦！嚓，亏我好心好意带你来，真没劲。”小瓷不满，竟然毫不掩饰地将雪白美女的那碗牛肉端到自己面前，就如同护食的小母老虎似的，两眼放光：“别浪费了，他们家的牛肉可是限量的。” 说话的档口，已经续完汤的牛肉和一碗米饭，又被服务员送回到了庞欢的面前。 庞欢不慌不忙，就和之前一样，拿起原先摆在桌面上的小瓷瓶，往牛肉碗里倒了少许粉末，这才放下小瓷瓶，用筷子搅拌了两下，打算继续开吃，谁知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只粉白的小手，让他差点晕倒。 “咦，这是胡椒粉吧，以前来怎么没见有呢？牛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竟然将胡椒粉自助了。” 小瓷眼疾手快，当庞欢刚想说话的时候，她早已毫不客气地把小瓷瓶倾覆个底朝天，将里面的粉末分别倒进了两个大碗中了，眼看都要没了，她甚至还用木匠单眼掉线的方式，朝着小瓷瓶里面看了看，而后又非常不甘心的用筷子磕了磕倒置的小瓷瓶，最终发现里面属实一干二净了，这才罢休。 放下小瓷瓶，她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两眼放光，笑呵呵地咂咂小嘴儿，说道：“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刚才还叨咕胡椒粉，转身的功夫，人家老板就早备好了哈。” “那是自带品的好不好！”瞧着小瓷美滋滋的那样，暗自嘀咕的庞欢目瞪口呆，有些哭笑不得。 “咳咳，那个……说点事，你口中的那个胡椒粉貌似搁多了。注意点，可别到时候，弄得两头……遭……遭罪。”小瓷瓶是庞欢的，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些什么料，他自然一清二楚，于是为了某些意外发生，他急忙不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子，两头遭罪，这是什么意思？”小瓷稍稍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笑呵呵说道：“算了吧，我最爱吃胡椒粉的哈，多一点无所谓的啦。” “两头遭罪……就是……”庞欢迟疑，有些不好意思说。 因为他所说的两头，一个是指嘴巴，另一个则是指人体后面的那个菊花。他和人家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如果照直说了，那人家不骂他流氓才怪，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原先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你随意。”他黑着脸，无奈地嘀咕了一句。 第014章：舅舅 “牛胖子，你这胡椒粉是不是假的？挺辣不说，味道怎么一点都不浓啊！”吃了一小会儿，小瓷感觉味道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一边伸着被辣得通红小舌头，努力的哈着气，一边朝着牛旺财叫嚷。 牛旺财抻着脖子，往这边疑惑地看了看：“胡椒粉，什么胡椒粉？” “不就是这个吗？”小瓷不耐烦地将小瓷瓶高高举起来，使劲扬了扬，气道：“我还以为你变大方了呢，每个桌子上都放了胡椒粉，谁知道竟然是坑货，除了辣之外，根本就没多少胡椒粉的味道。” 牛旺财小眼睛瞪溜圆，仔细瞄着小瓷瓶，果断辩解道：“这个……这个可不是我们店里头的！” “小瓷，你好得也算得上熟客了，现在拿这玩意说事，可别告诉我，你这是要吃霸王餐的节奏？”蓦然间，胖胖的店老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眼光斜睨，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霸王餐？我的天哈，亏你想得出来，本姑娘……”小瓷显得有点小气愤，翻了个大大的眼白，正要继续理论，却不知原本安安静静大口吃东西的那个同桌年轻人，忽然间抹了抹嘴巴，站了起来，只是用手轻轻一抄，便将她手里面正拿着的小瓷瓶夺了过去。 “不好意思，刚才忘说了，这东西其实是我自带的。” 庞欢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将小瓷瓶塞到裤兜里，然后望着眼神有点发呆的小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告别的招呼，拿起针灸小盒，便要走开。 “站住！” 就在这个当口，旁边始终没怎么言语的那位冰雪美人，陡然地叫住了庞欢，语气里寒气逼人。 “哦，有事吗？如果要给胡椒粉的费用，也应该是她而不是你吧。”庞欢不为所动，露出雪白牙齿，温和笑了笑，指了指小瓷，很阳光。 肌肤雪白的美人对他的笑容熟视无睹，神色冰冷，弥散开卓尔不群的气质，淡淡地说道：“钱不钱的，给你倒也无所谓。我只想问问你，那个小瓷瓶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会对我小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哈，哈……” 这可并非畅怀大笑，而是小瓷正在不停的哈气，她的小嘴眼见着越来越红，而且还微微肿胀了起来。 “是啊，小子，你这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不会有毒吧？”她不停的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紧张，显然很担心。 庞欢发出一声轻笑，平静望着肌肤雪白的美女，道：“你见过有人没事吃自己的毒药玩吗，别忘了，刚才我也吃了。” “况且，既便是毒药，也是你自愿吃的，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你好不好？”后面这句倒是庞欢说给小瓷听的。 小瓷顿时语塞。 “话虽如此，但……” 肤色雪白美女较为冷静，正要进一步辩驳，却见庞欢微微皱眉，打断她的话：“放心吧，瓶子里就是我秘制的辣味补气粉，具体成分为了保密，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不过，我倒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吃了我的辣味补气粉，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两头会遭点罪之外，一旦过了那个劲儿，只有好处，没坏处的。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啰嗦了。” 庞欢真的不再停留，说完径直到了柜台，留下了钱，拎起牛旺财事先早就打包好的另外一份牛肉套餐，在一众餐客诧异的目光以及窃窃议论中，头也不回，就那么走了。 两大美女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 “嚓，这人是谁啊，瞧瞧他那牛兴劲儿哈！” 小瓷的小嘴儿和大眼睛都是圆圆的，不停哈着气，指着门口，本想追上去，却又意识到不合时宜，最终只得很不服气地嘟囔道：“两个大美女在和他说话，他怎这么跩，竟然……竟然满脸的无所谓，说走就走了。究竟是我们没吸引力，还是他瞪眼瞎啊？” “行了吧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肤色雪白的美女嗔怪地瞪了一下小瓷。 她也是服了这位小表妹，虽然听那个年轻人说，小瓷瓶中装的不是毒药，但对于自己这边俩人来说，那毕竟也是未知的东西，而这位小表妹可倒好，转眼间就把有关身体健康的事情撂到了一边，而去合计着人家为什么对自己姐俩的容貌视而不见，这……这神经也真够大条的了。 “走吧，这饭没法再吃了。”肤色雪白的美女见到小店里，诸多眼睛时不时瞄过来，感觉浑身很不自在，于是站了起来，催促小瓷赶紧离开。 小瓷留恋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两碗牛肉，满脸不舍，悄悄嘀咕：“姐，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走吗？” “你不走，我走。”雪白肤色的美女没好气地随手拿起包。 小瓷撅着小嘴儿，只得也站了起来，气鼓鼓地恨道：“都怪那小子没节操，把自带的东西随便乱放，搅得我美食当前，却不能尽兴的，真是气死我了哈。” 雪白肤色美女瞬间又感觉很无语，没理她，朝着柜台走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向牛旺财问道：“老板，问一下，你认不认识刚出去的那个年轻人？” “你说欢欢啊，嗯，他常来的。”牛旺财倒是有啥说啥，并没有刻意隐瞒。 “欢欢？” 肤色雪白美女低声重复了一下后，又有所指的问道：“这是他小名吗？” “嗨，你看我，这都叫顺嘴了。”牛旺财拍了拍油光发亮的大脑门：“他的大名叫庞欢。”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不晓得！”牛旺财回答得比较果断，眯着小眼睛，貌似很歉意的笑了笑。 这回，他可没有说实话。 透露名字已经是极限，怎么还能将熟客的住处也胡乱告诉人呢，他牛旺财这点节操可还是有的。 肤色雪白的美女虽然疑惑，但也有着自己的骄傲，猜测这位牛胖子多半是不肯说，也就没再多问，朝着小瓷轻轻招了招手：“咱们走吧。” “牛胖子，你刚才眼神闪闪躲躲，一定在说谎，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个小子住在哪儿？”小瓷可不在乎那么多，大大的杏眼睁得溜圆，有点小凶悍的瞪了牛旺财一下：“亏我总来你这小店捧场，没想到到了啃劲儿的时候，你能这样。哼，下次我再也不来了。” 牛旺财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别介啊，我做的牛肉可是海市一绝，不来吃多可惜啊。” “哼，算你狠！” 小瓷其实真的很好这一口，担心把话说狠了，下回便没面子来吃，于是不再理他，跟着她姐算完账出了门。 “姐，那个两头遭罪是什么意思啊？”到了街上，小瓷终于忍不住，满脸好奇地扯了肤色雪白的美女一下。 肤色雪白的美女由于自身工作的原因，再加上她比小瓷成熟，早已经明白了庞欢口中那个两头遭罪是什么含义，禁不住瞄了瞄小瓷浑圆挺翘的蜜桃臀，脸色微红，没好气的回答道：“你现在嘴巴都快被辣成小香肠了，就不感到难受吗？至于那另一头，咳咳，等到明天早晨上厕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庞欢在路上并没有多做耽搁，只是又到了一家素味店，买了点清淡的菜饺子，打了包便直接回到了拜尨寺。 当他悠然地穿过神堂的时候，一眼瞥见了哑巴和尚正拿着把扫把，装模作样地打理卫生，便主动停了下来。 他背着手，拿着两个套餐包和针灸小盒子，走到了莲花宝座之前，望着上面金漆多少已经有些剥落的降龙罗汉佛像，神色深沉，充满好奇，就好像他第一天才见到这个佛像似的。 “阿巴阿巴……” 果然，哑巴和尚使劲儿抽着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大眼珠子转个不停，使劲往庞欢身后踅摸。 庞欢知道瞒不过，而且事先也答应了他，便呵呵一笑，收好素味餐包，把打包好的牛肉套餐拿了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大伯，每一次你都这样，自己吃荤也就吃了，可多少总得顾忌点他们吧，这里可是神堂诶！”庞欢的眼光从降龙罗汉身上掠过，又扫视了一下侍立在莲花座旁边，同样被供奉着的那位不知是哪个大神的塑像后，无奈的对哑巴罗汉说道。 哑巴和尚倒是满不在乎挂出嘲笑，用眼白翻楞了一下那两个塑像，连个声也没有，就那么在莲花坐上，降龙罗汉塑像的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餐包。 牛肉混合着香菜的香气四溢开来，只一小会儿，便充斥满了整个神堂。 庞欢瞅着哑巴和尚扯动大槽牙，肆无忌惮的那种吃相，禁不住苦笑摇头，朝着降龙罗汉单手施礼道：“阿弥驼佛，罪过罪过。当年您老化身济颠和尚，游戏人间，胡吃海喝，吃得西子湖畔连条狗都没剩下，好吧，现在您的徒子徒孙们也在效仿。这就叫做上梁啥的下梁那个啥，咳咳，啊……你明白的哈。” 戏虐了几句，他穿过神堂，来到了后院。 “哦，舅舅回来了。” 还没到近前，他便透过窗户，看到了左面第一间寮房中的那个略显寂寥的身影。 “看过你妈了。” 陈闯四十多岁，两鬓略有些苍白，身材不高，却很敦实，五官多少和庞欢有些像，但眉毛要粗壮硬朗很多，而且眉间由于总是紧锁，已然出现几乎拧巴在一起的“川”字形皱纹。 单从外貌上而言，不难推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喜欢把什么都埋在心里的男人。 当庞欢进来的时候，陈闯正拿着笔，伏在办公桌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图纸。 而在图纸的边上，则摆放着一个残破的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约半尺来高，身着老早以前华夏军人统一标配的绿色军装，戴着一顶同样老式的红星绿色军帽。尽管包括脸颊在内，小机器人全身各处充满如同蜘蛛网报的裂痕，可仍能隐约辨认出来原先形象的刚毅。 “看过了，是大伯跟您说了吧？”庞欢把素味餐包放到桌上，瞥了一眼那个小机器人，自顾自倒了两杯水，一杯送到陈闯旁边，另一杯则自己捧着，坐在旁边藤椅上，又若无其事瞥了一眼那张图纸，随口应了一句。 看似轻描淡写，只是有若无意的瞥了两眼，可对于庞欢来说，已然能够略微察觉到陈闯正在做什么了。 正因如此，他心中未免奇怪：“小机器人当初破损的厉害，舅舅将其强行粘合在一起，并没有进一步修理，摆在桌面上十四五年，充其量只是当个念性，可如今倒是怎么了，那张图纸分明就是小机器人的进化版解析图，难道舅舅动了想让小机器人进化的心思？” 正当年轻人思忖间，陈闯伸展了一下腰身，放下笔，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到自己的外甥身上，不置可否，又问道：“今天去精神病院了吗？” “去了，还见到了一些同事。”庞欢放下心中所想，答了一句。 “怎么样，满意吗？” “算是吧。” “那就好。” “您可能误会了，算是和好其实是两个概念。”庞欢耸了耸肩膀，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那里的科室领导还有两个医生，一看就是些小人，估计日后会很难相处的。” 陈闯静静看着他，目光深沉，淡淡说道：“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江湖？” 庞欢着实小汗了一把，撇撇嘴，哂道：“您可真行，连这么生僻而且还老掉牙的词都能想起来。” “不过，您说得倒也确切，属实得用这个词来形容。虽然我还没和那些人有过多的交往，但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了。的确和校园内不太一样。人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落了人家的话柄。”回想起在浦江精神病院中，短短的时间内，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瞬息变化的脸谱，庞欢对于舅舅的话还是深以为然的。 “那你还要铁了心往那去？”陈闯依旧盯着外甥，貌似淡然地随口一问。 其实，在毕业后的相关安排上，陈闯和庞欢之间是有分歧的。 若是按着陈闯的意思，庞欢应该继续深造，而不是急着找工作，但可惜的是，庞欢却不这样想。 为了这件事，俩人谈了几次，多少还闹了点矛盾。 不过，庞欢毕竟是陈闯一手拉扯大的，对于这位亲外甥的脾气秉性，陈闯还是很明了的。他知道这小子貌似很随和，其实是很有主见的，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别人说什么根本就是耳旁风。所以，到了眼下这份儿上，他也就不想再怎么拦着了。 然而，庞欢这么急于工作，而且工作地点还选择在了浦江精神病院，这不禁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比谁都心知肚明，庞欢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一定是想调查当年陈岚坠楼的事情，而出于多年的某种顾忌，他是真的不想让庞欢再卷入这件事里。 “工作是大事，不能草率了。如果你觉得浦江精神病院不好，咱们完全可以换一家。”他趁机劝导。 庞欢迎着舅舅的目光，果断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了过两天就上班。” 陈闯收回目光，略作沉默，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再劝。 “舅舅，这是什么设计图纸，怎么以前没看见您拿出来过？”庞欢也不愿意再在原先的话题上延续下去，瞳孔收缩，故意瞄上了铺在桌面上的图纸，借机岔过话题。 “喔，这是国外最新型核动力超级自主智能机械战士的假想图纸。”陈闯仿若刚回过了神，随口慢条斯理应了一声，却没有展示图纸。 机械师有机械师的操守，哪怕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绝不能随便透露工作上的秘密。对于这一点，庞欢自是最明白不过。他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是您最爱吃的菜饺子，还热乎着，您赶紧吃，我先回屋休息去了。”庞默默喝完了水，将素味餐包往前推了推，便洒然离开了。 “臭小子，明明想看图纸，却愣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唉，终究还是长大了，懂得藏着心思啦。”陈闯舒展开眉头，略有感慨，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把目光落到了餐包上，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曾有人说，这小子是个具有大气运的人，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怎样。”脑海里掠过十好几年前所看到过的那张猪腰子脸，他摇了摇头，打开了餐包。 第015章：一枚卵 回到自己的寮房，庞欢将针灸盒放到了书架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小瓷瓶。 他拿着小瓷瓶，略作停顿，脑海中浮现出在牛大碗小饭店遇到的那两个年轻女孩的模样，尤其是小瓷嘟着嘴不住哈气的情景，禁不住莞尔一笑。 “那个叫小瓷的姑娘，回去之后除了两头遭点罪之外，难免还得流鼻血，发点疯，甚至于会变得像被煮熟的螃蟹一般，周身发红。但这可怪不我，谁让她大大咧咧，连问都不问，就把那么多的辣味补气粉全都倒在了汤里。这得有多么的自来熟，多么的粗枝大叶。呵呵，通过这事让她长点教训也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姐妹俩的性格好像差了好多。小瓷率真单纯，爽朗的很，而她姐却冷得像一座冰山似的，绷着整个一张脸，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将来谁要真的娶了这女人，准得一辈子战战兢兢，足够喝一壶的。” 脑子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庞欢摇了摇头，反正是萍水相逢，另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想多没用。 他把小瓷瓶放到了针灸盒旁边，端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过些时候，应该去收集些原材料，再弄一些辣味补气粉出来。这东西对于他来说，确实挺有用。 所谓辣味，实际上乃是药引，而补气粉的配方，则脱胎于华夏古药方，含有十八味烈性草药，蕴含强大的补阳益气的功效，尤其是对于精神和体力双重消耗的男人，更是具有神奇的恢复作用。然而，这种作用也只能局限于男人，一旦有女人服用了这药粉，便会变得十分亢奋，不说看谁打谁，但流个鼻血双眼冒火还是免不了的。 一般情况下，庞欢也不会轻易服用这种以辣味为药引的补气粉，但是像今天这般为了给陈岚做针灸理疗，而消耗了很多精神力和体能的情况下，他便会服用一些，以此来恢复自己的状态。 “我的精神力还是太弱，要不然也不会只因简单驾驭回飞针便如此疲惫，看来我仍须努力才行！” 回想起做完针灸理疗后，那种身心疲惫状态，庞欢若有所思，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从来都是一个想到了便去做的实干者，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立马就想着要完善自己。 虽然他也知道，对于自身精神力的增长以及驾驭其能力的加强，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道理他还是深以为然的。所以，为了达成完善自己的目标，他决定仍旧从点滴做起，自然而然的便展开了实际行动。 五心朝天，他结跏趺坐在蒲团上面。 眼眸低垂，似睁非睁，而他的呼吸逐渐减弱，到了最后更是像几乎完全断绝。 就如老僧入定般，呈现出了一种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姿态。 心无旁骛，在默默地调息之后，他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此时，在他的皮肤之下，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在收缩蠕动，纷纷溢出了一些光丝，而这些光丝又都如同百川入海般，汇聚到他眉间深部的某个窍穴之前。 随着光丝的增多，慢慢的这些光丝最终集结成了一个形体。 这个形体放散着微弱的光亮，闪灭不定，显得有些模糊。不过，若是仔细辨认，仍会看出形体的模样倒很像一枚卵。 这枚卵很虚淡，极端不稳定，仿佛只需刮过来一阵风，便能将其给吹散了一般。 如受某种力量驾驭，这枚卵悬浮着，在其前方便是一个秘境的入口。 虽然离着秘境入口较远，可这枚卵遭遇到的如同刀锋般锋利的血气风刃依然众多。 血气风刃横冲直撞，来去神秘，就仿佛可以操纵虚空一般，无论是出现和消失都非常突兀，毫无运行规则可言。 遭到血气风刃的攻击，依托于某种力量，这枚卵尽可能保持形体的稳定，努力躲避和抵御血气风刃，极其艰难向着前方靠近。 此时，若有人能从这枚卵的角度去看，庞欢本体的大脑，早已经颠覆了原先医学解剖图片上的样子，完完全全呈现着另外一副景象。 在这幅景象中，首先可以看到一隅深邃幽暗的苍穹。 苍穹很高，又似乎无际，远处不可见。 三十六颗闪烁的星辰，十二颗湛蓝，另外二十四颗则是土黄色。这些星辰遥相呼应，好像遵循某一天道至理，稀疏散落在这一隅苍穹上，放射出璀璨的星光，笼罩着苍穹之下这一角神秘世界。 这一角世界，冷眼相看似乎有些荒蛮，有些神秘，朦胧而略显青涩，仿佛在鸿蒙中刚刚诞生不久。 但若是仔细观瞧，就会发现，这一角世界里面血气蒸腾，彰显的生命气息异常蓬勃。而在这一角世界之外，却如同被某种界壁所屏蔽，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则看不清楚。 尽管显露的只是神秘世界的一角，但这一角的面积却同样非常广袤，气势也很磅礴。 在这一角神秘世界之内，崇山峻岭，深谷幽壑，流泉飞瀑，乃至于江河溪水，都是依稀可见。 相比之下，极其渺小的这枚卵，如今正置身在这一角世界中某个山谷之前。山谷很神秘，难以测度，显露在外的只是一个谷口。而构成山谷的近端山体巍峨磅礴，直抵苍穹，远处山体则隐藏在滔天弥漫的血气之中，不可见。 在山谷之前的空间里，有许多如同风刃般的血气在纵横飞逸。 透过谷口，在庞大的山谷里面，隐见混沌翻涌，气息滚滚，宛若开天之初，产生出一阵阵巨大的能量波动。 随着这种能量波动，不时的又有一些奇异能量从山谷口往外溢出，好似潮汐般向着远处播散。 即使距离谷口之外较远的地方，也都能感受到这种奇异能量的侵袭。 奇异能量浑厚而庞大，也很古怪，似乎只是为了保护山谷秘境而存在，不容许外来者进入。 当奇异能量刚从谷口涌出来时，气势霸烈，带着些许雷鸣电光，颇有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可一旦逐渐远离谷口，便开始减弱，乃至于最终消散在谷口之外很远的空间中。 然而，即便这样，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奇异能量，也要比入口之外那些旋转飞舞的血气风刃，更具有破坏性。 就像这枚卵，虽然是在谷外，距离秘境入口也是足够远，但仍然面临着很大的风险。一旦遭受到那些尚未消失的奇异能量的波及，原本它那不太稳固的形体便难保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也正是如此，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这枚卵和谷口总试图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尽可能避免遭受无妄之灾。 “经历这么长的时间，精神体尽管还不能克制住那些血气风刃的干扰，但总算还能保持形体的稳定，这也算是跨入了《嫁神术》的门槛了。不过，眼下的精神体还很脆弱，要想进入山谷，恐怕还远远没有那个能力。”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庞欢默默地发出一阵意念波动。 事实上，正如他在意念感叹中所提到的那样，这枚卵实际上就是他多年努力修炼之后，所凝聚成的精神体。 为了达到今天这一步，从四岁开始，他经历了很多磨难，也承受过很多痛苦，而且更是付出了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努力。 第016章：时光回溯 时光回溯，十五年前，夏至刚过。 拜尨寺后院。 天蒙蒙亮，晨曦尚是稀薄，一声惊悚的啼哭忽然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熬了整个通宵，总算完成了程序设置工作的陈闯，刚把半尺高的绿色小机器人放到桌面上，并随手打开了窗户，可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便听到了啼哭声。 他立刻皱起眉头，猛回头，三步两步走到一张小床旁，将已然惊醒的小男孩抱在了怀里。 随后，他抱着小男孩离开了狭小的寮房，习惯性地走到了庭院中。 小男孩只有三四岁模样，紧紧搂着陈闯的脖子，脸上还带着一丝残余的惊恐。 陈闯满脸阴郁，哼着调子有些僵硬的摇篮曲，在小小的庭院中，围着小石塔慢慢的转悠。 他一边走，一边轻轻拍打着小男孩的后背。 小男孩被他抱在怀里，似乎有了些安全感，原本紧张僵硬的身子开始变软。 随着陈闯的安抚，小家伙逐渐有了倦意，将下巴搭在陈闯的肩膀上，虽然眼皮在不时地打架，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睡去。 哑巴和尚早已闻声过来，默默站在一旁，表情很焦虑，目光追随着小男孩的表情，一双拳头拽得紧紧的。 “阿巴……” “嘘！” 见到哑巴和尚想说话，陈闯赶紧打手势制止，同时用眼睛瞄了一下不停打着瞌睡的小男孩。 哑巴和尚会意，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又过了一会儿，见到在自己的抚慰之下，小男孩终于耐不住瞌睡虫的困扰，在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之后，慢慢合上了眼睛，陈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跑一趟了……”见哑巴和尚凑过来，陈闯紧锁眉头，叹了口气：“要不然的话，这小子的情况只能越来越糟。” 原本神情紧绷着的哑巴和尚，在见到小男孩那张熟睡过去的小脸之后，表情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他探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瓜，点了点头。 “阿巴，阿巴……”一阵沉默之后，哑巴和尚不舍的从小男孩的脸蛋上挪开目光，又朝着陈闯比划了两下。 那意思似乎在安慰陈闯，让他别犯愁。 陈闯和哑巴和尚相交日久，自是明晓其意，可即便是如此，一想起自己的闹心事，仍是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瞅着怀里的小男孩，他满脸愁容：“姐姐到现在也没有醒来，她和姐夫就这么一个孩子，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对得起他的父母。” “阿巴——”哑巴和尚无言以对，只得拍了拍陈闯的肩膀。 事实上哑巴和尚也在犯愁，而这个犯愁的根源，也同样集中在陈闯怀里抱着的这个小男孩也即是庞欢的身上。 本来，庞欢在出生之后，就和很多婴幼儿一样，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即便是期间不吃不睡的时候，也会自娱自乐，吸吮手指，好奇的瞅瞅这，看看那，很少哭闹。 至于等到满月之后，小家伙更是在不睡的时候也会很惬意的玩上一会儿，基本上用不着人操心。 在旁人看来，这小子天生性格开朗乐观，尤为很喜欢笑。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只要稍稍一逗弄，这个小不点便会“咯咯咯”笑个不停，十分的招人喜欢。 然而，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闯和哑巴和尚忽然发现，幼小的庞欢经常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此后更是哭闹个不停。 俩人初时尚未在意，以为小孩子都这样，可是随着这种情况的增多，俩人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可俩人终究都是大男人，尽管个人武力修为远超普通人，但在抚育婴儿这方面，却是没有任何的经验，所以在遇到了这种情况之后，自然而然都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俩人很想知道，以前好好的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可那时候的庞欢根本就不具备明确的表述能力，于是沟通上便成了障碍。 苦逼的陈闯和哑巴和尚，由于没办法弄清楚状况，在见到小不点异常的情况愈演愈烈之下，便焦急地带着庞欢看了很多医生。 本以为看了医生，庞欢便会康复，结果过了很长时间，也做了很多检查，让他俩沮丧的是，对于小不点哭闹的症结之所在，却是一无所获。 而且最终，有些医生竟是通过猜测，硬是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这个孩子很可能继承了他母亲某些不好的基因，先天在精神上有问题。 陈闯和哑巴和尚当然不肯相信，也很生气，认为这些医生胡说八道。 尤其是哑巴和尚，为此还在好几家医院里发过彪，揍了不少像这样自以为是医疗专家。 气倒是撒了，可庞欢的病情仍是没有解决。 久而久之，陈闯和哑巴和尚的信心也在逝去的日子里开始逐渐的动摇了起来。 俩人慢慢觉得，或许那些医生说的没错，小小的庞欢在精神上可能真的有问题。 然而，等到庞欢慢慢长大，逐渐具备了表达能力之后，事情终于开始有了转机。 小庞欢不犯病的时候，显得极为聪慧。正因如此，随着他越来越清晰的自我表述，陈闯和哑巴和尚总算得以获悉，小不点之所以以前会表现得如一个小精神病似的，时不时的哭闹不停，用什么办法都控制不住，其真实原因并非像有些医生所说，是什么继承了母亲疯癫的基因，而是在小不点的脑海之内，经常会发生着一些莫名的状况。 这所谓的莫名状况，简单说来就是在小家伙的脑海里，总有一些不明原因的轰鸣发生。 那轰鸣之声好似什么东西在互相碰撞后发出，很激烈，非常突兀。而且，在轰鸣过后，还会有很浓烈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这不仅让小庞欢感觉脑袋倍加胀痛，也致使他动不动就在睡梦中乍然惊醒。 当小庞欢清晰地描述过自己的感受之后，陈闯和哑巴和尚终于弄清楚了是怎么个状况，虽然仍是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一想到既然明了了病情的根源所在，对于病情的治疗应该不会困难，所以，他俩当时还是非常高兴的。 然而，随后的现实，再一次把俩人好一顿蹂躏。 为了给庞欢治病，俩人又走了好多地方，足迹几乎遍布华夏各大医院， 在此期间，他们给庞欢做了很多的检查，包括最先进的脑电图、无辐射显微脑CT和极化转移磁共振在内，也都做了好多次。 虽然做了那么多的检查，可医生仍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论。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陈闯和哑巴和尚很难接受，同时也倍感无奈。 最终在没办法之下，俩人经过数次商量，打算求助于最后那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出于各自的某种顾忌，俩人却一直也没有付诸实际行动，但当今天凌晨，庞欢再一次犯了病之后，陈闯终于下了决心，也拿定了主意，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跑一趟了。 “我打算今天便动身，回一趟宗门。”陈闯看着庞欢酣睡中的小脸蛋，话却是对着哑巴和尚说的。在他的语气中，既有着无奈，又有着决绝。 哑巴和尚不同意，大力摇了摇脑袋，又摆了摆手，随即毛遂自荐般将胸膛一挺，使劲拍了两下：“阿巴，阿巴……” 陈闯明白他的意思，叹道：“还是算了吧，你有宗门交代的看护任务在身，根本就不能离开这里。虽然你上面的那位，很有本事，在大禅寺又一言九鼎，可一旦你擅离职守，估计他老人家就算不至于普度了你，但照样会对你予以惩罚。” “我尽管入世的时间未满，还远没有到达回到宗门的条件，但终归在入世之间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即便现在擅自回到宗门，想来也不会遭到过分的针对。所以说，你还是好好守在这里，带庞欢看病的事，有我一个人便可以了……” “阿巴！”不等陈闯话音落地，哑巴和尚连连顿足，情绪有些激烈。 看情形，他还想争辩。 “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闯忽然心有所感，目光冷厉，刷的一下，猛然间看向了庭院中的某处。 几乎是与此同时，哑巴和尚也把目光投射了过去。 俩人虽说现在谁也没动，但身上的杀气却陡然迸发，隐隐全都带着狮子搏兔的强大气势，锁定了庭院中的某个角落。 这是个又高又瘦犹如竹竿一样的老头，生就一副猪腰子脸，在长长的翘起来的大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山羊胡。 老头穿着破破烂烂，拄着一根成人大拇指粗细的紫色竹竿，面对陈闯和哑巴和尚冷厉的目光和强大气势，竟丝毫没有理会，径直大大方方从庭院中的角落里走了过来，笑道：“老夫瞽目叟，不请自来，想讨碗水喝，还望两位见谅。” 大清早的，讨碗水喝？ 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一直以来全都对自己无线接近地级高手的身手而充满自信，可是此刻在山门紧闭，晨曦稀薄的时候，寺里竟忽然多出这么一个讨碗水喝的家伙，而且事先俩人还毫无察觉，面对如此境况，可谓感觉有些诡异，所以在仓促之下，俩人于吃惊中难免全都有些愣神。 “阿巴……阿巴！”下意识之间，陈闯随即便若有所思，而哑巴和尚却心思单纯，听到老者对自己的称谓，禁不住有些发愣，随即恍然：“是了，这货自称老夫，而将我谪贬于此的那个贼秃也总是自称老僧，语气同样是倚老卖老，听着就让人生厌。” 脑海里刚刚闪过这样的古怪念头，大和尚再也没有想那么多，陡然间变得面色狰狞，露出了怒色。 什么情况？寺门还没开，你丫的就偷偷摸摸跑到老子的庙里来了，还说什么讨碗水喝，这蹩脚的理由糊弄鬼呐，老子信你才怪？ 面对老者这位不速之客，哑巴和尚当即主观地将其划分为不受欢迎的人，还没等陈闯阻拦，便宛若暴走的大象般冲了上去，想将老者轰走。 然而还没等他推搡，瞎老头竟朝着被陈闯抱在怀里的庞欢，忽然说了一句话，却让哑巴和尚立刻改变了主意。 第017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不约而至的这个老头很邋遢，眼角堆满了眼屎，而那双眼睛更是苍白里透着浑浊，显然已经瞎了很多年。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人介绍方位的情况下，竟然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径直指着庞欢，惜叹道：“可怜的小家伙，不足四岁便被人家寄宿，真是造孽，造孽啊”。 “被人家寄宿，这是几个意思？”哑巴和尚和陈闯都感觉很震惊。 俩人很凛然，此时就连哑巴和尚也意识到了，这个瞎老头很可能不简单。 能够在自身失明以及俩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子出现在这里，并且还道出旁边有个小孩子，更是表明了庞欢的年龄，直如亲眼所见一般，如果说这样的人能够简单才怪。 多亏陈闯和哑巴和尚全都不是普通人，尽管很吃惊，但仍然很快就镇静下来，同时也对瞎老头的话若有所悟。 尤其是哑巴和尚，早已经把要去推搡的大手放了下来，盯着瞎老头，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虽然对这位风一吹便像似能够飘起来的人形竹竿仍有些将信将疑，但大和尚脾气火爆是火爆，可并不缺心眼，眼瞅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有点意思，在没弄清楚老者的意图之前，他终归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再继续驱赶。 “突兀造访，彼此又不相识，老夫知道你俩心里七上八下。不过，请你俩相信，老夫绝对没什么恶意。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咱们别的话待会再说，你们俩谁能先将这孩子的情况说说？”老者道。 陈闯和哑巴和尚相互看看，全都有些迟疑。 事实上，这种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得迟疑。大清早的，来了一个陌生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什么要紧的个人信息，自己这边全都一无所知，而且对方也没介绍太多，张口就问自己这边的人是什么情况。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荒诞别扭。 好在，无论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是非常人，眼力也都非凡。尽管对老者抱有提防，但俩人也都意识到，来的这位有些神秘，而且，依着俩人的武道嗅觉，也都没有感觉到老者的恶意。所以在彼此间对视一眼之后，俩人最终还是达成了默契，觉得即便说说庞欢的情况，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考虑到哑巴和尚自身的表达问题，陈闯主动接过了话题，简明扼要说了一些庞欢患病的情况。 “您老刚才的言中所指，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寄宿。”事情关系到自己的亲外甥，陈闯不敢马虎，暂且没理会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介绍完庞欢的相关情况之后，立刻很郑重的请教瞎老头。 作为一个无限接近地级高手的武道修行者，同时又出身于非凡的宗门，陈闯的思维和见识自然不凡。 他以前就曾听说过，在这陆离光怪的世间，总会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灵魂寄宿便是一种。 人有魂与魄，共同构建成灵魂，而据说一些人在特定的情况下，灵魂是可以离开本体，并且以某种途径和方式，进入别人的体内，与其共享一个身体，这便是所谓的灵魂寄宿。虽说这种事情，并无真凭实据，也没有过实实在在的确切例子，可传闻了那么多年，对于某些人来说，别看表面上嗤之以鼻，暗地里却极可能持有可信态度的。 陈闯自然不是表里不一的人。事实上早些年他并不信这个，然而，经历的多了，再加上宗门经典上记载的离奇事情也不少，到了这些年，他的心态多少已经有了改变，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神奇，自己没有见过的事情，却并不代表着就没有发生或者是不存在。 另外，自打庞欢患病以来，走了那么多的地方，看了那么多的医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正是有了这样的际遇，陈闯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和许多有病乱投医的人一样，在找不到对某些事情的解释后，已经开始逐渐地将希望往某些玄异的方面去寄托了。 瞎老头闻言，虽见陈闯问得紧，但仍只是微微颔首，接着就像心明眼亮的好人一样，稳稳当当，径直走到了陈闯的跟前。 碰了个软钉子，陈闯并不在意，目光注视着老者，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者其实也没有在意陈闯的反应，走过来之后，并没有丝毫耽搁，用一双苍白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庞欢的前额。跟着就如同一个神棍一般，他抬臂屈肘，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令啊……唵嘛呢叭咪吽……吽啊……” 见到老者整个肢体动作以及语言神色，配合的十分娴熟，显是不知曾经做过了多少次，陈闯和哑巴和尚都是一阵无语。 俩人怔怔的看着，哑巴和尚心道：“这老货身着打扮俨然是丐帮出身，并非我佛门中人，为何会唱真言……” 几分钟过后，老者仍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不过，原本睡得正酣的庞欢倒是被惊醒了。 小家伙醒来，尽管睡眼朦胧，可乍然见到老者的怪异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揉揉眼睛，小嘴一瘪，小家伙脸色难看，瞅着似乎要哭，然而，也不知怎的，倒是没有真格哭出来。 见到这种情况，陈闯皱了皱眉，而哑巴和尚却早已鼻息浓重，竖起了眉头，显然心疼已极。 “阿……”哑巴和尚本在克制，此时终究没忍住，跨上一步，指着老者刚想说话，却被陈闯使眼色制止住了。 陈闯目光有些冷，默默盯着老者的举动，没有言语。 不过，没言语归没言语，却不代表着没反应，若是此时将他的衣服脱去，便会发现他全身的肌肉几乎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中，坚硬若岩石。 很显然，他心里也有不满，并且在时刻提防着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 老者对于周围的氛围似乎毫不知晓，随着最后一些乱七八糟的音节被吐出之后，他轻喝一声：“出来”。 “这老货倒也会装，有模有样。”哑巴和尚心道，可随后他的大眼珠子便直了。 只见老者变化掐诀的手，打了个玄奥繁复的手印，再又随手一招，竟犹如变戏法似的，顿时从庞欢眉间引出一团青黑色有若实质般的气息。 刹那间，一股极度妖异的氛围以那团青黑色的气息为中心，在庭院中迅速弥漫开来。 第018章：吃掉 无论陈闯，还是哑巴和尚，置身在这种氛围之中，禁不住全都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在他们的感觉中，自己的灵魂似乎都遭到了禁锢。 “收！” 老者好像知道他俩的感受一般，将紫竹杆往地上一插，空出手来，随着唇齿见轻轻吐出一字，再次打了个手印。 无论之前的手印，还是现在的这个，以陈闯和哑巴和尚这等洞察秋毫的眼力，愣是没看清瞎老头是如何操弄的。 随着后一个手印打出，弥漫在庭院中的那种妖异而慑人的氛围，顿时消失，这让陈闯和哑巴和尚全都身心一松。 “好厉害！”感受到自身的变化，陈闯眉头挑了挑，看着老者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哑巴和尚盯着老者手里面的那团东西，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道：“幸亏没动手，这个老货有点邪性。” 老者此时的注意力仍旧在那团青黑色气息上，而后者好像很不愿意被引出，极力挣扎。两者较劲之下，后者的形体如同被牵拉揉捏的面筋似的，越引越长，由粗变细，极力粘附着庞欢的前额。 看情形，青黑色的气息是在和老者对抗，非常想要回到庞欢眉间脑内，然而，它可能毕竟能力有限，最终还是被引了出来。 刷的一下，瞎老头一把将青黑色气息给攥在了手里。 青黑色气息立刻变幻成人形，如同一个小小的精灵，在瞎老头手里频频扭曲挣扎，并通过意念，不断发出不甘的咆哮。 尽管实际上并没有听到真正的咆哮声，可随着那团青黑色气息意念的发出，陈闯和哑巴和尚几乎都有一种心房如遭锤击的感觉。 “孽障安静！”似乎察觉到俩人的不适，老者一声低语，轻轻一攥拳头。 “嗦嘎！”如同精灵般挣扎着的那团青黑色气息，顿时萎靡，垂头丧气粘附在老者的手里。 那模样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这一下让陈闯和哑巴和尚都有些发懵，俩人看着那团挣扎的东西，虽然事先也隐约猜出点苗头，可终究从没有亲眼目睹过这样诡异的事情，不禁都产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个寺庙里应该发生了点状况，否则也容不得你胡来。”瞎老头翻愣着一对苍白的眸子，环顾四周后，就如一个正常人那般看着手里面的东西，淡淡地说了一句。 瞥见老者那对苍白的眸子，哑巴和尚心道：“能够在自称中带个老字的家伙，果然都不好惹。” “哦？” 就在自言自语之间，瞎老头忽然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地眯缝一对瞎眼，再一次眨也不眨的盯着庞欢瞧看。 陈闯警觉性很高，也一直在提防，蓦地察觉到瞎老头神色异常，气氛似乎不对，虽对老者有着些许敬畏，可仍是禁不住心里发毛，在唯恐发生意外之下，心念一转，赶紧下意识抱着庞欢退了几步。 “果然如此！” 对于陈闯这种如遭蛇蝎般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瞎老头或许是没察觉，或许是根本就没在意。他站在原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依旧用苍白的眸子追踪着庞欢，说话间坦露着释然。 “老人家，您似乎意有所指，请恕晚辈鲁钝，还请明示。”少顷，陈闯感觉到瞎老头似乎并无恶意，暗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好奇心涌动，便很礼貌的问瞎老头，这果然如此到底是几个意思。 另外，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看得出来，就如之前意识到的那样，这位瞎老头果然非常不简单。所以，在不由自主之下，他已然将自己以晚辈自居了，说话时，又客气了几分。 瞎老头很坦然，貌似一点没有隐瞒，呵呵一笑，解释道：“老夫手里面攥着的这个青黑色的东西，是一道残魂，应该以前便被封印在寺内，而且很可能由寺内一个特殊的封印镇压着。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残魂竟然离开本体，从封印中跳脱了出来。” “按理说，残魂一旦获得了自由，就会想方设法驱动本体，选择离开先前被封印的地方，但它却没那么做，而是留了下来。究其原因，是它舍不得这里。至于为何舍不得，我想应该是它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宿主，而这个宿主眼下看来便是你怀中的小家伙。” “您的意思是说，在我外甥庞欢的身上，有着吸引这道残魂的存在，而这存在又让他很有些与众不同？”陈闯问道。 瞎老头点了点头，没再多做解释，只是坦言，经过他的感知，在庞欢的脑内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存在，而这个存在具体是什么，他也没弄清楚，只知这存在蕴藏丰富的道韵。 蕴含道韵的存在，天生对真魂具有很强大的吸引力，尤其是残魂，更是需要某种道来完善自己。 依据瞎老头猜测，庞欢体内的那个存在，很有可能便蕴藏着这种补缺的道。 而残魂能够被庞欢所吸引，极有可能便是冲着这个未知存在去的。 为了证实猜测，瞎老头随后又通过一些手段，和这道残魂进行沟通。 “嗦嘎……”片刻之后，估计是沟通完了，那团青黑色的残魂，又垂头丧气地蔫了下去。 “爷爷抱抱！”还没等老者将和残魂沟通后的结果说出来，陈闯怀里的小家伙忽然伸出两个小胳膊，往前倾着身子，一脸希臆的望着老者。 或许是一直缠绕自己的病患已被清除，此时的小家伙变得精神了不少，本来小模样就很遭人稀罕，此时眼角眉梢又袒露着讨好的笑容，别说是陈闯和哑巴和尚，就连初次见面的老者，也在这一声稚嫩的呼唤中，露出了怜爱的神色。 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老者径直坦开怀抱，猪腰子脸笑得满是褶子，迎了过去：“哎呦呦，小家伙，知道爷爷帮了你，便这么急着来感谢爷爷啦。” 陈闯原先虽有些戒心，可眼见着老者真的帮了忙，当下也不好意思阻拦，于是将小家伙交给了老者。 老者一只手仍旧握着残魂，将庞欢抱在怀里，眉开眼笑，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小家伙已然“嗒”的一声，丝毫没在意那老皮老脸，亲了他一口，跟着便道：“谢谢爷爷帮了欢欢。” “嚯，好懂事的孩子啊，呵呵呵……”老者仰首酣笑，十分欣慰。 陈闯面色古怪，瞅了瞅哑巴和尚，哑巴和尚则露出微许妒忌，扭头别处，郁闷地说了声：“阿巴！” “嗦嘎！”猛然间，老者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捉住，几乎是与此同时，已经被控制的服服帖帖的残魂陡然发出一道咆哮的意念。 在这意念中，有着道不尽的痛楚和不甘。 “害我，报仇，吃掉、吃掉！”老者俯下头来，恰好看到小家伙正紧紧捉住自己的手，蠕动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在气哼哼的嘟囔。 老者愕然，再一往手里攥着的那道残魂看去，立马发现，残魂的半边脑袋已然消失。 “此子不可惹啊！”老者终于明白，小家伙为何会主动凑过来让自己抱了，原来是早有预谋。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口凉气。 “哼，我就知道，除了我和陈闯之外，欢欢绝对不会和别人也那么亲的。”哑巴和尚心道。 第019章：古今多少事 残魂虽说看似有着形体，实际上却是由类似于精神能量的物质组成，被庞欢咬掉一口之后，缺失了一部分，这种类精神能量的缺失自然很疼，但它仍是能够通过自身的能量转移，将缺损处填补，马上又恢复了完整形体的模样。 事实上庞欢咬下一口，但他并不懂吸收之法，这口类精神能量很快就从他的口腔中消弭了开来，而他对此并不在乎，眼见残魂的脑袋又变完整了，立刻用力想稳住老者的拳头，狠狠地又咬了过去。 老者见状，赶紧将手拿开，用单臂抱着庞欢嚷嚷开了：“哎我说，小家伙，这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太浪费了。” “嗦嘎！”残魂感觉到有人阻止了威胁，意念里松了口气。 小庞欢不甘心地瞅了瞅被拿远了的残魂，瞬间咯咯笑了起来，转首朝着老者道：“爷爷不让吃，那就不吃好了。” “爷爷再见！”紧跟着他将胳膊伸向了哑巴和尚：“大伯抱抱！” 哑巴和尚咧着嘴笑，迎过去心道：“果然还是和我亲。” 发现小家伙阴谋得逞了便逃，老者山羊胡子撅起多高，一脸的无语。 陈闯瞧着过意不去，摸了摸鼻子道：“老人家，那个，那个您刚才和残魂沟通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老者见到庞欢撒欢般脱离了自己的怀抱，有些郁闷，回答的语气硬邦邦。 不过，随后回想起这段插曲，禁不住又露出了莞尔。 稍后，老者摇了摇头，主动步入正题，告诉陈闯和哑巴和尚，事实确如他之前所说，吸引残魂的那个存在，果真蕴含着补缺之道，就藏在庞欢眉间深处的一个人体秘境之中。 这个秘境被称作天谷，很神奇。 老者又说，尽管经历了好一段时间，但他手里面的这道残魂，灵智有限，仍然没有真正弄清楚，隐藏在庞欢天谷里那个散播着道韵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只是凭借本能，感觉这个存在如同潮汐般，不时的往天谷之外散播一些道韵。而当残魂一旦接近谷口，天谷里面便又会涌动出巨大的奇异能量，阻止残魂进入。 残魂有缺，灵智还没有完全开化，且本性执着，也很贪婪。尽管它始终没能真正进入到天谷，甚至连接近都做不到，但在此过程中，它依然得到了一些好处。经过那些外溢出来的道韵不断淬炼，它比以前变得凝实很多，而且也开始向完善的方向发展了。 尝到了甜头，残魂想要进入天谷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时不时的便去冲击秘境入口，但总是遭到天谷里涌出的奇异能量的阻击，两者的碰撞之下，经常引发剧烈的能量波动，产生了巨大轰鸣，最终殃及到了庞欢，让小不点动不动就遭到无妄之灾，感觉到头痛，从而被惊醒，乃至于哭闹不止。 老者解释到这里，困扰庞欢很长时间的病根终于被弄清楚，并且也被解除了，陈闯和哑巴和尚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接下来，陈闯询问老者，该如何处置这一道残魂，为了防止其日后作恶，是否要直接灭杀。 老者摇头，表示并无此意，并且再一次解释说，在地球的所谓上古时期，有人闯下大祸，怒触不周山，诱发天地灾变。最直接的后果，不仅出现了一场令生灵涂炭的大洪水，而且有些妖孽也藉此从封印之地外界跑了进来，其中便包括一株青莲变种…… 对于怒触不周山事件，陈闯和哑巴和尚自然也听过上古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个传说。一个名叫共工的家伙，暴脾气，和人家争帝，大打出手，结果悲催的是，愣是没争过人家。大怒之下，这哥们邪火攻心，一脑袋撞在了不周山上，造成天柱折，天倾西北。可这毕竟只是传说，既没有真正的文献记载，也没有后来确切的历史考证。所以，俩人就和很多吃瓜听众一样，从未当真。然而，现如今听老者道来，俩人却感到此事倒好像是真的，尤其是又听到什么妖孽以及封印之地之类的话，更是好奇心迭起。 哑巴和尚一只胳膊抱着庞欢，抓耳挠腮，瞪着大眼珠子，问道：“阿巴……” 话一出口，他才警醒，自己的独特语言，人家应该听不懂，于是又碰了碰陈闯。 陈闯和他相处多年，彼此间早已心意相通，点了点头之后，问道：“老人家，按您所说，难道这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说竟是真的，另外，还有那封印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传说？”老者一声轻叹：“古今多少事，都湮灭于传说中。” 在这一刻，老者有着无限的萧索，而更令陈闯和哑巴和尚吃惊的是，忽然感觉有一股说不尽的沧桑，从老者的身上扩散开来，而越发诡异的是，老者的身形似乎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明灭不定。 “阿巴——”哑巴和尚嘴巴张开，下巴已然合不上，心头电闪：“见鬼了啊，明明就在眼前，为何这老货忽隐忽现？” 陈闯也同样吃惊非常：“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感觉他好像活了无尽的岁月？” 老者似乎已然察觉到自己的失常，苍白的眸子扫了俩人一眼之后，那股沧桑的气息顿时不见，而整个人的身形也恢复了正常。 没再谈关于传说的话题，老者继续说道，依据残魂提供的信息，这株青莲变种当时修为很弱，只是个懵懂的小妖，为了增加修为，开始进入一些深山秘境，采拮资源，结果遭到很多修道人物的追杀，在连番逃窜之后，青莲变种大部分本体遁走，却留下一段残体。 而这段残体，同样附着有青莲变种的一点残魂。 青莲变种也算是天地奇物，虽然只遗留了残缺的一小部分，却也具备很强大的滋养身体和灵魂的作用。 当年有个名叫荣成的人曾将青莲变种残体带走，并把它封印，历经数千年之后，最终辗转被一个姓张的道人得到。那时姓张的道人着急要去某个秘境，途经拜尨寺寄宿，偶然见到寺内一口古井很是不错，为了自身行走方便，就把青莲变种残体封印在了古井中。而这一封印便是几百年过去，那个姓张的道人也是一去不返。直至几年前，不知为何，封印忽然松动，青莲变种残体经过努力，本来于两年前就可摆脱封印而逃走，却在意外中发现，寺内竟然还有一个道韵外溢的小家伙，青莲变种残体因贪恋道韵便留了下来，至于残魂倒是跳脱出古井，这才有了庞欢后来患病的事情。 如今残魂既然已经被捉，而且本体也仍在原先的封印之地，也就是小院正中的那口古井里，所以只要将残魂送回本体，并且再次封印口古，便可了结今日之事。 起先，哑巴和尚知道人家越过了关于传说的话题，应该是不想说，自己尽管好奇心爆棚，却也不得不忍了下来，虽说如此，但毕竟不爽，而眼下正当意兴阑珊之际，忽听老者提到了古井的事情，禁不住又来了兴趣。 第020章：望气 哑巴和尚在拜尨寺居住多年，自然知道寺内有一口古井，虽然当年刚来的时候，曾被勒令不得私自窥探，但听了瞎老头的话，早没了那些顾忌，当下便单手搬开院中那个小石塔，显露出了一口幽深的古井。 被他抱在怀里的庞欢，立刻不安分的往前探出身子，满脸讨好，手指井口，朝哑巴和尚急急说道：“大伯好——欢欢要看！” 哑巴和尚张嘴一乐，忙点头，将庞欢身子往前送了送，不过，一双大手却紧紧地护住了小家伙。 井口很一般，普通的青砖垒就，约磨盘大小，但井内部却很宽阔，直径足有两丈，打开之后，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振奋。 都说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而，当陈闯和哑巴和尚借着照明的光亮，仔细往里面一看，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幽谧的井水上方摇曳生姿的那一株青莲，叶片厚实巨大，足有一丈方圆，被氤氲袅袅的雾气所笼罩。 而在青莲叶片旁边，高高探出一枚如同小儿头颅大小的花蕾，很青涩，也很紧实，估计距离绽放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陈闯和哑巴和尚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巨大的青莲，震惊过后，陈闯忙说出心中的困惑，向老者求教。 老者说得很简约，只是告诉他俩，残缺青莲的母体本是天地奇物的变种，而古井中的这一株更只是个枝杈，不仅十分幼小，还是个残体，如果是真正的青莲变种母体，长大之后，足可以遮天蔽日，庇护一方妖界。 陈闯和哑巴和尚听了，自是乍舌不已。 尤其哑巴和尚，更是脑动大开，委托陈闯进一步询问，一个青莲变种便可以庇护一方妖界，要是真正的青莲，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将会如何。 老者长长下巴的山羊须抖动，连声呵呵，颇有一种面对小孩子不足道也的姿态，并不作答。 陈闯和哑巴和尚其实都已经有所觉悟，知道眼前这位绝对是个高人。人家所触及的领域，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尽管欲求解惑的心思异常浓重，可俩人终究都不是不知进退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说，俩人便和之前一样，也就都没有再往下追问。 不过，虽然没有追问，但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觉得老者刚来的时候，所说的那一句想讨碗水喝，应该纯属信口的托词，事实上这位绝对不是偶然而来。 意识到这里，哑巴和尚和陈闯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而哑巴和尚更是如之前那般对陈闯捅捅咕咕。 陈闯当然会意，尽管觉得人家帮了自己这边的忙，仍去询问人家这个那个的，似乎有些唐突，但转念一寻思，有些事情要是闹不清楚，日后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块心病，毕竟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道理。况且问明白了之后，对于如何偿还人家的恩情，也会有了一定的方向。所以，略作迟疑之后，他终归还是问道：“老人家，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既然不知道，那还是别问好了。”老者似笑非笑瞅着他。 陈闯顿时有点发堵，心说哪有这样的，我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而这位可倒好，竟然直接就把口风封上了。 厚着脸皮，权当没听到，陈闯问道：“之前见您所作所为，无不大有深意，所以在下深感困惑，难道您来这拜尨寺真的只为讨碗水喝吗？” 老者摇头：“当然不是。” “那您又为何会那样说？”心想果然如此，陈闯又问。 老者鄙视的看着他：“初次登门，和主人又不认识，难道你会直眉瞪眼的一点由头都不找吗？” “……”陈闯脸一红。 老者笑道：“好吧，你也别尴尬，老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现在既然你已经问到了这，那我就说说为什么会来此，免得你在老夫走后，心里七上八下不落地。” “晚辈洗耳恭听。”陈闯抱了抱拳。 老者哂道：“听着便是听着，都什么年代了，嘴里还拽来拽去，故弄江湖中的那套做派。” 陈闯又一阵无语，心道果然连客气客气都不行。 老者没有在乎他的反应，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所谓望气你信吗？” 陈闯一愣，随即摇头：“我不懂，况且又不是风水先生，哪里来的信不信。” “阿巴！”哑巴和尚在旁，也挥了挥手，表示他是真的不信，并带出一脸的嘲弄。 “爷爷，什么叫望气？”倒是庞欢，躲在哑巴和尚怀里，眨巴眨巴满是好奇的眼睛，脆生生问了一句。 “看看你们两个大人，在某些时候还真不如一个孩子。”老者哂道：“不知道并不代表就不存在。而小和尚更是遭恨，明明无知，却又愣装出不信的样子，一点都不知道求教。真是懒得理你们。” 陈闯一脸惭愧，哑巴和尚则是一脸无所谓。 老者果然没理他俩，伸手轻轻掐了庞欢小脸一下，笑道：“所谓望气，就是观测云气，预测吉凶。凡望之气：有大气，有小气，有往气，有来气，有盛气，有败气；有紫色气，有黑色气，有赤色气，有灰色气……气色光明则发达，气色暗淡则败落……望其气，知其运；审其气，辨吉凶……” “……所以说，望气虽然是数术小道，但仍是非常玄奥，若是能够尽数通晓，必当受用不尽……”老者口若悬河，一顿解说，最终颇为自得问道：“小家伙，你现在该明白何为望气了吧？” 庞欢躲在哑巴和尚怀里，不敢看老者，掰弄着手指头，弱弱地答道：“不是很明白。” “……”老者的猪腰子脸，吧嗒一下，顿时垮了下来。 哑巴和尚忍不住大笑：“嚯嚯嚯……” 那笑声如同夜枭鸣叫。 陈闯本也有些忍俊不住，然而，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禁不住吃了一惊。 他小心地问道：“老人家，您真的精通望气之术？” 老者正值郁闷，想也不想的答道：“你这厮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不懂装懂吗？” “实话跟你说，我老人家能够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寺院里，就是看到在小寺院的上方，萦绕着一团紫气，而这团紫气之中，又有着祥瑞显现。老夫心中好奇之下，这才纡尊降贵进了来，否则的话，别说是你们，即便是华夏首脑，也别想见到老夫一面。”老者似乎有点自恋，受不得别人鄙视，急着解释，就连情绪都有些激动了。 陈闯早就忽略了之前那个“这厮”，又道：“您的意思是说，您确实看到了……” 憋着一口气，陈闯小心翼翼地接道：“……看到了紫气？” “废话！” 老者更加生气，跺了跺脚，似乎想直面陈闯，结果却大步流星从陈闯旁边走了过去，他指指点点道：“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你当老夫说谎吗……” 见老者怒气冲冲，毫无顾忌地越走越远，庞欢终究忍不住用两只小手捂着脸蛋，目光透过指缝看过去，忽然肉疼地喊道：“爷爷，你要去哪儿，再往前可就要——撞墙了。” 陈闯：“……” 哑巴和尚：“……” 第021章：撕裂天空 老者微笑折返，捋了捋山羊须，很欣慰，手指陈闯，不住点头：“还是你这个小家伙有良心，不似你家两个大人，欺老夫年迈眼瞎。” 随即他又觉不妥，耳朵动了动，鼻子闻了闻，这才找正道了庞欢的方位，面不改色，道：“哦，在这呢。” 哑巴和尚见状，又如夜枭般大笑，而陈闯则是将信将疑。 “爷爷眼睛不好，大伯不要笑。”庞欢用小手遮住大和尚嘴巴，跟着挣了挣身子，说道：“大伯松手，欢欢要下去。” 哑巴和尚不明其意，但不忍违拗，还是将小家伙放到了地上。 小家伙跑到老者身边，拉着老者的手，迈步向前，道：“爷爷，咱们到井边看看。” 老者疑惑，猫着老妖，不自觉跟上。 到了井边，庞欢松开老者，趴在井沿上，探头往下看一眼，这才扬起脸，指着老者手中的残魂：“爷爷，它怎么办？“ “怎么办？“老者诧异，想了想才明白了过来，知道小家伙的意思，是怎么样的处理残魂，于是随口说道：”当然是把它送回到井里。“ 庞欢眼睛亮亮的，很期待着问道：“爷爷，你真的要将它放回去吗？要是真的，怎么还不做呢？” 老者一怔，低着头，问道：“小家伙，你确定想让老夫将残魂放回到井里？” “为什么不呢？”庞欢狠劲点了点头：“井里才是它的家。在外面玩够了，就像我一样，它当然要回家了啊。” “看你的样子，怎么感觉是想帮它？”老者摸了摸庞欢的脑瓜，有些不解。 庞欢赧然，低着头抓着衣襟道：“我是啊。” “哦，你不是很恨它吗？”老者摸了摸鼻子：“刚才某个小家伙还一副要吃了它的样子，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友好了。” 小家伙收起害羞，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报了仇，为什么还要恨它。” “还有，舅舅常说，有时候帮助别人，其实就是帮助自己，所以——所以，我现在就想帮它了。”庞欢又补充了一句。 老者用苍白的眸子找了找，不确定陈闯的位置，赞道：“没想到你这么古板的一个人，还有如此的一面，倒是难得。” 陈闯面无表情：“应该的，对小孩子就得从小抓教育。” “那你现在说说，为什么帮了它就是帮了你自己？”老者心想果然没看错，门风很正，好善良的一个孩子，为此，他满脸笑容，想考考庞欢。 庞欢背着小手，很认真地说道：“井里的莲花没有了它，就会很傻，傻了就不会长的很快，长不快就会让藕也长的慢，而我自小就最喜欢吃藕了……” 说到最后，小家伙咽了口吐沫，红了小脸，低下头踢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变得很腼腆。 “噗！“老者忍不住喷了一口。 原本他正手捻山羊须，此时突兀之下，几根胡子已被扯下。 哑巴和尚嚯嚯怪笑，走过去摸着庞欢的小脑瓜，很是欣慰。 陈闯黑着脸，瞅着庞欢，默然不语，不过心里却道：“孩子还小，有些奇思妙想，也怪不得他。” 然而，他理解，别人却并非如此，就比如老者手中的残魂，此时竟然很人性化的呆愣起来，而且还很干涩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尽管它没有唾液。 与此同时，古井中青莲巨大的叶子，也簌簌抖动了两下。井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又没做什么，它这是怎么了？”庞欢扒着井沿，很不解。 陈闯皱眉，眉间的川子形皱纹更深了，暗道：“老人家之前多半话不真实，残魂确实有缺，可灵智还是蛮开化的。” “不错，不错，你说的对极，果然是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老者扔了胡子，有些心疼，狠狠地剐了一眼陈闯。 “……“陈闯默然，面色凝重望着老者，暗自揣摩：“老人家果然深不可测，单是这盲与不盲，便让人捉摸不透。” 见到无人搭茬，老者表情古怪，也同样没再搭理谁，就在庞欢无邪的眼光中，口中嘟嘟囔囔，一扬手，毫不犹豫地将残魂送入了古井。 青黑色的那一团气息，从他的手里飞出，立刻如乳燕归巢一般融入到了那一株花蕾之中。 就在一瞬间，诺大的青莲叶片竟然像躲贼似的，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收拢，裹着花蕾，一眨眼沉入到了井水之中。 井水冒出汩汩妖气，汇同先前的妖气，开始大肆泛滥，弥漫，只一小会儿，井内宽阔的空间便变得不能视物了。 “合二为一喽，果然变聪明了，将来一定能结出大大的藕。“小家伙脸蛋红红的，拍巴掌兴奋的叫着。 哑巴和尚再次嚯嚯怪笑，摸着庞欢的小脑瓜，很是欣慰。 老者很无语，不过还是略做解说，这株青莲变种残体，经过数千年的回复，确实快要健全了灵智。 凭借灵物本能，它知道外界存在不可抗拒的危险，所以才如此快捷的躲避了起来。 陈闯心想老者之前果然说话没尽然，不过，尽管如此，却并不耽误他和哑巴和尚一样，颇有一种眼界大开的感慨。 老者让哑巴和尚将小石塔搬回原处，当着陈闯和哑巴和尚的面，在小石塔上重新做了一番布置。 在老者操控下，一些神奇繁复的手印被加持在小石塔上，原本还略微躁动的小石塔，逐渐安静了下来。 陈闯和哑巴和尚见多识广，曾经也见证过很多神奇的事情，可看到了这种情况，依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封印重新建好之后，陈闯忍不住一直盘桓在心里面的好奇，询问老者，为何最终真的将残魂留下。 瞎老头淡淡回答，一切都是为了因果。 按着瞎老头的说法，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想害别人，那首先就要有自己被害的打算。 同样道理，青莲变种残体既然想从别人身上得到好处，那么就得有被人家谋取本源进行滋补的觉悟。 老者将残魂留下，也是为了让因果圆满。 尽管老者说的囫囵，让陈闯依然困惑，不明白那所谓的因果具体指的是什么，可他毕竟是个懂分寸的人，见老者似乎不再想说，也就没再继续询问。 瞎老头处理完残魂的事情，用苍白的眸子看了看陪着的三个人，便做出了要走的姿态。 陈闯见机，赶紧挽留。 之所以这样，陈闯一个是感激老者帮了大忙，想尽地主之谊，同时也对庞欢体内新获知的另一样神秘存在，仍是感觉惴惴不安。 通过之前的事情，陈闯自是知道老者定然来历不简单，继而很想将其留下来，既想从人家身上学些东西，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外甥着想。 鬼才知道小家伙天谷内隐藏的那样东西究竟有没有危害，如果老者能够长期留在拜尨寺，起码将来在那个东西产生祸乱的时候，他和哑巴和尚俩能够有个依靠，不至于届时弄得焦头烂额，无从下手。 然而，任凭他如何挽留，老者却执意要走。 最终，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顺从。 老者要走，小庞欢也同样不舍。小家伙尽管年幼，懂得不多，但对于救了自己的老者，仍是有着天然的亲近。所以，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庞欢始终是苦着小脸，喊着爷爷不走。 老者最终回首，慈祥一笑，挥了挥手，却并不停留的意思。然而在下一刻，他竟面色一变，原本挥动着的手，陡然在电光石火之间，突兀地舒展开来，直接朝着空中一撕。 朝阳下，天空立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黑黢黢，就仿佛巨魔之口，无物不能吞。 第022章：空间禁锢 黑黢黢的虚空中，仿佛沉寂了万古，静默无声。然而，一只大手却乍然出现，无边无际，朝着一个光点抓下。 光点宛若小小的精灵，灵动异常，速度极快，仿佛知道了危险，竟然带着无数虚影，想要飞出大手覆盖的范围。可大手实在是太大，抓捕的速度也同样很快，尽管光点拼命的加快速度，但看上去仍是难以逃脱被抓获的命运。 “胆子不小，竟然就隐藏在旁边，要不是你不知为何散播出的那一缕气息，老夫恐怕还真被你蒙蔽了过……“老者很不屑，从容站在神堂后面的庭院中，淡淡地说道。 “咦？”然而，话没说完，老者猛然惊异。 就在同一时间，虚空中那个眼看就要被大手捉住的光点，倏然间闪了闪，便直接从虚空中消失了。 “瞬移！”庭院里，老者一声惊呼。 “嗖！” 好似天外来客，一道光倏然从空中那道黑黢黢的口子中飞出，紧跟着，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道光便直接遁入庞欢的眉间，随即消失不见。 陈闯脸色大变，揉了揉眼睛，看着已被哑巴和尚抱在怀里的小家伙：“这……” “阿巴！”哑巴和尚也大惊失色。 老者同样盯着庞欢，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缓缓将伸入空中的手收回，那道黑黢黢的口子也随之闭合消失。 “追了这么久，到了最后，竟然会这样。”老者喃喃自语。 陈闯看向老者，冷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虽知他心系庞欢，语气未免有些过了，但仍是不冷不热地答道：“怎么回事？你又不像老夫是个瞎子，难道自己没看见吗。” “老人家莫怪，陈闯实在是太过于惊悚，担心前脚刚拒了狼，后面却又来了虎，祸乱小孩子，所以焦急之下，说话难免没遮拦。” 老者拄着紫竹杆，似有思量，恍若未闻。 并不理会老者神色，稍稍停顿了一下，借以缓和心神，陈闯继续道：“听老人家之前的话语，对那道光好像有所了解，若真如此，还请老人家不吝赐教。” 他和哑巴和尚一样，除了看到天空忽然裂出个口子，以及有一道光飞出，进入到了庞欢的脑袋里之外，并不知道刚才在界面之外的虚空中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有此一问。 哑巴和尚也同样着急，瞪着大眼珠子，眼光在老者和庞欢的眉间转换，嘴里更是连声阿巴、阿巴的叫着。 老者直接无视哑巴和尚，却用苍白的眸子翻愣了一下陈闯：“放心吧，有老夫在此，就算来的真是虎，那它也得卧着。” 他并没有回答陈闯后面的话。 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凝重，他面向依然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庞欢说道：“别以为躲在小家伙的脑袋里便没事了。” “你应该知道，凭着老夫的手段，绝对有办法能将你从小家伙的脑袋里弄出来——”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住嘴，耳朵支棱着，放佛在倾听。 陈闯和哑巴和尚都很诧异，纷纷凝神注视。 过了少顷，老者又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不错，老夫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属实会对小家伙造成伤害。” “不过，桀桀……”老者冷不丁怪笑，在这一刻，他神色巨变，仿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丝毫慈祥的模样，而变得非常狰狞。 “爷爷吓人！”庞欢惊恐。 陈闯和哑巴和尚顿时全都露出惊怒之色，前者慢慢靠近，后者则开始逐渐往后移动。 对于俩人的小动作，老者全然没做理睬，森然道：“小家伙气运加身，老夫确实很看重他，也想培养他。但小家伙终究是个小家伙，就算气运再大，在没有成长起来，终究也只是一个小蝼蚁，而你则不同……“ 言及于此，老者似有忌讳，没有继续说是怎么个不同，而是话锋一转，断然道：“尽管老夫不知道你是如何流落到这颗星球的，但既然被老夫发现了，那就代表合该老夫有此机缘。俗语说过了这村边没那个店，无论如何，老夫也必然要将你得到。” 说到后来，语气转利，老者拄着紫竹杆，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事到如今，对于陈闯来说，简直像做梦似的。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在陡然之间，竟会发展成这样。而眼下意识到老者好像要对庞欢动手，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尽管心里十分忌惮老者，但在急怒之间，还是猛扑了过去。 哑巴和尚和陈闯心意相通，早就知道陈闯必会有所动作，为了避免庞欢遭遇不测，就在陈闯扑过去的时候，他立刻默契的往后极速后撤。 一股古怪的气势从老者身上发出，一瞬间，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住整个拜尨寺，致其所在的空间放佛凝固。 陈闯两脚离地，保持着飞扑的姿态，一动不动，连脸上的的表情也像被冰冻了一般。 而哑巴和尚也是如此，紧紧抱着庞欢，身体向后倾斜在空中，怒目圆睁，一脚悬起，一脚蹬地，同样一动不动。 甚至连小庞欢，整个人也都如木雕泥塑似的，张着小嘴，瞪着眼睛，始终保持着在一瞬间惊恐的神色。 “螳螂挡车，不自量力！”只有老者一人，仍是自由如初。 他蔑视的看看陈闯，又瞅瞅哑巴和尚，最终把目光再次聚集在庞欢的前额：“到了现在，看看还有谁能阻挡得了老夫！” “嗯？什么，住手？”抬起的手顿住，本是对方是神念传音，但老者出于习惯，还是皱了皱眉，侧着耳朵，状如倾听，：“老夫为何要听你的？” 又过了一小会儿，老者森然笑道：“大不了牺牲一个小蝼蚁而已，至于你——还有藏在小蝼蚁天谷中的那个东西，哪一样也都跑不了，注定都是老夫的福缘。桀桀……想不到在这颗破落的星球上，随便游历一番，竟然能够同时得到两个宝贝，老夫还真是幸甚之至！” 空间的桎梏，让另外三个人全都不能动，但老者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他们可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小精灵！这多半便是跑进欢欢脑子里的那个东西。看情形，为了得到小精灵，老家伙是铁了心要对欢欢下手。现在老子动又动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哑巴和尚心急如火，很想突破桎梏，可是任他力大无穷，又身怀绝技，可是面对那空间之力，却如同蜉蝣撼树，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珠都转动不得。 哑巴和尚焦急，陈闯更是不例外。 别看庞欢只是外甥，可在陈闯心里，早就将庞欢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如今见到老者跃跃欲试，放佛在下一刻便要对庞欢下手，他的一颗心自然吊到了嗓子眼。 “老家伙不实诚，为了那个什么精灵，翻脸不认人，实力却又那么强大，这可怎么办？”他心态杂陈，非常羞恨，本以为在姐姐遇难之后，自己发愤图强，经过那么多年的苦修，在武道一途上已然快要登及地境，虽说照比某些人，还差了一些，但总归也属于强者一流了，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着实凉了心。 和神秘老者比较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连屁都不是。人家只是稍稍展露一点实力，自己便如同被困在蜘蛛网上的小小蚊蝇一般，连起码的挣扎，都无法施展。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人家面前，还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啊！”他暗自悲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好在他心思比哑巴和尚复杂，尽管情绪低落，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可考虑到现如今所面临的事情，实实在在是关系到庞欢的小命，所以，明明感觉事情似乎已经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他仍是非常不甘，于是强自按捺下汹涌的负面情绪，并且暗中告诉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营救庞欢的机会，也不要放弃。 一边调整气息，蓄力挣扎，企图脱离空间桎梏，他一边极尽所能的开动脑筋，拓展思维，想看看是否还有别的途径，能够打破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 “嗯？” 或许是被逼到了极致，脑筋大开，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在这期间的某一刻，一道灵光竟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第023章：哒哒哒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是笑话，希望你们能够识趣点！”大局在握，老者作出警告之后，不想再为了蝼蚁而浪费法力，于是收起气势，空间禁锢顿时消失。 “咚咚咚！”心跳声忽然响起。 老者满脸鄙视，侧着耳朵倾听，道：“还没对你怎样，便吓成这样，你也算是个男子汉？” 陈闯收住往前抢步的势子，站稳之后，心知肚明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不禁满脸愧色，心跳声越发强烈。 空间禁锢突然消失，哑巴和尚差点仰面跌倒，好在他功力深厚，终究和陈闯一样，还是稳住了身子。 “阿巴——”他护住庞欢，心中大怒，想替陈闯争辩，可话一出口，便看到了陈创的脸色，禁不住讷讷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者摇了摇头，很不以为然。 “果真都是不经事的蝼蚁。”他态度轻慢，翻愣了一下陈闯，转回身走向哑巴和尚。 哑巴和尚单纯彪悍，却不是傻子，也知老者厉害，并不是自己所能抗拒的，见他朝着自己来了，便呼啦一下，转身欲逃。 “定！”老者鄙夷，轻轻叱咤一声。 哑巴和尚立刻保持要逃走的姿态，表情固定，满脸狰狞的一动不动。 老者翻着苍白的眸子盯住被哑巴和尚紧紧抱在怀内的庞欢，慢慢的伸出了枯瘦狭长的手，桀桀怪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小经灵，你还是从了老夫吧，即若再多挣扎，恐也是无谓。” 他很得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咚咚！”陈闯的心跳越加猛烈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闯所居住的寮房内，摆放在桌面上的那个小机器人，忽然间眼睛亮了起来。 小机器五官刚毅，完全一副老早以前华夏军人的形象，身穿绿色军装，头戴绿色军帽，显得英姿飒爽。 随着眼睛亮起，它声音不高，仿佛还带着稚气，铿锵说道：““报告首长，脉动共振完成，已锁定目标，攻击！”” “嗖！”小机器人摆出超人进击的经典姿态，脚底突然冒出火光，透过开启的窗户，从寮房内飞出。 那速度远远超越了声速，快不可言。 “哦，还有傀儡！”就在小机器人刚启动攻击的刹那，老者便有了察觉，然而，还没等他做出过多的反应，一道光影便要冲到了面前。 “米珠之物，也放光华？” 老者哂然，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将原本伸出的手，沿着一道玄奥的轨迹，朝着小机器人抓去。 “哒哒哒！” 就在大手和小机器人之间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一溜子弹竟然从小机器人的口中喷出，宛若一道火龙，朝着老者脑袋攒射。 老者措手不及，一愣神。 “乒乒乓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接连中弹。随着乱糟糟犹如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一簇簇火星子在他脸上绽放。 老者大怒，“嗷咾”一嗓子，顾不得别的，一下子展露气势，将小机器人禁锢，并随手一捞，将其捉住。 哑巴和尚机灵，忽然感觉禁锢自己的力量倏地消失，自己似乎能动了，于是眼珠子转动之际，立刻开始疯狂逃窜。 “老家伙果然不凡，皮糙肉厚，比起老子的金刚掼甲的功夫也不遑多让！”一边逃窜，他一边暗自赞叹。 见到老者被子弹打脸之后，叮当乱响，他虽然很好奇，但也不觉得奇怪。对于老者的手段领教多了，他早已知道这是个深不可测得主，别说子弹伤不得，哪怕是刷的一下，老者从一个大活人，立马变成一坨狗屎，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能。 “老家伙，现在该知道了，蝼蚁急了也会咬人的！”陈闯兴奋之余，也不例外，心想自己总算如愿以偿，通过调整心率，以脉动共振的方式，启动了小机器人，如今有了机会，赶紧能逃多远逃多远。 “那位老爷爷的脸皮真厚，子弹都打不透！”在哑巴和尚逃窜的时候，庞欢饶有兴致的看着老者中弹，撇了撇小嘴说道。 然而，他刚嘀咕完，便听到一句铿锵且带着稚气的话语响起：“为了人民的利益，我——永垂不朽！” 正在逃跑的陈闯马上心中一紧：“完了！” 果然，就在庞欢好奇的目光中，老者面前忽然出现一团火光，紧跟着小家伙就听到了“嘭”的一声。 忽忽悠悠，整个的拜尨寺颤了又颤。 保持着飞奔姿态的陈闯，差点崴脚，但他顾不上这些，已然下意识地扭回了头。 对于院子里的所有人来说，没有谁能比他更加明了那句永垂不朽到底代表的是什么的了。 小机器人是他一手设计，一手完成，并且才刚刚输送完程序的。 他心知肚明，自己建造的这个小机器人，不但具有超越当下普通机器人的可怕智能，就连启动方式，也是别出心裁。 要想启动小机器人，传统的各种方法都不行，只有通过特殊频段的脉动共振才能成功，否则，任你手段通天，也别想启动。 另外，在给小机器人设置程序的时候，陈闯又特意给它输送了一段可供更改程序的变异编码，以免在特定的情况下，小机器人因死板的规范程序，而无法适应环境，导致执行任务失败。 如此一来，被设计出来的这个小机器人，便具有了十分可怕的自主智能。 然而，即便是如此，陈闯也知道，小机器人仍然具有局限性，那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绝对不会考虑到某些人性和伦理上的问题，只会依据自己的理解，来选择相应的处理方式。 本来，陈闯对此还想作出改进，可没想到刚弄完了小机器人，就出了老者这档子事。为了不让拍庞欢受到任何伤害，他只有孤注一掷，合计着通过小机器人缠住老者，从而给自己这边的人创造出逃走的机会。 事实上小机器人也没有让他失望，不但真的被启动了，而且属实也缠住了老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机器人为了缠住老者，竟然会使出最大的杀手锏。 这个杀手锏就是自爆！ 那么这个自爆的威力有多大？ 如果有人真这么问陈闯，他多半得会呵呵，心说多大，其实也没多大，顶多自爆之后，整个拜尨寺以及所在的山头从此消失了而已。 然而，当此时小机器人真的选择了自爆之后，就算他心再大，也再没有了想要呵呵的心情了。 扭回头，看到那团炽盛的火焰在老者手中绽放，并且感受到地面的剧烈颤动，他的一颗心犹如掉到了冰窖里。 倒不是担心别的，他死了就死了，哑巴和尚也同样。至于那个老者，乃是咎由自取，活该挂掉，可小小年纪的庞欢该怎么办？ 脑海中蓦然闪过拜尨寺里的一切全都化作飞灰，以及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姐姐在无人关照的情况下死去的情景，他心如刀绞，知道一旦庞欢也因此而死掉，那他纵然死了一百次，也绝对赎不了自己的罪过。 “草泥玛的，怎么没坚持两下，就特么的自爆了呢？”万分悔恨之余，字典里从没脏字的他，竟然在心里怒不择言。 第024章：经灵 正如陈闯之前在输送完程序时所担心的那样，小机器人尽管带有智能，能够主动评估目标的危险程度，但并不会考虑什么所谓伤及无辜的事情，而今天则正是这样。 当小机器人意识到了眼前目标的危险程度似乎远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时候，为了尽可能完成任务，通过程序筛选，它立刻有了抉择，丝毫没有考虑除了老者之外其他人的安全。 就在被老者捉住的刹那，它嘎嘣脆地直接启动了爆炸程序。 听到口号，陈闯扭回头，甚至于不觉间已然停下逃走的脚步，脑海中一帧一帧的画面飞快闪播。 他知道，在小机器人近乎毁灭的爆炸威力之下，无论是自己和哑巴和尚，还是庞欢，乃至于那个瞎眼老匹夫，以及现有拜尨寺中的一切，在最后都终将灰飞烟灭。 意识到这样的结果，他非常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面对绝对的毁灭，他却是偏偏的无能为力。 此时后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境。 他只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万死莫辞，觉得即将到来的悲惨结果，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面如死灰，他几乎都要闭眼，不忍也不敢直面即将发生的惨状。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当他目光闪过，捕捉到最终所发生的那一幕之后，这个一向很懂自控的汉子，竟然在刹那间呆住了。 那团仿佛带着魔性的光在老者的手中绽放，瑰丽而刺目，蕴藏着的能量十分浩荡，由此而引发的震荡，更是直让整个拜尨寺都为之颤抖。 不过，到了最后，也就仅此而已。 随着老者大手一握，那团还没有完全绽开的光，立时湮灭。 这是什么能力，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全都因此而眼神凝固。 老者一松手，稀里哗啦，一些零零碎碎的残渣剩铁，就如同垃圾一般，掉到了地上。 黑着脸——不是气的，而是真的黑，老者翻愣着苍白的眸子，朝着宛若呆头鹅般的哑巴和尚勾了勾手指：“小贼秃，如若再敢趁机溜走，老子……啊呸，怎会学这小贼秃！” 老者错愕，最后似自语，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接口，怒冲冲喝道：“如若再敢趁机逃窜，老夫定然把你这小贼秃捏成碎渣！” 话音未落，老者伸手早凌空一抓。 容不得哑巴和尚挣扎，一股大力裹着他，顿时来到了老者面前。 “好厉害！”哑巴和尚惊魂不定，跟着又很诧异，暗道：“老家伙怎会知道贫僧常对人自称老子？” “老夫就是知道！”犹如一声炸雷，老者的声音陡然在哑巴和尚的脑海中响起。 “阿巴—”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哑巴和尚如同少了灵魂，瞠目结舌，下巴吧嗒一下，耷拉了下来。 “还有——你！”老者不理哑巴和尚，带着睥睨的姿态，一指陈闯。 这次所谓准确程度，竟没有丝毫偏差，只听老者淡淡说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那个小傀儡，正是你一手操弄出来的，虽然弱的不值一提，可老夫不愿再浪费那种精力，如果敢有下次，老夫一样会将你也捏成渣！” 陈闯一怔，从之前的震惊中惊醒过来。瞥了一眼庞欢，他不觉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老者的强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所以，面对老者这个麻烦，他依然无解。于是，他一边默默思量对策，一边紧锁双眉，做出顺从的样子走了过来。 既然逃不掉，那就爱咋咋地，大不了再次拼个鱼死网破，虽说到时候纵然鱼死了网也破不了。 “爷爷不要伤害舅舅和大伯。”见到老者很狰狞，庞欢竟没显得有多怕，直接开口求情。 老者闷哼一声，不做回答，盯着他眉间，仿佛能将目光直透进去，冷笑道：“小小经灵，倒是懂得分寸，竟然没有趁机逃走。不过，这样一来，倒让老夫不得不再多费一遍事了。” 说话间，他缓缓抬手，手印纷飞，周身上下，一片肃杀。 “且慢！”不等哑巴和尚和陈闯做出反应，庞欢已然开口叱喝。 陈闯一怔，心道：“欢欢何时会用这种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话了？” “哦，李代桃僵！”老者不屑：“且慢？还等个屁，如今你已成老夫的囊中之物，瓮中之鳖，就算再拖下去，又有何意义？” “明白了，原来是那个精灵取代了欢欢说话。”陈闯心中更是焦急，可是却全无办法，脖子上冷汗不觉间已然流了下来。 “老匹夫，不要太自信！”庞欢面无表情，犹如传声筒：“如果本经灵豁出去，选择了自爆，恐怕你这老匹夫终究只能白忙一场，不仅得不到我，甚至连这个小娃身体内的宝物，你也同样得不到。” “放肆，你敢自爆？”老者皱眉，虽说呵斥，却似乎又有些踌躇，不过，很快就回复常态，淡然道：“小小把戏。如果你真想自爆，只怕早就爆了，还能等到这时？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籍此来跟老夫说辞，无非是要证明你还有筹码而已。说吧，你究竟怎样才会追随老夫？” “本经灵绝不会跟你！”庞欢的语气中丝毫不带商量的余地。 老者一脑门黑线，可是不等他开口，庞欢又道：“不过，老匹夫也不必失望，你倒是仍然拥有得到本经灵所承载的功法的机会。虽说这种机会还得需要你去培养，去创造，但毕竟还是有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哦？”听了前一句话，老者身上的肃杀气机本来越发浓重，但听了后面的话，那杀机却又收敛了一些。 很显然，他对那所谓的机会依然很看重。 庞欢承载着经灵的神念，道：“以本经灵的身份，若是在往日，根本就看不上这样的人族小虫子，只是形势比人强，事到如今，本经灵也只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便宜了他。至于你，是否能够真的得到功法，那只能看你和这个小娃之间的缘分怎样了。” “你这是想认小家伙为主？”老者吃了一惊。 “被追了十多年，从雪域高原一直到了这里，既逃不得，又不想跟着你这个老匹夫，如今进退失据，便也只能如此。”庞欢淡然道。 老者哂道：“老夫纵横一生，逍遥无际，岂是一个小小蝼蚁可比。而你竟然选他，却不选老夫，真是有眼无珠。” “苟全性命于鄙夷之地的老匹夫，也敢妄言纵横逍遥，真是可笑！” 庞欢话锋一转，昂然道：“若非本经灵刚刚苏醒，虚弱得很，又怎会任由你欺凌？” “何谈欺凌？自古以来，宝物有能者居之，老夫便有这个本事。”受到讥讽，老者身上气势见长，脸色愈黑，又有些蠢蠢欲动。 “老匹夫不要自误！刚才提醒过你，只要你一动手，本经灵必会自爆，你千万别把本经灵的话当放屁。“ 庞欢冷冷提醒，又漠然道：“对了，我倒是还要提醒你一下，无论将来你和小娃之间的关系如何，你都别妄想对他进行搜魂，否则，注定会玉石俱焚。” “桀桀！”老者怒极反笑，身上的气势有了波动。 好在经灵的话似乎终究让他有所顾忌，数息过后，气势渐渐减弱，老者一甩袖子，气道：“老夫追你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十多年来，你一直没让我消停，现在也该轮到你堵心了。”庞欢哂道。 “也罢！”老者猛一挥手，很光棍，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只要小家伙还在，老夫早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哑巴和尚心道：“老子何时想跑了？” 老者瞪他一眼。 哑巴和尚恍然：“老家伙多半懂得读心术。” 老者没再搭理哑巴和尚，而向庞欢森然道：“作为古经的经灵，本应该有着自己的骄傲，你却甘愿作践自己。来吧，到了眼下，可不是单耍嘴皮便能万事大吉，就让老夫看看，你是如何认这个小蝼蚁为主的？” “骄傲本经灵自是有的，不过你也用不着太着急。” 庞欢道：“在认主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某些家伙言不由衷，出尔反尔，老匹夫，你还需立个誓言。” “放肆！”老者一声怒喝，随即眉毛一挑，寒声道：“你担心老夫会在你认主的时候动手？” “有没有节操不提，你这老匹夫倒很聪明！” 庞欢道：“说到底，本经灵并不信任你，还请你以自己的道途立下誓言，不得在我认主的时候动手。” “桀桀！”老者怪笑，似乎非常气愤，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好，就随你。” 接着，老者一脸正色，又道：“老夫以自己的无上道途发誓，若是趁经灵认主之际，出手劫持，将经书据为己有，那便天降雷罚，让老夫的道途就此终结。” 誓言一出，整个拜尨寺所在的空间竟然出现了诡异的波动，直让人神魂惊悚，就好像真的有某种存在收录了誓言一般。 陈闯和哑巴和尚面色一变，都是大吃一惊。 “日后不能乱发誓！”哑巴和尚下定决心。 陈闯却又心道：“莫非离地三尺真的有神灵？” 老者却没有理会，只对庞欢冷声道：“让老夫说也说了，做也做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不劳提醒！” 随着庞欢轻描淡写一句话，一个光点顿时从他的眉间飞出，接着，光点停止在庞欢面前，逐渐变大，转眼变成一部散发着无尽五彩琉璃光华的经书。 经书静静悬浮在空中，就如平放在桌面上一样。 随着经书的出现，一股无尽荒古沧桑的气息，浓郁若水，扑面而来，顷刻间笼罩住拜尨寺。 与此同时，仿若从九天传下来的无尽禅唱以及重重道音，也在拜尨寺所在的空间中响起。 依稀间，众人仿若看到了神女飞天，老祖讲经，各种传说中的珍禽异兽，层出不穷。 不过，所有似真似幻的这一切，都随着那种荒古沧桑的气息的消失而很快消失，就连经书所散播出来的光华也同样不见。 小脸蛋仿佛放着光，庞欢眉眼灵动，好奇的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经书，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想要抚摸一下，结果手伸到一半，便停住了。 他忽然看到，一个羽冠鹤氅近乎半透明的小人，缓缓从经书中冒了出来，最终盘坐在了经书之上。 小人五官清秀绝伦，面色冷厉，根本分不清男女，神态很倨傲，就那么闭着眼静静盘坐，对谁都不理。 “桀桀，形势所逼，估计你很不爽吧！”老者取笑小人，随即朝着庞欢扬了扬大下巴，表情很不屑，颇有些戏谑的意思：“小家伙，便宜你了，还不赶紧让他认你为主。” 庞欢虽然能够感觉到小人对他的抗拒，但眼见这么新奇的事，还是很开心，正合计着该如何和小人搞好关系的时候，忽听老者如此说，禁不住露出茫然的神色。 其实别说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连哑巴和尚和陈闯也是一脑袋浆糊，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小人认主。 第025章：不会屈服 “小家伙，还愣着作甚？”就在庞欢茫然之际，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赶紧取出一滴心头精血，滴在你面前的小人头上！” 庞欢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谁在和自己说话，连忙四下瞧看。 那个声音又道：“唉，老夫倒是忘了，你一个凡夫小娃，哪会知道什么是心头精血，况且就算知道，你也不知该如何取出。” 蓦地，刚才还在讥讽戏谑庞欢的老者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飞快打了个手诀，跟着就见庞欢眉头一皱，一滴鲜血从他心前飞出，直接没入半透明小人的前额。小人身形一震，而随后便见庞欢气息顿时萎靡了一截，至于那个小人，则已睁开眼睛，且将冰寒的目光对准了老者。 “你敢违背誓言？”小人很愤怒，向着老者以神念传音。 老者手捋山羊须，大笑道：“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成人之美，并没有出手劫持什么，所以说，还远谈不上违背誓言。” “之前没见你对小虫子如何好，甚至于为了得到我而不惜牵连到他，而刚才你的做法却与你原来的本愿大相径庭，这到底为了什么？”小人不忿。 老者道：“事实上你一直都弄错了，自从你遁入小家伙体内，老夫其实就已经放弃了经书。无论你信不信，老夫之前所做的一切，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成全这个小家伙。” “老匹夫，这么说你一直在演戏，目的就是挖个坑让本经灵主动认他为主？”小人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看那愤怒的样子，恨不得生啖老者。 老者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听说在这颗星球上，有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表扬奖项，好像叫什么奥斯卡。据称能够得到这个奖项的，都是表演艺术家，而老夫其实也很擅长此道，估计要是拿下这个奖，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小人无语。 他看似很无奈，事实上心里却在不住的冷笑：“哼，老匹夫，你以为挖个坑，让本经灵跳到了里面，你便赢了？嘿嘿，其实你哪里知道，跳进这个坑，本就是我一直所期望着的。” 想起庞欢脑海中的那个秘密，他兴奋地直要颤抖。 对于陈闯和哑巴和尚来说，虽然知道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老者一直在和小人交流，但由于小人始终是以神念传话，所以，陈闯和哑巴和尚都不知他在说什么，不过，那个老者却没有以神念传音，而是在大大方方的说话，如此一来，俩人倒也多少能够猜到老者和小人之间说了些什么。 “难道说，这位真是个老表演艺术家？”回想起之前老者凶悍的样子，以及被毁掉的自己的那个小机器人，陈闯狐疑万分。 哑巴和尚心里其实也犯着同样的嘀咕，不过，当他注意到庞欢被取走一滴精血后所表现出的萎靡样子，禁不住十分心疼，于是指着庞欢，朝着老者道：“阿巴，阿巴……” “你不需担心，一滴精血对他影响不大，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小家伙又会活蹦乱跳的了。”老者摆摆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见到老者如此回答，哑巴和尚放下了大半心，心道：“老家伙深知老子之意，确实懂得读心术！” “阿巴？”还有一小半心没放下，哑巴和尚终归还是捅了捅庞欢，想问问他怎么样。 庞欢和他相处日久，自是明白他的担心，尽管小脸苍白，显得有气没力，但还是朝着哑巴和尚点了点头，道：“身子有些软，没多少劲儿。” 哑巴和尚又为庞欢把了把脉，见其脉搏虽略快，但脉象却不紊乱，不禁放下了心。 陈闯一直在看着哑巴和尚，自此也长处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家伙，从今往后，这本经书就是你的了。好好收着，可不要随便乱放，这可是个宝贝，说不定有多少人惦记着呢。”老者面带微笑，翻了翻苍白的眸子，嘱咐了庞欢两句。 庞欢面露为难之色：“书这么大，里面还藏着个小人，往哪放啊？” “什么叫小人，那是本经灵好不？”小人鄙视的看了一眼庞欢，心中不禁慨叹道：“弱小的虫子，虽说本经灵认你做了主人，可并非冲着你本人，你若是想主人的身份，对本经灵颐指气使，那就纯属做梦了……” “没关系小家伙，正所谓缘聚缘散，哪来哪去。小经灵受了你的精血，便会与你心意相通，你只需使个念想，他就会随了你的心思，就算有点抵触，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呵呵，既然他之前那么爱进你的脑袋，那还将他收在那里好了。”正当经灵畅想之际，老者已然满脸笑容，开始对庞欢悉心指点。 “好吧，收！”庞欢好奇之下，点了点头，顿时一个念头产生。 经灵还没畅想完，便身不由己受到了牵拉。 “本经灵是不会屈服的——”一股玄妙的气机锁定经灵，经灵很不甘，在抵抗。 然而，最终他还是被牵扯而走。 随着神念中一声愤怒的咆哮，经灵不得已，嘴一张，经书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被他吞噬，然后，他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一条金龙，倏地一下，没入到了庞欢的眉间。 “人族果然都是狡诈奸邪之辈，就连小娃也是如此。既然如此，那本经灵便开始沉睡，小虫子想学经书，嘿嘿，那就只有靠你自己好了。”这是金龙没入眉间后，心里留下的倒数第二个念头。 “不要这么生分好不好，我——我只是想和你做个玩伴而已。”作为主人，庞欢自是和经灵心意相通，所以，对于经灵的抵触，他也是知道一二。 “我去，玩伴？小虫子诶，本经灵是何等身份，你还敢将本经灵当做玩伴，真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做梦吧你，本经灵睡觉去也！”金龙呼啸而过，根本无视庞欢体内那些血气风刃，一头扎进气势磅礴的天谷中，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唉，若是知道你这么喜欢睡觉，我应该早点送你一个礼物的。”庞欢小脸萎靡，叹了口气。 几乎是与此同时，金龙的脑袋里，忽然间多出一个人为意念所化作的闹钟。 恹恹欲睡的金龙：“……” 第026章：荧惑大厦里的男人 经灵携带着经书已然消失，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见证了这一幕，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老者之前说的挺好，为了成全庞欢，故意摇身一变，成为了老表演艺术家。而且老家伙还自诩演技高超，甚至于可以拿个奥斯卡大奖什么的，可那毕竟都是老者自己所说，至于其肚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俩可一点都拿不准。 而今，戏演完了，经书也真的被庞欢所得，可对于老者接下来想做什么，他俩完全是一无所知。不过，想到其做戏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狠辣与狰狞，尤其是在被小机器人自爆轰了一下之后，老家伙所表现出来的愤怒，他俩不禁都有些担心起来。继而他俩忍不住全都暗自合计着，如若老者再次发飙，甚至于言行不一，为了得到经书，硬生生将庞欢带走，那他们将如何是好。 “放心吧，老夫所说的都是真的，之前做出的一切，只是为了成全小家伙而已，绝对不存在有任何的私心。”老者拄着紫竹杆，手捻山羊须，似乎知道俩人心思，微笑盯着他俩说道。 “谢老人家成全！” 忽然间，陈闯有种错觉，老家伙虽然样貌丑陋的很奇特，可在这个时候，随着气质一变，竟有如神仙中人，浑身上下，飘然出尘，宛若要随时飞天一般。而面对如此人物，尽管陈闯没有读心的本事，不过，在潜意识中，他已经完全相信，老者说的绝对是真的，正因如此，他不由自主的便对老者深深一拜，吐出了心声。 老者摆手：“无所谓什么成不成全，人生一世，来去如风，老夫只是做个顺便出手的过客而已。” “阿巴……？”哑巴和尚脱口道。 大和尚一直对老者感觉奇特，就在此时，心里猛地一跳，没来由的生出一个念头：“老家伙这是要走了吗？” 老者朝他点了点头，道：“你这小贼秃，看似单纯鲁钝，实际上却有大智慧，如果得到机缘，将来说不定也会有番作为。你好自为之。” 哑巴和尚如遭暮鼓晨钟轰击，灵台顿时一阵清明，虽说还难明就里，但隐约间只感觉在心灵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多了出来，于是首次带着朝圣般的心态，对着老者躬身一礼。 老者无奈道：“身在释家，却行俗礼，如果被那个老贼秃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老贼秃还在关中，他岂能知道？”哑巴和尚心里很笃定。 老者摇了摇头，淡然道：“此老贼秃非彼老贼秃。” 不再理会哑巴和尚，却对陈闯又道：“你福泽本该浑厚，却受到了血亲羁绊，说不得这一世要有坎坷。不过，天道循环，有因便有果，你若能够秉持本心，争渡求活，或许将来也会有一完美果位。” 陈闯皱眉：“老人家说的玄奥，陈闯资质愚蠢，不能完全明白，还望老人家明里指点，究竟何为果位，又该如何争渡？” “明里指点？”老者满脸苦涩，叹道：“天道浮浮沉沉，晦涩难明，能捕捉个万一，便是幸运。你让老夫明里指点，那也太看得起老夫了。”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随手一招，原本从他手中洒落的小机器人那些残片，立刻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个小傀儡，大概是出自你手。你能够以现在的修为，弄出这么样的一件东西来，说明你在器道上还是很有天分的。好好继续下去，世间大道无数，若能心无旁骛，只争其一，谁能保证你将来在器道上会没有一番作为呢？”老者将残片递给陈闯，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闯接过来，本还想多问几个问题，但见老者已然将面孔对准了庞欢，显然是不想再和自己说了，不禁暗自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 果然，就听老者向庞欢说道：“小家伙，你很不错，无论通过何种方式，以你小小年纪，竟能够得到两件宝物，说明你是个被气运青睐的人。” 说到这里，老者伸出手去，摸了摸庞欢的小脑袋，跟着又叹道：“不过，天道之下，也时常讲究个平衡，被气运青睐固然是好事，可也会时常将自己置身在危难之中。只需稍有不慎，莫说气运遁走，导致粉身碎骨，即便是神魂不存，进不得轮回，也是常有的事。希望你能够尽早的成长起来，而不会因过分依赖那所谓的气运中途夭折了。” 陈闯脸色变得不好，觉得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老者的这些话有点重了。 老者却毫不在意，继续对庞欢道：“对于藏在你天谷中的那个神秘存在，为了避免对你神魂有所影响，老夫并未深查究竟。不过，日后等到你再大一点，倒是完全可以“观想”那本经书。若是够机缘，即便不能通晓其义，也可以进行精神修炼。也许有一天，你凭着自己，便能解开你脑海中的天谷之谜。” “我知道了，谢谢老爷爷。”庞欢仰起小脸，忽然有点紧张，讷讷问道：“老爷爷，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嘱咐了那么多，是不是感觉年岁太大了，在说遗言啊？” “……”老者一个趔趄。 陈闯赶紧弹了庞欢小脑瓜一下，低声责道：“欢欢，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瞎说什么啊！” “阿巴？”哑巴和尚上上下下打量着老者，心想老家伙难道真的要死了。 老者用苍白的眸子没好气的翻楞了一下哑巴和尚，不过，倒是没多说什么。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老夫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啦。”老者转过身，直接朝着庭院围墙走去。 “老人家既然执意要走，我们自不敢挽留，不过，老人家对欢欢恩同再造，还望老人家告诉尊姓大名，借以让我们时时祷念。”见老者说走就走，陈闯连忙问道。 老者又是一趔趄，心中恨道：“悼念，大的小的，这是非要将老夫往死里头说啊！” “果然，就连陈闯也这般说，看来老家伙真是要挂了，还是欢欢最先有眼光。”哑巴和尚心道。 看着老者背影，他正要将其叫住，忽听怀里庞欢先一步喊道：“老爷爷，出口在神堂那边，你走错了。” “老夫姓鸿，年岁确实已经不小，不过，倒是用不着你们悼念。”老者头也不回，摇了摇手，有些没好气的答道。 陈闯见状，不禁心中也有些着急，心想老者太顽固，这要是撞在了墙上，弄坏了脑袋可怎办。 然而，还没等他再次提醒，老者已然穿墙而过，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咝——”陈闯倒吸口凉气。 “阿巴——”哑巴和尚揉了揉眼睛。 庞欢则盯着老者消失的地方，喃喃道：“老爷爷呢？” ※※※※※※※※ 距离拜尨寺几里外的一处楼盘天台，静寂的空间忽然有了微许波动，紧跟着一道人影闪现，正是离开了拜尨寺的那个老者。 此时，拜尨寺早已掩藏在了那些如同树林般的高楼大厦之中，但老者仍然扭回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 让人诧异的是，老者那一双原本苍白浑浊的眸子，竟然在倏然间翻转，变得深邃清澈起来。 拄着紫竹杆，老者凝望拜尨寺上空。 老头低语：“外泄的一点道韵，便引得紫气凝聚，直冲霄汉，幻化成各种祥瑞之相，看来藏在那个小家伙脑子里的那个东西，真的很不简单。” “也许只有这种玄之又玄的道韵之间的相互吸引，才是促使《无定经》的经灵最终肯滴血认主的原因。”他半眯着双眼，手捻那一撮山羊胡，若有所思。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在放逐之地，竟然还有这样福泽深厚的小家伙。有意思，真是有点意思。” “呵呵，某些年后，小家伙一旦获取了眼皮底下的那些机缘，等到初步成长起来，或许就能闯出这片灵气稀薄的放逐之地，打破那无数年以来最大的牢笼，人族便又会多出了一丝希望。” “孽仲啊孽仲，你当初可曾想过，即便是在这些所谓的叛逆血脉之中，竟然也能涌现出一些像这个小家伙般具有潜力的族人呢？” “这一趟没白来，真是没白来。” 老头似乎颇多感慨，不住轻叹，甚至于每当自言自语到高兴处，竟忍不住嘴角上扯，浅笑连连。 最终，他颇为自得，打出一道手印，随即又淡淡看了一眼海市的市中心方向，摇头晃脑，一步迈出，又从天台上消失。 与此同时，拜尨寺上空，一道玄奥的大手印陡然降临，一下子就将那些紫气幻化而成的各种瑞祥封印起来。 而值此之际，位于海市的市中心一座名为荧惑大厦的地标性建筑的顶层内，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也忽然从两个身材火辣的妖娆熟女的极度纠缠中挣脱了出来。 他三步两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拜尨寺的方向，皱眉奇道：“有人在运用神通进行封印，这怎么可能呢？” 凝聚目力，他努力想在那个方向上寻找到什么，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摇了摇头，他叹道：“守着贱民过百年，不但修为无所提升，而且道心也越来越不稳，竟然疑神疑鬼起来。” 第027章：小虫子 老者的这次意外造访给陈闯和哑巴和尚的三观，无疑全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从某种程度来讲，作为接近于地级高手的古武修炼者，无论陈闯还是哑巴和尚，他俩任何一个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陈闯，甚至于在人工智能方面，也都同样的颇有造诣。所以，在以往的生活中，他俩尽管严于律己，从不在人前显摆，但多多少少，暗地里还是都有些小自信的。 然而，当他俩真正见识了老者的所说所作，以及那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后，才知道原先的自己，眼界是多么的逼仄，对自身以及外界事物的认知，又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好在他俩又全都不是那种意志薄弱之人，虽然叹服于老者的惊天手段，意识到自身和老者在个人能力上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但俩人不仅不为之消极不振，相反的倒是全都被激发了斗志。 俩人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勤恳修行，就算将来自身的能为，很可能还及不上那个老者，可照比原先的他们，仍旧会有很大的提升。 更何况老者在临离开前曾说，俩人一个具有大智慧，一个本就福泽深厚，在冥冥之中，或许还都存在着各自的际遇，只要好自为之，只要争渡，一个会有所作为，一个则甚至会获得什么果位。所以，哪怕不为别的，单冲老者为俩人所画出的两个大饼，俩人在心照不宣之下，也同样是不肯懈怠。 于是，在随后一段时间内，拜尨寺内倒是掀起了一股提升自我的修行狂潮。 本来，自从那次老者走后，作为庞欢最亲的的人，无论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对庞欢收进脑袋里的那部经书很是好奇，非常想翻翻看看，那部奇异的经书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些什么。然而，考虑到庞欢年龄还小，很可能还不适合于研究那本经书，俩人便逐渐将这份好奇心深深镇压，至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提起过那部经书。甚至连当事人本尊，在某些时候，按捺不住好奇，想召唤一下那部经书的时候，也都被俩人制止住了。 说来也怪，自从青莲变种残魂从脑袋里被老者清除去之后，小小庞欢竟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还不到四岁，无论悟性还是认知能力几乎都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其迅猛程度远超同龄人。 陈闯和哑巴和尚都非常吃惊，感觉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俩人时常猜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妖孽般的变化，或许和小家伙脑袋里天谷中的那个神秘存在有关。 那个神秘存在本就不可测度，蕴藏的道韵常常从天谷中外溢，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沐浴着小家伙的大脑，对其进行了某种改造，所以才让庞欢的智商呈直线增长。 有了这样让人羡慕的优势，陈闯和哑巴和尚在感叹祸福相依，有时候看似一件坏事，却很可能蕴藏着别人所难以企及的造化的同时，也加紧了对庞欢的启蒙教育。 俩人并没有将庞欢送到幼儿园，而是不遗馀力的找来很多书籍以及各种影音资料，由浅入深，教授庞欢各种知识。 差不多一年之后，经过不辍的学习，小庞欢俨然从一个之前比较普通的小孩子，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小学究。 值此之际，陈闯和哑巴和尚才暗地里决定，是该到了提醒庞欢开始研究那本经书的时候了。 事实上，不用他俩提醒，庞欢自己也早就跃跃欲试了。 这天，当陈闯对他说道：“欢欢，你现在再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所以，我和你大伯商量了一下，决定撤销对你的制约，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研究那部经书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禁令解除，庞欢瞪着乌溜溜的眸子，问道：“研究哪部经书啊？” 陈闯一怔，不由自主和哑巴和尚对视一眼，心说这玩的是哪一出啊，难道在一年多的管控之下，这小子已经忘记了自己脑袋里还藏着部经书吗？ “阿巴——”哑巴和尚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庞欢瞄了俩人几眼，忽然咯咯而笑：“逗你俩玩呢。” 随后，他先是抱了抱哑巴和尚，跟着又跟陈闯腻了一下，这才仰着小脸问道：“我真的可以看看那部经书了吗？” “原来脑袋并没有秀逗……”陈闯如释重负，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弹了小家伙一记脑崩。 哑巴和尚赶紧将庞欢抱起，怒着一张脸，对陈闯挥了挥拳头：“阿巴！” 陈闯一声苦笑，赶紧对庞欢点头道：“之前不让你看，是因为你还小，底子薄，有很多基础知识都不懂，现在则不同了，通过这一年来的学习，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甚至于在某些方面，连我和你大伯都不如你知道得多，所以，我们俩觉得，是该到了让你参阅经书的时候了。” “好诶！” 庞欢一声欢呼：“终于可以找那个小人玩了。” 哑巴和尚：“……” 陈闯：“……” 与此同时，在庞欢天谷中，宛若波涛般汹涌不定的混沌里，一条蜷成一团正值沉睡的小小金龙，忽然如同炸了毛似的醒来。 “嗯，怎么心绪不宁？”之前睡得太死，嘴丫子挂着不少龙涎，金龙瞪着眼，用小爪子擦了擦，显得有些迷茫。 他四下里看看，发现仍然沐浴在混沌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禁不住逐渐稳下了心思，用爪子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道：“只是噩梦而已，噩梦而已。” “可是，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呢，为何本经灵一点印象都没有？”狐疑不定中，金龙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最终，他没能经受住睡眠的诱惑，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等他真正沉入梦乡，忽然在脑海中闹铃声大作，并且听到有人喊道：“到点儿了，出来和我玩玩啦！”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兀，原本安逸了一年的金龙一点准备都没有，冷不丁遭遇了这么一出，禁不住被惊吓的差点连龙魂都飞了。 他惊恐万分，浑身上下，龙鳞炸起，嗖的一下，从混沌中蹦了出来，径直逃窜到了天谷上空。 “谁——究竟是谁！”仰首一声咆哮，他咬牙切齿，下意识地发出了神念。 可是随后，就如遭到了牵拉一般，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天谷之外而去，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过来，禁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吼：“小虫子你敢……吼……本经灵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嗖！” 在认主血契力量的作用下，他从庞欢的眉间被拉了出来。 “这……”他和庞欢大眼瞪小眼。 庞欢撇撇嘴，奇道：“怎么呼唤出来一条金色小虫子？” 金龙：“……” 陈闯：“……” 哑巴和尚：“阿巴！” 庞欢从哑巴和尚怀里下来，朝着金龙招了招手：“下来小虫子，我想要看看经书。” 金龙用爪子拍了拍胸口，强忍住要吐血的冲动，冰冷的眸子轻蔑的扫了一眼庞欢。 “要看经书？好啊，你自己去看好了。想让本经灵履行义务，你可还不够资格！”受到认主血契的制约，金龙知道自己限制不了庞欢，不过，在某种程度上玩忽职守，腹黑一下，耍点小手段，糊弄糊弄庞欢，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龙口一张，一本经书被金龙吐出。随后，经书逐渐变大，悬浮在了空中。金龙丝毫没有废话，滋溜一下，径直钻进了经书中，就此消失不见。而紧跟着只听“吧嗒”一声，那本经书好似垃圾一般掉在了庞欢脚下。 第028章：经文 庞欢并不知道经灵的作用是什么，而当初那老者也忽略了这一点，没能向他指点一二，所以，当金龙看轻庞欢，没有尽忠职守，把经书的内容讲解给庞欢的时候，庞欢仍是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不过，对于金龙表现出来的轻视和冷意，他倒是感觉到了。好在他年纪虽小，却从不小气，虽然见到金龙消失，但一瞧经书已经显现，也就没有生出和金龙计较的心思。 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又把经书放到桌面上，他满脸稀罕的轻轻抚摸着经书。 “且由你先翻弄，别看只是第一篇，若是没有本经灵的指点，只怕你看上一辈子，也甭想看明白。”藏匿在经书中的金龙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认了这么一个主人，实在是有些掉价。如果不是之前情况特殊，而且这个所谓的主人脑袋里还有一个可供他恢复实力的神秘存在，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一个人族小虫子为主的。 这时，陈闯和哑巴和尚自然是凑了过来，伴着庞欢，一边一个，也开始好奇地朝着经书看去。 这一次，随着经书的出现，倒没引发任何异象。 经书被摆放在桌面上，样子很古朴，一看就是个老玩意。其封面简简单单，显现着三个大字，不过，在场三人对这三个字却无一人认识。 “写的是什么啊？”庞欢问俩大人。 俩大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全都摇头。 庞欢没再问，虽然不知道经书封面上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可也不知为何，自打经书出现，他便有种亲近感。 见到庞欢只是抚摸，却没有立刻打开经书，哑巴和尚有点着急，心想不就是一个封面吗，有什么好摸的啊，赶紧看看里面的内容才是正道。 他伸出大手，主动去翻经书。 然而，随后他就愣住了，因为在他一翻之下，竟然没能打开经书。 “阿巴——”感觉有些怪异，他加大了力道，结果封面仍是纹丝未动。 陈闯看出不对，问道：“怎么了，看你脸涨得通红，有什么不对吗？” 哑巴和尚忽然松开手，指着经书怪叫了两声。 陈闯明白过来，知道他在说这经书有古怪，竟然打不开，于是面色凝重的伸出手去。 “哦，还真是诶！”结果，和哑巴和尚一样，无论使多大的劲儿，经书的封面依然没有被翻开。 陈闯抖了抖手，脸色有些不好。 “就这么难翻吗？”庞欢也明白了过来，有些不信的伸出小手，开始翻弄经书。 “唰！” 就如同翻弄普通的书籍一样，带着荒古沧桑气息的封面，竟然被他信手翻开。 “阿巴！” 哑巴和尚的下巴吧嗒一下，瞬间耷拉下来。 陈闯目光闪烁不定，就如同第一次才见到自己的这个外甥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 庞欢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忽然抿嘴儿笑道：“舅舅，大伯，你们演的真像，我还以为这书有多难打开呢。” 哑巴和尚：“……” 陈闯则心道：“难道说这就是认主和不认主的区别，若真如此，那这部经书也太不简单了。” 见到俩人不出声，庞欢便低下头，又朝着经书看去。 封面被翻开之后，暴露出一些经文。这些经文就如一条条姿态各异的小龙，整齐排列成一行行。而承载着这些龙形经文的纸张也显得有些特殊，不仅厚实，而且还略微泛黄，上面布满天然纹理，不似人为加工而成，冷不丁看去，有种难以名状的道韵和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这纸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旧是旧了些，不过，看上去倒好像很结实。”庞欢到底是个小孩子，好奇之余，便忍不住想试一试纸张的结实程度。为了便于牵扯，他又开始翻书，但跟着他便楞住了。原来，经书第一页后面的部分如同一个整体，竟然再也无法继续翻开。 他很不解，正想向身边俩大人求教，岂知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随着一声痛哼，陈闯竟然面色惨然，急速后退了开去。 不仅是他，另一边的哑巴和尚也同样如此。 哑巴和尚摸着大光头，本来在靠近页面的时候，还咧着大嘴，带着新奇的笑容，可现在却满脸震惊，甚至连后退的脚步都有些踉踉跄跄。 大和尚嘴里阿巴阿巴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见到他俩的异状，小庞欢禁不住被吓了一跳，同时也很困惑，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不过，经过他俩解释之后，他才恍然。 原来就在他俩靠近页面后，莫说什么龙形文字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纸张俩人都没有见到。 就在那匆匆的一眼之中，他俩所看到的，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 星空浩瀚而深邃，群星不住闪耀，一个个好像活的精灵，在星空中跳跃游荡，喷薄神光。 就在他俩的目光侵入星空的刹那，群星犹如受到了刺激，纷纷光明大作，宛若在捍卫着某种秘密，释放出难以形容的古怪奇力。 这些奇力最终凝聚在一起，浩荡而不可抗拒，具有强大的穿透性，直接深入俩人脑髓，引发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巨大的轰鸣。 若非他俩见机得早，心智果决，当机立断收回目光，采取极度躲避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只怕灵魂都会在刹那间被轰得粉碎。 听闻了这样的解释，庞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次将目光落到了经书上。 结果，他发现，哪里有什么星空啊，这分明就是一张不太普通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如同小龙般的文字。 抬起目光，他左顾右盼，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二人，并想让二人再看一看。 然而，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对经书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俩人任谁也不敢再去主动接近经书。 “看来只有经书的主人才可以参阅。欢欢，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在参阅经文上，我和你大伯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忙了。”陈闯摸着庞欢的脑瓜，皱着眉说道。 哑巴和尚在旁边唉声叹气，摇了摇头，也同样感觉爱莫能助。 庞欢很懂事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俩人无论是谁都不会骗自己，既然说了帮不了，那便真的帮不了。 “没事，你们不是都夸我聪明吗，那就让我一个人琢磨好了。”庞欢学着大人的语气说，但神态却有些腼腆。 陈闯和哑巴和尚相视可笑，俩人既然什么都帮不上，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庞欢还真就兢兢业业的一个人开始研究起经书来，然而，面对那些无从参考的龙形文字，别说是他这般小的孩子，哪怕是一个真正的老学究，也会倍感头痛。 果然，没过多久，庞欢便差点疯掉。 “这到底是字还是图案，我一个都不认识，又没地方查找资料，这可怎么学啊？”庞欢虽然早慧，但到了这种地步，也是深深感到绝望。如果不是拥有着一颗想早点弄清楚自己天谷之谜的决心，只怕他早就放弃了。 藏匿在经书中的金龙，若有所感，睁开一只眼，心中冷笑道：“没有本经灵的帮忙，一个小虫子，也想妄研天功，果然是笑话。不过，这话说回来，别说一个小虫子，就是整个人族，不也同样是笑话吗。当然，除了……” “除了那个人。”忽然回想起往事，虽然只记得一些零星片段，但金龙还是感到意兴阑珊，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在这破落的放逐之地，有什么事情还能比昏然沉睡更好呢？ 第029章：另辟蹊径 自己看不懂，别人又帮不上忙，甚至连可供借鉴的资料都找不到，为了解读经书，庞欢被逼的没辙，不得不将着眼点落在了另辟蹊径上。 事实上，能够具有这样的变通能力，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来说，其实已经够牛的了，而这也恰恰从另一角度说明，庞欢和别的孩子属实不一样，拥有的智商足以压倒一大片同龄人。 小家伙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有了主意。 “舅舅和哑巴大伯，见识比我多多了，他们不是看不到那些龙形文字吗，那我将那些文字临摹出来，再递给他俩看不就成了嘛。”捕捉到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很兴奋，同时也恨自己太死板，放着身边俩大能人不想着怎么变相的利用，一颗心净往牛角尖里钻，活该受折磨。 对于柳暗花明没有疯掉，他的小心情相当的好，忙忙活活，迅速找来纸笔。 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的陈闯和哑巴和尚，忽然发现这小子不再愁眉苦脸，而是脸蛋带着阳光，显得倍精神，不禁都感觉很诧异。 “欢欢，今天怎这么高兴啊，能不能告诉舅舅，遇到了什么喜事？”陈闯装作偶然撞见，随口问道。 一同“不期而遇”的哑巴和尚也竖起了耳朵。 他虽然是个哑巴，但那是后天造成的，对于自己的听力，大和尚是绝对有信心的。 庞欢藏起笔纸，有点不好意识，脸蛋发红抿着小嘴，低头看脚尖，弱弱说道：“是有点喜事，但现在不能说，再过会儿，你们就会知道了。” “对于舅舅和大伯来说，惊喜才是最要得的。”小家伙说话的时候，悄悄动着小心思。 陈闯点了点头，竖起个大拇指，示意鼓励，没再多说什么，扯着恋恋不舍的哑巴和尚走了。 “嗯，这小子不是快要绝望了吗，怎么高兴起来了，还拿了纸笔，这是要闹哪般？”金龙秃噜一口，吸回快要垂落的龙涎，把一只睡眼睁开一条缝，有点不明白。 不过，随后他竟然突兀将两只眼全都睁开，心中奇道：“哦，这小子？本经灵怎么没有和以前一样叫他小虫子？” “奇了，怪了，这可不是本经灵一贯的性格。”回想起庞欢曾将自己叫做小虫子，他不禁心中大恨，暗自下定决心，日后还得一小虫子来称呼庞欢。 庞欢自然不知道金龙心里那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心无旁骛，早就稳稳当当坐到了桌子前面。 他很专注，犹如一位资深的画师，开始缓缓动笔。 对照着经文，他依葫芦画瓢，从头开始，想将那些龙形文字，临摹到准备好的纸张上。 还别说，他在临摹方面照样是灵性十足，很快地就把第一个龙形文字临摹好了。 学着大人般的得意，他把纸拿起来，轻轻弹了两下，瞅着自己的作品，抿着小嘴暗赞道：“果然是个聪明的男人啊，这不就成——” 结果暗地里自我欣赏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了。 就在小家伙诧异的目光中，稿纸上那个已被成功临摹的龙形文字，正飞速黯淡下去。 “不要！”小家伙急眼，很想伸手去抓，留住正在消失的龙形文字，然而，还没等到他真的伸出手去，龙形文字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纸有问题？”庞欢翻来覆去查看手里面的那张纸，临了也没瞅出啥毛病。 “这和本经灵可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金龙又恹恹欲睡：“还以为你这个小虫子能弄出什么个名堂呢，唉，就这个，早就是别人玩剩下的了。” 庞欢的小脸吧嗒一下撂了下来，满脑门黑线，为了避免相似的情况出现，他不仅拿了另外一张纸，还更换了笔来进行临摹。 更可悲的事情出现了。上次还好歹临摹出一个完整的龙形文字，可是这一回，却是小家伙刚写出一笔，上一笔画便会自动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再写仍是如此。 别看年龄小，庞欢却自有一股子执拗，他怄气，不肯罢休，继续临摹。 可是写了半天，手都麻木了，他仍是连一个完整的文字都没临摹出来。 “啊！”气的他一把将笔扔掉，再又一把把将那些找来的纸撕碎，可等到他举起经书，本想摔了解气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住了。 “恼羞成怒吗？”金龙翻了个身，又要睡去，这回连眼睛都懒得睁了。 好似冥冥中受到了金龙的激发，庞欢竟然没有失控。他缓缓把经书重新放好，忽然想到，就算临摹不了，可记录影像的方法不是还有很多吗，干什么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他刷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下来，又开始四处划拉。 发现他小脸黑黑的，陈闯意识到，可能那点喜事没了，于是默不作声，而哑巴和尚则更干脆，直接销声匿迹。 碍于尴尬，庞欢也懒得搭理他俩，径直找到了照相机和录像机。 “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金龙从没见过这等玩意，不禁有些好奇。 庞欢压根就不知道还有条小虫子在暗中和自己较劲，他拿来了东西之后，也没管别的，三下五除二，就动上手做了。 “这样也行，弱智！”金龙终于知道这些古怪的玩意是干什么的了。 以自己的脑袋为中心，他将身子盘成一团，然后下巴往身子上一枕，这回是真的沉睡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提不起兴趣，尽管庞欢又折腾了一番，可结果仍是和之前一样，无论是照相机还是录像机，照样留不下经书上任何一个龙形文字的影像。 庞欢很生气，异常烦躁，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此时才五岁多一点，本是天真烂漫，应该尽情享受幼年时光的小孩子，只不过受父母的事情触动，比较早熟，小小的心灵充满了要尽快增长本事的念头，同时也想更早的解决自己天谷中的问题，可是当在所有的努力之后，全都遭受了这般意想不到的挫折，他真的有点不知道再如何办好了。 哑巴和尚性如烈火，憋在暗中眼瞅着这种情况很着急，恨不得将那该死的经书一把火给烧了， 他找到陈闯，阿巴阿巴的吼着，催促其快点想办法。 陈闯毕竟要比他沉稳的多，虽然也没有什么较好的主意，但还是很冷静，经过斟酌之后，他决定出头。 “欢欢，别再为难自己了，你这么做的用意，我和你大伯其实都明白，但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成功做出了经文的副本，我和你大伯难道就真能帮到你了？你现在无法解读那些文字，可能是年龄还小的缘故，不要气馁。前贤说得好，参研之道，张弛有度。你应该暂且先放一放，换一换心情，等到将来大了一些，不妨再试着解读，也许届时便能够水到渠成了。” 没辙帮助自己的外甥，陈闯其实比谁都焦急，也很沮丧。不过，眼睁睁瞅着自己的外甥煎熬，他实在是受不了。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这么说了。 庞欢年纪小，却也知道舅舅说的是实情。 不过，出于一种与生俱来的不肯就此认输的倔强，他倒是佯装同意了舅舅的说辞，但在随后的日子中，他却不仅没有放弃，而且还越发偷偷的锲而不舍的研究起这本连文字都不认识的经书来。 第030章：一百年不许变 在某种程度上，说得好听点，庞欢对于研究那本经书的态度叫执着，但如果说得不好听，那就是魔怔。 自从和这本古怪的经书怄上了气，他屡遭挫折，却毫无进展，虽然仍旧不死心，愈加卯足了劲进行参研，然而结果仍是以失望而告终。 眼见小家伙似乎都有些疯癫了，暗中关注着的陈闯和哑巴和尚，自然是心疼不已。 “这样可不行，日子久了恐怕真的会疯。”这天，陈闯又发现庞欢在独自研究经书，只见小家伙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怒火，两只小手不住的薅着自己的头发，心疼外甥的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哑巴和尚叹了口气，心道：“这完全是处在即将要暴怒却又在强行压制自己的状态中啊。” “阿巴！”大和尚最终忍不住，容色大变，如同怒目金刚般，拍着自己的胸膛，随后又做出激烈的撕扯模样。 陈闯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撕了那本经书，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姑且不论凭着大和尚的本事，能不能真的撕得了那本经书，即便是真的能，也不能去那么做。 不错，庞欢现在确实是很生气，可那是因为他读不懂经书，没地方发泄，可若是有人直接将经书给撕了，那小家伙不炸毛才怪。 大和尚其实也知道那样不行，索性无助地朝着陈闯摊开两只大手，意思自是在说：那怎么办？ 眉间的川字型皱纹愈发深邃，陈闯思量着。 忽然，他眉头舒展，说道：“有了，欢欢也该到了上学的年纪，既然在家呕心，还不如让他早点脱离这个环境，学校里同龄人那么多，大家玩着玩着，说不定他就会忘了经书这码事。” 哑巴和尚以拳击掌，目露奇光，心道：“还是搞高科技的心眼多。” “哎呦，欢欢在忙什么呢？”陈闯佯装无事，走近庞欢后问道。 庞欢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回答道：“你们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还明知故问！” “多亏我没问。”陪同进来的哑巴和尚赶紧捂住了嘴巴。 陈闯摸了摸鼻子，道：“哦，脾气还不小。” “都是这破经书惹的。”庞欢知道自己很不礼貌，连忙从椅子上下来，歉意地说道：“舅舅，大伯，对不起，欢欢实在是很生气，下次不会了。” 哑巴和尚无所谓耸了耸肩，走过来摸着小家伙的头，一脸的慈祥。 陈闯则叹道：“你的心情，我们懂的，不过，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再有下一……” “阿巴——”哑巴和尚立着眼眉，挥了挥大手，打断了陈闯。 庞欢却低垂眼眸，点了点头。 “你大伯不让说，那就不说了。”知道哑巴和尚心疼孩子，陈闯顺势下了台阶，调转话题道：“欢欢，你已经五岁多了，照理说早就应该去了幼儿园，只不过我和你大伯心疼你，所以才拖了再拖，但这终究不是办法，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该到去的时候了。” “可是我不想去……”庞欢讷讷，可偷眼瞧见陈闯脸色渐阴沉，不禁依偎着哑巴和尚，小声叹了口气，学着大人般道：“不过，人生终究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既然你们拿定了主意，那我就去好了。” 陈闯：“……” 哑巴和尚：“……” 俩人对视一眼，陈闯从哑巴和尚的目光中看出这位心渐软，连忙咳嗽一声，沉着脸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送你去幼稚园。” “不去幼稚园不行吗？”庞欢忽然抬起头，问了一嘴。 目光转冷，陈闯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禁不住有点生气，道：“怎么，又不想去了？” 庞欢当仁不让和他对视，道：“舅舅，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有必要去那种幼稚的地方吗？” 忽然间心一疼，陈闯默然了。 躲开了庞欢的目光，他不禁意识到，这个外甥在自己的呵护下，虽然早慧，但好像错过了什么。 这其实是不应该的，什么年龄，想什么年龄的事，享受什么年龄的快乐。可是庞欢倒好，自从生下来，便没有享受到父母的呵护。接着，小家伙又遭受了被残魂寄宿的痛苦。尽管在最无奈的时候，小家伙幸运地遇到了那位姓鸿的神秘老者，然而当那位老者离开之后，为了让小家伙尽快地成长起来，他这位亲舅舅有意无意的竟然用填鸭的方式，来促使小家伙学习。要知道在小家伙的这个年纪，很多同龄人正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幼稚园生活，庞欢却在书山卷海中争渡，而他却似乎从没有想到过庞欢的感受。虽然他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庞欢好，但这么做难道就真的对吗？ 庞欢也是人，也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小家伙的快乐在哪里？除了整日沉浸在学习中，小家伙的童年又享受到了什么？ “那你想怎么办？”压抑住心中的歉然，陈闯问了一句。 庞欢道：“既然要上学，那我就去最适合我的地方。哪个学校小孩子最聪明，竞争最激烈，我就去哪个学校。” 陈闯心中一颤：“你不介意会很累吗？” “舅舅觉得欢欢会吗？”庞欢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握紧小拳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欢欢想变得更强。” “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知为何，陈闯心更疼了。 庞欢低下头：“舅舅应该知道的。” 眼前仿佛浮现出陈岚躺在病床上的情景，陈闯轻轻吐出一口胸中郁气，望着自己的外甥，有点恍惚。 这孩子虽然在成长中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终究还是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眼下看似还小，其实已经长大了啊。 心中唏嘘，陈闯嘴上却淡淡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便成全你，只是到了顶不住压力的时候，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后悔。” “那是一定的。”庞欢伸出小指。 “拉勾吗？”陈闯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他仍是伸出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王八蛋。”小家伙面色很淡定，勾住陈闯小指，大声说着。 “阿巴……”哑巴和尚有点担心，本想阻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勾也拉完了，陈闯总算松了口气，暗道：“不管如何，这小子能够去上学，在研究经书上便会分散掉不少精力，就算仍旧惦记着，估计也不会像从前那般魔怔了。” 第031章：很老的老师 陈闯属实没有让庞欢失望，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弄了一个考取精英小学的名额。 这个小学名为星空精英小学，在整个海市地区，乃是首屈一指的私立学校。 别的小学，只要是小孩子离开幼稚园，便可以按着学区直接进入，但星空精英小学可不是这样，想要到里面读书，那得通过竞争考试的。而且，即便考了进去，每年还都有两次末位淘汰考试，而一旦被淘汰，就得离开小学，自此再不被录用。 所以，能够进入星空精英小学读书的，基本上都是很好的学苗，至于能够逐年升级，而不被赶出学校的，那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庞欢不负所望，轻描淡写便考了进去。 外甥如愿以偿了，陈闯这个做舅舅的也跟着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和哑巴和尚想让庞欢远离经书的计划，应该实现了大半。 然而，事实却无情地敲打了他。 只要一得空闲，每在独处的时候，庞欢仍就会习惯性的打开经书，认真推敲，仔细琢磨，希望从中能够找到破译的途径。 为了这事，陈闯很上火，还说了小家伙几次。 他告诫小家伙，心不可二用，如今你都已经去了精英学校，就应该将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学习上，否则，将来一旦面临升级考试，必然会遭到被淘汰的命运，届时即便后悔也晚了。 小家伙听倒是听了，并且总说知道了，不过，却依然自我。陈闯恨铁不成钢，可又不舍得动手，况且旁边还有和哑巴和尚，也容不得他往狠里教训庞欢。 眼见着到了每半年的淘汰考试的时候了，陈闯心下里嘀咕，自己的外甥在过去的半年中，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估计学的应该不怎么样，现在终于考试了，让小家伙受点挫折也好，大不了换所学校，免得小家伙做事情总是不知深浅，将来吃了大亏。 “怎么样啊？”考完试，陈闯将庞欢从学校接回来，见到小家伙一路上似乎兴致不太高，颇有点意兴阑珊的疏懒，不禁心中了然，暗想果然如此，便佯装随口问了一句。 小家伙叹了口气，道：“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陈闯皱眉，暗自腹诽，不过，又不舍得在这个时候教训小家伙，使其失去了进取心，便安慰道：“考场如战场，胜负乃是常事。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在失败的时候，找到了失败的原因，那就是有所得了。” “噢，欢欢知道了。” “唉，又是这话，也不知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陈闯摇头，心里合计着若真的升级失败，该给小家伙换所什么样的学校。 第二天，陈闯心里五味杂陈，将庞欢送到了学校。 “你就是庞欢的家长……”在校门口，一个穿着如同修女般的老师拦住了陈闯两人。 这位老师是真的老，法令纹很明显，如同刀削，而且面色严肃，语气古板，往校门口一站，很多家长和学生都绕着她走。 见到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位，陈闯虽然不认识，但心里还是突的一下，暗道：“能长这模样的，在电影里基本上都是脾气古怪的嬷嬷，干的也都是让人不待见的事情，而她此时拦住了我，估计是欢欢的成绩出来了，而且必定还很不理想。” 想到这里，陈闯心里酸痛，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外甥，合计着孩子还小，就算不争气，接下来也仍是要尽自己所能，再给他找一所好学校。 “嗯，我就是庞欢的家长，叫陈闯，这位老师有什么指教。”陈闯点了点头，脸色也很严肃。 孩子都要被撵走了，也没必要太客客气气的。 “你好，我叫莫墨，是这一次全校淘汰考试的总监考……”老师面无表情，介绍自己，不过，倒没有想要进一步握手的意思。 人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陈闯自然也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看着莫墨，静等下文。 “作为家长，你应该知道，我校昨天经行了淘汰考试，而庞欢……”说到这里，莫墨老师也不知为何，忽然停顿了一下。 陈闯心里冷笑，不就是没考好，依着你们的规矩，要将我外甥撵出校门吗，多大点事，我陈闯还不至于接受不了。 “我知道了。走吧欢欢，舅舅带你先回家，明天再送你去另外一所好学校。”陈闯拉着庞欢就走。 既然人家故作停顿，显然是要让自己这边知难而退。都到了这份上，还是识趣点好。不过，倒驴不倒架，临走也得说说，除了你们这，咱不是无处可去。尽管说这些像似有点无聊，可一口气撒出，总比憋着强。 “舅舅，我们为什么要换一所学校啊，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庞欢有些不解，挣了挣问道。 陈闯感觉脸有些臊得慌，可又不想多解释，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陈先生，请问你为何要给孩子换一所学校，难道对我们这里，你不满意？”陈闯的举动，让莫墨很困惑，她皱着眉，诘问陈闯。 “我……嗯？”陈闯愕然，随即问道：“莫老师，难道是我领会错了，您不是想撵我们走？” 莫墨也愕然：“我什么时候说要撵你们走了？” “……”陈闯。 庞欢挣脱了陈闯的手，低着头走到莫墨跟前，讷讷说道：“莫老师，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冲撞了您。” 一丝难得的笑容，竟然浮现在莫墨那法令纹十分突出的脸上，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庞欢的头，道：“事实上不是应该你道歉，而是我。今天我能出现在校门口，也正是有这个意思。” 听了莫墨的话，不仅陈闯，就连不少躲在一旁围观的学生和家长，也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星空精英学校里，脾气古怪，最为严厉的铁血老师，竟然还会道歉，这不是日头打西面出来了吗？ 知道这位莫老师的，都是诧异非常。 “这是几个意思，大清早站在校门口守候，就是为了想向我们家的欢欢道歉？”陈闯心里头有些懵。 第032章：不惹人妒是庸才 “莫老师，您昨天说的对，作为一个学生，不应该好高骛远，而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要不然，早早晚晚会为自己的不谦虚而付出代价。”庞欢顶着莫墨的手掌，摩挲了两下，仰起脸来说道。 “唉，庞欢，你小小年纪能这样说，让老师我更加的惭愧了。”莫墨叹了口气，道：“子曰：以浅薄的经验和见识，来衡量一个天才的行为，这本身就是愚蠢之最，而我正是犯了这样的毛病。” “哦，子曰——”很多人搜肠刮肚，心中狐疑不定：“这……这话究竟是哪个‘子’说过？” “莫老师，您育人无数，说过的话都很有道理，这个‘子’，您当得起。”庞欢似乎很享受莫老师的抚摸，眯着眼睛，很天真的说。 莫老师表情淡然，微微颔首，道：“正是。” “……”很多人瞅着一老一少，感觉无语。 陈闯愣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哑巴师兄不是时常对欢欢这般教导的吗？喔，对了，欢欢不是出家人。” “咳咳，莫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您大清早便在这里等我们？”见到不少人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而那一老一少还摆着理所当然的姿态，就连他也感觉脸发热，于是轻轻咳嗽两下，打破了有点微妙的局面。 这一问，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知道……”还没等莫墨回答，一个满脑袋小辫长得很清秀的男孩忽然举起了手，旁边大人看了一眼莫墨的脸色，赶紧将他的手按下，呵斥道：“胡翀，别瞎说，你知道个什么？” “二哥，我爸不让说。”这个叫胡翀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有些悻悻地瞄了一眼身边大人，不过暗地里却朝着庞欢伸出了大拇指。 “其实，我……我也……也知道。”围观的人群里，又有一个显得口吃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挺费劲的说了一句。 送这个小男孩上学的大人，一身女佣打扮，本像似有意阻拦，却显得有些顾忌，正犹犹豫豫之间，只听这个小男孩又面红耳赤的接道：“可是，老……老……老二的家长叔……叔叔，我嘴……嘴笨，一时……半会儿，又说……说……说不——” “宸默，说不清楚就别说了好不好，瞧你那舌头！”离着口吃男孩不远，又蹿出了一个小黑胖子，揶揄了口吃小男孩一句后，有些张扬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这才向莫墨大声说道：“莫老师，其实您没必要向这样扰乱考场秩序的家伙道歉的，我们很多同学都看到了，是他窜来窜去，跟个小丑似的。您能够将他撵出考场，是我们三年级学生都很高兴的事情。” “住……住口，贱……贱人！”叫宸默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个头并不比小黑胖子矮，当听到小黑胖子这么说话，显得很生气。 旁边的胡翀也立刻愤然道：“郝建仁，你放屁，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那样，本来我在二年级的考场考的好好的，可是，没多久旁边就多出了这个叫庞欢的一年级家伙。而他显然是来捣乱的，稀里哗啦，一段乱写乱画，没过多长时间就走了，搅得我连考试都差点没考好。还说他不影响考场秩序。哼，谁信呐！” 一个小姑娘很苗条，长得白白净净，五官很妖娆，狠狠地剜了几眼莫墨身前的庞欢。然后，凭借伶牙俐齿，说出一堆话。很显然，小姑娘非常不满庞欢，义无反顾的站到了郝建仁的阵线上。 经过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这么一说，陈闯总算理出一点头绪来了，不由得暗道：“我说欢欢昨天怎么兴致不高，问话爱答不理的，原来是他搞乱了考场秩序而被撵出来了啊？这就难怪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搞乱了考场，被人家撵出来也是罪有应得，可莫老师却声称要道歉，这又是几个意思？还有，什么老二、二哥的，乱七八糟，怎么听着跟拜了把子似的？搞桃园结义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嗯，才半年的时间，这小子背着我，好像搞出来不少的事情啊。” “那个……我说欢欢……”感觉自己的这个外甥像似有点要脱离掌控，作为监控人，陈闯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谁知庞欢压根就没听他说话，径直看着小姑娘说，显得很无辜，讷讷道：“你叫谭娆娆是吧。打搅到你了吗，我怎么没觉得。我只记得你当时急得不住薅自己头发，直向我使眼色，千方百计的要抄我卷纸……” “谁要抄你卷纸了……”小女孩不觉间脸红了起来，紧着争辩。 不过，小家伙倒没再理她，而是又转向小黑胖子，神色比较困惑，不解地道：“你又是哪位，郝建仁吗，你很妒忌我？” “诶我，就你这一年纪小不点——”小黑胖子满脸不屑，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讪笑道：“我还妒忌你，你有什么可让我妒忌的？” “就凭我即使被撵出来了，也照样将你们三年级的淘汰卷纸答了满分。”庞欢腼腆笑了笑，道：“所以，你就说出来吧，你是真的妒忌我，而我其实并不会介意的，因为我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 “天啊，一年级的小不点，你还能更不要脸不！”小黑胖子嗤之以鼻，转而向莫墨问道：“莫老师，您给评评理，他是不是在说谎？” “好啊，为了证明谁不要脸，那就让莫老师说说，我到底撒没撒谎？”庞欢仰着小脸，眼神很纯净，望着莫墨。 莫墨面无表情，低着头，淡淡地问道：“你就那么自信吗？”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小家伙身上。很显然，大家似乎也觉得这事很有趣，同样想看看，小家伙是如何回答的。 见到莫墨这样问自己，庞欢一愣，不过在扫了一眼其他人之后，还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没有错，虽然卷子只答了不到二十分钟。” “哗——” 围在旁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也在同一时间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口气好大啊。” “听说此子昨天被撵出了考场……” “挺自信啊，呵呵呵，小家伙有点意思。” “哦，那是三年级的淘汰卷纸，可他才在一年级念了半年，怎么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全答对了？” “孩子撒谎，说大话，这可不好，他家大人是怎么教育的？” “哼，大言不惭！” “我家孩子和他一班，据说这孩子，平时也不怎么学习，总喜欢到高年级去溜达，不务学业……” …… 陈闯在旁边听着，尽管脸发热，有点懊恼庞欢说话没轻没重，可一颗心终归还是揪了起来。 第033章：不懂我的世界 “都住嘴吧！” 无论褒的贬的，正当大家越议论越欢的时候，莫墨忽然脸一沉，嗓音一下子提高很多分贝，朝着周围说了一句。 其实根本用不着刻意如此，即便是正常状态下，犹如修道院里老嬷嬷一般的她，只要不拘言笑，单凭那张带着两道让人惊悚的法令纹的老脸，基本上便没有哪个家长和学生敢予以忤逆，更何况她此时着重加了料，一张老脸放佛能够阴沉的出水，这就让人更加的不寒而栗了。所以，在这一声呵斥之后，诺大个校门口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你眼望我眼，都知道这位不好惹。尽管有人不满，可在积威之下，谁也不肯当出头椽子去触碰这位资深教导处主任的霉头。 莫墨没有理会大家是什么表情，环境安静下来，她低下了头。 随后，她的言行举止，让一些熟悉她的人，禁不住感觉有些恍惚。 只见这位向以冷面著称的教导处主任，竟然含笑，轻轻捏了捏庞欢柔嫩的小脸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子曰——生儿当如庞家子，不遭人妒是庸才。” 大家大眼瞪小眼：“……” 陈闯也是风中凌乱，暗道：“这是什么节奏？还有，那个‘子’到底是个什么鬼，不会真是指她自己吧。” 庞欢倒是没有太多异样，略略显得有点羞涩。 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被捏的脸蛋，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老师夸奖，欢欢会更加努力的。” “还更加努力？” 莫墨慨叹道：“这就是一个力争上游，永不知倦的天才。不过，假如你再努力的话，那让别人可怎么活啊。” 大家再次：“……” 陈闯皱眉，感觉自己脊梁骨冷嗖嗖，鬓角也有点湿了。 “咳咳，莫老师，您这么一个劲赞，小小年纪的他说不定会很骄傲。长此以往，对他日后的成长恐怕——”一个家长实在忍不住，虽然没说完，但言语中的质疑却是显而易见。 “郝建仁家长，你妒忌了。”莫墨直视说话的这位大黑胖子，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旁观者，这才说道：“作为老师，我已经干了三十多年，见过许多形形**的学生，也培养了不少所谓天才。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如此有个性、有能力、有潜力的天才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知道么，昨天只因我的一时武断，就差点让一个天才对我们做老师的生出了质疑。” 接下来，也不用别人问这问那，莫墨自顾自就将昨天在她和庞欢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作为教导处主任，这些年来，每到半年一次的淘汰考试的时候，习惯于各种严谨的莫墨总会亲自担当总监考。 也正是她的出任，且凭着其公正、公平以及雷厉风行绝不姑息的做派，才杜绝了很多考场上的不正之风。 这次她也是一样认真负责，为了不辜负总监考的身份，更好的肃清各种作弊现象，她尽自己所能，脚步不停地在各个考场上游走，对考试的学生进行实时的监察。 本来，通过不断的监察，她并没有看到谁在作弊，由此，她还为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而欣慰，可随后当她捕捉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时，她就郁闷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那是一个一年级的小不点，竟然在开始考试之后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便交了卷纸。 这是干什么？哪怕什么也不会，交个白卷，做个样子，也得耐着性子等一段时间吧。 她惊疑不定，暗中盯住那个小男孩。 然而，更大的疑惑接踵而来。 那个小男孩，并没有按着常规剧本应该进行的那样，在鼓足勇气交了卷纸之后，仓皇离开学校，反而进了二年级的考场。 哦，原来是他，那个来了已有半年，却和班里大多数同学还都不太合群的庞欢，他这是要干什么啊？ 仔细辨别了一下，她终于认出了小男孩是谁。而且，她更是不解地看到，小家伙嘴里叼着笔，也不知在想什么，就那么静静坐在了跨级考试的座位上。 事实上，作为海市首屈一指的精英小学，在开拓教育方面，的确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别的不说，单是在每一次淘汰考试的时候，为了给某些所谓天才学生留下展露才华的机会，都会在考场中留下这种升级考试的座位。而在校史上，也确实曾有人跨级考试成功，并且在考试之后，直接升了学级。 然而，能够那样成功的，基本上都是被学校所熟知，并且早早就进行了重点培养的学苗。 哪像眼前这一位。莫墨虽不是太熟悉，可对其作为，却也略知一二。也正因如此，庞欢在她心里，一直都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因为据校内有些师生反应，这个叫庞欢的小家伙，才刚来半年，平日里也见不到怎么学习，总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课外东西。另外，别瞅着小家伙不喜多言，性格有时倒是比较跳脱。明明班里那么多的同学，可是这小家伙却总喜欢往高年级里跑。有人曾问他为何要这样，小家伙回答说，高年级里的各种氛围可能更适合他吧。 虽说童言无忌，可毕竟有人气愤，觉得小家伙很狂妄。于是同年级的男女学生，倒有不少的予以各种挑衅，但小家伙却总是不以为意。 按着小家伙的话来说，如果因为别人的幼稚而幼稚，那便是真的幼稚，而他并不幼稚。 如今，就是这么一个颇有性格的小家伙，竟然四平八稳的坐在了跨级考试的座位上，怎能不让莫老师疑虑万千。 不过，小家伙很快倒是安定下来，低下头，貌似在作答综合卷纸。虽然不知道这画风是不是给别人看的，但莫墨终究也找不到理由过去打搅，索性带着疑惑，离开二年级考区，打着过会儿再过来瞧瞧的念头。 可过了一会儿真的再回来一看，原先庞欢所坐的座位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莫墨查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过去不到十五分钟，心中为免恼怒，觉得庞欢果然不靠谱，是过来瞎搅和考场的。 她也没顾得查看一下庞欢的卷纸，先入为主的发狠，等到明天再见到庞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纨绔。 带着怒气，她又去查看其他考场。结果，等她巡视完一年级考场，再又到了三年级的考场时，不由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小子没离开考区，好家伙，又跑这里搅和来了！ 事实上是，她刚进考场，就和要出考场的庞欢碰了个顶头。 对视之后，庞欢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她腼腆的笑了笑，就打算从她旁边过去。 而她也没拦着，可是，一出了三年级考场，她便立刻将小家伙叫住了。 “你还打算去哪儿？”她拉着小家伙问。 庞欢指了指四年级考场：“还剩一些时间，应该可以去一趟那里啊。” “什么？” 莫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随即她就知道自己的耳朵其实并没有问题。 “老师，你松开我好不好？我时间很紧，待会四年级的考试可能就结束了。”庞欢挣了挣，没挣扎，便仰着小脸，皱着眉头，显得很不满。 莫墨历来严厉，可从来也没有打过学生，但此时却很有这种冲动。幸亏她涵养还可以，最终没能出手。 “你叫庞欢是吧？”脸色发青，长出一口气，她问。 当然，她的手也没松。 庞欢瞅了瞅她那如同老母鸡爪子的手，很不高兴点了点头。 “你真把这考场当成游乐园了，是吧？”莫墨丝毫不在意小家伙的不满，冷声说道：“知道不知道，扰乱考场秩序可是要被开除的？” “老师，这话我不明白，连监堂老师都没说我，你怎么就认为我扰乱考场秩序了？” “跟老师狡辩！”莫墨真有些怒了：“好吧，咱们现在就去教导处说道说道。对了，马上把你家长通讯器的号码告诉我。” “可是，老师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到了现在你还嘴硬……” “算了，你不让我考，那我就不考好了。”小家伙很沮丧，小脸憋得通红，一边扒拉莫墨的手，一边赌气说道：“其实，你们大人都一样，总是有些自以为是。” “你敢这么和老师说话？”莫墨脸更青了，法令纹都突突乱跳。 庞欢却没有怕她，很认真的和她对峙，也很认真的对她说道：“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把我养大的舅舅和大伯，况且，你真的对吗？” 说到这里，小家伙忽然黯然低下头：“其实，我真的没做错什么。难道只因为你们大人不懂我的世界，就这么对我吗？” “我只是想早点长大，早点完成学业，难道这也有错吗？”小家伙很努力，尽可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莫墨忽然心里很疼，下意识松开了手。 小家伙没有再看她，直接朝着校门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 望着庞欢的背影，莫墨蓦然间有种错觉，在那个小小的身躯里面，似乎埋藏着不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难道事情真的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仿佛倏然乍醒，她毅然转身。 而当她最终拿到那三份已经被批阅了的考卷的时候，回想起那寂寞转身的小小身影，她竟然怔怔出神。 三分考卷，无一例外全都标注着满分。 “这是怎样的一个妖孽啊”在她的心里，仿佛只有这一个声音。 第034章：观想 寂静。 围观的人们，包括那个小黑胖子以及名叫谭娆娆的小女孩，怔怔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全都无言。 在这一刻，陈闯心里真的泛起了波澜。 “我只想早点长大，早点完成学业。”孩子的话在他心里翻腾不息。 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小家伙那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 “我这个外甥，心事可真重啊……”他摇头，心里叹息着慢慢走过去，轻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一时间眼眸湿润，竟然无言以对。 “我就说事情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嘛。”留着满脑袋小辫的男孩，忽然甩脱了旁边大人的手，兴冲冲跑了过来，朝着庞欢道：“二哥，本来你昨天和我还有老大说这事的时候，我俩还都以为你在吹牛，只是见到你当时很不高兴，所以也就都没有吱声，没想到你真的都答了满分……”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禁不住有点丧气的接道：“要是这样的话，你很快就变成三年级学生了。” “是……啊，他……他跟……跟我是……一……一个年级，比……比……比你还高……高……高……”口吃男孩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有些兴奋地说。 满脑袋小辫的男孩，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行了老大，别说了，我都觉得你说话累得慌。不就是比我高了一年级吗，放心好了，下一次考试，我也会跨两级试试，届时备不住比你们还高了一级呢。” “舅舅，放我下去。”见到两个小伙伴过了来，而自己却仍被人抱着，像被宠着似的，庞欢有点不好意思。 陈闯会意，赶紧将他放到地上。 庞欢指了指口吃男孩和满脑袋小辫的男孩，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大宸默，他是老三胡翀。” “哦，你们好。”陈闯笑着打招呼，随即好奇道：“你们以老大老二老三相称，是结拜了吗？” 庞欢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的说得来，就按这年纪大小，这么叫了。” 陈闯有点吃惊，朝着胡翀问道：“你比庞欢还小，就上了二年级？” “只比他小几天。”胡翀回答，跟着才记起陈闯是什么意思，有点悻悻的说道：“我上学比较早。” 陈闯了然，点了点头。 “事实上，胡冲也很不错，虽然没有参加过跨级考试，但学习成绩在班里还是数得上的。”旁边的莫墨插嘴道。 “当然，照比庞欢，他还差了点。”随后，她又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胡翀顿时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看我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莫墨无动于衷，又朝着宸默说道：“你也得加油啦，别看现在是班里第一，但接下来可很有可能要被庞欢超过的。” 宸默大方点点头：“我……我知……道。” “知道就好。”莫墨转首，对庞欢道：“对于昨天所发生的事，我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够原谅。” 庞欢赧然，低下头，道：“没事的莫老师，都过去了。” 莫墨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哦，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到宸默的班里上课吧。” “都散了吧，瞧把你们好奇的！” 莫墨黑着脸，如同赶苍蝇似的，朝大伙挥挥手，接着便要离去，不过却又站住，回过头对陈闯道：“庞欢这孩子好像有很多心思，你作为家长，没事的时候要多开导开导他。什么年龄想什么年龄的事，如果想的太多，那会让自己很不快乐。” 陈闯连忙道：“多谢指点，我记下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莫墨这回真的走了。 “舅舅，我们也要进去了。”庞欢眼见着别人也都走了，便对陈闯说道。 陈闯颔首。 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周围人挺多的，说话不太方便，于是打消了念头。 “是啊，孩子还太小，不能让他负担太重了，可……可这小子也不听人劝啊……”目送自己的外甥最终进了校门，他心里未免有许多感慨。 时间就如同白驹过隙，悄悄又过了一年。 庞欢已经快七岁多了，但这一年中，他没有再参加跨级考试。尽管他有这个能力，可陈闯却告诉他，在学习方面最好要踏实一些，假如过分于燥进，可能会造成基础不稳。 庞欢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没再在跨级上执着。不过，对于破译龙形经文，他却依旧执着，只是仍旧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人的忍耐终究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只有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渐渐地，再好的耐心，也会被消磨掉。 庞欢也不例外。 正当他心灰意懒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某天所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天，他放学回家，按部就班地写完作业，再又研究了一下那些让他感到备受折磨的龙形经文，在一如既往地没有取得丝毫进展之后，他恼怒的将经书撇到了一边，索性打开了电视。 无聊的拨弄着遥控器，最终定格在一个卡通电影上。 对于这种剧情狗血却很没营养的电影本身，他历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为了换换脑子，随便看看而已，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可是当里面那位装模作样，盘膝而坐，貌似某位气功高人的卡通形象的长胡子老头，闭着眼睛随口说出了“观想”两个字时，倒是让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触动。 “观想？”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的时候，庞欢就感觉自己放佛遭到了一股电流的冲击。 倏然间，一段被尘封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他依稀记得，当年那位神秘老者在临别之际，似乎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日后等到你再大一点，倒是完全可以“观想”那本经书。若是够机缘，即便不能通晓其义，也可以进行精神修炼。” 当时，尽管庞欢比现在还小，但那老者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带着强烈的神秘色彩，所以，对于像他这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孩子来说，其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观想经书，那位爷爷为什么没有说是观看，抑或是什么阅读，再或者是什么审阅的字眼呢？” 庞欢脑海中灵光闪烁，觉得仿佛触摸到了什么，而一扇原本紧闭着的门也似乎正向他打开。 他几可肯定，老者当时并不像似上了年纪，脑筋不好使，无意之间弄错了字眼，很有可能是特意指点。 “要真是故意这么说的话，那这里面恐怕就有学问了。”庞欢有些兴奋，也有些惶恐。 第035章：柳暗花明 兴奋的是自己似乎得到了某种启迪，而惶恐的则是，怕这种启迪到了最后又会让自己白忙了一场。 迫不及待的翻阅了电子辞海以及别的相关资料，甚至于包括现存于世的儒释道三个古教中的一些白话电子典籍，庞欢仔细查阅“观想”一词的内在含义。 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仔细研究和推敲，他最终还是有所收获。对于所谓观想一词，有了一些理解。 观想，字面上并不难于理解，也即是观看思索反观回想的意思。 可若是往深处引申，观想说的却是一种意境，一种充满禅味和道韵的意境。 正所谓冥目观想犹神驰，无为明心见真如。 不过，意思虽是如此，但若是生硬的凭观而有所想，那想也是假想，是妄想。就算花费上一辈子的努力，也终究达不到真正的观想意境。 为了验证自己理解的正确与否，庞欢找到了陈闯，希望从舅舅那里能够得到补充，获取额外的解读。 说到底，这个时候的庞欢毕竟还小，即便智商比别的小孩子高一些，思考能力相对成熟圆润，且通过较早的严苛教育，再加上努力的学习，懂得的知识也远胜同龄人，可照比阅历丰富的陈闯来说，他仍然还嫩得很。 所以，对于像何为观想，又怎样观想这类比较玄之又玄的事情，他很难有信心，做到透彻的理解。 对于小家伙这次来请教的内容，陈闯多少有一些疑惑。不过，他倒没有往和经书有关的方面去联想，而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在自己教给庞欢的内家吐纳的方法后，这个早慧的小家伙触类旁通，触摸到了观想的问题，故而来向自己求教。 陈闯不负所望，言简意赅，深入浅出，很透彻的把自己对于观想的理解，讲解给了小家伙。 依据他的解释，所谓观想，确实是一种奇特的意境。 无论是谁，一旦进入到这样的意境，可以让人呈现出一种静思涤虑，祛除虚妄的状态。 另外，在武道的修心领域中，观想也可以被视为一种修行手段，而这种手段通俗讲来，就是想一个办法，把自己的心念集中的某一点上…… 陈闯阐述了很多关于自己的理解，完全没有任何保留。他很清楚，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这个外甥的智商变得越来越厉害，且人小鬼大，兴趣广泛，求知欲特别强，常常会提出一些古怪的问题，并且往往还能给出极有说服力的见解。 正因如此，陈闯对庞欢是充满了期待的，希望小家伙有一天能够像其父母那样，成为具有大学问的人。 抱着悉心培养的目的，庞欢每次过来求教的问题，虽然千奇百怪，但陈闯依旧会很耐心的予以解释。 这次也是一样。陈闯以异常认真的态度，很仔细地将自己对于观想这方面的一些心得，非常透彻的讲解给了庞欢。 事实上，庞欢前来求教陈闯，也并非是故意隐瞒自己想通过观想来破译经书的目的，只是他很单纯，想法也很纯粹，心里刚有了某种灵感，便迫不及待的急着想进行验证，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概念，所以才没有将自己的目的透露给陈闯。 一老一小，经过一番讲述和交流，从陈闯这里可谓是获益多多，但庞欢并不满足，又继续去求教哑巴和尚。 哑巴和尚对待庞欢，一点都不比陈闯差，甚至于更宠溺。见到小家伙过来请教，他自然不会藏私，完全以掏心窝的姿态，同样给了小家伙不少见解。 博采两家之言，小庞欢对于所谓的观想，进行了充分剖析，去芜存菁，最终形成了自己的理解。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看似无解，却往往会因为一个契机的出现，呈现出柳暗花明的迹象。 不过，也正如好事多磨一般，若要真正的柳暗花明，或许在前进的路上，还会遇到疑无路的状况。 当庞欢再次面对经文，虽然有了灵感，想通过观想的办法，予以解读，但仍是遇到了瓶颈。 观想是一种修行手段，但若要利用这种手段去解决问题，首先得能够进入到观想的意境中。 可问题是，这种意境并不是想进入便能进入的。 眼睛里瞅着经文，庞欢多少次尽可能调整自己的状态，想进入那种无为明心的意境，却总不能如愿。 他越是着急，越是强迫自己，就愈加的进入不了。 以至于有几次，他失败之后，在愤怒之下，小孩子的脾气发作，竟然不是像以前那样把经书撇到一边，而是把经书捉到手中，小脸涨得通红，奋力撕扯，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幸亏经书够结实，若是换成别的书籍，只怕早就被他扯得稀八烂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由于还是进入不了观想的意境，小家伙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好了。 “错了，所谓观想，用意不用力，无为而无不为，如果太过执着，那就变成妄想，堕入了歧途。” 庞欢的变化早已引起了陈闯的注意，通过观察，陈闯最终也知道了庞欢堕入魔怔的症结之所在，同时，也恍然当初这小子向自己求教有关于观想的问题，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了。虽然他心里感叹小家伙的偏执，但在心疼之余，仍是在紧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做出了指点。 他告诉庞欢说，你自以为已经理解了观想，但还是流于表面，没能真正抓住其实质。 为了让庞欢彻底明悟，他举了一个例子。 他说，你现在是个小学生，只要别人一提到书桌，书桌的整体模样便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如同历历在目，这完全是自然而然，并非刻意求之。可如果你硬是绞尽脑汁，强迫自己去想，那便着了相，便是妄想，而不是观想了。所以，初学观想者，即便观不起来，也不要乱想，只需意识上知道了就行。 庞欢本就是聪明人，陈闯虽然略作点播，但对于他来说，无疑像似听闻了暮鼓晨钟，幡然醒悟。 此后，小家伙不在急于求成，本着用意不着力，无为而无不为的心态，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不仅着眼于经文，他也观想别的事物。 他观想日出，观想晚霞，观想浦江流水，寺外的花开花落，观想老师教学，观想同学的嬉笑怒骂。 …… 就这样，一个心智超越年龄的小家伙，为了自己的追求，在默默的体验和感悟着。 随着时间流逝，庞欢尽管还没有能破译经文，但心境却得到了很好的锻炼，逐渐升华，逐渐变得通明起来。 终于有一天，当他坐在蒲团上，浏览经书的时候， 忽然之间一种空灵恬淡的感觉袭来。 与此同时，虚空中宛若有净化灵魂的道音悠扬响起，经书里原本有些发黄的整个页面变得璀璨如琉璃，色彩如梦似幻，质地圆润光洁，而在他眼前的那些龙形经文，也像小太阳般熠熠生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各自游动不息。 “嗯，发生了什么？”经书中，一条沉睡的小金龙也同步醒来。 第036章：经名无定 “该死，没有本经灵的帮助，这条小虫子竟然观想经文成功了！”金龙睡意全消，全身鳞片炸起。 经书页面上，那些龙形经文带着神秘的气息，流淌着道韵，如同一个个小太阳似的，散播着灼灼金光，在琉璃般的页面上徜徉游动。 庞欢盯着经书页面，心境通明圆润，轻轻道了声：“现！” 虚空中的悠扬道音禅唱，如奉纶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一副神奇的情景赫然出现。 随着那些游动的龙形文字不住震动，一些金色虚影被拓印而出，并且挟着无穷的的道韵，纷纷化作了一个个神秘的金色符文，蓦地凝集在一起，好似一股璀璨洪流，瞬间没入庞欢的头颅。 这一刻，庞欢首先感受到了一股声势浩荡的鸿蒙气息，在脑内炸开。 接着，他的记忆中枢里，霍然多出一股意念烙印。 这股意念烙印包括对一篇经文的解读，以及对一副插图映像的描述。 “轰！” 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在他的眉间脑内，忽然不明原因的产生了一阵波动。这让他头痛欲裂，差一点昏厥了过去。 这种受虐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依据小时候的受虐经验，庞欢惊骇异常，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天谷又出问题了。 事实也真是如此，那阵波动属实来自于他的天谷。 随着波动的扩散，天谷内混沌翻涌，气息肆虐，雷鸣和闪电变得异常狂暴。 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从天谷内陡然散播出来。 原先在脑内炸开的那些鸿蒙气息，就犹如受到了招引一般，全都在这股吸力的作用下朝着天谷汇聚。 转瞬间，鸿蒙气息一丝不漏的被吸入了山谷，最后全部都不知所踪。 暴虐的天谷回复平缓，庞欢的头痛骤然消失。 小家伙心有余悸，捧着脑袋，满脸惊惧，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让他感到幸运的是，记忆中枢里的那些信息烙印并没有消失。 他松了一口气，觉得只要信息烙印还在，就算遭受了点痛苦也没什么。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竟然又发生了一场诡谲的变故。 “轰！” 天谷内又是毫无征兆的震动了一下。 还来，这是想弄死人的节奏啊！ “@#￥%&……！！！” 庞欢抓狂，被刺激的恼羞成怒，爆粗口，一个劲诅咒。 结果却出乎预料，这次脑内的变故很平和，没有让他有难受的感觉。随着震动，一股浩浩荡荡带着明悟的力量，倏然从谷口冲了出来，然后迅速弥散，将他脑内的整个世界沐浴在其中。 须臾，这股玄妙的力量也消失了。 “嘿，我说天谷里的那位，夺我鸿蒙元气，却将好处反馈给小虫子，这是在和本经灵做对吗！”随着经书页面恢复原状，藏匿在经书内的小金龙紧紧攥住两只龙爪，一堆龙眼也瞪得溜圆，显得很不忿。 但随即他就松开了龙爪，打了个哈气，心里转悠道：“哼，只不过是最简单最普通的开篇里的一点鸿蒙元气而已，就当给天谷里的那位送做见面礼好了，等到我向他寻求好处的时候，想来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至于小虫子，虽说得到了经文第一篇，可若是想要得到第二篇吗……嘻嘻！”小金龙也不只有寻思到了什么，忽然贼嘻嘻用一只龙爪，遮住嘴巴，不住窃笑。 跟着，就当着庞欢的面，他施施然从经书中钻了出来，完全无视了庞欢，“啪”的一下，合上经书，然后用尾巴卷起经书，直接化作一道光，大大方方冲进了庞欢的眉间。 “诶，你要……”刚经历了几番诡异变故之后的庞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碰上这事，不禁悻悻道：“……干什么？” 其实还用问吗，金龙这是携带经书跑了。 暂时没再理会金龙这茬，反正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寺。金龙既然选择呆在他的脑袋里，将来如果需要，只需召唤一声，金龙就算不乐意，也仍得出来。谁让这货认了他为主呢，这就是资本。 接下来，他打算研究记忆中枢中的那道信息烙印。 然而，刚开始转动脑子，他的眉目间便露出欣喜。 他觉察到自己的头脑竟似乎受到了某种洗礼，较之以前变得异常清明，异常活跃，而思维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悟性更是有了极大的提高。 “喔，这应该是最后那股力量的作用。”他怔怔而立，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 由于之前被搞怕了，他又等了一下，当发现脑袋里再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之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为之前的爆粗口和诅咒而惭愧。 “原来叫《无定经》，是一部关于修炼的经书。而之前我所看到的只是经书的第一篇《炼气篇》。”当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记忆中枢里的信息烙印上的时候，仔细感悟了一遍，明白了过来。 随即他感到震撼，既然这部经书能够以无定命名，若是名副其实的话，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东西。 何为无定，依据古希腊大哲学家阿那克西曼德的解释，无定是世界上一切事物和事件的终极生成力量。 “是够运气的哈，竟然得到这样一部奇书。嘻嘻，若是经书不唬人，能够名副其实，一旦修炼有成，岂不会很强。”小家伙心里窃喜不已。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庞欢对于所谓的修炼，可并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丁。 在陈闯和哑巴和尚的教导下，他习武已经有几年了。 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来历非凡，具有很高的古武造诣。只不过受制于师门戒律，俩人全都不显山不露水，被绝大多数世人所不知而已。 然而，对于陈闯来说，亲姐姐都那样了，只留有庞欢这么一个儿子，正所谓血浓于水，他当然非常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够平平安安，身体健壮。 正是有着这样的念想，就在神秘老者离开后，他便开始着手教授庞欢古武技艺。 至于哑巴和尚，其实早就想教了，只是那时候的庞欢，脑子里有毛病，教不了。然而，当看到陈闯已然开了头，他自然也争着抢着，不甘落后。所以在对庞欢的古武授业上，他同样是竭尽所能，毫不藏私。 第037章：遭雷劈 那个时候的庞欢还很幼小，陈闯和哑巴和尚也都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拔苗助长。他俩只是孜孜不倦的言传身教，予以引导，并没有过分苛刻。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温而不烈的教导，在不断的耳濡目染之下，小家伙竟然对古武越来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通过观察，陈闯和哑巴和尚还发现，小家伙或许是父母都不在身边的缘故，年纪虽小，却很内敛，性格也十分坚韧，很能够吃苦。 另外，在学武方面，小家伙有着人所难及的天赋，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态势也越来越明显。 了解到这些，陈闯和哑巴和尚都非常高兴。 这两位任何一个都远不是普通人可比，眼界要开阔的多，对于这个世界上的诸多隐秘也知道的很多。 他俩很清楚，眼下的世界越来越科技化，有些古老的东西表面上看去似乎逐渐式微，甚至于淹没在社会进化的大潮中，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在一些神秘的地方，依然存在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强者，而且也保留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古武技能。 修炼这些古武技能的强者，虽说谈不上飞天遁地，但其神奇之处，却足以让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想象不到。 对于这样的隐秘，俩人都心知肚明，可出于一些顾忌，自是不能到处宣扬。 然而，所谓的不能说，那只是对外人，可庞欢并不是外人。 庞欢虽说还很幼小，有些事告诉了也不见的能懂，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趁着小家伙可塑性强，心境最灵动最单纯的时候，尽早的传授给他一些很多人都学不到的傍身技能。 只有这样，才让小家伙多出一些旁人所不及的生存筹码。 另外，俩人也都期待，期待庞欢成长起来，凭着这些技能，也迈入到俩人所在的那个圈子里。 既然存了这门心思，俩人在教授庞欢的古武修炼上，自然一直都非常上心。 也正因如此，庞欢从四岁开始，在古武修炼上，一步一步的逐渐成长了起来。 父母都是大学者，作为优良基因的继承者，庞欢先天就不鲁钝。再加上他肯吃苦，拥有着被道韵不断沐浴而进化的大脑，以及沉稳内敛从不轻易言败的品性。在短短几年里，他的古武造诣已经积累到了相当的程度。 不过，碍于陈闯和哑巴和尚的告诫，而他自身也不是爱显摆。所以，对于身怀古武技能的秘密，除了他自己和身边的两位亲人之外，根本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抛开相互间的战力比较，哑巴和尚一身的横练，古武风格属于硬桥硬马，讲究一力降十会。而陈闯的则和他正相反，属于内家范畴，有着用意不用力，借力打力的风格。 俩人的古武理念截然不同，但他们并不排斥，相互间还是都将其心得传授给了庞欢。 如此一来，庞欢研习古武，可谓内外兼修，阴阳互补，不可谓不丰厚。 可是，即便拥有如此丰富的古武底蕴，当他现如今意外得到了《无定经》中 的《炼气篇》的时候，仍然被里面的内容弄得一头雾水。 按着《炼气篇》中的解读，所谓炼气乃是修士进行修炼的最初阶段，也是第一个大境界，而这个大境界却由九重组成。 其中，以每三重为一个小境界，大境界可划分为小成、大成和圆满三个小境界。 至于在炼气达到圆满并突破了之后，又会达到什么样的大境界，《炼气篇》中并没有过多说明。 事实上无论九重也好，三个小境界也罢，当庞欢最终将通篇经文了解了之后，竟然生出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首先，对于里面的修炼方法，他茫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理解不了。 这个所谓的《炼气篇》的修炼方法，和他之前所学过的那些古武理念连一点关联的地方都没有，完完全全是一种崭新的修炼方式。而且这样的方式，他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弄不懂还无从借鉴，这可怎么修炼？ “明白了，哪有老天平白掉馅饼的。这本经书乱七八糟，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我能够修炼的。可恶，当初那位老爷爷还说只要会观想，便能修炼，看来他是在胡说八道！” 庞欢毕竟年龄不大，具有小孩子心性，感觉之前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总算是知道了经文的内容，却不能修炼，禁不住心生怨怼。 然而，他刚嘟囔完，便有一件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寮房外面本来温暖如春，晴空万里，谁知从开启的窗户里，竟忽然钻进来一道电光。 比发丝还要细的电光，长不到半寸。虽然小，但锃锃冒蓝光，很耀眼。 电光针对性很强，就像带着导航系统一般，倏然轰击在了小庞欢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庞欢，当即硬挺挺倒在了地上，接着两眼翻白，不断抽搐，身体表面偶尔还有极为细小的火花爆出。 “轰！” 这个时候，他才听到那一声如同放屁般动静大小的雷音。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电击中恢复过来。 发丝卷曲，他撑起上半身，从地上爬起，有些发傻。 茫茫然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活该，敢背后乱嚼舌头，劈死你个小虫子。”与此同时，庞欢天谷里，正在混沌中摆着尾巴，两个前爪交替伸展，做着自由泳的小金龙，忽然翻了个白眼，撇嘴冷笑。 但紧跟着，他便放弃了对庞欢的关注，而是停了下来，感受着自己道韵的变化。 “嘻嘻，小小的见面礼，倒是拥有了永久居住权，这买卖划算。”伸出一只龙爪，他贼兮兮看了一眼仍旧会聚过来的道韵，然后掩口窃笑。 “大好的天气，竟然遭雷劈了。难道是天干物燥，衣服上的静电引发的意外？不对啊，就算衣服上起了静电，但这外面异常晴朗，又上哪儿能引来雷电。嘿，真是活见鬼了。” 庞欢自是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竟有某个人在趁机取笑。他重新在蒲团上坐好，一顿瞎琢磨，不明所以。虽说浑身酸痛，但他终究没有落下什么大的伤害。于是舒展筋骨，他逐渐调整好心情，继续研究那看不透的《炼气篇》。 第038章：再次遭雷劈 依据《炼气篇》中文字部位对于修炼的介绍，躯体之内是个小世界，外面是个大世界。小世界原本是封闭的，需要通过一定的修炼方法，将外面大世界中所谓的灵气引入体内，并在开辟出来的一些人体秘境中贮存起来，当达到了某种程度，通过神识，引动这些灵气，便会进一步突破躯体禁制，从而打开启动小世界的神秘钥匙。 至于最终能否将隐藏在小世界中犹如枷锁一样的先天禁制全面打开，使人体的各种能力进一步的升华，那则需要个人的努力和造化。 说白了，《无定经》中的这个《炼气篇》，其实就是一种淬炼外界混杂的气息，去除糟粕，取其精华，从中汲取出灵气，并将灵气贮存在躯体里特殊部位的方法。 按着《炼气篇》中的讲述，躯体贮存灵气的部位，比较隐秘，称为腧府，散布在身体各处。 腧府这个词在华夏语言资料中查不到，但经过揣摩，庞欢仍是弄懂了其中含义。 有别于人体的穴道，它是一个个人体秘境，并非散布于体表部位，而是隐藏在人体小世界的苍穹之上。 《炼气篇》有这样的解释，当腧府在苍穹中被点亮，它将成为永恒之星，用自己的光，启动钥匙，并恩泽人体小世界。 看到这个解释，庞欢是真的发懵。虽说《炼气篇》在开篇便明确表述过，人身之外大世界，而躯体之内乃是小世界，但是对于像他这样的脑子里充斥着现代科技理论的人来说，对此可真的连一点概念都没有。 然而，像这样的腧府，《炼气篇》却声称，修炼者一般至多能够开启一百零八处。 而且通常情况下，没有经过修炼的人，藏在天穹中的腧府是绝对封闭。像这样的人是没法贮存灵气的。 只有通过特殊的修炼方法，才能够从外界萃取出灵气，然后在神识引导下，利用这些灵气，对一处处封闭的腧府不断的冲击。 通过灵气的冲击，如果能够破开封印腧府的先天禁制，那么闭锁的腧府便会被激活，逐渐被拓展开来。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腧府本来是封闭的，存有天然禁制，想要将其打开，就必须先得将禁制破除。单从这个方面来说，这所谓的修炼，实际上乃是逆天而行。 按着《炼气篇》上的说法，最初还没有被被拓展出的腧府，在真实人体小世界中外形如蝇卵，质地韧若筋，外表附着有先天古拙的道纹，而内部的环境则是阴阳相合，极其稳定。 腧府的质地如筋，具有适当的弹力，以至于让其内部空间有很大的可塑性，然而这种可塑性却并非是无限拓展，永无止境，也存在有一定的限度。 这种限度一旦显现，腧府之内可容纳灵气的空间便很难再被拓展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旦腧府被灵气充满，则会产生一种名为“星蜕”的变化，变成一颗颗星辰，照耀和庇护人体小世界。 庞欢研究到这里，本就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可是在《炼气篇》的末尾，当他又见到那如同附言一般的最后寥寥几句话的时候，便更加困惑了。 那几句话总体意思是说，炼气之道乃是修行的根本，腧府一百零八符合天罡地煞之数，又是炼气之根本，只要全部开启，便是炼气圆满，然而圆满并非极致。 附言到此便几乎结束，其意思庞欢自然能够看懂，也正因如此，他才感到不解。 之前《炼气篇》中堂而皇之提过，炼气阶段共划为九重，每三重是一个小境界，分别是小成、大成和圆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末了，好像还存在着一个所谓的极致。 最让他郁闷的是，在附言中提了这么一嘴子之后，《炼气篇》最终的结束语，除了“会意府魂，锤炼精神，破除道障，道法自然”这十六个字，完全没有再做任何的解读。 什么叫府魂，又怎么样锤炼精神，道障又是什么？ 吊人胃口，故弄玄虚？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庞欢感到无语，又有些生气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对于老子在《道德经》中所阐述的这句话的整体意思，庞欢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比较明白的。可是，当“道法自然”四个字，以如此的方式，谨承《炼气篇》附言之后做了最终结束语，他就有些弄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是几个意思了。 这是对整个《炼气篇》修炼进程的最终提醒，还是单对跨越圆满，达到极致境界的某种解读？ 琢磨了半天，仍是没有什么头绪，他未免更加的躁动，最终，再次没能把持住邪火。 “老爷爷真胡闹，又是做戏，又是弄景的，竟将这么一本云里雾里的经书丢给我，简直也太折磨人啦！”他嘟囔道。 “轰！” 又是一道蓝汪汪亮瞎人眼的电光从窗子里钻进来，将他直接命中。 这次的电光照比上一次足足粗了一倍有余，劲头很猛，毫无偏差的把他击倒在地，成了躺尸。 他的短发弯曲着，甚至于都在冒青烟，而整个身子也是火烧火燎，劈啪作响，不住爆出密集的电火花。 连麻带疼，他万分的难受。 直愣愣瞅着房顶，他终于有所感悟。 大白天的遭受两次雷击，这肯定不是凑巧，绝对和自己在无意中连着乱发邪火有关。 “老爷爷是禁忌啊，不能不敬，否则会遭雷劈，这绝对要长记性，再也不能胡说八道啦！”他很后悔，也很后怕，紧着在心里告诫自己。 ※※※※※※※※※※※※※※※※※※※※※※※※ 距离海市数千里之外的昆仑山中段，有一座玉虚峰。 就在庞欢第二次遭受雷击的时候，玉虚峰顶绝崖之上，有一个长着典型猪腰子脸庞的枯瘦老者，一只手拄着根紫色的竹竿，而另一只原本指向虚空的手，正慢慢的收了回来。 老者看似弱不禁风，但在强劲的寒风中，却是稳如盘根老松，岿然不动。 破破烂烂的衣衫猎猎作响，他抖动着大下巴，不住捋着山羊胡，连着发出“呵呵呵”的奸笑。 “小王八蛋，这几年的岁数是白长了，连尊老都不知道啦，敢在背地里对我老人家这么乱嚼舌头！” 他带着招牌似的那种奇特笑容，不住低语，同时也眼望玉虚峰东南方向。 那目光深邃无比，里面好像有日月星辰在沉浮，有万物在滋生消亡，盼顾之间，仿佛可以瞬间跨越千万里，望穿苍穹。 “都记不清是多少年啦，我老人家也该回去看一看了，要不然当初那些小家伙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语道：“这几年，要说最主要的收获，也就数发现了那个小家伙，希望他在“经灵”的辅佐下，能够将隐藏于白蟒寺中的那些机缘得到，尽早的成长起来。” 说完了，站在悬崖边上，他将竹竿探入前方的虚空中，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出。 蓦地，此处的空间产生了一阵波动。 老者的身影倏然消失。 玉虚峰顶白雪皑皑，山风呼啸。 第039章：推开了那扇大门 自打第二次被雷劈之后，庞欢终于老实了。他调整好身体状态，心无旁骛，重新开始研究《无定经》。 《无定经》中提到，炼气一重，指的是灵气充满十二处腧府。炼气二重，则是灵气充满二十四处腧府。以此类推，当被灵气充满的腧府数目超过三十六处，就突破了炼气小成，进入大成阶段。若是等到被灵气充满的腧府数目超过了七十二处后，便达到了炼气圆满阶段。 当然，炼气圆满阶段也有高低之分，最低的是灵气充满七十三个腧府，最巅峰的则是被灵气充满的腧府数目达到了一百零八处。 正是有着这样的差别，即便同一小境界的炼气修士，也会因充满灵气的腧府数目不同，存在着修为的高低。而不同小境界的修士，修为就更是有着天壤之别了。 普遍来讲，同一小境界的修士，炼气重数越高，充满灵气的腧府数目越多，修为也就越深厚。而修为越深厚，法力也就越强大，在个人战力上，也就占有了更多的优势。正因如此，对于不同小境界的炼气修士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高境界修士甚至是完全可以碾压低境界修士的。 初次接触此类修炼的庞欢，对于经文的内容，自然做不到通透理解，为此，他很想求教别人，然而，每当产生这样的念头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便会突兀闪现金龙的身影。 而金龙倒也霸气，一点没商量的直接就放射出一道电光。 法不外传！ 几与电光炸开同步，一道浩浩荡荡的宏大意念，会在庞欢的脑海中震荡开来。 每一次受到这样的冲击，庞欢便感觉自己的头颅，好像被生生劈开了似的。 那种痛楚，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让他想想都战栗。 “该死的小虫子经灵，连起个念头都不行。人家只是尊重前贤，要不耻下问而已，用得着这么狠吗？” 他最后很无语。 “嘻嘻……”就在他心生怨怼的时候，天谷里的那条“小虫子”却在得意的窃笑不已。 “不耻下问？这样的由头不错，可是本经灵就是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侧身徜徉在混沌中，金龙支起一只前爪，托着龙头，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如果你这个小虫子能谦虚一点，对本经灵尊重一点，别一口一个的把本经灵也叫做小虫子，或许本经灵……嘻嘻，照样会给你这样的小小教训。谁让你是个真的小虫子，又谁让本经灵比你强大呢？作为经书的监护者，本经灵这是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啊！嘻嘻。” 然而，让金龙没想到的是，正是他所给予的这样的一些“小小”的教训，却着实刺激到了庞欢。 好吧，自食其力，这很难吗？ 不借外力，难道凭着自己就真的修练不了？ 我不信！ 庞欢一旦发狠，可不只是单纯的想想而已。自那以后，他每有空闲，便如魔怔一般，更加不遗馀力的研习起《炼气篇》来。 过程是艰辛的，时间也是漫长的。 在这段时间里，庞欢充分品味了什么叫一个人的世界，更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单，同时，也明白了什么叫绞尽了脑汁。好在当初观想的时候，他便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这次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 正所谓有付出不见得有回报，但不付出是绝对没回报的。可若是绝对的付出，不计代价的付出，大多数情况下，终究还是有回报的，只不过或多或少而已。 研习探索的过程虽艰辛，可是慢慢的，庞欢也在全身心的付出之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修炼上倒是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突破，但他的性情却得到了很好的磨练，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不急不躁，越来越沉稳凝练，另外，本来就很不错的推演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茕茕寂寥，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因不知其名，且强曰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界乃成。”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夫有一物，无形有质，衍生于道，煅于阴阳，弥弥散散，布天地间。积之可返璞，炼之可归真，因其灵异，又以气存，故曰灵气。” “嗟乎，欲修无定，必塑道基，故须致虚守静，以观想之手，打众妙之门，引天地灵气。” …… 这一天，就和往常一样，小家伙处理完其他的事情之后，一颗心又扑到了《无定经》上，一边研读着经文，一边仔细琢磨着。 “按着经文的释义：体外是个大世界，体内是个小世界，夹在中间的便是世界之障壁。然而，这两个世界又绝非各自孤立，彼此间自有相通之处。” “如果真是这样，人生来便有眼耳口鼻等诸多和外界相通的门户，还有无数个毛孔也同样和外界相通，难道所谓的众妙之门指的便是这些？” “可是，这又好像不对啊……” 他苦苦思索。其实像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不知道推敲研究了多少遍。只是每一次下来，他都觉得是是而非。推敲研究的结果，不是那么的通透，所以他又都给推倒了重来。 “经文中说：‘众妙之门，玄之又玄。开启之法，宜繁宜简。法无定法，法亦有法’。而又说‘浩浩宇宙，生灵无尽，各司其妙，各有其门，各凭其法，各得其缘’……” “我明白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我有我初心，我有我的道，我有我的法，我有我的门……所以，单凭我心，塑我之道、以我之法——用观想之手打开观想之门。” “给我开！”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许是水到渠成。就在某个时刻，正处在观想中的庞欢，忽然顿悟。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猛地睁开眼睛，缓缓伸出一只手。 依稀中，他仿佛看到头顶虚空中显露出了一扇古拙厚重的大门。而当他伸出小手之后，虚空中竟似发出“咔”的一声。他身躯一颤，宛若某种禁制被打破。跟着，他的那只小手被放大了无数倍，好像神灵之手，缓缓推开了那扇大门。 一缕淡淡的仿若淡青色的气体，从大门之外，缓缓飘了进来，然后由头顶钻入他的体内。 庞欢缓缓收回手，如饮甘怡，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终于，就在孜孜不倦的研习中，他竟然按着自己从经文中所理解的修炼方法，从身周庞杂的空气中，汲取出了第一缕的灵气。 虽然只是很稀薄的一点灵气， 却让他欣喜若狂。 他知道自己最终、总算、切实踏上了修行之路。 而正是这一天，藏在他记忆中枢中的那道信息烙印，随着修炼的突破，倏然一变，无论名字还是内容全都焕然一新。 第040章：嫁神术 “……《金石经》、《草木经》，嘻嘻，这些经灵味道真好，呱唧……呱唧，嘻嘻，鲜美至极，好吃。《大崩塌术》、《洞天指》你们的经灵，味道应该也不错，可惜还没吃到。喔，还有你——《翻天须弥印》的经灵，小光头，乖乖别跑了，待会儿本经灵还要尝尝你的味道……呱唧……嗯哼？” 在天古混沌中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金龙，身上的道韵更凝实了一些，本来吸吮着一根指头，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正在品味某些珍馐，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就在无定经的信息烙印发生改变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虫子竟然打开了众妙之门，能够修炼了，这怎么可能？”他神情愕然，抬起气象峥嵘的龙头，望向远处。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只见他那对瞪得溜圆的眼珠，竟然在眼眶内外，十分夸张地来来回回弹跳了上百下。 “天哪！”最终，他把整个一只爪子伸进了嘴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过，紧跟着他又变得泰然了。 “嚓，侥幸而已。就算《嫁神术》显露了出来，本经灵也不相信只凭你这么一个小虫子，就能参悟得了。”从嘴里拿回爪子，他变得面无表情，一头扎进了混沌中。 接收到信息烙印变化的庞欢同样非常震惊。 历经以前的修炼，虽然原先藏在他记忆中枢中的那些信息烙印从没有改变，但他潜意识中有所觉悟，蕴藏经文的信息烙印灵性十足，应该很不简单。可尽管如此，他也始终没有预料到，有一天这道信息烙印竟然还可以再发生变化，衍生出新的内容。 无定，无定，难道还有这个意思？ 摇了摇头，他开始审视这道新出现的信息烙印。 信息烙印显示的新内容标名为《嫁神术》。 庞欢终究仍旧是个小孩子，就和其他的小伙伴们差不多，童心十足，初次见到这个字眼，当然也会感到十足的好奇。 《嫁神术》？ 他顾不得之前的高兴，马上沉浸在新出现的这道信息烙印中，不知道这个名头蕴涵着几个意思？ 拓展脑洞，极尽想象，可研究了好一会儿，他仍是对这个名字感到一头雾水。 虽然困惑，但他可不是蠢蛋。 自从《无定经》意外出现，历经种种，他便对这本经书所带来的神奇充满着敬畏。所以，当发现自己按着《炼气篇》的方法，刚能从外界斑驳的空气中汲取出一丝灵气，《炼气篇》中的文字部分就立马摇身一变，衍化出一篇暂新的修炼方法，他当即产生出一种很奇怪的直觉，这变化在时机上似乎也太巧了。 他很肯定，这绝对不应该是偶然，倒像似冥冥中有什么在做着指引，让他沿着某条路往下走。 福至心灵，他没有浪费时间。 通过揣摩这篇名为《嫁神术》的信息烙印，他最终明白了，这原来竟然是一篇关于精神力修炼的入门方法。 陈闯倒也曾经教授过他一些内家冥想的方法，但那只能让人静心安神，对于增强精神力方面并无大用，而《嫁神篇》则不同。 庞欢关于修炼方面的阅历还很浅，年纪也不大，可并不代表他没有眼光。只是对《嫁神篇》略作研究之后，他便清醒的意识到，这篇东西可了不得，绝对是修炼精神力的无上瑰宝。 其实，在最早接触《无定经》的时候，他首先期望的便是想修炼精神力。 按着当初那个姓鸿的神秘老者的说法，如果修炼了经书上的东西，或许有一天，只凭他自己就能解开深藏在天谷中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就算藏在他天谷中的那个神秘存在，在最近几年里，并没有再对他如何，可是，逐渐长大的他，每一合计起自己脑袋里除了那不靠谱的小经灵之外，还有一个外来客，终归心里不踏实。 所以，他一直想通过观想那道信息烙印里所出现的《炼气篇》，来强化自己的精神力，以便于早点找到打开天谷之谜的钥匙。 但随着对经文的领悟，他不免很多次生出过疑惑，感觉似乎有些不对路。 然而，那神秘老者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早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每当生出疑惑的时候，他便会自动的将其剔除，觉得是自己可能多心了。 可是当这次《炼气篇》消失，却又乍然出现了这个《嫁神术》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先竟然真的领悟错了。 好在先前的领悟虽错，却也没有白费力气。 经过不懈努力，他不仅在炼气方面最终入了门，而且竟然又真的得到了修炼精神力的秘法。 带着打开天谷之谜的憧憬，他如获至宝，沉静下心来，尽可能找出一些时间来研习这篇《嫁神术》。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消逝。 《嫁神术》的内容比《炼气篇》的经文还要晦涩，冷不丁研习起来，既没有参照，也没谁指导，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研习几乎没什么进展，可谓是举步维艰。 但没办法，被神秘老者画好的大饼在前面摆着，他要想解决自身的问题，就只能硬着脑瓜皮往前冲。 “想要英明神武，想要能人所不能，就得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啊。”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噙着血和泪，依靠坚韧的意志，就像以前那样，自己去默默钻研，默默的理解。 其实，无助之余，他不止一次产生了向别人求教的念头。 “还来！” 就像当初修炼《炼气篇》一样，只要他一产生这样的念头，那条可恶的金龙便会作妖。 “法不外传！” 只要这高大上的意念袭来，他的脑海中便会轰鸣大作，遭到宛若黄钟大吕之音的精神攻击。 每到此处，他未免又恼又恨，很想教训教训那条作妖的金色小虫子。 然而，他却只能想想，从来也没有那么做过。 一则人家属实没做错，作为经灵，是有这个权利的；二则金龙虽然认他做主，可是，他压根就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才能行使主人的权利。 事实上为此，他对那位神秘老者也是非常“痛恨”的。 当初话也不说清楚，如今那经灵倒是认主了，可是贼横啊。正所谓客大欺店，奴强凌主，老者那么大的本事，按理说不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风险意识。然而，老者倒好，临走的时候，竟然连提也没提。哪怕是当时老者私下里摆个道道，教给他几招，用以行使主人的权利，也不至于让他受了金龙那么多的气。 可是痛恨归痛恨，无论心里多委屈，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开口怨怼老者。 当初那雷可不是白劈的，直到现在让他想想还不寒而栗。 虽说第二次遭遇晴天雷劈的时候，那雷电蓝汪汪，细的跟头发丝似的，但威力却远胜第一次。 如果这次仍因心生不满再次引出闪电来，他几乎可以肯定，那雷电的威力必定不会输于第二次。 为了避免最终被劈的外焦里嫩，他只能再次静下心来，完完全全的依靠自己，在默默摸索中进行修炼。 幸运的是通过这几年的实践，他已经具备了一些解读经文的经验，再加上他坚毅的性格，以及日渐提升的推演和领悟能力，一点一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对整篇《嫁神术》研习上，终于也慢慢摸到了门道。 第041章：小世界 这一篇《嫁神术》的内容越往后越深奥，但一开始的部分，具体提到的只是怎样凝聚精神力，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容易理解。 庞欢平日里涉猎较多，读过不少杂七杂八的书，他知道，按着现如今学术界普遍流传的说法，所谓精神力其实就是生物体脑部释放的脑电波。 这种脑电波无形无质，却具有一定的力量。而能够将这种脑电波释放，并加以运用的生物，基本上都是属于传说中具有超能力的一类。 但《嫁神术》中讲述的精神力却另有其说，两者相较，在理念上《嫁神术》无可争议的更加深奥。 《嫁神术》中认为，精神力先天存在，但却可以后天壮大，且绝大部分潜伏于躯体各处，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部分呈游离状态。如果没有特殊的功法，即便某些先天特别的生灵能调用精神力，调用的也只是呈游离状态中一少部分而已。 另外，《嫁神术》中还有解读，只要按着正确的修炼方法，不单游离的精神力能够被调用，就是隐匿在身体其他部位的也同样可以被召唤进来，只有这样凝聚在一起的精神力才是最完整也最强大的。 至于这一篇《嫁神术》中关于精神力的修炼方法，第一步称为“凝识”，其目的是通过观想，将体内一部分游离精神力抽离出来，凝聚出神识。 神识能否凝聚，涉及到后续修炼，所以至关重要，若是有成，便可进入第二步“勘精”。 通过“勘精”，能够勘测到周身精神力的分布情况，直到有所了解了，就可进行第三步“聚引”，充分将身体各处的精神力进行调动。 再接下来，须要在形成的神识引导下，把从身体各处调动而来的精神力予以聚集，进行锤炼化形。 假如精神力经过锤炼后，最终化形成功，那么就完成了这一篇《嫁神术》中关于精神力修炼的第四步 “塑胎”的先起阶段。 “塑胎”是《嫁神术》中修炼精神力第一个大阶段的标志性节点，共分为化形和种灵两个阶段。而庞欢记忆中枢里那道变化后的信息烙印所显现的《嫁神术》的内容，也只是到此为止，就如同之前的那个《炼气篇》一样，并没有提到之后的内容。 庞欢对此倒是不太在乎，他总感觉《无定经》之所以会这么显示两篇功法，一定都有它自身的道理规则。况且，他本身还无法驾驭这本诡异十足的经书，即便对后续内容充满了期盼，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有着既往的经验，对于如何观想，他可谓驾轻就熟，所以这一次对于怎样“凝识”也就上手很快。而且，他几乎没用多长时间，更是凝聚成了自己的神识。接着，又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实践，他竟然已经逐渐地能够驾驭神识了。 “别看我小，其实还是有点了不起的。”有了这样的成就，他感到非常的振奋，当然，也有点小骄傲。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以他这点年纪，还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能够如此轻松的就踏入了《嫁神术》第一篇的修炼门槛，这何止是有点了不起。如果这事要是被那些懂行的人知晓的话，恐怕非得惊掉一地眼球不可。 他很期待，因为有了神识之后，就可以进行内视和外观了。 内视，也即是利用神识，发挥出如同眼睛一般的作用，对自身的状况逐一进行最为直观的查看和了解。 这种能力很神奇，作用也非常巨大。 别的不说，单说查找那《炼气篇》中提到的所谓腧府，便离不开内视。 按着《炼气篇》的诠释，腧府分布于体内小世界中，不像人身穴位那样分布在体表，且大部分都有较为固定的位置。所以，如果不通过内视，根本找不到人体内相应的腧府。连锁反应之下，即便是修炼者能够从外界汲取到灵气，也仍是无法完成炼气的过程。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嫁神术》对于《炼气篇》的修炼，是有一定的促进和帮助作用的。 再有，修士一旦受伤，若是能够进行内视，即可以对自身受伤后的状态来进行评估。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闷和无奈，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不仅拥有了神识，而且还可以进行内视了，可以说在修行的路上，迈出了最为基本也是最为坚实的一步，这对于庞欢来说，无疑是最为美好的奖赏。 “该到了进行内视的时候了。”这天，当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娴熟运用神识的时候，决定进行下一步。 内视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可是，看着看着，他便慢慢睁大了眼睛，出现了一脸的惊荣。 虽说这个时候的他年纪不大，仍是个小孩子，可并不代表眼界也狭小，什么都不知道。 他曾亲眼所见，哑巴和尚为了教授他一种名叫“金刚掼甲”的绝世古武，以身为例，亲自做了演示。 无论是粗如鸭卵的铁棍，还是锋利无比的大铡刀，加诸在哑巴和尚的肉身上，都不能对大和尚构成任何的危险。 在那时，庞欢看了之后，觉着了不得，非常震撼。 然而，当他现在运用神识，进行内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脏腑，自己的血管，自己的脉络，以及自己周身其他器官的时候，当初见识过“金刚掼甲”而产生的那种震撼竟然完败。 甚至于他有一种错觉，感觉进行内视的时候，自己就像做梦一般，进入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世界。 这个世界神秘，充满未知，也充满了新奇。而且在随后，又是奇上加奇，有了另外一番变化。 以前，在庞欢研习《炼气篇》的时候，发现原先那道信息烙印中还有一张插图，标明是对人体小世界的直观展示。 可他当时左看右看，始终也理解不了，无法将那幅插图所展示的内容和人体内部完全联系上。 在他的眼中，那个插图与其说是人体小世界，倒不如说是个十足的山川地理图。 插图中有山有水，有河流有湖泊，甚至于连星斗都不缺。 除了插图的图案轮廓有点人形之外，里面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和人体器官能够挨得上边的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胳膊、脑袋、身子腿，连血带肉，五脏六腑一样也没有，这哪还是个人啊？” 尽管疑惑，可他那时很不甘心，仍是研究了很长时间，但至始至终还是没能参悟明白那副插图。最后，他只得对《炼气篇》该修炼修炼，而至于那幅插图便暂时的忽略掉了。 不过，看的次数多了，对于那副插图的整体内容，尽管已经隔了很久，但他依然记得十分清楚。 这回在通过神识，进行第一次内视的时候，他愕然发现，原来那副插图的内容，并非是纯粹的瞎扯。 当时没看懂，其实是与他不能进行内视有关。 这次随着内视过程的深入，他发现自己身体内的情况竟然在演变。 包括大脑、脏腑、肌肉、骨骼乃至于经脉在内的许多器官和组织，就像被设定了魔法一般，在神识的注视下，逐渐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有的变成了崇山峻岭，磅礴而逶迤；有的变成了高原丘陵，起起伏伏；有的变成了平原荒漠，一望无际；有的变成了低谷沼泽，雾气氤氲；还有的却变成了小径阡陌，纵横交织。 更有一些承载着血液和淋巴的器官，则变成了大湖河流，以及一些汇聚交错的溪流。 而在这所有的景观之上，高高笼罩着的则是越来越幽暗深邃的无际苍穹。 总而言之，他的身体内就是一个真实的物质世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领悟了《无定经》中，所阐述的人体之外是个大世界，人体之内是一个小世界的真正含义。 第042章：变化 “哦，稍远一点的地方竟然探查不到了，看来还是神识太弱。”带着震撼和明悟，以及一些遗憾，庞欢收回神识，暂时结束了内视的旅程，为了进一步验证神识的好处，他开始外观。 依据《嫁神术》经文中的解说，修炼者有了神识之后，除了可以进行内视之外，还可以将神识放散到体外，无需眼睛和耳朵，便能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 单从这方面来说，若有人拥有了神识，在侦查能力方面要远胜普通人。 不过，对外界究竟能够感知多大的范围，和什么样的透彻程度，那则决定于修着自身精神力的修为，以及对神识具有怎样的驾驭能力了。 庞欢尝试着断绝了自己的视听，将神识放出体外，初始之时操纵得尚是有些生涩，只是感觉到体外朦朦胧胧，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看不清晰。然而，随着驾驭神识的能力提升，身外的一切便逐渐明朗了起来。 他越来越惊奇的发现，尽管自己感知的范围还非常局限，也就是仅仅身边一米左右的范围而已。可是，范围虽然不大，但那种感知的清晰度，却连眼睛和耳朵都无法媲美。 他甚至能够感知到旁边爬行着的蚂蚁的长相，以及它们在地面上移动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真是不可想象，太奇妙了。”他由衷的惊叹。 新奇之余，他又利用神识，来探测其中一只蚂蚁的身体状况，结果发现它体内器官很衰老，整个躯体的生机正在濒临消亡。 有些同情，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在求知欲望的驱使下，他又按着《嫁神术》上的介绍，对神识做了不少的实验。 最终，他确定，正如《嫁神术》中提到的那样，外观也好，内视也罢，都只是对神识运用的一部分能力而已，至于其他的好处，还有很多。 没有沾沾自喜而停步不前，体验到了修炼《嫁神术》的好处，在之后的修炼中，他变得更加投入了。 而在此之间，他还给自己增加了另外一项任务，那就是在小世界中开始寻找腧府。 先前，他没有神识，虽然《炼气篇》中对腧府的外观以及位置有着比较详尽的描述，说什么腧府外形如蝇卵，质地韧若筋，外表附着有先天古拙的道纹。而当它在苍穹中被点亮，将成为永恒之星，用自己的光，启动钥匙，并恩泽人体小世界。但他不能进行内视，即便知道这些，也是无从寻找，不过现在，自是不同了。 “腧府最后会化为星辰，那我就先从苍穹上找起。”他回忆先前那道信息烙印中的那副插图，想着以其作为指引，希望找到那些腧府的位置。 他本来记忆力就超群，而对于那副插图的印象也极为深刻，所以，并没有耗费多少心力，他便找到了第一颗也是插图中最为显眼的那一颗星星。 这颗星星看似在人体小世界中苍穹上的位置靠近天谷，实则距离还比较远。 轻松在插图里找到目标，他并没怎么得意，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且对于接下来在人体小世界中，寻找到这颗星星，他也同样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万事开头难，这话一点不假，如今已经拥有了神识，进行接下来的修炼，应该很简单了。”一边凝聚神识，他一边寻思。 “呼啦！” 一条金龙从汹涌的混沌中钻出，大大翻了个白眼：“简单，哼，大言不惭的小虫子！” 随后，他摇头晃脑，在混沌中摆着尾巴，四肢交替伸展，悠闲地做起了仰泳。 事实上正如金龙所鄙视的那样，当庞欢这次将神识侵入到人体小世界的时候，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原来，当这次他的神识进入到人体小世界之后，竟然遭到了一定限制。 本来，他虽然拥有了神识，但哪怕是之前，在对人体小世界进行内视的时候，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想看哪便看哪，想探查什么地方便探查什么地方。 而他也没当回事，只是觉得是自己神识太弱而已，但眼下，他才发现，其实并不完全是那回事。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精神力修炼，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精神力绝对有了一定的增长。可这次神识进入到人体小世界的结果却是，能够探查到的范围，照比之前，不仅没增加，相反的倒是减少了很多。 而且，他还发现，在现如今的人体小世界中，除了远处的景物变得莫测不可见之外，即使是距离神识很近的一些地方，也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被一些浓郁的血气和不知名的雾气所笼罩，朦朦胧胧，充满了神秘感。 另外，这些地方道纹纵横交织，符文若隐若现，似乎出现了强大到异乎寻常的某些禁制。 只要神识一靠近这些地方，必定会遭到非常强烈的反噬，不仅神识即刻被消弭，还能引发剧烈的精神震荡。催动神识，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对这些地方充满了忌惮，再不敢贸然靠近了。 “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蹙眉，非常不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琢磨着探查不了这些地方，或许不代表探查不了所谓的腧府。 既然《炼气篇》中有着运用神识查找腧府的明确说法，他便不再犹豫，按着已经在那副插图中确定好的坐标，尽可能催动神识寻找那颗星星。 这个时候的苍穹和之前进行内视的时候，也有了明显的差别。 同样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较之原来，苍穹已经变得更加幽暗和深邃，以至于让它所笼罩的人体小世界也变得愈加不清晰。 “嗯？”催动神识寻找之间，他忽然心中一动，神识锁定了一处神秘所在：“那就是天谷吗？” 之前做准备的时候，在那幅插图中，他不仅找到了最亮的那颗星星，而且也确定了天谷的位置。如今这一探查，他才发现，这次神识进入到人体小世界的地点，竟然离着插图中对天谷所描述的位置并不是很远。 “既然撞见，那就别浪费了，过去看看。”原本还很郁闷，经过这个发现之后，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第043章：逆天而行 “小虫子朝这边来了，想干什么？” 自从庞欢的神识进入小世界，金龙便知道了，他早已从天谷混沌中探出大半个身子，如同好事的八婆一般，翘首张望，注意着庞欢神识的波动，此时察觉到神识在靠近，他未免心生疑惑：“难道小虫子知道本经灵栖身在天谷，特意过来讨好，以便于助他修炼？” “先前对本经灵一口一个小虫子的叫，大大折了本经灵的面子，所以，别以为这样就会让本经灵心软，本经灵不吃这套。”他转着眼珠子琢磨，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 “但话说回来，小虫子好歹也是主人，又和本经灵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小虫子真向本经灵道了歉，本经灵倒也不好太过于为难……” 金龙拖着长长的尾巴，半跪在混沌中，用一只前爪支起前额，就宛若思想者那般的姿态：“矛盾啊。” “欸，有了！”忽然，他眼珠锃亮，人立而起，尾巴高高翘着，背着两只前爪，在混沌中踱来踱去，没溜达两圈，便神色一震，打了个响指：“这样好不好，若小虫子真服软了，那本经灵就先饶过他。不过，当他乞求本经灵帮忙修炼的时候，本经灵再义不容辞的拒绝……” “可是，天谷有禁制，小虫子的神识孱弱的一塌糊涂，根本就进不来，也就谈不上来拜见本经灵。而本经灵面子金贵，又不能主动找他，如此一来，又哪来的见面，哪来的道歉，哪来的拒绝啊？” “矛盾，真是矛盾！”他又犯起了愁，摆出了思想者的姿态，一动不动，仿若真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庞欢自是不知道金龙的心里活动，而且即便知道，此刻也懒得理会。 催动神识，离着天谷越来越近，然而，他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 最终，神识受到限制，不得不停了下来。 “果然，这天谷也和那些秘境一样，存在着强大的禁制，离得尚是这么远，就有了要遭反噬的感觉。”回想起之前遭受的精神震荡，他没敢再继续催动神识。 迟疑再三之后，他放弃了探查天谷的打算。 他知道，在没学会走之前，想要跑根本不可能。自己的神识强度才是刚起步价段，想要探查天谷，恐怕只是个笑话。 “还是等以后神识强大了再说吧。”尽管有些悻悻，但他并没有沮丧。 就连最艰难的修行门槛都已经踏破了，只要继续持之以恒，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况且，早早晚晚，自己的神识会强大起来，而对天谷的探查，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接下来，他的心思又回到了探查腧府上。 依据插图显示，发现的那颗星星，就在天谷前方的苍穹上，而他此时神识的位置，应该恰巧距其不远。 确认了一下之后，神识被他催动。 “咦，小虫子的神识停下来了！”脱离思想者姿态，金龙缓缓抬起头，注意到天谷前方苍穹下的神识波动。 “可恶！”金龙很愤怒，将两只前爪紧紧攥着，猛地一飞冲天，无声嘶吼：“为什么，进来道个歉就那么难吗？” 跟着，他在空中一个转折，“噗”的一声，大头朝下，怒冲冲扎进了混沌里。 “难道和本经灵和解还比不上找一个破腧府吗？”他心知肚明庞欢在干什么，不过，他倒忘了庞欢的神识太弱，根本就进不来天谷那码事。 “按着插图上的指引，应该就在这附近，可为何会找不到？”神识在这一隅苍穹下转悠了好一会儿，庞欢竟然没有找到那颗星星的位置。 好在他心理素质极佳，准备也很充分，在随后又经历了多次探查苍穹之后，虽然大多失败，没有斩获，但最终还是有点发现。 就在靠近天谷前方的这一隅苍穹中，有那么一点，亮度比周围都要暗的多，并且还存在有某种禁制，极其排斥神识的探查。 虽说这种排斥的力度，远比不上他曾经探查过的那些存有强大先天禁制的神秘地点，能够让他的神识即刻消弭，精神震荡到痛不欲生，但在一定程度上，仍是让他十分难受。 难怪说修炼之路，本是逆天而行。 就在尝试着让神识靠近了苍穹上这一点的过程中，他忍受着精神震荡，心里对《炼气篇》中提到的那句颇有些提醒意味的语录，深感有理。 最终，经过不断努力，一段时间之后，他总算成功靠近了那一点，对其进行了最初步的探查。 事实证明，这一点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那个星星的位置。 而在这个位置上，确如《炼气篇》中所说，有着一个外形小如蝇卵，质地韧性若筋，表面附有古拙而玄奥的道纹，而内部的环境则是阴阳相合，十分的稳定的存在。 终于找到了实现锁定的那第一个腧府，他当真是无比高兴，而且，在探查之后，心里还有了一种直觉。 别看腧府似乎很小，但隐然有着芥子纳须弥之势。 然而，在高兴过后，当他更加仔细探查起这个腧府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重新凝重起来。 他发现，腧府表面具有的那些抗拒性的禁制，实际上就蕴藏在那些道纹之中。 这些道纹玄奥古拙，难于理解，并不像人为铭刻，倒好似天然形成。它们相互交织形成的禁制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紧紧将腧府禁锢在其中。 难道是老天，亦或是某些不可测度的存在，故意不想让凡人进行修炼，所以才设定了这样与生俱来的禁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这背后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于腧府表面的道纹，有了这样的发现，庞欢忍不住产生出异样的联想。 浮想联翩之余，他也清楚股意识到，自己的神识虽然可以侵入到腧府，但要想将从外界汲取来的灵气也充入其中，还是异常困难的。 不过，那些道纹虽然难于理解，但《炼气篇》中也没有提到非得要将那些道纹全都充分理解之后，才能将禁锢腧府的禁制破除，而是只需用灵气不断的进行冲击，便有破除禁制的可能。 第044章：聚引 《炼气篇》中确切的提到，以灵气冲击道纹禁制来将其破除的过程或许很难，但却具有切实可行性。 意识到了这些，庞欢变得异常热切起来，卯定一颗心，誓要把这种可能变为现实。 犹如一只勤奋的小蜜蜂，他完全不知道疲惫，不断汲取外界的灵气，运用神识来进行引导，对发现的这个腧府表面的道纹禁制进行冲击。 而就在冲击腧府的过程中，对于《嫁神术》的延续修炼，他也一样没有耽搁，开始了“勘精”的过程。 另外，在陈闯和哑巴和尚严谨且不遗馀力的指导下，他也同样刻苦学习着古武。 这个时候的他，可谓快乐并痛苦着，日子也过得特别充实。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家伙，还不满九岁，之所以要如此的勤奋不息，实是心里有着自己所背负的东西。 当初母亲莫名的疯癫，蹊跷的坠楼，至今仍沉睡于病床上。父亲更是不明原因的出走，离奇的失踪，始终都毫无音讯。再加上在他天谷中，一直都还隐藏着一个祸福难料的存在。每每想到这些，都会让他感受到一种紧迫。 所以，为了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变得更有本事，他不得不时刻在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同时，为了做事情更有效率，他也尽可能对时间进行统筹和压缩。 修炼无岁月。 就这样，不断的压榨自己，不断的观察，不断的领悟，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在《嫁神术》的修炼上，终于又有了进展。 他如愿以偿找到了那些所谓藏匿起来的精神力。 事实上，这些精神力其实就藏在构建成人体小世界的那些五彩斑斓各式各样的基石中。 散播着微弱的光亮，藏在数量庞大几乎无穷无尽基石中的那些精神力，就像一条条姿态各异的蛇虫一样，有的蜇伏，有的则不断地游动。 有意思的是，每当神识被催动，靠近这些基石，神识便会受到一些钻出基石的蛇虫骚扰。 而当骚扰过后，庞欢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神识竟然像似受到了滋养，渐渐变得更加敏锐，更加凝实。 这是为何？ 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知道，神识的强大有着无比的好处，一旦将增强的原因弄清楚，那将意味着日后可以无限主动地去增强神识。 就冲着一点，他也要找到原因。 目的明确，又不遗余力地付出，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随着对原因如同剥茧抽丝般的不断破译，他最终领悟了其中的奥妙。 神识被基石中那些蛇虫骚扰的时候，《嫁神术》中的“凝识”功法太霸道，会剥离构成那些蛇虫的精神力，将其中一部分吸附到自身，继而神识就如同受到了滋养一般，变得越来越强大。 庞欢恍然之后，决定下一步要着手于《嫁神术》有关“聚引”阶段的修炼。 按说既然是本源相同，必定水到渠成，以神识调动那些蕴藏在基石中的精神力，应该会很顺利。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人体小世界比较庞大，五彩斑斓的基石实在太多，隐匿在其中的精神力太分散，以至于让他的神识并不能都兼顾到。 此时，已经成长为小小少年的庞欢有些着急，不断思索和推演，想找到解决的办法。 一段时间过后，他明白了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神识不够强大，才会导致出这样的结果。 他调整心境，不再急躁，保持平常心。按着之前“堪精”的频率，他依旧让神识继续去主动接近那些基石，引发一些蛇虫过来骚扰，并主动施展“凝识”功法。 渐渐的…… 他的神识受着滋养，一天比一天变得强大。 这天，在他有意驱动下，远比以前强大的神识，忽然散播出了很多细小的分支，朝着神识所在的这一隅体内小世界四处招引。 蓦地，隐匿在附近基石中的精神力犹如百川归海一般，开始汇聚。 而其中又有一部分，在汇聚的过程里，汩汩融入到了神识之中。 庞欢的神识壮大速度，较之以前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 …… 果然如这位小小少年所料，最初不能“聚引”精神力，实是他原来的神识太弱。而当他采取各种手段，尤其是在他利用最新方法，好像八爪鱼索物那样散播出神识，招引精神力来壮大自身之后，神识的强悍程度更是直线增长。所以，在此后，根本没用多久，他便能够调动体内的部分精神力了。 虽然这部分精神力，只占隐匿在所有基石中的精神力的总量比例，几可忽略不计，但不得不说，这一旦能够真的调动精神力了，无论量多少，在修炼《嫁神术》的过程中，都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而且，随着这一步的突破，庞欢对于精神力的“聚引”，竟然变得十分轻松起来，只是在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他便能将调动起来的精神力充分汇集起来，最终完成了“聚引”这一在最开始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聚引”成功的同一时间，天谷内，金龙倏然现身。他的一对龙睛瞪得溜圆，冒着金光，仿佛能看透虚空。 “‘聚引’成功了！”金龙打了个响鼻，随即用一只前爪，捋了捋龙须：“在无人指导下，小虫子能够在短短几年里，做到这种程度……好吧，本经灵承认，这条小虫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扫了一眼天谷之外虚空中的那一条宛若匹练般的精神力光带，金龙缓缓没入到了混沌中。 “聚引”的成功，就好像引发了幸运女神的青睐，此后不久，庞欢在炼气上竟也取得了实质上的突破。 原先，他虽然发现了第一个腧府，但地球上灵气极度匮乏，而他在修炼上又是一个菜鸟，从外界汲取出来的灵气极端有限，所以，依靠这种柔弱的灵气去冲击受到先天禁制封印的腧府，简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就没有将禁制破开的可能。 好在既然知道了弊病所在，打那之后，他便更加的主动去解决。 就像“聚引”的过程一样，他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运用《炼气篇》经文中的相关法则，加大力度汲取灵气。 日积月累之后，他能够汲取灵气的力度越来越大，相应的，汲取到的灵气也跟着越来越多。 正所谓厚积薄发，在这一天，恰逢“聚引”刚刚成功不久，通过愈加变强神识的甄别，他从腧府表面那些繁复的道纹中，终于查找到了藏在先天禁制中的弱点。 第045章：破碎的道纹 腧府表面的道纹繁多，它们相互间纵横交织，形成了极度密集的宛若蜘蛛网般的禁制。然而，这些道纹却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按着某一反复而玄奥的规则，各自在腧府表面不停的移动。 道纹移动的速度非常之快，以至于神识太弱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它们在移动。 通常情况下，道纹交织的的节点，乃是禁制之中最强的地方。可是，由于道纹在各自移动，所以有那么一刹那，随着交织的各个道纹的同步移动，之前的节点，便一下子散开，最终该处变得空虚。而这也就成为了禁制之中作为薄弱的地方。 “《嫁神术》和《炼气篇》的修炼果然是相辅相成。原先我也观察，但神识太弱，禁制中的节点变成弱点的时机又稍纵即逝，我根本就捕捉不到。而现在‘聚引’成功之后，我的神识早已经远胜从前，所以才能够及时的把握住这种时机。”弄清楚禁制的弱点之后，小小少年忍不住唏嘘。 既然找到了弱点，他便开始尝试用灵气攻击。尽管又经历了很多次失败，但最终，他还是抓住时机，趁着腧府表面构成某个节点的各个道纹散开之际，驾驭着从外界吸收而来的灵气，一举将这个薄弱之处轰开。 “轰！” 薄弱之处倏然破裂，与此同时，就如同引发多尼诺效应一般，整个腧府表面的禁制开始崩塌分解，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这股灵气迅速钻入了腧府。 原本隐匿在苍穹上异常幽暗的腧府，随着这股灵气的注入和充斥，刹那间变得比以前明亮了一些。 不过，若是拿它和周围的苍穹相比，仍是略显幽暗。而且大小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像个苍蝇卵似的。 “呼！” 至于那些碎裂后的道纹，竟然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依着某种自身的道则法规，纷纷朝着远方的苍穹飞遁。 几乎与此同步，人体小世界中，也不知为何，随着这第一处腧府禁制的被破除，忽然平白生出了大量淡淡的雾气。然后，这些雾气开始聚集，纷纷朝着人体小世界中，那些庞欢原本不敢用神识触及的神秘地方汇聚。 出现了这样的诡异变化，对于庞欢来说，确实是始料未及的。 “侥幸的小虫子，竟真的破解了那个腧府的禁制。”天谷中，有一处混沌平静如台，金龙睡眼蓬松，哈气连连，蜷着身躯坐在其上，就像街头抠着脚丫子的流浪汉那般，用两只前抓摆弄着一只后爪：“这倒是让本经灵小小的……对，就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不过嘛，小虫子你别得意。别说你只破解了一个腧府的禁制，就算破的再多，那又能如何？今日之因，明日之果。所以嘛，早早晚晚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的，而且是做得越多，代价嘛，也会越大滴！嘻嘻……” 到了后来，也不知他意识到了什么妙处，龙脸上满是阴险的笑容。 可是就在自我意淫之间，他倒是一不小心嗅到了一只前爪，禁不住吐出舌头干哕。 “好臭啊！”他嗖的一下，钻进了混沌。 对于那些已经破碎的却能够自动飞遁道纹，庞欢尽管不明所以，但仍是蹙着眉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妥。 “嗖！” 他驾驭神识，极力追踪。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当那些道纹远遁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好像似找到了某种归宿一般，倏然隐入到人体苍穹中，无论怎样查探，就是找不到一丝踪影。 道纹就此凭空消失了。 庞欢很不爽，潜意识里感到，消失的道纹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祸福难料的秘密。 他继续查找，希翼有所收获，但苍穹幽暗，仍是没找到破碎的道纹，最后，他只得悻悻的放弃。 虽是出现了这种意外之事，但经过不辍的努力，他不仅在炼气上取得了一定的突破，而且在《嫁神术》的修炼上也取得了相应的进展，通过这种双喜临门的洗礼，那种因道纹莫名消失所引发的不快，在随后不久也就渐渐被他淡化了。 通过总结性的自我感知，小小少年兴奋地觉察出，自从能够成功“聚引”精神力之后，自己的神识竟然蜕变到前所未有过的强大，对周围十多米范围内的情况，全都能够掌握的一清二楚。 而这也将意味着他在《嫁神术》的修炼上，可以更上一层楼，进行下一步骤“塑胎”了。 据《嫁神术》中介绍，所谓“塑胎”一般需要在人体秘境眉间深处的“天谷”中进行。 这个过程是修炼《嫁神术》中一个里程碑似的节点，若是“塑胎”最终全部完成，那就可具有精神搬运和精神攻击的手段。 虽然好处多多，但原本还很兴冲冲的庞欢忽然沮丧的记起，自己的情况似乎和别人不一样，有点特殊。 别人的“天谷”原本是空的，而他的“天谷” 里却早早就住下了一位特殊的存在。所以，对于“聚引”而来的精神力，他的天谷并不能像别人那样的虚以待位。 对于将他的天谷当成了自家游泳池的金龙，因为有着自己那一份小性格、小自尊、小傲气，至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再联系过，所以，有关金龙在天谷中厮混的一切，他全都一无所知。 也正因如此，直到现在，他都以为，自己的天谷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位住客，而且这位住客还很霸道。 “虽说那位特殊的存在道韵横溢，横溢到总喜欢往天谷外释放道韵，但“性格”可真是不怎么样。啧啧！”小小少年咂咂嘴。 据他估计，那位属于护食且领地意识极强的存在，除了自己之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别的存在进入天谷，甚至连接近都不行。 那个又被封印的青莲变种残魂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当初，青莲变种残魂怀着侥幸，想进入天谷溜达溜达，顺便看看里面的“风景”。结果折腾了两年多，除了沐浴了一点道韵，算是得到点好处之外，直到被神秘老者捉住的那一天，它仍是被拒之谷外，甚至连靠近点都办不到。而且期间它更是被“天谷”里面的那位，所放散出奇异能量给虐得够呛。 “很麻烦！我的精神力还没有化形，远比不上那时候的青莲变种残魂强悍，所以现在别说进入天谷，只怕连接近都是个笑话。”庞欢泛起了愁。 虽然犯愁，但庞欢并不打算退缩。他心里非常清楚，想要弄清楚天谷中的秘密，以及那位特殊存在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危害，就必须继续修炼《嫁神术》，让自己的精神力能够化形，达到“塑胎”的第一阶段。 所以，在这种明知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他只能又一次迎难而上。 于是经过多次斟酌，以及很多回推演，他最终倒也憋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046章：炼气突破 这个办法就是爱咋的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切都豁出去了。 小小少年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祭出神识，从身体各处“聚引”来精神力，衡量着和“天谷”的谷口之间的距离，强行催动《嫁神术》中关于“塑胎”第一阶段的修炼法则，在谷口之外不断选择地点，一边默默体会，一边不顾一切地誓要将精神力化形。 如此往复，小小少年逐渐变成了真正的少年。 虽然直到变成了少年，他依然没有体会到，按着《嫁神术》所述，进行“塑胎”第一阶段修炼时，将精神力在天谷中化形，究竟会有着怎样的好处，但对于在天谷之外修炼中所遭遇到的困苦，他却是非常的有“生活”。 在神识的作用下，从这一隅人体小世界接引过来的精神力，一开始的时候，数量并不是太多。而天谷外的境况又极不稳定，到处充斥着一些犹如风刃般的霸道血气。脆弱的精神力只要一接触到这些血气，便会被切割牵扯，甚至会像烈日下的雪花一般消弭分解，最终又重新被小世界中的基石所吸收。 而按着“塑胎”第一阶段的修炼功法所说，想要化形成功的先决条件，除了需要聚引大量的精神力之外，还需要这些精神力能够在天谷之外恶劣的环境中保持稳定。如此一来，对于神识强度还只停留在小小少年阶段的庞欢来说，无疑是充满了挑战。 所幸的是，通过早几年的修炼，即便当时仍属于小小少年的庞欢，其心性也早已被磨练的异常坚韧，异常的沉稳。所以，即便在天谷之前将精神力化形的过程里，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但他依旧不在乎，一如既往地抱着任他八方风雨，我自岿然不动的准则，全然不管不问，心如磐石，催动神识，蛮横的，无休止的，百折不挠的一次又一次“聚引”来更多的精神力。 这种和血气风刃的对抗毫无商量可言，有的只是争锋。而且其过程也是漫长的，让人堵心的。 一次又一次在对抗中失败，一次又一次化形被腰斩，但是小小少年毫不气馁，依然如故的进行着尝试。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表面一看，似乎磨难重重，没有个穷尽。殊不知某些机遇就可能藏在其中，只要能坚持不懈，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日复一日，现已成为少年的庞欢尽管依然没能将精神力聚集起来进行化形，但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意外的得到了不少好处。 由于他的精神力经常要被接引到天谷之外，时不时便会被谷口溢出的道韵所沐浴，被淬炼，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精神力已然变得更加具有灵性。 另外，在和诸多血气风刃的无数较量中，他的精神力反复的被切割，被牵扯，直至被轰散，又反复的被基石吸收，被重组，反复的被神识“聚引”，这让他的精神力得到了充分的锤炼，也变得越来越韧性十足。 再有，随着精神力的这些变化，他的神识在其不断滋养之下，也同样变得越来越凝实，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连锁反应之下，他对身体周边的外观范围，也是日渐拓展，变得越来越加广阔。 然而，他对此并不满足，更没有裹足不前，为了达到早先设定的“塑胎”目标，他依旧在拼。 就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的运行之下，少年的神识在持续的增长，一丝丝精神力也是与日增强。 也许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或者说是天道酬勤，或者说是精诚所至，亦或者说是……反正无论怎样，他总算能在血气风刃的干扰下，把那一丝丝“聚引”来的精神力强行揉合在了一起。 化形终现端倪。 从“聚引”到“塑胎”第一阶段的精神力化形，在这段“峥嵘”岁月中，庞欢算是吃尽了苦头。好在他除了《嫁神术》修炼到了节点，在炼气方面也有了突破。 不错，地球上的灵气确实稀薄的要命，但凭借强大的《炼气篇》功法，以及废寝忘食的修炼，他那被破除了禁制的第一处腧府也终于充满了灵气。 当这个腧府被灵气充满的那个瞬间，人体小世界的苍穹中，竟有道音奏鸣。而那个腧府也随之倏然璀璨，变得如同真正的星辰一般，放散出灼灼湛蓝色的光芒，即刻把附近的苍穹点亮。 少年利用神识一直关注着这一变化，在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人体小世界的奇妙。 然而，就在之后的又一个刹那，他猛地心生感应，将神识迅速散播出去，转眼便把那颗星辰周围的苍穹覆盖。 紧接着，就在被这颗湛蓝的星辰所点亮的苍穹里，他欣喜地发现了另外两个幽暗之点。 利用神识仔细探查，他高度怀疑，以第一颗星辰为中心，几乎成对称分布的这两点，很可能就是两处新腧府的位置。 刚刚诞生的湛蓝星辰竟然引出了两处新腧府，这种事情发生的实在很奇妙。 庞欢有些失神，对此不是很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绝非偶然，应该是代表了某种含义。 对照记忆中的那个插图，他想进一步确定这个新发现。 等到对照之后，他确定，新出现的那两点果然就是新的腧府无误。 接下来的日子，同样是利用灵气冲击腧府的禁制，但艰辛程度已远不及当初。 这时候的他，不但神识远胜从前，而且可供利用的灵气，也不是当初的时候可比。 除了还可以从外面吸取到的灵气之外，已经化为璀璨星辰的那个腧府里面的灵气，也可以被他随时调用。所以，没用多久他就先后破除了这两个新发现的腧府的禁制。 当两个腧府的禁制被破除，所发生的事情又全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腧府表面那些碎裂的道纹，犹如有着灵性一般飞遁，全都消失在幽深的苍穹中。 即便庞欢早就有所准备，但祭出的神识依旧追踪不到那些道纹碎片最终消失的位置。 而且，随着两处腧府道纹的先后飞遁，又同样都有一些奇异的雾气在人体小世界中平白生出，朝着某些神秘的地方汇聚。 古怪的状况如出一辙，反复发生，庞欢对此思索良久，却终不解奇妙。 随后，便是如何从外界汲取到足够的灵气来充盈两个腧府的问题了。对此，庞欢倒是没有急于求成。事实上也容不得他着急，外界灵气的情况就那样，而《炼气篇》的功法也早已被他吃透，即便拼命施展，能够汲取到的灵气也仍是那么多。所以，要想将两个腧府充满灵气，着急没用，只能靠岁月积累。 按部就班之下，两个腧府内的灵气越来越多，不到半年，这一隅苍穹之上又多出两颗星辰。 照比之前的那颗湛蓝星辰，两颗新的星辰放散着黄色的光芒，略微暗淡一些。 它们傍在那颗湛蓝星辰两边，如同护卫。 三者之间似乎遵循着某种玄奥的道理规则，放散出去的光线彼此交织，若即若离，倒是相映成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世界中的苍穹整体又比以前幽暗了一些，但通过这三颗星辰的映照，它们周边的区域倒还算明亮。 正是通过这种较为明亮光线的指引，庞欢才在这三颗星辰的附近又发现了新腧府的位置。 不过，这次却只是一处。 第047章：时间归来 经过和先前那道信息烙印中的插图对照无误之后，庞欢又开始了汲取外界灵气，以及利用现有的三处腧府中的灵气，对新的腧府表面的禁制进行冲击。 “轰！” 没花费太长时间，禁制就被破除。道音奏响中，露出腧府原始本体，而破碎的道纹飞遁，不知所踪。 同时，一片雾气生出，再次朝那些神秘地方汇聚。 一段时间过后，暂新腧府内被充满灵气，而经过星蜕所形成的这颗星辰竟是湛蓝色的。 接着，在这颗新的湛蓝星辰两侧又发现两处腧府，并最终被拓展成了两颗黄色的星辰。 再后来，又有一处腧府被发现……暂新湛蓝星辰出现……两颗黄色星辰出现…… 转眼间，数年过去。 在这些年之间，庞欢完全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的充实自己，尽可能让自己变强、变强、变得更强。 除了刻苦学习各种文化知识，他还持之以恒地修炼着《炼气篇》，以及那篇《嫁神术》。而且，对于陈闯和哑巴和尚悉心传授的古武，他也同样没有扔下。 期间，为了增强他的实战技能，陈闯特意带着他进行了几次试炼，尤其是还去了一趟十万大山。 虽然几次试炼期间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他却是有惊无险，全都顺利通过了试炼。而在每次回来之后，他又都会投入到勤奋的修炼当中。 到了大学期间，他的第三十六处腧府终于完全饱和，化为了最后一颗黄色星辰。 依据《炼气篇》上的说法，他算是达到了炼气三重的巅峰。只要再开发出一处腧府，并将一缕灵气送入，他便突破炼气小成，进入到大成境界。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感到了迷茫，那第三十七处腧府，竟然完全感应不到了。 在这一隅苍穹下，十二颗湛蓝星辰，二十四颗黄色星辰，异常璀璨，熠熠生辉。在它们的映照下，除了一些神秘地点之外，其余的景观还算清晰，可是这一隅苍穹之外的景观，却由原先的朦胧直接发展到了不可见。 就如同有一层无形的界壁，好像被安置在了这一隅苍穹的周边，使得内外隔绝。 “界壁的存在，虽然还没有进一步被证实，但这种屏蔽好像很强大，以我现在的神识，应该是无法从中渗透出去。”等到庞欢猜测到这一点的时候，感觉很无奈：“在这一方苍穹之内，再也找不到新的腧府，而且，按着插图所显示，第三十七个腧府好像根本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而是在这一方苍穹之外。”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把《无定经》的经灵招呼出来问一问，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召唤了几次，那条金色小虫子竟是毫无动静，于是他最终不得不按下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这可不怪金龙。 作为认主的经灵，一旦被召唤，金龙即便是再不乐意，也需要现身的。然而，他之所以没有及时出现，实是情况很特殊。由于他在天谷中待了几年，全天候被道韵沐浴，得到了不少好处，早在庞欢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他就进入了深层次的蛰伏状态。而庞欢作为主人，并不晓得高明的血契召唤。所以，即便呼唤了多次，他也不知，仍旧睡得十分香甜。 没办法，既然召唤不来经灵解疑，而以自己的神识，好像又根本无法探查到猜测中的界壁之外，那就更别提再去寻找新腧府了。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庞欢的炼气进程便就此耽搁了下来。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在炼气方面受阻，但在精神力修炼上，他倒是没有遇到这样的瓶颈。 所谓的“塑胎”实际上是分为两步，第一步就是将精神力聚集成形，也即是化形。而第二步名为种灵，则是用化形后的精神力为培养基，以自身的魂光为种子，塑造出玄胎。 而他通过数年的修炼《嫁神术》，尽管离着塑造成玄胎还遥不可及，但在化形上，已然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另外，他还能将化形后的一些精神力外放，不仅可以进行某些精神攻击，还能幻化成看不到的触手，对某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进行控制。 尽管这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为了达到这样的程度，数年以来，他所付出的心力和汗水，根本就不是外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当“塑胎”有了这样实质上的进展，他自然十分高兴。然而，就在他能够将精神力化形不久，竟然又发生了一件很突兀的事情，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知为何，那道蕴含《嫁神术》的信息烙印忽然消失了。不过，这次可不是又衍化出什么新的内容，而是真正的彻彻底底没了。 就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那道信息烙印义无反顾的飞往了天谷，最后在那里没了踪影。 信息烙印逃跑事件，再一次刺激了庞欢。 他一直很希望能够亲自到天谷中看看，但实力有限，他始终都没能如愿。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大学毕业，年纪也超过了十九岁，关于“塑胎”的修炼则是更上层楼。 就像从牛大碗大快朵颐回来的今夜，此时此刻，他早就将那个什么小瓷吃了辣味补气份，以及自己和陈闯之间关于工作去向的谈话放到了一边，在一心想要变强的执念之下，经过短时间的调整，他又沉浸在了《嫁神术》的修炼中了。 照比从前，虽然这次精神力化形后形成的那枚卵还不是太稳定，但显然已经凝实了不少。感受到这种变化，他的信心也开始了膨胀。 “好想进去啊，看看天谷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到了最后，连信息烙印都像飞蛾扑火一般，飞了进去？还有那位神秘的存在，如果可能，不但要弄清楚他的样子，还要知道他到底是我与生俱来的，还是和当年那个青莲残魂一样，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外来寄生物？”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他比谁都清楚，尽管自己在“塑胎”这一阶段照的修炼比以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仅仅凭借现在精神体的状态，别说是进入天谷，就算是靠近基本上都很难。 可艰难并不代表着不可能。 庞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哪怕冒着精神体崩散的风险，也要尝试一下。 精神体若是真的崩解了，还可以重组，大不了萎靡自己一阵子，难受几天。可对于那天谷中秘密，特别是那位神秘的存在，只要有一天不弄明白，他心里便会有阴影，颇有一种怀着**的感觉。 决定了就去做，一贯是他的风格，也是他的宗旨。 “嗖！” 精神体刚朝着天谷的谷口迈进，一道血气风刃便乍然突现，庞欢反应还算敏捷，神识驾驭精神体，一下子躲了开去。 但血气风刃实在太多，而且防不胜防，越靠近天谷之口，越是如此。 精神体不断前进，进程很艰难，东躲西藏，到了最后，终于躲不过去，只得凭借其凝实程度，和近身的血气风刃对抗。 “嗖嗖嗖！” 又是三道血气风刃飞来，庞欢不敢过分消耗神识，只能靠精神体硬抗。 “噗噗噗！” 精神体是比以前凝实很多，但仍是不够看，被劈开好几道口子。 此后，又不断有血气风刃飞来。 庞欢心里几乎在嘶吼，往前每一寸移动，驾驭的精神体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到了后来，精神体虽然还没有彻底解体，但已经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切口，也黯淡了很多。 到了这种程度，庞欢终于死心，审视着还远不可及的天谷，默默叹息：“还是不行啊！” 停止催动精神体，利用神识探查到前面越加密集的血气风刃，他心里生出些许感慨。 “这还没遇到奇异能量的冲击，单是这些血气风刃，精神体变不够看，想接近谷口，还真的很难啊。” 尽管艰难，但并没有影响他继续修炼精神体的决心，而且他也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早晚都会有能够进入到天谷的那一天。 于是，一个人的修炼仍在进行…… 第048章：不会饶了他 “坏人，千万别让我再遇到，否则我欧阳傲雪可以向天发……算了，发誓就不必了，但是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早晨上班的时候，欧阳傲雪的心情很不爽。 昨天，她难得请了一天的假，为的是陪着身为瑜伽教练的表妹芈瓷，前往机场迎接刚刚调任到海市军区的表哥芈顼。结果俩人在机场傻傻等了好长时间，直到同一航班的其他人都走光了，芈顼也没见人影。俩人焦急之下，拿出通讯器就要打电话，谁知这时候，羋瓷的通讯器响了。俩人一看是米顼，而据米顼说，他已经被早来一步的军区专车给接走了。 虽说羋顼为人不拘小节，可你一大活人被人接走，也不知道早告诉一声，害得俩人白等，这让俩人都有点小气愤。 在电话里，俩人就把芈顼好顿埋怨，尤其是羋瓷，更是对自己的哥哥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而且海市军区的管理还十分严格，一般不允许外人轻易进入。所以，在暂时见不到芈顼而无法报复的情况之下，俩人经过商量，决定利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的逛一逛街，舒缓一下被芈顼破坏掉的好心情。 本来逛的还挺高兴，也渐渐忘了被芈顼放鸽子这码事，没想到在中午饭点的时候，芈瓷竟心血来潮，说是要改改馋，打算领着欧阳傲雪，去了一家名叫牛大碗的特色小吃店。 欧阳傲雪这个人多少有一些洁癖，平时基本上是不会到这种卫生难得有保证的小店里用餐的，可是耐不住芈瓷的磨人，而且，也不忍心拂了小表妹的心意，便默许了。 到了牛大碗，且不说吃的东西怎样，只是那种乱糟糟的环境，欧阳傲雪便感觉很不舒服。而最让她始料未及的，却是随便吃个饭，都能遇到一个想起来就让她生气的家伙。 不错，自家的小表妹芈瓷是有些神经茁壮，粗枝大叶，在没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把那个叫庞欢的药粉当成了胡椒面，掺在牛肉汤里给吃了。但做人，尤其是男人，终归得有点风度吧？ 可那个庞欢倒好，年纪不大，却摆着臭脸装淡然，跩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欧阳傲雪记得很清楚，当时那厮只是轻飘飘留下了几句话。说什么放心吧，瓶子里是他秘制的辣味补气粉，具体成分不需说，不过，倒是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她们俩，吃了他的辣味补气粉，只会两头遭点罪，一旦过了那个劲儿，便好处多多，什么跟什么的。然后，那厮便像躲瘟神似的走了。 这有意思吗？ 别的暂且不说，难道那厮看不到在一个桌子一起就餐的是两个大美女么。就那么说走便走，这让她们在当下境况里情何以堪？ 再者，那厮装什么装啊，多说两句能死人吗？ “还什么只是两头会遭点罪，呸，见你的大头鬼去吧，那仅仅是只遭点罪吗？”一想起庞欢在临走的时候，露出的那副不以为然的嘴脸，欧阳傲雪就恨得一口银牙直痒痒。 也的确，几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表妹芈瓷回到公寓之后，遭遇的事情有多惨。 整个人原本那红嘟嘟十分柔软诱人的小嘴，早早变成了两个小香肠，就像挂在了脸蛋上一般，甭提多难看。至于那所谓的另一头，还远没等到晨起，便开始遭罪了，辣的小表妹最后都怕了，硬可憋着，都不去厕所解决。 其实，单纯这些都还不是主要的。让欧阳傲雪最没想到的是，吃了那厮所谓的辣味补气粉，小表妹竟然全身上下哪都红，犹如从厨房里刚被端上桌的大螃蟹，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简直是血灌瞳仁啊。 如果当时被别人看到，准会以为这位不知是被谁给煮了。 好吧，红了也好，煮了也好，这又统统算了。最最让欧阳傲雪难以忍受的是，小表妹的脾气竟然也变得异常火爆，瞅什么都不顺眼，见什么砸什么。 原先欧阳傲雪自己好好买的一套上品茶具，本是让小表妹准备带回燕市，作为礼物送人的，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如今一堆破碎的青花瓷就那么默默的在垃圾箱里躺着呢。 眼瞅着小表妹火气旺盛，被烧得****的那副模样，欧阳傲雪最终只好将其送进了附近的医院。经过一番相关的催吐导泻的处理，以及打吊瓶输液，眼看天快亮了，小表妹这才消停下来。 经过这番折腾，好好的一个身体健康清清爽爽的小姑娘，硬是眼窝深陷，有气无力，很明显的瘦了一圈。 只要脑海中浮现出小表妹现今的样子，欧阳傲雪这位大医生就非常生气，恨不得立刻将那个名叫庞欢的小子给揪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再关进局子里，让其他人再打一顿，最好连菊花也爆了，好好让那厮也尝尝底下那头遭罪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当然了，所有的这些，对于现在的欧阳傲雪来说，也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事实上连庞欢住哪儿她都不知道，而且，又不是庞欢逼着芈瓷吃的那辣味补气粉。所以，她也只能将愤懑压抑在心理，假想着若是老天开眼，等哪天意外再撞见那厮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的给小表妹报了仇。 然而，事情偏就这么巧。 当欧阳傲雪早上来到自己的工作单位浦江精神病院，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屁股尚且没捂热乎，便听到了有人和她打招呼。 “欧阳，早啊。” 圆脸，长着两个可爱小酒窝的护士沈舒菡，和往常一样，早早就上了班。当小姑娘换完了护士装，来到办公室，冷不丁瞅见欧阳傲雪竟然来的比她还早，便习惯性地凑了过来。可紧跟着她发现这位科室内连自己都有些羡慕和嫉妒的大美人，一张脸似乎写满了倦容和憔悴，禁不住微微一怔。 好奇心作祟，小护士抿着小嘴儿，露出俩酒窝，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大美人，昨晚没睡好吗？” 第049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没睡得不好！” 欧阳傲雪的清冷高傲，一般也只是针对异性。而对于同性别的，尤其是科室内的同事，总的来说她还没那么难相处。此时瞧得小护士的目光煞有介事，她心里有些发虚，嘴上虽然在敷衍，但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还说没有呢，你自己瞧瞧！” 沈舒菡撇了撇嘴，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精巧的化妆镜，递到了欧阳傲雪面前。随即小护士眼光咄咄，犹如做贼似的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外人，这才又往前凑了凑，似笑非笑瞅着她，捉狭地眨眨眼：“说，昨晚被谁给折腾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才被谁给折腾了呢！”欧阳傲雪自然懂得对方的弦外之音，脸色微红，将沈舒菡推开，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去，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别整天胡说八道。” “哼，不说拉倒。”沈舒菡毫不介意，收起化妆镜，皱了皱小鼻子：“谁稀罕呐！” 为了照顾小表妹，几乎一宿都没睡，欧阳傲雪自然是不用瞧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绝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于是心里忍不住又假想着把庞欢狠虐了一遍，接着便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我昨天请了假没来，科里没什么事吧？” “你不问我还想跟你说呢……”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沈舒菡顿时来了精神。 可是，还没等她回答到点子上，旁边已然响起了脚步声，并有人自来熟地调侃：“事倒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的那个宝贝患者吴强，差点把嫪主任的办公室给拆了。” 欧阳傲雪扭头一看，眉头微微一皱。 在科室内，有两个人她很不喜欢。一个是新来的主任嫪伟，另一个便是搭话的这位马廉昌。 在她的感觉中，嫪伟那人表里不一，有些虚伪。而这位呢，很善于阿谀奉承，为人处事不太纯爷们。 眼下发现马廉昌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她并没有去接话茬，而是把带着疑问的目光再次对准了沈舒菡。 察觉大美人面色冷淡，把自己当成了空气，马廉昌心里禁不住生出一种挫败感，同时也有着一股子不甘。 “牛什么牛，长得再漂亮，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啊，早晚也是给那些有钱人骑的。”他酸溜溜腹诽。 他曾私下里听人说过，欧阳傲雪本是京城人，之所以到了海市工作，实际上是为了躲避一个公子哥的追求。据说那位公子哥已将她视为禁脔，且出身于大户人家，在京城很了不起，跺一脚，就连城门楼子都得颤三颤，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惹起的人物。 正因如此，自从欧阳傲雪来了之后，虽然他心里早就起了痒痒，可是一想起人家背后站着那样一个追求者，完全不是他能比得了的，甚至于人家随便伸个手指头都能把他捏死，所以，在充分衡量了自己几分几两之后，他也就强自忍耐起那点小心思。不过，为了起码的自尊，他倒是尽可能在欧阳傲雪面前，保持着一副君子的形象。 然而，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后，他仍是隐隐感觉到，欧阳傲雪对他的印象似乎并不好。无论他做什么，几乎都没有引起过欧阳傲雪的正视。 就像今天一大早，他本觉得自己还没说什么，结果就遭到了人家无声的鄙视，要说没一点怨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在他还不至于那么没涵养，虽说感觉憋屈，但终究控制住了，默默呆在旁边，再没有做声。 “哦，是这样的……” 沈舒菡自是不知马廉昌的心头怨气，虽察觉到这位脸色已变得有些阴沉，却也没理会。眼下见到欧阳傲雪看着自己，她立刻会意，也没刻意躲着马廉昌，直接简单扼要的把昨天发生在主任办公室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那个人叫庞欢？”听完之后，欧阳傲雪失声道。 “没这么巧吧？”心念一闪，欧阳傲雪感觉怪怪的，连忙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庞欢长得什么样？” 发现她的神色和语气都不太正常，不单是沈舒菡，就连马廉昌也感觉有些奇怪。 沈舒菡瞄着欧阳傲雪，简单描述了一下庞欢的外貌特征，然后迟疑地问道：“你不会是认识他吧？” 马廉昌双手撑着桌面，站在办公桌旁装作审阅病案，眼角余光却瞄着这边，耳朵也变得更加支棱了。 听完了沈舒菡的描述，欧阳傲雪有些失神。 现在她即可确定，这个庞欢和害得小表妹遭了一晚上罪的那厮，绝对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那个坏蛋即将要成为我的同事了……”回忆起芈瓷遭罪时的情景，她暗咬银牙：“老天爷有眼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他上了班，哼，一个没什么临床经验的小大夫，看我怎么虐他！” “欧阳，欧阳……”发现冰雪美人脸上阴晴不定，还在咬牙切齿，似乎完全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沈舒菡愣了一下，连忙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啊？” 欧阳傲雪忽然醒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朝她笑笑：“对不起，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不是吧，这也行！” 沈舒菡有点小嗔怪，不过，随后仍是又问了一句：“看你的表情怪怪的，还走了神，难道你和那个庞欢真的认识？” “不认识！” 这一次，欧阳傲雪倒是斩钉截铁，回答的毫不迟疑，而且她还满脸鄙夷，冷冰冰补充了一句说：“阿猫阿狗的，谁认识这种人啊！” 沈舒菡瞅瞅马廉昌，马廉昌也装不下去了，和她的目光碰了一下，俩人都听出欧阳傲雪言不由衷，话里有话。 不过，马廉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收回目光之后，知道自己对某人来说并不讨喜，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并没多说什么。 沈舒菡却道：“对了，那个叫庞欢的小伙儿在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副汤剂的方子，说是对吴强以后的治疗有好处。当时只有华妃记下了，待会儿你见到她，可以和她要。” “‘花和尚合欢汤’，呵呵，这名字可真有意思……”沈舒菡交代完，弯着***，胳膊肘支在办公桌上，捧着圆圆的小脸蛋儿，嘴角上扯，满眼尽是小星星，喃喃道：“好期待他能早点来上班啊！” “行了吧你，别犯花痴好不好！” 欧阳傲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就生气，伸手推了推她，淡漠地说道：“‘花和尚合欢汤’就是那汤剂的名字？荒唐，听着就不正经，爱谁要谁要，我才懒得理会。” “好了舒菡，该干什么干什么，待会儿就要交班了。”她随后催促沈舒菡走开。 “有你这样的吗？” 沈舒菡悻悻地转身，边走边抿着小嘴，嘟嘟囔囔：“用着人家的时候怎么都行，不用的时候便赶人家走。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第050章：金刚掼甲 当早上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进拜尨寺后院左边起第二间寮房内的时候，盘坐在蒲团上的庞欢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子清澈而明亮，人也显得很精神。 历经整夜的修炼《嫁神术》，他的精神体虽然在向天谷靠近进程中，进效甚微，有几次还差一点崩散，但正是通过这种几近求虐的方式，他的精神体在和那些血气风刃的对抗中，得到了充分锻炼，变得比之前更加强韧和凝实。 而且，在这个过程里，经过从天谷内外溢的那些道韵的沐浴和洗练，他的精神体也变得越发有灵性了。 当他把精神体解散，回馈给躯体的时候，他明显的感到，自己对周围世界的感知更加清晰了，而对生命的感悟也同样变得更加透彻起来。 “难怪青莲变种残魂宁可放弃逃离封印之地，也要留在我的脑袋里，原来沐浴道韵的好处竟是这么大。” 他若有所悟，心情相当放松。 “哦，大伯又在找虐了。” 变强的神识被他放出，立刻覆盖住拜尨寺的后院。 他清晰的“看到”，在后院小石塔旁边，哑巴和尚赤着上半身，一块块轮廓明显的肌肉霸道的坟起，浑身上下仿佛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随着厚重而绵长的呼吸，一道道有若雾化成实质般的白色气流在哑巴和尚口鼻间流转不息。 大和尚表情严肃，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摆出各种姿势，正在做着某些准备活动。 而在哑巴和尚旁边，陈闯则高举鸭卵粗细的铁棍，如同正在听取讯号的棒球运动员般，蓄势以待，做着一副随时要击球的姿势。 短暂吐纳之中，哑巴和尚的气势急剧攀升，就在达了某种临界点的时候，他忽然闭气了，朝着陈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背对陈闯，拱起了好似大龙般的脊梁。 陈闯紧了紧大手，握着铁棍，早就等着这一刻，见到讯号后，毫不含糊，铁棍挂着风声，一下子砸了下去。 这一棍力道雄浑无比，宛若有着崩山之势。 “铛！” 无比诡异的是，就在铁棍和哑巴和尚的身体硬碰硬即将要接触的刹那，哑巴和尚身上相应的那一处的肌肤就犹如被充了气似的，立刻鼓起，有棱有角，仿佛在身上瞬间冒出了一截小山岭，直接迎击在铁棍上。 两者相撞，发出的声音相当震撼，竟然如同金属撞击。 当第一声响过后，哑巴和尚貌似在显摆，就如台上正在做表演的健美先生一般，摆出各种姿态，很招摇，层出不穷。而且，在这个过程里，他还像闲的蛋疼似的，不时的拿眼睛瞄着陈闯，露出满脸的不屑，挑衅也似的扬一扬下巴。 那意思自是在说，小样，没吃饭怎的，来呀！ 早就很熟悉这种套路的陈闯，自然不会为其所动，依然恬静若水，我行我素，有条不紊的挥动着铁棍，对找虐的哑巴和尚，浑身上下进行暴打。 “铛铛铛……” 结果……结果就出现了这些只有在铁匠铺里老板很忙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只是一小会儿功夫，哑巴和尚从头到脚，几乎都被铁棍拍了一遍。陈闯一把扔了铁棍，又一伸手，从旁边把早就准备好的大铡刀操了起来。他先是伸出一个手指，试了试铡刀的锋利程度，感觉似乎还可以，便抡圆了大铡刀，二话不说，照着哑巴和尚就猛砍。 躲在寮房内正在“偷窥”的庞欢，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但见到陈闯那一点不客气的猛劲，禁不住还是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 “如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还以为这两位得有多大仇恨呢？”他暗自苦笑。 面对陈闯的不留情，哑巴和尚这回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并采取了和之前大不相同的应对方式。 当大铡刀落下的时候，大和尚与刀刃相接触的肌肤，不是隆起，而是随之塌陷，形成一道深深的**。且刀刃在陷入沟内之后，**两边的肌肤就如同有着灵性一般，立刻将刀刃钳夹，阻止其继续往里面深入。 而铡刀一旦脱离，**如影随形，立刻反弹，**消失，肌肤上则会显露出一道白线。 “大伯的‘金刚掼甲’已臻化境，对这一副肉身的驾驭简直神乎其神。”寮房内的庞欢赞叹不已。 陈闯和哑巴和尚可不知还有个第三者在旁边偷窥。俩人如今斗到酣处，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宝相**，显然都沉浸在了这种古武对练中。 “锵锵锵……” 大铡刀飞舞，如同一团雪花，一顿劈砍。哑巴和尚将肉身发挥到极致，硬抗硬顶。两者之间不时发出类似于钢刀砍在铁砧上的声音，相当的瘆人。 过了片刻，哑巴和尚似乎已到极限，抽空猛一哼哼。陈闯的手立刻犹如铁铸，一动不动，凝立在半空，而那劈砍的大铡刀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前胸后背布满了白色的刀痕，哑巴和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又如风匣般，就像最初那样进行吐纳。又过了须臾，肉身上遍布的刀痕一一消失。 见到陈闯拄着大铡刀还在静静的看着自己，哑巴和尚忽然又摆开姿势，露出坏笑，挑衅也似的朝着陈闯勾了勾手指。 陈闯却没有搭理他，宛若完成了某个任务一般，扔下了铡刀，掸了掸衣衫，把手一背，转身就要走开。 哑巴和尚不满，闷哼了一声，猛地足下发力，好似撞开囚笼的猛兽般冲出，大手箕张，去抓陈闯肩头。 那态势极度嚣张，有种说不出的蛮横。 眼看大手已经搭在了陈闯的肩头，却见他仿佛脑后生了眼睛，宽厚的肩膀一沉，恰到好处避开大手，跟着倏然如同鬼魅般，以一足为轴，滴溜旋转三百六十度，便到了势头不减的哑巴和尚侧后方。他依然背着手，只不过却用肩膀狠狠撞了哑巴和尚一下。 哑巴和尚顿时收势不住，往前紧抢了几步。 然而，当脚下发力，愣是生猛收住势子之后，大和尚立刻把大眼珠子瞪得溜圆，狂暴的气息四溢，状如怒目金刚，又朝着意态悠闲地陈闯猛扑了过来。 可是，任他像一条暴龙似的横冲直撞，不断出手，但就是接近不了陈闯，且还屡屡吃瘪。 而反观陈闯，却是自始至终都背着手，意态十分的惬意悠闲。 不过，若是明眼人自能看出点端倪，虽然陈闯表面如此，但实际上也并不轻松。为了应付哑巴和尚的蛮横打法，他正全力施展着一些诡异的古武。 这套古武蕴含着避锋藏锐，闪转走化，乘势借力，以斜击正的武道之理。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哑巴和尚的蛮横攻击下，屡屡得手而不落下风。 俩人切磋了一会儿，哑巴和尚仍是不能奈何陈闯，最终也就停了手，哼哼唧唧，拿起破烂僧衣前去洗簌，准备着去买早餐了。 至于陈闯则犹如没事似的，背着手，悠哉悠哉也朝着自己的寮房走去。 庞欢收回神识，脑海中浮现出陈闯施展那套功法时的样子，禁不住面露微笑，轻轻摇头，叹道：“舅舅在'沾衣十八跌’上的修为，看来也有所精进了。” 第051章：古井异变 “昨天你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有点苍白，现在精神头倒是不错，看来昨晚，你过得很充实？” 哑巴和尚从外面买回来早餐，三个人聚在一起享用的时候，陈闯喝完最后一口粥，将餐具往前推了推，看似随意的和庞欢说了一句。 庞欢正在闷头吃东西，闻言微微一怔，抬头看了一眼舅舅。 他感觉自己这位素来有些不拘言笑的舅舅，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 “还好！”没办法，弄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他只能笑笑，点了点头，含糊了一声。 “还好？”陈闯皱了皱眉，那个招牌式的川子形皱纹更见清晰。 他并没有从庞欢的身上把目光挪开，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直说好了，我和你大伯都知道，除了古武之外，你还修炼了那部经书上的东西。对于这事，我俩帮不上什么忙，也从不过问。” “不过，不过问并不代表不关心。虽然我俩不知道你从那部经书上获取了什么，以及修炼到什么程度，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天下间任何的修炼，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你一定要张弛有度，万不能太过于心切。否则即便修炼了，也会因过程太过于仓促，某些领悟没能得到很好的沉淀而导致自身有短板的。” 哑巴和尚本在自忙自事，捧着大海碗，往大嘴里倒着粥，喝的稀里哗啦，好不痛快。可当陈闯说话的档口，他却默契的停了下来，瞪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在旁边频频点头助威。 见到这一幕，庞欢心有明悟。知道俩长辈可能察觉到他整夜的修炼，担心过于急功近利而出现问题，这才经过商量之后，故意借着吃早饭的机会，提醒他一下。 想到这，他禁不住很感动，连忙收起含糊的笑脸，对着俩长辈郑重点了点头：“舅舅，还有大伯，您两位就都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闯微微颔首：“你知道分寸就好。另外，还有件事，我也得和你说一下。” 庞欢有点奇怪，感觉舅舅今早话有点多。不过，他还是安静坐在桌子旁边，示意舅舅，自己在很认真的倾听着。 没有像往常那样简单说几句便撂下话题，陈闯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唠叨了点，但他没有刻意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道：“你大学刚毕业，回来没多少日子，有些情况你还不知道……” “就在你还没回来之前不久，院子里被封印的那口古井，有了一些变化。这事本来早想和你说，但一直没抽开空。”略作停顿，他接道，跟着看了看庞欢的神色变化。 “古井有了变化？”透过窗户，庞欢皱了皱眉，下意识朝着放在后院中央的那个小石塔看了看。 对于小塔下面的那口古井，他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古井里面曾经封印着一株青莲变种的残体，而当初就是这株青莲变种的残体所释放出来的残魂，寄宿在他的脑袋里，足足祸害了他好几年，弄得他痛不欲生。要不是十四、五年前，忽然有位神秘老者的意外出现，只怕他现在仍会因被那道残魂寄宿而遭受折磨着呢。 “看来你也没有忘记那件事。” 轻轻叹了一口气，怜惜的神色一闪而过，陈闯接道：“所谓的变化，其实就是在一天夜里，那口古井竟然不明原因的震动了起来。而后，从带着封印力量的小石塔周围，溢出了一些略呈青黑色的雾气，虽然很淡薄，但仍是清晰可见。当时小石塔金光闪耀，呈现出很多奇异符文，震动便消失了，而那些雾气也随之散去了。” “阿巴……” 哑巴和尚瞪眼，有些着急，“咣当”放下大海碗，连说带比划，很心切的表述着什么。 陈闯连忙摆手：“师兄别着急，我会说的。” 然而，没等他解释，庞欢就已经领会到了哑巴和尚所表达的意思，禁不住愣了一下，问道：“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嗯！” 陈闯很肯定的回应了一声，随即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太好。 他望了一眼窗外，带着缅怀，道：“据你大伯说，大约二十年前，你还没出生，在世界各地某些地方，纷纷涌现天地异象的时候，这口古井便出现过一次大的震动……” 说到这里，他的脸颊不自主抽搐了几下。 庞欢察觉到舅舅的这些变化，马上便明白了，舅舅多半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陈岚。当时若不是陈岚也受那些天地异象的吸引，带着身孕前往泰山进行科考，也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那些又是精神错乱，又是躁狂，乃至于最终坠楼而成为植物人的诸多事情了。 “您接着往下说，当年那次古井震动之后又怎么了？”为了消解舅舅的伤感，庞欢借题想岔开他的思虑。 陈闯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庞欢。 他显然看透了自己外甥的用心，心头惆怅化为一酸，却并没有点破，说道：“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有搬进来，寺内只有你大伯一人。不过，按着他的说法，古井当时虽然震动得非常厉害，但最终倒是激发了寺内另一个神秘存在，引发连锁反应，结果又给强行镇压下去了。” “至于那个神秘存在是什么，涉及到你大伯宗门中很严格的禁忌，不好对你说了……”他瞅了瞅哑巴和尚，欲言又止。 哑巴和尚在这个时候也摊开两只大手，眉梢往下耷拉着，瘪瘪着嘴，表情很无奈。 庞欢倒很洒脱，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的笑道：“我一直以为大伯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让大伯也顾忌的事情。既然不能说，那我就不听好了，大伯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愁眉苦脸的哑巴和尚，顿时开心了，神采奕奕，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咧开了大嘴巴，朝着庞欢挑动着大拇指。 “你要小心点！” 陈闯却变得很严肃：“我之所以说这事，就是想告诉你，上一次古井震动虽说被镇压下去，可不久之后，封印在古井中的那道青莲变种的残魂还是溜了出来，而且还找到了你。这一次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担心……” 他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自然谁都明白。 庞欢自然也懂，但却很淡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我现在已远不是当年那个毫无防范能力的小不点了，就算那个家伙再蹦跶出来，想重新侵入我的脑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凭着日渐凝实的精神体，他还是有些底气的。而且，他也不想让舅舅和大伯过于担心，在说话之间，便故意流露出一种无所畏惧的霸气。 陈闯和哑巴和尚互相看看，表情都有点复杂，尤其是后者，竟然还翻了翻白眼。 “诶我说，咱不带这样的好吗？某不才，可也是在十万大山中混过的，更曾经真刀真枪的和某些越境人渣干过。虽说还谈不上经历过尸山血海，但好歹也是从风浪里过来的人好不好。” 庞欢拍了拍胸脯：“所以说你们应该有理由相信，面对这种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现的小坎坷，某多少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某？那个，说的也是……唉！”陈闯有点语无伦次，临了也不知为何还叹了口气。 哑巴和尚咧了咧嘴，本还想阿巴阿巴来两句，可一看庞欢的脸色，再一瞅随后保持缄默的陈闯，最终还是比较识趣，乖乖闭上了大嘴巴，站起身来，主动收拾起碗筷。 庞欢嘻嘻一笑：“看起来两位眼睛还是雪亮的哈！” “不管怎样，你还是多防备着点好，正所谓江湖走马，谁都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看着嬉皮笑脸的庞欢，陈闯瞪了一眼，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又是江湖？” 庞欢迎着舅舅的目光，这回倒是没再辩驳什么，点头轻叹道：“您总喜欢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想来一定自有您的道理，我会谨记在心的。” “欢欢，你能从善如流，对于这一点我最是欣慰的。从小到大，虽然你也有过叛逆的时候，但从不像其他那些小孩子，只顾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你总会对摆在面前的问题进行分析，无论喜欢与否，最终的做法往往能够取决得比较理性。这说起来或许很容易，不过要想做到，即使是大人们其实也都是挺难的，正因为这样，我现在对你真的是越来越放心了。” 陈闯似乎颇多感慨，目光也显得极度柔和：“不过，你要时刻谨记，一个人若想要常在河边走而总不湿了鞋，一切还是要以小心为主。” 哑巴和尚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时不时的看过来，注意着这边爷俩儿的动静，期间还不住的点着头。 “舅舅，其实本不该说，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庞欢扶额，叹道：“您不觉得自己今天的话特别多吗？” 陈闯瞪眼：“……” “吧嗒！”一根筷子从哑巴和尚手中脱落。 第052章：女友苏蓉 吃过了哑巴和尚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陈闯在前往国营智能设备公司上班之前，又询问庞欢今天有什么打算，庞欢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坦然相告，自己的女朋友会从首都燕市来看他。 他的女朋友名叫苏蓉，俩人早在大学的时候便认识的。本来苏蓉年长了一届，但庞欢学习很好，早早就积累完了所需学分，这让俩人倒是同一年毕了业。 苏蓉系京城燕市当地人，父亲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母亲身体比较孱弱，时常需要看病抓药，如此一来，家里经济就未免显得拮据了些。 虽说如今的华夏各方面几乎都屹立在世界之巅，但毕竟人口众多，各行各业基本用人饱和，所以就业环境便显得十分吃紧。而苏蓉在校时的学习成绩很一般，毕业之后，她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仰仗，一直也就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暂时的赋闲在家。 对于外甥在大学处了女朋友，陈闯一直没有发表过什么特别的意见，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更是从来也没有透露出想和苏蓉见个面的意思，如今听庞欢这么一说，也就那么随意的点了点头，仍是没做任何的表态便走了。 庞欢了解舅舅的性情，并不介意。他知道舅舅一直不表态，其实就是不赞成他早早交了女朋友。只不过，舅舅喜欢把什么都装在心里，而且还非常疼爱他，不想因个人意见上的分歧，影响了彼此的关系，所以才会在这件事情上始终保持着缄默。 其实，对于庞欢本人来说，苏蓉的出现纯粹就是他人生设定中的一个意外。自打入学那天开始，他便从没有这方面的期望，也压根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大学的时候被女生反追。如果不是当初苏蓉恋得他太紧，各方面显露的诚意十足，他相信自己或许直到毕了业，也仍然会是单身俱乐部中的一员。 苏蓉很漂亮，可以说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容貌并不比庞欢在牛大碗餐馆里意外邂逅的那两个大美女差，而且为人也比较温婉，善解人意。虽然有些时候，她表现得倒像似藏着点小机心，甚至连庞欢都有些看不透，可如果对于娶妻非要有个标准的话，最起码在庞欢看来她是完全符合条件的。 俩人相处了三年多，尽管彼此间仍然没有逾越过男女间那最后的防线，可是对于庞欢来说，已然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段姻缘，并也肯定了苏蓉未来妻子的身份。 所以，对于庞欢来说，虽然明知道舅舅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多少有些分歧，但为了不辜负苏蓉的一片痴心，以及自己在男女私人情感上的付出，也就只好装傻充愣，权当舅舅是默许的了。 陈闯默默带着保留意见走了之后，哑巴和尚倒是另外一番光景。他满脸兴奋，咧着大嘴巴，贼眉鼠眼地一个劲儿瞅着庞欢，毫不吝惜的袒露出贱笑。 庞欢自是不解，不过经过哑巴和尚忍耐不住的连说带比划，他才终于弄了明白，原来这位大伯是在为他去会女朋友而高兴着呢。 而且，这位大和尚还给他出了主意。正所谓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对待这种主动送上门的美女，大和尚严肃告诉他，千万别硬装成谦谦君子。为了避免以后留下什么遗憾，该推倒时就推倒，尽可能的就地正法，可绝不能手软喽。 庞欢理解了哑巴和尚的意思之后，嘴角便开始不停的抽搐，他是既感好笑又觉得有气。 他暗自腹诽，心说你一个出家的大和尚，本应该跳出红尘外，不理世俗事，怎么会这么样的腹黑？还该推倒就推倒，这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有的觉悟吗？还有，你不是整天就待在这座小庙里吗？怎么对现如今世俗的事情那么了解，还推倒，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清楚，事实上，哑巴和尚是真正肆无忌惮的站在他这一边的，也是真心的为他好。虽然这主意出的十分有悖出家人的形象，甚至是超出了佛门底线，但他并没有责怪哑巴和尚，更没做出任何忤逆的意思，只是默默带着心头的温暖，乖乖走回自己的寮房，留下了哑巴和尚一个人在那眉飞色舞的臆想。 趁着上午有空，他将自己即将要正式工作而所需的证件以及其余相关物品，作了整理和收集。然后又静下心来修炼了一段时间，眼看快要到了中午，他这才把自己简单地拾掇拾掇，出了住处，想着要离开拜尨寺。 谁知刚把寮房的门关上，一转身的功夫，他便看到了抄着手守候在门旁的哑巴和尚。 他被吓了一跳，正不明其意，却见哑巴和尚不紧不慢腾出一只手，在破旧的僧袍内掏了掏，最终拿出了一叠褶褶巴巴有些发旧的华夏币。 不等庞欢多话，哑巴和尚已是硬把钱塞进他的手里，然后很阴险的眨了眨眼，轻轻“阿巴阿巴”嘱咐了几句，外加比划了几下，再又带着鼓励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之前那样抄着两只手，噙着满脸的贱笑走了。 望着破旧僧袍裹着的高大身躯远去，庞欢有点发呆。 他自然晓得这位哑巴大伯给钱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在推倒女朋友的过程中表现的体面些，别到时候两手空空，平白丧失了男人该有的尊严。 看了看手里的那些钱，他忍不住有些唏嘘。 事实上，他是不太清楚哑巴和尚的经济来源的。 自小到大，在他印象中的哑巴和尚，始终都更换穿着那两件破僧袍，破了补，补了破，从没有买新的，而出去买菜历来也都很节省。平日里他估摸着，这位大伯绝对不会富裕到哪里去，可现在为了支持他成为真正男人的大业，竟然能够如此的舍得，可见他在哑巴和尚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带着被人关爱的无限幸福感，他望着哑巴和尚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 把钱小心的揣进兜里，他思量着，如果这时候将钱送回去，哑巴大伯定然不会收回，甚至于会急眼。与其弄得不尴不尬，倒不如留到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变换个方式再还给大伯也就是了。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庞欢收拾好心情，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寺外走去。 第053章：白跑一趟 终于出了拜尨寺，庞欢收拾起那种被宠爱而导致鼻子发酸的感觉，把心思放到了去接苏蓉上。 虽说是美人有约，但兜里钱实在不多，另外也为了避免拥堵，他没有乘坐那些五花八门速度极快的交通工具，而是像往常一样，仅仅靠着双腿，朝着东城机场走去。 掐算时间，他知道距离苏蓉乘坐的航班降落，还有半个多小时。以他一贯的步行速度，完全有把握能够抢在航班抵临之前，赶到距离拜尨寺不太远的东城机场。 一路无话，当他顺利来到东城机场之后，果然是又等了几分钟，苏蓉乘坐的超速航班才缓缓抵达。 心里默默期待，望着乘客通道匆匆鱼贯而出的各色人等，他仔细甄别，站在出口旁边静静守候。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女朋友了，要说心里不激动那是不可能，好在他还不是那么没控制力，依旧表现得很从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然而，事情有点古怪。眼睁睁数到最后一名乘客出来，他也没有看到苏蓉的身影，禁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什么情况，难道苏蓉耽误了航班，没来？”原因不清楚，他打算问一问机场内相关服务人员的时候，通讯器却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下，不是电话，屏幕上显现的只是一条讯息。 “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玫瑰厅，八号台。欢，不见不散。苏蓉。” 看完了信息，庞欢微皱眉头，心里忍不住产生了疑惑：“什么意思，苏蓉没有乘坐这次航班，而是早就到了海市？若真是如此，为何事先不告诉我一声，无端让我白跑了一趟？”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倒也干脆，暂时抛开杂念，扭回头走出了机场。 为了早点到，这次没有打算节俭，他想乘坐一辆无人驾驶单位出租车代步。 还好，尽管处于早高峰交通时段，机场的公共停车坪中，还有几辆无人驾驶单位出租车没被使用。他用通行卡开启了其中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并在车内目的地输入屏上写下了要去的地址，然后又在车内费用输入口插入通行卡。 出租车顿时启动，在人工智能的操纵下，穿过一个个街道，朝着数十公里外的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驶去。 躺在车里沙发椅上虽然很舒服，但他心里却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让他多少忐忑，以至于无心观赏车窗外的景象，有点迫切的希望早点到了目的地。 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位于江东最大的商业区，在海市算是数得上号的高消费地点，能够出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有身份有地位的客人，而像庞欢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一般是很少涉足的。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交通拥堵的情况，没过多久，出租车顺利地抵达了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 在停车坪下了出租车，取了通行卡，关上车门的刹那，他举头看了看面前这座传说中的富人天堂。 “苏蓉也是工薪阶层的家庭出身，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和我约会，难道她中彩票发财了？”他皱了皱眉，收回了目光，忍不住胡思乱想。 事实上也容不得他不乱想。苏蓉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祖上三代都是普通职工，母亲又常年有病，整个家庭常常入不敷出，以至于苏蓉上大学的费用，都常常需要自己打工来赚取，而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女孩，刚毕业没多久，竟然会跑到这种高档次的地方来消费，搁谁是她的男朋友也都得合计一二。 “请问玫瑰厅怎么走？” 没那闲心四处寻找，也没心情看看这座富人天堂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豪华法，为了节省时间，一进入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里面，按着通讯器的记录，他直接朝着门童询问。 门童岁数不大，带着狡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他穿着很普通，丝毫不像有钱有势的样子，脸上便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鄙夷，随意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找人，那人约了我。” “对不起，关于客人就餐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其实，从刚见面门童直接称你，而不是称呼您，庞欢就知道，这货别看年纪不大，但绝对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此时听了这不咸不淡的应答，便更加的确定了，不过，他无心跟这样的人计较，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华夏币：“这下能透露了吗？” 门童规规矩矩，礼仪十足，微微弯腰，伸出手，笑道：“先生这边请，前台大厅右手边电梯，13楼便是。” “嗯，谢谢！”庞欢笑得阳光十足，收起钞票，点了点头，朝里面走去。 门童愕然，手僵在空中，那表情跟吃了死孩子似的。 到了十三楼，他走出电梯口，禁不住微微有些错愕。 他发现这个所谓的玫瑰厅，布置得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奢华。 玫瑰厅并不是太大，约莫三百多平方米，里面那梦幻般的灯光，以及最顶级的设施，再加上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淡淡玫瑰花香，活脱构建成了一个充满欧陆浪漫风情的顶级交际场所。 “苏蓉这妮子，还真脱贫了？” 初次见到如此奢华的咖啡厅，庞欢并没有发怵，更没有乱了分寸。不过，隐藏在心底的疑惑倒是更加浓重了。 “八号台？” 避开进出的客人，他安静地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再次朝着咖啡厅里面审视。 里面的光线的格调，以迷离和浪漫为主，不是太明亮。他又是第一次来，对于环境不熟悉，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苏蓉所在的位置。 本待找个人问问，却发现离得较近两个服务生都很忙碌，看那情形即便打了招呼，人家也不见得能顾上他，于是，他很识趣地打消了此念。 他随后便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来寻找苏蓉。 神识祭出，几乎瞬间覆盖了整个咖啡厅。 “哦？” 通过神识的查找，虽然还没有立刻发现苏蓉的位置，但有一个情况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054章：饭碗保不住 通过神识反馈，庞欢注意到，在咖啡厅吧台的后面，竟然隐藏着一个监控室。而在监控室之内，此时正有四个人注视着一个监控画面。 四人之中为首的这位，是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相貌一般，但穿着绝对考究，一看就很多金。 这位是监控室里唯一坐着的人，双手抱怀， 翘着二郎腿，嘴角上扬，叼着雪茄，吞云吐雾，显得派头十足。 在这位的身后，威风凛凛挺立着两名身高足有一米九多且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全都穿着同等款式的黑色西装，留着粗犷短发，戴着大墨镜。 很显然，貌似霸道气场十足的这二位，应该是坐着那人的贴身保镖。 除了他们仨之外，庞欢注意到，监控室内还有一个身材比较纤瘦的年轻男人，留着时髦的发式，穿着也不错，但态度却很恭谨，带着明显的献媚。 他点头哈腰地站在椅子旁边，指着监控画面，正在向坐着的这位说着话。 “庄少，您看这个角度行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再调整一下。”年轻的纤瘦男人说。 叼着雪茄的那位没言语，大大咧咧得瑟着二郎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他盯着监控画面的那双眼睛，却逐渐地眯缝了起来。 这时候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傲慢和冷厉。 纤瘦男人识趣的直起腰，慢慢地走到了一边：“庄少，如果您没别的吩咐，厅里客人多，我就先出去了。您若要叫我，只需喊一声便可。我就在外面吧台随时侍候着。” “嗯，李经理，你表现不错，安排得很周到，等我见到了家豪那小子，会帮你多说两句的。” 叼雪茄的这位一直盯着监控画面，漫不经心的开了腔，头也不回，如同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李经理嘴角抽了抽，低眉顺眼出了监控室，轻轻掩上了门。 等到他真的退出了监控室，叼着雪茄的这位随手拿开嘴里的雪茄，先是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随后又娴熟的喷出一支烟箭。 烟箭笔直穿过烟圈，两者渐渐消融。 这位看着监控画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个身材窈窕却又凹凸有致的女孩，颇有意味的笑了笑，自语道：“苏蓉啊苏蓉，你这小妞还挺有意思。呵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 通过神识的反馈，庞欢自然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如那位庄少所言，监控画面上所呈现的那个女孩正是苏蓉。 其实，像这样的豪华咖啡厅，为了客人以及店内的安全起见，设置一些监控设施，对于庞欢来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所以会引起了他的注意，实际上就是发现了自己的女朋友竟然被监控着。 他忍不住想到，这个貌似很多金的庄少到底是谁？自己和女朋友约会，明明是很私人的事情，可这个庄少怎么会忽然冒了出来？又为何要对苏蓉进行监看，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带着异样的不舒服和诸多疑问，他利用神识很快找到了苏蓉，发现她果真和监控画面所显示的一样，只有一个人，并且已经叫了一杯咖啡，正在慢慢的搅拌着，不过却没有喝，神态很安静，好像在想着某些事情。 对她那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庞欢有些无语。 轻轻摇了摇头，他打定念头，不管什么庄少不庄少的，先进去再说，只要有自己在，即使有人心怀不轨，也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这位先生等一等！” 然而，当庞欢刚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旁边也不知从哪里忽然转出来个男服务生，一下子就拦住去路。 这个服务生十分职业的上下打量了庞欢几眼，很快便露出了和之前那个门童几乎一样的神色。 不过，他倒还算矜持，貌似很绅士地一弯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金卡会员，不接待散客。” 庞欢一怔，瞅瞅旁边进进出出的客人，心说难道这些都是所谓的金卡会员吗？ 感到服务生的态度暧昧，对此多少有着一些不舒服，但他依然很和气，淡然应道：“我确实没有金卡，不过却是赴约而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忙到里面通知一下，约我的人是个女孩，名叫苏蓉，就在八号台。” “哦，这样啊……” 男服务生发现眼前这位似乎没什么脾气，禁不住胆气上涨，原本那种刻意装出来地绅士风度也立刻消失。 有点肆无忌惮的瞄了瞄庞欢的裤兜，眼睛里闪过一丝“你懂的”那种贪婪，服务生叹道：“对不起先生，不是不帮忙，我们这里规矩很严，只对有金卡的客人服务，至于别的客人，除非……” “除非什么？” 庞欢也不傻，自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知道这是在卡拿小费，不由得微微皱眉，没好气地说道：“只要你通知她一声便可，这本是分内之事，又不会让你少了什么。” 在这一刻，他有点无奈。 对于他来说，在陈闯的熏陶下，生活上虽然不是太富裕，但也从来没有把金钱看得过于重要。只觉得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便可。然而，眼下却忽然多出一丝感慨，感觉人生在世有的时候，如果钱能够多一些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少一点麻烦。 男服务生闻听之后，神色骤然变冷，不耐烦地看着庞欢，心说你特么一个连身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的穷酸，老子都这么点播你了，你竟然还敢拿这种大爷似的语气跟我说话，真格是不想进去了你。 “嗯？” 正当这个男服务生眼神闪烁，琢磨着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敲诈点什么的时候，庞欢却忽然因神识的反馈而心中一动。 他朝着男服务生眨了眨眼，貌似故意挤兑般说了句：“诶，怎么样，想通了没有？你是让我进去，还是自己跑个腿，通知一下八号台的客人？如果都不行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后果会很严重的。” 男服务生根本没想到，对方有求自己，不但不知道意思意思，竟然还敢威胁自己，立刻火往上撞，冷冷道：“先生，我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是故意捣乱的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趣的赶紧走，否则的我可要叫保安了。” “是吗？” 庞欢亮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整个人变得十分阳光：“咱们不妨打个赌，你叫了保安也没用。而且我还告诉你，如果不让我高兴了，恐怕你这饭碗都保不住。” 第055章：谢谢庄少 “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人五人六，满嘴胡说八道，赶紧滚蛋！保安……保安，这里有人闹事！”不知道是有所仰仗还是怎么的，男服务生挺火爆，一点都不受屈，立刻抻着脖子朝旁边喊了起来。 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小跑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赶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便朝着这位服务生怒冲冲低吼道：“鬼叫什么，想作死吗？要是惊到了客人，看我不立马开除你！” “李……李经理！” 男服务生眼珠子睖睖着，本还想口吐不逊，可一看清了来人，顿时语塞。 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刻指着庞欢辩解：“李经理，这小子不是金卡会员，硬是想闯进来搞事，幸好被我拦住。为了不影响到其他客人，我一通劝说，他都是不听，甚至还想死命往里闯。我担心会吓到其他客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叫了保安。” “鬼才信，一边呆着去！”李经理怒斥，喷了这位一脸唾沫。 来的正是咖啡厅的管理者李经理，也即是之前在监控室中陪着庄少的那个纤瘦的年轻人。 早先，为了不影响那位庄少办事，李经理本来已经识趣的出了监控室，呆在吧台后面，照顾着咖啡厅的生意。可是，就在庞欢被门口的这位男服务生给拦住的时候，他竟然又让那位庄少给叫了回去。 庞欢的神识并没有被撤回，始终都笼罩着监控室，对此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期间，就他被拦住的事情，庄少很不满意，大声呵斥了这位李经理几句，并疾言厉色的吩咐，让李经理立马撵走那个男服务生，以免坏了事。 至于能坏了什么事，那位庄少倒是没说。不过，在庞欢的感觉里，那位庄少的态度可是十分强硬，完全是一副管尼玛什么金卡绿卡，如果干扰到了他老人家的好事，那他老人家一定会刨了李经理家祖坟的态度。 旁听到了这些事情，庞欢自然是底气十足，所以才开始逗弄起那个服务生来。 而此时不明所以的男服务生遭到了李经理的呵斥，立刻垮下了脸。 他觉得自己很憋屈，也很不甘，但毕竟摄于人家经理身份的威严，他只得忍着，乖乖地耷拉着脑袋退到了一旁。 “这尼玛闹得哪一出，难道这小子故意穿成这样，实际上却是背景深厚的阔少？”他用眼睛偷偷瞄着庞欢，有点猜不透。 “这位先生里面请！”李经理的态度实在没得说，满脸职业笑容，点头哈腰，紧着把庞欢往里面让，那叫一个客气。 “该死，今天还真是看走眼了！”见到李经理这种卑微到几乎献媚的态度，那位服务生瞬间忘了憋屈，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忍不住一激灵，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靠，我刚才对这小子的态度可挺恶劣。玛德，他不会找我算账吧？” 想到这里，他冷汗下来了。 果然是怕啥来啥，对于李经理的恭请，庞欢显然并不领情。他早早收起了阳光般的笑容，冷冷扫了侍立在旁的男服务生一眼，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转身走了。 “什么情况？”一看人家不赏脸，竟然和自己的邀请背道而驰，李经理顿时急了。 “先……先生别急，留步！留步……先生请留步！”他紧着撵上来，就差伸手去抓了。 庞欢心中暗叹，那位庄少看来很有实力，单单交代了几句话，就能让这位大堂经理如此的卖力办事。 他其实只是做个样子，故意试探一下而已，苏蓉还没见到，他哪能说走就走。而且，他也没想籍此真的弄打了那个男服务生的饭碗。毕竟彼此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正所谓能饶人处且饶人，他没有必要做的那么绝。 只不过基于男服务生之前的那副嘴脸，他看着实在生气，觉得适当的敲打敲打还是很必要的。 见好就收，趁着李经理死了都要拦住自己的机会，他慢慢转回身子，用一种看鼠辈般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男服务生，这才面沉似水，朝着李经理淡淡问道：“你就是这的李经理？之前那个那个谁，不是说没有金卡不让进吗？请问，你这又是几个意思？” “先生，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您可能不知道，这货是个新来的愣头青，可以说祖祖辈辈都是土包子，而到了他这里更是一根筋，满脑子全是大便，根本不懂得变通，明天我就把他给辞了。” 李经理狠狠剜了那个男服务生一眼，恨不得将其给吃了，随后又向庞欢媚笑道：“我们店里最近搞推广活动，即使是没有金卡的客人，在这个时间段也是允许进来的。您能赏光，对我们来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呵呵，别客气，您尽管往里面请就是了。” “搞推广活动，我这个领班怎么不知道啊？” 那位男服务生很疑惑，耷拉着脑袋，虽然不敢吭声，却忍不住暗自腹诽：“我在咖啡厅都干了好几年，甚至比你这个经理来的都早。有谁不知道我是以有眼力劲儿会办事才混到了今天领班的位置。你说我祖祖辈辈都是土包子，一根筋，满脑袋大便。靠，你特么才祖祖辈辈都是土包子，一根筋，满脑袋大便呐！你全家、你祖祖辈辈都是一根筋！子子孙孙都是满脑袋大便！” 庞欢心知肚明这个所谓搞推广乃是莫须有的，也用不着点破，当下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李经理，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就是坚持原则坚持过分了，以后改改，态度和心境都放正，别总把手伸得太长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李经理赶紧摆了个请的架势：“那您请！” “哦，差点忘了说。回头替我谢谢庄少。要不是他发了话，这店内即便搞推广，恐怕我也照样进不来！”走了几步，庞欢露出猛地记起某事的样子，回头说了一句。 “谢谢……庄少？”看着庞欢悠哉悠哉离去的背影，李经理的心忽悠一下：“庄少！” 第056章：没想到 李经理清楚记得，那位庄少刚才对自己面授机宜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必须要让这个年轻人进来，但不能太露声色，更不能袒露出是庄少的主意。要把事情尽可能的做到不沾痕迹，显得自然而然。 正因如此，他才特意编了个店内搞推广的说法，企图搪塞过去。然而，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年轻人临离去时，竟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几个意思，难道他知道这是庄少的安排？” 李经理感觉脑子有点乱，一时间转不过个，垂下头胡思乱想：“明明是才安排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他和庄少之间早就有了默契，而庄少故意耍着我玩、逗弄我？但是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庞欢没有再关注李经理，但他猜得出来，那位李经理听了自己的话，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多半还会胡思乱想之下，忍不住向庄少禀报此事。 “那个李经理最好照直说了，从而引出后续的事情来，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琢磨不出来，这位庄少到底想要干什么？” 依据他的推测，那位庄少一定是通过监控，无意中发现了他。见到他在门口那块儿在找苏蓉，如此才让他进了来。不过，对于这位庄少最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还弄不清楚。所以，一边往里走，他一边寻思着。 “蓉蓉，等着急了吗？”在八号台空着的豪华沙发上坐下，隔着桌子，他望着对面的苏蓉，眼神很柔和。 和苏蓉相处了三年多，从没有像别的情侣那样，彼此间约了几次便摸摸搜搜接吻滚床单什么的。 他没这习惯，也没那嗜好。俩人之间很纯，一直规规矩矩，顶多在情浓的时候，拉拉手亦或是亲亲脸蛋，根本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看似前卫，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下半身需要的行为。 这次也是同样，尽管俩人彼此分开了一段时间，但他仍是能保持着君子本色，只是展开阳光般的笑容，透过话语，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在以前，他这么做的时候，苏蓉多半会妩媚一笑，然后温婉回应，然而这一次没有。 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苏蓉停止了搅拌咖啡，将杯子往前一推，叹了口气，说道：“无所谓急不急，反正这是最后一面，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怎样。” 庞欢渐渐收敛了笑容。 虽然心里早有了某种很奇怪的预感，可他仍是没想到，自己屁股还没坐热乎，这么急着见到苏蓉，对方扔给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感觉突兀归突兀，可他并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情绪立刻失控，而是不慌不忙，朝着旁边的服务生说道：“麻烦给我来一杯白开水。”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供应白开水。”那位路过的服务生微笑，一脸歉意，却直接拒绝了。 庞欢原本不太好的心情，又蒙上一层小郁闷，灰突突，色调很不好。 他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那就算了。” “能说一下原因吗？”男人吗，就不能太窝囊，被人踹了怎的也得弄个明白，而打落门牙和血吞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所以拾掇拾掇心情，他静静等待着回复。 然而，也不知为何，就在等待回复中，他看着对方那同样平静的脸蛋，忽然间，他竟然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苏蓉没有立刻回答，淡然地迎视他的目光。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似在凝视间，她有些失神，目光稍稍闪躲了一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庞欢把对方神色变化藏在心底，提醒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可咱们在一起呆了三年多，其间种种不需我说，即使要分开，于情于理，你总得让我多少知道点原因吧。” 说到于情于理的时候，庞欢有点黯然。 “如果我不呢！” 苏蓉脸上近乎戏虐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叹道：“你明白，这是玩笑话。说真的，你是我的初恋，今天找你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清楚。” 庞欢眼神清澈，静静的看着，也静静地听着。 “首先，谢谢你，是你给了我真正的初恋。” 苏蓉不再有其他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异乎寻常，就像在陈述着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作为一个女孩，我有过梦想，想找一个很纯真的男孩子，经历一段最美好的情感，此生足矣。结果，老天待我不错，在大学里，我遇见了你，还得到了你最纯真的爱。” “不过，对不起，这种所谓纯真的爱，太单薄，经不起风雨，只适合作为我人生中的一段经历。而现在，校园里的一切都已成昨日黄花。我也想好了，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虽不舍，但这段感情并不是我最终想要的，我要结束它……” 庞欢有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第一天才认识眼前这位似的，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既然人家都已经说了，纯真的爱太单薄，经不起风雨，并不是她最想要的，他又何必还要腆着脸追问为什么。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意思其实是另有所指，可那又能怎样，人家根本就不必理会，所以，这么一问之后，只怕仍是徒费口舌，根本就问不出个子午寅卯来，到后来只会给自己白找不自在而已。 果然，苏蓉淡淡地答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在未来，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尽管知道结果，但见她如此回答，庞欢心里仍是非常不舒服。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对你想要的东西该怎么说，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感情的事，并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做决定的时候，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是否有些太自私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多少是有一些赌气成分。好吧，谁先追的谁，谁缠着谁，咱不说了，那显得有点小气。可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被甩，连原因都不肯透露一点。怎么的，还真拿我当那些随时可供啪啪的塑料玩偶啦？虽然只是个比方，事实上倒没啪啪过，但我好歹也是个真爷们，总得搞明白点行不。 他是真的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始终所牵挂的女孩子，竟然把他当做了旅途中的一处风景，想看便看，不看便不看，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不所谓，只是到了时候，轻轻挥一挥衣袖，似乎就把他完全当个屁给放了。 正因如此，他忽然发现，对于眼前这个曾和自己花前月下的容貌清丽的女孩子，自己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第057章：分手 “还记得吗，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合得来在一起，不合则分。而现在我就觉得该到分的时候了。怎么，你觉得后悔跟我曾经在一起了？”苏蓉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庞欢，眼睛里不仅缺少了往日的温情，还多了一种轻淡。 “真的不想再解释一下？”有点受不了她那种安之若素的神情，也不想搭理她那俗套的问题，庞欢苦涩的笑笑。 他现在才明白，当初认为和眼前的这位同命相连，其实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有必要吗？从今往后，我和你必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交集，解释多了也只是徒费唇舌而已。” 苏蓉漫不经心回答，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厉，道：“说真的，你很聪明，在学术上有见地，但我想要的，你恐怕一辈子都给不了。这都已注定，我也就只能和你分开。而这次约你相见，只是想对彼此都有个交代。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对不起庞先生，您坐您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原来留言中不见不散竟然是这个意思。”看着苏蓉干脆利落，潇洒地扔下一张大面额华夏币，起身就走，完全没有一点留恋，庞欢有些失神。 苏蓉仿佛没有听见，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咔咔作响，仿佛故意踩踏在他心上，再也没回头，绰约的身姿渐行渐远。 庞欢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万千滋味。虽然直到现在，他仍有几分做梦的感觉，但他能够清楚意识到，这位女士的态度是认真的。尤其是最后那句庞先生，更是透露出陌生，透露出决绝。眼下这一别，俩人日后只怕真就成陌路了。 收回目光，脸色木然。他伸出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脸。 “完了，就这么便完了？” “从认识到现在已经三年多，就几句话的功夫，从情侣变成了不相干的人，这算什么事？” “追上去问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决定的？” “可怎么瞅也不像啊！” “那副淡定的样子，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绝不是她经血来潮啊！” “呸呸，怎么措辞？” “真是好笑，我还做梦要娶人家，结果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要跟我白头到老。” “怎么办？” “算了吗？可就这么被人家甩了，我是不是太窝囊了点？但若是死皮赖脸的去找她，别说人家是否能回心转意，单那脸皮，也不是我能够做舍得出来的啊？” “……” “好吧，既然她把自己都放飞了，想去寻找那种所谓的新生活，我又何必去强拧瓜呢？” “还是就这样吧，管她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每个人做事情的背后都有自己的理由，人家既然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我们好一回，那我就给她自由！” “唉，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初恋最终竟然会这样，这尼玛也不知道是我奇葩还是所遇之人奇葩！” 感叹自己所遇女友之古怪离奇，他茫茫然本打算起身就走，却心中一动，察觉到点新情况，重新坐了下来。 通过神识，他捕捉到，呆在监控室中的那位庄少，本来之前一直在监控着他这边的情况，可是当苏蓉离开之后，那位庄少也带着两个保镖迅速出了监控室，飞快地朝着咖啡厅门口走去。 他用神识紧紧锁定庄少等人。 “蓉蓉！” 苏蓉已经到了咖啡厅门口，听到有人喊自己，便停下脚步，黛眉微蹙，回过头来。 “庄挺？” 发现来的竟然不是庞欢，而是庄少，她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怎么，见我就皱着眉，不高兴吗？”庄少叼着雪茄，语气有些戏虐，不过整个人倒显得意气风发。 苏蓉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后看了看，发现除了保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跟过来，便淡然一笑，答道：“怎么会呢。哦，对了，你不是在楼上休息吗，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没有找我？” “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庄少不理是什么环境，叼着雪茄，腆着脸，走过来就想搂住她的腰。 结果被轻轻躲过，庄少顿时显得有些尴尬，拿开嘴里的雪茄，脸色变冷，淡淡问道：“蓉蓉，你这是几个意思？既然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为什么对我还这么生疏，是不是心里有别的什么想法啊？” “说什么呢你！” 苏蓉脸色一整，瞅了瞅旁边路过的客人，语气淡然地说道：“庄少，有一点你必须要弄清楚。不错，我是答应过咱们可以交往，但现在也仅限于此而已，还远没有达到男女朋友那样的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一些。” 此刻，她脸带薄嗔，却自有一种欲迎还拒的独特诱惑，非常能够挑动男人的心弦。 庄少也不例外，在言语上遭到了淡淡冷遇，可是看着她，也不知怎的，竟然生不起气。而且他越看，心里就越发觉得痒，小腹之内，似乎还有一种征服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嘿嘿”，他干笑两声，望着苏蓉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重新将雪茄送回嘴里，借以掩饰自己心头的燥热，说道：“还说我不尊重你，蓉蓉，你也不想想，我庄挺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天虽然谈不上日理万机，但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拍板，可我还不是硬生生扔下了所有事，并且明知道，咱们庄家我最不想见的顶上那一位，很可能在二叔的陪同下，也在海市，却依然乘着私人飞机，陪你来了海市散心。假如连这样都算不上对你尊重的话，那我可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嗯，说的也是。好吧，这次就算了。” 苏蓉嫣然一笑，顷刻间变得十分乖巧，主动过来挽起庄挺的胳膊，柔声说道：“这几天我很开心，现在有点想家了。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还是回京城吧。” 庄挺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女人体香，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轻轻点了一下苏蓉精巧的鼻尖，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苏蓉有些羞赧，松开了庄挺，貌似挺留恋这家咖啡店似的，蹙着眉回头看了看，然后柔声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回京城吧！” “嗯，就按你说的办！” 庄挺很豪迈一挥手，朝着其中一个保镖说道：“你先带着苏小姐去她的房间，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在停车坪等我。” “怎么，你现在不跟我们上去吗？”苏蓉有点意外。 庄挺又嘿嘿笑了笑，瞥了一眼咖啡店，点了点头，道：“刚才过来找你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身份的熟人，这不要走了吗，我得过去打声招呼，稍作盘桓之后，再去找你。放心吧，我坐不了多长时间，绝对不会耽误你回京城的。” 第058章：顶你个肺 庞欢默默收回了神识，却也没有离开意思。 他真真切切的、真真切切的感觉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有些窝心。 刚毕业还不到一个月，从前那柔情似水视他为唯一的女朋友，竟然毫不吝惜、毫不迟疑的就把他给甩了，转而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而且，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事先毫无征兆，就那么发生了。简直太出乎意料，让他应接不暇。 “我遇到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说变就变，还那么的不留余地！”他非常无语，抱着脑袋，趴在桌面上，苦笑不迭：“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他不是个小心眼，也并非是对什么都死抱着不肯撒手的主，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比较重感情的男人，可如今却遇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奇葩事，所以，他感觉有些憋屈，也有些心痛。 “小子，庞欢是吧！”忽然，有人语气跋扈地说道。 早就感觉桌子对面有人坐下，庞欢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而是呼吸有些粗重地反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哦？” “哼，有点意思！”来人似乎先错愕了一下，跟着闷哼一声，带着煞气，接道：“李经理刚才给我传话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你好像知道不少的事情。” “说吧，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而今天也是早早就来了，躲在旁边看着我进入了咖啡店？” “了不起啊，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伶俐的，竟然猜到我是干什么来了。之前我还奇怪，你在门口怎么会那么有信心，原来是知道我不会让那个蠢货男服务生破坏你和苏蓉之间的约会啊？”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若是以前就知道有你这号人的话，还会那么问吗？” 庞欢抬头，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两手捧着脸颊，距离来人不到一尺远，盯着对方的眼睛，倏然变得很平静，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倒是知道你名叫庄挺。另外，也知道你就藏在那个监控室里，对我和苏蓉进行偷窥。如果你想知道这其中的由头，可以跟我做个交换，回答了我最先的那个问题，否则一切免谈。” 来人正是庄少，也确实名叫庄挺。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庄挺也和那位李经理一样，对于庞欢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位从未谋面的年轻人，是如何知道他就藏在咖啡厅内的？ 因为在看到庞欢之前，庄挺便已经来了，而且为了监视苏蓉，他自始自终都躲在监控室之内，甚至直到苏蓉离开了庞欢，他都没露面。所以，冷不丁听到庞欢让李经理所传的那些话，他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渐渐明白了。 作为庄家的阔少之一，在京城名声那么大，交友那么广阔，而庞欢又曾在京城读过书，极有可能早就听闻过他。 而苏蓉和他虽然仅仅认识才半个多月，但作为御女无算的花丛老手，他拿自心比人心，猜测庞欢作为苏蓉的原男友，不可能放着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上，而宁可让自己憋得蛋疼，也要始终闷在海市。说不定按捺不住相思之苦，背着苏蓉，庞欢在某个时间段里，早就偷偷去过了京城。 若是这样的话，对于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从不遮掩的新恋情，也就不见得如苏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庞欢绝对的一无所知了。 不过，同样是男人，有一点让他挺纳闷，既然明知道自己的女友跟了别人，这个名叫庞欢的小子，若是真的去过了燕市，又为什么没有发飙呢？ 然而，如果再细想一下，其实原因可能很简单。 他庄挺是谁，虽说比不了他那个堂兄妖孽，跺一脚，连京城的城门楼子都要颤三颤，但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庄家少爷，玩一玩小人物的女朋友还是完全可以的。而庞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仍在人堆里连影儿都找不到的小鱼小虾般的卑劣小人物。 无论是身份还是势力，有了这种绝对的差距，只要不是傻子便会知道，庞欢就算心里再不爽，也绝对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像这些虽然都是他这位庄家大少猜测出来的，但作为从小到大都很自信的人，他越思量越觉得应该是如此。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仍有些不放心，觉得就算是通过监控，知道苏蓉对庞欢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为了以绝后患，让庞欢彻底死了癞蛤蟆惦记天鹅的那颗心，他非常有必要在临离开海市之前，找这个很不男人的窝囊废再亲自的谈一谈。 正是有了这样的决定，他才在之前没有随着苏蓉一道离开，而是借故找到了庞欢。 想法虽然好，但现实却很骨感。当他真正和庞欢面对面的时候，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结果就被庞欢将了一局。 “知道这么和我说话会是什么结果吗？”庄挺保持着一贯的霸气，吐出一口烟，喷在庞欢脸上，然后靠在沙发上，眼神轻蔑而又不失危险地瞅着对方。 “咳咳！” 庞欢咳嗽两声，挥了挥手，驱赶烟雾，没好气地说道：“先别说我是什么结果，你还是早点戒烟吧，要不然的话，肺癌便是你最终的结果。” “我顶你个肺！” 庄挺差点脱口而出，心说按着剧本的设定不应该是这样的台词对白啊！ 他翻着眼皮，冷冷道：“小子，油嘴滑舌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废话少说，你到底交不交换，给个痛快话。我时间很紧，没空陪你在这里瞎磨叽！”对于庄挺的威胁，庞欢犹如没听见一般，口吻也显得很不耐烦。 “就凭你？” 庄挺嗤笑一声，靠在沙发上，大大咧咧朝着旁边的黑西装大汉使了个眼色：“豹九，这小子有点跩，先教教他什么是礼貌，然后再和他说话！” 名叫豹九的黑西装大汉“嗨”了一声，陡然一步跨了过来，双手示威也似的猛地往庞欢面前的桌面上一撑。 “咵嚓！” 按着以往的惯例，庄挺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吓唬的成分居多。而豹九跟随主子日久，自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一上来便打算先声夺人，利用气势敲打一下庞欢，结果这货没有掌控好自己的力量，只听一声爆响，在他的一撑之下，一寸厚的大理石二人台桌面顿时崩塌。 “停” 没等豹九动手，庞欢赶紧往沙发里面缩了缩，以免被碎石头碰到，并且及时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第059章:欺负人 “喔，这长得像人熊似的家伙，力道真的好大啊！”庞欢心中嘀咕，口中却早嚷嚷开了：“诶，大家可都看见啦，是这个大家伙弄坏了桌子，与我无关！” 大理石桌面这一碎掉，不单庄挺一愣，就连周围其他桌旁的客人，也都错愕的纷纷看了过来。 利用这个时机，庞欢又向周围看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真不关我事，是这两位想打人，我被逼无奈，只好喊了一声。” 庄挺狠狠瞪了一眼豹九，后者讪讪的收回双手。庄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靠边，也懒得理会碎了一地的大理石，见到庞欢似乎被震慑住了，不由得再次冷笑。 他提高了声音：“你以为这样便能躲掉了吗？告诉你，别说只是教训教训你，就算是把你打成了渣，也不会有人敢干涉的！” “那好吧！” 庞欢脸色暗淡，无奈的看了一眼庄挺，再又瞅了瞅好似人熊般，表情机械虎视眈眈的豹九，弱弱问道：“算我错了行吗？”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认个错就完了？小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庄挺说着，陡然把烟蒂朝着庞欢脸上弹去，喝道：“听着，教你礼貌只是个由头，实际上就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东西绝对不是你能染指的。以后招子放亮点，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的话，天下虽大，也没有你安身立命之地。” “好欺负人啊！” 庞欢嘟囔了一句，躲过烟蒂，摇了摇头，脸带茫然的朝着看过来的那些人叹道：“大家都听到了没有，还有比这更跋扈的人吗？我都认错了，可他仍不肯放过我。店里的经理在不在，保安在不在，难道你们给顾客就是这么创造环境的吗？在座的有没有警察，有没有治安执法者，看到听到了吗？朗朗乾坤，如此高级文明的地方，竟然有这等野蛮人想行凶！天理何在，法制何在，谁能给我一个公道？” “哦，怎么回事？” “抽烟的那人是谁，派头挺足，就是素质差点，怎么随地弹烟头呢？” “Oh，my god！如此档次的咖啡厅，砸桌子打人，怎么能容许出现这样的野蛮人？” “诶，小声点，知道那位是谁吗，好像是京城庄家的人。” “庄家的人也不能……谁，你说要打人的那位是京城庄家的人？” “他叫庄挺，在京城燕市出了名的蛮横！” “盐不能无故就咸，醋也不能无故就酸，也许那小子真惹了人家也说不定，还是看热闹吧。” “哼，谁知道这里面究竟为什么啊？噢，对了，刚才不是还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坐在那里吗。她一走，这个打人的主便到了，我看……这多半是捉奸……” “唉，世上有很多事都很难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少管闲事，少说闲话吧！” …… 咖啡厅里，大家忍不住纷纷议论。 “诶，那个谁，还有那个那个谁，你们没看到这位要打人了吗？赶紧过来劝劝，免得再次打坏了东西。”庞欢趁着旁人议论之际，挤眉瞪眼，向李经理和那个曾经拦住自己的男服务生，喊了一嗓子。 男服务生倒也干脆，摇了摇头道：“打坏了东西也有人陪，用不着你一个散客操心。” 李经理则更绝，好像现在才知道庞欢的身份，满脸诧异，朝着这边奇道：“咦，原来是个偷混进来的散客啊。我们店里可是有规定的，对于混进来的不是金卡会员的散客，我们是要清理出去的。那位客人能够如此帮忙，我代表咖啡厅先谢谢了。放心吧，对待这样好心的客人，就算打坏了东西，我们也会予以奖励的。” “那要是伤了人呢？”庞欢黑着脸忍不住问。 李经理胸脯一挺，冷笑道：“在座的各位除了你之外，哪一个不是金卡会员，哪一个不是身骄肉贵。别说是伤了，即便是被人辱骂了一句，那也是绝对不可以的。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杂鱼，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伤了也就伤了，谁让他精神不好，随便乱闯，要知道有些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我精神不好……这样也行！” 庞欢差点凝噎，叹道：“这么说在这个咖啡厅了，除了金卡会员之外，别人都是垃圾，即便被殃及，被人所伤，那也是活该，也是自寻倒霉喽！” “我是大堂经理，说话是会负责任的。哪像你，散客一个，阿猫阿狗一般的人。”李经理和之前如同变了一个人，站在吧台后面，那叫一个傲娇。 庞欢忍不住嘟囔：“左一句散客，右一句散客，刚才好像就是你这位大经理让我这散客进来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承认了呢？” “胡说八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吃了霸王餐，故意装疯卖傻打碎了桌子想抵赖！” 李经理一直竖着耳朵，闻言呵斥一句，立刻横眉冷对，斩钉截铁，又朝另一方向喝道：“杨伟，还愣着干嘛？你是领班，又是老员工了，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赶紧带几个人过去，问问那位想帮我们清理吃霸王餐散客的热心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我@#￥￥%”杨伟，就是那个最先拦住庞欢的男服务生，听了李经理的话，想起这货之前的做法，先是一阵腹诽，问候了一遍李经理的祖宗十八代，跟着便来了精神，暗想自己时不时就被人欺负，今天也欺负欺负别人，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了。 “哥几个，听到经理的话了没有，赶紧过去，看看那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他一招手，咧嘴冷笑，一马当先，而紧随着他的，还真有几个服务生。 “嘿嘿嘿，瞅见没？早就告诉过你了，在这里我就是爷，我就是天，想说啥想干啥，没有谁敢干涉我的！” 庄挺看看有点牙疼的庞欢，嘴角摆出不屑的笑容，朝着豹九努了努嘴：“豹九，还真想让人帮忙啊，咱们可丢不起那人。赶紧的，先把这小子扇出几颗大槽牙来，好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豹九憨然点头，刚才没掌握好分寸挨了瞪，正有些郁闷，现在听到又有了新指示，禁不住跃跃欲试。他凶相毕露，攥得拳头嘎嘎响，恶狠狠地瞄向了庞欢。 庞欢瞅瞅他，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朝这边聚过来的那些服务生，一张脸越发的黑了起来。 第060章：动手 其实，对付像庞欢这样的小角色，庄挺觉得动用豹九完全是一种资源浪费。 豹九可是庄家保镖里面能数得上前二十的人物，曾经在华夏散打王大赛上都获得过很不错名次。让这样的实力派，来对付一个在他看来还乳臭未干的大男孩，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感觉十拿九稳，这位庄大少翘着二郎腿，很笃定地坐在沙发上，甚至把眼睛都闭了上，就等着庞欢被豹九揍得满地找牙，哀嚎着求饶了。 本来，庞欢一米八二的个头，算不上矮，但那得和谁比，在一米九还多的豹九跟前，他根本就不够看，况且现在还坐着，足足要矮了对方好多。 而论身材，那也同样没法比。颇有横向发展势头的豹九，几乎能容纳下像庞欢这样的一个半还得拐个弯。 所以，就在豹九扑过来的时候，被惊动的人都觉得，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根本就没可能出现第二种结果。 能出入这样豪华咖啡厅的消费者，大多都身份不一般，非富即贵，有着很好的教养。 平日里这些人聚在一起，基本上是磋商点事情，讨论一下人生，或者是谈谈风月、讲个笑话以及卖弄个八卦什么的。大家常常会以美酒和咖啡为媒介，彼此间往往能够相谈甚欢，很少有人会不计场合的发生冲突，乃至于大打出手。 习惯使然之下，人们通常来这里进行消费的时候，也就几乎忘却了什么是血腥和暴力。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这里竟忽然有人打破常规，说着说着，便开始暴虐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这可着实让他们的小心脏都为之剧烈的跳动起来。 当他们眼睁睁看到豹九撑开蒲扇般的大手，二话不说，照着小伙子脸颊便恶狠狠扇过去的时候，不少的名媛少女，都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惊吓，赶紧捂住了眼睛。虽然从撑开的手指缝中依然在不舍的关注，但还是不失时机地发出了各种尖叫和惊呼。 “哎呦，还真下手啊，多水灵的小伙子，这下完喽！” “那汉子至少能卧推几百斤，打个豆芽菜一般的小伙，这不是要完虐吗？” “Shit！” “姐姐快看，大个欺负小个，真不要脸！” “唉，到底是打起来了，小伙子这爆亏吃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好，吃霸王餐就得好好收拾！” “呀，怎么打起来了！” “啊，有人打架了，快叫保安！” …… 仓促中，大家说什么都有。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不过，普遍的意思都是庞欢将会被揍得很惨。 然而，接下来的结果却好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豹九那只大手的确是疾如闪电般扇出去了，不过，却并没有像大家所预料那样，会“啪”一声的响起。 很多人诧异，觉得不对，忙不迭定睛看去。 一看之下，咖啡厅里几乎掉了一地下巴。 这些人，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女性，大多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用手掩住张大的嘴巴。 “怎么可能！” “哇！” “嗯？” “嚓？” “咝！” …… 很多人诧异，很多人疑惑。也有很多人像牙疼，不住吸冷气。 在他们的注视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完全和他们的想象不一样。 那位强壮的让很多人不寒而栗的豹九，此时却好似一个大玩具熊，两脚离地，被人掐着脖子，单手高高地举在了半空。 可怜的豹九，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威猛霸气。 他绝望地连刨带蹬，两只脚如同踩着太空步，只不过，这太空步太凌乱，太没节奏，毫无美感。 而且，他还宛若缺氧的鱼那般干嘎巴嘴，却无言，老脸早就胀成了紫茄子，墨镜耷拉到鼻梁下，就差滑脱到地上，而那一双大眼珠子更是不停地在翻白。 他显得很不甘心，仍在做着垂死般的挣扎。 尽可能的想撼动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然而，无论他怎样用力，怎样掰扯，怎样的捶打，竟都无法将那只手分开。 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看上去白生生，似乎有些柔弱，可实际上却充满巨力。 斜斜停立在半空如同起重机吊臂般的那只臂膀，更是像铁铸一般，一动不动。 这时候，很多人脑海里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词。 蚍蜉撼树！ 此情此景，对于这个词来说，真的是最好的诠释。 “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眼花！”一位老绅士，忙不迭的把眼镜擦了擦，然后又戴上。 “这不是真的！”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一看就是长混健身房的狠人，长得身材壮硕，肌肉线条分明，此时正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信，语气透着妒忌。 “Oh，my god；Oh，my god！啪！谁能告诉我，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喔，Shit！”这是个中年华侨，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本来端着咖啡，正打算品尝，结果惊讶之中，下意识张开双臂，手里咖啡杯一下子没端住，立刻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帅啊，如果我有这样的男朋友，安全感会十足的。”一位小萝莉，她先是很震惊，跟着一边说，一边满眼都是小星星。 小萝莉旁边坐着一位美女，二十来岁，肌肤白腻，眉目如画，丰胸、细腰、大长腿，身材相当火爆。此时她也是满脸震惊，不过，很快就露出疑惑的神色。 看着庞欢，她喃喃自语道：“这人怎么和那个变态有些像呢？” 尘封的记忆打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捂着卷子的小男孩影像。 “明白了。这小子不能惹，之前那么怂，一副任凭捏拿的模样，现在却这么猛，典型的扮猪吃虎啊。”另一个穿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头，捋着山羊胡，若有所思。 “诶呦，这上不来气的感觉得有多痛苦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某位女居士模样穿着却很时髦的老太太，一边攒动着念珠，一边直嘬牙花子。 “诶我去，这小子吃霸王餐的确有资格啊！”这是一个油头粉面穿着十分夸张的纨绔公子哥，一边说，一边身子往下塌，企图埋在沙发里，让谁也看不见。 …… “伟哥，怎办，还上吗？”眼看冲到近前，却突然见证了这一幕，一个男服务生干涩的咽口吐沫，下意识征求杨伟的意见。 “还上个屁啊，没看到那小子有多猛吗？”杨伟像极了一只警醒的野猫，鸟悄的，慢慢往后挪动脚步，唯恐被某人注意。 “好吧，那我们就在旁边给那位好心的客人摇旗呐喊！希望他能只手遮天，把形势逆转。”另一个服务生贼忒嬉嬉地嘀咕。 “乒乓！”瞬间，两个爆栗打在了他的头上。 第061章：走了您呐 挨了爆栗的服务生摸着头，很愤怒，左右看看：“干什么打我？” 其中一个爆栗正是杨伟打的，他朝着挨打的这位怒道：“脑子进水了怎的，想作死也别拉着我们啊。还摇旗呐喊呢，你就不怕旗还没摇起来，便被人家给拔了啊。废话少说，咱们赶紧去找经理，今天要不动用镇店的那两位，瞅这形势恐怕谁也压不住这小子……” “那你又为什么也打我？”挨打的这位朝另一边喊。 “我这不是和伟哥一个意思嘛……”那边的服务生缩了缩脖子，尴尬笑笑。 “我特么……好吧，算我倒霉……”挨打的这位摸着脑袋很无语。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之中，庞欢目光如刀，如同欣赏猎物的猛兽一般，歪着脑袋一直森冷的看着在手中挣扎的豹九。 之前，他是真的不想动手。可对方咄咄逼人，太过于自以为是，由不得他不出手。 当豹九扑过来的时候，嗅到那种随之而来的凶蛮血腥味，他就知道，这人对自己是真要下重手。 他被激怒，也动了，运用“沾衣十八跌”诡异的身法，避过扇脸大手，跟着再用“锁喉扣”，一下子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过程就这么简单，哪怕对方人高马大，曾经是什么散打高手也好，就这么一下，便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现在很想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喉骨给掐碎了，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摊上了人命，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尽管他不怕血，甚至在闯荡十万大山的时候连人都杀过，但如果事情还没被逼到那一步，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怎么办？ 不能简简单单便拉倒，得要让嚣张的人知道痛，知道随便欺负人，就得承受被人欺负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在原地陡然飞起一只脚。 “跟我耍狠吗？”他冷笑，低语。 不错，就在原地，连肩膀都没动一下，他的右腿几乎贴着自己的胸腹便抬了起来，跟着如同行云流水般，右脚踹出，结结实实蹬在了豹九的胸腹间。 “无影脚”！ 什么叫“无影脚”？ “无影脚”就是在踹人的时候，爱怎么揣就怎么踹，想怎么揣就怎么踹。肩不动，身不摇，两条腿在髋关节的位置仿佛安了轴承，可以随意朝着各个方位攻击。毫无征兆，防不胜防。完全是来无影去无踪，还没等对方有所反应，脚就已经到了。 庞欢的“无影脚”大有来头，乃是传自于哑巴和尚。 这是佛门大禅寺秘传古武，在现如今诺大的华夏，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 这一脚迅捷诡异，力道奇大。 人在空中，被掐着脖子，豹九本来就受制于他，根本毫无躲闪的能力，老老实实承受了这一脚。 而且，他也老老实实承受了庞欢的怒火！ “咔吧！” 豹九前胸传来骨头断裂声音，估计不是胸骨便是肋骨断了。 接着，他就飞了出去。 “还有谁！”庞欢卓然而立，淡淡的声音四处席卷。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某人在动。 而此时，恰似一枚人肉炮弹，豹九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已经跨越十多米。只听“咵嚓”一声，这位实打实砸在了某物和某人身上。 那物当场散了架。 那人也“妈呀”一声惨叫，立马被砸得起不来了，和豹九混成了一团。与此同时，“噼里啪啦”，许多瓶瓶罐罐，纷纷跌落爆碎，也来跟他们凑热闹。 “经理！” “我嚓！” “咝！” …… 以杨伟为首，正打算前往吧台和李经理汇合的一帮男服务生，纷纷如木雕泥塑一般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已经被砸散了架的吧台，以及叠加在一起的那两具躯体，全都头皮发麻，嘴角抽搐，小心脏“扑噔扑噔”的狂跳个不停。 他们看得可非常清楚，随着庞欢那突兀一脚，豪华咖啡厅里价值不菲的吧台算彻底毁了。而里里外外收集在吧台上的那些做工考究的缸缸碗碗，以及杯杯罐罐，甚至连同那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的招财猫，还有那青翠欲滴的缅甸翡翠白菜，也都一块儿报销。 其实，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被砸的人，那才是他们最应该关注，也是最为在意的。 砸人的那位无论是庄少的保镖也好，亲信也罢，对于帝豪来说，都终归算是个外人。但被砸的那位可不一样，他可叫李潇洒，不仅是咖啡厅的经理，而且更是这栋大楼主人的亲表哥。假如他真要是就此挂了，那他们这些服务生一旦被追起责来，打了饭碗尚是小事，就怕大楼主人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变成了残疾人。 “哎，经理满脸是血，一动不动，是不是没气了？经理，经理，你说话啊！” …… “怎么样啊，经理？” “经理啊经理，求求你给个动静，别无声无息的好不好？” “经理诶，你洪福齐天，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江湖救急，大家快帮帮忙，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 事情太突然，太刺激神经，服务生们大多没见过这场景，基本上都被吓到了。但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有脑袋机灵的，首先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随即开始呼喊。而有这么一个人起了头，其余人也就不约而同清醒过来，并且全都没了顾忌，纷纷参与了进来。 其实，被砸的这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不明飞行物的重击，一开始的时候，真就晕死过去了。不过，随着这么多服务生如同哭丧般的呼喊，他已然逐渐醒了过来。然而，由于伤势较重，再加上身子骨较弱，一时间他还真爬不起来，甚至连说话都费劲。所以，尽管听到了后续服务生所说的一些话，但他仍然没法回应。 “好吧小子，暂且算你狠，待会等你家李经理缓过点劲儿来，看你还怎么蹦哒！” 李经理忍着疼痛，在心里发狠：“你家李经理承蒙表弟的信任与照顾，无论到何时何地，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诸位，诸位，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请诸位给杨某一个面子，别让凶……好吧，算我啥也没说。” 杨伟虽然没有像身边的那些服务生乱喊乱叫，但他转了转脑子之后，也想及时作出点反应，呼吁一下旁观者，别让凶手给跑了。可谁知他竟然神差鬼使的回头瞅了一眼，跟着就被吓得立刻改了口。 “走了您呐！”庞欢淡淡声音已然传来。 第062章：人情冷暖 对于毫无做人底线，变脸的灵活度能够媲美变色龙屁股一般的李经理，庞欢自是深恶痛绝的。也正因如此，在制住豹九之后，他首选的惩治目标就是这位李经理。 为此，他甚至在动用“无影脚”的时候，不惜暴露了自己的肉身力量。 这一脚，力度大得出奇，一下子就把豹九踹出十几米远，而由此引发的效果也令他很是满意。 对着吧台那边只扫了一眼，他心情愉悦了。那位李经理被接近三百斤的人肉沙包这么一砸，多半要被砸个半残。即便能好，没有三五个月，恐怕也下不了地。 “想跑！” 干完这一票，他用眼角余光，瞄到了那位想趁机溜之大吉的庄大少，不禁心中冷笑。 低喝一声，身子只一晃，他就到了庄挺的背后，一把薅住了这位的后脖领子，略微发力，往回一拽，陡然一松手，庄挺顿时仰面朝天，跌倒在了地上。 他二话不说，照着庄挺的肚子便踹了两脚。 虽然没有过于使劲，但显然这也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庄挺所能承受的。 这家伙蜷曲如大虾，顺着口鼻，肚子里的存货一个劲往外穿，好悬没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这力道，给个赞！”打人的火候正好，庞欢面色煞冷，暗自有点小得意。 “小子，我是京城庄家的嫡系，你不能对我这样，要不然让家主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庄挺真的被踹蒙了，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想以势压人。 “我好怕，既然不能这样，我就那样好了。”庞欢猫下腰，不由分说，左右开弓，赏了庄挺两个大嘴巴，低语道：“之前说我跩，我看你比我还跩。都到了这步，还敢威胁我。好吧，知道什么是放飞吗，现在我就让你飞，保管刺激。” “噗噗！” 吐出和着好几颗大槽牙的血沫子，庄挺彻底懵了，想晃头清醒，但做不到。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 之前，对于教训如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以为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自己的保镖抬抬手便可办到。结果，剧情失控，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卑贱的小人物，竟然如此的彪悍。而自己所依赖的散打高手在这个小人物面前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身心震撼的同时，早就没了那份霸气，尽管脚软，但他还是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原以为人家没有注意到自己，可刚一抬脚，那个小人物就把他给揪了回来，还随心赏了好几下。此时又听人家要让自己飞，他便更是迷茫了，飞！往哪儿飞？ “走了您呐！” 倏然间，庄挺感觉自己随着庞欢一声低沉的吆喝，竟然离开了地面，真的飞了起来。 “玛德，这是把我扔出去了啊！” 湍急的气流在耳畔呼啸而过，庄挺再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惧之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喊出了一句。 杨伟本来还想呼吁一下大众，希望对凶手能够遏制，可是他一回头，立马发现，那个凶手竟然在一句还有谁之后，已然将他们店内的模范好客人，像投掷标枪一样给扔了过来。 “诶我去，这厮得有多大的气力！” 他的脸色剧变，刚刚亲眼目睹过，那位李经理被人肉沙包砸的有多惨，现在又轮到了自己这帮人，他真格被吓得够呛。 “弟兄们，都给我挺直了脊梁！” 在这个时候，他彰显出领班的风范，不顾一切，扯着嗓子对着周围的服务生招呼了一声，随后毫不迟疑，非常干脆的，第一个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人才！”庞欢暗赞。 他确实挺佩服杨伟。知微见著，只凭这货临危不乱，深谙死道友不死贫道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的奥义，能够在危险到来之时，知机的采取了这一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周围那些服务生，早就被吧台那边的情形给吓得灵魂震颤，此刻听他这么一招呼，虽然不至于全都真格站成木头桩子，但也都有些发怔。 “完犊子喽！” 天倒是没塌下来，但随着这样一声无可奈何几近**的喊叫，飞到目的地的庄挺已然开始着陆。 “噼噔噗通！ 以杨伟为中心，刹那间便有几个人，被完全呈横拍态势落下来的庄挺砸中。 这几人马上组团变成了倒地葫芦。 痛苦的**和咒骂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尽管人肉沙包砸下的力道，被别人分担了不少，但作为庞欢最想泄愤的目标，杨伟仍然十分听话，被砸的如同大饼子，呈大字型贴在了地面上。 七荤八素，杨伟贴在地上，强忍着疼痛，涕泪横流，朝着周围呼吁：“各位帮帮忙，快去把看场子的吴情和吴义喊来，再晚点这里便要出人命啦！” 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可是那些曾经被他悉心侍候过的尊贵的金卡会员们，却一个个神情淡漠，眼神闪闪躲躲，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完全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根本没有谁能够真正的响应呼吁。 就算是常来的熟客，也都同样视而不见，纷纷默不作声。 出现这种情况，可并非代表其中的某些人是多么的富于正义感，觉得庄挺和李经理一方在此之前做的有多过分，活该承受这样的结果。 相反的，这些人可能更喜闻乐见的是像庞欢这种身份卑微的散客，能够被驱逐出如此豪华的咖啡厅。 正如李经理曾经说过的那样，有些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所谓的金卡大爷们，非富即贵，在面对散客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圈外的人也都是很排斥。 正所谓非我同类，概不相容。 然而，排斥归排斥，这些人的眼睛可不瞎。尤其是刚刚亲眼目睹了庞欢的凶悍，知道这可能就是一个浑人，耍起横来，是一个惹不得的主。所以，心里就算很排斥这样的结果，但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为了不想被放飞，这些人大都还是做好了明哲保身的准备。 正是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于杨伟的呼吁，大家最多只能暗中说声对不起，便各自装聋作哑，尽可能的视而不见了。 甚至于有一些人更直接，但见到杨伟看过来，便立刻忙不迭的冷着脸连连摆手，甚至会嫌弃的瞪上几眼。那意思自是在说，别说话了，赶紧有多远滚远点，别给我惹麻烦。 “该死的，这就是人情冷暖啊！”见着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杨伟禁不住一阵悲凉，更是在心里忍不住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 “呜哇呜哇……” 就在这个时候，咖啡厅里却忽然想起了刺耳的警铃声。 第063章：还有谁 杨伟一激灵，赶紧看了过去，禁不住惊喜交加，差一点就伸出了大拇指。 只见李经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呲牙咧嘴、摇摇晃晃扶着监控室的墙面，坚强的站了起来。 虽然整个身子像随处乱长的爬山虎的藤蔓一样，七扭八歪，但他显然摸到了警铃，并将其摁响。 “哪怕只为了表弟，我也绝对不会屈服的……小子，别得意，过会儿有你受的。”心里较着劲，李经理扭过头，挑衅也似的冷笑。 尽管是在笑，可他五官扭曲，个人线条也显然不在一条直线上，所以，整个形象显得非常狰狞。 通过如同隔着一层血幕般的眸子，他看着逐渐走过去的庞欢，几乎是挤着牙缝，咧着嘴巴，不无得意的说道：“小子，想不到吧，你家李经理还能如此的顽强。嘿嘿，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你之前强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摧残，定会有人以十倍百倍的方式来让你偿……” “啪！” 可惜话还没说完，这位李经理便被庞欢一巴掌扇飞。 “嘴硬！” 庞欢面无表情，嘀咕了一声，走上去，“咣”，照着李经理肚子又踢了一脚，淡淡低语：“我最恨嘴硬的死鸭子。” “我是不会屈……” “咣！” “为了不辜负表弟，我李潇洒宁死不……” “咣！” “小子，让我说完就那么……” “咣！” “呃，你大爷的，给点面子……” “咣！” “求求你，别再踹了，你是我大爷，这屎可不是这么拉的……” “咣！” 李经理本来就比较纤瘦，尽管有些意志力，可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当即翻着白眼，彻底昏了过去，裤裆里臭气熏天。 庞欢很淡然，捏着鼻子走开，没再理会他。 目光落到倒卧在地一动不动的豹九身上，见其紧闭着双眼，但嘴角和眼皮却都在不住的抖动，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装相!” 他抬脚连着跺了两下。 “咔咔！” 左右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几乎是同时迸发。 “我的妈妈啊！” 该说不说，早已被吓破胆，正打算无限装晕，意图蒙混过关的豹九，仰卧起坐的功底属实太深厚了。就在膝盖骨碎裂的瞬间，他猛地像弹簧一样，上半身直立而起，完全和瘫在地上的两条腿，成就了标准的九十度。 那动作，干净利落，极为迅速，一般人绝对无法效仿。 但结果，在发出那声惨烈的嘶叫过后，他也是翻了一下白眼，又倒在了地上。这回和李经理一样，彻底没了知觉。 庞欢脸色冰冷，看不出一丝怜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伐果断！这就是庞欢的另一面。 事实上，他能够如此，原因是多方面的。 自小就是个孤儿，尽管有陈创和哑巴和尚无私奉献，关心他，宠着他，但不管怎样，毕竟父母之爱是缺失的，而这也是别人所无法替代的。所以，他就和许多孤儿一样，多少有些孤僻，也过早地开始有了自我保护意识。 然而，这还不是重要的。作为他的监护人，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不是普通人，而所经历过的事情，也绝对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在他们那个世界里，除了古武修行之外，还要懂得在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中，如何的保护自己，如何的生存下去。如果一味的善良，一味的忍让，很可能在争渡的修行的路上，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狭路相逢当亮剑，生死杀伐必果断。 这是他们经过很多血与骨的洗礼之后，得出的最为朴实也是最有价值的经验。 而作为庞欢日后人生的指路人，他们当然不会吝惜自己的经验。所以，当庞欢逐渐懂事之后，在他们觉得是到了该告诉他的时候，便开始逐渐的渗透。 为此，陈闯曾不惜劳顿，三番五次亲自带着他闯进十万大山，利用里面各种原始而危险的生态环境，对他进行实地试练。 为了让他明白什么时候必须要杀伐果断，保护好自己，陈闯甚至准备好血清，先让他和一条没了牙齿的毒蛇共舞，而当他觉得这条蛇温顺，没有丝毫危险的时候，这位亲舅舅便偷偷换了一条同样种类的毒蛇。结果可想而知，在没有丝毫戒备的情况下，他差点没了命。 这件事，陈闯一直也没告诉给他真相，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他长个教训的同时也有所体会，在危险面前，永远不要失去戒心。而在明知是致命危险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并且一定要杀伐果断，绝不留情。 经历过毒蛇事件之后，庞欢确实领悟颇多。在试练中，每当遭遇到感觉对他有威胁的毒蛇时，他必会一刀两断。 而且，在那之后，他更是把这种觉悟充分发挥。只要察觉到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和物，无论表象怎样，他必定会暗起戒心，而若是证据确凿，那就绝对没商量，他绝对要直接出手扼杀，段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反扑的机会。 尤其是在几年之后，他又切身经历了一回恩将仇报的真实故事。在自我总结之下，他之前的那种信念便更坚定了。 今天便是这样，他心里很清楚，事情都已经发生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他中途罢手，人家也不会记着他好，一旦从这里出去，早早晚晚会找他报仇。 所以，既然不能善罢甘休，那就干脆惩治到底，就算不能真个打死他们，也要让他们把这种痛记住一辈子，甚至于日后想想都会浑身打哆嗦，不寒而栗。 “再问一次，还有谁！”拾掇完豹九之后，他又把目光对准了杨伟。 杨伟早寒了胆，直接二话没说，来了个自我了断，“咣”的一下，脑袋磕地，眼白一翻，就此再没了动静。 庞欢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好笑。 看过狠的，没看过这么狠的。 眼花缭乱，精彩纷呈，见证过这一切的看客们纷纷擦汗。 “瞅着原本挺阳光挺文静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下手这么狠啊！”这是很多人的心声。 “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该这样！”其中，小萝莉攥紧了拳头，脸色妖娆，十分兴奋，在心中呐喊。 在她旁边坐着的那位大美女却蹙起了眉头，暗道：“应该是那个变态，打小就不肯吃亏，长大了竟然还那样。” 那个中年华侨吞吐烟雾，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知道寻思什么。 整个咖啡厅每个人的变化，庞欢全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对那个身材火爆的女郎，他早就有些疑惑，觉得面善，瞧着眉目，仿若在哪里见过，但现在不容他细想。 眼神犀利，宛若喷薄出刀芒，他瞄了瞄那些不知道把脸往哪儿藏的服务生，以及趴在地上，瘫软的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的庄挺，什么也没说。接下来，他身子挺进，一伸手，径直就把监控室的门扯飞。 跟着，他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 第064章：寇谦辅 在庞欢走进监控室的之后，短暂寂静，跟着就如同蜂巢炸窝似的，咖啡厅里大多数的客人，都纷纷起身，争着抢着朝咖啡厅门口涌去。 热闹是好看，可那也得分情况。如今貌似遇到一个浑人，自家的安全才是第一。 大家之前看的都很清楚，那个年轻人下手实在是太狠辣，全然不顾及对方身份，该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等这位一旦从监控室里出了来，天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哪里不爽，迁怒旁人，殃及了无辜。 “呼啦！” 很多人没底，抱着宁可热闹不看，也绝对不立危墙之下的心思，打算离开。 然而，咖啡厅的门口就那么宽，大家又都很仓皇，争先恐后，谁也不肯让着谁。结果，在门口很快就出现了拥堵的现象。 偏在这个时候，咖啡厅门外，却来了两个想进去的人。 这是两个容颜相当年轻的男人，英俊而阳刚，对异性诱惑力十足。 俩人的相貌如同双胞胎，极为相像，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胖瘦中等，体格矫健，穿着同等款式的绛紫色皮西装，戴着一样的墨镜。 唯独有差别的，就是两位帅哥的发式和前额。一个留着精悍的板寸，额头光洁。另一个则梳了个漂亮的短马尾，显得潇洒不羁，但额头却有个略呈三角形的淡淡创痕，有点毁容。 门被堵住，梳马尾的男人摘下了墨镜，表情酷酷的，精神头十足，连眸子里都好像“嚓嚓”闪过一窜窜兴奋的电火花。 “发生了什么？”他问。 “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散客，很凶残，在闹事。李经理和杨领班尽力斡旋，全都被打趴下了。现如今危在旦夕。”见到这二位，俨然有了主心骨，一个女服务生从门口挤出来，一边悄悄整理行装，一边紧着应答了一句。 “同事这么久了，总没机会搭话。估计在这个关口，我如此机灵，回答的这么简单额要，这俩哥怎的都得有一个记得我吧！”女服务员挺着胸脯，心有信念。 其实，她紧着捯饬，紧着表现，也不奇怪。谁让这哥俩太帅，太男人了。莫说她，仅仅在这栋大厦里，惦记着给这哥俩暖被窝的女孩就不知有多少。所以，为了从那么多的妖娆中脱颖而出，她能够这么做也就不奇怪了。 遗憾的是，梳着马尾的年轻男人不紧不慢摘下了墨镜，却没有搭理这女孩。 而留板寸的那个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将女孩给无视了。 “果然都是被仰望的男神，瞧那专注的眼神，瞧那认真的表情，简直太专业，太有男人味了。”并没有因遭到这哥俩的冷处理而失望，相反的女孩倒是攥紧了小拳头，看着哥俩的眼神变得更加火热了。 随手将墨镜挂在了领口，面无表情，梳马尾的这位酷酷地看了看门口，道：“问题明确，进！” “好！” 留板寸的那位声音铿锵，做事雷厉风行，相当彪悍，根本不理会在现今境况下，自己的行为是否恰当，一点都没犹豫，径直冲进门口。就如同一把犀利的尖刀，硬是往人群里面插。 梳马尾的也毫不含糊，如影随形，紧跟其后。 他的动作十分冷酷，爱谁谁，一个劲推着留板寸的后背，为其助力。 这两位皆是力大无穷，通过这么一冲击，原本拥堵的门口，就如同被坦克碾压过似的，愣是被他俩迅速开辟出来一条通路。 “阿弥陀佛，这是干什么，还懂不懂规矩啊！”掐着佛珠慈眉善目的年老女居士被气的脸皮直哆嗦，盯着那对双胞胎，出口怨怼。 “诶我去，还能不能正常玩耍了，有这么干的吗，撞死人不偿命怎么的！”一个穿着夸张油头粉面的纨绔大声嚷嚷。 “没你们劲儿大是不是！也罢，等我回健身房好好练练，咱们再试试，今天我忍！”肌肉线条分明，体格壮硕的男人很不服气，撸胳膊挽袖子发狠。 “幸亏我年纪大，没挤上去，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就毁了。”身穿唐装的老爷子站在女居士身后，感觉很庆幸。 女居士回首就给他一个白眼，老爷子顿时讪讪笑道：“别多心，我就是说说而已。” “报警，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想走都不行！” “报什么警啊，这可是帝豪，根子硬。别说普通警察，就是这一片的警界狠人诸葛俊逸来了，也照样得给面子。所以啊，您就歇菜了吧！” …… 很多被双胞胎冲撞的人，纷纷以各种方式表示出不满。 “Oh，my god！混账，野蛮人。我寇谦辅可是大不列颠国籍，一个有证的尊贵金牌大律师。没想到在堂堂华夏，礼仪之邦，竟然会遭到如此不公正待遇。等着吧！法律昭昭，报应不爽。我一定会运用手中利器，告的你俩连个裤衩都剩不下。”那位中年华侨很不幸，本来都快要门口了，没想到运气不佳，正好碰上了留板寸的，结果又被生生顶回了咖啡厅里。 事实上，他并没有瞎掰。这位动不动就会在国语中，加上几句英文的家伙，确实是一位十分有名的大律师。 他是混血，父亲是华夏人，母亲则是地道的英伦土著。而这次能够回到华夏，实际上是受人之托，前往一个濒临倒闭名叫四海药业的公司，充当对其收购和前期重组的法律顾问。 至于今天，他之所以出现在咖啡厅，实际上是特意抽出点空，约好一位姓秦的古董鉴赏家叙旧聊天。结果那位古董鉴赏家为了点家事，竟然把他放了鸽子，让他白等了一场。 为此，他本就气不顺，正当要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庞欢这码事。 虽说他对庞欢充满了好奇，也颇为欣赏小伙子那种霹雳手段，但他毕竟不是闲人，还有一些业务上的事情等着去处理。所以，就在大家都蜂拥而出的时候，他也跟着想离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哇咔咔，传说中的硬汉！这不是帝豪餐饮娱乐中心的两位超级保安吗？我记得梳马尾的叫吴情，留板寸的是吴义！” 长发大眼，样子很萌的小萝莉和同行的美女也被挤了回来。不过，小萝莉一点都不沮丧，大眼睛闪闪亮，挣了挣拉着她的那只雪白小手，看着那哥俩，兴奋地说道：“姐，咱们别走了。看这架势，两位超级保安是要火并神秘凶残帅小伙，估计场面一定很火爆，咱们还是留下来看戏好了！” “是不是该提醒那个变态一下，见好就跑，有些存在绝不是他能惹的。”皮肤白腻身材火爆的美女，本还在心里犹犹豫豫，此时闻言后，立刻张大了性感的小嘴，就那么愣愣瞅着小萝莉。 “……”面对这个小妹，她真的很无语。 第065章：战斗机器人 利用强硬手段，蛮横而霸道挤进来的这两位，的确一个叫吴情，另一个叫吴义。俩人还真都是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中心的超级保安。只不过鲜为人知的是，他们的情况又都有点特殊。 在华夏国，除了传说中的智能机械猛兽之外，摆在明面上的大多是一些常规服务智能机器人。 然而，在所有的智能机器人当中，其实除了作为常规服务机器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些具有特殊用途的机器人。 常规服务智能机器人广泛分布在现实生活的各个领域，比如科研、文教、卫生、家政甚至是餐饮、交通等等。 而所谓的特殊用途机器人则大多应用于维护国家、部门和个人安全等领域。 战神机器人便是特殊用途机器人大家庭里的一种。 这种机器人，早在半个世纪之前，就已经由人工智能领域的巨鳄夏氏智能研发成功了。 不过，为了维护国家机器的脸面和尊严，夏氏智能和华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磋商，几经谈判，最终才达成了协议。夏氏智能将战神机器人的研发成果，无偿交给国家，但作为利益的重组，夏氏智能仍可保留自主生产和销售权。只不过，在随后的销售中，战神机器人的数量却要由国家来进行审批。 毕竟战神机器人太过于敏感，具有很大的杀伤性，若是没有某些方面的制约，一旦被不法分子大量购买，那将对国家乃至全世界都会造成不小的威胁。基于安全方面的综合考虑，便形成了所谓由国家来进行调控的这一流程。 最先生产出来的被称为战神一代，可是历经不断开创和再研发，现如今明面上，已有不少的战神二代，陆续在某些特殊部门进行服役。 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休闲中心，虽然算不上国家的特殊部门，但作为海市最著名的消费地点，其背后的掌控者却是华夏五大家族之一的吴氏。 吴氏是个庞然大物，除了在华夏具有自己的巨大影响力之外，和其他四大家族也同样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为了确保自家产业的安全，吴氏不惜重金，在谋取了国家特殊审批之后，向同样是五大家族之一的夏氏，购置了一批战神机器人。 吴情和吴义便是这批战神机器人中的两位。他俩都属于战神二代。 战神二代机器人，性能上要比前一代优秀很多，而在自主智能方面也是更上层楼。 不过，要说最主要的优势，还得数他们拥有的那种特殊的涡轮增压动力装置。 这种装置所带来的直接效应，便是二代战神机器人要远比第一代的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另外，他们的防爆节点，也被设置的更加隐秘。而且该节点还是语音共振的触发类型，除非找到相应的语音频率，否则即便是发现了防爆节点的位置，也无法将其激活。从而也就达不到控制机器人本身的目的了。 所以说战神二代几乎是真正毫无破绽的钢铁怪物，甚至连他们的皮肤都是最新的仿生产品。别说刀砍斧剁，就是子弹都很难打穿。再有，这些怪物的智能芯片还被输入了大量的格斗程式，甚至于包括很多的杀人技。只要一进入了战斗模式，那他们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部超级杀戮机器。 当吴情和吴义这两位战神机器人挤入咖啡厅内的时候，虽然也听到了小萝莉和其他人的话，但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 机器有机器的好处，那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完全排除干扰，根本不会被情绪的左右。 管你是嬉笑怒骂，只要不在任务之中，他们都不需要理会，所以，单从这方面来说，他们属实比人要更加的理智好用。 这对双胞胎非常有默契，在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吴情立刻开始扫视庄挺和杨伟，而吴义则看向了李经理和豹九。 俩人进行评估，眼睛里都好像有亮光闪过，紧跟着便各自出现了一排排飞快更新的数字。 “杨伟，生理状态暂时安全。旁边伤者生理状态部分安全，钝击伤：肠道水肿；掌伤：五枚牙齿脱落；高空坠落伤：右侧掌骨骨折，左小臂骨折。”当眼睛里的数字消失，吴情飞快地诉说。 然后，吴义也进行了汇总：“李潇洒，生理状态部分安全，掌击伤：脑震荡；钝击伤：肠道破裂；撞击伤：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损伤。旁边伤者，生理状态较差，暴力钝击伤：双侧膝盖粉碎性骨折；高空坠落以及撞击伤：颅骨骨折，实质脏器血肿；胸部钝击伤：胸骨骨折，两侧五根肋骨骨折，纵隔血肿。” 汇总完毕，吴情和吴义对视一眼。 “滋事者暴力等级为一级，启动紧急战斗预案，进入一级战斗模式！”俩人之中，以吴情为首，他下达了指令。 “战斗机器人？” 庞欢拿着一张精巧的磁盘，刚走出监控室，一眼便看到了神情冷酷的吴情和吴义，禁不住短暂的蹙眉。 在陈闯的熏陶下，他对于智能机器人方面也有着较深的认知，只是略微感应和观察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两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说实话，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很清楚，即便是最普通的战斗机器人，也都很难缠。 难缠到什么程度呢，简单说来，他宁可面对一个人类战士的加强连，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战斗机器人。 战斗机器人的狂暴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那是真的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虽然说像浦江精神病院中的执行护士华妃，也具有一定的防爆功能，但若是和真正的战斗机器人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战斗机器人可以像捏死蚂蚁一般，随手就能把华妃那样的机器人，撕个稀巴烂。 “哦，还不是普通的战斗机器人。看出来了，应该是比较先进的战神系列！”再又通过进一步的仔细观察和感应，庞欢终于有所确认，心里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然而，心里沉重是一个事，要说害怕则是另外一个事。 “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战，大不了把整层楼拆了！”感应到战神机器人强烈的敌意，庞欢的战意也被瞬间点燃，他眼神冰冷而沈静，盯着前方，打定了主意。 第066章：沾衣十八跌 “我逮捕滋事者，你去照顾伤者！” 两个战神二代，吴情显然是主导者，对吴义分派完任务，看着他走向了杨伟那一边，便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面向庞欢，冷冰冰说道：“我命令你，滋事者，别动！我以秩序维护者的身份，逮捕你！” 庞欢嘴角一抽搐，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你，命令我，逮捕我！谁给你的权利？” “根据维护治安条例一百二十八条，我有权处置任何在服役区域里滋事的人和动物！”吴情点头，面无表情，气势很凛然，语气也如铁铸般肯定。 “这一百二十八条是什么？” 庞欢收起磁盘，挠了挠头，随即失笑道：“要说因为扰乱治安而受到逮捕，也得是警察说了算，你凭什么啊！” “滋事者不配合。程序变通。依据维护治安条例第一百二十九条，强制拿下滋事者！”吴情竟然不再废话，相当干脆，身躯直接往下一蹲，便像出膛的炮弹般一跃而起。 毕竟是战斗机器人中的名牌，这一跃竟然轻松掠过二十多米的距离。 姿态赏心悦目，就如同大鹏振翅，天马行空。下一刻，吴情便威猛无俦地闪现在了庞欢前方的空中。 那动作迅疾流畅，毫无机械生硬的感觉。 不等落地，吴情往下扑击，屈曲的指头如同猎食的鹰爪一般，窥准庞欢的肩头便抓了下来。 他下手的位置很有讲究。看似笼罩整个肩头，实际上却是锁定了庞欢左颈周围三个重要的部位。一个是肩井穴，一个是缺盆穴，另一则是颈动脉窦。 如果这三个部位真被拿住了，保管不用做任何的商量，被拿住的一方必定会半身麻木，出现晕厥。 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特战擒拿术中的一记狠招。 然而，就在吴情看似近乎无解的攻击之下，他的目标竟然只一闪，便倏然不见了。 “情况不对！” 作为自主性能比较优越的战神二代，吴情的智能芯片在一瞬间的功夫有点短路。 “咔咔咔……” 吴情落地后，一块块价值上千华夏币且坚固耐用十分华丽的细瓷地面砖，在他那势大力沉的踩踏冲击下，顿时如不断扩展的蜘蛛网一般，碎裂了一大片。 吴情保持着重力缓冲的姿态，如同坐马桶似的，两脚分开，半蹲在了落脚处。看着空荡荡的前面，他那晶莹如琥珀般的眸子深处，“噼噼啪啪”不停闪过更新的数字。 “目标失踪？”他尽可能分析状况。 “凶残大帅哥好滑头啊，一招没接，就像只猫似的溜了。唉，亏我还把你想象的有多威猛，结果竟成了这样，太让人失望了。”小萝莉看清了状况，撇了撇嘴，微微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红唇，在门口旁嘀咕。 “闭嘴！” 身材火爆的美女有些气恼，随手赏了小萝莉一个爆栗，接着又犹如救急似的把她的嘴巴捂住，贴在耳边嘀咕道：“你没看到打架的都是些什么人吗？简直一个比一个狠。谭莉莉，你要是不想作死，就别乱说话！” 小萝莉谭莉莉摸着小脑袋，使劲挣脱了嘴巴，气呼呼朝着美女姐姐说道：“谭娆娆，我再一次郑重警告你。你要是还打我头，我一定向妈妈坦白，把你在北美把人卵蛋踢碎的事情说出去，看她会怎么整治你！” “我……” 唰的一下，冒汗了。美女姐姐谭娆娆加大力气，麻溜地再次把谭莉莉的小嘴捂住。羞恼之下，她赶紧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不禁露出庆幸的神色。她也不再多说什么，照着小萝莉的屁屁，便“啪啪”两巴掌。 “谭娆娆，我和你拼了！”谭莉莉拧着眉头，小脸通红，使劲儿挣扎，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砰！” “啪！” 吵闹间，旁边猛地接连传过来两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直接被打爆，以及被砸中。 “别动！”谭娆娆一哆嗦，色变，下意识赶紧将小萝莉护在身后。 朝着发声的地方，飞快扫了一眼，谭娆娆这才放心，拍了拍怒凸饱满的胸口，面色古怪扭回头，低喝道：“你不是想看热闹吗，再胡闹下去，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经她提醒，谭莉莉这才想起了正事，赶紧从姐姐的身后站出来，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过去，结果一下子呆住了。 就在倒卧着的庄挺和杨伟的附近，碎石屑飞扬，尘雾弥漫。而另一位超级保安吴义，早没了酷酷的表情，正愣愣地杵在了那里，灰头土脸，眸子里啪啪闪着光。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大粽子一般，上半身规规矩矩，套在了一个厚重的硕大的圆形大理石咖啡桌面中。 大理石桌面虽然没有碎开，但已经有了裂纹。 谭莉莉发呆，怔怔地看着站在咖啡桌面旁边正缓缓松开了手的庞欢，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又是什么情况？ “厉害，真厉害，连这样都没有把你给砸趴下！”庞欢面无表情，摸了摸鼻子，随即竖起一根大拇指，淡淡说了一句。 开玩笑，战神机器人又如何，你想怎样玩便怎样玩啊，那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配合？ 早在吴情旁若无人摊派任务的时候，庞欢其实就想好了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而当吴情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飞身一跃，眼看快要扑过来之际，他立刻也跟着动了。 脚下一滑，运用辛苦习练多年的“沾衣十八跌”诡异身法，他瞬间远离了吴情的攻击范围。 然后，眼见另一个战神机器人也快到了杨伟和庄挺的旁边，他当即想也不想，毫不犹豫随手一操，抓起一个价值上万华夏币的大理石咖啡桌面，仿若操纵个玩具一样，照着吴义便扔了过去。 如今事都已经闹开了，他早没了顾忌。管你什么豪不豪华桌面，值不值钱，反正不是自己的，能够信手拈来，好用就行。 呼啸而去的大理石桌面，原本是十人台，足有两寸来厚，沉重的好像小陨石一样，冲击力十足，声势十分骇人。 凡是看到这一幕的，大多忍不住一缩脖子，心想这要是给砸中了，得有多疼啊。 然而，下一幕便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威猛。 第067章：好疼 只见留着板寸，样子酷酷的吴义，面对飞来的大理石桌面，蓦地，面部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十分人性化挂出冷笑，稳稳当当，淡淡吐出一个字：“开！” 他连下半身都懒得动，骤然一拳轰出。 “砰！” 偌大浑厚结实的大理石桌面当即应声爆碎。 碎石屑四处飞溅，距离较近的旁观者，赶紧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眼睛，以防被一些碎石崩到。 不过，有些反应比较慢的，以及一些神经挺大条的，只因没有及时遮眼，便难能可贵的见证了接下来更为奇葩的一幕。 那个年轻人，竟然如影随形，紧跟掷出的大理石桌面，再次随手操起了另一个更大的十六人大理石桌面，狂风般扑了上去。 虽然携带着好几百斤重的“大杀器”，但年轻人扑击的姿态，一点都不比之前的吴情差，同样是威猛霸道，迅疾无伦。 几乎就在前一个大理石桌面爆碎的同时，年轻人操弄后一个价值更昂贵、质量更好、也更加厚重的大理石桌面，照着此际很有点“王霸之姿”的吴义，当头便拍了下去。 “啪！” 紧密承接前面那一声响，又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大动静。 吴义那完全可以媲美榆木疙瘩的钢铁脑袋，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没机会躲闪，从头开始，就在灰尘四散碎石乱飞之中，整个上半身立刻昂然地穿过了大理石桌面。 等到定格的时候，这位战神二代就成了小萝莉谭莉莉刚才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卧槽！”好像被砸傻了似的吴义，在愣愣的杵在原地足足得有数个呼吸后，忽然眸子一凝，很响亮的冒出这么一句。 本来一手抱怀，一手掐着下巴的庞欢，还在有滋有味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当听到吴义毫无征兆的竟捅出这么一句台词儿的时候，他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把自己的下巴给掰了下来。 “好伟大的程序设计，太人性化，太有创意了。”他惊叹，心里大赞。 然而佩服归佩服，随即他就变的凝重起来。 事实上也由不得他不凝重，就在吴义骂完了之后，这位战神二代陡然咔咔动了动脖子，眼睛里数字一个劲狂飙，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不断更迭，最终，数字定格，眼露凶光。 吴义大吼一声，直让人振聋发聩：“阴险的人类，你成功激怒我了！” “咔嚓……蓬！” 蓦然间一挣胳膊，那个套在他身上的大理石桌面，就像纸糊的一样，立刻四分五裂，化作碎石雨。 宛若缩地成寸，他随后身形闪了闪，一下子就到了庞欢跟前，什么也不再说，就那么直捣黄龙，照着庞欢当胸，猛然一拳打来。 这一拳带着气爆，全无花哨，高效直接，仿佛能一下子穿越空间。 庞欢早收敛笑容，屏住呼吸，变得面无表情。 他并不躲闪，站在原地，有样学样，也是一拳霸道击出。 “轰！” 沉闷的声音乍然响起，朝着四方席卷。 拳头正面撞击，带动起来的气流，就和声爆一样，朝着周围疯狂飞溢，以至于让离得近的某些旁观者的衣袂都扑啦啦不住的抖动。 “这得多大的劲啊！”大多数人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管离得近的，还是站得远的，都纷纷色变，下意识的后退。 对决之后，吴义纹丝未动，而庞欢显然是吃不住劲儿，往后接连暴退了好几步。 庞欢皱了皱眉，在这一刻，他切实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发麻，而拳头尽管没有骨折，可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好凶！” 实际上，庞欢对自己的肉身一直引以为傲。虽然原因不明，但他知道自己从小就非常扛揍，而且越大越是如此。为此他还特意做过检查，结果显示，他身体的组织密度要远超普通人。尤其是骨骼，密度更是大的吓人，其强韧性几乎不逊于金石。 正是有了这种仰仗，他才在明知对方是钢铁怪物的情况下，仍然敢于硬碰硬。 事实上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不错，他是早就看破了对方防爆节点的位置，可那又有什么用。像这样的战斗机器人，防爆节点一定设有特殊的激活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是随手触碰一下，便能奏效的。 而当今天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已心知肚明，想要彻底解决掉麻烦，做到全身而退，别的都是扯淡，只能依靠双方真正的实力的对决。 所以，为了摸清这所谓的战神二代机器人，到底有多大的战力，他就只能和对方硬拼一记。 好在他有底气，肉身过硬，并没有为此而受伤。 不过，正是这一下，倒让他倏然间有了新的觉悟。 “名不虚传，虽然只是简单过了一招，但能够看得出来，这战神系列的机器人，确实如以前舅舅所提到的一样，钢筋铁骨，力大无穷，非常不好惹。”他心中凛然，很认可吴义的战力。 “阴险的人类，再来！” 发现庞欢并没有被打得骨断筋折，吴义再次很人性化的露出诧异神色，接着便袒露狰狞，犹如受到了刺激的斗鸡一般，立马跟进，拳脚翻飞，如同狂风骤雨，朝着庞欢暴轰。 他所用的攻击手段，都是通过某些实战专家，依据机器人的身体构造特点，对既往人类大量的搏击技能，进行科学推演，并且不断的总结归纳，最终而形成的极具杀伤力的一些战斗技法。 这些战斗技法表面看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下，一点都没有观赏性，可实际上却是极具杀伤力。 面对吴义近乎暴虐的攻击，庞欢很冷静，虽然不住后退，但招架起来仍是有条不紊。 俩人顷刻间交手数十下。 “铛铛锵锵……” 肢体交击的声音如同打铁，听着极端刺耳，让人感到牙酸。 最后，庞欢忽然抽冷子蹦出去多远，嘴里咝咝直抽冷气，身子像泥鳅似的扭来扭去，双手更是如同不够用一般，在自己身上不住地连揉带搓。 “哇，好疼啊！”他呲牙咧嘴，随手抹去两侧眼角里在不知不觉中挤出的泪花。 很显然，硬碰硬之下，在身体的强度上，他有点顶不住了。 “这个人造怪物的身体硬梆梆，比哑巴大伯还结实，力量也无穷无尽，这还怎么打？”望着面容冰冷，逐渐逼近的吴义，他在脑子里飞快的思忖着。 第068章：吴文豪 就在庞欢和吴义激烈交手的时候，咖啡厅门口又来了一些人。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留着醒目的大背头，发丝锃亮，不知抹了什么，泛着油光，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的颇为文秀。如果不是他撇着一张嘴，眼睛总往斜上方四十五度瞧看，一只手背着，而另一只手则托着两颗雕龙画凤亮闪闪的钨钢健脑球，神态显得过于嚣张的话，多半会让人认为成是某个学校里的教书老师。 在这个人的身后，簇拥着十多个穿着制服手拿警棍的彪悍保安。 保安们大概都是受过某些特种训练似的，一个个神态彪炳，挺胸迭肚，要多威猛有多威猛。虽然人数不少，但步履间却井然有序，丝毫不显得杂乱。 另外，在这些保安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此人戴着个礼帽，帽檐压得很低，以至于遮住了大半张脸。除了少半截的蒜头鼻子，以及那张抿成弧形显得个性很高傲的嘴巴之外，根本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整个真容。 不过，如果是有心人的话，便会注意到，此人背在身后的那个右手拇指上，竟带着一个银色的扳指，而在扳指上，除了一枚凸显的星星之外，并无其他图案。 身穿一件黑色复古长衫，行走间，他背着手，和前面那些人比起来，颇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味道。 几乎是迈着四方步，走的不紧不慢，好像是不屑为伍一般，他刻意和前面那些人保持着距离，而且一边走，一边在身后不住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那枚银扳指。 这时，咖啡厅门口已经不再拥堵了，戴着金丝眼镜的那位领着众人很顺利的走了进去。 “对不起各位，咖啡厅里突发了点事情，扫了大家的兴。不过不要紧，事情马上就会得到解决。大家不要急着走。尤其是进行了消费的那些客人，更是要等一等。说白了，我们帝豪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虽说不差这点小钱，但霸王餐的先例，是万不能开的！” “另外，我也想告诉大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是百年难遇。大家既然怎的都要等，索性就好好的看看热闹，瞅瞅我们是如何处理这等闹事人的。呵呵呵，毕竟像这种不知死活的破落户，平时想遇都是遇不到的，如果大家错过了开眼界的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戴着金丝眼镜的这位，自从进来之后，并没有刻意的瞅向庞欢那边，而是一边把玩着健脑球，一边在咖啡厅里那刺耳的“铛铛锵锵”的声音中，轻飘飘瞄着看热闹的客人，先来了一通说辞。 “哦，帝豪的副总经理吴文豪到了！” 和小罗莉谭莉莉站在一堆儿的客人中，有一个年轻男人，长得身材壮硕，肌肉线条分明，乍看之下就像个健美运动员似的。他本是目不转睛，关注着咖啡厅中的战况，当耳朵里断断续续听完吴文豪那一席话之后，不由得心里别扭，缓缓转过头，虽只瞅了一眼，但还是认出了戴着金丝眼镜的这位是谁。 “瞧那嘚嘚瑟瑟的臭屁德行，还好意思说大家吃霸王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没跟你要惊吓费就不错了！”小萝莉听到了金丝眼镜的那些话，也很不爽的扭过头，皱着小鼻子嘀咕，随即又把头飞快转了回去。 紧搂着小萝莉，始终担心她胡乱说话的性感美女谭娆娆，这一回却没有呵斥妹妹，依然望着庞欢那边，皱了皱眉， 显然，她也很不待见这位刚出现的帝豪副总经理。 其实，不只是她们两个，其他一些人听了吴文豪的话也都觉得很不爽。 那个中年华侨同样如此。 他瞟了瞟吴文豪之后，就像看一眼都很浪费时间似的，赶紧着把脸又扭了回去，不屑地说了一声：“So funny（注释：真好笑），伪三世祖。” “假洋鬼子，别以为刚攀上了姓宸的高枝，就可以乱说话。告诉你，即便是别人可以免单，但'you’！门都没有！”吴文豪耳朵挺尖，竟似听到了中年华侨的话，立刻横眉冷目，点指中年华侨予以反击。 中年华侨脸色古怪，冷然一笑，该关注什么还关注什么，并没有去看吴文豪，但嘴里却淡淡说道：“我寇谦辅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律师，用得着你免单吗？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看看今天的事情该怎么收场吧。哼，一副尽在掌握的傻鸟样，别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傻鸟样？我砸自己的脚……” 吴文豪不肯吃亏，还想再将口舌便宜讨回来，不曾想旁边有一个保安却在这个时候，讶然提醒道：“副总，那边情况好像不太对啊，您快看看！” 听了这话，吴文豪心头一跳，立刻对寇谦辅没了兴致。 “不对？难道吴情和吴义还收拾不了那小子……”他扶了扶金丝眼镜，佯装淡定，朝着正交手的那个地方瞧了过去。 一看之下，当巧不巧，他正好捕捉到了一个生猛的画面，禁不住目瞪口呆，冷汗瞬间下来了。 与此同时，周围也发出了一阵惊呼。 尾随着吴文豪一行最后进来的那个戴礼帽的男人，仍是不远不近的站到了一旁，表面上沉静的和一汪水似的，但他此刻那只在身背后轻轻抚弄银扳指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猛然捏紧了银扳指，至于望过去的目光，也由原先的漫不经心，一下子变得如同刀锋般的冷厉。 “嗯？大禅寺那帮蛮秃的'金刚掼甲’吗，这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内心着实狠狠地波动了一下。 接着，他又眯缝着眼睛，低语道：“那是什么拳法，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之前，在吴文豪带人刚进来的时候，庞欢其实早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不过，吴义倒像没有察觉一般，眼见和自己硬拼了几下，对方露出很疼的样子，甚至连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便缓缓走上前几步，露出冷酷而又机械的笑容，骤然一拳暴轰，如同狮子搏兔般又猛扑了过来。 “刚才帅哥哥好像被哭了，这回吴义又冲上去。唉，帅哥哥多半要惨了！”小萝莉心软，紧张着战斗场面，鄙视完吴文豪，又把眼光落在了庞欢那里，看到吴义凶巴巴的朝着庞欢扑过去，很为庞欢担心，便仰起脸道：“姐姐，咱们帮帮他好吗？” 谭娆娆没有吱声，只是紧了紧搂着妹妹的胳膊。 第069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事实上，谭娆娆心里同样很紧张。她至今还记得，在星空精英小学二年级淘汰考试的时候，有一个一年级小家伙，不知何时走进考场，就那么大模大样坐在她旁边，只是利用短短的时间，便将由一年到二年级的跨级考试卷纸答了满分。 而在考试后的第二天，小家伙当着一位名叫莫墨女老师的面，为了报复她，更是在校门口，当着很多人的面，故意说她想抄袭他卷纸。 这件事曾引起她极度的憎恨，让她怨念很久。然而，当她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看着小家伙一路高歌，很快又依靠跨级考试，读完了小学，当年她的那种憎恨，便逐步变成了钦佩。 时隔多年过去，即便俩人从未再谋面，但那个小家伙的身影，有时还会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今天，她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帝豪咖啡厅中，竟然能够邂逅当年的那个小家伙，这属实让她感到很意外。 尽管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和骄傲，她不愿主动相认，甚至于在心里还延续着旧时的称呼，默默的把已由当年的小家伙成长为现在的他叫做变态。可真到了他有危险的时候，她不禁也泛起了担心，莫名想为他做点什么。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想要解决他的麻烦，恐怕不简单。 虽然她们谭家在海市也是底蕴深厚，而她的父亲又因身体的原因，想把谭家早点交给她掌舵，但她实在不想为了今天的事情，就轻易动用了谭家的力量。 所以，尽管紧张庞欢，可她仍是拿定了主意，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以观望为主。 眼见姐姐似乎无动于衷，小萝莉有些失望，撅着小嘴嘟囔道：“冷血。” 谭娆娆暗自一叹，硬起心肠直接无视。 看到吴义凶狠地冲上去，另有些人也忍不住在议论。 不过，大多人还是都不看好庞欢，认为他很快就会被吴义给打趴下。 通过之前的试探**手，庞欢知道对方实力雄厚，非常难缠，本来还在斟酌，面对这样的钢铁怪物该怎么打，可一经察觉吴义竟又朝自己缓缓走来，并且随后如饿虎扑食般的仍是不依不饶，貌似已经吃定自己，禁不住心头大怒，径直被刺激起了骨子里的狂野。 “比凶吗？”庞欢低语。 话语间，迎着扑上来的吴义，他倏然笑了一下，但眼神却要多森寒有多森寒，身躯弓起，刹那间好似变成一头正要狩猎的暴龙。 这一刻，庞欢身上的气势也如风暴一般节节攀升。 最终，就在吴义扬起拳头的刹那，庞欢的气势达到了顶峰。 “发生了什么，那个扮猪吃虎的年轻人怎么转眼间仿佛变成了洪荒猛兽，看着是那么的凶狂，难道他不是虎而是真龙？” “不是吧，我怎么感觉这个年轻人像长高长大了一些呢？这是健身秘法吗。” “阿弥陀佛，原本好好的认输不好吗，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子呢，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唉！” “阳光帅气的小老弟，你千万要挺住啊，只要你能打败了那个不解风情的吴义，好姐姐会犒劳你的！喔，对了，打归打，可不许往人家的裤裆里踢，那会弄坏宝贝的。” “哼，混吃霸王餐的破落户，先前仗着有两下，伤了庄少和保镖，把好好的就餐环境弄得一团糟。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次要面对的可是吴义大哥的最强怒火，你再怎样挣扎，终究是要被打趴下的……嗯？” …… 旁观者说什么的都有，再次开始乱嚼舌头，其中更有一个吃吃荡笑的风**和一些服务生在叫嚣。 “千臂化骨拳！” 庞欢根本没注意别人的议论，当吴义一拳轰来之后，随着心头一声低语，他也一拳击出。 “铛！嘭！” 几乎是同时，庞欢和吴义各自中拳。 如同金属撞击的声音中，庞欢左侧胸膛上的衣衫立刻爆碎。 面对吴义那势大力沉的一拳，他竟然没做丝毫的躲闪，更没有以拳脚招架，径直用自己的胸膛迎击了吴义的拳头。 只不过，无独有偶，几乎不分先后，他也一拳毫无偏差的轰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他岿然不动，就在碎布飞舞劲气四溢中，露出了坚实的胸膛。 反观吴义，随着那一声如击败革的声响，整个人倒是连着往后退了又退，不过，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皮西装，却没有丝毫碎裂。 “来而不往非礼也！” 庞欢又是低语，双脚抓地，猛然一蹬地面，“喀吧喀吧”，一块块地面砖纷纷像脆弱的瓷器一样爆碎开来。 宛若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更像似一头人形暴龙，庞欢眨眼便跟上了吴义。他震动双臂，幻化出无数拳影，就好似千手观音一般，对着吴义便是一顿狂轰乱炸。 一时间，恰似雨打芭蕉，“嘭嘭嘭”的声音几乎分不出个数。 而面对吴义的反击，他却全然不作任何阻挡，完全利用自己的肉身硬抗。 每一次吴义的拳脚击打在他身上的时候，那相应部位上的皮肤便会在同一时间高高坟起，和吴义的拳脚相撞击。 “铛铛……”无异于打铁的声音，较比之前更加激荡，连绵不断，震人心魄。 不过，这样的声响也就持续了非常短暂的数息时间，而后，当巧不巧的，恰在那位很臭屁的副总经理经手下提醒看过来的时候，吴义刚好如软脚蟹似的就要倒下。 “码德，这——”吴副总经理失声道。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战斗着的景象已然定格，那个闹事的家伙正双手一反一正，紧紧把住了吴义的脑袋。 “断！” 那家伙一声冷笑，两只手猛一使劲，只听“咔吧”一声，吴义那张脸顿时反转到背后。跟着，那家伙又一扯，吴义的脑袋就被生生扯了下来。 离断后的颈部“呼”的一下，往外喷出一股味道焦臭的黑烟，随即颈部残端火星乱窜。 最后，“咕咚”一声，没了脑袋的吴义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果然，此人拳中暗藏阴劲，别看表面无伤，但吴义体内线路，恐怕早就被拳劲破坏的乱七八糟。”戴礼帽的那位眉头锁在了一起。 别人或许是外行，但他不是。通过吴义的惨败，以及其残体的变化，他多多少少猜出了庞欢那“千臂化骨拳”中所蕴藏的一些奥妙。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仍有不解的地方：“此前只听说布衣草庐中的'蚀骨绵手’藏着阴劲，可是这小子拳法中，除了暗藏阴劲之外，走的路子却是阳刚，这可就不是向以内家见长的布衣草庐的风格了。那么这小子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拳法。” 第070章：千臂化骨拳 很多人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对于庞欢来说，却没有那么多的惊讶。 他早就意识到，如果不动用一些特殊手段，自己绝对不会是吴义的对手。于是，趁着跳出圈外的机会，他的脑子略微转了转，把自己的手段如同过筛子般快速衡量了一下。尽管时间很短暂，但从第二次交手伊始，他基本上就有了腹案。 正如戴礼帽的那位的疑惑，再次交手，他直接动用了两种古武，一种是“金刚掼甲”，另一种则是被他自己命名的“千臂化骨拳”。 两种古武一经加持己身，他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气势猛涨。信心大增的同时，他甚至都有一种想放声长啸的冲动。 这个时候的他，已然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强悍程度，照比原来足足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其实，即便是原来，他的身体就够强悍的。这在和吴义前番交手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充分验证。尽管当时较之钢筋铁骨的吴义还有一些差距，但并不是很悬殊。起码俩人在首次硬拼告一段落之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 而有了“金刚掼甲“护体，他身体的强悍指数已然成倍增长，再对付像吴义这样的钢铁怪物，他便没有了丝毫忌惮。 “金刚掼甲”自然是哑巴和尚所授。虽说大禅寺禁止功法外传，但哑巴和尚和他情若父子，修的又是“顺心禅”，向来都是跟着感觉走，从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也就压根没有顾忌过那么多的烂规矩。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大和尚就硬逼着他去学了。 时隔多年，虽说他还没有把“金刚掼甲”的功法，修习到哑巴和尚的那种高深的程度，不过，在勤恳不缀之下，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既然连仰仗都有了，那么第二次交手，他的信心自然也就爆棚，也就敢更加疯狂的和吴义硬撼了。 事实上，他能够如此的无所畏惧，除了不必再担心挨揍之后会扛不住之外，还与他所使出的另外一种古武功法有关。 这种古武就是“千臂化骨拳”。 抛开别的层面上的东西不说，单在修习古武方面，无论资质还是成就，庞欢倒是有着足以让自己引为骄傲的地方。 他不仅能很快地将别人所教授的各种古武的精髓吃透，而且还可以因势利导，对学到手的古武进行缜密推演，从而衍生出威力更大更适合自己的古武功法。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陈闯，还是哑巴和尚都是深深的折服。 比如这个所谓的“千臂化骨拳”，其实就是庞欢将两种古武功法相结合，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推演总结之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由自己独创出来的一种古武新功法。 那作为原材料的两种古武，一个是陈闯传授的“蚀骨绵手”，而另一个则是大禅寺同为秘传的“千手陀罗尼拳”。 几乎和戴礼帽的那位暗中寻思的差不多，“蚀骨绵手”确实出自于布衣草庐。而陈闯作为布衣草庐中闯红尘的试炼弟子，早已将其练到了大成境界。他本是庞欢的亲舅舅，自然会和哑巴和尚一样，对于庞欢从不藏私。故而，同样就在庞欢很小的时候，他也把“蚀骨绵手”教给了小家伙。 “蚀骨绵手”虽是布衣草庐的秘传古武，但它却脱胎于华夏早已消失的另外一种功法“化骨绵掌”。由于一脉相承，所以，这种古武也延续了“化骨绵掌”的狠辣，讲究的也是依靠阴劲伤人。被击中者，别看表面无伤，内地里却是脏腑被毁，骨断筋折。 在陈闯的悉心传授之下，对于“蚀骨绵手”，庞欢很快上手。可是，他越是修习，越是觉得这套古武似乎有点娘。 而在这个时候，恰逢哑巴和尚也开始教授给他另外一套大禅寺秘传古武功法“千手陀罗尼拳”。 “千手陀罗尼拳”讲究的是大开大阖，法度森严。一经施展，就仿若一位千手佛陀在降妖除魔一般。 对于这样的功法，庞欢很是喜欢。 于是，他就琢磨着，若是能将“蚀骨绵手”和“千手陀罗尼拳”相糅合，各取其长，那么新的功法一旦形成，不仅风格会变得威猛阳刚，同时在威力方面也应该差不了。 自从那个青莲变种残魂被神秘老者取出并封印之后，庞欢的大脑整日沐浴着道韵，最直接的好处便是，他的智商开始了蜕变。而由此引发比较突出的效应之一，那即是他的推演能力要远超普通人。 正因如此，在他起了心思，要把两种古武糅合在一起之后，凭借其深厚的推演能力，再加上旁边陈闯和哑巴和尚的帮忙，不断地对新功法进行校正，最终，他得偿所愿。 还记得新功法被创出的时候，哑巴和尚倒还行，可是陈闯却沉默了很久。他可不是不高兴，而是确实被庞欢的推演能力给吓到了。要知道无论“蚀骨绵手”还是“千手陀罗尼拳”，那都是经过许多的前辈高人不断研究、归纳、总结，以及不断的实践，再实践，历经无数人的心血，最终才形成的古武功法。 然而，就是这样俨然成熟到接近极致的古武，却硬生生被庞欢推倒重组，转而形成了另外一套新的古武功法。这事说出来，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新的古武功法，既有“千手陀罗尼拳”的骨架，也蕴藏着“蚀骨绵手”的发力真髓。一旦被施展出来，端的是大气磅礴，霸气侧漏，同时也是直催本源，毁灭力爆棚。 新功法是庞欢创出，自是得由他来给这套新的古武功法取名字。 经过斟酌之后，一个名为“千臂化骨拳”的古武功法在悄然之中诞生了。 “千臂化骨拳”被创出来之后，除了在十万大山中，有过几次实战的机会之外，在别的地方，庞欢还从没有使出过。正因如此，那个戴礼帽的没能认出这套功法来，也就完全不奇怪了。 “千臂化骨拳”的强大，果然没有让庞欢失望。之前那么难对付的钢铁怪物，而今在短短不到数息的时间里，就硬是被这套功法给摧毁。吴义整个人造躯体内的大部分设施，包括智能晶片，以及各种线路之类的东西，全都被弄得一团糟，以至于最终涡轮增压装置短路，引发了内燃。而庞欢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使用蛮力，硬生生扯下了吴义的脑袋。 因为第一次和机器人交手，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在不知道没了脑袋的吴义是否还具有战斗力的同时，尽管看到吴义已然倒下，摔在了地上，但庞欢依然还不肯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立马俯下了身子，朝着地面扑去。 第071章：手撕机器人 “咣噔！” 吴义的身躯重重倒地，被扯断的脖子上，参差不齐的线路和钢铁脊骨显露着，从断面里正不住地往外窜动着火花和黑烟。 “天，原来超级保安竟然是机器人！” “多亏没能和他好上，要不然那滋味……” “怪不得平常酷酷的，原来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怪物。” …… 很多不明底细的人，在这个时候，纷纷发出惊呼声。 至于那个刚开始向吴情吴义汇报情况的那个女服务生，此刻更是张大嘴巴，脸色极度的苍白。 …… 机器人其实也不是真的金刚不坏。像吴义这样，脖子一旦被扯断，智能芯片也被毁掉之后，躯体内的各种设施便立马瘫痪，他也就一样会被“杀死”了。 庞欢随手将吴义的脑袋扔到一旁，俯下身子，本要痛打落水狗，可一看这位都成那样了，便止住了念头。 然而还没等他直起腰，一道人影已然掠至。 来的是吴情。 事实上庞欢和吴义之间的交手，看似分两个阶段，实际是连着发生的，总共所经历的时间，也都是非常短暂的。 先前，吴情看到庞欢撇开自己，奔着吴义去了，本来经过程序分析，觉得吴义胜率很高，自己没必要参与，便不再理会。他拿出通讯器，想通知附近的医院，看看能不能派送辆救护车什么的，赶紧对受伤的人员进行救治。可恰恰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吴义竟被庞欢给“斩首”了。 见到这种情况，出于当初设定的攻守同盟程序，吴情立即收起通讯器，飞身赶了过来。 像他这样的机器人，具有高度的智能，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主进行现场程序设定和分析，并能主动去调整。单从这种处理应急事件的能力来看，他其实比真正的人类并不差。 正是有着这方面的特点，他一冲过来，就将自身战斗力调整到了极致，也做好了后续备案。 通过类比程序，对所获取的现场信息进行了分析，他已把庞欢的危险系数直接提升到了顶级。 他明白眼前的这位是一个顶级危险分子，以其常规手段，非常难以对付。所以这次一出手，他先是增强了智能芯片的保护强度，随即又启动了最后的撒手锏程序，跟着便是挟着雷霆之势，将自己战力催动到了最大的程度。 尽管是机器人，可在原先输入程序的时候，技术人员还是给予这些机器人一定的人类情绪设定，故而在数据反馈之下，他也有点“急躁”，恨不得马上结束战斗。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庞欢这会儿竟然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之所以会这么凑巧，是因为庞欢在不知不觉间也嗅到了一种危险，一种隐藏在刚进来的吴文豪那些人当中的危险。 这事说起来像似有点玄。本来刚刚结束了和吴义之间的战斗，庞欢还没来得及仔细甄别吴文豪等人都是些什么样的角色。可是，就在他查探完吴义的状态，即将要直起腰的一刹那，却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感知，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而偏就是这种近乎不讲道理的感知，竟让他心惊肉跳，有着很不好的感觉。 他很想利用散布在外的神识来查找一下，引起自己感觉不好的源头究竟在哪儿，可吴情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眼见现如今吴情像闻到血腥的恶狼似的扑了过来，他心里一阵厌烦。 迎着吴情，他蹙起眉头，采取了最直截了当也最诡异的出手方式。 有了和吴义交手的经验，对于这种所谓的战神二代，他多少有了一些经验。 瞅着对方扑过来，对着自己胸膛暴虐的一拳，他不躲不闪，不动如山。可就在吴情的拳头真正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陡然动了。 依然是以“金刚掼甲”护体，只不过却结合了沾衣十八跌的诡异身法。 随着“铛”的一声，吴情的拳头正击打在庞欢的左胸，但却不知为何，忽然滑到了一边，最终从后者的腋下穿过。而后就见庞欢不退反进，一下子撞进了吴情的怀里。“无影脚”乍然飞出，一下子就蹬在对方的心口窝上。“千臂化骨拳”的阴劲借着这一脚吐出，瞬间钻进吴义的体内，直接轰击在他隐藏在胸骨后面涡轮增压装置中的智能芯片上。智能芯片虽然没能立刻碎掉，但在这股伟力的攻击之下，顿时短路。 “呼！” 吴情被踹的沿着一条抛物线飞起，他的整个思索能力，也顿时陷入到了短暂瘫痪状态中。 庞欢一点都不给对方机会，紧跟着扑了上去。 当吴情砸到了地上，还不等其复苏起身，庞欢更是像一头猛然苏醒的洪荒猛兽，得势不饶人，压制住对方，就是一顿狂揍。 也不管什么功不功法了，反正是阳劲阴劲一起用，怎么伤害最大，怎么能痛快，他就怎么下手。 也就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在铿锵的声音之中，处于“失神”状态下的吴情，身体开始变得凹凸不平，有些地方更是开裂。尤其是那张脸，整整塌了两大块，真格变得面目全非。 咖啡厅内，除了“打铁”声，再无别的声音响起。 很多人都如同木雕泥塑，傻了眼，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然而这还不是最狠的，就在随后的战斗中，吴情的一条胳膊忽然被庞欢抽冷子给攥住了。 “下来！” 不等吴情有所反应，只见庞欢一声低语，随手大力一扯，“咔嚓”一声，吴情的这条胳膊竟被生生扯了下来。 电火花纷涌，从吴情的肩部残体中冒出，好似烟花。 众人哗然。 也许是被这下刺激了，抑或是原本短暂瘫痪的智能芯片又重新启动，吴情原本呆滞的眸子，竟然又有了数字闪动。 然而，不等这诸多看客缓过了神，也不等吴情有什么下一步的变化，庞欢满脸冷厉，森然的如同死神，大手箕张，继续活撕。只听瘆人的“咔嚓”声再起，吴情的另一条胳膊也被扯了下来。 转眼间这位曾经战力十足的机器人便变成了无臂战神。两个肩膀的创口惨烈醒目，散露着一条条参差不起的导线，并且“啪啪”直响，不住往外喷着电火花。 本来就被揍得五官挪移，面目全非，此刻两条胳膊又被硬呼啦扯了去，吴情样子变得足以让人不忍直视。 也幸亏这家伙是个机器人，没有痛觉，否则的话，一个大活人要是被暴虐成这样，恐怕早就嗷嗷惨叫，不死也得昏了过去。 按说作为战神二代机器人，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很不幸，遇到了一个战斗力更爆表、更变态的，所以……所以他也就只能变成这样了。 依着技术设定，只要战斗机器人的智能芯片还有能量供给，便能继续战斗，但庞欢显然不会给吴情这样的机会。 对待已经无臂招架的吴情，庞欢更无情，简直是冷酷的吓人。他根本不停手，扯掉了胳膊之后，又大力一脚，就像是要踩死蟑螂似的，非常果断、毫无怜悯而言的狠狠跺在了吴情的胸口上。 吴情肢体抽搐，浑身噼啪直响，完完全全瘫软在了地上，眸子中的闪动着一团团杂乱无章的数字。 不难想象，他的心脏，也就是涡轮增压装置已经被毁得差不多，至于智能芯片估计也要碎掉了，而这也即将要导致了他的“死亡”。 “凶残……太凶残，虽然是对机器人下手，可看着还是那么瘆得慌！”旁观者有人忍不住嘀咕。 “天，机器人竟然被徒手撕了，好狠的人！”体魄很有型，犹如健美先生的那位满脸仰慕的看着庞欢。 小萝莉的眼睛瞪得多大，如一对宝石般熠熠生辉，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意犹未尽呐。这战斗的速度也太快了，要不然看着或许会更精彩！” 谭娆娆刚才还看得愣神，脸皮抖了又抖。嘴角也时不时的要抽搐几下，这会儿听到小萝莉的话，光洁的脑门顿时满是黑线。 “谭莉莉，你喜欢暴力是不是，好，我给你爆栗！”说着，她真的在小萝莉头上敲了一下。 “谭娆娆，我和你势不两立！”小萝莉有些抓狂，不过，虽然在张牙舞爪的大叫，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战斗的场地。 “@#￥%，该死的小王八蛋，赶紧住手！知道战神二代有多贵吗？你要是再不住手，我特么活剥了你！”就在小萝莉和谭娆娆说话之间，吴文豪看着站在吴情旁边，就和小萝莉一样，仍像似有些不尽兴的庞欢，已经色变，跳着脚地咒骂。 “你们特么还愣着干嘛，赶紧过去帮忙啊，再晚点，吴情恐怕连渣都剩不下了！”他朝着身旁的保安叫嚷，气急败坏，疯狂地挥舞手臂。 然而，那些保安却个个面露难色，龟缩不前，其中有一个还悄悄嘀咕：“连传说中的战神二代都被撕了，我们上去又顶个屁用？” 吴文豪的听力一向不错，那么小的声音，他竟然也听到了。 “白吃饱儿！玛德，一群废物！” 他先是痛骂，随即怔了一怔，显然也觉得那个保安的话有点道理。 面向戴礼帽的那位，挤出几许笑容，说道：“石先生，看来还得您出手才行。要不然这次，我们帝豪的损失可就大了！” 戴礼帽的石先生瞅瞅他，有点无动于衷。 “石先生，您可是我们帝豪的客卿，更是我们最后的王牌，总不至于就这么眼睁睁的瞅着吧？吴情和吴义虽然被打成了这样，可是只要送回厂家修理修理，应该还能将就着用，所以恳请您活动活动点筋骨，帮我们把他俩给抢回来。当然，要是您能随手把那个小王八蛋也给解决掉，那就最好了。”吴文豪实在有点着急了，不停对这位石先生进行游说。 第072章：两难 作为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休闲中心的副总经理，吴文豪原本一直都很闲的。要说什么原因，无外乎就是他那个堂弟总经理吴家豪实在太能干了，能干到基本上不会让他参与帝豪的任何决策以及任何的管理。 虽然他也很有上进心，总想着做出点成绩给家族中的那些老家伙们看看，证明一下自己其实也不差。可问题是无论相貌，还是才学，乃至于在家族中的根基，都稳稳压他一头的吴家豪，始终都很吝惜给他这样的机会。 为此，他经常愤懑，也时常想揭竿，想起义，想造吴家豪的反。 “凭什么啊，你吴家豪是吴家的嫡系子孙，难道我就不是了？我干什么非得老是听你的，老是让你指手画脚？” 然而，在一次次愤懑过后，当他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便又琢磨着：“还是算了吧，虽说没什么实权，但爷又不缺钱，既然争不过，那就不争了，能够做一个逍遥阔少，其实也蛮不错的。” 想起自己的那位堂弟隐藏在笑脸之后的狠辣手段，以及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不用谁劝，他便会自动的偃旗息鼓，把那想要翘起来的尾巴再次妥妥的夹好。 想通了，心没那么躁动，人也就跟着消停了。 本来，在吴家豪的俯视之下，他确实以为自己就这么得过且过了。可是，不知为何，一直不怎么待见他的老天爷，却像转了性，竟忽然开始青睐他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意外得到一个通知，家族想开发一个新项目，需要吴家豪前去主持。所以，为了不影响帝豪的生意，在吴家豪离开期间，帝豪的日常管理，便由他来代理。 这个机会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当然不敢怠慢。尽管家族里仍是没能将他扶正到总经理的位置，可他还是想趁着吴家豪不在，没有谁掣肘的机会，尽心尽力的做出点成绩来。 本着事必躬亲的态度，他尽可能地避免出现纰漏，希望凭着自己作出的业绩，来博得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们的认可。 为此，他兢兢业业，着实付出了一些辛苦。无论吃住，还是工作，几乎都赖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里。 今天也是一样，他原本一边喝着茶，一边浏览着整个帝豪内部的监控录像，还算得上挺逍遥，可是随着监控画面的更迭，他却发现玫瑰咖啡厅里面竟然一片狼藉。这显然是出了大事情，于是在惊怒忐忑中，他迅速带着人赶往咖啡厅。 途中，他当然听到了警铃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觉得只要有吴情和吴义在，哪怕来了不可一世的悍匪，也只有等着被虐的份。况且他又亲自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位神秘的大高手石先生保驾护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但当真的来到咖啡厅，亲眼目睹了一些事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真的没想到，单单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竟然这么的不好对付。 吴情吴义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心里一清二楚，那可是真正的战神二代，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可以在特种军人队伍中横冲直撞的角色。然而，偏就是这样的存在，却接连被打得倍儿惨。 自打接管帝豪到如今，他还从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般让人头痛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脑瓜皮，开始向身边的这位石先生进行求助。 石先生在帝豪的位置一直都很超然。不单是吴文豪，甚至连总经理吴家豪都包括在内，所有的帝豪员工几乎都不太清楚石先生的来历。大家只知道这位是以客卿的身份加入帝豪的，虽然什么都不干，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可每个月从帝豪的营业额中拿走的真金白银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具体他拿了这些钱又去干了什么，更是很少有人知道。 为此，自然有许多人不服。认为石先生什么都不干，凭什么会有那么好的待遇。逐渐的，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然而，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吴氏本家过来传了话，警示众人，别有事没事乱嚼舌头。对于石先生的待遇，那都是吴氏家族的老家伙们所特允的，即便总经理吴家豪都同样的无权干涉。 而且，传话的人还说了，这位石先生其实并不是白拿钱的，作为交换，石先生曾透露过，如果帝豪真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他倒是可以考虑代为出手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估计这样的道理，深藏于吴氏族内的那些老家伙们应该是研究的很明白，知道一味的不许说，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反弹，所以，在屏蔽众口的同时，又给了一些解释。 可是这样就行了吗，显然还不行。大家尽管明面上不再说了，但背后的议论仍不少。 对于这，就连吴家豪都感到无奈。整个帝豪那么多的职工，他总不能把每个人的嘴都堵上吧？况且，就连他自己，实际上对于送给石先生的待遇，也有些不满。 就在大家对于这位神秘的石先生满是质疑的时候，随着一件事的发生，竟让所有人都噤声了。 究其原因，那就是石先生展示了实力。 尽管是私下里的议论，但对于在帝豪耳目众多的吴家豪来说，仍是整天能听到这样那样的声音，这让他不胜其烦，另外，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他也实在忍不住了，甚至连做梦都想弄清楚，这位石先生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让那帮老家伙如此的重视。 为了试探石先生深浅，在他的授意下，吴情找了个机会，对石先生进行了挑战。 结果，石先生也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短剑，连句废话都没有，在吴情率先出手后，连着两下，全都刺中了吴情。 第一剑，贯穿了吴情的额头；第二剑，刺中了胸口，差一点将吴情的智能芯片给毁掉。 后来还是吴情自己进行程序推演，说出了另外一件事。石先生其实是完全有能力摧毁智能芯片的，之所以没出现那样的结果，应该是当时手下留了情。 出现这样的结局，自然让所有质疑的人都闭了嘴。 打那以后，不光石先生自己表现得如同一个世外高人似的，就连别人也都觉得他是。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莫说是吴文豪，就连那位背后使了小动作的总经理吴家豪，对待这位石先生，也都是礼遇十足，毕恭毕敬。 当然，吴家豪能够如此，其实除了试探出石先生的实力之外，还有着额外的原因。 很多人都不知道，作为总经理的吴家豪，在那次比试之后，更是回到族内，亲自追询过石先生的真实身份。可是，家族里被问及的那些老家伙们虽然都很溺爱他，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保持了一致的缄默，而且还都纷纷做出警告，让他干好自己的事，少问不该问的。 碰到这么个结果，吴家豪越发觉得这位石先生深不可测，绝对的不能得罪，在随后的日子中，他也就越发表现的格外尊重了。 事实上自从石先生以客卿的身份，来到了帝豪，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他还真的没为这个所谓的东家出过什么力，而如今见到吴文豪一而再的恳请自己，禁不住微微踌躇了一下。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表态，倒不是怯场，担心自己打不过庞欢，而是另有顾忌。 这个顾忌说白了，其实就出在庞欢所使出的那套“金刚掼甲”的功法上。 “金刚掼甲”，传说脱胎于早已失传的著名古武金钟罩和铁布衫，不过，在威力方面，倒好像更大一些。 作为拥有这门神奇武学的大禅寺，虽然早就避世不出，甚至连名讳，以及坐落在哪儿，现如今都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但这可并不代表石先生也不晓得。 石先生本身来历非凡，而所谓的大禅寺也和他的出处一样，都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尽管两者互不统御，可也都相互忌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和大禅寺结下某种因果的。 就像眼下这般，既然打残吴情和吴义的那个年轻人，能够使出“金刚掼甲”这样几乎是禁忌一般的传说古武，很显然，其人和大禅寺之间，必然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假如此时真应了吴文豪的恳请，一旦对年轻人出了手，那他石先生便代表着和大禅寺结下了某种因果，而这种因果最终能够演变到何种程度，以及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也将是他所无法预料的。 但作为帝豪的客卿，他平时可没少往师门拿钱，况且又曾经做出过那样的许诺，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帮帝豪一下，如果单为了一些顾忌而不出手的话，对于他这样把自己和师门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来说，似乎又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陷入到了两难。 不过，在经历了一段缜密而短暂的斟酌之后，他最终还是猛地捏了一下那个银扳指，断然下定了决心。 第073章：爆炸 对于石先生内心的各种纠结，庞欢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且，即便是知道，现在也没空搭理，他的主要心思完全放在了一件突发事情上。 眼下虽然吴情被打残了，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再战能力，但他之前凭着精神感知所觉察到的那种危机感，却并没有随着吴情的被打残而消失。这无形中，几乎形成了一种负担，以至于让他有着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守在吴情身边，他正打算扩展神识，再好好的探查一下。 不曾想偏在这个时候，原本程序错乱而即将崩溃的吴情，却忽然显现出了很不寻常的变化。 在吴情的眸子中，那些看似毫无规则可言紊乱闪动的数字，也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竟然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平稳倒序的数字。 “10，9，8??????” 几乎是在第一个数字显现的同时，从吴情嘴里也机械而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自爆程序启动！” 莫名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对于庞欢来说，一种较之刚才更大的危机感，蓦地在心中产生，并且迅速蔓延开来。 他有些毛骨悚然，心跳也在第一时间猛然加速。 “机器人刚刚说什么，自爆程序启动……” “自爆程序……嗯？我靠，大家赶紧跑啊！” “该死而冷酷的钢铁怪物，竟然启动了如此无情的程序！” “尼玛，这可要了老命……” “天啊，自爆！那不意味着在场所有人都得完蛋了吗？” “快结束程序，来人啊，赶紧特么的想想办法！” “吴情，这是在收割生命啊，后果难以估价，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 凡是听到吴情说话的人，一时间全都惊慌失措。而事先没听到的人，此时通过别人的惊呼，也都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于是，所有人全都色变。 有人歇斯底里的开始惊狂呼叫，放佛面临了世界末日。有人则如同狼奔豕突一般，四处乱窜，急于找到可以遮蔽的地方。还有人干脆惊吓过度，白眼一翻瘫倒在了地上。 整个咖啡厅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之所以情况会迅速演变成这样，那就是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知道，这所谓的战斗机器人自爆，是何等疯狂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世界各地并非都是安静的乐土。在一些局部地区，特别是两国之间有争议的地方，仍然会不时的有战争存在。而在这样的战争之中，战斗机器人的出现并不少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尽管没有参加过这种战争，可是通过新闻以及各种途径的影音资料，大家对于战争中所发生的一些状况，还是有着一些了解的。 所以，对于战斗机器人自曝后，所引发的后果，很多人都曾有着比较直观的认识。 依据既往从各种资料中获取到的信息，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一个战斗机器人真的自爆，那在战场上所产生的杀伤力，绝对不会亚于一枚小型的超级集束**的爆炸。 最早的集束**，曾被应用于很久以前发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但后来碍于波及面太广，杀伤力巨大，经过联合国倡议，已经被限制使用。然而，当人类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后期的时候，出于对资源争夺的日见白热化，集束**在不知不觉中，不仅技术被更新，而且更是被重新搬上了战争舞台。 这种更新后再次莅临战场的集束**，可远不是最初的版本可比。一旦成功爆炸，其所造成的杀伤力和破坏力绝对是超级恐怖的。 而眼下，竟然有一个自爆后威力绝对不亚于小型超级集束**的战斗机器人，想带着大伙一起毁灭，这可就有点恐怖了。 即便是平素里再镇定的人，赶在这当口，也难免会惊慌失措。 所以，莫说是其他人，此时此刻，就连吴文豪都慌了。 “我命令你，赶紧结束程序！” 他张牙舞爪，声嘶力竭地吼着，极力想阻止吴情。 然而，对于吴情来说，这些都等同于放屁。此时甭说是吴文豪，即便是他的设计者亲临现场，只怕也都是摆设，根本没法让他停止下来。 之所以会这么绝，其原因就在于和庞欢动手之前，吴情便已经启动了后手。通过自动分析过了庞欢的危险系数，从而对即将面对的战斗也进行了很充分的评估，鉴于同等战力的吴义的失败，他早早就设置了后续程序。一旦像吴义一样也打不过庞欢，为了完成制约敌人的最终任务，他的自爆程序将即刻无限制启动。 这可以说是一个死结，在吴情被打残之后，根本就没人能够解得开。 正因如此，当人们知道他要自爆后，虽然现场立刻陷入到了混乱中，但对于他来说，却早已经理会不到了。 任凭别人怎么喊叫，在他越来越暗淡的眸子中，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显现着倒叙的数字。 “7，6，5……” “完了，这下咱们所有人全都死定了……” 离得较近且尚能保持冷静的人，当看到了吴情眼中的数字，禁不住一个个全都面如死灰。 忽然，就在这种貌似无解的局面中，有些人吃惊的看到，原本站在吴情身边的那个貌似凶残的年轻人，猛然一下子把吴情从地上拎起，疾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 随着奔跑，年轻人脚下仿若掀起了一场巨大风暴，纷纷爆碎的地面砖，卷在一团团灰尘之中，朝着四方飞散。 就在满耳朵的“咔咔”声中，年轻人拎着吴情，化为一道残影，一脑袋朝着不远处的墙壁撞去。 “轰隆！” 厚度超过一尺多的墙壁就像似纸糊的一般，瞬间坍塌，陡然被撞开一个人形大洞。 面对如此变故，在场的人张口结舌，纷纷愣神。 任谁也没想到，那么厚重的墙壁对年轻人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竟然连一点的阻挡作用都起不到。 下意识看着墙壁上的人形大窟窿，不少人内心都很惊悚，感觉这完全不太象真的。然而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咖啡厅外面却再次传来“轰隆”一声。 这次大家都有些傻眼，不用猜也都知道，能够产生如此大的动静，俨然是另一面墙也同样被撞开了。 “这……这也太猛了吧！” 人们大眼瞪小眼，想法难得一致。 “哗啦啦！” 就在大家的石化状态中，一阵玻璃爆碎的声音又紧接着前面的动静乍然响起。 “这还没完啦？”大家在木讷的内心中纷纷艰难的吐槽。 “轰！！！” 当明明极为短暂却偏偏让人感觉很漫长的一段寂静过后，一个异常沉闷的爆炸声终于从远处传来。 这一声，仿佛是旱地惊雷在耳际轰然炸开，直让人振聋发聩，心神摇曳，魂不守舍。 几乎是与此同时，这声爆炸还犹如引发了地震一般，整个大楼都在为之颤动。 在场的人虽然大多不明情况，但仍是有不少人于爆炸声中，受不了大楼颤抖所带来的那种震动，纷纷忍不住瘫软到了地上。 ※※※※※※※※※※※※※ 帝豪大楼外面，是一片广阔的停车坪，不下数百辆的各种豪车停泊于其内。 紧挨着停车坪的，则是另一片停机坪。 无论是停车坪内，还是停机坪里，都不时的有人取走座驾，也有不少人在开着座驾寻找位置，更有一些人停了座驾之后，或驻足，或悠然行走着。 此时，就在一架小型豪华版的私人飞机内，苏蓉坐在后排座位上，正面容淡然的往窗外看着。 而在机舱内，还有一位身穿黑西装带着大墨镜的彪形大汉，已然打理好行李，关闭了行李舱，朝着后排的座位走来。 苏蓉的神色很寡淡，一双眸子也很幽深，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窗外，看不出来在想着什么。 “小姐，行李我已经帮您都装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戴墨镜的大汉哈着腰问了一句。 苏蓉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大汉也不介意，直起腰，走过去想把机舱门关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猛听停机坪内有人惊呼道：“快看，空中飞人！” 大汉脑袋钻出舱门，忙抬头。 结果还没等他来得及瞧清楚，高空中便响起了一声炸雷。 几乎是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大楼玻璃以及停车场面的车玻璃纷纷爆裂碎掉。 尽管距离较远，受到的波及较弱，但大汉所在的私人飞机还是在原先的位置上晃了几晃。 大汉身手很不错，虽然也跟着晃了晃，却没有从舱门掉下去。 他面色大变，一眼看过去，只见远处离着地面足足超过上百米的高空中，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如流星一般飞泻而下，随即当巧不巧的掉到了一辆豪华房车上。 豪华房车瞬间被砸瘪，然后迅速燃烧起来，不过好歹没有立刻爆炸。 “不好啦，大家快散开！” 远处有人大声提醒，附近停车场的工作人员，马上纷纷拿起了消防用具，直接前去灭火…… 黑西装大汉训练有素，就在那辆豪华房车被砸中的瞬间，便飞身进到了机舱内。 “小姐，危险……” 他张开虎扑的架势，企图对机舱内的人进行保护，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 原来苏蓉已经不再坐着，而是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弯着腰，趴着窗户，正朝着远处观望着。 “发生了什么？”她淡淡地低语。 第074章：肉疼 “姐，好像没事了，你放开我。”咖啡厅内，小萝莉在谭娆娆全方位无死角的怀抱里，轻轻挣了挣。 “太危险，再等会儿！”谭娆娆紧紧搂着谭莉莉如同受惊的鹌鹑，龟缩在角落里，死活不放手。 “谭娆娆，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憋死啦！”小萝莉确实闷的够呛，死劲的挣扎。 但谭娆娆受到惊吓，有点反应过度，依旧不肯，仍是把小萝莉搂的紧紧的。 “谭娆娆，你可以把她松开，现在安全了。”就在这个时候，俩人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谭娆娆茫然地抬起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从她那惊魂不定的眼神里，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对于目前的境况，她并不放心，没有着丝毫的安全感。 直到她狠劲儿地晃了晃头，又紧着眨了几次眼，她的眼睛才开始能够聚焦。不过，由于心神恐惧，情绪不太稳，她的思维依旧有些慢，只是觉得眼前说话的那人似乎有点眼熟，但具体是谁，她却一时半会儿的有些认不出来。 “庞欢！” 倒是小萝莉忽然在谭娆娆怀里惊呼一声，随即像似记起了什么，失声道：“哇塞， 你没死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谭娆娆才终于想起眼前这位究竟是谁来着了。 庞欢灰头土脸，摸了摸鼻子，奇怪地问道：“哦，我的确很疲惫，可为什么要死？” “你刚才拎着吴情那家伙，连着撞破了墙壁，接着就发生了大爆炸。我还以为你和他同归于尽了呢。” 小萝莉解释说，大眼闪闪亮，往庞欢周围看看，有些惊疑：“自爆的那个家伙呢？” “当然爆掉了……”庞欢潇洒摊开两手，耸了耸肩头道。 “没啦？真的爆掉啦……” 谭莉莉瞪大眼睛，满脸惊讶，猛地从姐姐怀里钻了出来，朝着墙壁那边的人形窟窿看了过去，忽然攥着小拳头，恨恨道：“活该，这个变态的机器怪物，打不过人家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拖着无辜的大家伙儿陪葬，爆掉了最好！” 庞欢瞧她那气愤填膺的模样，禁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默然一笑。 事实上也难怪小萝莉生气，就连他现在回忆起之前的那种情况，也仍是有些不寒而栗。 他当时也同样没想到，吴情的环境激惹应对程序能够被设置的那么简单粗暴。 通常情况下，单纯维护治安的民用战斗机器人，如果不是设计者对于机器人未来执行任务的环境有着充分评估，觉得有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恐怖事件，一般是绝对不允许在机器人的原始程序中设定自爆预案的。 这就好像不允许一个保安在普通人之中随便使用大规模杀伤力的**一样，因为一旦情况失控，那就很可能会伤及大量的无辜。 正是对于战斗机器人有着这样的了解，当吴情突然启动了自爆程序的时候，庞欢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随后便冷静了下来，同时也开始准备应对的措施。 当时的情况很紧迫，但对于向来精于推演和计算的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做出抉择。只用了极其短暂的时间，他便想好了最佳的解决方案。 按着他的推演和计算，最好是让吴情在人员最少的空间中自爆，那样才会将伤亡减少到最低。而对于这样的空间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大楼外面那广阔的高空。 然而，当时离着吴情的最后的自爆时间，已经聊胜于无。若是带着吴情从正常的途径离开，左拐右拐，很可能没等到接近大楼的窗口，吴情就已经爆掉了，而若是以最粗暴的方式，选择直线离开的话，那么以他计算出来的速度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这里面仍然还有一个问题。 通过早先的神识扫描，对于这层大楼的布局，他了如指掌。正因为这样，他才知道，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最近的大楼窗口前，在他所选择直线离开的途中，必然会遭遇两处厚实墙壁的阻挡。 如果说其他人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那大多就是无解，但他不是其他人。 而且，他不仅不是其他人，还幸好不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若是想穿过一堵这么厚实的墙壁，即便是利用趁手的工具，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到。 他不同。 他不但身怀“金刚掼甲”这样强横的外门古武，肉身被淬炼的极度强大，而且还是个炼气士。 虽说之前连番鏖战，无论身心都很疲惫，但凭借这两点优势，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一试。 拟定了行动方案之后，时间紧迫，也不容他再多作思忖。他直接就付诸了实施。 当拎起吴情的一刹那，他体内小世界中的那一隅苍穹便犹如被星光点燃了一般。 一组组的星辰光芒倏然大胜，无数灵气冲出一个个腧府，疯狂转化成一波波灵力，如同水流融入海绵一般，迅速融入到了整个躯体之中。 有了浩浩荡荡的灵力的加持，就在他运行“金刚掼甲”的功法时，他的整个人立刻有了显著的变化。 但由于他启动时候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只留下了一道残影，所以很少有人看到，这时的他在汹涌灵力的加持下，整个身体的变化有多么的恐怖。 在那短暂的时间内，他的身高以及整个轮廓几乎都有了明显的增幅。而那满身膨胀起来的肌肉，更是凸显的有如钢铁铸就的一个个小山丘一般。 “原来激发灵气后，竟然是这样……”感受到自身的变化，他心里是极为震撼的。 自从修炼《无定经》以来，他只知道积攒灵气，却从来也没有拿来对敌过。所以，对于激发灵气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他是一无所知。 而今，为了挽救那么多的生命，平时完全舍不得挥霍的灵气，一下子被他激发了那么多，尽管有些心疼，可是当灵气转化为灵力，加持在他身上的时候，那种异乎寻常的强大感觉，真的让他沉醉不已。 “简直太强大了，别说是一堵墙，就是一座山，恐怕我也能给撞穿了。” 值此之际，他大有一种摇身一变，化为钢铁巨龙的爆棚感觉，浑身上下，全都充满了伟力，只觉得完全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自己。 虽说他的想法可能太过于膨胀了些，但被灵力加持后的他，果然是十分威猛。那么厚的墙壁在他的冲撞之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丝毫没有延缓他前进的步伐。 随后，他又接着撞破了走廊另一侧的墙壁，结果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冲过来的是个什么地方，数十米的距离，已然又被他掠过。 当透过近在咫尺的那扇钢化玻璃窗，潜意识里，他认识到已经是最后的紧要关头。于是，在毫无保留的情况下，体内小世界的星辰再度被疯狂点燃。 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猛地一声低啸，撞开玻璃，使出最大的力气，一把就将拎着的吴情，扔向了外面的高空。 自打来到这世上，他从来也没有如此疯狂的发过力。当吴情被扔出窗外之后，眼瞅着如同一道流星般远远飞上了高空，就连他自己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也没想到在自己的爆发之下，力气会这么大。那个吴情可是全钢铁框架，看似体态匀称，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实际上却足足得有六、七百斤。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块头”，竟然在他的大力一扔之下，却好像一个小沙包似的，斜着冲向了高空，足足离楼下地面得有上百米的时候，这才爆炸成一团火光。 然而这也没有阻止住吴情最终上升的势头，当其爆炸后所形成的那团火光，依然再又上升了十多米之后，这才将势头耗尽，一头掉了下来。 当庞欢扶着窗框，完全无视爆碎飞溅的玻璃，看着那团火光坠落到地上后，发现只是毁了一辆房车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人员伤亡，这才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然而，等到他稍微缓过神来的时候，禁不住肉疼的发现，自己不仅肉身极度疲劳，而且通过内视还察觉到，自己小世界那一隅苍穹之中，只剩下了二十四颗星辰。至于其他那些已经释放了灵气的星辰，虽然还都在，但一个个却都很暗淡。 肉疼归肉疼，通过自己的出手，化解了一场几乎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救下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感觉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摸清了自身的状况，他当时拍了拍手，正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却于不经意间，扫视了一眼所置身的地方，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球场，装点极为奢华，面积也不小，禁不住略微瘪了瘪嘴，心中思量着这些富人们可真会玩。 原先，当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莅临球场的时候，本来正在打球的那些人当即便变得如同木雕泥塑了一般，纷纷有着神兵天降的错觉。可接下来随着那一声狂野的爆炸，则立刻又让这些人陷入到了一种绝对的恐慌之中。 他们一个个全都本能的匍匐在地面上，满脸的惊惧，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庞欢对于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好感，当然也就不会留下来解释什么。只是朝着这些人淡淡看了几眼之后，他便回到了咖啡厅。 刚穿过墙洞，他随意拿眼睛一扫，便看到了小萝莉姐俩，出于好心，这才走过去和她们多说了几句话。 不过，通过小萝莉看似无意的几句愤懑牢骚，他倒是受到了一些启发，继而对于能够购买来像吴情这种明显不符合某些规矩的机器人的背后势力，也有了一丝警惕。 第075章：传音 “还记得我吗，我是庞欢。谭娆娆，好久不见。”庞欢露出阳光般笑容，朝着谭娆娆伸出了手。 谭娆娆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没有理会庞欢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她扳着脸蛋，白了庞欢一眼：“难得你还能认出我，谢啦！” 庞欢有点尴尬收回手，讪讪摸了摸鼻子：“都是从一个小学出来的，你又是那么出色，怎么可能会忘记。” “没你出色，要不然也不会由师姐变成了师妹。”语气有些酸，谭娆娆回敬了一句。 庞欢知她指的是自己连续跳级的事情，禁不住又有点尴尬。 “哇，原来你们俩认识啊！”小萝莉在旁边看着，本来还有些迷糊，如今倒是反应了过来。 她哼哼唧唧，嗔怪的看着姐姐：“即是认识，你怎么不早点坦白，亏我还当你是个无话不说的好老姐。” 眼光在俩人之间转了转，她忽然笑了，咂咂嘴：“庞欢哥哥，你觉得我老姐怎样？” “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庞欢愕然。 然而，对她知之甚深的谭娆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脑门刹那间布满了黑线，狠狠剜了她一眼。 果然，还没等她这当姐姐的进一步说话，小萝莉已然笑嘻嘻道：“若是不错，庞欢哥哥，你觉得做我姐夫怎样？” 庞欢差点没把鼻子捏下来。 “庞欢哥哥，我老姐其实真的很有料。你看那脸蛋、那胸、那腰，还有那啥……尤其是洗澡的时候，简直是……”小嘴吧吧吧，谭莉莉一点都没顾忌。 但紧接着，她就被一声河东狮吼给打断了。 “谭莉莉，你给我住嘴！”谭娆娆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这个妹妹怎么这样，刚和人家认识，就把老姐给卖了，而且还怕人家不要似的，一个劲儿的蛊惑，一个劲儿地搞推销。 她扬起巴掌，恨恨道：“你要是敢再说，看我抽不死你。” 谭莉莉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不以为然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你瞅瞅自己，就这么点事，至于吗？都成什么样子了，哪还像个淑女……” 庞欢发呆：“……”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做妹妹的，感觉真的很奇葩。 谭娆娆容颜绯红，巴掌晃了又晃，显然气的够呛，但无论怎样，那巴掌终究还是没舍得落下。 此前，庞欢将吴情打残，吴文豪恳请石先生出头。石先生本已有了决断，谁知还没表明态度，吴情竟然开始自爆，这便让石先生不得不暂时将自己的决断搁置了起来。然而，等到这会儿，见到庞欢又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咖啡厅，石先生忍不住就又把原先的念头给拾掇了起来。 虽然在和吴情吴义交手的时候，庞欢表现出了强悍的战力，而后又通过阻止吴情自爆的过程里，彰显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强大肉身，以及绝强力量，可这些对于见多识广的石先生来说，惊讶倒是有的，甚至于还有着一丝忌惮，但仍谈不上仅因这些便怯了庞欢。 没有知会吴文豪，石先生依旧背负双手，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孤傲地从那些依旧惊魂未定的人群中踱出。 当他岳峙渊渟般站定之后，根本不理会人家是否在说话，直接朝着几米开外的小萝莉姐妹身边的庞欢，有些嚣张的扬了扬下巴，嘴唇微微开阖，道：“我姓石，别人都称呼我为石先生。小家伙，你很不错。年纪轻轻能有这般身手，在现如今这个年头，可不多见。” 这些话说完，他习惯性的把嘴唇抿成了一道弧线，用一种表面上看去很淡然，实际上却是暗含锋芒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庞欢。 庞欢迎着他的眼神回望，神色也同样的淡然。 事实上察觉到石先生冲着自己走过来，庞欢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从室内高尔夫球场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也基本确定，在和吴情动手之前，感觉到的那股危险气机，其实就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位。所以，当石先生越众而出，以目光锁定自己的时候，他便做好了准备。 “石先生，您在和这小子说话？” 眼见石先生和谁也没打招呼，一声不响，面向庞欢走出了人群，仍被惊恐和不安笼罩着的吴文豪，瞬间生出了希望，感觉这位石先生还是很给力，终究是要出手了。 然而，当发现石先生站定之后，嘴唇虽在微微开阖，他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不由得一颗心又变得忐忑起来。 “这里左右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吩咐，您不妨大声说出来。以免我们在不明其意的情况下，做出和您意思相悖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紧着走上前几步，他不放心说了两句。 “有必要吗？”石先生连头都懒得扭一下，斜着眸子，很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触碰到石先生那乍然冷如刀锋般的眼神，吴文豪感到一阵惊悸，刹那间没了脾气。嘴巴张了又张，最终，他还是识机的闭了上。 “'天遁传音’吗？”庞欢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其实也是哑然。 自己被针对，他当然要比别人清楚得多，这位石先生刚才露出的那手绝活，必定不是唇语。 就在石先生嘴唇微微开阖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听到了有人在跟自己说话。那声音细若游丝，仿佛就在耳畔，虽然略微有些沙哑，却是字字清晰。 早先，他曾经听陈闯在无意间提到过，这个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传音通讯之法。“传音入密”是一种，“天遁传音”是一种，而“无相音咒”也同样是其中一种。 “传音入密”是传讯者利用秘法，能够把声音凝聚一线，跨越一定距离，将要传达的讯息输送到聆听者的耳朵里。 此法虽然比较隐秘，但若是有人距离传讯者较近，修为也足够高深的话，对于传讯的内容，还是有可能听到的。所以说在屏蔽程度上，“传音入密”并非毫无破绽。 相对于“传音入密”，“天遁传音”的操作性要难得多，但隐蔽性却更完善，更加的不可思议。 通常情况下，传讯者只要运用“天遁传音”进行传讯，除了聆听者之外，别人基本上是偷听不到的。单从这方面来说，“天遁传音”完全可以视为“传音入密”的升华版。 至于“无相音咒”，较之前两者，那就更加诡谲了。 运用“无相音咒”进行传递讯息，可以说完全是无形无影，毫无痕迹可寻。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其秘密就在于精通“无相音咒”者，可以完美激发出次声波，而这些特殊频率的次声波，人耳是根本捕捉不到的。 另外，“无相音咒”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那就是施术者能够借助激发出来的次声波振幅的增减，杀人于无形之中。 正是有着这样不可思议的效用，在古武世界中，“无相音咒”一直被视为禁忌般的秘术。每一次相关典籍面世，哪怕是惊鸿一现，基本上也都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从而诱发出一场场的腥风血雨。 石先生在之前的传讯中，尽管别人完全听不到内容，可也没有做到无形无迹，最起码他的嘴唇一直在动，这点连吴文豪都看了出来。 庞欢也是籍此才作出了判断，石先生所运用的既不是“无相音咒”，也不是“传音入密”，很可能是“天遁传音”。 得出这样的推断，庞欢忍不住暗自凛然。 他很清楚，能够施展“天遁传音”的人，绝对不会等闲。 到了现在，他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之前引发自己生出莫名危机感的根源，肯定就是眼前这位石先生。 不过，无论有多少震撼，他表面上仍然很镇定。 当石先生传讯完，他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迎着对方的目光，很仔细的打量着。 石先生恰在此时刚好扬起了下巴，原本半藏在礼帽下的真容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这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石先生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岁，肤色有些发青，一张三角脸几乎完美的诠释出几何里的等边概念。 在这张脸上，除了紧紧抿呈弧线的嘴巴和那个尖尖的下巴，显得个性冷酷之外，还有两道几乎连在一起的粗重眉毛以及十分典型的蒜头鼻子，也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另外，在石先生的两鬓，还生出了极为少见的压耳毫毛，分别有如小蒲扇一般，将他两个耳朵的大部分遮蔽了起来。 总而言之，这位石先生长得卖点十足，绝对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庞欢端详完了，依旧没有显现出特殊的神情变化，只是朝着石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我叫庞欢，不知石先生的大名怎样称呼？” “你没必要知道！” 石先生这回没有再用“天遁传音”的手段，直接沙哑着嗓子冷淡的应了一句。 不过随后，他却故技重施，又用“天遁传音”问了一句：“年轻人，你的传承应该来自于大禅寺，不知是寺内哪一位的弟子？” “没必要知道？这说法也太伤人了。” 庞欢听对方先前竟这样回答自己，禁不住很不爽，随即见对方又问自己，便漠然道：“具体是哪一位的弟子，告诉你也无不可，只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开玩笑，问你个名字都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又想套取我底细，你谁啊，我有义务那么顺着你吗？”庞欢心里很不忿。 第076章：一串糖葫芦 “嗯？你师尊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石先生果然很不悦，眉梢挑了挑。 “我师尊可没你这么多毛病！再说，咱们很熟吗，我用得着有问题也要规规矩矩的憋着吗？”本来就是对立方，既然拉下脸，庞欢就没打算善了。 粗重的眉头拧在一起，行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疙瘩，石先生眼光闪烁，貌似要发火，不过最终还是忍住，道：“好吧，允许你问一次，但，也只能就一次！” 话语之末，他加重语气，原本露出凶芒的眸子更是折射出有若实质的杀机。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受不了这样的，庞欢心里鄙视，更加不喜。 没理会对方锁定自己的杀气，小伙子淡然道：“好吧，一次就一次。我其实就是想知道，假如鄙人和那所谓的大禅寺，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话，你会怎样？” “年轻人要想好，说话多过过脑子，千万别触及了某些禁忌，把什么话、什么样的名讳都往外乱说。”这一次，石先生好像唯恐庞欢乱嚼舌头，有意的点播了一下。 然而好心用错了地方，庞欢竟将这直接忽略掉了，他摇头道：“不劳关心，我可没觉着自己的话触及了什么禁忌！”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随即不忘了提醒一句。 “不知好歹的东西！”石先生从庞欢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戏虐的味道，禁不住更加恼怒。 不过隐约间，他多少也有点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人，如果不是个浑人，那就是对某些事情真的不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明知在俗世中，是不允许随便提及某些古武门派名讳的同时，还能露出这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了。 而这也恰好提醒了他，感觉之前对于庞欢的身份有可能估摸错了。这个年轻人还真就不一定和大禅寺有着什么关系，于是心中原本的那一点顾忌也随之消散。 他将背负的双手缓缓分开，分别垂在身体两侧，慨叹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便可以目无尊长肆无忌惮了。” “你不是想让我回答问题吗，好，这便是回答！”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庞欢，陡然一抖右边的袖子，顿时飞出一道乌光。 紧跟着他将那乌光操在手里，竟是径直刺向了旁边的吴文豪。 “诶我去……”吴文豪之前遭遇了石先生的轻慢，这会儿正感憋屈，蓦地见到一道乌光朝着自己来了，顿时被吓得差点尿了。 不仅是他，就连那些一直在看热闹的旁观者也都纷纷色变。大家谁都没想到，这位俨然和吴文豪是一伙儿的石先生，怎么忽然对自己人下手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就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还没等吴文豪的惊叫声消弭，那对儿在他手中被狠劲儿把玩着的钨钢健脑球，已然不受控制的脱手而飞。 只听“嚓嚓”几声轻响过后，那道乌光最终静止下来。 大家原本有些散乱迷离的目光，也随之开始聚焦。 等到大家伙儿都真正看清那道乌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禁不住全都呆若木鸡。 庞欢的眼力远超其他人，此时自然也看清楚了状况，不由得同样是暗自倒吸了口冷气。 石先生倒是很悠然，将带着银扳指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而另一只手却握着个玩意，像故意显摆似的在庞欢眼前晃了晃。 此时在他的这只手里，正握着一把短剑。 短剑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长约一尺八，宽约一寸，整体颜色略微发乌。而在短剑的前端，竟然像穿糖葫芦一样，穿着大小均匀犹如八瓣小月牙似的亮晶晶的东西。 “好快好有压迫感的一剑！”短暂寂静过后，有人率先惊叹。 “阿弥陀佛，现在好多啦。刚才是怎么的了，为何有种被大山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一位穿着时髦的老太太，手把念珠，快速攒动，满脸惊悸，一副看都不敢看的神情。 另一个身穿唐装的老爷子也道：“正是，正是。” “一剑光寒，厉害……真是厉害，眨眼间就把两个健脑球削成了八瓣。随手还穿成了一串，光是这份手眼配合以及对力道的把握，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另有旁观者在不住称奇。 中年华侨寇谦辅揉了揉眼睛，也由衷发出了感慨：“Very good！今天倒是开足了眼，不仅见识了什么叫手撕战神，还看到了如此高明的剑法。妙啊，这咖啡喝的物有所值！” “健身房里那些练搏击的，尤其是教练，动不动就显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免得这些家伙们老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强大。”肌肉线条流畅饱满，身材健硕有型，生得好像健美运动员的那位，不眨眼的盯着乌光闪闪的短剑，紧握拳头轻叹。 某个油头粉面穿得夸张的纨绔，显得很兴奋，忽然从一张桌子底下钻出来，满脸贱笑，试探着问道：“这位剑术大师，收徒吗？” “……” “切！不就会一手穿糖葫芦吗，有什么啊！”小萝莉谭莉莉瞟了一眼庞欢之后，一挥小手，故意显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谭娆娆在旁边立刻惊出一身冷汗，伸手就掐了一下小萝莉：“闭嘴，你还想惹祸上身啊！” “什么叫'还’啊？就像我之前惹过似的！”小萝莉白了姐姐一眼，嘟着小嘴很不甘。 “你……小心点。”谭娆娆拿妹妹没办法，最终，偷偷拉了拉庞欢的衣襟，低声道：“如果有必要，暂时忍忍，别吃愣亏。” 别看俩人没相认的时候,她还什么都敢想，甚至有种想为庞欢做点什么的冲动。可真等俩人面对面了，她竟然莫名感觉有点小别扭。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庞欢含笑，向她点了点头：“无妨。” 随即，他又转回了头。 谭娆娆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气急，暗自咬牙道：“不管了，反正已经提醒了你，若是不懂变通，那就活该你自作自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当她把眼光转向那一串“糖葫芦”的时候，脸色还是变的苍白起来。 吴文豪站在石先生的侧后方，两腿战战，尽管心有余悸，可一瞅见短剑上穿着的那八瓣亮晶晶的东西，毕竟十分的肉疼。 也没琢磨琢磨石先生这么做的具体用意，他奓着胆子便道：“石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啊？我的两个龙凤健脑球可是托人买的，好贵好贵的啦！” “那赔给你好不好？” 心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这时候还惦记着身外之物，给你再好的健脑球，也是白搭。石先生很不悦，也懒得看他，冷冷回应了一句。 吴文豪如丧考妣，把脑袋一耷拉：“那……那就不必了！” 庞欢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低语道：“这是变相警示我吗？” “你还真是不笨！”石先生悠然回应，剑尖朝下，手臂轻轻一震，八瓣健脑球的碎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叮了当啷”掉到了地上。 “小子，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那么大，你那点道行，没什么了不起。在某些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所以说话，千万要过过脑子，不要什么都往外冒，更不要激怒我。要不然，只怕谁都护不住你！”他神态变得倨傲起来，颇有俯视的味道。 “听明白了，意思我懂了。不过，跟你再说个事行吗？”庞欢还真的如同受教了似的，频频点头，显得很郑重。 旁边的谭娆娆松了口气，心想这货到底还是挺识趣，口气明显软了下来，没能继续硬抗，倒是害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石先生一怔，显得略微有些出乎意料，轻轻“哦”了一声，沙哑着嗓子，皱眉问道：“什么事？” “现在是文明社会，很讲究法制，求你别再唧唧歪歪，能不能先将那乌漆麻黑的破玩意给收起来。这可是管制刀具，太扎眼。在华夏国，明文规定不准携带的。”指了指短剑，庞欢满脸含笑，煞有介事地说。 “我就知道，之前果然是打马虎眼，凭着这货的性格，哪会服软！”谭娆娆默默叹了口气，看和庞欢，在心里开始盘算着，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自己该怎么办。 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发青的石先生，慢慢抬起短剑，斜睨庞欢：“看来你是真的想激怒我！” “我不惹你，你就能放过我吗？”庞欢收敛笑容。 他扫了一眼被自己打趴下的那些人，以及狼藉的咖啡厅，叹了口气：“其实，我倒真想和大禅寺攀上点关系，免得像那健脑球似的，也被削成八瓣，再穿成一串糖葫芦。但做人，尤其是做真人，终究得有点底线，更不能盲目认亲。” “石先生，话都说到这份上，咱们就别磨叽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寺院我倒确实认识一个，可那并不是大禅寺。所以你根本不用再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一并接下来就是。” 第077章：势 事实上，石先生最先显露出“天遁传音”秘术的时候，庞欢在惊讶之余，心里便有了一丝忌惮。 他也不傻不糊涂，自是心中有数，知道能够身怀这等秘术的人，底蕴必然非常深厚，绝不会仅有这么点本事，身上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厉害手段。 果不其然，石先生为了震慑他，当即又露了一手剑法。 等到看过这手剑法之后，庞欢对石先生原先的那一丝忌惮立刻就变成了一堆。 他心头凛然，很慎重，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错了，这位石先生果真不简单，完全能够配得上手段了得这等的字眼。 作为打小就厮混在拜尨寺的存在，由两个大人悉心教导，修习古武十多年，尽管他自己并不擅长用剑，可对于剑道鉴赏的眼力总还是有的。 他看得出来，正如某位旁观者所说，想要如石先生般使出这么一剑，如果没有绝佳的手眼配合，以及对力量妙到毫巅的掌控，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然而，虽说有些惊讶，但这还不是让他心头凛然的最主要原因。 论古武造诣，他当然比那些旁观者要强了许多，甚至可以说两下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从那一剑之中，别人没有看出来的东西，可并不代表着他也看不出来。 在石先生那诡谲绝伦的一剑之中，竟然蕴藏着一种“势”，这才是让庞欢最为看重的。 何为“势”？ 有位兵家先贤曾经这样解释过“势”。他说，转圜石于千仞之山，乃为势。大意就是，在近万尺的高山上，转动一颗大石头，这就是“势”。 如此解释，细思极恐。 试想一下，明明看到了，却不知道石头什么时候落下，又会落向哪里，那么站在山下的人，当如何自处。 毫无疑问，面对这种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灭顶之灾，无论是谁，也必将战战兢兢，从心里往外都会感到恐惧。而且，随着转动的石头越大，持续的时间越久，越会如此。 古武之中所提及的“势”，虽说背后隐藏的最终奥义，远不止于此，但事实上仍是包含了这一层意思。古武中的势，依然强调了一种能够随时随地进行碾压的状态，一种让对手无所遁形避无所避的碾压状态。 这完全是一种灵魂上的震慑，也是对精神的镇压。 而要说不同的，那就是古武中的势，并不仅仅是一种状态，而是由这种状态进一步衍生出的力的场域。 这种力的场域，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但无论怎样，对于修习古武一脉的人来说，徒手技击也好，还是使用兵刃也罢，只要一旦触及到了“势”的境界，那便代表着所修习的古武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之前石先生所表现出的那一手剑法之中，无疑就有着这样一丝体现。 或许石先生还没有将“势”的奥义演绎到极致，尚处在刚刚触及到门槛的阶段，可即便是这样，以他现在的古武修为，也绝不是像庞欢这等档次的古武修习者所能比拟的。 尤其是现在，庞欢和吴情吴义各打了一场，随后为了解救在场的所有人，硬是将吴情扔到了大楼外自爆，尽管没有受什么伤，但在体能上已经严重亏损，而且也消耗了不菲的灵气。 如果不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完全不容他喘息，只怕到了现在，他早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来一个大躺，好好地恢复一下自身的那种疲惫了。 然而，世上的事情就这样，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不，刚把那一对凶悍钢铁双胞胎解决完，便立马跑出个更狠的石先生来。 面对这近乎没完没了的挑战，要说庞欢不心烦，那是不可能的，但没办法。谁让他不是一个随弯就弯的人了，虽然明知道石先生应该很忌惮那个所谓的大禅寺，他若是狐假虎威的抱上了大禅寺的大腿，石先生很可能会网开一面，不再难为他。但他就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说服自己，为了这而昧着心眼去做那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 说到底，像他这样的人，表面上阳光灿烂，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可能为了躲避风险，随便就委曲求全。 此时，尽管见到庞欢已经挑明了，可石先生却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犹如放下了某些心事似的，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彻底确认了，原先的那些顾忌真是多余了，面前这小子和大禅寺完全没关系。 事情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确实不愿意为了给帝豪出头，而和大禅寺结下梁子。 在古武修行界，很多宗门都知道，大禅寺早早就避世了，轻易不会参与什么纷争，可一旦真被惹毛了，那绝对是出了名的难缠。 当年，大禅寺的现任主持，为了给留在俗世的儿子讨个公道，竟然独自闯上梅里雪山，将同样避世不出的雪莲宗的山门，打了个稀巴烂。而且，在盛怒之下，他更是将雪莲宗上上下下跳出来不服的，包括掌门在内组团痛殴。一共七十三人个个被打得骨断筋折，仅此一役，差一点就把雪莲宗积攒了几百年的底蕴悉数给折腾光了。 这还不算。雪莲宗本是玄门十三枝的其中之一，被人家打上门来，里里外外遭受了这样的巨变，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就在大禅寺住持打也打痛快了，气也消了，从梅里雪山扬长而去之后，一些伤势较轻的雪莲宗长老们，立刻就有了胆气，纷纷跳着脚前去求助于玄门总坛，叫嚣着想向大禅寺要个说法。 玄门总坛护短，经过商量委派了十名高手，就在道隐总坛的默许下，来到了大禅寺。 本以为既然道隐总坛都允许了，作为道隐下属门派之一的大禅寺应该会有所配合。然而，让整个古武修行界大跌眼镜的是，当这十名高手真的到了大禅寺的时候，不仅连山门都没进去，更是被一涌而出的大禅寺十八罗汉打了个落花流水。 完全不讲理，几乎是以一种群殴的方式，将十位玄门高手打得个个都挂了彩，弄了个灰头土脸而回。 这事在当时的古武修行界引起过轩然大波，整个玄门十三枝都在声讨。然而到了最后，包括道隐总坛都出了面进行协调，想让大禅寺低头，结果大禅寺也依旧没给面子。 要打便打，大禅寺不怕人多，想要让道歉，给个说法，门都没有。 面对大禅寺一众贼秃的蛮横，以及其强硬态度，各方面势力全都傻眼。最终这件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成为了古武修行界的一段最让人没辙的公案。 而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角，大禅寺本来就历史悠久，素有威名，但自从发生了梅岭雪山那次事件之后，便更加的声名远播了。 所以说对于这么样的一个存在，在古武修行界，假如真没有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情，无论是谁也都不愿主动前去招惹的。 石先生之前迟迟不肯对庞欢动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也是为此。 不过，当这位玄门中的高手，最终确认自己是多想了以后，眼睛里的寒意已然是愈加的浓厚了。 “接下来确实应该给这些嚣张的年轻人一点教训了。”他思量着低语，而后缓缓地举起乌光四溢的短剑，盯着庞欢那张还略显青涩的脸庞，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两个选择……” 第078章：石化 石先生盯着庞欢，扬起下巴，眼神睥睨，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废修为，第二我帮你废！” “没有第三吗？” 庞欢冷笑。这位张嘴闭嘴，就直接把人家给废了，你谁啊，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嘴好贱！”石先生很不喜欢庞欢的态度，觉得年轻人就是轻佻，冷然淡语之间，身上携带着的气势也骤然暴涨。 “这话不本是我应该说的吗，怎么倒让他抢了先？”听到对方说自己嘴贱，庞欢哭笑不得。 然而接下来，他忽然神色大变。 就在一瞬间，石先生已然剑指庞欢，并以石先生为中心，一种让人心悸的狂暴压力从无到有，蓦地朝着四方席卷。 庞欢首当其冲，心头忍不住颤栗，竟产生出一种已经被洪荒猛兽紧紧盯住的恐怖感觉。 “这就是“势”吗？好强，果真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顶着强大的无形无质的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压力，他紧绷心神，直视对方眼眸。 “快扶我一下，我有些喘不上来气！”线绳乍然崩断，手里的念珠“哗啦啦”散落一地，那位年老的时髦女居士满脸恐惧，一只手摁住胸膛，仓皇朝着身边的人求助。 然而，她身边那个身穿唐装的老者更是不堪，就在她求助之时，早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不起，我的腿好软，不听使唤……” 不仅是他，当石先生扬起剑式的一刹那，很多人都双股战战，有着艰于呼吸，即将要窒息般的惊怖感觉。 尤其是距离石先生最近的吴文豪，体会最深。本来还好好的，可是倏然间，他就觉得自己好象遭受了野牛的冲击，整个胸臆被压榨的几乎缩为一团，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而他的身躯更是宛若被牵拉的木偶，想停都停不下来，只能踉踉跄跄不住退却。 最终，他双腿无力，惊恐交加的跌了个仰面朝天。 “姐，我的心好慌，腿也好软，就要站不住了！”小萝莉显然和其他人一样，也受到了波及。 谭娆娆面色惊慌，紧紧咬着红唇，一把将妹妹扯了过去，搂住就往后跑，尽可能和庞欢拉开了距离。 “姐，姓石的老东西好凶，庞欢哥哥这次恐怕要吃亏了。”谭莉莉低语，小脸蛋惨白。 她虽然小，但很聪慧，知道自己所遭受到的压力来自于哪里。平白受欺负，她无疑很气愤。另外，又见到石先生一直针对庞欢，而她对庞欢至始至终都有好感，再加上庞欢和她姐姐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把庞欢视为了自己人。所以，对于石先生，她就越瞅越觉得讨厌，乃至于到了这时候，连说话都变得很不客气起来。 谭娆娆担心惹祸上身，赶紧将她的小嘴捂住，不过心里也同样叹息，觉得庞欢这一次面对危机真的无解了。 “Shit！这是闹的那般，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从来也没有向着不相干的人下跪的道理！”寇谦辅两条腿哆哆嗦嗦，面色决绝，即不肯退，也不肯跪。 离他很近的那位好似健美先生般的男人，同样是倔强的硬扛石先生散播出来的“势”，也不肯坏了男儿本色。 “诶我去，剑道大师，我明白了，您这是要变相的收我为徒啊？师傅……”那位油头粉面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穿着夸张的纨绔公子哥，倒是十分干脆的听从了自己身体的召唤，“咕咚”跪了下去，直接就叩头。 “……”一些人无语。 对于周围人等的各种变化，石先生仿若未见，似乎眼睛里此时只有庞欢。 当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在他营造出的“势”中，除了表情凝重之外，竟然还能站得住跟脚，他不禁轻轻“咦”了一声，颇为觉得有一点意外，不过，随后就又露出了冷笑。 “稍强一点的蝼蚁而已，也敢冒犯天龙的尊严，哼，看剑！” 低语一声，他脚下发力，果断出手。 快，真快！ 恰似一位剑仙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神通一般，十几米的距离一掠而过，石先生威风凛凛，眨眼间就冲到了庞欢面前不远。 他那把乌光闪闪的短剑，也如流星划过天空似的，沿着独有的轨迹，朝着庞欢疾刺。 这一剑毫无花哨可言，朴实无华，非常直接。 简简单单就那么一剑刺来，却自有一种让人躲无所躲藏无所藏静等着被洞穿的可怖威压。 而且，这一剑上所携带着的“势”，简直狂暴的如同裂岸惊涛一般，完全让人生不出任何想要抵御的心思。 “好强，真的好强！”面对如此狂野一剑，庞欢凛然，不得不竭尽所能的认真应对。 他表情严肃，神色冷冽，浑身散发出一种空灵的气质。 此时此刻，他的一双眼睛就如同高速摄像机的镜头，正在极力的捕捉那一剑的运行轨迹。 而他那一直被道韵所沐浴大脑，更是犹如一台强大的计算机，每当眼睛捕捉并反馈过来信号的时候，都能积极的进行同步分析和整理。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快如闪电的一剑，在他的眼中竟然逐渐被放慢了速度。 这种情形就像被高速摄像进行了慢处理似的。 然而，这一剑在庞欢眼中看似慢了下来，可不知为何，他偏就觉得无法躲开。 这完全是一种直觉，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 乌光冷冽，在虚空中绽放，看似无可抵御的这一剑最终直取庞欢的丹田。 正如之前石先生自己所说，如果庞欢不自废修为，那么他就帮着代劳。 这一剑选择的部位或许并不致命，但这绝不代表石先生有多善良。 这一剑如若真刺实了，那便意味着庞欢苦练十多年的古武修为立刻将化为虚有，即便是活下来，也是成为了没用的残废。这对于一个古武修炼者来说，简直要比杀了他还残酷。 旁边的围观者，虽然眼睛都有些跟不上这一剑的节奏，但值此之际，大家心里几乎不约而同闪过一样的念头：“玩完，年轻人这下要悲剧了。” 小萝莉面色惨然，心说果然。 谭娆娆则暗自一叹，忍不住唏嘘，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动着庞欢中剑倒下的画面。 至于像吴文豪等人，则是兴奋得一个个双眼放光，如果不是嘴巴不赶趟儿，只怕早就欢声雷动了。 尤其是躺在地上的吴文豪本人，大背头凌乱，金丝眼镜也差一点从鼻梁上掉了下来，尽管很狼狈，但一颗心却早已变得火热，暗地里叫咬牙：“扎死你个小王八蛋！” “终究是不堪一击啊！” 和内心火热的吴文豪不一样，此时的石先生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在他的潜意识里，像庞欢这样的小家伙，本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即便躲不过自己的全力一剑，也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虽然眼看即将要达到预想的结果，但他不仅没觉得有多么大的成就感，相反倒是有一点失落。 然而，就在那把短剑眼看快要刺中庞欢的时候，他却莫名感到自己的头非常突兀的一痛。 这痛来的极其突然，非常剧烈，剧烈到瞬间便让他眼前发黑，脑袋好像要裂开。 “嗷！” 猝不及防之下，他忍耐不住，发出一声凄惨的咆哮，猛然抱着头，“咕咚”一声仆倒，连短剑都扔了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登时全部石化、傻眼。 第079章：四品武者 此前，石先生以一副睥睨姿态霸气出手，使出的那一剑惊艳无匹，好似择人而噬的灵蛇一般倏然而至，直让人目不暇给。 无论是小萝莉还是谭娆娆，甚至是寇谦辅等人，眼睁睁瞅着庞欢被剑光笼罩，似乎陷入到绝境之中，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心也都跟着悬了起来。 然而像吴文豪和那些保安，以及一些心理阴暗的旁观者，则是一脸的兴奋和期盼。 他们一个个全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马上血溅当场。 但现在，无论是替庞欢担心的，还是心怀叵测看热闹的，猝然之间，发现那位原本还很拉风颇有某种无敌之姿的石先生，竟然抱着脑袋，忽然在一声惨呺中，狼狈不堪地倒了下去，满地打滚，禁不住全都怔住了。 大家呆愣愣，大眼瞪小眼，袒露着茫然的神色。 “什么情况？” “这是犯了羊癫疯吗？” “石先生咋的了？” “好好的，为何说倒就倒了？” “说好的威猛霸气，怎么转眼就马失前蹄？” “在场谁是医生，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这位心绞痛犯了？” “少扯犊子，你家心绞痛犯了会这样！” “不是心绞痛，多半是肾结石，你瞅瞅疼的那样。” “更不靠谱，谁腰子疼还抱脑袋……” …… “玛德，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吴文豪和大家一样，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心里塞满疑惑。 他很想问问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事情有了如此戏剧性的神转折。 可是还没等他将眼睛从现场移开，就见突发意外的石先生已经完全陷入到了悲剧之中。 “啊……” 这可不是猝然倒地的石先生最先前的那一声咆哮，而是他耐不住痛苦的折磨，再次疼得扯出了长音。 然后…… 还没等到长音消散，一只大脚就毫不客气地踹在了他的裤裆上。 “咣！” 这声音有点沉闷，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石先生立刻不叫了。他努目，憋气，腮帮子鼓鼓着，原本抱着脑袋的双手，也如会变戏法似的，倏然更换了位置，直接出现在裤裆那地儿，死死地捂住了命根子。 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嘴角几乎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得多疼啊！姐，你说那蛋碎了吗？”小萝莉眼神也有点发直，在那低声嘀咕。 “碎了吧！”谭娆娆正失神，顺口答了一句，不过，跟着便醒悟，圆睁杏目，照着小萝莉的脑袋敲了又敲，怒道：“一个小女孩，口无遮拦，看我不修理你？” “还真是的，打哪不好，竟然直接朝那下手了。”敲打小妹的时候，谭娆娆脸色微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姐，别敲了，再敲就错过了精彩！”小萝莉该关注关注，始终目不旁移，一边不住拿小手抵御，一边弱弱的提醒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很不屑：“姐姐就是爱立牌坊。这有什么啊，你在美洲的时候，不也干了和庞欢哥哥同样的事吗？只不过你那时候是踢，而庞欢哥哥这时候则是直接拿脚踹而已。” “错过了就错过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嗯？精彩！”谭娆娆原本貌似被气到了，可听到提醒，还是缓过神来，赶紧放过了小萝莉，急巴巴朝着庞欢那边望了过去。 “想废我，就先得有被我废的觉悟！”此时的庞欢，正一边低语，一边狠劲儿践踏着石先生。 “咣咣咣……”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大脚一水儿的往石先生身上招呼。 “喀吧……喀吧！”石先生的胳膊腿以及肋条骨，也一水儿折断。 暴踹了一阵儿之后，石先生脑袋倒是不再疼了，但其它地方已然疼的全面开花。 现在的他，或许称不上全身粉末性骨折，可该折的地方还是折的一根不少。 眼见着这位刚才还牛逼啦讧，对自己又是呵斥，又是嚷着要废掉的用剑大高手，此时已经像一滩大便似的，几乎糊在了地面上，庞欢终于满意的拍了拍手，高抬腿，轻落足，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守候了起来。 虽然出了一口恶气，彻底摧残了敌人，但他却没有太多喜色，相反的倒是面色苍白，显得很疲惫。 “老天爷瞎了眼啊，竟然让你走了这样的狗屎运！” 石先生全身多处骨折，却没有休克，他面露凄惨的笑容，弱弱地朝着庞欢慨叹道：“要不是我突然莫名其妙头痛，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该是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仍是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手段。 事实上也难怪，虽说他武力惊人，甚至于拥有了剑势，古武修为已经达到了地级，但他却并不擅长精神作战。 尽管他以前也曾听过，传说这世间偶然会有一些很可怕的人，天赋异禀，拥有着强悍的精神力，不仅感知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而且在某些争斗中，还能够将精神力凝结成武器来攻击对手。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在现实中，对于这样的人，他倒是一个也没有遇到过。 所以，对于所谓的精神攻击，他历来都很不以为然，认为那都是人云亦云，当不得真。哪怕是到了眼下，他也仍是将自己的遭遇划分到了坏运气上。 “走了狗屎运？这还……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对于石先生关于所谓运气的说法，庞欢表面上不置可否，不过，在心里倒是着实将石先生鄙视了一番。 也难怪他这样，事实上之所以能够一举摆平石先生，他依靠的可绝不是运气，而是实实在在的底牌。 当时石先生来势汹汹，明眼人只要一瞅，就知道这位绝对是毁人来了。 庞欢自是也看得出。虽然经过了连番苦战，他恨不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但在如此的紧要关头，他当然不会任由宰割。而且，他也心知肚明，尽管很疲惫，可这并不代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最起码还有着二十四处腧府的灵气可动用。 但灵气属实是太金贵了，要知道足足努力了那么多年，他才堪堪攒足了三十六处腧府。 刚才为了救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去了十二处腧府的灵气。这的确让他很肉疼，可那是省不了的。灵气再金贵，还能金贵过众多人命吗？ 然而现在若说只为了对付一个人，哪怕是像石先生这样的大高手，直接就牺牲掉剩下的所有灵气，那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可是，既然舍不得灵气，为了保全自己，那终归还得拿出另外的手段来。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张底牌。 对于精神力的掌控，经过这些年的修炼，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掌控经验。而这次眼看着石先生那一剑即将要刺到自己的时候，他便再无保留，瞬间将原本就高度凝集起来的精神力，分出大部分，强行化形成为一把精神刺，抓住石先生丝毫没有预防的机会，一下子就成功侵入到了对手的脑海里。 这事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却是极为可怕的。以他目前的能力，也就仅能做到一次攻击而已。而且这一次之后便会让他有着一种精神力近乎枯竭的感觉，无论身心全都会变得疲惫不堪。 尽管付出很昂贵，可今天毕竟还是在最终的时候制住了石先生的，所以对于他来说，自己的这张底牌能够显现出如此的威力，心里在小得意的同时，还是蛮有一种成就感的。 不过，作为维系自身安全的底牌之一，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觉得石先生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很好笑，他也绝对不会更正。 故而，在石先生说完之后，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你也挺不错，都这样了还能说话。” “年轻人，有种就打死我，否则我此仇必报！”石先生的笑容淡去，眼睛里的杀意浓的化不开。 “最恨嘴硬的死鸭子！”庞欢不屑。 他蹲下身子，冷漠地瞅着石先生：“你是真蠢还是装糊涂，知不知道华夏国早在八十年前便修正了《人身防卫法案》，并已经明文作出规定，如有主动和协助挑衅他人，且造成他人安全受到威胁者，一经调查核实，无论死伤都将不受任何的法律保护。” “你要想清楚，如果现在真把我惹毛了，你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说完之后，嘴角勾起，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石先生。 “难道你还真敢杀了我？”石先生一字眉微耸，冷笑。 庞欢拍了拍他的三角脸，叹道：“石先生，其实你是不知道，我这人整天都跟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混在一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对自己的控制能力，说实话，真是不怎么样的。你可千万别再拿这样的话刺激我，否则，就算你很有来头，背景也很深厚，估计也会后悔的。” 一席话刚刚说完，庞欢便在石先生的一侧鬓角上随手扯下来一把压耳毫毛。 “啊！” 石先生惨叫一声，跟着怒目圆睁，恨恨道：“你敢这么对我，将来一定会很惨！” 庞欢将那一把毛送到唇边，“噗”的一下吹散，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能多惨？再惨也是将来的事。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之前连你的骨头我都打断了不少，还会在乎多扯你一把毫毛吗？” “喔，现在还有人戴这东西，有点意思。”庞欢无意中看到了石先生的那个银扳指，竟眼前一亮，也不理会其他，直接就给撸了下来。 “还给我，要不然谁都保不了你！”石先生有点捉急，厉声说。 庞欢对于这样的威胁早有了免疫力，也不理他，好奇地将银扳指拿到了眼前，仔细看了看。 “四品武者石朝先！”扳指外面阳刻着一枚星辰，可是在里面，却阴刻着这样一行小字。 庞欢瞅着石先生：“原来你叫石朝先？” “是又怎样？”石先生愤怒，眼睛里仿佛在喷火。 此时，即使是旁人也都能看得出来，他确实恼怒到了极点，如若不是身体的情况非常糟糕，容不得他随心所欲，只怕早就暴起，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撕成一片一片的了。 庞欢仿若未闻，丝毫没有理会石先生的反应，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四品武者，这是几个意思？” 石先生的颈骨尚是完好，以至于能够让他瞬间扭过了头。然而，这一副死也不说的硬汉形象，落到了别人的眼中却完全是意境大跌，直觉此时的他简直就如同一个负气的孩子。 庞欢微微一笑，主动将石先生的头又搬了回来，朝向自己，哂道：“别这么小气，好好的回答我，大不了等会儿我把扳指再还给你就是了。” “信你才怪？”石先生又在不觉间演绎了一把孩子气，惹得庞欢莞尔。 “真想弄死你啊！”看到了庞欢那可恶的笑容，石先生忍不住腹诽。 这次他倒没有再充当硬汉，而是冷笑着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我一直求知欲挺强。” 庞欢摆弄着银扳指，边回答，边漫不经心扫了眼正在小声拨打通讯器的吴文豪。 自从石先生跳出来冒泡，一直到被打得瘫软到地面上，庞欢其实始终都散播出神识，笼罩住吴文豪那一干人等。 即便是在之后和石先生的交谈中，他也仍然没有放松过监控。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看似告一段落，但必定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他也很想看一看，对方剩下的那些人，接下来会怎么样的对付自己。 果然，他注意到，那个留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家伙，正趁着自己和石先生说话的档口，偷偷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满脸怒色，着急忙慌的开始通话。 他不动声色，继续保留神识，予以关注，但扫视的目光却已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接着之前的话茬，对着石先生悠然道：“说吧，四品武者，到底代表着什么，是你的身份吗？” 第080章：记者很愤怒 对于吴文豪来说，自从进入到了咖啡厅，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简直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他实在没有预料到，今天来搞事的这个年轻人会如此难缠，不仅将两位出来维护秩序的战神二代先后打残，其中一位甚至还自爆掉，而且连一向以高人自居的石先生，最终竟也被其镇压，落得了个如同落水狗一样的下场。 怎么办？ 如果今天的事不能很好的解决，莫说被扶正到总经理的位置，只怕他日后连在吴家立足的机会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真急眼了，幸好，这时候旁边一个保安倒在无意中给他提了个醒。 “卧槽！能把石先生拾掇成这样，这小子简直比警匪片里的那些黑老大还狠！”那个保安目睹了石先生的凄惨遭遇后，真心恐惧，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吴文豪听到“警匪”两个字，心中忽然的灵光一闪：“尼玛，老子家大业大，以前太自负，一个人横行惯了，遇到了事首先便想着自己解决，竟然都忘了还有找警察叔叔这玛事！” 他掏出通讯器，想了一下，便拨打了一个号码。 通讯器接通了之后，对面不出意外的传过来朗朗的说话声：“呵呵呵，吴副总，你今天怎这么得闲，想起老弟来啦？” “少废话，诸葛俊逸，你赶紧带人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人闹事。”吴文豪此刻心急火燎，哪有心情扯闲篇，直接省略了寒暄。 “有人闹事！” 对面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吴副总，别开玩笑了，帝豪是什么样的地方啊，谁敢在那里闹事？” “我……” 吴文豪察觉到对方迟疑，刚想爆粗口，说声我开你大爷的玩笑，可随即便意识到，接下来还要请人家帮忙，于是赶紧刹口，拿捏好语气，哀声说道：“老弟啊老弟，你就别不信啦，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东城这一片归你管，你就别跟哥哥我扯皮了，赶紧带人操家伙过来吧！” “我嚓，真事啊！” 对方显然意识到吴文豪不似在开玩笑，虽然仍然透着疑惑，但还是应承了说道：“好的，吴副总，你等着，兄弟我立刻就带人去。嚓，我倒要看看，敢在帝豪闹事，究竟是哪方神圣？” 挂断了通讯器，吴文豪多少稳当了些。 他知道，诸葛俊逸所在的东城警局，离着帝豪并不太远，如果诸葛俊逸肯实打实过来的话，估计几分钟便到了。 “小王八蛋，别看你能打，但在枪子面前，你一样不够看！”他心里恨恨地嘀咕着，移动目光，想重新锁定闹事的那个年轻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咖啡厅门口却发生了一阵骚乱。 “人呐，在哪儿？”有人在大声询问。 “哦，诸葛俊逸来的够快的哈！”吴文豪精神一振，虽说也有点感到奇怪，但还是赶紧循声望了过去。 尽管觉得不太现实，刚撂下通话，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到。可出于期盼，他仍希望是那位诸葛俊逸长了飞毛腿，带人到了。怎知看过去之后，奇迹却并没有出现，他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我们是东城救护中心的，接到了一个自称为吴情的通知，说这里有人受伤了。请问，现在伤者在哪儿？”一群携带着担架的白大褂在咖啡厅门口闪亮登场，其中为首的一边往里面张望，一边陈述此行的目的。 “行啊吴情，脑袋瓜里并非全是铁渣，竟然连这都想到了，比特么那些白吃饱的保安强多了。” 吴文豪听明白了，原来是吴情通知人家来的，便在心里暗赞一声，随后立马现身主持，手一扬，连连点指，大声说道：“那里，那里，还有那里。你们赶紧过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尤其是那一位，你们千万小心，他可是京城庄家的大少爷，命金贵着呢，你们下手一定要轻点！” 虽然他很恼怒，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庄挺率先惹出来的，但也是实在没办法，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谁让人家的背景厚重呢？就算他心里再不舒服，恨不得将这位庄大少立马给千刀万剐了，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 “让让，诶，我说，请让一让，这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啊！”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咖啡厅门口结果又来了一帮人。 这些人丝毫没有理会那些白大褂，径直冲了进来，纷纷争先恐后的举起照相机，“啪啪”的开始拍照。 “你们是什么人，都想干嘛？”吴文豪有点发懵，但潜意识里意识到不好，本能冲了过去，朝着这些人嘶吼。 “对不起，请靠点边，不要妨碍新闻自由好不好！”不经意间，他挡了某人的拍照，立刻被人家不耐烦的扒拉到了一边。 “自由个你大爷！” 吴文豪气急败坏，终于想也不想爆了个粗口。 到了这时候，他即使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后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怎么回事，我并没有通知新闻记者啊，难道又是吴情？”他阴沉着脸，心中猜测不定，原先对吴情那一丁点的欣赏也随之消散：“该死，到底是个秀逗的机器人，不知道这事不能捅大吗？” 本来，他已经通知了诸葛俊逸，希望在其帮助之下，能将今天的事情按下，避免事态扩大化。 然而，让他有些乱了阵脚的是，新闻记者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介入了。而有了这帮人的参与，也就代表着整个事件即将脱离他的可控范围。 若真如此，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必将插手，一旦弄清整个事件，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会对他产生信任危机。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机会，眼瞅着总经理的位置唾手可得，如果仅为了今天的事情，而导致我的能力被那些老家伙们所质疑的话，那我日后在家族中的前途，可就真没什么指望了。”想到这里，他确确实实是有些怕了。 “你们都像呆头鹅似的傻愣着干什么，当自己是电线杆子吗？玛德，还不赶紧将这些无关的人给老子清理出去啊！”情急之下，他朝着那些保安猛挥手。 嗓门挺大，多数五大三粗的保安们纷纷激灵灵回过神，随即如同炸毛般，立刻朝着拍照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但其中也有个别的保安显得很有主见，听是听到了，却没有动弹，并且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样好吗？” “记者可是具有采访权的！” “事要闹大！” “我们不会受到牵连吧？” …… 发现自己的话不太好使，吴文豪当即大怒，朝着仍是踌躇的那些保安吼道：“都特么少在那胡说八道，赶紧过去帮忙，出了事，大不了我顶着。如果有谁再敢磨磨蹭蹭，我特么就剥了你的皮！” 由于过分激动，他那原先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经过之前的事情，本来就有些散乱，此时更变得不堪了，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对不起了各位，你们也都看到了，有个极度危险的疯子在这里搞事，为了您自身的安全，请暂时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出现了任何问题，我们帝豪可概不负责！”适当的表面流程还是得做的，当他吩咐完保安后，立马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朝着开始被保安“请”出去的那些人说着。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强制，这是独裁，干预新闻自由那可是违法的！” “我是《东城晚报》的记者，你们如此粗暴，当心今晚上头条！” “不要阻止我的采访，否则《东城曝事》栏目组，必将披露你们这样的恶劣行为！” “《浦江访谈》坚决抗议你们的行为！” “我们《热门焦点》也抗议！” “《小梁说事》也抗议！” “抗议！” “哎呦，卧槽，敢打人……” “给我干！” …… 面对一众保安蛮横的驱赶，记者们不干了，全都纷纷拒绝。刹那间，两个阵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冲突，争吵和谩骂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更有甚者已然在推搡之间，升级到了大打出手。 发现场面渐渐失控，吴文豪大汗，可事到如今，为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前程，他也只得硬着脑瓜皮死扛下去。 “一个也别落下，将这些闲杂人等全都赶出去！”他满脑门黑线，果断露出了狰狞，拿下眼镜，一边擦，一边翻愣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嘶吼。 “哎呀我嚓，还果然有骚乱诶！” 忽然，随着电梯一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冲了出来，为首的警官见到咖啡厅门口乱糟糟的情形，禁不住低语了一声，随即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朝身后招了招手：“准备控制局面，进行实地戒严！” “队长，有点不对劲儿，你看，发生冲突的好像是一些记者和保安。”有警员提醒。 带队的警官正是诸葛俊逸，他三十多岁，脸颊宽阔，浓眉重眼，很有点男人味。 当经人提醒，他也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便在“嗯”了一声之后，寒着脸带人朝着咖啡厅里面走去。 “太好了，诸葛老弟，你总算来了！”头发散乱的吴文豪一眼看到了诸葛俊逸，仿佛如溺水者抓到了游泳圈，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 完全不再顾及自身形象，他三步并作两步，撒丫子迎了过去，依旧没有做任何的寒暄，面向诸葛俊逸，直接就说道：“赶紧控制一下局面，别让这些新闻记者介入。” 诸葛俊逸也算是世故场上的老油条，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过，却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为难的皱了皱眉，叹道：“这么多的记者在现场，事情可真有点不太好办啊……” “老弟啊，你就别拿捏了，再不好办，你也得帮我把场合给圆了，大不了我记着你的人情，日后找机会翻着倍的还你好了！”吴文豪虽然整体做人能力一般，却也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人家这是在卖关子。然而形势比人强，就算知道，此时此景，也不由得他不往人家的坑里面跳。 诸葛俊逸瞅了瞅宛若火疗屁股一般的吴文豪，眼角跳了跳，情不自禁暗道：“嚓，早些年干嘛去了？牛逼哄哄的，不是总对老子带搭不理的吗，现在知道求人啦！” 尽管鄙视对方，可他也很有分寸，知道适可而止，点到就行，绝对不能做得过火，当下连忙点头，并且说道：“吴副总言重了，咱们之间还用说那些做什么，既然兄弟已经到了，你现在就瞧好吧。” “弟兄们，将这些妨碍公务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有不听劝告者，直接拿下带回警局！”他故意将声音提高，看似在做任务分派，实际上也是对那些记者予以了警告。 果然，还没等他的话音落地，有些胆小的记者便主动闪到了一旁，唯恐被抓了典型，但也有不肯配合的。 “你们警察不能这样，不能干涉我们的新闻采访！” “警察了不起吗，再动我一下，我立刻将你们的粗暴行为曝光！” “警察还是土匪啊，放开我的照相机！” “你干你们的，我干我的，谁也甭想干涉我！” …… 有些记者很愤怒，不肯罢休。 不过，在诸葛俊逸带来的这些警员中，真正的人类只是少数，大多却为正在服役的机器战警。 这些机器战警也是特殊用途机器人中的一种，虽然战力比不上战神机器人，但也同样是力大无穷，另外在执行命令上，绝对是一丝不苟。 所以，在诸葛俊逸还没下达新的命令之前，那些不肯配合的记者，尽管不甘心，纷纷抵制，可最终还是被死板的机器战警给驱逐出了咖啡厅。 “对不起了各位，作为人民的公仆，执行公务本当鞠躬尽瘁，面面兼顾，然而，具体情况依然要具体分析，眼下为了把事情搞清楚，难不得会有得罪之处，希望各位能够予以配合和理解。”诸葛俊逸眼见自己的命令得到了切实的执行，心里不禁泛起了得意，可作为**的公务人员，归根到底仍得讲究点形象，哪怕明知道某些小鱼小虾，无论怎么折腾，可能根本就翻不起大浪，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第081章：警告 “观众朋友们，我是《东城曝事》的记者阳辉。今天中午，我们接到举报，有位名叫庞欢的无辜市民，在帝豪国际餐饮娱乐休闲中心遭受了不公平待遇。为了查清事实真相，我们已经赶赴现场，现在正为您进行直播……”诸葛俊逸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曾想他的话音还没落地，便有一位留着短发长得很精明的女记者，娴熟的抓起了话筒，开始对着直播摄像镜头进行讲话。 “我嚓，这么快就来上眼药？”诸葛俊逸的脸皮抖了抖。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真的进行了新闻现场的直播，就算他带来了再多的警力，也都没法再去阻止人家进行采访了。 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警察，正儿八经代表着**形象，而关注直播的却是成千上万的华夏纳税人。他再霸道，再独断，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在万千的华夏公民的关注中，对记者的采访，直接进行蛮横的干涉。否则，那将会有辱新闻自由的大政方针，从而导致**公平、公正、公开形象的丧失。至于到了最后，几可肯定的是，他也必定会受到调查，若是弄不好的话，背不住还会被某些政客拿出来，充当了平息事件的替罪羊。 “尼玛，来这一手！”看到那位名叫阳辉的女记者的做法，吴文豪更有些发懵，一颗心也直往下沉，感觉这下算是彻底捅了篓子。 “完了……完了，一旦进行了新闻直播，不用合计，必会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真要那样，若是还指望能瞒住琼岛上那些鬼精鬼灵的老家伙们，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有些抓狂的想着，眼珠子都充血了。 知道刻不容缓，他猛地一咬牙，将心一横，豁出去了。 一把扯住了诸葛俊逸的胳膊，他悄然说道：“诸葛老弟，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能比我还有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能帮我将这些记者彻底摆平，把特么该死的新闻直播直接扼杀在摇篮里，除了之前许诺还你的人情之外，我再给你一千万华夏币，作为酬谢！” “一千万？”诸葛俊逸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颤了又颤。 “还真是大手笔，不吃不喝，不找小娘们，得够老子赚好几年的了！”他心里琢磨着，没有答应，而是使劲的抖了抖胳膊，同样轻声苦笑道：“吴副总，你这是干嘛，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以怀疑你是在贿赂**公务人员吗？” 说着，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新闻记者身上，他朝那些摄像镜头偷偷努了努嘴。 吴文豪再怎么的也是当了好多年的副总经理，自然不会蠢到家，连这点事都不明白，当下立刻醒悟，知道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于是撒开手。不过，他的眼光倒没舍得离开诸葛俊逸，仍是充满着期盼。 见他还算上道，诸葛俊逸微微点头，心里也开始活动开了。 “观众朋友们，您正在收看的是《热门焦点》，我是记者姚火，现在对您进行现场直播……” “我是小梁，正在帝豪大厦中对您进行新闻播放。今天中午，我们接到信息，一位名叫庞欢的普通市民在这里遭受了……” “我是《没事找事》栏目组的记者花编，正在帝豪里面的废墟中对您直播。天啊，太可怕了，在这里放佛发生了世界大战，满目苍夷，到处都是伤者……” “……《市井大八卦》……我是记者管闲士……直播……” “……直播……” ……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无论大的小的，又蹦出来几家新闻媒体进行了直播，诸葛俊逸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也有点无语。 然而，当眼角余光瞥到吴文豪那种火辣辣的求助眼神，以及之前亲口许诺的那一千万，他的心思禁不住越发活络了起来。 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除了他哥哥的暗中协助之外，与他自身的能力其实也是分不开的。而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又干了好些年，他自然对某些门道早就驾轻就熟。略作沉吟之后，就在几个呼吸间，他便有了应对之道。 “吴副总，你先别急，这些人作为新闻工作者，自然具有采访和实时报道的权利。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干涉不着的。不过，我们作为警务人员，首要的任务便是惩恶扬善，保护市民的安全，而这也同样不是新闻记者能够干涉的。现在请你告诉我，于帝豪内滋事并肆意破坏的人在哪儿?我可以用我的警徽担保，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的不法分子扭曲事实，造谣生事，更不会由其逍遥法外，让您以及您的公司蒙受任何不该有的负面影响！” 说话的过程里，他抑扬顿挫，该大声大声，该低语则低语，在适当的时候还背着那些摄像头，偷偷朝着吴文豪又是眨眼，又是比量手势。 吴文豪迟疑了一下，随即便醒悟，知道诸葛俊逸的意思是，暂且不管别的，先将闹事的人抓起来带走再说。 如此一来，便牢牢的将引发本次事件的源头掌握在了手里，届时那些记者再怎么能闹腾，再怎么现场直播，但缺少当事人的陈述，新闻内容无疑便会显得很苍白，就算直播了出去，能够引起的效应也应该极为有限了。 搞清楚了诸葛俊逸的意图之后，吴文豪大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好多媒体的直播镜头都开了，说不定有多少观众在关注，如今即便想封锁，这消息恐怕也没法完全封锁了，可若是为了尽可能缩减事态的扩大化，诸葛俊逸的做法终究还是可行的。 “嗯？……卧槽，这特么也行！”然而，当他相当配合的移动目光，锁定并想指认那个让他痛恨得几乎要疯掉的年轻人的时候，却因自己看到的情况，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惊异的差点把下巴掉到了地上。 原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最先赶过来的白大褂们，竟然已经开始处理伤者了。 “诶，我说你慢着点好不好？病人的伤多重啊，胸骨、膝盖还有肋骨都受了伤，别碰到了，好疼的!”而这个时候的庞欢，却像闲得蛋疼似的，正蹲在石先生身边，离着大老远，扭脸看着碎裂的吧台旁边仍然昏迷的豹九被抬上了担架，煞有介事的指挥着干活的那两名白大褂。 “这一位就不用太小心了，他其实是被吓晕了，怎么抬都行！”指挥完这边，他又顺便提点了一下如何去抬李经理。 “哦，倒是有点像被吓的，要不然也不会大小便失禁……”鼓捣李经理的两个白大褂中，其中有一人嫌弃地嘟囔了一句，随即把脸扭到旁边，狠劲的吸了口气憋住，这才和另一位白大褂，把像没了骨头似的的李经理弄到了担架上。 “喔，此人根本没受伤，一直在装，别看直往担架上爬，估计也是想混个福利，如果担架不够用的话，他就不用抬了，免得浪费医疗资源！”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呲牙咧嘴的杨伟，庞欢立刻很鄙视地说了一句。 之前杨伟自我了断，硬生生用脑袋磕地，的的确确是晕过去了，可毕竟过了好一会儿，再加上又有白大褂的触碰，他便清醒了过来，结果还没等到享受到该有的救助待遇，就听到了这话，顿时憋屈的好悬没背过气去。 然而，自从见识了庞欢的狠辣，他早被吓破了胆，此时虽然感觉庞欢明显在针对自己，但他仍是连个屁也不敢放，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将庞欢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佯装成听不到的样子，看也没敢看庞欢一眼，苦着脸依旧在往担架上爬。 “唉，你们还真是的，竟然直接把吴副总的话当个屁给放了……没听他说过吗，这位可是个大少爷，身子板金贵！喔，这就对了，千万别动他右胳膊，那骨折了。要拽就拽他左胳膊，这结实。”庞欢同样也没有再理会杨伟，而是一脸的认真，离着没多远开始指导起如何搬运庄挺。 一个白大褂非常听话，按着指导，一把操起了庄挺的左胳膊。 “啊！” 谁知庄挺陡然一声剧烈的惨叫，直接就把眼睛睁的多大，怒道：“你特么谁啊，是不是眼瞎，我特么左胳膊是折的好不！” “那你不早说！”虽说是挂着天使的名号，可治病救人还遭到了谩骂，这位白大褂也很不满，立刻嘟囔了一句，放开他左胳膊，不过，却又一把将他的右手给拎了起来。 “啊！” 结果，庄挺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尼玛，我右手也骨折了好不，赶紧滚犊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是和那小子一伙的，故意特么的来折磨我！” “诶，我说那位姓庄的大少爷，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庞欢离着庄挺几米还不到，猛一瞪眼，吓得他赶紧一缩脖子，庞欢这才向那位白大褂努了努嘴，接道：“别愣着了，这位可是京城来的，要是让他不满意，天下虽大，可都不会有你的立锥之地了。” 最后这话，他是故意学着庄挺当初的语气说的。 庄挺听了，当即大怒，不管不顾便嚷嚷道：“吴文豪，你像个撮鸟似的站在那干什么，摆造型吗？之前在你的地盘挨了打也就罢了，难道现在你还想看我被活活气死吗？” 他别的能耐没有，就是眼睛比较贼。当清醒过来之后，他早已经看到了那个虽然有些散乱但依然醒目的大背头，以及大背头旁边的高级警官，知道应该全是自己这边的人，心里顿时来了仰仗，再没什么顾忌，直接扯开嗓子便喊了起来。 吴文豪其实瞅见这个惹祸精，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碍于相识多年，另外也有点忌惮他的身份，尽管肺都要憋爆炸了，可也知道如今由不得自己发火。 硬生生把满肚子的怨气压了压，吴文豪一言不发，朝着诸葛俊逸招呼一声，满脸晦气的带着人走了过来。 “诶，医生，求求你手轻些行吗，要说伤最重的，就是这一位了。他可差一点就成粉末样骨折了，你这么用力，难道就不怕他真散了架啊？”庞欢似乎对逐渐走来的吴文豪等人毫无察觉，依旧蹲在原处，很敬业的指导着白大褂们往担架上移动石先生。 “猫哭耗子假慈悲，把扳指还给我！”石先生根本不理会庞欢的所谓好心，任凭自己在被移动的时候，疼得冷汗长淌，直犯哆嗦，但即便如此，却怎的也没有忘记他的那枚银扳指。 然而，那枚银扳指早就被庞欢收了起来。他倒并非刻意贪图人家的东西，而是觉得这枚银扳指非常不一般，很想带回去找些资料查一查，研究研究，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来历。 之前石先生死活都不肯说出银扳指到底代表着什么，那他就自己查找答案好了。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执着，其实也是为了将来着想。他早就意识到，即便今天闯过了眼前这关，这位石先生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须要有所准备，好好查一下对方的来历。至于查找的突破口，毫无疑问的便得落在了这枚银扳指上。 “什么扳指，我可没看到！”石先生不肯放弃，庞欢同样也是一脸的茫然，死活不承认。 “哎呦喂，无论抬哪个，你都嘚啵嘚，嘚啵嘚，还在旁边一个劲儿指手划脚，又是这，又是那，就好像没什么是你不明白似的。我说，你到底是谁啊你？”好歹总算把石先生弄到了担架上，那个曾被庄挺好个呵斥的白大褂，有点憋屈，趁着还没走便问庞欢。 庞欢瞥见吴文豪和那些警察已经到了跟前，便悠然站了起来，摸了摸鼻子，随口答道：“我啊，我当然是一个崇尚公益乐于助人的好市民了。”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真的假的啊，崇尚公益，下手还这么狠?” “我特么要吐！” “可够厚黑的哈！” “阿弥陀佛，这年轻人叫什么来着，似乎与我佛有缘，需要点化啊……” …… 有人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庞欢哥哥可真行，就这么明目张胆往脸上贴金。”小萝莉谭莉莉大眼亮晶晶，小脸蛋笑意盈盈，话语虽然略带贬义，但蕴藏在里面的却是挡不住的欣赏。 “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谭娆娆望着庞欢，想起自己念小学时，被某个会跳级的家伙，诬陷成抄袭者的那一幕，脑门又开始出现黑线。 “这个庞欢怎么会这样的镇静，难道还有后手？”那位体型健硕，犹如健美先生一般的男人，低语中做出了一幅沉思者的姿态。 寇谦辅再次听人提起庞欢两个字，此时倒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边悄悄播打着通讯器，一边瞄着庞欢本人。 “你叫庞欢！”来到跟前之后，不等吴文豪说话，诸葛俊逸已是率先开了口。 在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对今天的事情做了大致了解，所以，也知道了庞欢的姓名。 庞欢打量了一下诸葛俊逸，点了点头：“嗯，我就是庞欢，这位警官……”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有权在受审时请律师在一旁咨询。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法庭会为你免费提供律师。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没等庞欢说完，诸葛俊逸已然突兀地宣读起米兰达警告，而当结束之后，果断朝着随行的机器战警打了个逮捕的手势：“把这个涉嫌爆炸恐怖袭击的嫌疑人铐起来，马上带回警察局！” 第082章：金牌大律师 “等等！” 不待机器战警动手，庞欢抢先退了一步：“警官，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武断了，最起码也得容我说两句吧！” 说话中，庞欢已然迅速高举双手，做出无危险的姿态。 “注意，嫌疑犯想袭警……”对于现场情况的把握，诸葛俊逸确实很老辣，庞欢刚一动弹，他立马就给安排出一个罪名来，结果，话还没说完，却见人家竟然摆出了这样的姿势，禁不住愕然住口。 “各位新闻记者，我是庞欢，也就是给你们提供信息的那个饱受不公平待遇的人。现在我有事情想向大家宣布……”对于诸葛俊逸的小心思，庞欢没功夫搭理，趁着这个节骨眼，他声如炸雷，朝着那些跟过来的记者们猛喊。 “喔，他就是庞欢，新闻信息提供者，赶紧过去！” “各位观众，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当事人，先听听他怎么说……” “这位就是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他名叫庞欢，是个非常阳光的小伙子。观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见证事情的真相……” “……我们来采访一下庞欢……” …… 呼啦一下，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到场的各个大小媒体，纷纷将摄像镜头对准了庞欢，包括诸葛俊逸以及吴文豪等人也都被笼罩其内。 “这回可惨了，啊……”吴文豪暗自一阵哀嚎。 他眼睛通红，散乱着大背头，左看看，右瞧瞧，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是心乱如麻。 诸葛俊逸的脸也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会这么狡猾，能够在稍纵即逝的时间里，一下子就抓住了新闻直播这根救命稻草，瞬间将他的计划打乱。 有了新闻记者的参与，庞欢心思更加笃定。他知道所谓的爆炸恐怖袭击，一定是诸葛俊逸想拿来说事的借口。如果不把这个借口破除，今天想要摆脱麻烦，恐怕是不可能。 借势到场媒体的威慑，他不慌不忙地朝着诸葛俊逸问道：“警官，你指证我进行什么恐怖袭击，可有证据？” “当然有证据！” 事实上，诸葛俊逸还在警察局的时候，便听到了来自于帝豪大楼外面的那一声爆炸。不过当时出于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同时也觉得反正会有手下人前去处理，他就佯装成没听到，心安理得的静等着手下人调查完了前来汇报。 可是，还没等到手下人，却等来了吴文豪的求救电话。当时他并没多想，但当撂下通讯器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那一声爆炸也许和吴文豪求救的事情有所关联。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当他带人着急忙慌来到帝豪之后，先一步赶到停车坪的手下人，刚询问完附近看见爆炸的目击者，记录材料都还没整理完，便看见大领导来了，仓促之下，只能在口头上，简单扼要地向他做了汇报。 而后他又通过吴文豪的介绍，最终才确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尽管他知道，引发爆炸的由头，并不在庞欢身上。可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吴文豪解决事情，总得找个说事的突破口。 另外，现场莅临了这么多的媒体，而通过多家媒体直播，场外关注的人，可能更是不计其数，他再怎么强势，也不愿意冒着会被推到舆论风口浪尖的危险，无缘无故的就把人带走。所以，借着靠近庞欢的当口，他就琢磨开了，打算先用爆炸恐怖袭击这个借口，作为一顶大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暂时唬住庞欢再说。 依着他想来，庞欢应该是一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毛头小子，突然之间，脑袋上被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必定得惊慌失措，而一旦没了主意，那可就随便他怎么拿捏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失算了。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只是简单一段话，以及一个人人都会的动作，便把他既定好的计划打乱。 如今见到庞欢在反问他，而且又被旁边的新闻记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再加上那些对着他的摄像镜头，在嘴硬的同时，他心里也不禁涌起了一丝小忌惮。 不过，他毕竟是官场食物链上的老饕，眨眼的功夫便有了自己的说辞：“我们的警员已经调查得很清楚，正是你往停车坪扔下一枚***，才造成了一台房车烧毁，以及周围很多停放车辆的破坏。现在证据确凿，作为维护治安的警官，我有权提醒你，不要负隅顽抗，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明是那个吴情玩自爆，想要拖着我们大家一起死。如果当时不是庞欢将吴情从大楼里给扔了出去，及时救了我们，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诸葛俊逸本来还想依据调查到的有利于自己的一些情况，避重就轻的硬编出一番理由来，从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某位如同健美先生似的男人的抵制。 小萝莉赞赏地朝着健美先生竖起个大拇指，随即也面对诸葛俊逸，绷着小脸，嗤之以鼻道：“不要脸，当着这么多知情者的面，还敢胡说八道。作为维护治安的警官，你羞不羞？” 这一次谭娆娆非但没有阻止她说话，还在旁边帮腔：“就是，表面上听着好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却是颠倒黑白，好赖不分，这是一个警官该干的事吗？” “就是，就是！” “这位警官，请你事先调查清楚好不好，别一上来就编造理由硬抓人。” “纳税人赋予你的权利是维护正义，不是用来草菅事实，肆意妄为的！” “阿弥陀佛，这位警官你真的调查清楚了吗，如果是顺嘴胡说，将来可是会下拔舌地狱的。” “什么意思嘛，一个华夏高级警官，竟敢混淆事实，难道说是拿了别人的好处，故意的想坑害那个名叫庞欢的小伙子。” …… 很多人议论纷纷，大多都在指责诸葛俊逸行事太草率。 “嚓，行啊小子，竟懂得利用舆论来压制人，我倒是有点小看你了。”诸葛俊逸发现大家的苗头都冲着他来，而庞欢却怡然自得，一副问心无愧且置身事外的模样，禁不住恨恨的暗自嘀咕。 他目光森然，知道民意不可违，尤其是面对那么多的摄像镜头，原先所想好的那一顶大帽子，在这么多现场证人的辩解下，俨然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略作思忖之后，他干脆主动放弃。 盯着庞欢，想起那一千万，他又非常不甘心，脑子飞转，转眼间竟又生一计，暗自朝着一个亲信警员使了个只有两者之间才能明白的暧昧眼色。 那个警员本就距离庞欢较近，会意之后，立马点头，娴熟地将空枪藏匿在手，趁人不注意做足英勇的姿态，突兀的飞身扑向庞欢，大喊道：“各位，嫌疑犯身上有枪，危险啊！” 像这样栽赃陷害的把戏，他以往经常干，可谓驾轻就熟，无论是表演技术，还是操作的火候，以及说话的音色都是非常到位。 然而，这一次很不幸，他碰上了庞欢，碰上了一个能够用神识充当耳目的变态角色。 所以，他这一次只能真的献丑了。 只听“噗通”一声，他扑了个空，几乎成大字型，结结实实糊在了地面上，至于伸出去的那一只手里，赫然还反握着一把手枪。 “咦—” 闪到一旁站定的庞欢，仍然高高举着双手，只不过是一脸的怜惜，他微微俯下了身子，盯着趴在地上的警员，嘴里的语音扯的很长。 “警察先生，几个意思啊，不知道这么砸地上会很疼吗？噢，我明白了，想栽赃是不是！直说好了，作为乐于助人的好市民，我其实很能配合的。”他满脸同情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无疑是在这位因失手而导致一脸懵逼的警员的那颗诚惶诚恐的小心脏上，又完美的补了一刀。 “小子，你是故意……的！”糊在地上的这位憋屈的仰起脸，嘴角挂着血丝，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幽怨。 旁边的诸葛俊逸立刻傻眼。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色开始发青。 在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后悔了。 要知道现在正处于新闻直播中，这位警员的丑态，以及庞欢的话语，能够看到和听到的，可远不止现场的这些人。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心里暗恨这位警员误事，无视瞅向自己的各种异样的眼神，强装淡定地说道：“大家不要被嫌疑犯误导，他真的很危险。请大家现在配合一下，先散开，等我们将他控制住了之后，再让大家来采访。” 事到如今，他只能避重就轻，干脆不提糊在地上的警员是怎么回事，尽可能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庞欢的身上。 当然，在场的谁也都不是蠢蛋，对于他的话根本没几个在意。 其中，那位名叫阳辉的记者率先对着庞欢问道：“庞先生，我是《东城曝事》的记者，据您说，在帝豪这里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请问这不公平待遇，究竟指的是什么？” 经此人一提问，旁边不少话筒也都对准了庞欢，而那些摄像镜头更是如此。 “我是《热门焦点》的记者姚火，请问您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为何会觉得不公平……” “《小梁说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向是讨论社会焦点问题。庞先生，究竟是什么事，让您觉得在帝豪委屈？我们可以向全社会呼吁，替您讨回公道……” “我是管闲士，《市井大八卦》的金牌记者。庞先生，看您一表人才，阳光灿烂，到底是失身了？还是被仙人跳了……” “庞先生，您主动通知了我们《没事找事》栏目组，就应该对我们负责，可不能没事找事，所以请您说说……” 在阳辉之后，又有很多媒体记者，争着抢着对庞欢进行采访。 吴文豪顿时如火上了房子一般的着急，不时的朝着诸葛俊逸递眼色。 诸葛俊逸寒着脸，佯装没看见。 吴文豪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咬牙，一瞪眼，朝着诸葛俊逸陡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千万！”诸葛俊逸当即就明白了这两根指头所代表的含义，于是小心肝控制不住的再一次颤了又颤。 他低头沉吟了一小会儿，最终眼睛里狠戾的神色一闪，拿定了注意。 朝着吴文豪悄然点了点头，接着，他忽然大声断喝道：“全体警员注意了，立刻进行抓捕行动。如果有谁敢妨碍公务，进行阻挠，一并请回到警局喝茶！” 他这回是真下定了决心。 要知道那可是两千万，实打实能够供他吃喝嫖赌抽的真金白银，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即便是他，连工资加外捞，没有十多年的时间，也是攒不到。 不过，尽管他控制不住贪念，硬要铤而走险，可若是能够为自己的行为找得到仰仗，哪怕是贴点边，他也还是要找的。 而以妨碍公务论处，警告那些记者，就是他最后仰仗的一张牌。 虽然这张牌一旦打出来之后，有可能会进一步激怒记者，引发不好的舆论效应，但眼下为了那两千万的报酬，他也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了。 然而，就在一众犹如人形骷髅一般的机械战警听从命令，要强行突破记者圈把庞欢控制并带走的时候，作为命令的颁布者，诸葛俊逸却忽然被一段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所吸引住了。 原来就在诸葛俊逸思量和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庞欢早从兜里掏出一个磁盘，悄悄交给了那个名叫阳辉的记者，委托其当场播放， 阳辉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趁着众多虎视眈眈的同行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犹豫的交给了身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磁盘，快速而娴熟的进行了播放。在一个硕大的虚拟荧屏上，顿时出现了庞欢的身影。 “哦，当事人是来找人的，竟然被拦下了。” “这个男领班也太胡闹了，人家什么都还没干呢，就诬陷人家闹事，这也太不讲理啦！” “咦，这不是咖啡厅的大堂经理李潇洒吗，原来是在他的恳请之下，人家庞欢才进来的！” …… 随着磁盘的播放，逐渐引发出议论的热潮。 “你要干什么？” “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请到警局喝茶！” “你弄疼我了，我要告你！” “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请到警局喝茶！” “野蛮的机器人，你敢撞我……” “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请到警局喝茶！” …… 机器战警可不像诸葛俊逸那么有思维，正当诸多记者被播放的录像所吸引，和其他一些人一样议论纷纷的时候，机器战警已然强行冲入记者圈，开始执行命令，对庞欢要进行抓捕了。 如此一来，便有不少的记者被殃及，不是被碰歪了身子，就是被强硬的扒拉到了一边，更有甚者则直接被撞倒。 受到波及的记者们大怒，纷纷进行声讨。 咖啡厅里经过短暂的平和之后，又将重新面临骚乱。 “Stop,我是大律师，请尊重我当事人的权利。如果你们一意孤行，胆敢侵犯，我必将把你们全部送上法庭！”眼看有机械战警要对庞欢动粗，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中年华侨，举着一个证件，对着诸葛俊逸便是一阵高喊。 诸葛俊逸皱眉，看着来人手里的律师证件，心里嘀咕：“怎么忽然冒出个律师来，还声称庞欢是他的当事人，这下可不好办了。” “先住手！”心里没底，他只好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暂停任务。 “Sorry，我是寇谦辅，宸默的朋友。”来人见到叫停有效，便不再理会诸葛俊逸，而是走到了庞欢身边，简短的进行了自我介绍。 其实，当寇谦辅刚站出来的时候，庞欢也有点被弄糊涂了，心想自己也没雇用什么律师啊，这位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可是，等到寇谦辅自我介绍完了，庞欢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竟然是自己发小的朋友。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虑，感觉事情巧的过分，偷偷瞄了瞄寇谦辅手里的那个大律师证，悄悄问道：“他怎么样，还像以前那么热爱演讲吗？” 寇谦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淡淡答道：“你这是试探我吗，宸默自小就是个结巴，说话拌拌嗑嗑。虽说现在长大了，改了不少，但也绝对谈不上伶俐。你说就以他这样的口才，这辈子还有可能会爱上那玩意吗！” 庞欢摸了摸鼻子，尴尬笑笑道：“对不起，这下我知道你确实跟他很熟了。” “假洋鬼子，你瞎捣什么乱，是不是诚心想给我难堪啊？” 吴文豪通过许诺，眼见诸葛俊逸动心，真格要抓庞欢了，谁知在这个关口，寇谦辅竟然出奇冒泡的站了出来，禁不住大怒，跳着脚吼道：“你赶紧给我闪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对我客气过吗？” 寇谦辅此时真正显露出大律师的风范，挺着胸脯，自信满满，淡然道：“收起你那三世祖的派头，别再丢人现眼了！告诉你，作为一个全球律师行公证过的金牌大律师，我有权要求你们出示充分的证据。否则的话，谁也别想动我的当事人一根毛。” 第083章：公道自在人心 “假洋鬼子，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好，我给你！看到那些伤者了吧，都是姓庞的这小子干的！”吴文豪气急败坏，手指担架上那些即将要被抬走的人，朝着寇谦辅嘶吼。 接着，他又手指吴义那身首异处的残骸，极为痛心地接道：“还有，这也是他干的。知道战神机器人多贵吗？每个都价值上亿，就这么报废了，只此一项毁坏别人财物的罪状，就足够他在监狱中呆上半辈子！” “诸葛警官，你是咱们这一片的执法者，背负着的可是保卫一方水土的责任，如今我们帝豪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难道你就不想在广大的新闻观众以及现场的诸位面前，给我们这样的纳税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吗？”最终，他满脸悲戚，就差涕泪横流，以一副受害者的形象把接力棒扔给了诸葛俊逸。 诸葛俊逸自然顺坡下驴，连忙朝着寇谦辅叹道：“寇大律师，你也看到了，现在证据确凿，如果我不秉公处理，于情于理恐怕都不合适，所以你就不要再妨碍我们执法了。” “首先，我要警告这位头发凌乱带着金丝眼镜的纳税人，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如果再对寇某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例如说什么假洋鬼子之类的言语，我将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寇谦辅背着手，神色坦然，气质雍容，那叫一个淡定自如。 “假……寇谦辅，你敢威胁我？”吴文豪心中愤怒至极，但终究还是顾忌到对方的身份，没敢真格再说出假洋鬼子那四个字。 “威胁你？”寇谦辅轻蔑一笑：“你还不够那个资格！” “我……”吴文豪感觉很憋屈。 寇谦辅似乎真拿他没当回事，也不再理他，将目光对准了诸葛俊逸，一板一眼地说道：“诸葛队长，你作为警队的领导，也算是一位精英人物，在进行调查和核实案件的时候，难道从来都只凭单方的一面之词便拍板定论的吗？我告诉你，那叫不负责任，那叫囫囵执法！” 见到诸葛俊逸表面上看去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但眼神却已经开始闪烁，寇谦辅心里不禁一阵冷笑：“简直是笑话，我寇大律师自始自终都在咖啡厅里，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谓一清二楚。如果之前让我顺顺当当走了也就算了，既然没让走，而且现在又知道庞欢是我们少东家的发小，若是让你们随随便便把他就给带走了，那我今后在饭主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寇谦辅继续说道：“诸葛大队长，相信你心里很清楚，今天见证整个事情过程的，并不止我一个，在场的各位可全都是证人。你若是不顾个中真相，以为完全可以只手遮天的话，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言及于此，根本不等诸葛俊逸辩驳，他陡然对在场诸多看客，大声呼吁：“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是绝对不会允许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的，对不对啊！” “另外，我还想跟正在关注这则新闻直播的观众朋友们说一句，你们的眼睛也同样是雪亮的！而且我更想告诉你们，正是有了你们的关注，有了你们的监督，才让我寇谦辅对于维护法律的公正，有了强大的信心。请你们相信，只要有了你们的支持，我寇大律师就绝不会让今天有任何的冤假错案发生！绝对不会！”最后，他抬头，昂起下巴，背着一只手，朝着那些拍摄镜头，露出非常自信的笑容，仿若某位伟人似的挥了挥另一只手。 “我可以作证，今天的事，确实是帝豪一方先挑起事端的……疼！”小萝莉立刻响应，结果，谭娆娆脸色微黑，赏了她一记爆栗。 “谭娆娆，你不让我说，就是没有正义感！”小萝莉不屈服，在那跳脚叫号。 谭娆娆怒道：“怎么哪哪儿都有你，没见人家都在观看那监控录像，用得着你拉仇恨吗？” “再说，你还没成年，即使去作证也轮不到你。”她露出凛然的神情，淡然道：“于公于私，我倒是不介意亲自走一趟。 小萝莉瞄着自己老姐那股子风萧萧兮大义凛然的样子，撇了撇嘴：“……”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不吝惜牺牲点时间，前去出庭作证。”那位气质阳刚，肌肉线条分明，宛若健美先生一般的男人，耸了耸肩膀，很潇洒的承诺。 “阿弥陀佛，我不入法庭，谁入法庭……哎。”年老的女居士习惯性攒动手指，结果发现原先的念珠因线绳断掉，早就崩散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弄一窜珠子。”旁边那位身穿唐装的老爷子看出女居士的心思，连忙安慰。 “还是算了，那窜珠子是经过梦遗大师开过光的，如今梦遗大师已经魂归极乐……”女居士连连摇头。 就在俩人说话间，又有不少人纷纷挺身而出。 “我也可以出庭作证！” “还有我！” “我去！” …… “You！You！……Shanks！我很感动，相信有你们这样敢说真话敢于担当的人存在，大华夏必将真理永存，更加强盛！” 寇谦辅对着小萝莉和健美先生一众人等指点评说，最后猛一握拳，在胸膛上敲打了一下，做了一个极具信心的姿态。 “这位可真能忽悠！”庞欢感受到寇大律师那十足的气场，禁不住愣愣的看着，心里微汗。 瞥了一眼正在回放着的监控录像，庞欢发现已经到了豹九正要向他动手的那个桥段，禁不住心中大定。他暗想今天的篓子虽然捅的不小，但总算是占住了理。即便这位诸葛警官再偏袒帝豪一方，但在小萝莉等人以及广大的新闻观众面前，也应该会有所收敛。况且自己这边还有一位忽然出现的便宜大律师帮忙，即便到了最后，估计自己也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 亲眼目睹了寇谦辅的一番大忽悠，诸葛俊逸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他朝着寇谦辅微微一笑后，肃然道：“寇大律师，你说我只手遮天，以及什么囫囵执法之类的话，其实都有些言重了。作为人民公仆，我向来是秉公处理，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今天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我们作为警方，一旦介入，就必须要有个结果，要不然也没法对公众做出交代。所以，无论是庞欢，还是吴先生，我都得带回警局，至于谁对谁错，一切等到调查完了，自然会水落石出。” 略作停顿，他饶有意味的凝视寇谦辅，目光定格，才又接着说道：“至于你这位金牌大律师，如果真的很闲，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全程跟着，反正警局里茶水有的是，也不差你那一杯。” “咳咳！” 没等寇谦辅说什么，庞欢却在一旁干咳两声，抢先开了腔：“那个……诸葛警官，我说两句好吗？” 诸葛俊逸待搭不理的瞭了他一眼，本想拒绝，可恰逢寇谦辅瞄了过来，便在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违心的点了点头。 寇谦辅比较满意，随后将眼光落到了庞欢身上，正要提醒两句，谁知庞欢却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就在他略微奇怪之际，庞欢开始了自己的说辞。 “其实，监控录像播放到现在，无论是当事人，还是你们警方，基本上都应该知道，我虽然不是什么金卡会员，但却是帝豪一方主动邀请进来的。而后，我又莫名受到庄挺和帝豪一方的联合欺压，甚至于人身安全也受到了严重威胁，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我这才被迫出手反抗。尽管在此后过程中，欺压我的一方受了应有的惩罚，可依据华夏国《人身防卫法案》，这完全是自作自受，我也完全可以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扫了一眼对自己正在进行拍摄的那些镜头，这才又将目光对准了诸葛俊逸，冷冷接道：“所以说，我很想问一问诸葛警官，既然整个事件的脉络都已经足够清楚，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警局？如果是真有必要的话，请你说出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莫说我不会答应，就是在场的诸位，以及正在观看这则新闻的观众，恐怕也不会答应。” 见到诸葛俊逸张开嘴，似乎有话说，庞欢竟不给机会，又抢先一步说道：“另外，我还想再提醒诸葛警官一句，现在的你，可不比平常。面对如此多的镜头，被那么多人所关注，毫无疑问，你已然成为了焦点人物。既然是焦点人物，那么无论说话或做事，请你一定要三思。要不然，说句不好听的，一旦你有了某方面的闪失，损害的可能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形象，而是关系到华夏警方的清誉，甚至是纳税人对整个执法部门的口碑的。” “诸葛警官，莫要听他胡说，这小子完全是在强词夺理，虚张恐吓。明明就是他吃了霸王餐，胡搅蛮缠打伤了我们的人……”吴文豪在一旁憋不住，一蹦多高的反驳。 “是吗，我怎么记着，眼下正在播放的好像就是你们咖啡厅里的监控录像诶！”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庞欢淡然打断。 “那又……”吴文豪语塞，脸涨得通红。 第084章：曲终人散 庞欢并没有说谎，这段监控录像的确取自于咖啡厅里的监控室。 事实上，自从苏蓉走后，庄挺半路杀出，庞欢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恐难善了。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做到有备无患，他从一开始便有意营造出饱受欺凌的氛围，想以此来给随后的可能出手埋下伏笔。 而当吴情和吴义出现之前，为了夺取第一手的监控资料，他更是第一时间闯进了监控室，并在拿到磁盘之后，以受害者的身份，迅速通知了很多的新闻媒体。 正是有了这么充分的准备，他才能在最终底气十足，即使是面对手握权柄的诸葛俊逸，也照样可以面无惧色，侃侃而谈，做到有理有据。 当诸葛俊逸耐着性子总算听完了庞欢的一席话之后，最先感觉到的无疑是十足的诛心。 不过，作为海市东区十足的权柄人物，诸葛俊逸能够登上今天的位置，除了幕后那位财大气粗的隐秘亲兄长的支持之外，当然也有他自己独有的头脑。 可以说，他这人不但不愚蠢，相反的还很聪明，在很大程度上，也属于那种一点就透的人物。对于庞欢所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从心里往外的清楚，人家说的全都是事实。然而，事实归事实，在思前想后之下，他终究又有些不甘心。 怎么办呢？ 他很踌躇。 现如今整个事件的发生、发展以及结果都非常清晰，而依据华夏新版本的法律，被寻衅的一方完全可以不负任何责任，根本就用不着再到警局里被问询的。 可若是就这么算了，首先是他感觉很没面子。不管怎样，作为这一片的警界大人物，已经在今天的场合，连番说了好几次，要将这个毛头小子带回警局，甚至在寇谦辅出现后，他更是不惜后退一步，为了表示公平，还捎带上了吴文豪，一起带回警局。结果到了最后，说了那么多，竟然没能把毛头小子带走，那他之前的话岂不全成了放屁，这让他的大脸往哪搁？ 其次，他是真的舍不得吴文豪亲口许诺过的那两千万。两千万啊，以华夏如今的消费水准，足够他挥霍好一阵子的了。而且说到底，这两千万其实并不是太难赚，只需将毛头小子带回警局便可，哪怕只是走个过场，过后又将其放出来，也算是对吴文豪有了交代。而吴文豪就算再不舒服，也绝对不敢赖他的帐。可现在若是让毛头小子走了，那两千万可就真的打了水漂。 想起若即若离的两千万，他的灵魂都跟着颤悠。 “不行，哪怕面子不要，只为了那两千万，我也得再想个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子给弄到局子里。即便事后被舆论，只要我没出大格，估计上面也不会怎样。况且事情再不济，还有我哥顶着。” 主意打定，他坏水又冒了出来。 背着一只手，挤出满脸笑容，像一头“善意”十足的大灰狼，他主动迎向了庞欢。 “小伙子，你说的很对，依据相关法律，你现在确实可以走了。不过，按着警方的办案程序，你还需要稍等片刻，我们得录制一份现场口供……” 他神色平和，一边走一边缓缓地说，而那背着的一只手，却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机会，偷偷朝着身后的另一名亲信打了一个很特殊的手势。 这名亲信跟了他很久，就像之前那个企图栽赃却不幸献丑的警员一样，只需主子稍微翘翘尾巴，便会明白其中的内涵。 接到了暗示，这个亲信不动声色，悄悄趁着旁人不注意，很娴熟的对着庞欢偷偷拍了个照，然后，又飞快的编制了一则信息。 转眼间，经他之手，一份通缉嫌疑犯的材料便完全编辑成功了。 这名亲信很从容，就在另一名警员想要去给庞欢录制口供的档口，他忽然跨前一步，故意显现出了满脸的惊愕。 然而，还没等他真正进入角色，把重头戏演出来，诸葛俊逸的通讯器却陡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这名亲信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之后，只得暂时停止了行动。 诸葛俊逸皱着眉，心里也很别扭，可结果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号码，面色立刻一变，匆忙走到一边，很恭敬的接通了通讯器。 就在他和对方小声说话的过程中，这名亲信注意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不时的对着庞欢瞅来瞅去。 而在那眼神中，既有着数不尽的疑惑，又有着很多的惊奇。 不过，最终诸葛俊逸对着通讯器，还是不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名亲信凑了过去，刚想问一问情况，却被诸葛俊逸用眼色阻止。与此同时，后者随手收了通讯器，打出了终止这次暗黑行动的手势。 没有再理会这名亲信，诸葛俊逸目光闪烁着走向了庞欢。 他心里十分震惊，不明白眼前这小子的身后怎么会藏了那样一尊大佛。 “笔录做完了吗？”他询问正在做笔录的那个警员，随即又叹道：“差不多就行了，让他走吧。” “让他走？” 做笔录的警员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吴文豪倒是蹦起多高。 他整个一风中凌乱，顾不得整理散乱的大背头，额头青筋跳跳着，叫嚷道：“我没听错吧，诸葛队长，你真要放他走！” “不错！” 诸葛俊逸毫不含糊，直接给出了答案。 “难道你嫌两千万少！”吴文豪焦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再多给你一千……” “闭嘴！” 诸葛俊逸眼睛都立了起来，忽然间就像换了个人，不但疾言厉色，而且还杀气腾腾。 呵斥吴文豪的时候，他的那种眼神仿佛能够杀人。 吴文豪错愕非常，心里猛一哆嗦，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开玩笑，在直播现场，这么多人面前，你竟然还敢提贿赂，真是不知死活，也难怪总不能被扶正。”诸葛俊逸暗骂吴文豪上不得台面的同时，心里也着实紧了一下。 他真怕吴文豪再继续说下去，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凶相毕露。 “今天的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个过程，你照实记录了就行。” “既然诸葛队长都同意让我走了，那我也就不给诸位添麻烦了，咱们回见。”应付了事做完了笔录，庞欢扫视了诸葛俊逸和那些警员们一眼，毫不客气，径直便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不能走！” 吴文豪深知帝豪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他如果不能讨回丝毫说法的话，这将意味着他严重的失职。而等待着他的，不仅副总经理的头衔保不住，还可能永远将被家族所遗弃。 意识到这些，他瞬间生出了狗急跳墙的念头。 挡住庞欢后，朝着自己这边的保安，他嘶声喝道：“都特么还愣着干嘛，再不动手，就连你们的饭碗也会保不住的。” “住手！” 正当保安们你眼望我眼，不知所措的档口，一个声音在咖啡厅门口响了起来。 有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陈旧的灰色长袍，身材非常高大却佝偻着腰的老者，正慢悠悠的背着手走进了咖啡厅。 “二管家！” 有些人已然认出老者是谁，包括吴文豪。 吴文豪有些诧异，紧跟着心里便一忽悠，赶紧迎过去，诚惶诚恐地问道：“您老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哼！”老者冷笑一声，说道：“帝豪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都上新闻直播了，你说我怎么来了？” 吴文豪大汗，心说果然，慌乱之余，不知该怎么接口。 老者理都没再理他，径直走到了庞欢面前。 “二管家好，我是诸葛俊逸……”诸葛俊逸其实也认识老者，只不过担心人家认不认识自己，特意自来熟的打了声招呼。 谁知老者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并没有什么格外表示。 诸葛俊逸感觉有点郁闷，可是一想起老者的背景，他那点小郁闷便立刻无影无踪了。 老者若是站直了，足足有两米多，即便现在佝偻着腰，也比庞欢要高了一头。 他居高临下，眸子有点浑浊，却透着冷意，盯着庞欢问：“你叫庞欢？” 庞欢并不认识他，皱了皱眉，稍稍往后倾斜了一下身子，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是哪位？” “琼岛吴府的二管家吴有禄。”老者自我介绍完了，又往前探了探脑袋，如此一来，他和庞欢脸孔之间的距离便更有限了。 嘴角扯出来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近距离俯视的感觉，哂道：“你很能打？” “谈不上。”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名叫吴有禄的老者，从一见面开始，庞欢潜意识里就有些不喜，而此时，又见他这样，心里不禁有些嗔怒：“不过，如果有人招惹我，一心想切磋的话，我还是会很尽力的……” 呼吸相闻，话还没说完，他实在有些受不了，顾不得其他，猛地往旁边闪了过去，做了几下深呼吸，这才感觉好了点。 “口气这么重，也不管人家受了受不了，还往近前凑，一把年纪真不知活到哪儿去了。”他郁闷地嘟囔。 虽然没明着指出说的是谁，可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哪能不明白他说的是谁，一时间禁不住全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年轻人好没教养！”老者压根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冷不丁听了，不禁有些勃然。 庞欢显得很无辜，哂道：“实事求是而已，用得着生气吗。” “年轻人，别太自以为是，否则的话，逃得了今日，以后也难免要跌跟头的。”吴有禄慢条斯理地说。 “Excuse me，我完全有理由将你的这些话，当做对我当事人的威胁！”始终守在庞欢身边的寇谦辅忽然挺身而出。 “说人话！” 老者毫不客气，根本就没理会寇谦辅的警告，立刻呵斥了一句。 寇谦辅并不生气，显露出很好的涵养，微微一笑，道：“Sorry，我说的本来就是人话，只是你听不懂而已。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对于一个奴性十足的人来说，若总是变着法的屈颜献媚，仰人鼻息，时间长了，自然只懂伸舌头摇尾巴，哪里又会对其他的诸如语言学这类的东西感兴趣，所以说听不懂也很正常。” “你敢讥讽我是狗？” 吴有禄面带煞气，眼角跳了跳，对着寇谦辅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名大律师。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否则，莫说是大律师行，只怕连宸劲暔也保不住你。” “二管家是吧！” 庞欢不愿意让寇谦辅再和这个老家伙纠缠，直接抢过话茬，淡淡问道：“你刚才那些话真的很没营养，现在我只想问问，你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有事说事，我其实很忙的。” 一直在听声的诸葛俊逸脸上的肉不自主地抖了抖，他看着庞欢，心里忍不住慨叹道：“这货如果不是真傻，那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二愣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位二管家到底是何许人也。别说是你，就连海市一些高官，见到人家也得毕恭毕敬。可你倒好，根本不把人家当盘菜，这简直就是明里找死的节奏。” 果然，二管家听了庞欢的话之后，身上顿时迸发出一股子煞气。 庞欢眉头微皱，立马感受到了，目光瞬间变得如同刀锋般锋利。 然而，不知为何，二管家随后却收敛了气息。 他瞄着庞欢，露出不咸不淡的笑容，叹道：“好一个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唉，已经多年都没谁跟我这么说话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罗嗦了。” “这次我是奉了家主之命，过来跟你说一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吴家虽然遭受了一些损失，但这点小钱也算不了什么，我们吴家并不打算再追究。”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耐人寻味：“不过呢，我们吴家不追究了，但石先生和庄挺少爷，那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他们能否像我们吴家一样，为了结一份善缘，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可就不是我们吴家所能管得了的了。” 没有再理会庞欢的反应，老者又对着吴文豪道：“待会儿你将这烂摊子收拾一下，便跟我回去吧。” 吴文豪似乎还沉浸在吴有禄刚刚对庞欢所说的那些话里，对这位二管家随后的吩咐竟恍若未闻，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他没明确说出这“为什么”之中所包含的内容，但好多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甚至就连庞欢也都泛起了疑惑，他也同样不明白，吴家为什么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宁可忍受损失，也要任凭他离开。 至于其他人，也就更加的迷糊了。 “看情形，是要曲终人散了，只是这样的结果有点让人莫名其妙。”那位健美先生忍不住低语。 “姐，吴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小萝莉也是一头雾水。 谭娆娆茫然的摇了摇头，照样想不通。 “这是闹的那一出，吴家的老家伙们都吃错了药吗？” 诸葛俊逸本来也是一肚子不解，不过，当他随后想起自己所接的那个电话，禁不住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悟起来。 第085章：七鼎 正如二管家所说的那样，对于庞欢的离开，无论吴文豪还是诸葛俊逸都没再做任何的阻拦，直接任由着他和寇谦辅扬长而去。 各个新闻媒体也都有些发懵，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玄机，直到庞欢和寇谦辅都已经没了影，大家才缓过点味儿来。 虽然引发事件的主角没了，但好歹还剩下另外几个主要的配角。 无论是吴文豪，还是诸葛俊逸，甚至连最后到场的那位二管家，无一例外的都遭受了各家新闻媒体的轰炸式采访。 碍于一直在现场直播，面对的是广大的新闻观众，二管家等人尽管被乱糟糟的采访弄的十分不耐烦，可没办法，为了顾及各自所代表的形象，仍得尽可能的扯出耐心来，予以周旋。 庞欢对这些事情自然不知，他和寇谦辅在下了电梯之后便分开了。 寇谦辅本来就住在帝豪，今天为了庞欢，已和人家老板翻了脸，便不得不去取行李，打算再找一家酒店。 俩人分开的时候，互相交换了通信号码，约好过几天，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出了帝豪酒，庞欢竟然看到了苏蓉。 此时，苏蓉好像还不知道咖啡厅里所发生的事情，正在另一个保镖的陪同下，不远也不近地守候着帝豪大楼的出口。 眼见庞欢路过，她竟漠然转过身子，好似没看到一般。 庞欢是真的弄不懂这女人的心思，站在那里瞅着她的背影，脑海里掠过俩人在大学中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禁不住一阵唏嘘。 人家既然摆明不想再理会自己，他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走过去讨嫌。 轻轻的慨叹一声，怀着一缕惆怅，他朝着拜尨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忍不住疑惑，早在自己从茶啡厅里出来的时候，那些白大褂们就已经将所有的受伤人员抬了出去，其中便包括庄大少。 而刚才苏蓉守候那里，显然是在等着庄挺，可她为什么还没有离去呢，难道说竟然没看到庄挺？ 这不可能啊！ 当他到了停车坪的时候，连一辆救护车都没看到，这说明庄挺等人应该是被人家给拉走了。如果按着这个逻辑推测，苏蓉离着大楼出口又不太远，应该不会毫无察觉，除非她是真的一点没在意。 庞欢感到不解，不过，既然已经分了手，人家又那么决绝，他也就懒得再去操那份心。 他尽可能的不去想苏蓉，却又把念头集中在了分析事情上。 一点不奇怪是不可能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抛开人受伤之外，单是损坏的财物就价值不菲，结果势力滔天的吴家竟然就那么忍了，这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这个张局到底是谁呢？”他心里犯嘀咕。 其实就在诸葛俊逸接了通讯器的时候，他便通过神识进行了偷听，对于其中谈话的内容，自然也是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听的很清楚，在通话的时候，诸葛俊逸称呼对方为张局，而那位张局别的事情没有，竟是直奔主题，要求诸葛俊逸不要再难为庞欢。 很显然，这位张局的力度很大，诸葛俊逸虽然开始的时候很不理解，但在对方强硬的态度面前，最终只得服从。 “张局？这个人是搁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庞欢翻遍自己的所有记忆，仍是找不出一点端倪。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清楚，这位张局对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要不然也不会在紧要的时候，这么样的帮了他一次。 “应该不难查找……” 庞欢若有所思，既然诸葛俊逸称呼对方为张局，而且还很敬畏，估计这位张局应该就是诸葛俊逸的领导，自己回去只要通过电脑搜索一下海市警界的相关人物，多半便能够有所收获。 抛开了对这位张局的困惑，他又想到了吴家。 像他这样土生土长的海市人，就算不知道猪长了几条腿，但绝对不会不知道吴氏家族。 吴氏家族这四个字，早在多少年前，几乎就是整个餐饮娱乐行业的代名词。 权威商业杂志《金钱帝国》曾做过统计，不单在海市，即便在诺大的华夏，大约百分之八十的大型餐饮娱乐项目，基本上都掌控在吴氏家族手中。 由于财力雄厚，吴氏家族早在多年以前，便成为了全国最具影响力的五大家族之一。 而今，吴氏家族除了人丁兴旺之外，更是跳出了餐饮娱乐的框架，敛财的触手已经伸向了包括服装、影视、零售还有房地产等其他多个行业。 然而，就是这样让人仰视的庞然大物，在今天，却对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然退让了。 “这事有点诡异！”作为当事人，庞欢真的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想不通里面的猫腻，他最后干脆放弃，而是将念头落到了恢复自己的精神力方面。 和石先生一战，他拿出了底牌，直接动用了精神攻击。 而像这样的精神攻击，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使用。 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陈闯为了进一步培养他的实战适应能力，再次带着他到了广西十万大山中进行野外历练，期间俩人意外走散，而他很不幸，竟然在寻找陈闯的途中邂逅了金钱豹，虽然最终得以摆脱，逃了一命，然而，接下来他却依旧很悲催。 他竟碰上了越境悍匪。 悍匪很凶残，本是个十恶不赦的通缉要犯，来自于越南，为了避免行踪被泄露，铁了心的想把他给弄死，结果在紧急关头，他无意中启动了精神力，造成悍匪短暂的精神恍惚，而他则利用这个机会，成功将悍匪刺死。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印象很深刻。 他当时很害怕。 在和陈闯重逢后，他将杀人的事情告知，然而陈闯却一点都没有在意，告诉他说，不要怀有任何的愧疚，杀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其实相当于做了一件善事。 而且，男人在适当的时候，就应该杀伐果断，要有一种狭路相逢敢于亮剑的精神。 经过陈闯的解说，庞欢很受教，在随后，原先那种由于杀人而造成的惶恐，也渐渐的被磨灭。 不过，杀人的经历虽然被淡忘，但在那次历练之后，对于精神力的挖掘，他却从没有放松过。 时至今日，他不但能够成功将精神力化形，而且在攻击力方面，也远胜当初。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石朝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运用精神力一击成功，从而将这个强劲的对手打残。 然而，经过这一次的精神攻击，他的精神力消耗也是十分严重。 他现在非常渴望回到拜尨寺，利用积攒的材料，重新配置一些辣味补气粉，借以补充消耗掉的精神力。 所以，他加快步伐，很快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人流中。 ※※※※※※※※※※※※※※※※※※※※※※※※※※ 浦江上游一座江心岛上，绿树成荫，繁花锦簇，遍布一座座精致的别墅。 这里就是吴氏家族的大本营琼岛。 在其中一栋别墅的书房内，关掉了新闻直播，坐在椅子上的吴氏家族现任家主吴锋将一张信笺随手扔在了桌上，问道：“你怎么看？” “回禀家主，依老奴看应该是真的。”椅子旁边，大管家吴有福垂首站立，毕恭毕敬的回答。 “其实，我看也应该是真的……” 吴锋六十多岁，精神头不错，但两鬓已经斑白，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落款的印章可是七鼎啊，真没想到，这个闹事的小子，背后竟然还站着这样一尊大神，难怪他那么嚣张。” 吴有福将目光重新落到那张信笺上。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纸质信笺，上面寥寥就九个字，写的是“帝豪一事，望到此为止”。 落款处，则印着一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金色图案。 这个图案很有意思，整个大体形象是个双耳三足鼎，然而，在最大的鼎形图案内，却按着一定比例大小，依次又套印了六个鼎形图案。 简单来说，就是大鼎套小鼎，一共七个。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金鼎柳牌，但依着听来的说法，能够印出这种图案的东西应该就是了。”吴有福缓缓道。 “七鼎，道隐中的'天境’高手啊！”吴锋脸色有些冷，显得既愤懑又有些无奈：“看来这个脸是要被白打了。” “对了，查清楚没有，送来信笺的那个人长的什么样？”略作沉默之后，他忽然问道。 吴有福低眉顺眼，答道：“我仔细盘问过了，接到信笺的仆人，只记得送信笺的那人个子不高，很敦实，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印象。” “那也就是说没的查了。” 吴锋脸色更加阴沉，不过，却没有发火，错开之前的话题，吩咐道：“传话下去，尽可能地将那些新闻记者的嘴给封住，另外，再找一下到场各个媒体的老板们，想些办法，最大程度将今天关于帝豪的负面新闻消减。” “好的，家主。”吴有福应了一声。 “还有，将吴文豪调离帝豪，烂泥巴终究是扶不上墙的！”吴锋说完，挥了挥手。 吴有福很识机的退出了书房。 “哼，七鼎！” 吴有福走后，吴锋豁然站起，捡起桌面上的信笺撕了个粉碎，再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背着手，踱到窗户前，看着不远处湍急流动的江水，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喃喃道：“'道隐？天境’高手，好啊，我是不敢惹，但不代表别人也不敢惹……” 说到此处，某个庄姓年轻人的身影，已然在他的脑海中油然而生，于是这位嘴角的冷笑，开始逐渐扩散：“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真的看到一出好戏呢。嗯，道隐？天境高手？嘿嘿，但愿那个小家伙没有说大话，而届时，也希望你们也没有让我感到失望哦。” ※※※※※※※※※※※※※※※※※※※※※※※※※※※※※※ 几乎在吴锋和吴有福说话的同一时间段，海市警察总局副局长办公室内，张大力也把新闻直播关闭了。 他随手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嘻嘻，师傅，您的那个大外甥庞欢可挺能闹腾啊，今天差一点把帝豪给翻了个个……”接通了之后，他张嘴就说。 “什么，您都知道了。”他略作停顿，眼珠子转来转去，接道：“那您知不知道是谁阻止了诸葛俊逸那小子，没让他去抓庞欢的？” “您可真聪明，竟然一下子就猜到是我，嘻嘻……” “哦，对了师傅，您说我这算不算帮了您一个忙？” “什么叫还算吧，这简直就是啊！” “噢，既然您都承认了，那咱爷们商量个事行吗？” “什么事？唉，还不是老生常谈的那件事吗，看在这次我给您大外甥帮忙的份上，您就干脆给我转正了呗！” “您别不吱声了啊，作为记名弟子，我这都挺多少年了，就算是熬，也该到头了吧！” “啥，资质差，哎呦嘿，您就不能再换个理由吗，这话听着多伤人啊。” …… “好吧，您既然还有事，那我就先说到这吧。” “知道啦，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这层关系的。” “嗯嗯……嗯，放心吧，包括您外甥，包括您外甥……” “啪！” 关闭了通讯器，张大力黑黑一张脸，嘟囔着说道：“啰里罗嗦的死脑筋老头，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还让我熬！” ※※※※※※※※※※※※※※※※※※※※※※※※※※※※※ 海市国营智能机械设备公司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内，穿着朴素的陈闯缓缓收起了通讯器。 “江湖上的有些事情，是得让这小子多知道点了。”他瞥了一眼还在播放的新闻直播，随手将其关闭，低语。 “笃笃笃！” 忽然有人敲门，陈闯喊了声请进。 “哦，原来是芈管事，有事吗？”门一开，看清了来人，陈闯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嘴。 来人面色温和，但却带着一丝凝重，将手里一份材料递给了他：“你先看看，然后给我答复。” 陈闯将材料拿过来，看了下去。 第086章：亲自去见他 安市东南郊区，碧波荡漾的城市蓄水湖畔，坐落着一处景色宜人的私家园林。 园林占地面积不太大，但里面景致却十分幽谧，亭廊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再加上一处处红肥绿瘦的点缀，俨然成了一个市嚣里取静繁华中安身的好去处。 如此一处所在，其主人家便是鼎鼎大名的华夏五大家族之一的夏氏。 夏氏是靠电子产业起家的。 早在一百多年前，夏氏的人杰夏承禹便抓住了当时华夏经济开放的时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手建立起自己的电子产业，随后又通过百般手段，不断进取，终将产业做大做强，等到了二十一世纪初期，一个颇具雏形的电子王国也就从此产生了。 值此之际，这位夏氏产业的奠基人已然年事已高，虽然对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仍旧有些恋恋不舍，但多年的操劳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所以在不久之后，也就撒手人寰。 在夏承禹百年之后，夏氏产业落到了独子夏启蒙的身上。 夏启蒙早年跟随老爹打拼，本就具备了丰富的从商经验，再加上为人内敛，非常聪明，极其善于专营，在看清各种商业大潮的发展前景之下，毅然充满魄力的将家族产业重点投资到了人工智能上。 经过他的操持，家族产业很快就呈现出更加广阔的前景，其实力也在几十年之后，一跃挤进了华夏五大家族之中。 然而，天有阴晴，月有圆缺，或许在这世上实在很难找到十全十美的事情。 夏氏家族也是一样。 虽然夏氏产业的资本积累愈加雄厚，甚至在当今人工智能领域，连华夏**都要看其几分脸色。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在不知不觉中，有一个尴尬的问题终于体现了出来。 也许是先天基因的问题，夏承禹这一脉在人口繁衍的能力上实在是不怎么样，尽管经过了上百年的开枝散叶，可纯正血脉的嫡系族人却是人丁稀少。 到了现任家主夏矶峰这里，下一代的嫡系年轻人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十来位，而在这十来位之中，混吃等死的又不在少数，所以，基于这种后继人才匮乏的状况下，夏矶峰时常为此苦恼不已。 不过，情况尽管有些糟糕，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前路。 在夏氏的年轻一代中，有一个人还是很让他满意的，这人便是夏冰。 夏冰并非他的子女，而是他同胞哥哥的遗腹子，早早就寄养在他身边，虽然不是亲生，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其实早已将其看为了亲生的一般。 况且夏冰这人早慧，生的也漂亮，打小做人就知道进退，长大之后更是不得了，为人处事不仅面面俱到，还绝对的冷静决断，另外在人际关系上也颇具手腕。 夏矶峰生理有问题，自己并无儿女。跋扈的妻子始终借机想从娘家那边抱养一个作为继子，然而夏矶峰作为五大家族坐镇家主之一，当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对于老婆的那点小心思，自会一清二楚，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觊觎夏氏的财富而已。所以，他的态度很明确，别的事情或许有商量，但这件事情绝对没戏，即便他的大舅哥是同为五大家族坐镇家主之一也不行。 不仅如此，夏矶峰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现在这个家主的位置，本就是大哥不在之后才轮到的。而在他百年之后，很可能会把家主的位置物归原主，重新还给大哥的后人。 他这无疑就是间接表明了夏冰未来的身份。 而夏冰虽然是个女孩子，且又有诸多人的阻挠，但在夏矶风的强硬支持下，夏冰接连出手处理了几件家族重要的事情之后，尽管仍有人对她未来家主继承人的身份抱有异议，可反对的声音终归没之前那么响亮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夏冰却依然很低调。一般情况下，除非有特殊事情发生，否则她绝不会出现在夏氏族人聚居的地方，总是独自带人隐居在蓄水湖畔的小园林内。 别看这座园林不太大，却称得上五脏俱全。 上至高精新的科技设施，下至普通的生活用具，园林内全都是应有尽有，可以说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当代的小型世外桃源。 夏冰这人除了喜欢博览群书之外，在保养身体上也同样持之以恒。 当三号祖机自动联通了夏冰那个科技含量异常高端的戒指通讯器的时候，这个长相精致充满书卷气息的夏氏权力巅峰的内定继承人，便正在跑步机上进行着慢跑。 由于之前的活动量很大，现如今在她的额头上依然能够看到细密晶莹的汗珠，而且雪白的体恤有一些地方也已经被汗水沁透，紧紧粘贴在身上。如此一来，便完全将她那盈盈一握的***，以及胸前的峰峦之胜无比完美的凸显了出来。 戒指通讯器已经被她打开，三号祖机那张有些卖萌的浅棕色数字脸孔立刻出现在了虚拟的荧屏上。 夏冰放慢了跑步机的速度，自己也由慢跑变成了漫步，随手拿下搭在天鹅般雪白颈项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清淡如水的问了一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搅我？”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不喜，三号祖机那雌雄莫辨的数字脸上顿时涌现出两朵深棕色腮红，它很腼腆地微微垂首，说道：“对不起少主人，就在刚才，我的辖区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通过监测和收集，我将它整理成了一份影音资料，因为觉得您或许会很感兴趣，所以才鲁莽地打搅了您。” “喔？”夏冰凤眼微睨，瞭了一眼三号祖机的那张脸：“你真的认为我会有兴趣？” “少主人，我该死！”三号祖机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露出战战兢兢的神情：“瞧我，竟然敢妄加猜度少主人的心思，这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算了，你就别再装可怜了。” 夏冰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它：“不过，你今后要记住，永远不要随便揣摩我的心意，那样会让你失去很多进级资源的。” 她面露不屑：“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祖机还有好几个，即便是没有了你，对我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所以，你最好把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定位好，千万别学得像某些人类那样的自以为是。” 三号祖机早就在记忆库中偷偷翻阅过了一段记录资料，听了夏冰的话，那张棕色的数字脸孔，不禁变成了惨白，虚拟的汗珠如同下雨：“请少主人放心，我绝不会像七号祖机那样胆大妄为的……” “好了，说正事吧！” 夏冰语气变柔：“你整理的资料应该来自于海市，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急着来找我？” 三号祖机不敢再随意造次，立刻传送过来一段影像视频，而它则变得虚幻，藏在视频后面：“少主人，还记得前几天我跟您提到过的那个庞欢吗？这个视频就是关于他的，好家伙，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彪悍的很…” 在虚拟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首先呈现的正是庞欢刚刚进入玫瑰咖啡厅时候的场景，然后画面开始一帧一帧往下延续…… 当整个影音资料在三号祖机见缝插针的小心解说下，全部播放完了之后，三号祖机看了看夏冰的神色，见她若有所思，便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庞欢还真是有点意思……” 夏冰饶有意味地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又问道：“吴家竟然就这么忍了，应该是吴氏家主的意思，你没去查查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对不起少主人，通过逻辑推断，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本想侵入吴锋附近的监控系统，但没有能够成功。”三号祖机的脸庞变成了苦瓜模样。 夏冰点了点头：“这也难怪，吴家和庄家一向走得很近，而庄家的那位又主持着华夏安全总署的保密工作，吴锋为了老巢的安全，必然会不计代价的寻求那位的帮助，在琼岛安置上最好的反监控系统，所以，你即便无法侵入，也是合乎情理的。” “少主人是不是有些小看我了，如果给我一段时间……” “倒不是小看你，我们夏家和吴家同是五大家族一份子，自然不能事事不留余地，所以你不必非要逞能，硬是破译了琼岛的监控设施。” 夏冰说到这里，略作沉吟，道：“上次我让人前去接洽庞欢，和他谈谈关于防爆节点的事情，你已经安排了吧？” “回少主人，我已经安排了。”三号祖机回答后，一双眼睛各自出现了一个由数字组成的问号。很显然，它不明白夏冰为何会这么问，便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夏冰也不理它，自语道：“这个庞欢身手不凡，做事滴水不漏，进退有据，就算抛开他在防爆节点领域的不凡表现，也应该算是个人才。而现在这个时代，人才便代表着发展，看来我倒是应该亲自走一趟……” “哦，您要亲自去见他，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三号祖机眼睛里的问号瞬间变成了大大的感叹号。 “我确实就是这意思……” 夏冰点了点头，随后很认真的说道：“如今在整个夏家，除了叔叔这个名义上的家主好像是站在我这边之外，细算起来，有分量的人的确没有几个。而婶婶那边暗地里却站着好几位具有实权的家族耆老，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大家都撕破了脸，只怕我不但占不到太多的好处，还很有可能会落在下风。这说到底都是我自己的底蕴太薄所导致的隐患。所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人才很重要，尤其是具有才华的亲信对我就更重要了。也只有当身边这样的亲信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我才真正具备了和他们对抗甚至是达成叔叔心愿的底气。” “明白了，您这是打算大干一场啦。”三号祖机道。 夏冰叹了口气，目露坚毅之色：“如今家族的信息系统已被我掌握得差不多了，下一步便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人才班底，而这就从庞欢开始好了。” “那之前派去接洽庞欢的人怎么办？”三号祖机问。 夏冰一挑凤目：“计划不变，该接洽接洽，就当是打个头阵，试探一下那个庞欢，我觉得此人的背景应该不像之前所获取到的那么简单，能够先摸摸底也好。” 第087章：老廖 庞欢回到拜尨寺的时候，正碰上买菜回来的哑巴和尚，后者只看了他一眼，便竖起了眉头。 哑巴和尚很疑惑，叽哩哇啦，连说带比划。 庞欢知道他已经看了出来，自己气力消耗的很厉害，为了不罗嗦，便打了个无所谓的手势，朝着后院走去。 哑巴和尚大眼珠子转个不停，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这臭小子明明是会女朋友去了，怎么精神头弄得这么差，难道是推倒之后…… 他对于尘俗的事情一知半解，也没有经历过把女人推倒的事情。所以，尽管心理疑惑重重，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拿着菜默默走了。 不过，他倒是生出了一个想法。日后若是有机会，他真得告诉庞欢一声，推倒女人要是这么费气力的话，还是少干点为好。毕竟对于男人来说，修行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了自己的寮房，庞欢并没有急于配置辣味补气粉，而是盘坐在蒲团上，发动神识，进行内视，认真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玫瑰咖啡厅一战，虽说保全了自己，但他最终也足足消耗掉十二处腧府内的灵气。这几乎倾尽了他多年以来修炼《无定经》，所获取的三分之一底蕴。要说一点都不心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神识进入自身的人体小世界中，乍一展望，他禁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原本天谷上方那一隅苍穹，湛蓝色和土黄色的星辰交相闪耀，可如今却有不少都黯淡了下去。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并没觉得太沮丧，默默收回神识，开始凝集精神力，按着《嫁神术》中“塑胎”的功法进行“化形”。 结果同样不出所料，“化形”后所形成的精神体，照比以前也是虚淡了很多。 庞欢心头苦笑，散去精神体。 “这一次真是做了十分亏本的生意啊！” 他心里嘀咕，忍不住重新祭起神识，远远地查看天谷中的动静。只见在那不可测度的神秘峡谷中，依旧混沌翻涌，电闪雷鸣，景象和以前一般无二。 “还是这么生猛，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想着自己亏耗了如此之多，而天谷中的那位却依然如我，他竟是忍不住生出一丝不平。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只能是自己想想而已。对于天谷中的那位，他目前还真没那份本事，能够让其做些什么。 收拾收拾心情，他散去神识。盘坐在蒲团上，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心里盘算着，想要让灵气和精神力恢复如初，在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办到，还得一点一点来，完全不是着急的事，不过，尽快配置一些辣味补气粉，作为自己恢复的一个助力，这倒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然而，辣味补气粉的配置，一共需要十八味草药，他现在手头还缺了几味。所以，也只有等着都凑齐了，才能够配置。 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伸个懒腰。走到电脑旁边，打了开之后，他本想先一步查找一下那个和诸葛俊逸通话的张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头。可是，当看到电脑荧屏上本地新闻那一栏的消息信号闪耀不停，他不禁心头一动，随手便将该页面打开。 起先他只抱着随便看看而已的态度，不料，随后竟变得郑重了起来。 原来，此则新闻确实和他有关，简略讲诉了一些发生在玫瑰咖啡厅中的事情。但这并非主要的，只是如同某件事的背景一般，附带提了一下而已，而且里面也没有提到什么实质上的内容。新闻的主要看点，其实是关于包括庄挺在内的那一众伤者的下落。 新闻中提到，咖啡厅内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庄挺等人意外受伤，被一行医务人员接走。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人随后竟然莫名失踪了，根本就没有被送往医院。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这些伤者大多被扔在了一个洗手间内，个个都昏睡不醒。唯独不见京城来的那位大少爷庄挺。 随后又出现的一波急救人员，经过他们诊断，洗手间内遭到遗弃的这些伤者，个个都被注射了镇静剂，这才导致昏睡不醒。 虽然接下来经过医护人员进行了药物催醒，可是，当这些人清醒之后，竟然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是如何遭到遗弃的了。 很显然，在这些人被注射的药物中，应该含有能够让人丧失某一段记忆的成分。 如今，包括石先生在内的伤者，都被真正的医务人员紧急送往了医院。而庄挺的下落也在警方的积极参与下，开始对全市进行排查。 庞欢看罢之后，忍不住轻抚额头，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庄挺在海市的命运也算是多舛了，刚刚被自己揍得够戗，随后竟然还被人劫持走了。 “这又是得罪了谁啊？” 庞欢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心想难怪自己出了帝豪大楼，苏蓉竟然还像傻老婆等苶汉子似的，一脸的守候，原来是真的没等到庄挺。 摇了摇头，庞欢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对于苏蓉的离开，他虽然一想起来，心里仍然隐隐作痛，但这毕竟都已然成为了事实。 所以，对于她未来会如何，他也不想再费什么脑细胞。更何况现在下落不明的乃是那位横刀夺爱的庄大少，他不找麻烦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其是死是活。 他收了心思，权当看了一则无关紧要的笑话，重新打开另一个页面，开始认真查找整个海市的高级警务人员名单…… ※※※※※※※※※※※※※※※※※※※※※※※※※※※※※ 海市大学，药剂实验基地，主任办公室。 “怎么样，老廖，结果出来了吗？”作为行医多年的资深精神病学专家，李京唐为人处世早已波澜不惊，不过此时，倒是显得很紧张，他原本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在品着茶水，冷不丁一眼瞄见一个头发潦草的老头，推门走了进来，立刻丢下茶杯，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紧着两步走了过去，满脸郑重地问道。 “嗯，幸不辱命！”进来的被称作“老廖”的老头，虽然头发潦草，但长相却很清奇，和李京唐一样，身上洋溢着一股学者派头。 眼见李京唐伸出手，想要拿走自己手里的单子，他赶紧往回一缩手：“慢着！” “怎么啦？” 李京唐皱着一张褶褶巴巴的脸孔，很诧异：“难道结果真和我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完全是胡扯的？” 老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另一杯茶，一饮而尽。 “忙碌了大半天，真是渴死我了。”他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京唐：“为了弄清你这张方子的药效，不但动用了我们科室内运行量最庞杂的计算机，还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你说我这个人情怎么样？” “大，很大！”李京唐盯着他故意扬起的那个单子，眼睛直放光，忙不迭的肯定。 老廖瞧他那样，似乎很有成就感，笑道：“那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不会当成耳边风吧？” “成！不就是好好照顾一下你大哥吗，别的我不敢说，既然到了我那一亩三分地，我保证把他当成祖宗供着。” “唉，有你这句话就好。其实，我这就是逗你玩，咱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不信谁也得信你啊……” 老廖脸色黯然：“我那大哥失踪了好些年，总算回了来，谁知道竟然变成了……” 停顿了一下，他才道：“我那侄女，一直单身，事情也忙，而我嫂子也早早就没了。至于我，忙着科研教学，就更没时间了。所以，我想来想去，只好先拜托你，一旦我大哥被送到了你那，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照顾他。” 李京唐正色道：“行了老廖，你还有完没完，再跟我啰里啰嗦，可别怪我到时真撒手不管！” 老廖把眼一瞪：“你敢，还想不想要这结果了？” “要要要！”李京唐苦笑着说。 老廖狡黠的目光闪动，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 “既然差不多，那你还不赶紧的把单子递给我。”李京唐很无奈，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求人来着。 对于老朋友的唯唯诺诺，老廖很满意，不过随即他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一边将单子递了过去，一边叹道：“‘花和尚合欢汤’？嘿嘿……” 李京唐没有理他，一把将单子接到了手里，然后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哼！这小子！”等他看完了之后，不禁嘟囔了一句，而脸色竟然也和老廖一样，变得异常古怪了起来。 第088章：完全合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庞欢从钢丝绳上跳了下来，经过彻底的放松休息之后，他感觉还不错。 他知道自己对于灵气以及精神力的消耗，决不是朝夕便可恢复的，而且经过连番大战，体力上也消耗很多，所以昨晚并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在钢丝绳上躺了一宿，藉此来恢复体力。 效果还是蛮好的，尤其是又吃了哑巴和尚精心准备的早餐之后，单从个人体力上，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巅峰。 吃饭期间，他见到哑巴和尚瞅着自己的眼神很怪，不免产生疑惑，于是顺嘴问了两句。 结果这一下倒像捅开了马蜂窝，哑巴和尚阿巴阿巴说了一大通，并且还好一顿比量，瞧着那神情，对他是很不满。 庞欢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之后，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也感觉很温暖。 原来，他昨晚想着急于休息，就没有过来吃饭，查完那个张局的资料之后，便直接入睡了。 哑巴和尚原本还惦记着问问他，出去一趟怎么样，为什么回来后脸色会那么差？是不是他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在推倒女朋友那件事情上，做的有些过分而太没有节制了？ 哪曾想他根本就没给哑巴和尚机会，直接就睡了，结果让这位大和尚憋闷了一宿。 现如今总算找到了机会，哑巴和尚当然如同竹筒倒豆子，把心里面的焦躁，一准儿的全都抖搂了出来。 庞欢弄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之后，虽然心里很感激哑巴和尚的牵挂，但为了不想让他过于担心，索性编了一些善意的谎言，并没有将在咖啡厅中的所有遭遇全都说了出来。 他是深知这位大和尚的脾气的，而且也从未低估大和尚对他的那一份爱护之情，所以，他真怕自己一旦实事求是，把事情原委倒出来之后，惹得大和尚发了火，再跑到帝豪大闹一番。 最后，经过他一顿烧脑的自圆其说，解释自己之所以显得那么疲惫，实是女朋友第一次到海市，玩心很重，他不得不带着女朋友四处游逛，期间太过于奔波的缘故，这才怎么怎么的……至于推到之类的，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哑巴和尚本来对于男女之事就不太懂，再加上他故意的连蒙带骗，到了最后，哑巴和尚虽然将信将疑，但终于也不再纠缠。不过，大和尚仍是小心提醒他，男人应以身体和修行为主，其他的事再好，总归要有个节制，另外，也一再嘱咐他，有时间定要将女朋友带回来，让自己看看，同时也好好的招待一下。 总算把哑巴和尚糊弄了过去，庞欢忽然想起，自打昨天回来到现在，一直也没有看到舅舅，便问哑巴和尚陈闯做什么去了。 哑巴和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陈闯以前经常有过类似情况，庞欢也就没有在意，吃完了早餐之后，他记起自己本来想着要上班，可发生了帝豪那一档子事情，他猜想一定会引得满城风雨。为了避免在风口浪尖上遭人话柄，他打算暂时避一避，迟些再去。于是，他和精神病院的裘处长通了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找了个借口，在电话中又请了几天假。 裘处长同样也没多说，完全照准了。 庞欢如了愿，便出了拜尨寺，一方面想把辣味补气粉的材料补全，另一方面也想到东城康复医院去看看陈岚。 哑巴和尚有一眼没一眼看着他离开，摇了摇头。※※※※※※※※※※※※※※※※※※※※※※※※※※※※※ 浦江精神病院，八楼医生办公室。 欧阳傲雪将智能护士华妃交给她的一张汤剂方子的打印材料，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纸篓里。 这事正好被路过的沈舒菡发现，她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欧阳傲雪，顺嘴问了一句：“扔的是什么东西啊，看你一脸嫌弃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个胡扯的‘花和尚合欢汤’的方子吗！”欧阳傲雪冷冷淡淡说着：“华妃也真是的，不嫌麻烦，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竟是这玩意。” 沈舒菡一怔，瞥了一眼纸篓中被揉成一团的材料，似乎很想捡起来，可最终忍住了。 “我看你对咱们这即将来上班的那位新同事，好像很有意见啊？”她凑了过来，煞有介事的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在帝豪发生了大事？” “大事？” 欧阳傲雪有些小惊奇，本还想说点什么，不料旁边正在整理病案的某位羽量级身子板的医生忽然插嘴道：“确实是大事，据说咱们那位新同事在帝豪遭受了不公平待遇，一怒之下，差点把帝豪给拆了。” “不仅如此呢！” 这时候，原本正在给自己茶杯中蓄水的马廉昌，腆着一张大长脸，回过头来：“人家惹出那么大的篓子，到了最后，竟然还能轻描淡写的便给摆平了。依我看呐，咱们这位新同事，靠山硬着呢。” “其实这也难怪，咱们浦江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啊，工资高，福利好，很多新毕业的菜鸟打破了脑袋想往里面钻，却怎么也进不来，可人家就不一样了，轻轻松松便进了来。所以说，有背景有靠山就是好！唉，和人家相比，我们这些凭借真本事进来的，家里那些老人的年纪也不知道都活到哪上去了？”他说完了之后，早已回归座位，拿起一张报纸故作淡然的看了起来。 见他阴阳怪气的，欧阳傲雪尽管对庞欢颇有成见，可仍是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微微皱了皱好看的黛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你就是嫉妒人家。”沈舒菡冷笑。 “啧啧啧，自从人家露了一面之后，我看你就跟中了邪似的，容不得别人说上半句。” 马廉昌微微皱眉，道：“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会在几天之间就变得这么花痴了呢？” “你才是花痴！” 沈舒菡脸色发红，有点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崔昊扶了扶眼镜，苦笑道：“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闹崩了。” “就是！”高强耸了耸单薄的小肩膀，话锋一转：“不过，马医生有些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咱们这位新同事确实挺邪门。” 不等别人接话，他又道：“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本来帝豪的事情闹得挺大，可今天一早你们猜怎么的了，相关新闻，除了那个从京城来的什么庄大少依然失踪之外，其他的竟然全都在一夜之间，从网上被人清除了。” “我特意找了一下，发现很多版面只有无关轻重的寥寥几语，全无对事情的整体解读。你们想想，这在新闻界得有多大的力度，才能将消息屏蔽成这样啊？”他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就是本事，别人再怎么羡慕，也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投了一个好娘胎呢！”马廉昌在高壮的力挺之下，颇为自得。 “谁这么有本事啊？”办公室门口忽然响起了李京唐的声音。 马廉昌哂道：“还能是谁，不就是自命不凡说什么独创出所谓的‘花和尚合欢汤’的那位嘛，真是笑掉了我好好一口大牙，哈……” “呵呵呵，说得好。如果被人狠狠地打脸了，我看你这口大牙还真得掉，……”李京唐神清气爽，戏虐的看着马廉昌，调侃了一句。 “老李，你什么意思啊？”马廉昌脸色一绷，很不乐意。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地朝着李京唐看了过去。 “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李京唐轻轻用手指指点点马廉昌：“不过，你还别不服。” “我服什么啊我服！”马廉昌不以为然。 “老李，你到底想说什么，看把年轻人弄的，都要叽歪了。”崔昊在旁边打趣。 “好吧！”李京唐收起笑容，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实不相瞒，昨天我带着‘花和尚合欢汤’的方子以及一些原材料，去了一趟海市大学药剂试验基地，经过廖师异教授的亲自验证，证明方子配伍完全合理，而且按着方子熬制的汤剂药性奇佳。” “经过廖师异教授的推荐，我正打算着等到庞欢上班之后，征求他的同意，将这副方子申请进入华夏大药典。” “嘿嘿，届时，在华夏医药界定然会掀起一场关于方剂配伍的新论潮，或许说是一场革命才对……” “等等老李！” 李京唐正说得眉飞色舞，崔昊早已忍不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猛然打断他的话，满脸惊诧地问道：“你说那张方子已经通过了廖师异的药剂验证？” “是啊！”李京唐重重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不仅是崔昊，即便是其他人，包括性子冷淡的欧阳傲雪也都忍不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竟然连药剂验证的泰斗都认可了，这看来……看来是真的有效了……” 崔昊喃喃自语，忽然又问道：“那张方子的整个药剂验证的资料现在何处？” “我已经递给了嫪主任啦。”李京唐摊开两手：“如果你想看，就去找他,所有资料都在他手里。” “嗯，我立刻就去找嫪主任……”崔昊急不可耐。 岂不知不光是他，别人也同样着急。 然而，还没等他们动身，智能护士华妃却忽然进了来，说道：“嫪伟主任委托我告诉大家，他这几天有一些事情要办理，已经离开了医院，科室内有什么事，可让李京唐教授暂行主任权力。” 大家愕然。 第089章：植入 庞欢这几天过得很自在，所需的原材料已经被他收集全了，也配置了辣味补气粉的成品，经过几天来的口服，以及运功消化吸收，他的精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充。 另外，在调养自身的过程中他还发现，虽然帝豪一战，耗费了他大量的身体资源，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经过那次实战之后，他的身体素质竟然又有了很大的提高，这让他原先因为丧失大量灵气以及精神力而导致的郁闷心情，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补偿。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都到东城康复医院去看望母亲陈岚。尽管不敢再妄动精神力，为陈岚行针调养身体，可能够每天对着她尽孝道，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护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陈岚还和以前一样，继续沉睡着，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而那位责任智能护士华柔，起码在庞欢看来，也依旧在一丝不苟地行使着自己的职责，每天照顾着包括陈岚在内的多位病人。 转眼间，帝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周，原本就被各家新闻媒体联合封闭的事件真相，现如今更是在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淡化，如果不是网上每天的警务寻人启事栏目上，依旧挂着那位庄大少的照片在适当的提醒人们，只怕帝豪那件事，早就被人们所遗忘了。 庄挺消失得挺蹊跷，一开始按着警方的猜测，他一定是被有预谋的劫持走了。依据绑票的惯例，劫持方应该很快向庄家狮子大开口，进行勒索，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事情过了一周，庄家根本没有接到任何的信息。正因如此，庄家人大怒，在责难海市警方办事不力的同时，暗自里也派了人手，对庄挺的事情进行调查。 对于这些，庞欢自然不知，而且他也不关心，在此期间，唯一让他有所牵挂的就是陈闯。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帝豪事情无声无息结束之后，陈闯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到拜尨寺，只是用通讯器简略回了一次话，说现在很忙，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去。至于在哪忙，以及忙什么，这位则一个字也没提。 庞欢虽然心里惦记，可也晓得陈闯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有事情在忙，那便一定有脱不开身的事情。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舅舅，别看貌不惊人，但一身的本事却绝对是真材实料，即便是遇到了像石先生那样的高手，也完全具有自保的能力。所以，逐渐的他也就把心放宽，静候着陈闯的归来。 这天早晨，庞欢修炼完《无定经》，又通过神识进行了内视，再又算了算日子，感觉该到了上班的时候。 他洗漱一番，又知会了哑巴和尚，接着便打算走出拜尨寺，前往浦江精神病院。 然而，当他途径后面庭院中那个小石塔的时候，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即使是在平常碰到小石塔的时候，他大多也会习惯性的看上几眼，毕竟那下面有着一个曾经让他十分头痛的家伙。虽然这个家伙早已经被瞎眼老者镇压并封存在古井中，事情又过去了这么多年，而这个家伙也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对于这样的存在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放下的。 原本，他还以为这样的放不下只是出于好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所学知识的增多，特别是在对人类心理的研究，越来越驾轻就熟之后，他才恍然，原来在这放不下的背后，并非仅仅只是出于好奇，最主要的仍旧是出于一种忌惮。 尤其是前些日子，陈闯还在寺内的时候，他又听自己的这位舅舅说，小石塔镇压下的这口古井，近期似乎有了新的动静。尽管当时他表现得很无谓，可实际上心里那种根深蒂固的忌惮，在无形中倒是着实又增添了几分。 正是出于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在他途经小石塔的时候，竟再一次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不自觉的伸出手来，在小石塔上轻轻的抚摸，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瞎老头封印青莲变种残魂时的情景。 对于瞎老头封印时候所展露出的玄奥手法，他那时还小，根本看不懂，而今也早就记不清了，可是，对于古井中那株青莲变种的印象倒是记忆犹新。 当初那株青莲变种残体的叶片便足足有一丈方圆，花骨朵也如小孩脑袋般大小，而且在两者周围，还都笼罩着氤氲的雾气，看着便感觉十分的妖异。 “当时没觉得怎样，现在想想，你还真的好大啊！” 脑海中涌现出殘莲的样子，他忍不住低语：“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你现在又会变成了什么样子？” “古井震动？莫不是你已经耐不住了寂寞，想突破封印急着要出来了吗？” “……” “咦？” 蓦地，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隐约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音节波动。 他莫名骇然，连忙住嘴，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立刻将神识放出体外，朝着周围查探。 然而，除了发现哑巴和尚正在神堂内略作打扫之外，其余的则完全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感觉错了？”他摇了摇头。 “不对！” 正想放弃的时候，陡然间，他的神识竟然又捕捉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音节十分古怪。 然而，当他强自镇定，平静下心来蹙着眉，想要进一步追踪的时候，这些声音却又全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语言？里面蕴含的怨气好大啊！” 那声音庞欢虽然完全听不懂，而且也已经捕捉不到了，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竟因那声音里的怨气而汗毛乍起，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颤栗产生。 “定是那株青莲变种残体发出的，这些年过去了，它的灵智难道已经完善了？”追寻不到声音的来源，庞欢依旧蹙着眉，忍不住往古井里的那位身上联想。 稍稍平复下心来，他没有收回神识，耐心守在古井旁边等待。 虽然先入为主的将那声音的来源，归结在了青莲变种残体的身上，但他仍旧抱着谨慎的态度，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 可是，他左等右等，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不正常的声音了。 终于，他看了看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他知道，假如自己再傻等下去，很可能会上班迟到。 他没有再勉强自己，最后瞅了一眼小石塔，便带着不甘急匆匆走了。 到了浦江精神病院的医务处之后，接待他的仍是裘处长。 裘处长很热情，先是借着帝豪的事情调侃了他几句，然后便轻描淡写一掠而过，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小庞啊，你来得正好，还记得那位李京唐教授吗，正巧他有事休假，现在科室里人手有些忙不过来，你这一来可算解决了缺人的问题。”裘处长说这话的同时，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对于人家之前的调侃，庞欢并没有在意，他心知肚明帝豪那件事情闹的太大了，裘处长就算知道也不奇怪。不过，他也不愿意围绕那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见到裘处长转移了话题，正巴不得，于是连忙笑了笑，说道：“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今天就可以正式工作。” “那敢情好！哈……” 裘处长爽朗一笑后，看着庞欢，略有点意味深长的道：“小庞啊，看你工作热情倒是挺高的，但作为过来人，我多少也得提醒你点，一旦真的在科室内工作了，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新来的，最好和其他同事搞好关系。” “喔，谢谢您好意提醒，我记下了。”庞欢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裘处长点了点头：“那就好，咱们走，我送你过去。”※※※※※※※※※※※※※※※※※※※※※※※※※※※※※ 苏市东临海市；南接嘉市；西抱太湖；北依长江，同样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 在苏市的新城区，几年前成立了一家美容医院，可能是经营方面或技术层次有所欠缺，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是不太景气。 整个医院虽说谈不上门可罗雀，但前来光顾的客人却不是很多，稀稀拉拉，几乎都赶不上医生和护士多，所以，即便是在周边的普通老百姓看来，医院的整体的经营状况，也仅仅是维持现状而没能倒闭罢了。 然而，没人能够想到，就是这样一家貌似半死不活的医院，如今在地下某间手术室内，一周前那位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的庄大少，此时正人事不知的躺在一张手术台上。 无影灯下，几个医生在忙碌，而两只胳膊都打着石膏的庄挺，整个人除了一块已经被打了窟窿眼布满血污的脑瓜皮显露着之外，其他的部位则完全被无菌手术单子覆盖。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台旁边的几个人始终在一声不吭的忙碌着…… 终于，主刀医生停了下来，眼睛也从脑科手术显微镜下移了开。 “弄妥了？” 离着手术台不远，墙边有一个凳子，凳子上坐着的那人，虽然一身无菌隔离服，已经把脸和身子都遮蔽了起来，但仍是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此时见到主刀医生停了下来，便站起身，阴沉地问了一句。 主刀医生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颗粒有机晶片已经植入，应该不会有问题。” “诶我去！不是应该不会，而是不能！”那人冷酷的纠正了一句。 主刀医生赶紧点头：“嗨！” 那人不搭理他，目光落到了庄挺的身上：“此人虽然不是庄家长子长孙，但也是很重要的嫡系血脉。而这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干系重大。” “明白！”手术台旁边诸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不明白！” 那人冷笑，然后说道：“你们根本不会想到，为了此人，组织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不但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更是跟踪了很久，本来打算趁着他到了海市周围保护的人手不足的机会，强行下手，却没想到天照大神有灵，竟然让那个名叫庞欢的家伙，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如此绝佳的机会。” “所以，为了避免功亏一篑，在植入晶片这一步上，是绝对不允许出错的，明白？”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出奇的重。 “嗨！”所有人又全都异口同声。 第090章：好个屁 裘处长将庞欢领到科室的时候，正赶上早晨的交班例会结束，别的人看到庞欢还好说，欧阳傲雪一看到他，竟然差点就炸毛了。 本来，经过这几天的沉淀，再加上期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欧阳傲雪已经打算好了，一旦见到了庞欢，尽可能的控制好情绪。就算不待见，毕竟日后还得在一起工作，所以，能容忍则容忍，实在不能容忍，便不去搭理，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哪曾想庞欢这一露面，几乎是出于反射，她立刻就想到了两头很受伤的小表妹芈瓷，于是原本很冷静，对谁都清清淡淡的她，心头火腾地一下便烧起了来。好在她克制力还算蛮不错的，愣是将火气又给强压下来。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火气最终还是被庞欢给点燃了。 “咦，怎么是你？”这是庞欢跟她打的第一声招呼。 很显然，他已经认出来这位肌肤盖雪的美貌女子是谁来着的了。 “那天你小妹回去之后怎么样，还好吧？”这是他貌似寒暄的第二句说辞。 “好个屁！” 旁边的人见到这两位似乎早就认识，原本都挺好奇，尤其是沈舒菡，心里甚至还想，果然如此，她真的和他认识。 正当她有点小嫉妒，和另一个小护士哈琪一样，殷殷盼着庞欢能够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身边那位一向清冷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欧阳医生，竟忽然在人家好心问候下，冒出了这么样一句惊人之语，一时间禁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不只是她，除了欧阳傲雪本人之外，其他人也是如此。 甚至连庞欢都包括在内，他像似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腆着脸问道：“这么说，她那啥……果然两头遭罪啦？” “滚！” 欧阳傲雪大怒，雪白的脸蛋瞬间热血汹涌。 眼瞅着她要发飙，惯于周旋各种复杂人际关系的裘处长赶紧过来圆场：“年轻就是好啊，无论说什么都那么直接。” “哈哈哈，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医务处长，不知道送了多少新同事进科室，还是头回听到有人这么致欢迎词的，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哈！”说着，他带着玩笑模样，朝着欧阳傲雪重重竖起了大拇指。 欧阳傲雪毕竟是个理智的人，听到人家话里在点播自己，此时此景是个什么关口，便冷哼一声，硬是把到了嘴边想要骂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不过，她实在是被气得够呛，懒得再搭理谁，一甩袖子，拿起病案夹离开了办公室。 庞欢看了看裘处长，很无辜地低语道：“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欢迎词。” 原本还在强颜欢笑的裘处长，立刻僵化。 欧阳傲雪走了之后，按着惯例，在裘处长的例行的指引下，庞欢先和科室负责人嫪伟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分别向其他人打了招呼，甚至还包括了马廉昌和高壮，也都没有落过。 宁落一村别落一人，这点道理庞欢还是懂的。 虽然经过上回吴强的事情，他算多少认清了这两人的面目，心里也十分的不喜，可想着在一个科室内，总归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尤其是又答应了裘处长，要切实的搞好同事关系，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给别人留下任何的话柄。 一副羽量级身材的高壮倒没什么，面对庞欢的主动招呼，虽说没有太多的热情，倒也显得很坦然。 然而，马廉昌却很古怪，别看表面上一副以礼相待的样子，但眼神之中，却蕴藏着十分复杂的韵味，既有讥讽，又有忌惮，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这让明察秋毫的庞欢心里很疑惑，他暗自寻思，那讥讽也就罢了，可那忌惮和幸灾乐祸却是从何而来呢？ 不过，此时也不是让他仔细琢磨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察觉到旁边还有两个小护士，似乎正在殷殷盼着和自己打招呼，便收拾思绪，走了过去，先是对着长眉大眼但胸部却很太平的护士长李玲玲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寒暄了几句，这才瞅着沈书涵和哈琪，露出很阳光的笑容：“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咦……” 两女一开始都有点拘谨，可经他这么一说，顿时都放了开。于是沈舒菡袒露着两个小酒窝当先笑了，故意把话音扯得很长。而满脸小青春痘的哈琪立刻会意，对他白了一眼，道：“呦，，说的可真好听，谁不知道医生的嘴护士的腿啊。还让我们关照，这日后某人一旦成了大医生，指不定谁需要被照顾呢？呵……” 说到后来，两女十分默契的相互间递了个眼色，然后又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 感受到她们青春活泼的气息，周围也是一片笑声。 接下来，庞欢又和其他一些护士彼此认识了一下，当走到一个和华妃有几分相似的女护士面前的时候，他微微一怔。 “她叫华嫔，也是智能机器执行护士，和华妃一样，在我们医院干了好多年啦。”护士长李玲玲看出庞欢的迟疑，主动过来介绍。 庞欢很礼貌的问了声好，而华嫔也以智能机器人的方式，做了很温和的回应。 转了一圈，挨个都打了招呼。因为毕竟是工作时间，所以很快人们便散去，而裘处长任务完成，也离开了庞欢。 “诶，小庞，有时间咱们说两句……”此前，庞欢已然跟崔昊打过了招呼，这会儿人少了，崔昊似乎又有话要说，正对他招了招手。 然而，没等庞欢回应，嫪伟却忽然也招了招手：“庞欢，你第一天正式上班，对于科室内有些情况还不了解。你跟我回主任办公室，我有一些话需要向你交代一下。” 庞欢瞅瞅崔昊，又看看嫪伟，只得无奈点了点头：“崔教授，咱们过会再聊。” 崔昊见到半路杀出了嫪伟，虽然心有不甘，脸色变得不太好，但还是没吭声，任由着嫪伟抢走了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崔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又是何苦呢，如今李教授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再自找不痛快？”庞欢走了之后，马廉昌大长脸上挂满了不以为然的神色，隔着好几米远，扭过头冲着崔昊说了一句。 另一位中年医生，名叫陈书旗，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坐在椅子上，也点了点头：“马医生说的没错，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了，除了廖主任之外，当时谁也没看到主任办公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算将事情告诉给了庞欢，那也都是猜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嘛。” 第091章：街口刺杀 “还需要什么证明，李京唐分明是被气的！不错，他以前是得过中风，但那都治好了啊！而且这些年他一直保养自己，尽可能的不动脾气，除非是遇到了特别让他生气的事情才会那样，否则根本不可能又中风！” 面对马廉昌和陈书旗各怀心思的劝解，崔昊一点都没听进去：“老李这人我很了解，最怕的就是坏了人家的事。那天他好容易找了海市大学的廖师异教授，对庞欢的那个方子做了最科学的验证，也整理成了科研资料，结果被某人要去了之后，资料竟然就此销声匿迹了。这要是搁我身上，我也会受不了的。凭什么啊，还腆个脸说出去几天办点事，怎么办个事的功夫，就把人家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科研资料给整没了啊！” “我呸！”崔昊越说越气。 马廉昌一脸怪笑：“看把您给气的，值当吗？不就是一份资料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就让那位药剂泰斗廖老教授再出一份不就成了吗？” “你说得倒轻巧！” 崔昊怒睁着双眼，扶了扶眼镜腿：“还再出一份，你以为那是到菜市场买大白菜啊？姑且不谈人家廖师异教授肯不肯出，最起码来说，那些资料都是独本的，根本不可能还有底根！” “好好好，就算没有底根，那就退一步来讲，再拿些原材料，找到廖教授，重新让他再验证一回不就行了吗，大不了给他俩钱？”马廉昌道。 这回，就连陈书旗似乎都有点听不进去了，虽然没直接参与，但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放屁！” 几乎是与此同时，崔昊终于爆发了，指着马廉昌，手都有点哆嗦：“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自己也是知识分子，怎么在你心里，知识分子就是这么不值钱吗？还给俩钱……” 到了这里，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手抚胸口，脸色发青。 高壮连忙走过去，哭笑不得的安慰道：“您可别再被气着了。之前李教授得了中风，您要是再得了心梗，那咱们科室便全乱了套啦！” “你这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陈书旗也坐不住了，一边呵斥了一句高壮，一边将水杯递给了崔昊：“老崔啊，消消气。知道你替人家鸣不平，但这也得有个限度啊。如果真把自己给气出个什么来，你说那是何苦呢，最后遭罪的还不得是你自己？” “唉，其实关我什么事啊！老崔，瞧我这张嘴，您可别和我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啊！”瞧见崔昊的脸色，马廉昌也害怕了，挤出一丝笑容，紧着赔不是。 “王八蛋！” 经过这些安抚，也不知道崔昊在骂谁。他强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恨恨的喝着水。 “嗯？” 赶巧儿，庞欢在这个时候竟然进了来，恰好听到了崔昊的谩骂，于是奇道：“我才离开一小会儿，这是谁把您给气成这样了啊？” 马廉昌翻了个白眼。 崔昊闷哼一声，也没有回答。 至于其他几个人，不是闷头看东西，就是拿起病案夹，也像早先欧阳傲雪那般，离开了办公室。 感觉到氛围的古怪，庞欢摸摸鼻子，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也沉默了下来。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崔昊旁边，好一会儿忽然道：“嫪主任告诉我，李教授中风了，他之前所管的病人，暂时由我代为管理。” “他还说什么了？”崔昊扭头问。 庞欢瞅瞅马廉昌，见其耳朵动了两下，不过，却依旧在装作看报纸。 崔昊发现了庞欢的举动，以为他有所顾忌，便道：“好吧，他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问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还跟我提了一下关于‘花和尚合欢汤’的事情。”庞欢倒是显得很坦然，不打自招。 “哦？”崔昊尽管仍很愤懑，但显然来了兴致：“他是怎么说的？” 庞欢淡淡说道：“嫪主任说，‘花和尚合欢汤’已经由权威部门进行了科学验证，如今相关资料被他送到了海市科研鉴定部门，想为我申请一次科研技术奖。” “嗯？” 不光是崔昊愣住了，办公室内剩下的其他人也是很诧异。 “某人会这么好心？”崔昊反应过来后，很不相信。 庞欢没对所谓的好心进行评定，而是依然故我地说道：“奖不奖的我自己其实并不是太在乎，倒是李教授我却很想看看他去。” “你还是别去了，他已经回了老家修养。”崔昊叹了口气：“人老思乡，落叶归根啊。” 庞欢微微一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暂时接替了李京唐的工作，庞欢这一白天可没闲着，不但要将所有病人的资料做到了然于胸，还要下到病房，和每一个病人进行实际沟通。 这些工作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的繁琐。足足到了晚上七点多钟，别的人都已经下班好长时间，他才刚刚将手头上十几个病人的工作做完。 从精神病院走了出来，乘公交车回到了海市东区。刚一到站，就在下车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肚子响，他忽然记起自己光顾着忙活，竟然连中饭都没有吃，而眼下又到了晚餐的饭点，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便想找个地方吃点什么。 沿着街边漫步，混杂在人群中，他时不时的朝着街道两旁那已然亮起的招牌看上一看。 他这个人胃口一向很好，但嘴巴却有些难伺候，不合口味的东西，基本上是不会吃的。就为这一点，小时候可没少让陈闯和哑巴和尚犯难，虽说长大了之后，也明事理了，但习惯终归是习惯，在吃的方面，他仍是很讲究。 当然这种讲究，可不是指吃的非得有多丰盛，有多奢华，而是指对于食物味道的选择。如果味道不合适，就算是再了不起的大餐，他也懒得去碰，可一旦在口味上对了路，哪怕是一碗面条，他照样能吃得眉飞色舞。 眼光不住的漂移，结果他有些失望。 他比较喜欢香辣的食物，眼下很想吃点湘菜。可是踅摸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找到一处看一眼就想进去的地方。而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逐渐远离了公交车站。 夜色变浓，晚饭过后，街上出来找乐或者是遛弯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庞欢很饿，眼光四顾之间，正在感叹自己在口味方面是不是有些太较真的时候，忽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袭上了心头。 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显示的正是红灯，在庞欢的周围聚集了很多等待过马路的人，大家彼此拥簇着，纷纷驻足。 然而，就在这时候，庞欢前面一个年轻女人的通讯器忽然响了，她下意识将通讯器拿出来，开始收听。结果这一松手的功夫，原本被她推着的婴儿车忽然间动了起来，直接沿着斑马线向前移动。 而恰在此时，一辆轿车陡然从路口右侧飙来，婴儿车正好挡住了去路。 当那个女人豁然发现了这种情况之后，不禁脸色巨变，也不在乎自身安全，疯狂的就要冲过去。 可是，还没等她动身，旁边已然冲出了一道身影，动作快得如同闪电，一把朝着婴儿车抓去。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辆飙来的轿车，竟然没有减速，反而如同失控了一般，速度变得更快，一点都没有想避开婴儿车的意思，直接就撞了过来。 冲过去的那道身影正是庞欢，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他就要抓住婴儿车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陡然一个转折，又转了回来。 他主动放弃了救助！ 虽然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可谓是当机立断，动作也极为敏捷，但也仍是堪堪才躲过了轿车的冲撞。 “咣！” 婴儿车爆碎。 很多人都被吓坏了，惊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才仅仅是个开始。 就在混乱中，折返回来的庞欢，一点都没有停留，直接一闪身，轻巧的避过扑过来的那个女人，展开擒拿手，霸道地将女人一只手臂扭到了背后。 还没等女人挣扎，枪声已然爆发。 “砰砰砰……” 一连数枪，枪枪命中那女人。 女人身上血花飞溅，瞬间毙命。 庞欢这时候早已留下一道残影，而当他再出现的时候，乍然是落在了机动车道上。 可是，他最终仍是微微皱眉，默默站在那，看着那辆肇事的轿车远去。 当在场所有人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一点的时候，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他望去。 庞欢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路面，见到的只是七零八落的婴儿车的碎片，以及一个被抛出老远的大布娃娃，果然没有看到婴儿的尸体。 他回身走到那个女人旁边，发现她早已气绝，而在其被扭到身后的那只手里，依然还紧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野战刀。 他蹲下身子，看着女人身上那些还在流血的弹孔，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些来自于肇事轿车的子弹其实是射向他的，只不过他当时速度太快，拿女人当了挡箭牌而已。 究竟是谁想杀了他呢？ 很明显，这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局。如果不是他事先在本能的驱使下，早早嗅到了危机的气味，以及在随后很快察觉到婴儿车内并没有生命气息的话，说不定他还真就有可能被这个局给算计到了。 “喔，那个婴儿车里装的竟然是一个布娃娃？”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她拿着刀干什么？” “子弹是从那辆肇事车里射出来的时候，这女人和人家有仇吗？” “我怎么感觉这女人是被误杀的，她和那辆轿车里的人多半是一伙的，而这些人又好像是弄了个套……” …… 旁边人议论纷纷，而看向庞欢的眼神，也大多是躲躲闪闪。 很显然，有些人也不傻，已然发现这件事情不简单，很可能都是冲着庞欢这个年轻人来的。 “难道是吴家？” 庞欢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吴家的报复。 这很符合常理，像吴家那种庞然大物，在帝豪一事中，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怎么可能一声不吭便忍了呢？ 就算是出于某种原因，例如有那位忽然冒出来的张局长的压制，可吴家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连华夏高层都能说得上话的大家族，相比之下。已经被他调查过的那位张局，面子似乎有些不够用。 所以，庞欢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就是吴家的手笔。 第092章：那你究竟想怎样 另外，庞欢还相信，吴家当初能够做出忍让的姿态，实际上只不过是为暗箱操作而虚晃一枪罢了。 因为如此一来，既是照顾到了某些说情人的脸面，也能在诸多媒体面前，为自己谋取到宽宏大量的印象。像这等一举两得的事情，以吴家人的城府，应该是完全能够做得出来的。 而且，吴家人这么一做，就算是发生了像今天这种当街刺杀的事情，吴家人哪怕不辩驳，也没有谁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矛头对准吴家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坑挖得可好深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庞欢心里很是嘀咕。 在大街上发生了这种恶劣事情，当然瞒不过警方的耳目。就在庞欢寻思的时候，已然有警车呼啸而来。 庞欢见了，悄悄掏出通讯器，点开一个号码，迅速发了一个信息过去，然后便收起了通讯器。 警车到了出事地点，从里面下来的一共有八位警察。其中两位是人类，另外六名则是机器战警，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神态戒备。 “哦，是你？” 事情也是赶巧，其中一个人类警察，正是东城警局大队长诸葛俊逸的一名亲信。 此人名叫鲁彬，不久前在帝豪的时候，就是他通过诸葛俊逸的授意，想给庞欢栽赃成一个私藏武器的罪名。没想到当时弄巧成拙，在诸多媒体面前，一下扑空，拿着手枪趴在地上出尽了洋相。 后来回到了警局，诸葛俊逸还为此对他好一顿责骂。为了惩罚他办事不牢，诸葛俊逸甚至强行让他到街上巡逻十天。 本来在他巡逻的这些日子中，所管辖区一直都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情发生，而他也正期盼着回到诸葛俊逸的身边，重新过上那种背倚靠山捞油水的小日子，再不用去干眼下这种风餐露宿只有低等警察才会从事的苦差事，没曾想眼看日子就快混到头的时候，忽然接到举报，说在一处路口有人遭到了枪杀。 一听说发生了这样血淋淋的案子，他立刻就涌起了无名火。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子要走的时候来了，这不是诚心跟老子过不去吗？ 要知道一旦发生了这种当街杀人的大案，他作为这一片的巡逻主管，是有着连带关系的，只要一天不破案，他或许就甭想得到调迁。 然而，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他心里再憋屈，再恼火，也得乖乖地前往出事地点执行公务。可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在到达出事地点后，他竟然撞见了庞欢。 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用枪口使劲顶了庞欢胸口一下，他冷冷地说道：“这里是凶杀现场，无关人员赶紧靠边，否则立刻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刚刚到来，对案发情况他还不了解，误以为庞欢只是个适逢其时看热闹的路人甲，所以他只是借着顶那么一下，略微发泄点心头的怨气。 庞欢往后退了退，用手摸了摸被顶的有些发痛的胸口：“你的意思是让我赶紧走？” 鲁彬瞪眼：“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作为目击者，你是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的。否则，我可以告你妨碍司法公正。” “那你究竟想怎样？”庞欢摸摸鼻子说。 “一边蹲着去，叫你的时候再过来……什么事，拉我干什么？” 正当鲁彬抓住机会，在庞欢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旁边另一位人类警察，也就是和他在一起巡逻的副手，忽然扯了他一把。 眼见他头也不回，显得很不耐烦，这位副手便淡淡提醒道：“刚刚接到交通总部传送过来的街口案发录像，你最好看一看。” 鲁彬回过头，朝着副手展示的虚拟荧屏上看去，结果没看几眼便愣住了。 “喔，有意思……” 他嘴里嘟囔着，看完录像之后，就在副手关闭安置在通讯器上的影音接收器的时候，他已然饶有意味地对着庞欢说道：“还真是哪哪儿都有你啊！” “来人，给他戴上手铐，先控制起来！”不等庞欢回答，他迅速将枪口重新瞄准，并且冷喝一声，下达了命令。 庞欢面不改色，乖乖伸出了双手。 他心里很清楚，发生了这样的案子，又遇到了这样的“熟人”，自己无论怎样辩解，对方都会有一百个理由来答复自己。为了不让对方整治自己的手段愈演愈烈，他干脆来一个主动配合，大不了到了警局再说。 见到庞欢竟然如此好说话，鲁彬似乎稍稍愣了一下神，不过，随即便冷笑道：“还挺听话……” “此人是个极度危险人物，光带个手铐可不行，为了防止他暴走，在给安上一个自爆项圈。”他又向身边的机器战警招了招手。 庞欢凝视着他，依旧默不作声。 机器战警可没那么多花花脑子，听到了命令，立刻执行，“咔”的一声，将一个有行走范围限制的自爆项圈套在了庞欢的脖子上。 “这是干什么啊？” “怎么把年轻人给控制住了？” “就是，弄得年轻人倒像是个重刑犯似的。” “你知道什么，人家警方还能弄错啊，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你还别说，这里面也许真有猫腻，好好的人家怎么不设局杀别人啊，却偏偏选择……” 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鲁彬带来的那些机器战警，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把现场封锁。 勘察完现场之后，鲁彬留下副手带着两个机器战警看护现场，然后又给旁观者做了笔录，这才押着庞欢上了警车，返回东城警局。 在车上的时候，庞欢一直保持着缄默。无论是鲁彬没话找话故意挖苦也好，还是怀着叵测之心诱导他录口供也好，他都是一言不发。 如果按着以往，鲁彬遇到了这种情况，指不定早就撸胳膊挽袖子，一顿拳脚相加了，可如今面对的乃是庞欢，一个曾经将战神二代都打得零碎的猛人，要说一点不顾忌那纯粹是胡扯。 所以，尽管庞欢不理不睬，颇有拿他说话当放屁的意思，但察觉到庞欢的脸色比之前在现场的时候变得阴沉多了，他不禁心生忌惮，越发不敢再真格动庞欢的一根毫毛。 警车行驶的很快，只一小会儿，便到了东城警局。 庞欢在机器战警的看押下，刚下了警车，还没等进入警局大楼，就被一个手拿公文包的男人硬生生给拦下了。 “Stop！” 拦路的男人叼着雪茄，很嚣张，睥睨着一行人说道。 第093章：送瘟神 来的这位打扮很有欧美范，开口便是一股子颐指气使的职业派头。 只听他说道：“立刻松开我的当事人，在案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的当事人是享受人权的。而你们这么粗鲁地对待他，那是对华夏法律的践踏，我将保留将你们诉讼法庭的权利！” 看到了这个人，庞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然而，对于鲁彬来说，冷不丁见到此人，立刻就是一阵头大。 “尼玛，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他看了一眼庞欢，已然明白了几分。 知道自己在来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他倒也痛快，亲自给庞欢松开了手铐和项圈：“小子，了不起，竟然未雨绸缪，早早就留下了后手。不过，你也别得意，这一次可比不得在帝豪，就算有寇大律师替你出头，可这里正儿八经是老子的地盘，只怕你进了警局容易，想出去恐怕就难了。” “你的话我已经记录在案，必要时可以做为你恐吓我当事人的证据！” 寇谦辅忽然把另一只手扬了扬，很显摆的露出一支精巧的带有声音鉴定的录音笔。 鲁彬一下子脸就绿了，当即后悔不迭，也顾不得再装逼，赶紧朝着寇谦辅陪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寇大律师当不得真。其实今天这事，也就是走个过场，把庞兄弟叫过来，问问话便完了，哪还能真留着他不走啊！” “算你识相。不过，我的当事人走还是不走，也不是你们能说了算的，最主要还得看我当事人的态度！” 寇谦辅不屑一顾，貌似很小心的将录音笔塞进口袋，然后趾高气扬的对鲁彬吩咐：“你是傻了怎的，还愣着干嘛，赶紧领路办正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哪是你这样的一个小警员能够耽误得起的。” 鲁彬一阵牙疼，嘴角很劲儿地抽搐了几下，硬是压下想要大嘴巴抽他的冲动：“好的，跟我来。” “身为警员，花着纳税人的钱，竟然连这点觉悟都得别人来提醒，真不知华夏**养着你们干嘛！”随着鲁彬进入大楼，寇谦辅有一句没一句的讥讽。 前面的鲁彬脖子上的青筋已然露了出来，而庞欢则是在淡淡的笑着。 事实上正如鲁彬的猜测一样，寇谦辅确实是庞欢叫来的。 今晚突然遇到了刺杀，又死了人，他知道就算自己是受害者，也必然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尤其想到这里又是东城警局的地面，如果自己一旦被警察带走问询，说不定真的会冤家路窄，遇到诸葛俊逸等人，到那时难免不遭人难为。为了以防万一，在警车到了出事地点之前，他便将情况简化，快速编了一条信息，给寇谦辅发了过去。 原本他并没指望寇谦辅能来的这么快，结果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很好，寇谦辅不但看到了信息，而且还早先一步到了警局等他。 有了这位大律师在，他也有了一定的底气。知道就算诸葛俊逸亲临，也甭想从寇谦辅这里讨得好去，而他也就不至于沾染上太多的麻烦了。 在鲁彬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间笔录传讯室。 鲁彬经过这一路的思量，早已经平息了怒火。他明白，寇谦辅这位大菩萨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索性干脆装的谦卑下来，早早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寇谦辅，一杯给了庞欢。 庞欢无所谓，拿起杯子就喝了几口，而寇谦辅却把杯子咣当一下推到了一旁：“谁喝这种垃圾，赶紧去给我倒杯咖啡，挑上好的，要不然别怪我不给面子！” 这时候就连庞欢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他讪讪地把杯子放下，斜睨了一眼寇谦辅，心说你不装逼能死不？ 见到寇谦辅很严肃，不仅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还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装着那支录音笔的口袋，鲁彬只得暗骂一声假洋鬼子，露出苦笑：“成，我这就给您弄去。” 朝着一起进来的机器战警使个眼色之后，鲁彬出了问询室，来到走廊里，他贴着墙便撞了几下头。 “玛德，欺人太甚！让我沏咖啡，我特么弄点耗子药毒死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想毒死谁？” 然而，他只顾着自我发泄，竟没想到身后有人。猛然间听到有人这么问，他禁不住想也没想，回头便来了一句：“你大爷的，滚一边……” 话还没说完，他便瞪着眼珠子，如同一只被掐了脖的鸭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幸好我的录音笔没关！” 寇谦辅冷笑：“其实我出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咖啡里不要放糖，我不喜欢那口！” 说完，他一转身，施施然的回去了。 “我靠……” 直到寇谦辅的身影消失，鲁彬才从错愕中缓过神来，他郁闷的长出口气，这回没敢再吭声，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尽是遇到一些糗事。 “难道这就是霉运当头，看来得找个算命先生好好的算算啦！” 他心里泛着嘀咕，一想起自己可能真是如此，便赶忙收起杂念，并且暗暗告诫自己，最近一定要小心行事，以免遇到更大的霉运。 借着沏咖啡的当口，他偷偷躲到僻静处，给已经下了班的诸葛俊逸打了个电话。 当得到答复之后，他这才端着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咖啡，回到了传讯室。 “沏一杯咖啡，也得这么久，如果要是捉贼，那指不定得花费多少时间呢？” 寇谦辅冷笑，一把接过咖啡，很不满，摇头叹息：“我就不明白了，纳税人花如此多的钱养活你们，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庞欢又是一阵无语。 而鲁彬似乎已经习惯了寇谦辅的冷嘲热讽，竟表现得毫不在意，也不争辩，脸上依旧挤出几分牵强的笑容：“寇大律师，您先喝您的，不够，我再去给您沏。” 见到寇谦辅没打理自己，他又看着庞欢说道：“通过那段录像，以及旁边证人的证词，我们警方已经初步断定，这应该是一起有针对性的刺杀案件。庞先生，请你现在想一想，最有可能对你不利的都有谁。在这次笔录之后，我们会依据你的口供，对这些人进行一一排查的。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或许就会抓住犯罪嫌疑人。” 庞欢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毫无保留的将在十字路口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过，对于自己怀疑吴家应是操纵这起事情的幕后黑手的猜测，他可没有说出来。 毕竟只是猜测，现实中还没有直接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证据。而且眼前面对的这位，又是一个在执法方面很难让自己信服的警察，所以，他感觉自己实在没必要把什么都说出来。 笔录的过程很顺利，鲁彬一点都没有难为庞欢。 庞欢一边说，鲁彬一边录制。 偶尔，鲁彬出于职业习惯，也会提及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但在寇谦辅这位大律师的监督下，庞欢的口供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任何人都抓不住丝毫的把柄。 大约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整个问讯已经笔录完成。最后，在寇谦辅一贯地冷嘲热讽下，鲁彬乖乖的陪着两人出了警局。 当目送瘟神一般的寇谦辅带着庞欢上了车，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暮色中，鲁彬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他走到僻静处，拿出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之后，说道：“他们已经走了，您是否还有别的指示？” “嗯，走了就好，规矩不变，还按着之前的说法处理。”通讯器另一边传过来淡漠的声音。 鲁彬虽然脸色很狰狞，但还是迟疑了一下：“这样好吗？如果真被人知道了，那可是玩忽职守的罪名啊？” “怕什么？就算那小子背后有着大势力，但能把咱们怎么样？时间这东西在所谓的程序面前，永远都不值钱，就让那小子等着去吧！” 随后，通讯器另一边的那人冷笑：“你记住了，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无为其实也很重要啊！” 第094章：一千万而已 海市东区，一家隐藏在民居深处的大和料理某间贵宾厢内。 诸葛俊逸席地箕坐，冷笑着收了通讯器，朝着隔案跪坐的一位中年男子淡淡说道：“没什么大事，你继续说。” 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皮肤黎黑，粗眉豹目，模样长得有些凶狠。 听到诸葛俊逸这么一说，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接着原先的话题说道：“小岛不大，位于浦江岸边，如同一个倒扣的勺子伸到了江水中，而那小庙就建在这座小岛上。” “我前前后后派了好几拨人去，不曾想那寺里的和尚，软硬不吃，最近一次，竟然将我派过去的三个办事员，对了，其中一个还是我的侄子，全都给扔进了浦江里，差一点喂了王八。二少，你说气不气人？”说到这里，他有些郁闷，将面前倒好的一盅清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诸葛俊逸微微一皱眉：“宏毅，跟你说过了多次，在外面不要称我是什么二少，一旦被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听了去，说不定就会寻根问底，从这里面做出文章来。” “喔，你看我又没这记性，该打！”说着，名叫宏毅的男人作势小小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诸葛俊逸翻了个白眼，微微一笑：“你啊你，跟随我哥哥多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油滑。要是不熟悉你的，单看这外表，准以为你得有多鲁莽，多么的没头脑呢。” “有时候第一印象真的会骗死人的！”他摇了摇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偶尔会在他的身下，婉转奉迎，嗲声求欢的女人，于是，他忍不住在心里头，又默默将说出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宏毅自然不知他脑袋里还有这么一出，眉头一挑，道：“你这话我可有点不爱听，不错，我确实不属于头脑简单一根筋那种蠢货，否则的话你大哥也不会一路提拔，把我弄到了今天的位置。但你说谁没有点为人处事的小道道啊，真也好，假也罢，那都得瞅是对谁。如果对待外人还那么实诚，那不就真成了傻逼吗。” “嗯，你说的也对。” 诸葛俊逸似乎对宏毅多少有点小忌惮，不愿意在这种话题上拖沓太久，于是话题一转：“你说你看上了江边那一片的地皮，却遇到了拜尨寺这样的钉子户。既然人家软硬都不吃，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放弃吗？” “其实，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虽说宏图实业开发公司，是在我的名下，但咱们俩谁都明白，这都只是个虚名，真正的掌控者仍旧是你大哥。而且，开发那一块地皮的事情，你大哥也早就知道，如今虽然遭受点挫折，但放弃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为了实现目的，我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在听取了‘某些人’的意见之后，想到了一个点子。不过，这里还得需要你的配合才行。” “说说看，毕竟咱们都不是外人，只要不把我往坑里头带，我想应该可以。”诸葛俊逸心里正在琢磨事，对于宏毅口中的“某些人”也没太在意。 说实话，他和宏毅打交道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了，他深知其为人，外表看似粗鲁，心思却极为细腻，而且做事心狠手辣。即便是他的大哥诸葛轩逸，对其也是有着一丝忌惮。尽管让其做实了手下大头目的位置，但也是一边用着，一边有所防备。所以，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之前，就算是自己大哥的手下，他也绝不会毫无保留的就给对方做出任何具有实质性的许诺来。 宏毅没有理会他的说辞，只是先将一张银行卡拿了出来：“这是给你手下兄弟的，也不多，区区一百万而已。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当作是我对兄弟们的一点心思。”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是不是就有点……” “不说这个。” 宏毅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摁在案面上：“其实，让你帮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我的人需要的时候，你能带着手下弟兄正常执行个公务而已……”※※※※※※※※※※※※※※※※※※※※※※※※※※※※※ 看到庞欢将一个身着洋装牛逼拉轰的家伙领到店里来，而那位一看里面的环境，就拧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又无奈的表情，牛大碗的老板牛旺财很不爽。 “什么情况啊。哦，明白了，这是嫌这里脏。要是嫌脏你就别来啊，我特么又没薅着脖领子，生把你拽进来“他心里嘀咕。 不过，看在庞欢的面上，他倒也没发作，只是用小眼睛滴溜溜瞅着庞欢，然后又暗地里朝着寇谦辅努了努嘴。 那意思自是在问，这究竟是怎么个茬儿？ 庞欢笑了笑：“他叫寇谦辅，是我一个好朋友，刚刚帮了我忙，我想请他吃点饭。” 寇谦辅看了看牛旺财的围裙，特意的抻着脖子， 略微往前凑了凑，提鼻子闻了闻，然后果断捏着鼻子，将距离拉开：“你有健康许可证吗？” “啥？” 牛旺财愕然，还是第一次遇到一见面就这样问他的客人，当即将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怒道：“跟老子要证儿？你特么爱吃不吃，要不是欢欢带你来的，老子单冲你这话，就得大嘴巴扇你，然后再把你给扔出去！” 庞欢大汗，幸好此时店里没什么客人，否则他真的有点无地自容。 见到牛旺财来了脾气，庞欢赶紧将寇谦辅拉开，悄悄指着他的脑袋，尴尬笑道：“牛叔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在外国呆久了，这儿有点秀逗。” “原来是个傻……好吧，不说了，那个啥，欢欢你还是老规矩呗！”牛旺财多少有点顺气了，根本不再搭理寇谦辅，询问庞欢吃的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庞欢连忙点头，伸出三根手指：“两份一模一样的，另外再来一份打包。” 说完，他扯着寇谦辅就往店里深处走。 “对了，不知道你吃不吃香菜，我是不吃的。如果你吃，我让老板另加。”他一边走一边说。 “Yes……” “假洋……”牛旺财瞅着寇谦辅背影，本想嗤之以鼻的咕哝一句，但最终还是没骂出口，面带愠色的摇了摇头，朝着厨房下单子去了。 等到坐下来之后，庞欢忽然想起来，旁边的这位一向嘴巴不饶人，臭的很。刚才是怎么了，任凭牛胖子说三道四，而这位却一句话没有，这画风似乎有点不对啊！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瞅着寇谦辅，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我 知道你在想什么？” 寇谦辅竟然露出了微笑，挤了挤眼睛：“待会儿再跟你说。” 庞欢瞬间觉得有些发懵。 “你真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有些不相信。 寇谦辅鄙视地答道：“难道你忘了我是做哪一行的了，如果连这么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我干脆不如回家抱孩子好了。” 庞欢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好奇，静待着下文。 事实上他对寇谦辅确实一点都不了解，自从上一次在帝豪寇谦辅帮他解了围，此后的一段时间，俩人只是通了几次话，并没抽开时间像原先约定的那样，找个地方面对面的好好聊聊。所以，对于寇谦辅的为人处世之道，庞欢还真是一无所知。 “依你自己看，今天在街口遇到的刺杀应该是谁指使的？”就在庞欢心里还惦记着下文的档口，寇谦辅问道。 庞欢摇了摇头：“说不清。不过，我想吴家还是有理由怀疑的。” 虽然不了解寇谦辅，但庞欢也相信他不会坑自己，也就没怎么瞒着他。 况且，这种事情都是口头说说，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责任，就算是寇谦辅听了后，另怀居心，可对于庞欢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寇谦辅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还要提醒你，就算真是吴家做的，你也拿他们没辙。而且，依着我的职业嗅觉，这个事情尽管警方做了笔录，并且已经立了案，但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怎么说？” “还不是办案的那些人吗？”寇谦辅眼睛里少见的闪过森然：“在法律界混久了，也就熟悉了很多游戏手段。一个案子能不能破，其实是和办案人员的态度有着直接关系的。” “我明白！” 庞欢说的是心里话，从一开始，他就没将破案的希望寄托给鲁彬那些人。一个是他不相信那些人，另一个则是凭借直觉意识到，想要对付自己的人，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家伙，想要让其浮出水面，恐怕不会太简单。 “总而言之，人家一次不成，或许还会来第二次，你一定要小心。”寇谦辅意味深长地说道。 “喔，对了，再过一段时间，宸默便要回来了。”寇谦辅忽然提醒。 庞欢点了点头：“这事我已经听人说了。” “哦。听人说了？难道你和宸默没有直接通过话吗？” “我没有他的通讯器号码？” “Oh，my god！” 寇谦辅一脸的不可理解：“你们俩关系那么好，竟然还毫无通讯？” “算了，他的号码我给你，有机会你们聊聊，他可是常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庞欢听了，心里一暖。 “通过帝豪那件事，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宸默这次回国，肩负的担子很重，虽然身边有我帮忙，但也难免有着力所难及的时候，届时保不齐就得需要你帮忙了。”寇谦辅一本正经的说道。 庞欢疑惑的看着他：“这老宸家得给了你多少律师雇佣费，人还没回来呢，你竟然就先张罗着，替人家网罗帮手了？” “Shit！” 寇谦辅满脸正气：“庸俗，真是庸俗！怎么什么事都要向金钱方面去联想呢？” “事实上他们给我的真不多，一年只是一千万而已……” 庞欢咧咧嘴：“一千万华夏币！” “是欧元，一千万欧元……” “我去！” 这还叫不多，庞欢真想一把掐死这货。 第095章：厚道人 “咣噔”，一碗香气四溢的特色家炖牛肉被没好气地扔在了桌面上，里面的汤汁像刚出锅的嫩豆腐一般晃来晃去，有些甚至还溅到了外面。 寇谦辅目光微抬，看了一眼牛旺财那沉甸甸的脸蛋子，竟然没有吭声。 庞欢低着脑袋吃饭，假装啥也没看到。 牛旺财转身，寇谦辅操起筷子，在大碗里扒拉了两下，见到牛肉肥瘦相间，非常丰腴，一块块很是不少，禁不住露出微笑，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轻轻咀嚼。 很快的，他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嘴巴的动作也加速了。 “Good！” 他赞了一句，随即忽然扯开嗓子，朝着柜台旁的牛旺财喊道：“香，真特么香！诶，胖子，再来一碗，顺便带点香菜过来。” 谁知牛旺财倏然一转身，好似没听到一般，故意用屁股对着他。 寇谦辅也不生气，竟然起身，主动走了过去，自来熟地攀住牛旺财的肩膀：“胖子，你打开门做生意，进来的便是客，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再说了，我之前所提到的问题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你看看自己这一身，是不是卫生差了点？我承认，你做的东西属实美味，可是作为一个顾客，尤其是第一次来，首先注意到的必然是你的卫生形象。如果人家不在乎还好说，可一旦挑剔起来，没准儿会扭头就走。若是这样的话，无疑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客源数量。所以说，你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另外我还想告诉你，有句老话说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你能够把心态摆正，虚心地接受，不只是我哪怕是每一个顾客的意见，你的这个小店，就凭着你这手艺，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做大做强的。” 一席话说到这里，寇谦辅很深沉的拍了拍牛旺财的肩膀，颇有一股子好自为之的意蕴：“好了胖子，我就说这些，希望咱俩初次相见时的那点不愉快能够就此消失。喔，对了，别忘了我刚才的点单。” 留下已然有些僵化的牛旺财，寇谦辅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低下头，操起筷子，甩开大槽牙，吃的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牛旺财呆呆的看着他，忽然间像似如梦初醒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好像说的有那么点道理诶。”他一边神态迷茫的嘟囔着，一边朝着后厨走去。 同样有些发呆的还有庞欢，虽然他早在帝豪的时候就见识过寇谦辅的大忽悠能力，但对这位刚才的那番表现，仍然被唬得不轻。 他发现，这位难怪能成为大律师，忽悠的时候，几乎连草稿都不用打。无论是神色，还是语言，完全能够随手拈来，要多轻松有多轻松，简直就是一个忽悠界的天才人物。 叹了口气，他盯着狼吞虎咽的寇谦辅：“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噢，你是指刚进来的时候，胖子对我很不礼貌，而我却能忍耐下来，没有反唇相讥吗？”寇谦辅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什么叫人家对你不礼貌啊，是你先挑起的矛盾好不好？”庞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其实你还是不了解我。” 寇谦辅忽然严肃起来：“也许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挺能忽悠，凡事都要咬尖儿的人，其实我不是。” “只有对那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人，我才会显出锋芒毕露的那一面，可一旦面对的是个朴实厚道的人，我通常都不会太刻薄的。”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秉性，是因我出身贫寒，在成长的路上，可谓阅尽世间百态，尤其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更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你不是说我为了宸家的事情，怎么会那么上心吗？现在我告诉你，钱不钱的其实还真是次要的，我主要是为了报恩。” “宸默的父亲曾经帮助过我，而且还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正所谓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雪中送炭的恩情？” “所以，为了宸家的事情，我才会放下在国外创建多年的根基，毅然回到华夏，尽可能不遗余力的给宸家做事。”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做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只要值得去做便去做，不值得去做那打死也不能干。” “就比如对待那个胖子，我之前之所以什么也没说，是我考虑到他的身份，一个依靠小生意养家糊口的人，如果我一开始便不依不饶，那就未免显得有些欺负人了，故而我忍了！” “后来通过观察，发现胖子虽然对我态度恶劣，但仍然没有心怀不满而在食物上动手脚，无论是菜量还是味道，都依旧保持着菜品本色。” “这表面上看是小事，但实际上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正因如此，我觉得他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应该属于那种至情至性的人。做事不虚伪，做人不矫情，有什么说什么，而对于这样的人，我历来都是持有亲近之心。” 寇谦辅一口气说到这里，略作停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庞欢：“正是鉴于我看出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在最后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你或许会觉得我是在做作，可是我一点不在乎，我知道自己确实是真心真意的就行了。” “这是你要的香菜，还有牛肉。”这时候，牛旺财亲自送来了寇谦辅所要的东西，虽然他说话的时候面色仍有些僵硬，但语气中显然已经没有了敌意。 寇谦辅微笑点头：“有劳了，你的牛肉做的属实地道，就冲这一口，我估摸着自己日后会常来的。” 牛旺财一怔，随即悻悻地说道：“常来行，但你可不能像刚进来时候所表现的那样，否则我不会做你生意的。” “都说了别那么小气嘛，好吧，我会记着的。”寇谦辅淡淡地笑着。 牛旺财终于也露出平日里那习惯性的笑脸：“那就好，呵呵呵，作为对你那些建议的奖励，今天你俩的单全免了，我请客。” “牛老板果然是个至情至性的厚道人啊，那就给我再来两碗！”旁边的庞欢惬意的笑了，瞅着牛旺财，来了这么一句。 寇谦辅愕然，而牛旺财的脸则瞬间黑了下来。 第096章：出门没看黄历 从牛大碗吃完了饭出来，庞欢没有让寇谦辅开车相送，而是拿着打包好的牛肉米饭套餐，一个人就着夜色朝拜尨寺走去。 通过和寇谦辅边吃边聊，他对发小宸默这些年的一些情况有了不少了解。 宸默自打当年他父亲宸劲暔接到了欧洲之后，直接在英伦上了一家贵族学校，而后又考入剑桥大学，攻读考古和人类学，现如今已经毕业。 宸家在欧洲做的是医药生意，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数年前，宸劲暔竟然被查出患有晚期癌症。明明自家就生产某些抑癌药物，却根本治不了自己的病。要不是后来弄到了一瓶所谓的灵丹妙药，将病情控制住了，只怕这位宸家事业的奠基人，早就撒手人寰了。而正是觉察到自己身体的问题，且宸默又是宸家的独子，宸劲暔这才想早点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虽然宸默所学专业和家族生意一点都挂不上钩，但在宸劲暔的软硬兼施下，宸默只得放弃自己原先所学，投入到了家族事业中。 为了让宸默能够早日成长起来，宸劲暔特意给了他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海市原先一个名为“四海”的濒临倒闭的制药企业购买了下来，让他重组并经营。 宸默刚刚从校门内走出来，对做生意可谓是一窍不通，为了避免他吃大亏，宸劲暔除了雇用寇谦辅帮忙之外，还慎重的委派了不少相关的专业人员，辅助自己的儿子创业。 如今，已经有先行人员包括寇谦辅等来到了海市，对“四海”药业的早期交接工作进行安排，而宸默也将随后便到。 想起自己的发小，多年未见之后，竟然一跃成为了大老板级别的人物，庞欢竟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虽然还没有碰面，但一记起宸默的那个结巴劲儿，他便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能不能行啊，这小子可别将他老爹满怀期望的那些投资都给赔光了？” 庞欢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瞎琢磨。 心里虽作此想，但实际上他对于宸默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尽管这些年没在一起，不知道宸默具体有什么变化，可依着打小的了解，庞欢十分清楚地知道，别看宸默总是一副结结巴巴的样子，言语表达上有所欠缺，其实这小子是真正具有着大智慧的。而且为人极度沉稳，非常有主见，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冒然行事的，基本上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人。 正因如此，庞欢的另一个性格和宸默截然相反的发小胡翀，当年便常常拿小老头的字眼来取笑宸默。而宸默也从来不生气，恰如他自己的名字一样，对胡翀的取笑总是以沉默应对。 想起胡翀，庞欢又是一阵会心的微笑。 他记得前一阵子和胡翀通话的过程中，胡翀也透露说过一阵子会回来。 如今一想起，或许用不了多久，便能和两个发小全见面了，庞欢心里不禁也是挺期待的。 不知不觉间，拜尨寺在夜色中已经越发可见了，为了避免特意给哑巴和尚带回来的牛肉米饭套餐冷了，庞欢加快了脚步。 只一小会儿，他已然到了拜尨寺的山门外，正想打开山门进去，忽然心生不妥。 凭借本能，他直觉地往旁边的桃林中望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身着宽松唐装的老者正坐在一块青石上。 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看他。 四目隔空相对，虽然彼此素未谋面，但在夜色中，却仿佛在这一刹那间碰撞出炫目的火花。 “年轻人，你可让我老人家好一顿守候啊。”那人看着庞欢，在桃林中缓缓站起。 “你是哪位……嗯?”庞欢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随手将打包的餐盒放到一边，正想问明是谁，又为何要找他，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显然来自于那人，更不可思议的是，随着那人的缓缓站起，这股力量还在节节的攀升。 “这是'势'！” 猛然间，庞欢终于认清这股铺天盖地而来的莫名力量到底是何物了。 此前，在帝豪他和石先生大战的时候，便感受过石先生剑法中所携带的“势”的威力。虽然那一战最终以他获胜，但对于“势”的可怕，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而今，在拜尨寺之外，忽然遇到了一个能够将“势”发挥到远胜石先生那种程度的人，这不禁让他遍体生寒。 他心头凛然，准备随时点燃人体小世界那一隅苍穹中的所有星辰。 与此同时，他极尽全力不动声色地凝聚精神力，企图在最重要的时候，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哪怕是如今的精神力还远远没有恢复，甚至于再动一次，有可能会伤了修炼《嫁神术》的根基，但他现在真的顾不上了。 如果连眼下的坎都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 “喔，难怪能够伤了朝先，有点意思。”那人看到庞欢倔强的挺立着，竟然能够抵御住自己的“势”，禁不住略感惊奇。 不过，他随后便变得很无所谓，朝着庞欢一步步走来，边走边说道：“介绍一下，我老人家姓石，名甘当，来自于雁荡山。石朝先是我的侄子，你伤了他，是他学艺不精，怪你不得。但你威风也就威风了，却随随便便拿走了银扳指，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按着雁荡山的规矩，凡贪恋我宗门信物者，必将承受三刀六洞斩断双手的惩罚。” 他悠然自得，缓缓而行，侃侃而谈，每往前迈一步，庞欢身上的压力便会增大了一些。 几步过后，庞欢已经如陷泥沼，身上传出骨骼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咯吱吱”的声音，而他的脸色和肌肤，更是变得惨白。 这个时候的他，周身体表的血液，已经在越来越强大的压力作用下，被迫朝着身体深处汇聚。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人只要再往前走几步，自己如果不抵抗，极有可能会脏腑爆裂，口吐鲜血。 然而，此时的他，正在全力以赴的抵御对方“势”的压迫，既不能张嘴叫喊，又不能退后避让。 他知道，朝他压迫过来的“势”太猛太厚重，一旦真那么做了，对方的“势”便会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泛滥，将他完全镇压。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是被人刺杀，就是遭遇到了这样的狠人，真是够倒霉的了。”此情此景之下，他心里油然涌起自嘲。 “听朝先说，他败了，却非战之罪，乃是运气太差，而你则运气太好。呵呵，现在我老人家来告诉你，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你运气再好，哪怕是被老天所宠爱，也只是个笑话。所以，你接下来需要做的是，跪下！然后拿着我老人家给你的燕翎小刀，自己照着胸腹，来一个痛快。也不多，只是三刀六洞而已，最后我老人家再帮你斩断双手。假如连这样你都没死的话，那我老人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说到底，你只是一个晚辈，我老人家总不能赶尽杀绝了。” 就在庞欢抵抗对方那可怕至极的的“势”，俨然已达到了某种极限的时候，那人仿佛像知道他的情况一般，悠然停下了脚步，盯着庞欢问道：“你现在想好了吗，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第097章：千手陀罗尼拳 石甘当仿若自娱自乐般的说完，卓然而立，完全是以一副睥睨的姿态，在静静的俯瞰着庞欢。 此时，庞欢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了大吨位液压机的油缸里一般，整个人都被压缩了，那种强大的压力，随时随地都可能让他粉身碎骨。 “还是自身实力太弱啊。就算我在巅峰的时候，三十六个腧府全都充满着灵气，遇到这种情况，义无反顾的全部激发，只怕也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他心中叹息。 石甘当似乎看出来庞欢并不能开口说话，便微微收回了一些“势”：“跪还是不跪？年轻人，可要想好了。还是那句话，你毕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可别怪我老人家没给你机会。” 庞欢身上压力陡然一轻，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淡淡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对于像庞欢这样的晚辈，石甘当完全将其当做了蝼蚁，如何拿捏，完全有信心随心所欲，当下也不太急，悠然道：“帝豪一战，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有人关注，所以要想找到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没有进寺吗？”庞欢又问。 “没有。” “不敢？” “放肆！竟然拿不敢这样的字眼来侮辱我老人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石甘当呵斥，随即背负双手，摆出一副坦坦荡荡的高人模样：“之所以没有进去，乃是我老人家感觉这座寺庙有些古怪。” “这不还是不敢吗！” 庞欢腹诽，不过也不点破，微微蹙眉道：“古怪？” 其实，在某些时候，他自己同样有着这种感觉，只不过住的习惯了，也就没有太过于深究，可是眼下经石甘当这么一说，终究忍不住心中一动。 然而，他知道此时不适宜想这些事情，既然石甘当说没有进过寺庙，那就意味着颇为自负的这位和哑巴和尚撞见的机会很小。 虽然他并不确定石甘当和哑巴和尚之间孰胜孰强，但当切身感受到石甘当那可怕的“势”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哑巴大伯担忧，而此时听过了石甘当的话之后，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便终于放了下来。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要是没了，就该轮到你回答我老人家之前的那个问题了。”见到庞欢似乎神色变得有些泰然了，石甘当尽管不知这是为何，却也没太在乎，饶有兴趣等着庞欢的答案。 庞欢眼神讥讽，哂道：“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吗？要打便打，哪那么些啰哩啰嗦！” 说话间，他毅然毫无保留地引燃了人体小世界中剩下的那二十四处星辰。 人体小世界那一隅苍穹中，刹那间星光肆虐，灵气释放，转化成浩浩荡荡的灵力，充斥着他的身体。 几乎毫无征兆的，从他的身上，立刻绽放出一股强横的气息。 这股气息极度苍莽，仿佛来自于荒古，而且还非常霸道，在其冲击之下，石甘当那厚重而不可一世的势，竟似有些不稳。 “嗯？”石甘当苍眉微皱，近乎三角形的脸颊露出了凝重：“这是什么力量，有些古怪！” “杀！”不等他深思，随着一声低语，庞欢已然迈步，一拳轰出。 与此同时，庞欢更是将精神力凝聚成一道精神刺，悄无声息的祭了出去。 “斗胆！”石甘当断喝。 笼罩住庞欢的“势”，陡然成倍增长。 “咔嚓！” 让石甘当大吃一惊的是，他那作为天境高手所激发出去的势，在对方那股古怪气息的霸道冲击之下，竟然出现裂隙。 “怎会这样，他才多大年纪？”电光石火间，石甘当心里忽然产生一丝忌惮。 而正是有了一丝忌惮，却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出浓烈的杀机：“此子妖孽，如不废掉，后患无穷！” 念头一出，他再不留手，倏然鼓动体内多年苦修而来的真气，对自己的势进行增幅。 然而，尽管如此，他仍是没能及时弥补势中的那道裂隙。 庞欢气势如虹，沿着势中的那道裂隙，一拳已然轰至。 “放肆！”虽说失去了先机，但石甘当并不在意，性命双修的武道勃然迸发，一拳带着绝强的力量，几乎是后发先至，进行迎击。 “轰！”两拳实打实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一人卓立如山，另一人则飞退。 “天境吗？”按捺下气血浮动，庞欢站定，冷厉地扫视着对手，嘴角流下血丝。 一拳击退庞欢，石甘当也感受到对方力道的浑厚，虽然很惊讶，但并不太意外。 一个能够将战神机器人，徒手打爆的家伙，又怎会是弱者。可即便是如此，石甘当仍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将其碾压。 作为天境武者，即便是放到整个华夏，也是站在金字塔靠近顶层的那一类人，又怎会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而这，正是他信心的来源。 既然已经动手，他就不打算善了，于是在增强自身势的同时，他想一鼓作气，拿下庞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间钻了进来。 “竖子敢尔！” 多年的江湖历练，让他立刻醒悟，自己好像着了年轻人的道。大怒之下，几乎是出于本能，已然蓄势的拳头，刹那间如同开山重锤一般，轰击了出去。 庞欢的精神力历经上次于帝豪和石先生一场大战中的消耗，已经远不是巅峰状态。而石甘当修习古武多年，别看从没有特意修炼过精神力，可他精神力的强韧却绝不是石先生之流可比拟的。此消彼长之下，尽管他也遭受了精神刺的偷袭，但仍是没能像石朝先那般的不堪一击。 正因如此，在他本能轰出一拳之后，虽然头脑仍旧有些刺痛和迷茫，却没有耽误战斗力的发挥。 而反观耗尽精神力和灵气的庞欢，即便谈不上是强弩之末，但也没有了任何的底牌，只能依靠本身的古武修为来进行抵抗。 由于被对方的势所禁锢，眼见对方的拳头逐渐放大，他却无从躲闪，不得不被动的挥拳迎击。 这一下立判高低。 作为人境古武巅峰的庞欢，在差了两个境界的情况下，毫无意外地再次被轰退。 也幸亏他肉身强悍，否则换成别人，只怕就这一下，便会被轰碎了整个迎击的上肢。 “哇！”可即便是如此，他仍是感觉自己的右上肢已然失去了知觉。而在对方侵入体内的力量震荡之下，他更是觉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于是一下子没忍住，随着喉头一热，一口鲜血终于不受控制地被喷了出来。 刹那间，他浑身虚脱，感觉灵魂似乎都因此而变的空空荡荡了。 “蝼蚁岂敢跟天龙争锋，自不量力！”石甘当晃了晃头，冷笑着向前迈步。 “啊呀！” 蓦地，一声几乎可以震动九霄的怒喝在碎石甬道上乍然响起。 石甘当受到声波的冲击，竟致有些耳鸣，当即本能地冷眼看去，顿时色变。 只见一个睚眦即将爆裂，双眼犹如铜铃，仿佛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高大身影，也不知打哪而来，倏然从空而降，带起一股强大的“势”，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朝着他扑下。 “什么人？” 感受到对方那一往无前见神杀神见佛**的“势”，原本神情自若还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风范的石甘当，脑子里立刻不受控制的闪过“玛德”两个字，想也不想，疯狂将自己的“势”也提升到了巅峰状态，遥遥一拳轰出。 “轰！” 来人气势如虹，饭钵大的拳头，沉重如山岳，狠狠地和石甘当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咔咔咔！” 与此同时，两股强大无比的“势”，也发生了惊天动地般的大碰撞，似乎都发生了龟裂。 就在这一瞬间，旁边碗口粗的桃树，宛如那遭受了超级飓风摧残的小草一样，不是连根拔起，便是从中绷断，纷纷被虐，犹如天女散花般，疯狂朝着四面八方飞散。 而来人和石甘当上半身的衣衫，更像似纸糊的一般，也从袖子开始，纷纷呈极速拓展的螺旋状态，一圈圈爆碎。 “啊呀！” 较之石甘当，来人似乎更为刚猛，更加的疯狂，更加的不要命。就在两拳碰撞之后，来人仍是表现得势不可挡，再次发出一声恰似平地炸雷般的暴喝，如影随形，对着不自觉退后两步的石甘当又是一拳轰出。 石甘当历经硬碰硬的一次迎击，内息激荡，胸口发闷，忙不迭的调整自己的“势”，拼尽全力，也是一拳迎出。 “轰！” 周边桃林又是遭到了一波摧残。 “啊呀！” 来人颇有一股不死不休的疯狂战意，不等又是连退数步的石甘当进行调整，故技重施，第三次一拳轰来！ “尼玛，这疯子究竟是谁？还有完没完，简直就是一头亲眼瞅见老婆养汉而发了狂的人形暴龙！” 石甘当今年已经年过六旬，活了这么久，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了如此不可理喻的狂暴敌手。刚一照面，对方竟然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啊呀、啊呀”，一个劲儿的和他硬碰硬。那个混账劲儿都由不得他来调整战术，完全是被压着打。 乍然之间突兀陷于这种境地，对于他来说，感觉这仗打得还真特么的憋屈。 然而，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对方那强大的“势”，早已经和他的“势”紧密胶着到了一起，仓促之间，根本就容不得他不按着对方的套路去打。 “轰！” 两方面第三次硬碰硬，石甘当在紊乱内息冲撞之下，终于一口气没有顺过来，被震得嘴角挂出了血丝。 “千手陀罗尼拳！你这厮是大禅寺的人！”这一次，石甘当冒险尝试借着对方的力道，破开了对方的“势”，强行驾驭着自己的身体，朝着远处落下，而且，经过这三次碰撞，他俨然也认清了对方的拳路和身份来历。 “啊呀！” 来人才不管你在说什么，瞥了一眼气息發弱的庞欢，那脸上随后所呈现出的怒火似乎都能够爆炸，撵着石甘当退走的轨迹，如同护犊子的狂暴大莽牛一般冲了过去。 “疯子，简直是疯子！” 察觉到对方犹如火山爆发般的杀意，那么强大的石甘当也生出了怯意，他气急败坏地扔着一句话，当机立断，十分干脆的转身便逃。 “回来吧大伯，别追了！” 庞欢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撵着石甘当，颇有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架势，唯恐他出现意外，赶紧喊了一嗓子。 “啊吧啊吧……噗！” 来人虽然已经追出一段路，但听到了庞欢的召唤，还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似有不解的想向庞欢询问，却不料开口没喊了几句，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来人仍是又心有不甘的回望了一眼石甘当逃走的方向，怒哼哼伸出一根中指，道了一声“啊呀！” 第098章：武道 来人自然是哑巴和尚，喷了一口血之后，他也显得有些萎靡，不过，抹了抹嘴巴，最终还是看着紧张的庞欢笑了一下。 庞欢赶紧走了过去，想要搀扶，却被哑巴和尚反客为主，倒是扶了他一把。 “大伯，不要紧吧？” “啊吧啊吧……” 俩人都有点着急对方的伤势，竟然在说话中，有些各说各的了。 好在随后又都反应了过来，哑巴和尚拍了拍自己如同金钢浇铸的胸膛，连说带比划了两下。 庞欢知道他在向自己证明，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也没什么事，大伯，咱们还是先回寺里面再说。”庞欢一边劝，一边看着石甘当消失的方向。 他心思细腻，虽然见到石甘当已然逃走，但哑巴和尚毕竟也受了内伤，而且还不知道具体有多重，如果石甘当这个时候去而复返的话，那后果可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相比之下，哑巴和尚的心思自然要粗糙的多，见到庞欢这么说了，当下也没反对，小心扶着重新捡起打包餐盒的庞欢往山门内行进，对于山门外那乱七八糟的场景，连看都没看一眼。 回到哑巴和尚居住的寮房之后，庞欢不放心，强行给哑巴和尚把了把脉，结果真吃了一惊。 哑巴和尚之前果然是为了让他宽心，没有说真话。 事实上大和尚所受的内伤并不轻松，即便寺内还有一些陈闯平日里配置的疗伤药物，但依着庞欢的判断，没有个十天半月，哑巴和尚的伤势好不了。 “连大伯都伤成了这样，那个来自于雁荡山的石甘当倒还真是厉害的紧啊。”庞欢凛然。 殊不知在几里外的一家小旅店中，那位让庞欢深深忌惮的石甘当，此时正趴在水槽上，气色萎靡地大口大口的咳血。 “尼玛，我老人家本是堂堂的天境中阶武者，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本以为随手拈来的事情，竟然被忽然撞出来的一个莽和尚给破坏了，还特么的伤了根基，我老人家这运气也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心里很郁闷，同时也在琢磨着，自己这内伤估摸着没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怕很难痊愈。 “这海市暂时是没法呆了。也罢，既然那小子还真有大禅寺的人撑腰，想要找他麻烦，断不能鲁莽了，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想起大禅寺那帮秃驴的难缠，他也是深深的忌惮，便开始琢磨着，应该先回雁荡山，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宗门的掌教，然后再徐徐图之。 “哼，大禅寺又能怎样，一旦师叔突破到“碎虚境”，却也不惧。”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望了眼水槽中咳出来的那足有半个洗脸盘的血块，禁不住一阵牙疼，惨白的脸上也挂满了杀机。 庞欢自是不知道石甘当怎么样了，他留下了牛肉套餐，又拿来陈闯早先准备的疗伤药物，安顿好了哑巴和尚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寮房。 在回来之前，通过和哑巴和尚的交流，他才获悉，哑巴和尚是由于不知道陈闯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心里牵挂之余，终于耐不住性子，在下午的时候便出去了，前往国营智能机械设计中心。 结果到了地方之后，他并没有即时找到陈闯。不过在某些人的指引下，他却遇到了相关领导。经过一阵哭笑不得的交流，这位领导简单的做了解释，坦言陈闯正在参与一项秘密的智能机械研究工作，环境是屏蔽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以前正常的生活。 弄清了大致情况，哑巴和尚倒也理解，便回了来，不曾想眼看回到了家门口，却撞见石甘当逞凶，欺负庞欢，这才在大怒之下出手，硬是非常蛮横的三拳打跑了石甘当。 当得知陈闯真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忙，而不是本人出了什么事，庞欢的一颗心也同样放了下来。 回到寮房内，庞欢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情况，果然和事先预料的一样，精神力近乎枯竭，几乎很难再化形。 再又通过神识检查自己人体小世界那一隅苍穹，不禁暗自肉疼，原先剩下的那些星辰，同样也变得暗淡了。 他心情非常沉重，感觉就像自己多年所积累的财富，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打劫一空了一般。 “势！”他低语，对这玩意真是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他知道，修炼古武总共有四大境界，由低到高前三个分别是人、地、天。而在天境之上，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境界，名为“先天”，也称“碎虚”。 陈闯和哑巴和尚在古武修持上勤奋不辍，几年前，俩人先后破入“天境”，不过，也都仅仅是初期而已。 一般情况下，修炼古武一旦突破到了“地境”，即会拥有自己的“势”。像石先生也即是石朝先便应该是“地境”的武者。而今天出现的那个石甘当，所拥有的“势”明显强了石朝先几个档次，因此，依着庞欢判断，此人无疑是和哑巴和尚一样，也已经破入到了“天境”。 不过，按着石甘当和哑巴和尚拼了个两败俱伤，甚至还稍稍落到了下风的情形来看，石甘当绝对不会是“天境”高阶的武者。 然而，无论是“地境”还是“天境”的武者，都拥有着可怕的“势”，这东西无形无质，却偏偏具有强大的力量。而且，正是“势”的有无，以及“势”之间的等级，才造成了不同武者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 庞欢虽然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无定经》和《嫁神术》，走上了另外一条修行之路，但同样也是一个古武修炼者，而依据他自己的估算，他现在的古武造诣，也只是“人境”巅峰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势”的加持。 本来，在没有真正和具有“势”的古武高手交手之前，他还挺自傲，认为自己即便是没有修成“势”，也拥有腧府内灵气的加持，至少应该能够和“地境”的古武高手，甚至是“天境”的高手一较长短，可如今经过了石甘当这一档子事，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盲目乐观了。 事实证明，也许和石朝先那样初入“地境”的高手，他尚有一拼之力。可一旦遇到了像石甘当这般的“天境”武者，即便他处在巅峰状态，全部激发三十六处腧府内的灵气，只怕仍不是对手。 回忆起自己置身在石甘当那几乎能让他粉身碎骨的可怕“势”中的感觉，直到现在，他依然心有余悸。 “难道我主修的路选择错了吗？” 经此一役，他未免有些迷茫。 然而，当他不经意间，又想起了神秘莫测的人体小世界，以及天谷中的那个奇异的存在，还有那手段百出的瞽目叟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神奇，他几乎有所动摇的求道之心，不禁又坚定了起来。 “我的炼气才只是‘小成’，便可以和古武“地境”强者叫板，假如一旦修到了‘大成’境界，那又会怎么样呢？” 斟酌起这一点，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求道的路难免出现波折，想要变强，便得一无所惧的走下去！” “不过，在古武修持上，我还需更进一步，争取早日也拥有自己的势！” “所谓大道相通，或许有一天，我能够将《无定经》的修炼和古武修持融为一体，那时，将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 他默默地想着，无穷斗志逐渐沸腾，再次将他的身心塞得满满的。 第099章：裂痕 庞欢并没有因为受挫而沉沦，相反的倒是被激发起了斗志。他打定主意，日后还要以修炼《无定经》以及《嫁神术》为主，但在古武的修持上，也要加强力度，争取早日修成自己的“势”。 第二天清晨，庞欢坐在蒲团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经过服用辣味补气粉之后，通过《嫁神术》的修炼，他的精神力有了一丝恢复。 另外，他还有了一个额外的发现，在构建人体小世界的那些五彩斑斓最为微小的基石中，原本潜伏着一条条类似蛇虫一般的存在，以前他没有注意，而今在精神力大量亏损的情况下，他无意中看到，自己在修炼《嫁神术》的时候，这些小小的蛇虫竟似在吞吐。 此后，他更加仔细地观察，结果发现，这并不是假象，蛇虫真的在吞服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极为微观，一丝丝，一缕缕，呈乳白色，温润如玉质一样，只不过近似于透明。 这些是什么东西？ 庞欢莫名其妙，不过，他隐约看得出来，这些蛇虫在吞服了那些乳白色如同玉质一般的东西之后，每一个的气息都好像是变得强大了一些。 再又观察了好一阵子，他终归没能破译蛇虫吞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只好暂时放弃了。 然而，通过这次观察，他依稀意识到，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扇门，一扇在精神力的修炼上，通往更加广阔世界的门。 精神力恢复的虽然很少，但他整个人的面貌已经不像昨晚那么萎靡了。 洗漱完毕，他出了寮房，想要看看哑巴和尚恢复的怎么样了，可刚一推开门，忽然间发现院子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仔细一看才发现，在那口古井周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萦绕着一层虚淡的灰黑色雾气。 “雾霾吗？” 他看了看天空以及院内其他地方，并没有见到相同的雾气，心中更加感觉奇怪了。 走了过去，他尝试着近距离观察，可是，这冷不丁的一走近，他倒是没来由生出了一丝惊惧的感觉。 “有古怪！” 伸出手去，他下意识想触摸一下那些雾气。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平地生出一阵阴风，倏然带着这些灰黑色的雾气，飞到了高空，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庞欢怔怔地看着空中，感觉事情实在有些诡异，又看了一会儿，却再也没见到什么异样之后，他心有不甘的从古井旁边走开了。 到了哑巴和尚的寮房前，发现门虚掩着，他慢慢将其推开，发现哑巴和尚没在里面。 “哦，大伯上哪儿了，难道又去买早餐了？”他心里琢磨，有点惦记。 回过头，四下瞧瞧，又是毫无发现，不觉间他微微蹙眉，于是竖耳倾听，终于，他似乎听到了几声咳嗽。 若是按着以往，精神力充足的时候，他一定会散播出神识，将整个寺庙笼罩住，进行查探。但眼下精神力近乎枯竭，除了进行修炼的时候，他还真是不舍得再浪费。 沿着咳嗽的方向，他迈开步子，出了寮房朝着神堂走去。 到了神堂里，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发现了哑巴和尚。 “早，大伯……喔，你在做什么？”发现哑巴和尚面色有些憔悴，正在瞪着一对大眼珠子，仔细瞧看降龙罗汉旁边侍奉着的那个伴神塑像。 哑巴和尚瞥了他一眼，面色很肃然，少见的没有回答。 庞欢心中更觉奇怪，他很少看到哑巴和尚会这样，便凑了过来，沿着哑巴和尚的目光看去。 可是看了一会儿，他也没看出了什么来，不禁又问了一句：“这塑像已经摆了很久，一直都这样，以前也没见你怎么关注，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看的如此认真？” 哑巴和尚叹了口气，忽然抬手指了一下伴神塑像的额头。 庞欢凝神看了过去，发现在塑像的额头上，竟出现了一道极为微小的裂痕，如果不仔细瞧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道裂痕很新，显然是最近才出现的。 庞欢奇怪的看了一眼哑巴和尚，心说这有什么好专注的，木雕泥塑的东西，搁的年头久了，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用得着如此严肃吗？ 他原想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哑巴和尚已经从塑像上收回了目光，拿起买回来的早餐，拉着庞欢，就往神堂外面走。 “这个伴神塑像究竟怎么了？”庞欢不甘心就这么被拉走，紧着问了一句。 对他一贯知无不言的哑巴和尚这回却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回答，竟然还带着怒气瞪了他一眼。 庞欢嘴角抽搐了几下，叹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抵触，那我就不问了。” “啊吧！” 哑巴和尚这回露出笑容，朝着他伸出了个大拇指。 这前后迥然的态度，让庞欢很无语。 吃早饭的时候，庞欢又强制性的给哑巴和尚把了脉，发现他的伤势已经稳住了，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这几天，你就在寺里面呆着，别到处乱走，以免再撞见谁。”不知道石甘当究竟伤成什么样，也唯恐其还有帮手，庞欢真怕自己不在哑巴和尚身边的时候，哑巴和尚会吃亏，所以，另一半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哑巴和尚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朝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庞欢自是懂他的意思，那是在鄙视自己没能力却乱操心，禁不住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转念一琢磨，哑巴大伯所表述的也不是没道理。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绑在了哑巴和尚的身边，可一旦出现像石甘当那种档次的高手，自己自顾尚且不暇，哪还能给哑巴和尚帮上什么忙。 最后，他想通了，也就干脆将所有的顾虑全都放了下来，可是在走出了拜尨寺之前，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再嘱咐哑巴和尚，如果真发生了事情，第一时间报警，第二时间就是通知他。 哑巴和尚体谅到他的用心，很欣慰，不仅没有再翻白眼，而且还乐呵呵的点着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庞欢出了拜尨寺，先是到了精神病院，将手头的工作尽快做完之后，晓得今天自己不是主班，便离开了病房大楼。 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找了个僻静一点的地方，他拿出了通讯器。 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当先说道：“张老，咱们在海市的办事处在哪儿？” “哦，是小庞啊，呵呵呵，你不问我，我还想通知你一下呢。我们设在海市的办事处分部就在科技馆，呵呵呵，而且我现在也正在这呢。”通讯器另一边有人应了一句。 第100章：飞天 半个多小时之后，庞欢出现在了海市科技馆的大楼内。 对于科技馆他并不陌生，以前没上大学的时候他总来这里查找学习资料，如今按着张老事先说好的地址，他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华夏飞天计划总部设立在海市的办事处。 这位张老实际上就是飞天计划中人才培训的主管，就是他发现了庞欢，并把庞欢引进到了飞天计划的人才基地。 张老全名叫张占元，六十多岁，精神很矍铄，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总会有意无意的把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微笑挂在脸上，无论怎么看，都像一个很祥和的老人。 庞欢见到了张占元，后者先是很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才微笑着将一杯开水递了过来，说道：“早就觉着你小子挺能折腾，但还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能折腾。” 一见面便听到这样的开场白，庞欢捧着水杯，一脸懵懂。 不过，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哪有的事啊，在帝豪打的那场架，不都是迫不得已吗？” “迫不得已？” 张占元撇了撇嘴：“难道真有人拿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不成？” 未等庞欢争辩，他立刻又笑眯眯道：“不过，你做得倒很合乎我的胃口。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尤其是对待女朋友的新欢，那就更不能留情，否则就是熊包、窝囊废！” 庞欢微汗，白了老头一眼，小声嘟囔着说道：“看来您倒是知道不少的事。” “你以为飞天计划的主管是吃闲饭的吗，一天只知道摆弄与文化相关的那点事？小伙子，老头子实话告诉你，我们涉及的领域可多着呢？”张占元笑得有些神秘了。 庞欢瞥了瞥他：“我感觉您这会儿，怎那么像个老特务头子啊？”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张占元打了庞欢的肩膀一下，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一边翘着二郎腿喝茶，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华夏国每一个地方的风吹草动，我都会了如指掌。而且我若是想参与的话，会有大批各色的人手供我驱驰？” 抿了一口茶之后，他悠然自得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老，难道是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感觉有一阵子没见您，您倒还真是喜欢上吹……那啥哈，您明白的。”庞欢实在没好意思将吹牛逼三个字说全了。 然而，尽管他没说那么直白，却并不代表人家没有听懂。 就比如这位张占元，还没等庞欢话音落地，他已然又是一巴掌削在了庞欢的后背上：“小兔崽子，说我吹牛逼是不是？好，这一次本来就想把有些事情告诉你，并且顺便露露獠牙的。” 那一巴掌对庞欢来说，自然是无关痛痒，见到张占元忽然说出这话，他禁不住微微错愕。 “你也用不着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初你还在学门里，虽然被召入到飞天计划中，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跟你说的。现在则不一样了，你不仅毕了业，而且更是通过我们的考察，都觉得你是一个好料子。所以我们打算让你进入到核心苗子的范畴里，有些事情呢，自然也就到了该和你说一说的时候了。” 庞欢见他说的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变得郑重了起来，不过却没有插嘴，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见到庞欢这么知机，老头子又暗暗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说道：“飞天计划的设立，其实体乃是华夏**设立的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组织。它存在的最主要目的，是要破译一些事情，比如二十年前在世界各地所发生的那些个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天地异象；比如火星上是否有人类生活过；比如现如今在咱们脑袋顶上的那个月亮到底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再比如一万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伟大的亚特兰蒂斯在一夜之间从大西洋上蒸发……总而言之，出于对华夏国，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前途着想，在十九年前，飞天计划在很多猛人的支持下，便从无到有的逐渐诞生了。” 庞欢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虽然觉得旁边坐着的这位，今天似乎不明原因的有点反常，但还是很耐心地往下听。 张占元没在乎庞欢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飞天计划建立这么多年以来，吸取了社会各界很多优秀的人才，同时又不断从中进行筛选，想最终组建一支核心团体。” 说到这里，张占元面色有些古怪，忽然撂下茶杯，从兜里掏出一个流动字幕显示仪，递给了庞欢：“实际上，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只是觉得你不错，但还达不到优秀。不过，经过调取的这些资料显示，你已经逐渐符合了核心人才的标准。瞧见了吗，这是对你调取的一些相关资料，你自己看看，到底我是不是在吹牛逼。” 庞欢将信将疑，把资料显示仪拿在手里，然后打了开，眼光在流动的字幕上漂移。 他只看了几眼，脸色便变得凝重了起来。 记录仪上所显现出来的记录材料，竟然全都和他毕业之后所做过的事情有关。 就连一周多之前发生在帝豪的那件事，以及昨天他在街口与此遇刺，甚至连昨晚发生在拜尨寺山门外战斗的事情，也都记录在案。 总而言之，毕业之后，凡是和他有关的重要事情，全都巨细无遗的记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样，就凭这些手段，你还认为我是在吹牛逼吗？还认为我说的话有些不着边际了吗？”张占元静静的看着庞欢，静静的笑着。 那神情完全符合一个老狐狸的形象标准。 庞欢这下忽然间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无意之中陷入到了一个貌似情报局的组织里。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 张占元漫不经心地从庞欢手里拿回记录仪，笑道：“你其实应该感到庆幸，能够被我们选中，实际上是你的运气。知道吗？有很多人撬门抠洞的想成为核心人才中的一员，但实力才是衡量能否跨过门槛的唯一标准。如果没那份能力，管他背后有什么关系，想都别想，全特么给老子滚远点。” “哦，对了，我暂时就简单跟你说这些，不过这里还有一个记录仪，里面的内容也是关于对飞天计划的方方面面进行解读的，你可以拿走看，但记着看完了之后，一定要把内容全部删掉。” 说着，他还真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记录仪，亲手交给了仍有些迷迷糊糊的庞欢。 庞欢很机械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茫然的随手把记录仪收好。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问你，你今天究竟是想干什么来了？”老头子看着庞欢，等着回答。 第101章：卡片有用 “我确实有件事想麻烦您，原本还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但现在我知道了，这回是来对了。以您这么雄厚的情报网资本，想把我那点事弄清楚，简直就像玩似的。”庞欢这回来了精神，眼光锃亮，盯着张占元。 “等等，你先别忽悠我。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张占元端起茶杯，眼神飘移过来，很有点怕掉到坑里的味道。 庞欢非常阳光的笑了笑，袒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您别像防贼似的防备我好不好？其实我的事很简单，就是想让您帮我调查一下，咱们海市的科技成就奖在哪里评定，以及相关评审人员都有谁？” “哦？”老头子微微一怔，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庞欢也不隐瞒，将嫪伟未经自己同意，便把“花和尚和欢汤”的方子疗效的验证资料，送往相关部门，进行科技成就奖申请的事情说了一下。 事实上，昨天他上班的时候，自打从脸色古怪的裘处长嘴里得知李京唐突然休假一事，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而后又观察到嫪伟在把他叫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似乎是有意想阻止崔昊跟自己说些什么，他心里就更是加了小心。 即在那个时候，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跟随嫪伟走了，却暗地里在医生办公室内留下了神识，以至于将在场诸人之间的谈话，全都做到了了然于胸。 等他到了主任办公室之后，当得知自己的“花和尚和欢汤”方子的疗效验证资料，已经被嫪伟自作主张的一股脑儿送去了审批，他其实心里也是很气愤的。不过，碍着尚不清楚嫪伟的真正企图，就算通过之前的接触，明明知道嫪伟为人无利不起早，办这事多半有其自身的利益想法，但终归手头上没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他也就没有即时发作。 然而，后来回到了医生办公室，他虽然同样没多说什么，但在心里却早有了计较。不冲别的，单是为了给无辜中风的李京唐讨个说法，他也要将这件事情弄个清楚。 其实，之前从嫪伟的口中，他并没有获悉对科技成就奖进行审批的是什么单位，而依据他的猜测，嫪伟可能是故意没说，其目的大概就是在防备他。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时便估摸着，就算自己死气白赖的揪着嫪伟缠问，嫪伟仍会找理由进行搪塞。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干脆装起了糊涂，连问都没问故意很洒脱的出了来。 当然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他随后经过仔细地琢磨，感觉这件事情应该先着眼于进行审批的单位来进行调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张占元。 通过以前的接触，他察觉到这位张老在华夏文化界似乎手眼通天，如果能够取得老头子的帮忙，估计查出对科技成果奖进行审批是哪个单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这样，他联系到了张占元，结果，他虽然感觉是找对了人，但张占元这次所表现出来的能量却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万没想到，一个看似简单的文化团体负责人，实际上身后却有着这么大的背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张老，我这次前来办事处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请人帮忙调查一下，弄清楚那位嫪主任究竟想干什么？不管怎样，我觉得李京唐教授意外中风，肯定和这件事有关。如果真调查的水落石出了，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简单扼要把事情的始末叙述一遍之后，庞欢在最后很诚恳地说。 张占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对人还真是讲义气。你放心，这其实都是芝麻粒儿小事，交给我处理好了，保管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日后可别太锋芒毕露，要学会韬光养略，否则的话，若再是弄出像昨天那样遭到刺杀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老头说得意味深长，庞欢一下子就从中体会到，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刚想发问，却被老头子摆手制止。 “现在我只能说这么多。这里面水太深，牵涉太广，说多了不合适。不过你放心，既然已经决定招收你为核心人才，我们会和某些人做出交涉，把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指使摆平。”张占元随后道。 庞欢心中颇不平静，点了点头道：“难道就不能透露一下，究竟是谁想刺杀我吗？” 张占元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如果说了，那就代表着真正撕破脸，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朦朦胧胧的倒还好解决，可一旦较真了，反倒不好说话了。” 庞欢有点小郁闷，但他知道从张占元嘴里，不会再索取到什么，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拿着，这是作为飞天计划核心人才的证件。你可别小看它，有时候这东西往外一亮，甚至比高级警官证还管用的。”老头将一个镀金防伪的名片递给了庞欢，而且还如同老顽童一般，朝着庞欢饶有趣味的眨了眨眼。 庞欢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那我就先告辞了。拜托给您的事情，如果弄妥了，请您早点通知我。”庞欢站起身。 张占元坐着没动，摆了摆手。 离开了科技馆，按着事先想好的事情，他又来到了海市警局总部。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休息的时间，警局总部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少，庞欢也没多想，径直就往里面进，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一名警员给拦住了。 庞欢这才豁然明白，人家警局总部原来是外松内紧，看着好像挺松散，实际上却是有人在时时监控的。 这是一个执勤的机器战警，按着自身的程序设定，盘问庞欢进来的目的。当庞欢将找人的意思说完之后，机器战警开始向他索要身份证件。 庞欢本想将身份记录卡拿出来，可紧跟着心中一动，随手一掏，却将张占元刚刚交给他的那个镶金卡片递了过去。 机器战警拿过了卡片之后，按着自身程序设定中的甄别身份系统，拿到了眼前进行智能扫描。 随着眼睛中一串串数字闪过之后，机器战警面无表情，最终把卡片还给了庞欢。 庞欢一边将卡片收起来，一边心里犯嘀咕，张占元当时拿出卡片的时候，可是好个吹牛，这会儿人家检查完了，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尊敬的阁下，您好，往里面请！”就当他还在琢磨的期间，那个机器战警陡然来了个立正，竟是十分到位的打了个军礼！ 庞欢瞬间眼睛亮了：“哇偶，这卡片还真是有点用啊！” 第102章：记名弟子 当张大力看到庞欢的时候，感觉真是见鬼了。 虽然俩人素未谋面，庞欢以前不认识他，但他却是认识庞欢的。 作为陈闯的记名弟子已经有十多年了，在这期间，他自然将陈闯周边的情况，能摸清的早就摸清了。因此，对于庞欢这个人，他并不陌生，要不然也不会在前些日子，帝豪发生事情的时候，他只是通过新闻现场直播，便认出了庞欢，并且还主动帮了一个忙。 虽然当时那么做只是为了讨好陈闯，想让他自己这个记名弟子的身份得到转正，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对于那个时候的庞欢，他的一个电话，不得不说，确实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事后当他邀功的时候，却仍是遭到了陈闯的拒绝。而且，他还被严肃告诫，不许将帮忙的事情，透露给庞欢。这事尽管让他感觉挺沮丧，可是师命大于天，就算心里再不满，他也只得尊崇。 然而今天，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庞欢竟然不请自来，这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哎呦嘿，这是什么状况啊？”盯着推门而入的庞欢，他的嘴巴几乎能含下一个鸡蛋。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庞欢已然微微弯腰，朝他行了一个礼，紧跟着便坦然说道：“这次特意赶过来，虽然唐突，但其实我就是想在帝豪一事上，对于您的帮忙亲自来致个谢。 “致谢？致什么谢，小伙子，说什么糊话呢。我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弄错了？” 张大力毕竟是在官场上混的，初见庞欢，尽管有些手足无措，可是转眼间就有了主意。他心里琢磨着，在没有弄清庞欢真正来意之前，自己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装傻充愣扮糊涂。 庞欢微微一笑，也不争辩，径直走了过去，自顾自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想借着这次致谢的机会，问问您。正如刚才您所说的那样，咱们以前并不认识，可是您却帮了我那样一个大忙，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您千万别再跟我装糊涂，要是那样的话就太没意思了。”他站在办公桌旁边，眼神纯净，就那么沈静地看着张大力，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 也不知为什么，当接触到庞欢的那种眼神的时候，张大力原本想抵赖的想法竟然崩溃了。 他忽然有种感觉，假如自己再瞎编的话，那绝对是如同跳梁小丑一样的行为。不仅是对庞欢，即便是对自己，也都是一种在智商上的侮辱。 略作沉默，他叹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头上的？” 在和诸葛俊逸通话的时候，他已经明确告诉给对方，只需按着他的吩咐办事就行了，用不着把真相告诉给庞欢。另外，他也不相信陈闯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明明严禁他去说，而自己却出尔反尔，把事情透露给了庞欢。 所以，剧情发展到了现在，他自然便有些疑惑了。既然作为知晓内幕的三个当事人，谁都没说的话，庞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您可能太自信了！” 庞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其实有时候自己所确定的事情，未必十拿九稳，就比如诸葛俊逸……” 他没有把话说完，故意留下了一个可以让人脑洞大开的空间。 “到底还是他说出去的！” 张大力果然中计，闷哼一声之后，低语道：“也难怪，诸葛俊逸那小子历来不太地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鬼的很。这以后还真得防着他点。” 庞欢听了，心中好笑。 他才不在乎给诸葛俊逸扣了个怎样的帽子。在帝豪那会儿，那家伙便心术不正，对他好一个难为。此时若能够顺带着坑其一下，倒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回。 “既然你已经全都知道，那我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不错，你在帝豪搞出一堆事情来，确实是我不让诸葛俊逸难为你的。而我之所以那么做，也不是发自于什么善心，而是有着自己的一点小企图。当然，这种企图也是在没有触碰到我的道德底线，以及身为警务人员的职业操守的情况下，才可以有的。” “当时通过现场直播，对于冲突双方我都已经看明白了，知道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属于被挑衅的一方。而且随后所做出的事情，也全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做出的。正因如此，我才想帮你一下，顺便向你舅舅，也就是我师傅，讨一个人情。好了，整个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回去问问你舅舅，相信他会证明我的话是真的。” 张大力是个果断的人，知道瞒不过，索性也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抖搂了出来。 庞欢长出了一口气。 他来到警局总部，其实也是来碰运气的，完全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假如张大力真的一点都不肯说的话，他基本上也没什么辙。好在事情进行的出奇顺利，张大力竟一口道出了真相，这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颇为好奇起来。 “你是我舅舅的徒弟，为何我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听到这位和陈闯之间，还有着师徒关系，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张大力几眼。 张大力脸色有点苦涩，起身拿起一个杯子，倒了点水，递给庞欢：“说徒弟那还好听点，事实上应该称为记名弟子才对。” 庞欢体味到他语气中的不满，不禁奇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去了……” 张大力叹道：“你应该听我师傅说过，他来自于什么地方。” 庞欢“嗯”了一声，貌似很随意的点了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 既然是自己舅舅徒弟的办公室，他也就没必要那么拘谨了。 表面上看来，他的回答似乎不着痕迹，也带着一股正是如此的风范，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知道个屁啊。他从来就没在陈闯嘴里得到过与其身份相关的事情。然而眼下，他竟然在无意间碰到了这么好的一个长知识解疑惑的机会，他当然有样装样，表现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派头了。 张大力默了一默，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说辞，而他也默不作声，静静的竖起了耳朵。 过了一会儿，张大力才缓缓说道：“其实，作为你舅舅的记名弟子，像我一样的在海市还有好几个……” 第103章：布衣草庐 “其实，作为你舅舅的记名弟子，像我这样的，在海市还有好几个。尽管都不是入门弟子，可我们几个师兄弟，还是以能成为布衣草庐的传人而感到幸运。”张大力说到这的时候，脸上闪烁着自豪的神情，不似装作。 庞欢还是首次听到“布衣草庐”这个称呼，虽然很好奇，但为了不泄底，只好强忍着想要插嘴的冲动，佯装成一个优秀的听客，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很有耐性的样子，等着张大力说下去。 张大力倒是不负所望，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继续说道：“在现如今的时代，大家早已经习惯了高科技的生活。无论是保养身体，还是守护自己的安全，甚至于包括生活中其他的方方面面，几乎样样都离不开所谓的高科技。而这虽说是时代的进步，但在无形之中，却把老祖宗数千年来延传不息的某些东西，也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咱们就拿古武来说。当今时代，普通人已经很难能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了。但被遗忘，并不代表着就消失了。我很荣幸，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的舅舅，也就是我师傅。是他曾经救了我一次，而且还将我带到了那个曾被遗忘的古武世界里。” “师傅是我的领路人。虽然他没有教给我太多的东西，但我仍是在这样的世界中学到了很多。别的暂且不说，单指我的身体，曾经很孱弱，多亏师傅教给我一套布衣草庐中的养生吐纳术，才让我重新找到了健康的感觉。而这也恰恰让我对古武产生出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碍于门规，师傅不肯向我吐露太多本门的事情。但为了了解师门，也为了了解所谓的古武世界，在这十多年的时间内，我悉心研究，并尽可能地利用自身人际关系上的优势，来索取相关的信息。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通过不断的积累，我终于弄懂了一些事情。” 张大力谈性本来似乎很浓，然而，也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看着庞欢竟忽然停顿了下来。 庞欢正自不解，却听张大力带着揶揄的语气说道：“别看你是我师傅的亲外甥，对于古武世界里的某些事情，你还真不见得能有我知道的多。我了解师父这个人，他的嘴巴严的没话说，即便是跟你提了，也多半是只言片语，绝不会违背门规，把什么都告诉给你的。” 庞欢心里大汗。 他暗自腹诽：“嘿嘿，倒是被你说中了，我那位亲爱的舅舅，何止是只言片语？他对我，除了传授的功法之外，其余有关古武世界的一切，他还真的是惜语如金。” 为了避免把戏分演得过犹不足，他只好装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事实虽不尽如此，却也相差不是很离谱。” “嗯，这个样子才对。如果你大包大揽，佯装成什么都知道，那我肯定你是在装，可能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张大力笑得有些狡猾。 庞欢暗自擦汗，知道自己还真赌对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对张大力已经有了新的看法。此人绝对不像一开始他所想象的那么好糊弄，事实上能够混到局长的位置，也应该是极富心机的。如果不是他借着人家师傅外甥这层保护色，而张大力又先入为主的认为他，知道很多事情的话，只怕没几句话的功夫，他便极有可能会落到张大力故意设计的某些坑里。 心里面意识到了这些，他也就有了警惕。为了避免早早的露馅，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听张大力说话，一边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张大力依然像似没什么戒备之心，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事实证明，我的功夫劲儿是没有白下的。到了现如今，我多多少少已经把所谓的古武世界的脉络摸清了一些。” “早在二百多年以前，事实上应该还有相当一些古武修持者行走在世间。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随后那个军阀割据的年代，这些古武修持者竟然大多消失了，而其师门也同样纷纷隐居到红尘幕后。” “这种现象很诡异，所引发的效应也是深远的。别的不说，单是在相继的一段时间之内，体现在世人面前的，便是华夏古武似乎已经走向没落。于是乎，华夏古武是花架子的说法，在近代喧嚣尘上，乃至于到了后来，竟是愈演愈烈。” “然而，古武真的没落了吗？这当然是毫无根据的屁话，依据我所获取的资料，古武世界依旧是那个古武世界，只不过人家避世不出了而已。” 说到这里，张大力似乎有点愤慨，但紧接着便控制住了情绪，接道：“据我所知，华夏的古武世界其实一直分为两大部分，一个是玄门，另一个则被称作道隐。玄门共有十三分支，称为玄门十三枝；而道隐却由十个门派组成，号称道隐十连横。” “师父的布衣草庐便是道隐中的十个门派之一，至于布衣草庐如今在何处避世，我查了这么多年，仍是一无所知。” 可能是谈到了痛脚，张大力略有些颓唐，自嘲道：“其实，除了近在江浙避世于雁荡山的玄门十三枝之一的燕翎宗，我隐约查到了落脚之处以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何尝知道过其余任何一家的避世之所。”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当张大力在最后道出了这样一句感慨之言后，庞欢陡然心中一动。 昨晚出现的石甘当，便称自己来自于雁荡山，而经张大力这么无意中一说，庞欢猜测，石甘当以及那位石先生极有可能都是出自于燕翎宗。 经过了帝豪那件事，以及昨晚发生在拜尨寺山门前的大战，无论是庞欢本人，还是哑巴和尚，基本上都和这所谓的燕翎宗结下了梁子。所以，庞欢觉得，如果现在能够多知道一些关于燕翎宗的事情，应该是具有很积极的意义。 这回庞欢倒是没再忍忍，打定主意之后，直接沉声问道：“师兄竟然知道燕翎宗藏在哪里，能不能对我也透露透露？” 张大力听庞欢管自己叫师兄，禁不住一乐：“哦，就冲你管我叫师兄这份上，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无偿答复你。” 庞欢洒然一笑：“你是我舅舅的徒弟，我当然得称你一声师兄了，而且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也可以这么继续称呼你。” “那敢情好。不过，小师弟你看啊，这师兄弟自古到今可都不是白叫的，所以说，能不能在我满足小师弟你的愿望之前，你先答应师兄我的一件事啊？”张大力向着庞欢眨了眨眼，问道。 第104章：中邪 从警局总部出来，天色已经擦黑，张大力很诚恳，想请庞欢吃晚饭，但庞欢惦记着哑巴和尚，硬是婉言谢绝了。 来到了街上，庞欢深觉不虚此行。他和张大力谈了很多，而张大力基本上是知无不言 ，庞欢由此倒是长了不少的见闻。其中当然也包括他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是燕翎宗的大致避世之处。 为了验证张大力的推测，庞欢决定手头上有时间的时候，便到雁荡山都一走，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那藏有燕翎宗的“云深不知处”的所在。 在有所收获的同时，庞欢也有些头疼，不为别的，就为张大力拜托给他的那件事。 张大力可谓是执着的很。虽然上一次被陈闯拒绝收为入门弟子，但他真是不死心，这一回主意竟然打到了庞欢身上，想通过庞欢和陈闯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让陈闯松口，将他真正的列入门墙。 鉴于张大力的这份痴心，庞欢倒没好意思直接拒绝。然而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那位舅舅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尽管表面上看去，陈闯不多言不多语，貌似很温和，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如果认准了一件事，他还真没办法让其改变主意。 不过，既然应承了张大力，他也总不能连试都不试便打住了。所以，一边朝着拜尨寺的方向走，他一边琢磨着等再见到了陈闯的时候，该怎么才能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一路无话，和昨天一样，庞欢走在夜色中，已经逐渐看到了拜尨寺。 他收拾好心情，一边继续走，一边提高警惕，想看一看拜尨寺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结果，在快到拜尨寺脚下的时候，还真让他看到了。 可随后他又打消了疑虑。 那只是几个散播着酒气的小青年，有的甚至还没他年纪大。男男女女全都留着怪异的发型，穿得花里胡哨，走道也是歪歪斜斜，一看就是一群不知在哪儿喝高了的社会闲散人员。 对于这样的家伙，庞欢虽然不喜，但也没觉得应该提防什么。以前也同样有过这样的人，在喝了一些小酒之后，便来到拜尨寺旁的浦江岸边瞎折腾。他见怪不怪，直接绕过那几个小青年，登上甬路，回到了拜尨寺。 寺里还是老样子，而在见到了哑巴和尚之后，发现他正在打坐疗伤，庞欢也就没再打搅。 找到了哑巴和尚给他留的晚餐，填饱了肚子之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寮房，一如既往地开始修炼。 一夜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清晨，他特意跑到院子里，守再古井边上看了看。 然而，守候了好一会儿，他什么也没发现，根本看不到昨天出现的那些淡灰黑色的雾气。 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神经质了，竟然对什么都感到疑惑。 用完早餐，他来到了精神病院。 今天是主班，有着收治患者的职责，在早晨开完例会之后，他查了一遍房。 就在他正和手上的一位患者进行交流的时候，智能护士华妃过来通知他，门诊那边送来了一位新住院的患者，让他前去接诊。 终于有了新病人，庞欢出于职业本能，感觉有点小兴奋。 到了诊室之后，他注意到，除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之外，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三十来岁的男人和老头长得很像，都是那种典型商贾的胖子体型。要说差别，那就是年老的的精神萎靡，痴痴呆呆，而年轻的则是一脸的精明。 不用问庞欢也看出来了，他要接诊的病人一定是那个老头。 果然，在他隔着桌子坐好之后，相比之下年轻的那位先是搀扶着老头坐下，然后露出笑容朝着庞欢点了点头，跟着面色一变，愁眉苦脸地说道：“你好医生，我姓秦，名叫秦小宝，他是我父亲，名叫秦大宝……” 说到这里，秦小宝有些赧然：“我们爷俩的名字都有点太过于大众化，而且之间又似乎……哎呀，反正是没办法，这都是各自的老子给起的，也只能这么将就着用了。” 庞欢的嘴角略微牵出一道弧线，其实在听完人家的自我介绍之后，他多少也是感到有趣。不过出于自己这身份，当然不能笑出来，但此时一听秦小宝后面所说的话，禁不住对其本人生出了好感，觉得此人有些诙谐，应该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他微微一笑，很阳光，点了点头，问道：“老爷子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还没等秦小宝回答，坐在旁边的老头秦大宝已经开始嘟囔上了。 庞欢微微皱眉，仔细观察了一下。 秦小宝在旁边苦笑：“我父亲出现这种情形，已经好几天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在思索什么事情，也就没注意，可后来总见他这么嘟囔着，茶不思，饭不想，谁叫也不搭理，我便感觉不对劲了。我带着他先去了一家公立医院，结果人家说这不是身体上的毛病，而是脑子有了问题，这不，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他以前可不这样，精明的很。” “哦，你能不能回忆一下，跟我说说，他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吗？”庞欢眼睛依旧在盯着秦大宝，但话显然是跟秦小宝说的。 秦小宝皱着眉头，貌似在极尽的回忆。 “要说是最早吗，我还真是没记清，反正我出差回来，他就变成这样子了。” “那最先发现他变成这样的又是谁呢？” “这个……喔，我想起来了。据保姆说，老爷子前些日子也不知从哪儿花钱淘弄来一个小物件。当时老爷子很高兴，晚上的时候还一边看那小物件，一边喝了几杯小酒。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醒了之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再将那个小物件看了几眼之后，神情便有些恍惚了。” 说到这里，秦小宝忽然显得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道：“老爷子的保姆还提醒过我，说老爷子变成这样，备不住是中邪了。虽然我是不信，但医生依您看，有这种可能吗？” 第105章：会诊 庞欢看着秦小宝，很想翻个白眼，但忍住了，他摇了摇头：“是不是中邪，我不肯定，但我觉得他在精神上确实有问题。” “刚才也就是那么一问，事实上我也不太信那种事情。”秦小宝笑笑。 庞欢没在言语，绕过桌子，走到秦大宝近前，抓起他的一只胳膊，随手把起了脉。 秦大宝嘴里依然在嘟囔着那两句话，对于庞欢想做什么，以及在做什么，他是一点都没抗拒。 秦小宝眯缝着一对小眼睛，也没再说话，关注着庞欢的举动以及老爷子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就在庞欢把脉期间，嫪伟和马廉昌，还有欧阳傲雪以及陈书旗竟然联袂到来。 看了一眼面色严肃正在给秦大宝把脉的庞欢，然后目光落到了秦小宝的脸上，嫪伟满含风度地笑道：“秦先生你好，我是这个科室的主任，名叫嫪伟。刚听说您带着父亲过来看病，我特意聚集了科室内的技术骨干，想给您父亲做一次病情的全面会诊。至于小庞呢，他刚从校门里出来，实践经验并不是那么多，如果之前在接诊的时候，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要请您见谅。” 嫪伟忽然弄出这么一出，庞欢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秦小宝，心里嘀咕，这莫非是某个大人物？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虽然和嫪伟接触的时间不是太长，但他觉得嫪伟这人应该很势利，如果是来人没有身份和背景，以嫪伟那自以为是的性情，绝对不会亲自过来接诊的。 秦小宝也是微微诧异。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又这么友好，并且还真的带了好几个人特意过来，摆明是对自家老爷子的诊治非常重视。当下秦小宝也连忙礼貌回应道：“感谢，感谢。这位小庞医生一直接待的都挺好，我们没什么不满意的。” 出现了这样的场面，对于秦小宝来说，转念一琢磨，其实也就明白了。 他秦小宝是谁啊，一个坐拥上百亿身家，在海市古玩收藏界可谓是霸主般的人物。尤其是近几年，他又经常会受到某些古玩鉴赏节目的邀请，出现在荧屏上，对于很多喜欢看这类节目的人来说，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嫪伟在工作之外，更是一个资深的古玩爱好收藏者。他对秦小宝就很崇拜，经常在业余的时候，观看有秦小宝参与的古玩鉴赏节目。随着时间愈久，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就逐渐成了秦小宝的铁杆拥趸。 而就是刚才，他在医生办公室内，无意中听说庞欢正在接诊一个新患者，便随口问了一下。当得知这个新患者是位名叫秦小宝的中年人领着来看病的，心中立马一动。跟着再一听完了对秦小宝形象的描述，他立刻知道来的这位是谁了，于是想也没想的就把今天在岗的医生全都召集到了一起。 当然，碍于近期和崔昊之间关系恶劣，虽然倔强的老爷子今天也在，但嫪伟还是将他在会诊团队中剔除了出去。 听到秦小宝的回答，再又察觉到眼前的这位，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嫪伟原本那想结交的心思便更加笃定了。 他根本没理会庞欢在干什么，径直又吩咐道：“小庞啊，你接诊工作做得很及时，也做得很好，但经验毕竟太少，十分有必要让年资高一些的医生带一带。你先站到一边，看看我们是怎么诊治病人的。” “主任的话有道理，就像我刚毕业的时候，在老主任身边足足呆了三年，充分丰富了经验之后，才开始独立诊治病人的。”马廉昌频频点头，貌似很有生活地附和着。 嫪伟很欣赏的扫了一眼马廉昌，心想这位倒是识情知趣，好好培养一下，倒是自己的一个臂助。 “小庞，听到了吗，这都是过来人才会有的感悟，你一定要谨记在心。”就着马廉昌的话引子，嫪伟不忘以主任的身份，又提点了一下庞欢。 陈书旗始终没说话，站在马廉昌身后，眼光一个劲儿在神色依然笃定的庞欢身上漂移着。 见到庞欢仍在给秦大宝把着脉，对于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仿若当成了耳边风，本有意在秦小宝面前卖弄一下主任派头的嫪伟，脸色逐渐黑了下来：“庞欢，你还在干嘛呢，听到我的话了吗？赶紧站到一旁，虚心的学习，不要耽误了我们的会诊！” 在进到接诊室的这几个人之中，欧阳傲雪跟在陈书旗后面，是最晚一个进来的。听了嫪伟等人所说的那些话之后，她那俏脸上的清冷，禁不住变得更加浓郁了，等到了最后干脆就那么一转身，竟然连句话都没留下便走了。 她本站在最后，而所有人也都看出嫪伟此时很不爽，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庞欢身上，根本没有谁发现她已经转身离开。 原本出了小表妹那档子事，她属实对庞欢不爽。但说到底，这都是很私人的事情，如今眼见着嫪伟协同马廉昌在欺负新人，作为一向自爱的她，当然懒得再参与里面。 而且，她也瞅出来了，总是看人下菜碟的这位嫪主任，能够毛遂自荐的组织什么会诊，十有八九是冲着秦小宝的身份来的。像这种溜须拍马的勾当，她连想想都觉得恶心，哪还肯同流合污。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她干脆默默走开了。 秦小宝作为病人家属，也是第一次来到浦江精神病院，无论是庞欢，还是那位看上去貌似挺有范的嫪主任，他都不熟悉。 不过，能够成为海市古玩鉴赏领域的扛鼎人物，无论眼光还是耐心，他所具备的层次还是很高的。虽然此时看出画风似乎不对，但在没有真正弄清楚这场面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他很理智地选择了缄默，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而庞欢在这个时候尽管精神高度集中，可对于嫪伟一而再的说法，他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不过眼下正处于诊断的紧要关口，他实在懒得应对。 平心静气，他一方面继续通过脉象来查找老爷子的症结所在，另一方面更是不惜耗费几近枯竭的精神力，强行凝聚成一丝神识，对老爷子的脑部进行探查。 见到庞欢对于自己的话仍和之前一样，无动于衷，嫪伟真格感受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特别是在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小宝之后，他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看着自己，而那眼神还显得颇有些古怪，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如同被架在了炭火上，变得火辣辣的难受。 第106章：您怎么看 嫪伟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除了有个明面上搞房地产开发，暗地里却能搅动海市风云的便宜姐夫帮忙之外，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一套。 他知道，如果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结交而不被轻视，最好在刚认识的时候，便能让对方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就是，彼此的身份或者地位也许存在着差异，但自己所拥有的优势，却正好是对方所没有的。而且在某些时候，自己的这种优势又可以足够放大，甚至于能够让对方不惜低下高傲的头颅。 比如秦小宝和他之间，人家坐拥上百亿的家产，还是古玩鉴赏界的巨头，和人家相比，他顶多算一个小资阶级的票友，因此，若想和人家平等结交，他必须找到自己的优势。 那么，他的优势在哪里呢？ 相比之下，对方所不具备的，那就是他的专业知识。 他可是资深的精神病学的专家，而专业知识这玩意，完全得需要日积月累才行，绝对没有一蹴而就的快捷途径。 若是在平时，他想结交秦小宝，这些被他引以为荣的知识可能还用不上，但谁让秦小宝的老爹偏偏罹患上精神病了呢？ 所以说，这无疑就给了嫪伟一个和秦小宝对等的结交机会。 然而，当嫪伟卯足了劲，带着人前来示好的时候，本以为凭着自己主任的身份，庞欢再怎么桀骜，只要稍微识趣一点，也会给一些面子，但结果却让他很失望，很憋屈。 尤其是又在察觉到秦小宝那古怪的眼神，分明对他的领导能力也生出了怀疑的时候，他的失望和憋屈很快便转化成对庞欢的怒火。 “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心里暗骂着，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庞欢身上，语气中已经明显带出了怒气：“庞欢，你到底想干什么，是真没听到我的话，还是刚参加工作就想搞小自由主义啊？如果再干扰我们的会诊，可别怪我立刻把你送到医务处去！” 马廉昌在旁边叹道：“一代不如一代，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知道尊师重道，恪守科室内的规章制度呢，可现在的年轻人……” 陈书旗也叹了口气，本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了上，轻轻的的摇了摇头，满脸的惋惜和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 秦小宝始终一言不发，不过，当听到老爷子还在不停的叨咕那两句话，便皱了皱眉，眼神闪烁，看着庞欢问道：“庞医生，您怎么看？”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好像在问对病情的诊断情况，但如果就着眼下的环境仔细地琢磨琢磨，便会发现，这句话里面其实是有说道的。 如果只是想问一下庞欢诊断的怎么样了，秦小宝完全可以这样问：“庞医生，我父亲这病，您瞧的怎么样了？” 但他是怎么问的：“庞医生，您怎么看？” 事实上这一句怎么看，已经凸显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你庞欢真的毫无头绪的话，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一下嫪伟的意见，换换手，让别人也瞧一瞧老爷子的病呢。 “哦，你说什么？”庞欢脸色有些苍白，貌似没听清秦小宝在说什么，随口很敷衍的反问了一句。 不过，紧跟着他便将把脉的手撤了回来，虽略显疲惫，但心情显然还不错，只见他很快微微一笑，朝着秦小宝说道：“还好，我已经知道老爷子这病的症结所在了。” 秦小宝眼睛一亮：“真的！竟然这么快，庞医生，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 还没等庞欢说完，嫪伟已然冷哼一声：“荒唐，哪有这么看病的？连一些与精神相关的测试问卷都没有做，单凭把了把脉，就说找到了病根，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没谱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又发生在我的科室，真让我感到羞愧！” 庞欢摸了摸鼻子，忽然见到不但马廉昌在急着想讲两句，甚至连科室内一贯的老好人陈书旗，也显现出一副即将按耐不住的神情，他立刻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果然，马廉昌紧随嫪伟抢着冷笑，说道：“主任说的对极，这件事简直太荒谬了。对于一个精神疾患的病人，最起码在刚入院的时候，也该先做一些什么脑电图，头CT，脑电波纳米扫描一类最基本的检查。然后，才有可能作出最初步的诊断。哪有单凭把把脉便确诊的道理啊？如果连这样都能行的话，还用生产那些高科技的机器干什么？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主任，这种对病人不负责任的风气，你可绝不能姑息，更不能纵容啊！” 嫪伟偷偷扫了一眼秦小宝，见其也面露狐疑，不禁心里暗喜，随即向陈书旗问道：“老陈，你也是资深专家，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话无疑就是个引子，摆明是想陈书旗表个态，给庞欢再来一棒子。 陈书旗却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该说的都让马医生说了。” “就这些吗？”没有达到期望值，嫪伟着实心有不甘。 这回陈书旗竟没有吱声。 “到底是个没有主见的摇摆人，还想当副主任，等着吧，就算有马廉昌当的，也没有你当的！”嫪伟瞅见陈书旗一脚踹不出个扁屁的模样就很生气，心里暗恨的同时，也是无可奈何， “那个哈，大家好像都说话了，那么我说两句好不好。”庞欢终于说话了，面无波澜，眼神很沈静。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不大，大诡异的是，在他说完之后，诊室内却呈现出一片寂静。 大家目光对准他，而他却只是将目光瞧向了秦小宝，说道：“秦先生，您是病人的家属，我想知道给老爷子诊治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庞欢毕竟还年轻，也是有些火气的。明明是一心一意诊治病人，甚至于不惜耗费本就近乎枯竭的精神力，只为了找到病人症结之所在。暂不说还没得到某些褒奖，竟然平白遭来这么多质疑，心里要说一点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些虽然让他很有些不舒服，却总算还能忍受，但若是再遭到病人家属的某些非议，那他可真的会心里很难受的。 第107章：心火焚神 “病人到了医院就要信任医生，更是要听医生的，这是自古以来人所共知的规矩。我作为病人家属一直恪守这个规矩。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就是我和别人一样，觉得医生这个行业很神圣，肩头上所担负的责任也很巨大。几乎可以肯定，这世上大多数医生，在对待病人的诊治上，无不是殚精竭虑地为病人考虑，为了病人好。而今在对我父亲的诊治上，我相信你和贵科室内的同仁们，也一定会尽全力的。不过，毕竟我是个门外汉，对于贵专业根本不懂，虽然看到你们之间似乎有争议，但也不能盲目的就说谁对谁错。所以，我想给你以及在场诸位一个建议，有事好商量。大家不如坐下来，将各自的想法谈一谈。这样一来，完全能够集思广益，不仅是对我们病人好，相信也会让贵科室更融洽。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至于是否合适，还请大家斟酌。” 秦小宝的一席话说完，包括庞欢在内，都有些意外。 几乎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表面看去甚至还有些猥琐，可实际上一到了啃劲儿的时候了，竟然是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明显很滑头，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大家一时间禁不住各自都有些愣神。 在少许的沉默过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嫪伟。通过早先观看有秦小宝所参与的节目，他知道这家伙口才了得。不过，那时候也仅仅是觉着了得而已，而且还认为这多少与节目的剪辑有关，可如今现场领教了秦小宝的口舌风采之后，他也忍不住大为叹服。 他倒是很干脆，根本不顾别人反应，竟然率先鼓起了掌：“说的好，说得真好。简直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作为一个科室，确实应该以和谐为主。“ “可是，对于一个科室的领导而言，遏制一些不好的苗头也是很有必要的。庞欢，你现在最好回到医生办公室，好好的冷静一下，反思一下。只要你能认清自身错误所在，向我以及其他上级医师，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我想大家还是会原谅你的。毕竟就像秦先生所说的那样，科室内的和谐是很重要的嘛。”说完，他朝着秦小宝点了点头，但最终却把眼光落在了庞欢的身上。 庞欢就和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想到这家伙最后竟然来了一个神转折。本来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可随后便让自己去反思，接着再道歉，一时间不禁有些愕然，可随后却又感到好笑。 秦小宝在波诡云谲的古玩鉴赏行业浸淫多年，为人可谓是精明至极，对社会中的各种脸谱，以及形形**的人情世故，早就了然于胸，弄得滚瓜烂熟。 虽然嫪伟刚进来不久，所说所做并不太多，但秦小宝凭借自己对世俗的敏锐嗅觉，基本上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嫪伟想要交好自己的企图。只不过出于第一次相见，在不明对方为人的状况下，他采取了谨慎的态度。而此时却见对方在买好自己的同时，竟出人意料的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感觉到这人其实真的不怎么样。 “嫪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先别急着让庞医生去反思。他毕竟是最先接诊老爷子的，而且还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把诊查的结果说一说。这样一来呢，既是尊重了他的劳动，同时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交代。”就在说话中，秦小宝的脸色已然微微沉了下来。 嫪伟显得有点尴尬，迟疑了一下，但最后仍是点了头：“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就让他说完再走。” 庞欢忍不住一阵牙疼，心说这是怎么个话啊，就好像你让我走，我就必须得离开，必须要反思似的？你这家伙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他现在可没心思计较这个，当获悉秦小宝此前在整件事情上的态度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决定，于是扫了一眼其他人，坦然说道：“刚才经过诊查，我觉得老爷子之所以会出现眼下这种状况，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一时间难以接受的情况下，导致心火肆虐，神魂受损，也即是心火焚神，所以才会出现灵智错乱，癡言妄语的症状……” “了不得，了不得啊！” 还没说几句，便有人忍不住鼓掌怪声怪气地打断了庞欢，诸人看去，却是马廉昌。 只见他将大下巴扬起多高，满脸暧昧的笑意，对着庞欢说道：“作为一个名校毕业的精神病学高材生，竟然一出口，便能说出又是心火又是神魂这么神乎其神的专业名词，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在精神病学的领域中，我干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见过这些名词呢？难道是我才疏学浅，知识面太窄？” “哦，对了主任，你的学识远在我等之上。现在，请你也表个态，在我们这个专业领域里，可曾听说过这些名词吗？”说到后来，他故意朝着嫪伟又问了一句。 嫪伟“吧嗒”一下撂下脸子，淡淡说道：“太不像话了！我自问没那么狭隘，并不反对古为今用，洋为华用，也不反对多学科之间进行交流，博采众家之长……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胡编乱造！” 他很痛心的停顿了一下，看着庞欢语重心长的说道：“不错，华夏古老医学源远流长，在某些方面对于精神病的治疗确实有很多裨益，但那都是有据可查的。就好比痰迷心窍、痰火扰心之类的病症，我都遇到过，也都治疗过。可是像你所说的什么心火焚神之类的论断，我简直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小庞啊，你才刚毕业，有时候难免会浮想联翩，但你切记，我们面对的可是人命，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说到这里，他满脸肃然，稍带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庞欢嘴角早已经开始抽搐。 秦小宝也看不出真正的心态是什么，只是用一双小眼睛，在嫪伟身上漂移来漂移去。 倒是马廉昌正露着满脸的气氛，似乎是颇有同感。 而陈书旗则偶尔会点了点头，不过，大多时候却是把眼光落到了别处，保持着一副木讷的模样。 “好吧，嫪主任，你的意思我基本懂了……” 庞欢抹了一下脸，接着说道：“本来我并不想多说什么，但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也想问问，就算我是浮想联翩，可你们有依据吗？” “跟我们要依据？行啦，年轻人，有时候过分的执着便是傲慢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吧，毕竟才刚参加工作，相信反思之后，更正了态度，日后的机会还是会有的。”嫪伟很不屑的说道。 第108章：灵异病房 庞欢瞄了一眼秦小宝，发现他很冷静，也露出一副倾听的神情，不由得心中喟然一叹。 在庞欢看来，秦小宝最先当着在场诸人所说的那些话，表面上看似发自内心，非常诚挚，可实际上无疑在充当和事佬，根本就不是在支持他。虽然后来或许是看不惯嫪伟在神转折之中所蕴藏着的那种跋扈态度，秦小宝又提了一嘴子，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一时的意气发泄，终究还是和信任他挨不上边。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个当口，秦小宝居然仍是一言不发，显然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旁观者角色进行到底了。 事实上对于秦小宝的这种选择，庞欢并不反感。毕竟人家只是带着父亲来看病的，以前彼此间也不熟悉，即便是换成了他自己，面对此情此景，也多半不会贸然得罪哪一方的。不过，从他的角度来说，虽然有着作为医者的殷殷父母之心，可这事也得有个你情我愿才行，既然人家还抱着观望的心思，那他也就只能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好吧，我退出。看病也好，会诊也好，你们继续。至于我之前的论断，你们相信便相信，不信的话就权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他并没有再提什么依据不依据的事情，做的很干脆，说完之后，竟然就那么头也不回，离开了诊室。 诊室里的人本来以为他年轻气盛，或许在不服气之下，还会说点什么，不曾想却遇到了这么一出，顿时全都感觉有些意外。大家你眼望我眼，好一会儿，才纷纷醒过神来。 “这是几个意思啊？”马廉昌愤然道：“一定是心虚，他才这么不要脸的一走了之。” 嫪伟点了点头，颇有同感。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面色古怪的看着马廉昌，低声说道：“你今天可把人得罪狠了，难道就不怕有麻烦？” 经嫪伟这么一提醒，马廉昌豁然一惊：“之前只记着打压了，倒忘了那小子有靠山这档子事了！” 想到这，马廉昌不由得有些后悔，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法再挽救，他只得阴着脸，露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道：“我有什么怕的，这不都是为他好啊。如果有错误都当没看到的话，那我这个高年资的医生在传帮带上，岂不是尸位素餐了，而他则日后还怎么进步？” “玛德，这也行！”嫪伟看着他腹诽，表面上仍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玉不琢不成器，希望他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陈书旗在俩人身后茫然点头。 倒是秦小宝，虽然给自己父亲看病的事情，被庞欢中途晾在了那，但他醒过神之后，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相反的却很从容，也没对庞欢评论什么，只是朝向窃窃私语的嫪伟等人指了指秦大宝，淡淡的问了一句：“诸位，会诊可以开始了吗？” 原本交头接耳的嫪伟，立刻如同变色龙似的，眼瞅着恢复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朝着秦大宝走了过去。 …… 庞欢回到了办公室，高壮今早请假没来；早就离开诊室先他一步回来的欧阳傲雪，在干完了自己那一摊活之后，也已经走了；而崔昊同样不在。如此一来，办公室内只剩庞欢一人。不过，他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只是娴熟的更新了一些医嘱，便离开办公室，一个人来到了病房区。 “哈琪，四号病房怎么空着？”庞欢来到一个门已上锁的病房跟前，看到今天的主班护士迎面走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见到庞欢不假思索便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哈琪小心脏竟然轻颤了一下。 这个表面上看来好像挺开朗的女孩儿，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点自卑。要说原因，无疑就是为了脸上的那几颗小痘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到了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容貌、身段那更是在乎的了不得。哈琪也是一样。 本来她的条件还算不错的，鹅蛋型脸庞，长得眉清目秀，再加上皮肤白皙，婀娜的身材，也算是一个美女。 可美中不足的是，也不知是遗传的原因，还是体内雄性激素过于泛滥，本来应该早就消退的青春痘，却直到如今仍有一些在茁壮生长，这让她很是苦恼。 平日还好些，但当她面对一些有好感的异性的时候，明明人家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却总感觉人家的目光有异。而就在这种长时间的心理暗示之下，不知不觉中，她的心里竟似有了一层抹之不去的阴影。 熟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而以庞欢的能力，以及阳光的外形，都在一定程度上吸引着她。正因如此，自从吴强犯病的那一天开始，庞欢即在哈琪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 然而出于那种习惯性的自卑心理，虽然她和庞欢同是主班，明明有很多接触的机会，但她仍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肯去主动接触。 如今见到庞欢在叫自己，她未免有些心如鹿撞，面颊发热，不过，仍是尽可能地佯装成一切正常的样子，走了过去。 庞欢自是没有太过于注意她的神情变化，只是疑惑的指着病房门，并透过安置在上面的窗户，向里面窥看，问道：“这间又不是特殊病房，里面也没有极度躁狂的病人，为何还需要锁着？” 哈琪偷偷看着眼前这个阳光挺拔的大男孩，强自摁捺住心头的慌乱，小声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来了好几年，一直见它就这么锁着。” “哦？” 庞欢微微蹙眉：“为什么？” “他蹙起眉头的样子，也这么帅。”她趁着庞欢不注意，很仔细的看了一眼，心里合计着。 “知道原因吗？”庞欢没有得到答案，便又问了一句。 “嗯？”哈琪这才回过味来，心里羞恼。 “我和他又不是很熟，怎会有些魂不守舍，这也太丢人了。”她暗地里责怪自己不争气。 要是人多的时候，她其实也不可能这样，只不过现在走廊里就他们俩人，周围静悄悄，倒是增加了几分孤男寡女的暧昧气氛，所以才让她有些失常。 幸运的是庞欢一直在往病房里面看，并没把心思放到她的身上，这让她微微遗憾之余，也感到了一丝放松。 一边整理自己的心情，她一边回忆着答道：“我真的不太清楚具体事实是怎样，不过，以前倒是曾经听别人扯八卦时讲过，这是一间灵异病房，先后有好几个病人在里面出事了。到了后来，院方担心传出去会对声誉不好，就强行关闭了这间病房，禁止再往里面放病人。” “那几个病人都发生了什么事？”庞欢问。 哈琪面色有些古怪，低声说道：“除了第一个出事的人之外，其他的在出事之后被发现的时候，几乎都像换了个人似的，一顺水的极度苍白，气息孱弱，消瘦得非常厉害。“ “当然了，这也都是我听人家说的，到底是不是这回事，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庞欢没在意她的补充，摸了摸鼻子，有些奇怪的问：”除了第一个出事的人之外……这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我听人家说，那第一个出事的是个女人，原本精神就很不好，自从被关进这个病房之后，竟然躁动的厉害，出现了很强烈的自杀意识。终于有一天，她跳了楼，尽管没死，但据说变成了植物人。而她在出事之后，被发现的时候，除了有一些创伤之外，整个形体外貌并没什么变化，不像那些人，一个个全都如同活僵尸似的。“ 第109章：火眼金睛 庞欢并没能真正进入那间四号病房，倒不是哈琪不让，她同样也是没办法，锁门的钥匙自从多年以前最后一个病人出事，便不在科里搁着，而是存放在了院内的保卫处。 眼下没有钥匙，庞欢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破门而入，况且哈琪还在身边，他多少也得注意点影响，所以最终，他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他在走廊里又逛满了一圈之后，便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没过多久，嫪伟等人也同样回了来。 秦小宝并没有随行，通过嫪伟的安排，他前往住院处，给自己的父亲秦大宝办理住院手续去了。 至于秦大宝则是由护士带领，前往了贵宾病房安置。 “秦大宝以后的诊治工作，就由陈医生负责，庞欢你没什么意见吧？”嫪伟坐下，面无表情问庞欢。 庞欢一脸的洒然，很干脆点点头：“没意见，主任怎么安排怎么是。” 听了这话，嫪伟感觉舒服不少，不过，仍是闷哼了一声，说道：“小庞，对于你今天在诊室内的表现，咱们闭上门说话，我是真的很不满意，希望你下一次好自为之，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庞欢又点了点头，也不争辩。 见他态度变得这么好，原先还准备对其进行敲打敲打的嫪伟，竟然有了一种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感觉，虽说谈不上多郁闷，但多少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是啊，你怎么说怎么是，人家都这么配合，一点也挑不出毛病来，你就算是科室大领导，还能怎么着吧？ 略微沉吟了一下，嫪伟忽然叹道：“我知道你在那个‘花和尚合欢汤’的方子问题上，对我抱有抵触情绪，但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总而言之，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那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你好。而眼下呢，我希望你能够虚心下来，好好的和在座的多学习学习，不要恃才傲物，总自以为是，目无领导，知道了吗？” 庞欢扫了一眼众人，笑了笑：“我会的。” 这一回就连马廉昌和陈书旗都有些诧异了，尤其是前者，不时地把眼光漂移过来，看着低眉顺眼的庞欢，心说没搞错吧，你不是挺倔挺犟挺有性格的吗，怎么这会儿倒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绵羊，人家怎么说怎么是了，这特么也不像你啊。 然而，事实却像铁一样摆在那里，自从嫪伟坐下之后，把矛头对准了庞欢，这位嫪主任还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了，庞欢竟然一点都没有反驳，完全是言听计从，照本全收。 不管什么原因，嫪伟见识了庞欢忽然转变的态度之后，心里十分受用倒是真的。他断断续续又再说了一些，这心气也就逐渐顺了，等到了最后，甚至连瞅着庞欢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恃才放旷却是要不得的。算了，既然你态度还蛮好的，那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你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他也是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起码在表面上，没再把庞欢往深里得罪。 不是他不想，而是有着忌惮。就在前段时间，这小子可在帝豪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但是结果呢，还不是毫发无损的逍遥到了现在。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小子背后可能有着强大的背景。在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给其撑腰之前，他可不想将其给直接推到仇人的位置。 然而，对于庞欢来说，无缘无故看个病，便遭到了这种无妄的批评，他尽管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实际上的确是不爽的，只不过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没办法，毕竟是初来乍到，而且身上又背负着一些想法，只要事情没太过分，那该忍还是得忍着点。 …… 秦小宝办完了住院手续之后，秦大宝治病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陈书旗作为主治医生，嫪伟则在旁边加以辅助。 对于当时在诊室内对秦大宝的会诊情况，庞欢并不知晓。嫪伟等人也是颇有默契，谁都没和他主动说。至于他本人，则在嫪伟的一番教育之后，更是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一般，再没有主动提起过。 随后的日子，庞欢依旧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日子过的倒是有条不紊。 期间，他和寇谦辅以及张大力分别通过几回话，又去了一趟科技馆，见着张占元，谈了一些事情，然后再又曾到东城警局站了一脚，找到那位负责办理十字街头刺杀案件的警官鲁彬，问了一下案情的进展，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被告知案件正在侦查中，目前尚无突破。 他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警局，此后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 生活好像过得挺安逸，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他少言寡语，先后又接收了几个新病人，然后一心扑在诊治上，再也没有和嫪伟等人发生过什么冲突。 然而这一天，又轮到他主班，上午的时候，接收到了一个精神躁狂的病人。等到他将病人安顿下来，已经到了中午。 到了食堂吃中饭，忽然有人通知，说院外有人来找他。 他从食堂直接出来，到了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当见到要找他的那个人时，不禁有些错愕。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大致长相很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基本上找不到的那种类型。 可是，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他生出了一丝警惕。 他发现，在眼镜后面，这人愣是生了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这双眼睛不注意也就算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无论哪一只的结膜都有些发红。这可不是熬夜形成的血丝，而是真正的色素改变。 另外，在此人眼睛的瞳孔周围，则是质地纯正的一圈金黄。 也就是说，这人的角膜似乎是镶着金边的。 看到这双眼睛，庞欢最直观的便想到了一个名词：“火眼金睛！” 虽说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社会中看到过真正“火眼金睛”，可冷不丁一见到此人的眼睛，他立刻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就是了！ 察觉到庞欢一见面之后，便盯着自己的眼睛看，这人露出苦涩笑容，索性把眼镜拿下来，眯了眯眼睛，娴熟的用眼镜布擦了擦眼镜，道：“很多人都认为我的眼睛挺特别，但他们不知道，这种一生下来便具有的基因改变，不但没能增强我的视力，反倒是让我成为了一个高度近视。” 别看这人长相很普通，但笑容却挺具有感染力。 起码，庞欢是这样认为的。 即便是心志坚决如他，也在此人的一笑之中，心神一颤，竟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庞欢收摄心情，点了点头，在咖啡桌对面落座之后，看着找他这人：“请问您是？” “夏清扬。” 这人道出姓名，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示意庞欢需不需要点些什么，遭到婉拒之后，他给了服务生一点小费，让其走开，接着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安市夏家麾下的办事员，这次把庞先生找来，其实就是想谈谈有关于智能机器人防爆节点一事的。” “哦？” 对于安市夏家，庞欢自然是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干什么的，只不过在没有完全弄清对方的来意之前，他并不想表现出什么，故而，只是随意的应答了一声，静等着下文。 第110章：两份合约 在和夏清扬前奏般的交谈中，庞欢有着一些感慨。在这个世上，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就拿夏清扬来说，若是撇开他那双很特别的眼睛之外，整个人的形象可谓是普通至极，几乎没什么能够让人直接留下有印象的地方。 然而，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谈笑间，浑身上下洋溢着异常强大的亲和力，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倍感舒坦。 甚至于随着这种感觉加深，明明就算对他原本抱有着戒备之心，也会在不知不觉的谈笑间，渐渐的被抹杀掉。 庞欢差不多也同样如此，随着彼此间谈话的深入，他对于夏清扬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好在他修炼《嫁神术》已经多年，自控力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就算眼下精神力大为枯竭，但心志仍如从前一样的坚韧。虽然在接触后，也感觉和夏清扬谈话很舒服，让他极为依恋，可终究还是能够保持一份理智，并没有完全迷失在对方如沐春风一般的谈笑间。 尤其是到了后来，当他逐渐感受到夏清扬的亲和力变得越来越可怕之后，竟然在潜意识中，生了一丝戒备之心。 “此人有种特殊的能力，很会蛊惑人心。现在看他倒似没什么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我和他才初次见面，不管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都应该加以小心，以免他心怀叵测，在不知不觉中着了他的道。” 然而，庞欢得承认，夏清扬此人确实厉害。即便是他已经加了小心，对夏清扬心怀戒备，但随着话题的扩展，他对夏清扬仍是生不出任何的恶意来。 他查找个中原因，一开始还毫无头绪，但当他不惜再次损耗精神力，放散出神识的时候，这才有所发现。 原来，就在他的感知中，夏清扬看似随意，毫无做作，可是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浑身所散发出的那种亲和力，竟仿佛如同有形之物，一丝丝，一缕缕，沿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钻进去，以至于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吸食了毒品的瘾君子一般，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而且这种舒服，更是能够直接映射到精神层面上，从而让他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这种能力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心头更是凛然。 当察觉到这些之后，他表面上依旧一团和气，貌似和夏清扬谈得很投机，你来我往，不胜融洽，不过，在暗地里，他却越来越提高了警惕。 俩人交谈了一阵儿之后，夏清扬也不再隐瞒目的，直接朝着庞欢说道：“自从在精神病院里，庞先生大才，略施手段，便先后破译了华妃和智能顾问刘禹这两个机器人的防爆节点，这很快就引起了我们夏家的高度重视。按着惯例，本来应该早点前来过来和你接洽，可是没办法，对于像我们夏家这样企业来说，一个决策要从某些程序中最终产生，必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直到今天我们才见了面。不过，这可并不耽误我们的诚意。” 说到这里，夏清扬露出微笑，而隐藏在镜片后面的那双很特别的眼睛，也忽然让人难以察觉的各自闪过一道如同玉质般的淡淡流光。 这很隐晦，如果不是特别留意，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但庞欢是什么人，可以说眼睛毛都是空的，况且还加着小心，早早就散布出了神识，所以，这貌似惊鸿一瞥般的变化，丝毫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他并不知道那两道流光究竟代表着什么，可还是绷紧了那根警惕着的心弦。 神色依旧，也知道夏清扬定然还有话说，他不动声色的静静等着下文。 夏清扬自是不知自己眼睛中的异象，已是被庞欢察觉，于是依然故我的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两份合约。 “经过我们夏家相关高层的抉择，拟定了两份合约，庞先生，你先看看。”他将合约推到了庞欢面前。 庞欢并没有直接将那所谓的合约拿起，而是微微蹙眉，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有点突兀，不过，夏清扬还是听懂了。 他又露出煦暖的笑容：“庞先生，请你不要多心，这只是我们夏家的诚意而已。既然能够破译智能机器人的防爆节点，说明你对防爆节点，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而我们夏家也对此非常重视。你应该有所耳闻，我们夏家最主要的产业是什么。所以，我们自是不想让自己生产出去的智能机器人，在防爆节点的问题上存在任何人为的隐患。为了避免某些事情的发生，我们才拟定了这两份合约，希望能够让你满意。” “你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上一次我和那台祖机说得够清楚了，之前触发防爆节点，纯粹是紧急状态下的一个意外。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绝对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更不会将贵公司关于智能机器人防爆节点的相关信息做出任何的透露。如果我不守承诺，你们完全可以根据《机器人保密法案》来起诉我。”庞欢很诚恳地说道。 夏清扬摆了摆手：“上一次三号祖机和你怎么谈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既然现在夏家将这两份合约的事情交给了我办理，我自然要有始有终，尽可能完成任务。再说了，作为一个家族的立世之本，哪怕是一点的漏洞和瑕疵，也是不能被允许的。我也姓夏，虽然身份卑微，只是夏氏智能旗下的一个小职员，但终归也是家族中人，同样希望家族的立世之本能够稳如泰山。庞先生，还是请你看看这两份合约，千万别再难为我了。” “说句到家的话，我也是拿薪水养活老婆孩子的！呵呵呵，如果事情办砸了，我那老婆孩子可能就得饿肚子了。你应该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是很残酷的事情。” 夏清扬再又略微往前凑了凑，呈现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接道：“再和老弟你说件私事。知道吗？如果我把这次的事情真给办砸了，就我那老婆，说不定会在一气之下，去给老哥我买一顶漂漂亮亮的绿帽子呢。呵呵呵，虽说安市有一家店里存放的一顶绿帽子，被我相中了很久，但老弟你也应该明白，那玩意要说我自己买了还行，可若是被我老婆买了……哦，老弟你懂的哈。” “绿帽子？”庞欢愕然。 夏清扬恢复四平八稳的坐姿，一边比量着帽子的形状，一边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嗯，那顶帽子绿油油的，看着特喜庆，我非常喜欢。” 发现眼前这位很认真样子，庞欢尽管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嘴角还是禁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强自忍住了笑。 “嗨，你这嗜好还真是……少见，好吧，就为了老哥你的帽子，我也得看看这两份合约。”庞欢随口道。 夏清扬一脸欣喜。 无论是实心帮忙也好，还是假意应承，反正庞欢在说完之后，还真将两份合约拿了起来。 不过，等到看完之后，他却又把两份合约放到了桌面上。 “这不会是假的吧？”他问。 夏清扬当时就有点不乐意了：“庞先生……庞老弟，别开玩笑好不好，这两份合约可分别都扣着我们夏家的防伪公章呢！你要是怀疑的话，我也不嫌麻烦，咱们完全可以到华夏的公证部门进行验证。” “那就免了。”庞欢淡淡地说。 事实上他还就是开个玩笑，合约已经看完了，不过，他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份合约，其中一份是想和他签个保密协议。内容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准再对夏氏生产的机器人，进行防爆节点控制，同时也不能将其相关信息以任何的方式进行外传。而作为封口费，夏氏智能会给他一百万华夏币。 对于这份协议，他当然不能签。 谁知道夏氏日后会不会再找他别扭，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一旦签了协议，夏氏若出动了战斗机器人，那他岂不是只能硬抗，否则便只有挨揍的份儿。 至于另外那份合约，内容是邀请他成为夏氏智能防爆节点设置的检验师。待遇很优厚，只是每年的薪水，就有数十万。可是当他看到后来，竟然还有个附加条款，那就是一旦签约，将终生不得毁约的霸王限制。所以，看罢之后，他立刻就放弃了。 不为别的，就冲“终生”两个字，他便感觉特别扭，无论是不是卖身契，他都绝不能签。 主意打定了，他也就没兴趣再和夏清扬扯闲篇，立刻表情严肃地说道：“其实，我对签什么协议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你们的合约又很霸道，不是那么有诚意，我就更不能签了。” “对不起，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在这陪你了。” 为了最终缓和一下气氛，他再又摸了摸鼻子，非常有诚意地对夏清扬说道：“如果为了这事而影响到老哥你和那顶绿帽子纠缠不清的话，那我只能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了。不过，作为补偿，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是比较擅长给人诊治心理疾患的。倒是不希望你得，可一旦你将来若是真有了这方面的困扰，找到了我，我绝对会对你适当照顾的。” 第111章：精神入侵 事实上，夏清扬真实身份可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夏氏智能旗下的一个小职员。 夏氏智能旗下，有一个特殊的团体。其中的内部成员，在人工智能方面，或许不擅长，可这并不耽误他们在夏氏智能的地位。究其原因，就是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具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就拿夏清扬来说，一打眼，感觉此人外貌形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他所具有的独特能力，却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比拟的。 他最擅长的便是精神感染。 一般情况下，若是遇到了谈判的事情，夏氏智能的管理层，在很多时候，都会交给他处理。 为什么？ 那就是他可以利用自己的特长，释放出独特的亲和力，能够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逐渐的控制住谈判的节奏，从而让对方逐渐向着他的意愿靠拢，最终拿到想要的谈判结果。 而且，就算对方事先察觉到他的这种特殊能力，并对此进行了提防，但在紧要的关口，他还能扔出另一个从未失手的杀手锏，趁着对方措手不及之下，完成他的使命。 而这个撒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因为每一次使用了这个杀手锏之后，就算他基本上达到了谈判的目的，可是对于他本身的某种消耗，也是相当巨大的。 不过，这种消耗也并非无解。只要他在事后，若是能够及时获得了夏氏科研所提供的一种神秘物质，他仍是可以快速的恢复。 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也是夏氏科研可怕的一方面。 而今天，自从庞欢一露面，他便利用自己的特长，开始了精神感染，可是，让他吃惊地发现，庞欢竟然像具有某种免疫力，对于他的精神感染貌似一点事都没有，这让他不禁逐渐的焦急起来。 “老弟，玩笑归玩笑，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真觉得这两份合约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不要紧，我可以向总部申请，对合约进行调整。你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可是关系到老哥我的前途，无论如何，你也别让老哥我白跑一趟。”事到如今，他打定主意，破裤子缠腿，先稳住庞欢，然后再想办法。 他就不信了，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谈判经验，会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庞欢却不吃他这一套，已然站了起来，很认真的回应道：“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有事，要不，我们以后再谈？” “那哪行啊？”看到庞欢一点都不给自己机会，这一次夏清扬是真的急了。 也不容他不急，本来在十几天前，他得到了接洽庞欢命令，便应该来了。谁知没过多久，当他正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却又接到了另一个紧急通知，告诉他务必尽一切可能，让庞欢把那一份聘任的合约签了。如果实在不行，便让他利用特长，哪怕是使出了撒手锏，也要摸摸庞欢的底，看看庞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事一旦办成了，夏氏智能会给他很高的奖励，否则，也会做出相应的惩罚。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确实已经充分发挥了精神感染的特长，不过，却没什么效果。而且眼下，目标似乎更像是要脱离他的掌控，这不禁让他大为恼火，自然而然的，一种凶狠的念头也就浮出了水面。 “好吧，既然老弟实在想走，那老哥也不挽留。不过，老哥还有一句话，希望你听了再走也不迟……”主意打定，他将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擦拭，同时满脸恳切，眯缝着眼睛，看着庞欢很殷切的说道。 庞欢一怔，迎着对方的目光，点了点头：“我和老哥一见如故，你说便是了。” 事实上，他说的倒是心里话，对于这个夏清扬，他还真的生不出什么恶感来，见到对方说得有些可怜，便想给其一个机会。结果下一刻，他茫然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在极速放大，犹如两颗黄金般裹着烈焰的太阳，放散出纯净犹如玉质似的光芒，直接照入他的脑海里。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倏然一痛，随即便无力地发现，自己整个人忽然陷入到了一种似梦似幻的状态中。 也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凡是和他有关的，甚至于连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几乎被忘却了的事情，全都如同一帧一帧的影像似的，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都是些什么？”他很迷茫。 随着连续的影像闪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好大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海水。他在海水中自由的游动，像鱼儿一样嬉戏玩耍，吞吐着海水。随后，他又仿佛看到了一道流光，忽然出现在了大海中，然后冲向了他，接着流光消失了，再后来……他又看到了光明……一张张脸……” “这些……这些，难道说都是储存在脑海深处的影像记忆！” “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 “不对！”陡然间，庞欢修炼《嫁神术》多年所获取的强大心志发挥了作用，让他倏然萌生出一丝明悟。 “这些深层次的影像记忆，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出现！” “尼玛，我的精神领域被入侵了——” 庞欢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暴怒之下，不管不问，哪怕精神力还远远没有恢复，他也依旧拼命地调动神识，对自己的人体小世界进行查看。 他这么做几乎完全是本能使然。 果然，他利用神识，马上就察觉到，确实有两股外来的力量侵入到了他的人体小世界中。 这两股力量就如同两条乳白色的玉质洪流，突破人体小世界的壁垒，在天谷上方汇聚成一条更为粗大的长河，丝毫不惧那些血气风刃的切割，蛮横的跨过天谷上方，一直俯冲向崇山峻岭深处。 霸道地驾驭神识，紧紧锁定那条粗大的玉质长河，他很快便有所发现。 玉质洪流虽然清淡，但那颜色那质地，他似曾相识。 在乳白色玉质长河的冲击下，从人体小世界的某个崇山峻岭深处，不时地有一些巨大的影像记忆碎片被激发出，飞向了空中，然后就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仿佛要破开壁垒，冲出人体小世界。 然而，对于那飞出影像记忆碎片的地方，就连他自己都从未涉足过。 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的精神力虽然已经达到了“塑胎”的程度，但也只是初期，刚刚能够化形而已。而且由于化形后的精神体很不稳定，自我保护的能力也太差，所以，化形后的精神体甚至连天谷都接近不了，而想要跨过天谷，深入远处的那些崇山峻岭之中，那就更是痴心妄想了。 而如果单纯利用神识，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验证，只要他的神识一接近人体小世界的某些神秘地带，神识立刻就会被某些不可测度的强大禁制磨灭。 而且，由此所带来的反噬，也会让他的精神力损伤很大，故而，历经几次验证之后，他便再不敢肆意妄为了。 “这条玉质一般的乳白色长河，究竟是什么，难道也是一股化形后不可测度的精神力吗？”遥望肆意跨越在天谷上方的长河，以及那些快要脱出人体小世界的记忆碎片，他无计可施，颇有一种无力感。 第112章：金龙再现 欧阳傲雪今天工作较多，忙了一上午也没忙完，等到了中午饭口的时间，她索性停了下来，想着吃完饭再说。 赶巧沈舒菡和哈琪也要去食堂，三人结伴，一路上有说有笑。当然，依着欧阳傲雪那清冷的性子，大多时候都是听人家俩人说，而她则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很少插话。 “今天好像是庞医生值班，刚才看见他还在科里忙活，可出来时又不见他，多半也是到食堂吃饭来了。”沈舒菡拿眼睛瞟着哈琪说。 “他吃就吃呗，你看着我干嘛啊？”哈琪撅了撅小嘴，白了沈舒菡一眼。 沈舒菡嗔了她一眼，还以颜色：“你们俩是一套班的搭档，你自己跑来填肚子，却对搭档不闻不问，好意思嘛你？” 哈琪不服气：“搭档怎么了，搭档就得什么事都想着吗？你和欧阳还是搭档呢，怎没见你事事都想着欧阳啊？” “她不是不一样嘛！”沈舒菡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欧阳傲雪躺着中枪，很无语，于是忍不住插嘴道：“两个小三八，你们说事归说事，可别把我往里面扯啊！” “是她先把你往里面扯的，我只是连带了一下而已。” 沈舒菡不甘，推卸责任，随即边走边问道：“欧阳，你感觉到了吗，最近我们这位新同事，好像很低调诶！” 欧阳傲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她也有这种感觉，自从庞欢上次因为秦大宝就诊的事情而被批了之后，确实变得低调了很多。整个人除了忙工作，几乎很少和别人交流，在偌大的科室中，显得存在感极低。 不过，即便是有着这种感觉，她也不会说什么。抛开那次在牛大碗所引发的不愉快之外，她和他本来就不熟，也从没有过交集，虽然觉着科室内某些人有些过分，对一个新人很是欺压，可是，没名没份的，她自然也犯不着为了他而打抱不平。 发现欧阳傲雪对自己的话很是淡漠，沈舒菡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三个人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往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沈舒菡性情很开朗，为人也比较大方，打完了饭，三人归堆儿坐下后，她仍是不时地朝着四周踅摸。 另外俩人都知道她在找谁，一个若无其事吃饭，另一个则撇撇小嘴儿：“我也是醉了，吃个饭都这么惦记着人家！” “难道说你不惦着吗？” 沈舒菡恶趣味地笑笑：“你不惦着，怎么偷偷求着护士长，在当初排班的时候，和某人排成了一套班？” “你瞎说！谁求护士长了？”哈琪被点破当初的小动作，脸蛋绯红，有点下不来台。 欧阳傲雪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禁不住叹道：“年纪都不大，心思却不小。你俩还有完没完啊，吵来吵去，就像是要嫁不出去了似的。” “你才要嫁不出去了！”殊不知话音还没落地，两女顿时都将矛头对准了她，低吼的那叫一个异口同声。 欧阳傲雪愕然，貌美无匹的容颜定格。 接着，她像泄了气似的，手抚额头：“好吧，你俩继续吵，我绝对不再参与了。” “我们才没吵，对不对哈琪？” “就是嘛，我们好着呢！” 两女沾沾自喜，犹如对唱山歌般，瞬间又打成一片。 欧阳傲雪是真的被诛心了，她摇了摇头，只顾吃饭，抱定主意不再参合这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事情了。 “诶，那个秦大宝的病怎么样了？”这时候，旁边另一张桌子旁，崔昊放下筷子，问陈书旗。 陈书旗噙着脑袋，一边吃一边含糊应道：“还那样，没什么进展。” “我看一开始嫪伟老和你嘀嘀咕咕，讨论病情，马廉昌也挺踊跃，这两天怎么了，他俩倒好像没那么积极啦？”崔昊奇道。 陈书旗终于放下筷子，叹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瞅秦大宝根本没什么治愈希望，俩人就都撒手不管了呗！” “唉，庞欢也真是的！你不是说，他刚接诊的时候好像有了思路，都这么多天了，他对秦大宝的病情怎么连搭理都不搭理一下啊？不管怎么的，医生治病救人，再有怨气，也不能舍了本初之心啊？”崔昊扶了扶眼镜慨叹。 陈书旗倒是显得无所谓：“他还能怎么的，如果再不夹起尾巴做人，只怕明天就得被踢出去。” “敢？” 崔昊猛然将饭碗一顿：“别以为姓嫪的可以一手遮天，如果他真敢把像庞欢这样的好苗子给赶走，我第一个就到院长那告他。” “老崔啊，吃你的饭吧，人家庞欢都装孙子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难道真想也像老李那样，被气出个脑中风来啊？消停点吧你！”陈书旗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别怕，崔教授，如果某人真想把庞欢在往死里整，我们三个也不会答应。”沈舒菡忽然转过头，大大咧咧朝着旁边桌子说了一句。 欧阳傲雪顿时一翻白眼，正想要说点什么，却听食堂的扩音器喊道：“第一病区来了患者，请值班医生前往接诊……” ※※※※※※※※※※※※※※※※※※※※※※※※ 庞欢放出神识，审视着那条乳白色的玉质长河，同时也在关注着即将要破开壁垒冲出小世界的那些影像记忆碎片。 那些碎片中，有着他诸多在襁褓中的模糊画面；也有他孩童时期的较为清晰的画面；更有着他已经长大了的清晰画面。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着或清楚或朦胧诸多别的画面。有陈岚的，陈闯的，哑巴和尚的，宸默的，胡翀的，苏蓉的，嫪伟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风霜雨雪，春夏秋冬，锅碗瓢盆等等，可谓是包罗万象，林林种种。凡是在成长过程中，这个世界和他有关的人和物，全都是应有尽有。 然而，在这诸多画面之中，有一个倒是显得非常非常的特殊。 这是一个异常巨大并萦绕着朦胧光环的画面，画面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个男人。 男人和庞欢很像，嘴角唇边带着微笑，满眼的慈爱，看着襁褓中的庞欢。 然而，这个画面场景很不稳定，随着一阵如同水波般的荡漾，男人的身影便变得卷卷曲曲，接着也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燃起了一把火，迅速将整个画面蚕食，直至最终消失。 可是，转眼间，画面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这个画面是我小时候臆想出来的，本以为长大之后不会再想那个人了，没想到他还是藏在我的记忆深处。”从众多影像记忆碎片中，捕捉到这个非常特殊的画面，庞欢竟被触及了心中的某个柔弱，痴痴望着那个画面，有着难以言喻的伤感。 而当这个画面混杂在其他那些影像碎片中，眼看就要破出壁垒的时候，他猛地生起一种莫可遏抑的不甘，内心中顿时发出一声浩浩荡荡的嘶吼。 “回来——” 这嘶吼强大，充满了无奈的悲凉。 “嗷！” 蓦地，就在这个时候，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原因，天谷中竟然一阵动荡，紧跟着一道金光带着一股宏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陡然间从天谷中冲出。 那道金光宛若由无数小太阳组成，极度璀璨，并且由小变大，速度快的难以言喻，乍然化作了一条好似能把苍穹撕碎般无比巨大的威猛金龙，就在其愤怒一吼之后，下一瞬间就扑向了乳白色的玉质长河。 此时和金龙相比，之前还很浩大的长河，不起眼的就如同一条小小玉带。 仿若可以压塌虚空般的金龙，散发万丈光芒，俯视长河，简简单单伸出一根爪子。没错，就只是一根爪子，如同那儿戏般，用爪尖对着长河拦腰轻轻点了一下。 “轰！” 偏这轻轻点了一下，长河便在剧烈动荡中，倏然崩碎，化为齑粉。 无数乳白色的微小粒子，朝着小世界各处飞散。 金龙遥望小世界壁垒，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出去，仿佛在俯瞰外面的大世界。 龙须飞扬，金龙稍稍张开龙吻。 一吸之下，从金龙遥望的那处小世界壁垒，两股浩浩荡荡的乳白色玉质洪流再次出现，源源不绝的朝着巨大的龙吻涌来。 然而，金龙似乎对这点小菜，不屑一顾。 金龙又只探出了一根爪子，用爪尖在苍穹下轻轻一招，那两股洪流就如同有着灵性一般，各自朝着爪尖涌来。 第113章：夏清扬的悲催 在夏氏智能那个特殊的团体中，夏清扬并不是绝对的主角，可凭借自身的优势，倒也算是有点分量的人物。 他天赋异禀，生来便具有强大的精神力。虽然他从没有得到过什么相应的功法，对精神力进行修炼，但由于体质的特殊，先天便能够吸取和转化对增强精神力有利的物质。经过这几十年的积累，他的精神力可谓是强大之极。 以往，在某些极特殊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他有时会很肉疼的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之所以说肉疼，那是因为他所使用的撒手锏，是要以牺牲很多的精神力为代价的。 好在他所消耗掉的那些精神力，并非是无法补偿。只要在完成了任务之后，他能够得到夏氏科研及时所给予的某种神秘物质，并依靠其自身强横的转化和吸收能力，他的精神力总是能够恢复如初。 而且，在那种特殊物质的滋补下，他强大的精神力在原先的基础上，甚至于还有可能更上层楼。 然而在大多情况下，他其实并不需要更大程度地耗费精神力，只凭着随机从周身毛孔散播出去的精神力，基本上便能够进行精神感染，从而很顺利地完成任务。 可今天不行，他遇到了庞欢。 虽说在最开始和庞欢的谈话中，他有说有笑，表现的始终若无其事，可实际上却早就心急如焚了。 他发现，除了最后的那个撒手锏之外，尽管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始终都还保存着理智。自己以前大多时候，那无往而不利的所谓精神感染，在年轻人的面前，简直连屁都不是。 完成过许多任务，像这种情形他还是很少遇到。 本就有些焦急，而随后，当他发现年轻人已然要走，他便更是有些坐不住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心里却倍清楚这次的任务有多厚重，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他趁着庞欢一怔精神不设防的那个一闪即过的空隙，果断通过那一双不但不近视相反还很神奇的眼睛，将精神力祭出。好在事情还算顺利，他的精神力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接侵入到了庞欢的脑海世界中，并且成功的激发出了本属于庞欢私人的影像记忆碎片。 按着以往的经验，接下来，他只需利用自己眼睛做具备的特殊能力，再将那些影像记忆碎片蕴含的资料全都记录起来，今天的事情也就算圆满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欢喜，紧跟着他便觉察到不对。 那么大量的精神力祭出之后，按说他的眼睛，应该很快就能接收到相关的影像记忆碎片。可这次却不一样，在某一瞬间，他竟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连他的灵魂都会发出哀鸣的恐怖力量。 这还不算完，当恐惧的滋味刚刚泛滥成灾，他的脑海中竟又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轰鸣，这让他的意识在倏然间变得模糊起来。 他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出现了大问题，但悲催的是，他偏又觉得自己在问题的源头面前，竟是那样的无助。无论做出何等样的挣扎，也只是徒劳，根本就不会改变什么。 这种感觉很糟糕，就仿若他自身化作了一只蝼蚁，而那问题的源头却如同一只巨象，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可是落在了巨象的脚下，也终归难以抗衡一般。 很快的他便失去了意识，而在此之前，留给他最后的感觉，竟是他的残余精神力在某种绝对力量的召唤下，完全是如同洪水出闸一般，一泻千里，直至涓滴不剩。 尤为悲催的是，尾随着那些精神力，甚至有种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偏又感觉像命根子般异常珍贵的东西，也同样在那种绝对力量的召唤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 欧阳傲雪作为科里今日的二线班，在主班医生也即是庞欢，还没被找到之前，她只好自叹晦气的前去接诊了。 到了诊室之前，她还在想，也不知上辈子欠了庞欢什么，这辈子时不时的就要为他郁闷一下，真也是醉了。 不过，郁闷是郁闷，可一想起庞欢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她不禁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主班医生，竟然在科里需要的时候，没了人影，这事要是被闹到院里，只怕不被记过，也得留个警告处分。 “这人还真是的，没来几天，几乎把科里人得罪了个遍。这也就算了，假如能继续保持低调，时间一长，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估计谁也就都不当回事了。可他倒好，没装几天的功夫，竟然又私自离岗。哎，他这回要是不挨批，恐怕老天都不会答应。” 欧阳傲雪深感庞欢不靠谱，默默摇了摇头，走进了诊室。 然而，就在她抬起头，想看看病人是个什么模样的时候，竟然吃了一惊。 “哦，好有气质的美女！”她暗道。 欧阳傲雪其实是一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不单是对自己的学识，对自己的容貌，她也同样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她所认识的人中，除了小表妹羋瓷，尚是和她有的一比之外，其余的还真没见谁能在容貌上跟她一较长短。 这可不是她盲目的自恋。说起来有些无奈，她本来是燕市人，毕业之后，也准备在燕市工作，可谁曾想就因为这幅容貌，便被人惦记上了。为了躲开那个讨厌的家伙，她这才在别人的介绍下，来到了海市工作。 正是有了这么样的一段经历，导致她的处世方式也发生了很大改变。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开始学得对人冷冷淡淡，尽可能地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这种的有意为之，在经过时间的淬炼之后，已然逐渐烙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可以说现如今的她，几乎没必要再故作清冷，只需往那一站，里里外外即便不用装，也全都是了。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诊室中，站在一位老者旁边的那个女子时，几乎出于雌性动物好类比的天性，除了吃惊之外，她倒是着实小小的妒忌了一把。而她那原本清冷的神色，更是在某一瞬间，竟也消弭的无影无踪。 “你好医生，我叫廖青棠。这位是我父亲廖师奇，也是前来就诊的患者。今天到这里来，事实上是我叔叔廖师异早先介绍的。他让我找一位名叫李京唐的医生，说这位李医生会全权接待我们。但到了这我才听说，李医生前几天竟然离院修养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看我父亲的住院手续现在都已经办理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老者身边的女子美好如同画中人，只是简单往那一站，并未做作，却显得风姿绰约，颇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极为受用。 然而，她整个人，以及在说话的过程中的语气，虽然都表现的波澜不惊，不过，在最开始看到欧阳傲雪的刹那，她同样也露出过一丝惊诧，估计是和欧阳傲雪怀了一样的心思，感觉对方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见人家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早已缓过神来的欧阳傲雪，看了一眼那个满脸痴呆的老者，淡淡地说道：“不需要你再做什么，我叫欧阳傲雪，你的父亲今后就由我来诊治吧。” 第114章：吞噬 金龙伸出一爪，轻描淡写一招，两条淡淡乳白色犹如玉质一般的洪流汇集到一处，在爪尖前端形成漩涡。漩涡迅速增大，但被压缩，始终只有磨盘大小。洪流不断涌入漩涡，而漩涡也像无底洞似的，洪流有多少吸多少。当洪流最终变成溪流，又变成断流的时候，漩涡已然到了某种临界点。只见金龙将爪尖一弹，漩涡顿时爆碎，同样化作齑粉，就如同之前一样，以无数异常微小的颗粒形态，朝着小世界各处飞散。 “玛哈！” 而就在这时，金龙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陡然发出欢快的龙语，在苍穹下朝着某处飞去。 庞欢的神识一直在注意着金龙的动向。原先他很奇怪，虽然知道这条金龙就是《无定经》的经灵，但显然已经消失了很久。甚至于在他当初修炼《无定经》，炼气小成遇到了瓶颈的时候，他还对它进行呼唤，想让其对自己的疑惑来进行解读，结果这货竟然丝毫没有回应。 而就在那时，他本以为它已经消失，没想到时隔多年，这货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就一直隐藏在天谷里，显然之前是不愿意搭理他。 不过，说起来这货总算是有点责任心，在自己遭受暗算最困难的时候，它还知道出来相助，这可着实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他倒是有些错怪了金龙，作为无定经的经灵，金龙虽说有着自己的骄傲，但既然已经认了他为主，只要是他有需要，按着认主血契来进行召唤的话，金龙就算看不起他，也还是会出来帮他的。而他当初召唤金龙，金龙并未回应，一则他并不是太懂得血契召唤的规则，另一则是金龙在那个时候，在天谷的混沌中得到了一些好处，不得不进入最深层次的沉睡蛰伏状态，以至于直到不久之前，它才苏醒过来。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对他多年之前的召唤，它才没能及时的感应到，所以，也就出现了招之不应的情况。 而眼下，虽说金龙再次出现，并且帮了他一把，但却仍就保持着傲娇的状态，依然对他无视，这不仅让他感觉很是不忿。于是趁着金龙自顾自的呼啸而去的档口，他禁不住利用神念，发出了呼唤。 然而，让他郁闷的是，神念一经发出，却直接遭到了金龙的蔑视。 “聒噪！”金龙简短的回应。 “我——”庞欢气炸，心说谁是主人啊。 既然金龙不想搭理，他自然也没办法将它怎样，好在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也就忍耐了下来。 他注意到，无论先前的乳白色长河，还是后来的漩涡，化为齑粉后，都是以无数最微观的颗粒状态，朝着人体小世界飞散。 而就在这个时候，藏匿在构建小世界那些基石内的蛇虫竟忽然间变得疯狂起来。 它们从基石中纷纷探出头来，数之不尽，密密麻麻，好似很久没有果腹的饿狼一般，全都开始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那些乳白色如同玉质一般的微小颗粒。 随着这些小小蛇虫吞噬颗粒的量逐渐的增加，庞欢发现，它们的气息正在不断的攀升。 这…… 庞欢感觉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他在观察中，忽然灵机一动，开始下意识运转《嫁神术》中的功法。 果然如他所判断的那样，一丝丝极为精纯的精神力，逐渐地从那些蛇虫的身体内被引出。 如此一来，那些蛇虫仿佛像受到了刺激，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吞噬颗粒的速度变得愈加的疯狂。 无数的一丝丝经过蛇虫进一步提纯的精神力被聚集，然后又通过“塑胎”第一阶段的功法，逐渐的化形。 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一枚鸡蛋大小虚幻的卵便再次出现在天谷的谷口之前。 随着极为精纯的精神力依然在不断的被“聚引”过来，这枚卵的凝实速度也变得愈加可怕。 观察着自己的卵状精神体，庞欢感到很兴奋。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次意外的洽谈中，因祸得福，能够重新凝聚起已经消散了的精神体。 而且，瞅着眼下这态势，重新凝聚起的这个精神体，有可能比以前的那个还要强大，还要凝实。 “想害人就得先有被人害的觉悟，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如果那个夏清扬早知道会是这结果的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庞欢当然只是感慨而已，他才没心情理会夏清扬怎么样了。 审视着依然在变强的精神体，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于是，将神识落在正在急剧变少的那些颗粒上。 “之前很可能猜测错了，这些乳白色的颗粒，虽然也是精神力，但应该含有杂质，并不精纯。” 他暗自琢磨，尽可能将神识放大，充分笼罩住一条蛇虫，随后发现，尽管将精神力从蛇虫的躯体中抽离出来，但对于蛇虫的生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又换了几条蛇虫，他意识到自己的发现没错。 接着，他又注意到另外一个细节，随着吞噬，这些蛇虫的躯体貌似在逐渐的长大，虽然微乎其微，但仍然能够被确定。 “蛇虫吞噬这些乳白色的东西，也许就是为了那所谓的杂质，而精神力说不定只是副产品而已。” “那这些乳白色如同玉质一样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庞欢知道自己想了也是白想，索性不在寻思。 他大部分神识仍旧回到了天谷前的精神体上。 可是，在随后，他便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住了。 他分出一部分神识，朝着远处苍穹下飞去。 在苍穹下的某一处，他先前注意到，那条金龙已然将身体大幅度缩小，此时正如一条小蛇般，戏耍着一团朦朦胧胧如同火焰似的东西。 他不敢将神识靠得太近，停留在一个恰当的位置，默默观察着。 这回他看清楚了，那确实是一团火，但却像拥有着自己的灵性。 另外，非常古怪的，在火焰的中间，竟然还包裹着两个若隐若现的符文。 他不知道这两枚符文本身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但却能莫名的感到，这两个符文很玄奥，似乎蕴藏有某种不可测度的力量。 “哈玛！” 金龙本在戏耍着这团火焰，但当庞欢的神识靠近之后，它似乎已经注意到自己被窥探，再又戏耍了一会儿，发现神识还在，便扭过头来，忽然朝着神识发出一声龙语。 “嗷！” 庞欢不明其意，为了避免金龙发怒，他便想撤走神识，然而，在这个时候，却见金龙竟然霸气四溢，开始朝着那一团火焰怒吼。 那团火焰犹如受惊了一般，急切的想要遁走，却被金龙阻拦。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那团火焰在金龙的威逼之下，貌似采取了某种妥协，乖乖的一分为二，然后在金龙的监督下，各自融入到了苍穹，自此消失不见。 庞欢很诧异，既搞不懂金龙这么做是何用意，也弄不清分开的那两团火焰最终都去了哪里。 金龙没再理会他的神识，而是飞向了天谷。 庞欢赶紧驾驭神识，在后面跟着。 当金龙途径天谷前那个精神体旁边的时候，竟然像唯恐伤了在它看来很脆弱的形体似的，刻意收敛了龙威，如同一条更加幼小的宠物蛇般，缠绕着精神体，钻来钻去，样子显得极为亲昵，不过，最终它还是离开了，一头扎进天谷中，再没了影踪。 庞欢留意着它消失的方向，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就那么默默看了又看。 第115章：赚大发了 “喂，老宋，我的那件事怎么样了？”主任办公室内，嫪伟拿着通讯器，正在悄悄和某人通话。 那边有人应答道：“正在审核中，你也别太着急了，估计再有一段时间，便能通过。” “老宋啊，你说我能不着急吗，眼看就要到了评选市属名医的时候了，如果我能早点拿到科技成就奖的话，手里面不是又多了一份很重要的砝码嘛。”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程序也毕竟是程序，总得走一走不是？再说了，也不是只你一个人申请，还有其他几个单位的人，也送来了资料，全都等着评定呢。” “老宋，这话说的就没意思啦。之前我送资料的时候，不是把相应的好处费都给了你吗，而你当时也一口答应，就算别人评不上，我的也会没问题。这会儿你又在敲打我，恐怕不太合适吧！” “你看，我也没说别的，你就在乱想了。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忙，等着审核完了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那边说完，果断挂掉了通讯器。 “码德，老奸巨猾的东西，吃了老子的好处，还特么变着法的想继续吃，也不怕撑死你！” 嫪伟悻悻的收起通讯器，恨恨地骂了一句。 不过他也清楚，评定科技成就奖本就不是朝夕间便能成的，自是需要一段审核过程，自己就算再着急，也得乖乖的等着。 “笃笃笃！”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谁啊？” “马廉昌！” “门没锁！” 门一开，马廉昌进了来。 “刚吃完午饭，你是撑的还是怎么的了，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跑？” 嫪伟此时一口气正不怎么顺当，就算看到了自己最忠诚的手下，脸色也没好哪去。 马廉昌一怔，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愣是佯装没看出来，走近了嫪伟，腰一弯，大长脸往前一伸：“主任，刚才我听说了一件事，你可能有兴趣知道。” “什么事？” 嫪伟斜睨着他，随即一皱眉，不耐烦扬了扬手：“往后点，有事说事，你的哈喇子都快掉到我桌子上了。” 马廉昌脑门冒起了黑线，不过，仍是没敢发作，乖乖往后退了退：“主任，你说庞欢那小子的胆子有多大？自己主班期间，来了病人，竟然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了。如果不是二线班还有人在，这事恐怕就大发了。咱别的不说，单是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捅到了院里，那咱们科室所有人的奖金可就全没了……” “什么，主班期间，他竟敢不在岗！” 嫪伟脸色更加不好：“这可不是小事，涉及到钢性的工作纪律！他要是真违反了，只怕我这个主任想保他，也不可能了。” 马廉昌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真得说道说道，要不然那小子一旦尝到了甜头，日后指不定还得捅出多大的娄子呢！” 嫪伟没接这茬儿，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下，忽然起身：“为了确保咱们科室人员的奖金不受影响，我去一趟院长办公室，怎么也不致于为了他一个人，损害了这么多人的利益。” 马廉昌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赞道：“还是主任想的周到。” ※※※※※※※※※※※※※※※※※※※※※※※※※※※ 咖啡厅里，大多数客人基本都走了，庞欢也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尚有些青涩的脸庞，随后便看到这张脸庞逐渐露出惊愕的神色，跟着就听到从那张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庞欢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之前被喊过来的那个服务生，便问了一句：“大呼小叫，怎么了？” “你的眼睛……咦，难道是我眼花了？” 服务生迟疑了一下，倒是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贴近庞欢的脸，很认真看了看：“刚才你一睁眼，我明明见到你的眼睛里好像燃烧着两团火，怎么嗖的一下子竟然不见了？” 庞欢心中一动：“你看到了两团火？” “没错！” 服务生先是回答的很肯定，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之前见到别的客人都走了，就剩这桌你们俩，而且都像睡着了似的，便特意过来看看。谁知你一睁眼睛，竟吓了我一跳。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看错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眼睛里着了火呢？” “我看你就是出现了幻觉。” 庞欢心里也狐疑，但不想和他啰嗦，站起身来，看了看依然还在酣睡着的夏清扬：“不要打搅这位夏先生，到时候他自然会睡醒。我有事就先走了，他醒了之后会买单。” 说话的功夫，他将放在桌面上的那两份合约，又重新塞进夏清扬的公文包里，朝着有些茫然的服务生点了点头，离开了咖啡厅。 “哦，眼睛里有火在燃烧……”他一边往精神病院里走，一边琢磨着自己的问题。 可是琢磨琢磨，他的心思便落在了别的事情上，而且还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事实上也不怪他自我陶醉，通过这一次和夏清扬的会面，他可真是赚大发了。 首先，他那恢复后的精神力比以前巅峰的时候，还要强大了许多。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是再遇到那个石甘当，单凭自己这强大的精神力，也绝不会像上次那样，显得是那么样的不堪一击了。 另外，他在这次的事情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弄清楚了人体小世界中，那些藏在基石里面的蛇虫的某些秘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给以后增强精神力的修炼，提供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途径。 “赚是赚了，可还是有点小遗憾啊！”想起和金龙的久别重逢，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他很气不公，自己明明是血契中的主人，而且再次重逢后也放下了身段，想和那条小虫子好好交流一下感情。然而那条小虫子倒好，不仅连个机会都不给，甚至还直接无视了。可叹他离着天谷口老远，冒着精神体被血气风刃切割的风险，进行了好一顿呼唤，结果却连个回应的动静都没有。 “嚓，这条小虫子还真是够牛逼的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思忖着，日过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对那条小虫子绝对不手软，得好好教育教育，要不然这还了得，想翻身当主人吗。 不觉间，他走进病房大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大厅中那口电子钟，已然将时间定位在午后快两点的时候。 “不好！”他陡然想起今天可是自己主班，禁不住摸了摸鼻子，吃了一惊。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在那个时候来了患者……”他快速迈着步子，朝着电梯急匆匆走去。 第116章：就这么完啦 庞欢的天谷中，混沌翻涌。 如果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什么，可一旦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如今的天谷中，照比以前，混沌竟然变得浓郁了很多。 此时，在一个混沌漩涡中，有一条金龙正在盘坐。它伸出一根爪子，一边数着龙鳞，一边不住的利用神念嘀咕：“三千五百三十一，三千五百三十二，三千五百三十三……” 它每数一下，那根爪子指向的那个金光璀璨的龙鳞便会竖起来。只看那已然竖起来的蔚为壮观的一大片龙鳞，就知道它已经数了好长时间。 数着数着，忽然间，它停了下来，用爪子挠了挠龙头，瞪大一对龙睛，显得有些不敢相信，奇道：“哈玛，都睡了这么久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诧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用爪子捋了捋龙须，朝着天谷口看了一眼，不屑道：“没用的小虫子，还有闲工夫呼唤本经灵。过了这么长时间，才仅仅达到了炼气小成。如果换成本经灵，早就撒泡龙尿，淹死里面了。” 撇撇龙嘴，它舒展开庞大的身躯，然后窜入混沌中，留下最后一段乱七八糟的神念：“也不知倒了多大霉，流浪无尽岁月，竟然摊上了这么没用的主人。唉，造化气死人……不对，是造化气死龙。也不对，应该是造化气死凤。呸呸呸，更不对，眼下还没变到那呢……好吧，那就造化气死本经灵吧！诶？本经灵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咒自己死，真是的，多半是睡糊涂了……” ※※※※※※※※※※※※※※※※※※※※※※※※※※※ 浦江精神病院，本是华夏卫生部直辖下的一所公立医院，在海市的医疗单位中，自有其一定的分量。而作为这所医院的第一管理者，武灏珠的身份当然也很不一般。 然而，当他刚在通讯器中和某人中断通话之后，还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感觉自己之前，就好像又回复到了年轻时候，第一次去见老婆家属，被凶恶的老丈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审查了一遍似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刚才主动找他通话的那位，他其实早就如雷贯耳，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和人家搭上关系。正因如此，当一听说对方自称是那位之后，他在震惊之余，立刻有些受宠若惊。 “让我不能委屈了他……怎么才叫不委屈他呢？” 思量着收好通讯器，他有些口干舌燥，正想喝杯茶水，缓解一下兀自尚有些紧张的情绪。不料这时候，随着一声敲门的动静，麾下第一病区的代理大主任嫪伟竟然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 对于嫪伟，他其实是并不怎么看得起的，但对于嫪伟身后的那个姐夫，他却是深深的忌惮。按说他好歹也是地市级的干部，但这点资本在人家黑白两道全都吃得开的姐夫面前，还真是不够看。所以说，在这种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人情框架之下，对于嫪伟，他在表面上至少还是得高看两眼的。 “有事吗，嫪主任？”他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恭敬，嫪伟显得很拘谨，中规中矩地站在办公桌旁边，低着脑袋说道：“我是向院长负荆请罪来了。” “负荆请罪？” 武灏珠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有点疑惑，便问道：“说得倒蛮像挺严重似的。好吧，既然是负荆请罪，那你的荆条呢？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跑这里故意逗我玩来了吧？” 听了武灏珠的话，嫪伟微汗，心说老家伙，你不是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吧，荆条，荆你大爷的条！ “别开玩笑了院长，我是真的有事想向您汇报，而且这事我也确实得负点责任。”他依旧耷拉着脑袋，看着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武灏珠也不逗他了，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嫪伟貌似迟疑了一下，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狠狠一咬牙，说道：“好吧，既然院长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事先得说明，我如果说了，院长要惩罚，那就得先惩罚我。毕竟我是庞欢的直接领导，而他才参加工作不久，又是个刚长大的孩子，有时候难免会懈怠，所以说，即便犯了点错，也是情有可原，用不着责罚太重。“ 说了一大堆，他忽然停下，然后看着武灏珠，很痛惜的小声接道：“否则的话，背不住这小子就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若是那样，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可就毁了，而我无疑会愧疚一辈子的。” “好了，你就别煽情了。” 武灏珠本来还很镇定，可一听到庞欢这两个字，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面色极度严肃，甚至是变得有点焦躁：“有事说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偷眼看到了武灏珠的脸色，嫪伟禁不住有些疑惑：“这尼玛是怎么回事，老家伙怎么转眼间变得怒气冲冲了起来？” 感受到这一点，他内心暗喜：“看样子老家伙表面上不闻不问，实际上对这位新来的庞欢，似乎早有意见呐！嗯，这就好办多了，不管真的假的，尽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往庞欢身上一推，保管得让这小子秃撸一层皮。” “嘿嘿，最好趁此机会，将他开除了，要不然对于我那科技成就奖，他始终是个定时**！” 心里面有了主意，嫪伟愁眉苦脸地说道：“也是我这个做领导的没有兼顾到，虽然这几天，每次在早晨例会上的时候，我都会老生常谈，不胜其烦地告诉庞欢，一定要钢性贯彻执行院内的各项规章制度，尤其是像你这样新来的，更是要把这件事烙印在心上，但万没想到仍是出现了问题。就在今天中午，忽然来了一个‘急危重’的病患，可是庞欢竟然不明原因的脱岗了。多亏我及时发现，立刻委派了二线医生进行接诊，对患者紧急救助，这才没出大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没出什么大事吗？”武灏珠面沉似水，盯着嫪伟。 嫪伟心里更高兴了，暗中咬牙道：“老家伙一定是还在憋着，我再给那小子上点眼药，老家伙极有可能会爆发。嘿嘿，小子，谁让你总爱自以为是，总不把本主任当回事，这次你就活该着吧！” 他果断点了点头，叹道：“唉，这个庞欢啊，毕竟是贪玩的性子，估计打小被宠惯了，多少有些以自我为中心，就算上班没几天，却和同事们的关系处理的已经临近冰点。不过，科室内的同事倒还是很热心的，当知道他主班脱岗的时候，来了‘急危重’的患者，完全没人瞅他笑话，依然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替他挽救了病人，这才没出现大问题。” “院长，不管怎么说，这事虽然很大，甚至开除他都不为过，但好歹念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您就网开一面，如果非要责罚，那就先可我来好了。”到了最后，他拍了拍胸脯说道。 “呼——” 武灏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很严重，绝对不能姑息……”他阴沉着一张老脸，用力敲打着座椅的扶手嘀咕。 “嘿嘿，来了，看着没，老家伙这是终于要下决心了。”嫪伟这时竟然也有点紧张，毕竟不知道武灏珠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的处罚，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就差桌子一敲，由他来拍板儿了。 “你说的很对……” 武灏珠瞥了一眼嫪伟：“这事确实得先处罚你。庞欢脱岗了，是你和护士长以及所有资深医生监察不到位，才会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但你毕竟是主任，也是庞欢最直接的领导，所以，就应该负有最主要的连带责任。这样吧，鉴于你之前的恳请，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作为警示，那便扣除你这个月的所有津贴和奖金，至于科室其他人，算是给你面子，暂时就不做什么处罚了。” “啊？”嫪伟以为听错了，差点抠抠耳朵。 武灏珠却瞅着他，淡淡地说道：“啊什么啊，这不都按着你的意思办的吗！怎么，不满意？” “嗯，我……我很满意，非常满意。”听了这话，嫪伟才知道自己并没听错，禁不住一阵肉疼。 不过，虽说遭到处罚，但这事是必然的，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应了一声，表示同意之后，他便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仍是没听到武灏珠说话。 “咦！”正当他不明所以的时候，武灏珠忽然很奇怪的瞅着他开了腔：“你怎么不走，还有事？” “这是啥情况，话风有些不对啊？” 嫪伟心里一嘀咕，张了张嘴，竟有些无言以对。 “是啊，我为什么还不走？尼玛，我不就是想听听，你最终要对那小子怎么样的惩罚吗？你问我，我特么还想问问你呢！” 嫪伟被问得很憋屈，明明一肚子想法，却愣是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只得期期艾艾地问道：“完……完啦，院长……你的处罚决定就……就这么完啦？” 第117章：廖师奇 “啊，完啦，要不你还想怎样？”武灏珠貌似有些奇怪的问。 嫪伟以为他在开玩笑，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怎么可以呢，院长您……” “怎么不可以？” 武灏珠皱着眉说道：“还有完没完了，这不都是按着你的意思办的吗？刚才谁说自己是来负荆请罪的？又是谁说担心庞欢被责罚后，心里会落下阴影，他会一辈子愧疚的？最后又是谁说念在庞欢那小子年轻，让我网开一面，如果非要责罚，就可他先来的？这不都是你说的吗，怎么，我真的按着你的意思做了，你还不满意了吗？” 嫪伟顿时石化，瞪着眼珠子，张着嘴巴，紧握双拳，却哑口无言， 他现在完全有些风中凌乱了。 “这尼玛剧本不对啊！你应该先说：立刻开除那小子，以儆效尤；接下来你应该说：嫪伟，这次你做的很不错，庞欢是咎由自取；然后你应该说：嫪伟，你对庞欢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开除庞欢之后，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转眼间，有数不清的念头在他这位大主任的心里面流淌。 “这一次我给你面子，没有对别人进行处罚，但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二，你要深以为戒。另外，在科室管理上，你还要下功夫。我们是医疗单位，背负的责任重大，是容不得出错误的。好了，还有一些工作等着我处理，你这回可以走了吧！”很显然，武灏珠最终已经下了逐客令。 嫪伟差一点吐血，他心中的郁闷，简直是无以复加。 “这尼玛也太憋屈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明明我什么事都没干，却特么自己巴巴的找来挨批受处罚。这要是被传了出去，我特么保准得被人笑话死！” 尽管他有一万个不甘，但也不敢在武灏珠面前放肆，只得带着满肚子的憋屈和疑惑，愤愤不平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听到走廊里脚步声远去，武灏珠长出了口气，随手将通讯器掏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一个号码。 通讯器接通，那边传过来一个疏懒的声音：“小武，不是刚通过话了吗，又有什么事？” “之前是你先找我的好不好？” 武灏珠一阵腹诽，不过，尽管明知对方看不见，但他还是满面笑容，紧着回答道：“张老，您说巧不巧，前脚您刚吩咐完了我，后脚就有人跑来跟我嚼舌头……” 他一五一十的将嫪伟过来之后的事情做了汇报，并在最后问道：“张老，您看我做的怎么样？” “嗯，还可以。不过，小武啊，你以后得多留意一点，别让这个姓嫪的小王八蛋总跟庞欢过不去，否则的话……” 那边的人话还没说完，武灏珠立刻点头道：“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还有事，这次先给你记上一功。好了，就这样吧！”那边挂掉了通讯器。 武灏珠拿着通讯器，有点发呆。 “本以为召来一个飞天计划的人才，可以加强医院技术力量，没想到最后，竟然找了一个得供着的活祖宗，唉！”他苦笑着放下了通讯器。 庞欢回到第一病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还没进门，便被小护士哈琪给拦住了。然后，她微微红着脸蛋，神神秘秘将他拉倒了一旁：“你上哪儿去了，都急死人了！知不知道已经来了个新患者？幸亏欧阳医生及时出面，接待了患者。要不然的话，患者一旦闹起意见来，就算院里不拿你怎么样，光是医学会那边，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哦，我刚才有点急事，差一点就回不来……嗯，现在病人在哪？” 庞欢差点将自己的真实际遇说了出来，幸好及时警觉，将口风一转。不过，他的前半截话，仍是引起了哈琪的不安。 这妮子也顾不得腼腆，立刻就问道：“差一点就回不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是被绑架了，还是……还是……唉，反正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差点没回来？” 她“还是”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除了被绑架之外，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心目中的大男人差点没回来。所以着急之下，她竟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想和他说的事，只记得想弄清楚他没回来的原因了。 虽然知道小姑娘是关心自己，但庞欢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于是敷衍道：“就是遇到一个比较难缠的人，哭着喊着非得让我收下他的东西……哎，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你最后收下没有啊？”哈琪忽然像明白了某件事一样，大眼睛忽闪着问他。 庞欢叹了口气：“既然人家真心实意，有时候如果太拒绝的话，还不如不拒绝。否则，会让人家觉得你高高在上，瞧不起人。我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 “可是人家送给你的东西贵不贵重啊？”小姑娘明显有了几分紧张，眼睛里闪动着几分决绝。 庞欢心不在焉地答道：“那玩意在这世上，应该很多人都觉得无所谓，可是对于我来说，却珍贵无比。” 小姑娘看着他，仿佛像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崇拜：“我明白了，这东西不应该是物质上的。“ “嗯，百分之一千是精神上的。”庞欢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小姑娘人脸色变得更加柔和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我不告诉你！”哈琪娇嗔，白了他一眼。 像这种表情和眼神，在哈琪独自面对庞欢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显露。 庞欢也觉察出似乎哪方面不太对劲，摸了摸鼻子，脑子里在琢磨。 但他终究没琢磨明白，到了最后，他还是惦念着之前的事，问道：“你说是欧阳医生替我接待了患者？” “嗯！” 哈琪把自己放开了不少，不再那么害羞，点了点头：“我当时正在和她一起吃饭，在座的还有沈舒涵。我们都听到了食堂的扩音器喊，说什么第一病区来了病人，主班医生不在，希望有人能够前去接诊什么的。” “我可真够点背的了！” 庞欢心里苦笑，他还记得，来通知自己有人找的乃是医院的门卫，当时并没有多想，直接前去见面了，结果竟然摊上了那等诡异的事情。 有了这一回的教训，他觉得自己以后还真得长点心，别那么大大咧咧就去见陌生人。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虽然有点偏颇，但确实有点道理。” 他若有所悟，深感自己此行被上了一课，对于以后的人生路，也极其具有重大的借鉴意义。 “哦，对了，欧阳医生接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病人？”他自然而然问了一句。 哈琪也随口答道：“是一个名叫廖师奇的病人，据说以前是一位很有名的考古学家。” “谁，廖师奇？你说那人叫廖师奇？还是一个考古学家？”庞欢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竟然紧紧抓住哈琪的胳膊，面色巨变的问了又问。 哈琪顿时被下了一大跳。 第118章：新伙伴 听到新来的病人名叫廖师奇，而且还是一位资深的考古学家，庞欢的第一印象，便是联想到十九年前，率领他母亲陈岚等人，前往泰山玉皇顶，对忽然出现的天地异象进行科考的那个领队。 那一次科考，聚集了海市考古界数十位顶尖学者。结果除了陈岚之外，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后来在玉皇顶下面的悬崖下，找到了那些人的尸体，不过，经过最终确定，竟然单单少了领队廖师奇。 当时，连国家华情局都出动了，可是找遍了玉皇顶附近，甚至还把范围扩大了很多，但依然没有找到廖师奇。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廖师奇失踪的事情很快就成为了那次科考中另一个悬案，始终没有被破解。 然而，时隔多年，在精神病院中，竟然来了一位和廖师奇同名同姓的患者，而且还从事一样的职业，这立刻就引起了庞欢浓厚的兴趣。以至于在一时失神之下，连把哈琪胳膊抓疼了，他都浑然不知。 好在哈琪露出痛苦的神色，并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之后，他终究豁然醒悟，赶紧松开手，有些讪讪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抓疼你了吧？” 哈琪见他如此，也知道是无意的，当下不好再责怪他，勉强笑了笑：“没事，看你这么紧张，难道是认识这个廖师奇？” 庞欢摇了摇头，自是不能将其中的隐情说给她听，索性反问道：“我现在很想见一见这个廖师奇，他在哪儿呢？” 哈琪发现庞欢神色古怪，虽然也怀疑他可能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终究没好意思追问，只是看着他，答道：“廖师奇已经被欧阳医生收治，和秦大宝住在一起，都是安排在了十号高级病房。” “和秦大宝住在一起，为什么？”庞欢有点诧异，不明白为何会这么安排。 “这个廖师奇的弟弟廖师异很有名，据说是海市大学的教授，而且还被称作什么泰斗级别的人物，以前和我们科里的李京唐教授关系非常好。有了这层关系，欧阳医生便想着给廖师奇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病房。可是，高级病房就那么几个，除了新来的秦大宝独占一间之外，剩下的不是俩人，就是三个人，甚至是更多。最后没办法，只好在征得陈书旗医生的同意下，欧阳医生将廖师奇安排在了秦大宝的那间病房。” 等到哈琪说完，庞欢早有些急不可耐了，向哈琪道了声谢谢，便直奔病房。 哈琪本还想再告诉他一声，嫪伟可能也已知道他脱岗的事情，但话还没出口，就见他已如一阵风似的走了，不禁无奈的朝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把刚张开的嘴又给闭上了。 其实就连庞欢都感觉自己似乎太有点着急，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太在乎当年发生在泰山玉皇顶的那件事情了。一想起若要破解其中的秘密，廖师奇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他便更加难以抑制住自己那种迫切的心情了。 腿脚很快，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远远便看到了十号高级病房。不料，他在急匆匆之下，迎面却碰上一人。 那人发现是他之后，立刻将其拦住：“小庞啊，有你的，竟然连院长都给默默摆平了。看来这以后，我还真得请你多多照顾着点了。” 庞欢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嫪伟闪身而过，朝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脸色阴郁的扭头走了。 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嫪伟一边恨的牙痒痒：“臭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过几天科技成就奖下来的时候，在全市的颁奖大会之中，看我怎么整治你，看我怎么让你出丑！” 暗地里发泄后，他又不禁稍稍琢磨了一下，似乎应该去拜访拜访自己那位便宜姐夫了。武灏珠如此的玩了他，如果不借助姐夫的手还回去点颜色看看，那他以后指不定得让这个老家伙给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琢磨到这里，在左右无人的情况下，他的脸上肆无忌惮的露出了一丝狰狞。 庞欢眼下当然不知道嫪伟心里是多么的憋屈，虽然听出他那几句话里阴阳怪气的，但也只当做这位是吃错了药，并没有将那些话太往心里去， 当从嫪伟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后，他仍是热切地朝着十号高级病房走来。 眼看就快到了十号高级病房，他忽然多了一个心眼，当即停下了脚步，眼见四周没谁，便把自己的神识放了出去。 十号高级病房内，一应生活用品高档而全面，就连挨着的两张病床之间，也都安置了一个可以屏蔽隐私的精美大屏风。 靠近窗户的那张床，早就被秦大宝占据，而另一张床则成了那位新病人廖师奇的卧榻。 秦大宝自从住院之后，无论是和其他病人聚会娱乐期间，还是被送回病房一个人独处，大多的时候，仍旧在不停的念叨着那两句话。 尽管陈书旗充分发挥自己十五、六年的临床经验，再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嫪伟和马廉昌的意见，对秦大宝的病情进行悉心诊治，但取得的成效，确实是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秦大宝依旧是那个秦大宝，整天仍在念叨着他那两句招牌语：“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个好物件……” 而对于自己老爹的病情没有任何的好转，作为大孝子的秦小宝恪守本身的素质，虽然还不至于立刻翻脸，但对待嫪伟以及陈书旗这个主治医师，显然也没有在老爹刚入院时那么热情了。 不过，为了避免此行治愈秦大宝的那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他仍是没有接走老爹，依然让其呆在了精神病院中。 眼下，秦大宝蜷缩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还是反复着那两句台词。对于病房内忽然多出的人，他全然没有反应。即便是屏风那一边，除了住进一位新伙伴之外，还有两个大美女陪着，他也没有往这边瞧过一眼。 欧阳傲雪抱着病案夹，朝着正在亲自整理床铺的廖青棠问道：“怎么样，对于这间病房的环境还满意吧？” 廖青棠直起腰，优雅一笑：“多谢你有心了，要不是你帮忙，恐怕我们还真就住不进来。” “那倒不至于，有着李教授的面子，即便我不出头，科室内的其他人也会适当照顾的。” 欧阳傲雪即使是面对同等级别的美女，也照样的清清淡淡。 她紧接着又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叔叔真的说过，咱们科里有个叫庞欢的医生很有才华吗？” 第119章：秦大宝淘弄的小玩意 秦小宝这几天一直憋着一股火，本以为把老爹秦大宝送到了精神病院，在那位上杆子和自己示好的嫪主任特意照顾下，再加上一看就是位资深老大夫的陈书旗用心医治，自己父亲的那点精神病，虽说不至于彻底痊愈，但好上几分总该是有的。可是，在旁边观察了好几天，老爹的病情愣是仍和之前一样，一点都没见起色，这不禁让他隐隐有些后悔了。 他想起了最先给秦大宝接诊的那位庞医生。 凭着事后判断，他感觉当初那位庞医生似乎已经看出了秦大宝的症结之所在，而且好像还蛮有信心能够进行医治。只不过他当时抱着一丝侥幸，觉着医生终归得是老的有经验，年轻的再怎么说也是差些火候，所以在那位庞医生最需要有人站出来予以支持的时候，他采取了两不相帮的观望态度。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庞医生定然很失望，选择退出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看看，现在倒好，一个眼瞅着溜边站，另一个则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明明无计可施，却还在那愣装大瓣蒜，每一次问起来，既不说能治好，也不说治不好，就是赖在主治医生的位置上死活不下来。你特么给个痛快话能死吗？码德，我秦小宝自诩聪明，却没想到在你们俩身上竟走了眼，这还真是活该啊！” 秦小宝坐在自己那价值连城前后摇晃的逍遥椅上，摆弄着一个小玩意，心里这叫一个腻歪。 他手上的那个小玩意，正是前阶段秦大宝闲逛一个古玩行，在行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犄角旮旯中淘弄来的。老头本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没想到拿着这个小玩意，摆弄来摆弄去，却因它而住进了精神病院。 秦小宝其实早就怀疑，老爹的病根可能就出在这个小玩意身上。所以，在这些天中，他没事的时候就把小玩意拿出来摆弄几下，结果还真发现了问题。 “尼玛，设局设到老子的亲爹身上了，这还真是没拿我秦小宝当盘菜啊！”他一边忿忿地想着，一边把那个小玩意放下了眼前。 这是一个类同于小香炉一般的玩意，没有巴掌大，冷眼看去，倒像似有些古韵，但形象实在是太过于斑驳，就如同破烂一样，只需一碰，便愣是给人以一种会碎掉的感觉。尤其是在炉子底部，本应该烙印着某个落款，可是那落款现如今竟已经剥落下来，就犹如一张小小的蝉翼，要多逼真有多逼真，要多透明有多透明，正被他完整无缺的捧在了手心中。 “老爹这是年年打雁，最终还是被雁啄了眼！”依着秦小宝的经验和眼力，自然看明白了，这玩意根本就是个人工造假出来的垃圾，而他老爹能够买了回来，十有八九就是冲着炉底那个落款去的。 “大明宣德！这特么胆子挺肥啊，都多少年了，市面上也不见这种东西，你'得舍社'竟然还敢这么设局？” 秦小宝将破旧的小炉子“当啷”一声，扔到一边的茶几上，抱着怀，眯着眼睛，心里默默道：“'得舍社'，呸，老子看你实际上就是个缺德社！尼玛，跟别人瞎嘚瑟，老子管不着，但你这回嘚瑟到了老子身上，那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 浦江精神病院，十号高级病房内，听到欧阳傲雪的问话后，廖青棠拢了一下刚才整理床铺时垂落的一缕碎发。 尽管只是不经意所为，但看在别人眼里，依然有着一种挑人心弦的别样风情。 听到欧阳傲雪问自己，她点了点头，道：“据我叔叔说，这位庞医生很了不起。他能够将那么复杂的药方，在没有经过任何特殊级别的计算机帮助下，只通过自己的推演，便能把方子中各种药物的药性相互叠加后的增减，计算到近乎妖孽的地步，以至于让君臣佐使分别达到了各自的最大效用，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能够创造如此奇迹的人，我叔叔认为这无疑就是一位不可思议的天才。” 说到这，她嫣然一笑：“其实，我叔叔也很想亲自见一见这位庞医生，看一看在李教授眼中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当然，他也是想验证一下，李教授的说话里是否含有人为的水分。而他能够有这种想法，我想他应该也是有点疑惑，感觉这位庞医生实在是太神奇了，如果不亲眼看上一看，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踏实。” 廖青棠停顿了一下，露出些许遗憾，略带羞涩地笑笑：“今天那位庞医生怎么没在？其实我也有些好奇，想见识见识，能被我叔叔惦记着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俊才？” 欧阳傲雪听她说到这里，禁不住脸色一僵，下意识地腾出手来，伸进大衣兜里，摸了摸那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团。 纸团正是华妃按着庞欢所说的那个“花和尚合欢汤”的方子，整理出来的材料。当时交给欧阳傲雪的时候，她不屑一顾，以为是哗众取宠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就扔进了纸篓里。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后，据李京唐说，这个方子竟然得到了验证，并深得药剂学方面的泰斗廖师异的赞赏。这一下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于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下，她趁着没人注意，从幸好没有被倒掉的纸篓中，将揉成一团的方子又给找了出来。 方子虽然弄回来了，可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按照方子的内容，给吴强配置成相应的药物服用。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不过，对于那张方子，她倒是一直珍藏着。 “俊才吗？也许吧！”她淡淡说道。 也不怎的，见到气质绝佳的廖青棠话里话外也极为推崇庞欢，她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不爽。尤其是脑海中闪过小表妹在吃了辣味补气粉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的情景，她就更是气就不打一出来。 “哼，哈琪和沈舒菡两个小妮子，受那家伙的迷惑，中毒已深，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分明和那家伙从没有见过面，竟然也对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可就太没天理了。不行，只要有我欧阳傲雪在，就绝对不能让人再往火坑里面跳！” 她下定了决心，忽然冷笑道：“廖小姐，实话告诉你，有时候耳听未见得是真。就比如你所说的这位，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他是一个……” “不靠谱的人？”然而，就在这时候，竟偏偏有人在旁边打断了她的话。 第120章：塔克拉玛干 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的人，正是廖青棠带来的那个老者，也就是名叫做廖师奇的病人。 廖师奇面色红润，头发花白，全身的肌肤保养的也挺好，虽然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但显得倒是很年轻，就和五十几岁的人没差多少。 他样貌精致，天生便带有书香门第的气质，让人乍看之下，便会有一种很儒雅的感觉。 之前他在廖青棠的带领下，出现在欧阳傲雪面前，自始自终都像似在想着事情一般，整个人很深沉，一句话都没有。 作为接诊医生，欧阳傲雪当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凭着经验，她感觉廖师奇应该是患有很严重的老年性精神障碍。至于是哪一种类型，那还有待于诊治和观察。 而就在刚才，两女谁也没想到，这位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人，竟会突兀地插了那么一嘴。两女面面相觑，相互间偷偷交换了眼色，瞬间全都安静下来，想看看廖师奇还能再说些什么。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老爷子依旧是如同念佛似的，眼观鼻，鼻观心，一幅超然物外的模样，这不禁让俩人全都感到有点失望。 廖青棠最终轻叹一声，打破了沉寂：“自从父亲被送回来之后，偶尔就会这样，抽冷子来了一句，然后便再也没动静了。无论你怎么问，他都是一言不发。彷佛在整个世界里，只他一个人，别人根本就不存在。看他整天这个样子，真是既让人着急，又让人无奈。” “哦，你说他是被人送回来的？”欧阳傲雪察觉到一丝不对，出于对病因的渴望，她当然不能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紧着问了一句。 廖青棠却明显犹豫了一下。 欧阳傲雪淡淡地说道：“如果这里面涉及到了某些隐私，你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于医治病人，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如果错过了，很可能会贻误治疗的时机。” “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后来才知道，他在我满月之后，也就是十九年前，前往一个地方进行科考工作，后来便离奇失踪了。这事一晃就很多年，我和叔叔本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谁知就在半年前，他竟然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被人发现。后来经过有关部门的协助，几经辗转才被送了回来。”廖青棠在须臾的迟疑之后，还是简单的做了陈述。 欧阳傲雪本来还想再问一问，廖师奇在失踪的时候，干的是什么工作。但转念一想，廖青棠显然不太愿意谈这方面的问题，便忍住了。 然而，藏在走廊里的庞欢，当听到廖师奇竟然是在塔克拉玛干被发现的，禁不住大吃一惊。 现在他即可确认，这个廖师奇一定就是带着陈岚等人前往泰山进行考察的那个领队。可是，让他感到异常困惑的是，廖师奇明明是在泰山失踪的，怎么又会在十九年之后，出现在了塔克拉玛干呢？ “塔克拉玛干位于华夏大西北，处在塔里木盆地中心地带，乃是华夏最大的沙漠，距离泰山足有数千公里。如此遥远的距离，廖师奇究竟是怎么过去的？难道在当年的泰山科考之后，他一个人独自去的塔克拉玛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吗？就算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不惜躲开公众的视线偷偷摸摸地过去呢？难道随同人员的集体遇难，是和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没有对另外一个幸存者，也就是我母亲下手呢……” 一时间庞欢脑海里就如同开了锅似的，好多好多的问题，不约而同的纷至沓来，这让他完全有些应接不暇。 十号高级病房内，欧阳傲雪转而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些将你父亲送回来的人，有没有说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眼下这种情形的？” “送他回来的那些人只是提过，我父亲最初在沙漠里被当地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后来有人查找他身上的证件，才确认了身份，随即联系了相关部门，这才由相关部门派人将他送了回来。而据说，我父亲被当地人救醒了之后，便是这种状态，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廖青棠想了想，又道：“其实，据我叔叔说，我父亲早年便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只不过不太严重，每天吃一些药物，便能维持正常的生活状态。只是眼下看来，他的病情似乎不是像原来的那么简单了。” “他既往还有这样的病史……”欧阳傲雪点了点头，在病案上迅速记了几笔，若有所思。 “我能再问一下吗，最后把他交给你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想要把病人治好，了解的越多对患者病因的破译也就越有好处。所以说，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很希望能够获取到更多相关资料的。”她重新抱着病案夹说道。 “看来欧阳医生是我的贵人呐，竟然帮我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走廊里，庞欢很高兴，直觉欧阳傲雪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明明刚对什么产生出兴趣，她立马不计酬劳的就替他代言了。 如果此时欧阳傲雪要是知道走廊里某人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只怕一巴掌会将他给拍死！ 然而，病房内的两位大美女自然不会知道走廊里，还有着这样一位奇葩，当听到欧阳傲雪这样说，廖青棠很知性的一笑，微微颔首道：“你不用多解释，我明白做医生的心思。” “怎么说呢，其实将我父亲送回来的那些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最早和他们接洽的是我叔叔，而我是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我倒是听叔叔提过，那些人应该是属于昆仑山脚下的一个科考***门。但也就是这样，再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了。”她随后说道。 “那你叔叔当时就没有再具体的问问吗？”欧阳傲雪有些费解。 事实上也难怪她费解，对于廖师异来说，廖师奇毕竟是他的亲人，而且又失踪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对将廖师奇送回来的那些人，仔细的问问呢？ “人家只说了这么多，况且随行的还有海市和新疆那边的警员，当时叔叔只顾着查看我父亲的情形，估计应该是没来得及仔细询问。” 面对廖青棠的解释，欧阳傲雪有些无语，不过，尽管无奈，但她看得出来，廖青棠并不像似在撒谎，所以，她也就没有再深问下去。 不过，走廊里的那位倒是气的差一点撞墙。 “这个廖师异，还口口声声说是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竟然是这么的糊涂！怎可连这等重要的事情都不弄清楚，就把送行的人全都给放走了？荒唐，真是荒唐！”庞欢气哼哼的忖道。 第121章：死皮赖脸 庞欢在走廊里，又等了一会儿。通过神识的反馈，他再也没听到欧阳傲雪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走到了十号高级病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然后走了进去。 “怎么是你？”欧阳傲雪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庞欢，不禁皱了皱眉。 庞欢朝着她笑笑，点了点头：“今天多谢你能够替我接诊。” “你错了，我是对病人负责，同时也是二线班。在主班医生莫名脱岗的时候，我有责任代替主班医生，前去接诊。所以，你用不着谢我。”欧阳傲雪扬了扬雪白的下巴，漠然地回应。 廖青棠好奇的看过来，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阳光的年轻医生，不禁微微疑惑，搞不懂欧阳傲雪为何像吃了枪药似的，说起话来如此的冷厉，竟一点情面都不留。 庞欢摸了摸鼻子，回望了廖青棠一眼，同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看着欧阳傲雪，露出苦笑：“反正不管怎样，毕竟是你接诊了我的病人……” “提醒你一下，什么叫做你的病人？别搞错了好不好。如今这位廖师奇先生该是我的病人才对！”欧阳傲雪抱着病案夹，睥睨庞欢，骄傲的如同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庞欢叹道：“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什么意思，谁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再说，我为何要跟你好好说话，以你的为人和做派，我有那个必要吗？”欧阳傲雪面露不屑。 庞欢无语，不就牛大碗发生的那点破事儿，没完没了的，这有意思吗？ “好吧，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如果对你或者是你身边的哪一位，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请你不要在意，而我则在这里表示深深的歉意！”这样总行了吧，庞欢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然而，欧阳傲雪却毫不领情，清冷一笑：“你可能是误会了，虽然我身边的确有人被你造成过困扰，但那都是小事，我没必要和你一般见识。要怪就怪你做人太不靠谱，没有一点责任感，这才是让我看不起你的地方。好了，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太多。对不起，请你离开这里，工作时间，不要耽误了我和患者之间的交流。” 庞欢脸色不太好，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终归还是有着一定忍耐限度的。当下只是看了一眼欧阳傲雪，他便想绕过了她，朝着一直在看戏的廖青棠走过去。谁知欧阳傲雪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竟然身形移动，又挡在了他身前，而且还故意挑衅也似的将傲人的胸脯挺了挺。 “本来作为同事，我还想着点到为止，能不说多便不说多，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她盯着庞欢：“请你有点自尊好不好，到底想干什么啊？明明我已经下了逐客令，你却仍旧死皮赖脸粘着不走。怎么，看到美女便走不动道儿啦，还能有点出息不？” 欧阳傲雪显然也非常生气，不但声音冰冷，语调也渐渐高昂了起来。 庞欢被人家这么呵斥，尤其是旁边还真有另一个大美女，就算他性格再豁达，也难免羞愤。 “好吧好吧，我走，马上就走。”他摸了摸鼻子，心想好男不跟女斗，于是怀着满腔的郁闷，再又看了一眼依然低着头仿佛已神游物外的廖师奇，便像打了败仗也似的逃走了。 “这人是谁啊，脾气还蛮好的。”廖青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欧阳傲雪似乎也没想到庞欢竟然真就这么走了，站在门旁边，显得有点愣神，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便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他就是咱们科室里那个让你很想见上一见的俊才。” “哦，庞欢吗，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廖青棠捂着小嘴，露出一丝小惊讶。 “什么意思？”欧阳傲雪感觉这话不对味，诧异的缓过神来，疑惑的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嗯！” 廖青棠应了一声，随即又感觉回答有些不妥，纠正道：“见的不是真人，而是在不久前一场新闻直播中看到过他。” “新闻直播？” 欧阳傲雪先是不明所以，跟着便醒悟，记起了不久前发生在帝豪的那个传说…… ※※※※※※※※※※※※※※※※※※※※※ 精神病院对面的咖啡厅里，一直酣睡着的夏清扬，总算是要死不死赖赖巴巴的醒了来。 始终担心他会赖账跑了的那个面容青涩的服务生赶紧走了过去。 “先生，您总算醒了！知道这一觉，您睡了多长时间吗？那个客人走了之后，您足足又睡了三个多小时。如果再不醒的话，我就要喊人啦。”他凑上前说道。 夏清扬皱着眉，晃了晃头，面容萎靡到了极点，同时也显得很迟钝，在服务生说完之后，他竟然像没听明白似的，以一种极度白痴的目光缓缓看了过去。 “喊……喊人……喊什么人啊？” 他咕哝着，口齿模糊，就连凑得那么近的服务生都好悬没听清。 很显然，这只是凭借本能问的，他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别人能不能听懂。 接下来，他开始一边口角淌着哈喇子，一边弱弱的说着：“我是谁，这是在哪里？你是谁，为什么看着我？” 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问题，服务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不是个傻逼吗？哦，不对啊，他之前看起来可是很正常的，还亲手给过我小费。虽然样子长得好像有点普通，但当时那气度一瞅就是个常在外行走的精明人！” 服务生感觉事情有点不对：“难道说睡了一觉之后，把人给睡傻了？” 他拿不定主意，正要把老板喊过来定夺，可巧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夏清扬公文包里似乎有通讯器的铃声在响，于是奓着胆子将公文包打开，一看果然是通讯器在呼叫。 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他还是点了一下。 这是一个比较先进的通讯器，自带视频对话。 接收按钮被激活之后，从通讯器的虚拟显像孔中，忽然飞出一个小光幕，然后迅速变大，足有一尺见方。 “夏清扬，你死哪儿去了，呼叫了你一下午……哦，你是谁，为什么夏清扬的通讯器会在你手里，他在哪儿？” 对方显然也能看到这边的情况，当发现打开通讯器的人并不是夏清扬之后，立刻止住了之前的话题，很警惕地盯着服务生开始问话。 服务生尴尬的看着屏幕上那张很中性的棕色脸孔，张了张嘴巴。 “嗯？夏清扬在你旁边，他是怎么了，为何瞅着和傻逼似的？”不等服务生回答，那张棕色的脸孔，已然发现了夏清扬。 第122章：新世界 庞欢被人家痛快淋漓地呵斥了一顿，只得跑回了办公室，一下午都躲着欧阳傲雪，唯恐再遭来无妄之灾。不过，他暗中却打好了主意，趁着欧阳傲雪不在的时候，再去找廖师奇。反正你欧阳傲雪再能耐，也不可能每天都守在廖师奇的身边，他早早晚晚能找到沟通机会的。 下了班之后，他接到了张大力的讯息，要和他一起吃点饭，顺便再谈一些事情。 这是前几天俩人约好的事情，接到讯息之后，他立刻赶赴到了会面地点。 这是一家湘菜馆，在东城地面比较有名，只不过消费稍微高了点。庞欢虽然比较喜欢香辣一点的食物，但出于对价位的考虑，基本上还是很少来的。 在预定好的小包间坐下之后，庞欢脱了外套，对着早一步来了的张大力说道：“咱可先说好，饭局是你约的，这单得你买。” 张大力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有点牙疼。 “诶呦嘿，我怎么感觉这么屈呢。虽说是会面吃饭，但实际上却是给你办事好不好？”他一阵腹诽。 不过作为整个海市警界也算是握有权柄的大人物，当然不会在吃吃喝喝这等小事上计较，况且他一心想要位列陈闯入门弟子的门墙之内，还得依赖着面前这位小祖宗，那就更不能唧唧歪歪的了。 “好说好说，小师弟想怎么吃，想吃多少，只要这里有的，你就别客气，敞开了吃，师兄这点小钱还是花得起的。”张大力大手一挥，气场十足。 庞欢点了点头，笑道：“正应如此，师兄便应该有师兄的样子，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我……嗨，小师弟说的是，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师兄我太受教了。”反正都这样了，张大力也不和他计较。 玩笑开够了，菜品也上桌了，俩人边吃边谈，很快就步入到了正题。 “事情就如你预料的一般，我没有露面，让别人暗中过问了一下，你被人刺杀的案子，竟然真的被搁置了起来。”张大力说道。 不出意料，庞欢“嗯”了一声：“是鲁彬做的吗？” “他哪有这胆子，是诸葛俊逸那小子。他是在诸葛俊逸的授意下，才故意将案子拖沓了下来。” “果然是诸葛俊逸！” 庞欢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接着问道：“那你这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张大力答道：“有了一点小进展，但总体来说，收获并不大。” “毕竟这个案子属于东城警局权限之内，人家又没有上报，而你目前也不想将事情扩大化，所以，暂时明面上我还无法接手，也只能动用私人关系，进行秘密调查。不过，即使是这样，通过这几天所获取的资料推测，刺杀你的人很可能是属于一个名叫'新世界'的神秘组织。” “'新世界'，这是什么来头？”庞欢皱了皱眉。 他以前听说过什么“红手党”，“绿手党”，以及“六合会”啊，“斧头帮”之类的。还有的就是东瀛岛国中所谓“这组”“那组”的帮会。对于像“新视界”这样的组织，他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张大力呲牙，笑了笑：“既然是用神秘来做形容词的组织，当然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了。” “你也不用吊我胃口，有什么就赶紧说出来，要不然，我可能十年八年都见不到我舅舅。”庞欢做了一个两手虚按的动作，很霸气的说了一句。 “别！”见他威胁自己，张大力倒是相当的配合，直接把自己所调查到的结果，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 据张大力讲，在十字街头刺杀庞欢的那件事情中，开枪并驾车逃遁的那些人，根本就无从查起，最终只能从被打死的那个女人身上查找突破口。而那个女人遗留下来的信息资料也是屈指可数，毕竟人已经死了，口供也就没了着落。不过，经过调取她身上的血样，法医发现，女人的血型竟然是RH阴性，也就是比较罕见的熊猫血。 当张大力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指出对案情所谓的突破点，偏偏就是出在了这个血型上。 庞欢有些糊涂了。 自己本身就是学医的，对于RH阴性血，他当然不陌生。 他知道在普通人群中，相比之下，有这种血型的人并不是太多，但也不至于真的像大熊猫那样的稀少。 而且，他也同样不明白，一个杀手，就算是RH阴性血，那又能代表着什么，怎么就和突破案情挂上了边呢？ ※※※※※※※※※※※※※※※※※※※※※※※※※※※※※※※※※※※※ 蒲江上游琼岛，在隶属于客苑的一座精美的临江小楼内，一头短发，带着满身书卷气的夏冰，本来正坐在茶案旁自斟自饮，但自从听完三号祖机对夏清扬前去接洽庞欢的最终结果进行的汇报之后，便拿起茶杯，走到了窗子前，默默的看着奔腾不息的浦江水，已经有了好一会儿。 她早在昨天就已经到了海市。出于对五大家族传统的尊重，她到了海市的第一站，自然得先来拜会五大家族中的海市做落户吴氏的家主。 五大家族从来对外宣称同气连枝。夏冰虽然是个小辈儿，但在夏氏内部的身份以及影响力却很不一般。如今她既然不远千里过来拜见，作为吴氏家主的吴锋，当然也不能失去了礼数。 就在夏冰到来的当天晚上，吴锋便要给她安排一次接风晚宴。当然，碍于身份，他自己是不能去的。负责接待的人选，他就想着委派给吴氏家族中，和夏冰属于同一辈分的年轻人。然而，当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却被夏冰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拒绝了。 吴锋尽管有些不太高兴，可也总不致于和小辈儿一般见识。既然见她不乐意，也就顺从了她的意见，并将客苑中的这座临江小楼腾了出来，让她暂时居住。 事实上，拒绝了一个同等大势力长辈的好意，对于一个晚辈，尤其是像想要致力于培养自身底蕴的夏冰来说，显然不是太妥当的。但她能够如此做，也并不是不知好歹，更不是想要玩什么深沉，而是她的确有着自己的理由。 从自身的性格来说，她并不是太喜欢交际。而除了这之外，最重要的是在吴家有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虽然在这次来之前，她已经暗中打听明白了，那个人并不在琼岛，但由于自身的执念，她对于和那人属于一辈的吴家年轻人，也同样没有好感。 所以一听安排了晚宴，她立刻就在明知会惹得吴锋不高兴的情况下，还是毫无商量的给拒绝了。 第123章：找我入洞房 面对着窗外滔滔江水，夏冰显得很沉静。 从三号祖机那里，她其实已然知道，夏清扬失败了，败得很惨。他不仅没有拿下合约，还为此丧失了特殊能力。但她并没有感到失望。事实上自从三号祖机传回庞欢大闹帝豪的所有信息后，她就已经将他当作一个试金石。 如果夏清扬能够搞定，那说明庞欢这块金子成色还有待于商榷。毕竟夏清扬只是夏氏科研中一个能力稍强的跑腿谈判的办事员而已，而他都能够搞定的人物，即便有些本事，也决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相反的，如果夏清扬搞不定，则正好说明了庞欢的强大，而这样的人，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她巴巴的从安市来到了海市，就是想找一员足堪大任，能够替自己有所分担的将才，而不是去简单的聘用一个稍微出色一点的员工而已。 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说，夏清扬的失败，不仅没有消弱她对庞欢的看重，反倒是更让她对其增添了一份期望，同时也更是坚定了她想要把庞欢招揽到身边的信念。 “这个庞欢还别说，挺有点意思，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别人？哼，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她忽然一口将茶水喝干，那样子竟也极为豪迈。 “笃笃笃！” “谁？” “是我，吴家豪。另外，还有你未来的嫂子，也一道看你来了。”门外有人洒脱的答道。 一向很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夏冰，粉嫩的脸颊忽然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吴家开展一项新业务，已经将他外派了吗？”她一阵心烦。 尽管几率很小，但她已经做过最坏的心理准备，既是落脚到琼岛，还是有可能会碰见这个人。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正情还没办，竟然就这么快要面对此人了。 如果真有选择的话，她甚至希望，直到自己离开海市的时候，最好都不要见到这个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人终究还是来了，她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很清楚，若只是吴家豪一个人来访，那还好说，她只要随便找一个理由，不方便见客，或许就能打发了吴家豪。 哪怕是此举会惹得这位吴氏家族中最杰出的年轻人不高兴，她也会觉得无所谓。 这倒不是说她有多厉害，而是她相信，在吴氏家族的老巢里，吴家豪再怎么样的不高兴，再怎么霸道，但碍着那么多老家伙的脸面，他也不敢胡来。 可眼下事情的走向却偏离了她的预判，吴家豪不但来了，而且还领了未婚妻，这可就让她有点促不应防了。 别的还好说，人家可是领着未婚妻来的，显然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前来拜访，她若是再将其拒之门外，连面也不朝的话，恐怕于情于理就都有些不合适了。 知道已然躲不过去了，她索性也就坦然面对，淡漠地说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 她没有过于虚与委蛇，心里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出来。反正她和吴家豪也不想有过多的交集，对方爽不爽，是不是高兴，她并不在乎。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爽朗笑声中，门一开，长着精致五官，身材挺拔高大的吴家豪，牵着一位肤白貌美的长裙丽人的小手，洒脱万分的昂首走了进来。 “夏冰，不是我挑理，你来琼岛了，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这让我在家族中显得有多被动？亏我平日里还总对家主他们炫耀，说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好，可是事到临头，你却让我打了自己的脸。呵呵呵，这里眼下也没外人，说吧，你这么不给我这当哥哥的面子，该让我这做哥哥的怎么罚你才好。”对于之前门里的冷淡，吴家豪仿若未知，进了来之后，倒是满面春风，声音郎朗，已然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听着那既熟悉又久违了的声音，夏冰朝着吴家豪看了过去，结果却发现，这家伙在和自己侃侃说话的同时，竟然趁着身边丽人打量自己的瞬间，很是暧昧地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刹那间，她想起了某些往事。一阵发自于内心深处的不舒服，立刻涌了上来，剧烈到几乎让她好悬没控制住，差点呕吐。 “夏冰妹妹，你脸色好差。我听家主说，你旅途劳顿不舒服才没有参加昨晚的宴会。本以为你是故意推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吴家豪满脸紧张，急着要扶夏冰一把，但俨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便向身边丽人说道：“潇潇，这就是我曾跟你提起过的夏氏最杰出的年轻人夏冰。现在，你该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实在，既然说过不舒服，那就绝对不会是推脱。你过去帮我看看，夏冰妹子有什么需要没有，用不用找个医生看看。在琼岛，别的或许少，家庭医生却着实有几位。” 那位名叫潇潇的丽人倒是很听话，微微诧异了一下，便乖乖地松了吴文豪的大手，轻轻牵起裙角，很是优雅的走到了夏冰身边，然后松开裙角，十分有分寸的扶着夏冰，微微蹙起黛眉：“我是他的未婚妻李潇潇。夏小姐，你现在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究竟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找个医生看看？” 夏冰摇了摇头，轻轻推开李潇潇的搀扶，强自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就是刚到了江南，有点水土不服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 李潇潇显然很柔顺，很有教养，既然夏冰已经明说自己没事了，她也就没再勉强。 “呵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冰妹妹，你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了海市，虽说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若是就此病倒在琼岛，无论怎么说，我这当哥哥的都是有责任，心里也会很过意不去的。” 吴家豪这个时候才走了过来，拉住李潇潇白嫩嫩的小手拍了拍，然后皱起眉头，郑重其事的低声吩咐道：“夏冰妹子我知道，性子要强，也一向嘴硬，从不爱求人。她现在说自己不要紧，实际上肯定不是那么回事。我房间里还有一些专治水土不服的药茶，你去拿来，给她服用了之后，说不定会感觉好一些。” 说完，他松开了李潇潇。 “不用的……” 夏冰早就将吴家豪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听他这么一说，竟然生出了一阵恐惧。 “没事的。”李潇潇十分乖巧，连忙阻止夏冰继续往下说，朝着吴家豪点了点头之后，一边提着裙角往外走，一边说道：“夏小姐，我很快的。你暂且忍一小会儿，我去了就回。” “诶——” 夏冰赶紧想把她喊回来，谁知李潇潇快步出了门之后，吴家豪竟然一把拽住了夏冰，大声叹道：“夏冰妹妹，不是我这做哥哥的说你，本来你就水土不服，这门窗全都大敞着，岂不是会越发的让身体难受？” 说话间，他早松开了夏冰，陡然一个箭步，直接冲到门前，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夏冰大惊失色。 “夏冰妹妹，实话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好好的安市不呆着，竟然主动跑来了海市，还住进了琼岛。这叫什么？这叫寂寞小路你不走，偏要过来找我入洞房吗，哈哈哈！” 此时的吴家豪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和可怕。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夏冰逼近，而且一双禄山之爪，已然在急不可待的开始解裤带了。 第124章：输血案 “你是说案子的突破点，就建立在这个女杀手的RH阴性血型上？”庞欢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逻辑，问张大力。 张大力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之前的话开始往下说。 原来，早在几年前，海市曾经连续发生过两起恐怖袭击案件。一名高官全家被杀；一座医院接着被炸，当时死了不少人。海市警局总部，直接成立侦破专案组，但经过一段时间调查，仍是没有什么突破。 案情进入死胡同，专案组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正当大家心情都很沉重的时候，忽然有人通过网络，直接发表声明，表示对高官一家被杀以及医院爆炸案进行负责。 这人自称来自于一个名叫“新世界”的组织，之所以连续作案，实际上就是对当年一起不公平的输血事件进行报复。 在那场输血事件中，原本要被输血的是一个出了车祸的孕妇。可是在即将输血的时候，另一名华夏海市的官员，突然住院，并需要紧急输血。而这人和那名孕妇一样，赶巧不巧的都是同样的AB型RH阴性血。随后，在某些人为因素下，本来是打算输给那名孕妇的血，却直接输给了高官。结果，高官自是得救了，孕妇却陷入到了休克状态。尽管最终经过紧急动员，又获取了相同的血源，但因为输血过晚，孕妇倒是被抢救了过来，然而在长时间缺血缺氧的作用下，胎儿竟死掉了。 这件事曾经引起过一些新闻媒体的关注，可是，在那名高官的压制下，没过多久，便不了了之。 事后，没有谁再去关注那位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孕妇。然而，也许是报应不爽。谁也没想到，时隔几年之后，就是这名孕妇忽然出现在网络平台上，表示对高官全家被杀以及医院爆炸案进行负责。 当然，她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名为“新世界”的组织进行发言的。 据她宣称，没落而不公平的社会秩序应该被清除，不要像她一样，当成为了旧秩序的牺牲品之后才觉醒。她呼吁民众早一步加入到这个名为“新世界”的组织，为实现真正的自由平等而奋斗。 她的一番言论当时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不但专案组马上介入调查，就连华夏秘密的情报机构也展开了秘密行动。但这个所谓的“新世界”组织行动诡异，结构紧密，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国际势力在支持。所以，无论是专案组，还是华夏的情报机构，最终也没能将这个组织彻底摧毁。 不过，高官全家被杀以及医院被炸闹出的影响实在巨大，就在那次网络宣言过后，这名孕妇无论原来还是当时的各种切身信息，都被相关部门重点收藏了起来，其中就包括她的血样。 而这一次在法医对那名女刺客进行尸体解剖前，便收取了她的体貌特征和警方数据库中的一些样本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有十多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和她相吻合，不过，仍是难以确认其最终的身份。 好在法医从尸体上取得的那个RH阴性血样，成了定海神针，一下子就得出结论，这个女刺客竟然就是当年在网上进行宣言的那个孕妇。 正因如此，张大力才大概推论出，对于庞欢此次的刺杀，直接出手的极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新世界”组织。 庞欢听完了张大力对案情的陈述，一阵默然。 他虽然对那名孕妇在输血案之后一系列过激的做法，非常的不赞同，但是听闻了她在医院中的遭遇，还是蛮同情的。 他自己是心理学专业出身，对那些与犯罪相关的心理知识懂的比较多。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或多或少，其实都是有着一定负面情绪的。只不过有些人能够控制，有些人不能够控制。 能够自我控制的人，也许一生都会在平和中度过，但对于自控能力较差的人来说，一旦接触了不良触媒，很可能就会爆发，从而让自己变成了野兽。 或许有些人会说，这还是和自己的控制力有关。 没错，心志的坚韧程度，的确能够关乎负面情绪的爆发与否，但不可不承认的是，有一些人为的外部干预，其实也是极其重要的。 明明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偏偏却在某些不正常的人为因素下，最终改变了发展轨迹。 所以说，人性的黑暗面，有时确实可能决定着某些事情的发展方向。 “现在，案情也只能调查到这种程度，如果想再继续往深里挖掘，只能依靠时间了。”张大力的话，忽然打断了庞欢的思虑。 庞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他现在也并不是非得急着在短时间之内，就把刺杀案件前前后后的所有一切全都弄清楚。既然张占元之前都已经明确表示过，刺杀他的幕后组织者，已经在飞天计划中的相关高层斡旋下妥协，以后不会再针对他采取行动。那么，对于他来说，侦破案件的时间长短，事实上便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而他之所以找来张大力帮忙调查，无非是不想让自己什么事情都稀里糊涂的。尤其关系到切身安危，他便更不想总被别人拿捏着。即便像能量巨大如张占元那般爱护自己的老人，也不行。 案子的事说到这，其实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他和张大力又谈了一会儿，同时再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不知不觉间，俩人都已经吃饱喝足，他趁着张大力不注意的机会，偷偷把帐算了。等到张大力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张大力拉出了包间。 张大力并不是个磨叽人，虽然是诚心诚意想请他吃饭，但见到他已然这么做了，便在狠狠瞪了他几眼之后，也就不再争抢了。 然而，不争归不争，一点的小想法总是有的。 甚至直到走出湘菜馆，张大力在心里还有着微许小感慨。别看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年轻，做事倒是很有分寸。 吃顿饭花点钱，按说倒不算什么事。可是知微见著，事情虽小，却足以说明小师弟并不是个爱贪便宜的人。 夜色阑珊，街上行人渐少。 张大力在目送庞欢远去之后，心里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咂摸。一件小事，小师弟都能办得这么厚道，那对于托付给他的那件大事，估计也绝对错不了。 想到了这里，他忍不住兴奋地抹了一把脸，感觉自己距离陈闯入门弟子的日子，也许真的不远了。 第125章：衣冠禽兽 看到吴家豪急不可耐的解开裤带这一幕，夏冰脑海中飞快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个时候的她和吴家豪都在同一家华夏最好的金融大学读书。由于夏冰聪明貌美，为人不造作，自从来到大学后的那一天起，便有了很多的追求者。而做为同一期的学员，吴家豪凭借显赫的身家，以及温文儒雅的谈吐，再加上如同潘安、宋玉一般的外形，也同样成为了诸多女生中最炙手可热的追求对象。 然而，当早慧的夏冰在知道叔叔夏矶峰想让自己继承家主之位后，便打定主意，要在大学期间，好好的读书，进一步的丰富自己的知识底蕴。所以，追求者虽然如同过江之鲫，但她却从来也没有对谁稍降辞色过。 如此一来，时间长了之后，在诸多追求着之间，便留下一个说法，说要是有谁能够打动这位超级校花的心，并让其动之以情的话，那这个人便会自动升级为校园内有史以来最牛逼的男神。 这种说法很快不胫而走，而且愈演愈烈。夏冰在校园中的人气，也随之逐渐攀升到了历史上所有校花级别的女生，全都从未拥有过的高度。 如果这事发生在那些喜好虚荣的女生身上，那一定会乐得了不得，多半会以一种母仪天下之资，静等着真命天子的到来。可是，夏冰却不一样，除了觉得不胜其烦之外，丝毫也没有别的想法。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校园内另一位独领风骚的人物，吴家豪终于出场了。 其实，在没有上大学之前，两个人由于同是出自五大家族的关系，早早便是认识的。 少年时候的吴家豪天生就带有某种亲和力，不但善解人意，还颇为知性，懂得嘘寒问暖。通过几次接触，自小生活在孤单之中的夏冰，感觉这位没比自己大几天的异姓哥哥，还是挺有风度，蛮不错的。 不过，夏冰对于吴家豪的感觉，那时也就仅仅是停留在这种程度而已，再进一步的便没有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俩人长大之后，竟然上了同一所大学。尽管有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出于长大之后，女孩子逐渐丰隆的矜持，夏冰在每一次见到吴家豪的时候，她都是表现的既尊重，又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吴家豪倒也像似知情知趣，再加上身边美女如云，对于夏冰则一直以礼相待，居然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本来，按着这种默契继续下去，俩人或许会真的成为要好的朋友。可是，随着吴家豪的忽然改变，两个人之间友谊的轨迹便逐渐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那是一个暑假过后的新学期。通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在夏冰不以为然的冷处理之下，先前男生之间广为流传要争当最牛逼男神的势头已经开始显现了颓势。但就处于这个当口，早已是校园顶级男神的吴家豪，不知出于何种念想，却愈加频繁的出现在了夏冰的视线中。 夏冰和以前一样，一开始并没有太多想，然而，直至某一天，她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了。 那天，吴家豪可能是心情不太好，竟然喝了一些酒。把她约出来之后，就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他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出现这一幕，对于当时还很单纯的夏冰来说，无疑会很被动，同时也是手足无措。 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哭泣之余，吴家豪竟当着她的面，说出了很多委屈的事情。 在这些事情中，有些甚至是很隐私的，他都没有做任何的隐瞒。在那时，他直如找到了一个可以真正敞开心扉最最亲近的人一般，说的那叫一个彻底，那叫一个悲悲切切。 而看着哭成泪人，貌似很无助的吴家豪，涉世未深的夏冰，某一根始终深藏着的心弦，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触动了。 等到了最后，吴家豪好像清醒了，感觉到自己说了那么多，十分的不好意思，便礼貌地送她回去了。 然而，在分开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之前的那些哭诉，他从来也没有向别人做过。这次是他一生人之中的第一回，也可能是唯一的一回，所以，他恳请她保密。 这件事来得突然，去的也很迅速，仿佛如春梦了无痕。 可是，打那之后两人相见，虽然吴家豪并没再表现出什么，但也不知为何，夏冰的心里面，竟会时常涌现出吴家豪哭诉时那无助的样子。而且逐渐的，她心里的某一块柔弱，也像似被某人的影子不断的给蚕食。 时间过得很快，吴家豪出现在夏冰生活中的次数，也是日见增多。 慢慢的，夏冰感觉到，最先在上大学时候，她给自己许诺过的豪言壮语正在被瓦解。 她迷茫而恐惧，还有着一丝甜蜜。 她不知道这样走下去，自己和吴家豪之间会不会有结果。 她开始担忧吴家豪身边美女众多，终究有一天自己会受伤。 然而，吴家豪随后的表现，让她不但打消了顾虑，心里还变得愈加甜蜜。 她发现，吴家豪围绕她的时间在增多，而其身边美女在减少，直至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尽管她从来也没有刻意要求吴家豪做什么，可吴家豪偏就是这样默默的做了。 她很高兴。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女人最终是得嫁人的。 能在自己如诗如画的年代，遇到一个知冷知热，各方面都是如此优秀的可心人，就算当不成了家主，就算日后藏在人家背后做个小女人，那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真的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 直至某一天，她去了一趟吴家豪的公寓，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历来矜持的她，以前从不去男生的公寓，就算在和吴家豪心有默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也依然没有去过。 但那一次她去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吴家豪没在，她却意外听到别人之间的一段谈话。 “……真牛逼，咱们的家豪男神可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不仅整日怀里抱着冰校花，而且还能忙里偷闲，下半身去干一群野鲜花。这次等他从寰宇酒店出来，哥几个单身狗一定得好好的取取经……” 这是偷听到的桥段之一，也是她听得最清楚的桥段。 她就如同失魂一般走出了男生公寓，甚至于对几个熟人的打招呼，她都浑然不知。 她没有去找那个什么寰宇酒店。 自从听到了那个桥段，她就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和吴家豪之间的爱情泡沫碎掉了。 那天晚上，吴家豪来了，想让她原谅他。她拒绝了，不料吴家豪趁着没别人，竟然面部狰狞的解开了裤带，想要强行占有她。 她很幸运，千钧一发，室友回来了。 吴家豪走了，她保存了自己的清白。 自那开始，她对吴家豪彻底死心。但她总是想不通，吴家豪最初对她展开心理攻势，想要得到她的动机是什么。 直到某一天，她叔叔夏矶峰无意中透露，有一次在和吴锋会面的过程中，夏矶峰有意无意说过，将来也许会把家主的位置还给她。 再后来，她通过夏矶峰透露消息的时间段推测，吴家豪很可能是从吴锋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开始对她动了那种心思。 由于事关自己的耻辱，在随后她想将这件事情深深的隐藏，不打算再提起，而在心里，她也再不想再见到那个衣冠禽兽。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就在数年后的今天，似曾相识的一幕，竟然又发生在了眼前。 同一个人，做着同一件事。 而她也的的确确连做梦都没想到，吴家豪已然疯狂到这种地步，竟然趁着把未婚妻暂时打发走的空档，就在吴家诸多老家伙集体潜伏的琼岛，还敢如此的丧心病狂。 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过来。 自己还是太嫩了啊！ 说到底，如果没有吴家高层的默许，吴家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一而再对她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 看着吴家豪满脸狞笑，一边解着裤带，一边向自己走来，夏冰忽然笑了。 “估计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也只是你一个打掩护的由头吧？”她身不由己往后退。 吴家豪眼睛里**燃烧，往前逼近：“她很不错，肤白貌美，又懂得取悦，已经被我玩了挺长时间，还没有舍得扔掉。” “你可真是一个标准的衣冠禽兽！“夏冰后面就是窗户，已经退无可退：”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低估了你们琼岛那些老家伙的不要脸？” “何止是他们，在这世上很多人其实都很不要脸的。” 吴家豪猛地往前一扑：“等到生米做成了熟饭，所有的不要脸，都将会成为最闪光的事情！” “你做梦吧……贱人！” 夏冰没有再多说什么，果断扭身往窗外一跳，从十多米的高度一头扎下。 “噗通！” 江水溅起无数水花，瞬间将她淹灭。 “贱人，这是又是何苦呢？” 吴家豪完全没想到夏冰会这么刚烈。他走到窗前，探着脖子，望着滚滚流淌的江水，面色惨白，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第126章：尝尝女色 “得舍社”古玩店，铺面不大，却是上百年的老字号，之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其生意之道有得有舍，童叟无欺，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有着很好的口碑。 然而，正是这样一家信誉良好的古玩店，恰逢夜幕低垂初掌灯的时候，却有一位行业中的大人物忽然来到了店里。 “咣噔！” 此人满脸阴沉，抬手就把一件小玩意扔到了柜台上。 “我家老爷子就是让它给送进了精神病院，田守义，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位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便静等着老板给个说法。 田守义眼睛瞪得多大，毫无造作的一脸懵逼。 本来他看到进来的这位忽然光临自己的小店，心里还怀着兴奋，合计着今天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这尊大菩萨给送了来。这要是侍候好了，只需人家发个话，在某些场合上，把自己小店的名字点上那么两句，顺便捧一捧。那在行业里，可是比打了任何的广告都管用的。 然而，还没等他畅想完了，这位居然弄出这么一出，不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戴了鸽眼放大镜，拿起扔在柜台上那个形象斑驳好似破烂一般的小炉子，瞅着倒觉得应该是件老玩意。但凭良心说，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鉴定不出这东西的身份。 “瞅着是不是很眼熟？”秦小宝倚靠在柜台上，敲了几下台面，不失时机地斜睨着他，揶揄了一句。 “这台词有问题啊？” 田守义在这个行当里也干了数十年，不说眼睛毛都是空的也差不多。瞄着秦小宝的脸色，再一品味那句话的意思，他明显嗅到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秦大家，请恕老叟眼拙，这东西到底是……”他摘了鸽眼放大镜，疑惑地问了一句。 “呵呵！”秦小宝冷笑着打断他，“刷”的一下，将一个买卖收据照着他脸便扔了过来：“田守义，你不会真的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刚卖出没几天的玩意，难道就不认识了？” “您这是怎么个话儿啊？”田守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有点哆嗦，把收据接住，放到眼前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然而，当他用眼睛再次看向了那个小破炉子的时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气逐渐浓郁了起来。 “秦大家，我敬重你是咱们这一行里的龙头，做事情也向来很公道，但你可不能依靠身份，随便拿个破玩意，便过来讹人啊？” 田守义很愤怒，信手将收据扔在了柜台上。然后气呼呼的从內怀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辗转翻了几页之后，他把小册子搁到柜台上，手指头哆哆嗦嗦，指着册子中的图谱，说道：“睁开眼看看，这才是你家老爷子买走的东西。你再看看那个破炉子，这两下是一回事吗？” “我还以为是怎么个意思呢，原来是对你家老爷子买走的那东西不满意了，想过来退货！有话你明说啊，用得着弄了这一出吗？你自己好好悄悄，多亏我留了卖品的底子图片，要不然被你冷不丁的一闹，恐怕我还真就有理也说不清楚了！”田守义貌似真被气着了，脸色铁青。 秦小宝面色一凝，捡起被翻开的小册子，仔细看了看。只见那上面留有一件古玩的防伪图片，从外形上看，确实是一个小宣德炉。不但样子古朴大气，而且一看就是珍品。 他又瞅了瞅那个小破炉子，两者大小倒是一样，只是这外表看相照比那图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间，他也有些搞不懂了。 不过他知道，人家田守义能拿出这种具有高科技认证的卖品防伪图片，按着行里的规矩，那就是底气，而卖出的东西便断然不会假了。 “咳咳，我说田老，你先别生气，我可绝不是讹人来的。你也知道，凭着我的身家，还犯不上搞这样的小把戏。事实上，小破炉子确实是老爷子从你这儿买回去的，而他也确实因为它进了精神病院，现在还在那儿诊治呢。只是我搞不懂，原先的炉子明明是那个样子，怎会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儿。即便是氧化，也不能如此之快啊？”秦小宝锁着眉头，眯着一对小眼，百思不得其解。 ※※※※※※※※※※※※※※ 庞欢回到拜尨寺的时候，站在山门前，再一次看到了那天见过的几个小青年。其中有男有女，大家伙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小岛旁边的江岸上嬉笑打闹。看到这些人玩的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进了拜尨寺。 这几天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望哑巴和尚，惦记着大和尚的伤势恢复了多少。 事实上哑巴和尚的伤，比原先想象的还要重。虽然经过这些天的的疗养，但恢复的还不是很理想。依据庞欢的估计，怎也再需要个二十多天，大和尚的伤才可能会好的差不多。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庞欢来到后院，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哑巴和尚的寮房。 推开门一进去，他忽然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廖房内，除了哑巴和尚之外，在大和尚那张大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妙龄女孩儿。 庞欢嘴巴张的多大，心说不可能啊，哑巴大伯可从来不好这一口，难道这一受伤，竟然让禅心崩溃，想尝尝女色是什么滋味了？ 可当他仔细再一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 那确实是一个妙龄女孩儿不假，但全身的衣服和头发却是湿漉漉的，而且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在发丝之间，还挂着血迹。 察觉到他进了来，哑巴和尚回过了头，啊吧啊吧说了一阵儿，又连着比划了几下。 “噢。” 庞欢这下懂了。 原来这女孩儿是不久之前，哑巴和尚外出回来，在江边发现的。 当时女孩儿在江边不远处漂浮着，被哑巴和尚发现了之后，及时的给救了上来，然后就把女孩背回了寺内。 由于抢救及时，女孩已然没有危险了。只不过头部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一时间她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庞欢朝着哑巴和尚伸出大拇指：“大伯了不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又积攒功德了。” 哑巴和尚咧开嘴，很开心的笑了。 不过，他随后便指了指女孩儿的头部，又朝庞欢比划几下。 庞欢晓得那意思是说，你是医生，处理伤口的事情，可就归你了。 点了点头，他走到了床边，分开女孩的齐颈短发，开始沿着血迹检查伤口。 第127章：贼秃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笼罩着结跏趺坐的庞欢，他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眸。 从夏清扬身上得到的好处，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想。 通过神识内视，他发现自己的卵状精神体，较之以前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凝实了数倍之多。 如今，精神体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大小，但已经不再虚幻，而且还很稳定。即便是被那些神出鬼没的血气风刃波及，精神体也只是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痕迹而已，绝不会再被割裂。 尤其是当他运用《嫁神术》的“塑胎”之法后，精神体更是强韧异常，横冲直撞之间，就能把那些血气风刃纷纷崩飞。 见到这种情形，他非常兴奋，尝试着驾驭精神体朝着天谷的谷口靠近。 一开始还很顺利，着实靠近了不少，可随后当遇到从天谷中滚滚溢出的奇异能量的时候，精神体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在奇异能量的冲击下，卵状精神体就如同小小的皮球一般，被远远的抛飞。 他不甘心，继续驾驭精神体靠近，然而几次之后，他骇然发现，就在不知不觉中，精神体竟然被奇异能量冲击出一些裂痕。 如果再不管不顾的下去，精神体很可能会因此而崩解。 无奈之下，他只能偃旗息鼓，再次让精神体退却了。 不过，通过这一次的尝试，他觉得自己如果额外再获取一些精神力进行补给的话，总会有一天能够让精神体真正进入天谷。 他随后又查看了一下人体小世界中的那些五彩斑斓的基石，发现蛰伏其中的蛇虫全都长大了一点点，大多如同吃饱了在冬眠一样，一动不动。 他有些不解，不过出于直觉，他隐隐感到，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此后，他开始着手修炼《炼气篇》中的功法，从外界一点点汲取灵气，然后充盈在曾经被拓展但现已空虚的腧府中。 这几天他一直是这样做的，成效却是甚微，直到现在，甚至连一颗星辰都还远没有点亮。 好在他知道这事急不来，不是“炼气篇”的功法不行，而是外界的灵气实在是太稀少了，所以，尽管眼下进度缓慢，但他心态还算很平和。 他粗略估摸过，按着眼下这进度，要想将体内灵气恢复到原先那种巅峰状态，至少得数年的时间，自己只需按部就班的去做便可。 下一步，他经过斟酌，觉得想要变得更强，很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对古武的修炼，争取早日突破，成为地境武者，也拥有自己的“势”！ 然而，陈闯一直没有回来。哑巴和尚又受了伤，人也是粗枝大叶，根本算不得一个好老师。正因如此，他眼下最缺少的，无疑便是一个真正能帮他感悟“势”之奥义的领路人。 基于这种情形，他只好一边打算着自己先揣摩，一边等着陈闯归来。 一夜修炼中醒来，他从蒲团上站起，习惯性的看向了那口古井。 如今神识更加强大，他的直觉也变得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以前他便有所觉察，这口被小石塔镇压的古井越来越古怪，不是有古怪音节传出，就是有妖异的雾气萦绕，而现在神识强大了之后，他的那种感觉竟然变得比以前更加强烈了很多。 “难道真的按着舅舅的话来了，这口古井中的青莲残体变种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他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 不过，虽然有这念头，但让他失望的是，这次古怪的事情倒没看到。 “啊——” 他活动活动了身子，正打算出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他竟是乍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他大吃一惊，毫不犹豫的就从寮房之中冲了出去，如同天马行空，转眼便来到了发出尖叫的地方。 “你是谁？离我远点！”哑巴和尚的寮房内传出一个女人惊恐的喊话声。 已经冲进来的庞欢发现，一脸懵逼的哑巴和尚，正如同呆头鹅似的端着一个米瓢站在门旁边，错愕的看着蜷缩在大床一角头上缠着绷带的那个女孩儿。 看到这种情形，他隐有猜测，禁不住一咧嘴，摸了摸鼻子。 他基本能猜到，一定是女孩儿已然醒来，忽然看到旁边竟然多出一个人陌生而丑陋的和尚，一时间感到很恐怖，这才尖叫了起来。 “你……你又是谁？” 女孩儿一扭头，看到了庞欢，似乎觉得他长得还算顺眼，没和尚那么吓人，所以问话的语气，也就没刚才那么激烈了。 不过，可能出于女孩子的本能，她随后很快的又自顾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非常完整，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她这才像如释重负一般，轻轻吁出一口气。 可好景不长，当她再次把目光反射性转向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尤其是哑巴和尚的时候，神色不禁又变的惊恐了起来。 庞欢赶紧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双手缓缓做了一个虚压的动作，用一种让人很放心、很舒服的语气，慢慢微笑着说道：“不要激动，放松，这里都是好人，没谁要伤害你。你先静下来，然后深呼吸，听我慢慢和你解释好不好。” 女孩儿用一种判断对方是不是大灰狼的眼光，看了庞欢好一会儿，这才在他温暖而祥和的笑容里，慢慢将紧绷着身子放松了下来。 经过她刚才那么一闹，哑巴和尚其实也被弄得很紧张，连冷汗都下了来。此刻见她似乎放松了下来，大和尚如释重负，不禁用袖子擦了擦脑门子的冷汗，“砰”地一声，随手把米瓢扔进了旁边的米口袋里。 “啊！” 然而，就是这一响，居然又让女孩儿眼露惊恐，差点炸毛。 多亏庞欢见机的早，赶紧又用手虚按了一下：“只是将瓢放回口袋，放松，你不用紧张，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好的。” 哑巴和尚杵在旁边，眼珠子愣愣着，嘴巴张的大大的，再也一动也不敢动。 他真的感觉很憋屈，心里也不太明白：“这还让人活不，怎么连扔个瓢也不行？” 再次看着庞欢，女孩儿这回真的放松了下来，不过觉得哑巴和尚还是很吓人，依然看也不敢看，甚至还一指哑巴和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年轻的留下说话，这贼秃样貌凶恶，让他出去！” 哑巴和尚大是错愕，下巴好悬没掉到地上，他再次疑惑：“在寺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从来也没人说我这个贼秃样貌凶恶啊？” 也没用庞欢撵，他自己一边琢磨着，一边像失了魂儿似的自动出了寮房。 庞欢看着哑巴大伯懵逼而乖乖的模样，不禁又摸了摸鼻子，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128章：灵与肉 庞欢坐在磁力公交车上，心里仍旧琢磨着那个女孩儿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 据那个女孩儿说，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不过隐隐约约，她倒是记得，自己似乎遭遇了某个坏人，想对她**，结果她殊死抵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通过昨晚检查，他倒是看得出来，女孩儿乌黑短发之间确实有一个不规则的伤口，这表明女孩儿的头部也的确遭受过硬物撞击，但究竟能否因此而造成失忆，他可就拿不准了。 本来他还想带着女孩儿，到自己的医院做一做脑部CT扫描，看一看颅内的情况，但女孩儿显然还没有从惊魂未定中恢复，那智商简直也是没谁的了，就是赖在哑巴和尚的大床上，死活不肯出来。 最后，他看着实在没办法，只得通过自己现有的医学技能，给她做了适当的查体。发现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颅内出血的隐患，他便安慰了她几句，离开拜尨寺，前往精神病院上班了。 “拜尨寺毕竟是和尚住的佛门之地，留下她这样一个妙龄女孩儿住着，显然不太合适。嗯，今天晚上我是夜班，等到明天下了班，正好有空，我带着她前往警局，把她交给警方处理好了。” 坐在车里，他拿准了主意。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浦江精神病院的站点，他下了车，进了医院大门。 “庞医生，借一步说话。”忽然，从院子角落里走出一人，离着不远朝他招了招手。 庞欢看过去，竟是秦小宝，禁不住微微一怔：“他来干什么？” 可随后，他就隐隐明白了，心里不由一阵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应道：“哦，是秦先生。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还要参加早晨例会，没有太多时间。” 语气不冷不热，他静静的看着秦小宝。 “你谁啊？招招手，我就得像孙子似的过去，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他暗自腹诽。 说到底，对于当初秦小宝那种观望的态度，理解归理解，但他还是有一些不满。 秦小宝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八面玲珑，一点就透，此时看到庞欢这个态度，自然明白他为了当初的事，心中一定还存有芥蒂，当下也不介意，带着一抹苦笑，主动走了过去。 “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我当时其实也是很无奈。初到精神病院，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这才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你得理解我，假如在那个关口换成了你，你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他并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把造成两人隔阂的要点说了出来。 庞欢见他如此坦白，还是暗暗点了点头，正色道：“你的直言不讳，给你加了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现在的时间属实不多。这样吧，等我参加完例会交班，咱们再详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好，我等你下来，不见不散。”秦小宝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其实，我在这里把你拦了下来，想借一步说话，并不是担心有人看到后，会把我怎样，主要是出自于对你将来的职业氛围的考虑……”临分开时，他不忘又补充了一句。 没等他说完，庞欢便笑了笑，淡然道：“我明白，你是怕咱们俩这么一见面，被某些人看到，以后会变本加厉的针对我。现在我告诉你，好意我心领了，但其实真的用不着。” 说完他就走了。 “有个性。”望着他的背影，秦小宝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在心里倒是竖起了一杆大拇指。 庞欢本以为，在早晨例会上，嫪伟一定会拿自己昨天脱岗的事情说道说道，可结果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交完班之后，嫪大主任径直离开了医生办公室，而其他人，也都开始各忙各的，谁也没对此提上一嘴，就宛如昨天的事情仿佛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到大家这种似乎是不约而同的默契，庞欢深深领教了工作之后的某些人际规则，由此而不禁暗自感叹，和这比起来，大学里的那一片天，简直是太纯净了。 庞欢没想让秦小宝久等，干净利落的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便要直接下楼。 “庞欢！”谁知刚走到电梯口，有一个生了好看小酒窝的年轻小护士忽然喊住了他。 见到是沈舒涵，他微微错愕，不知她喊住自己干什么。 “诶，庞大医生，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跟你说句话也不行啊？”小护士很敏感，捕捉到庞欢脸上的变化，顿时嘟起小嘴儿，一翻眼白，不乐意了。 对于沈舒涵，庞欢还是蛮有好感的。他并不喜欢那种虚头巴脑的人，而沈舒菡单纯干脆，敢说敢做，正好对他的脾气。俩人虽然并不是套班，但有事没事的时候，凑到一起，也还是会聊上一会儿的。 见到沈舒涵嗔怪自己，庞欢赶紧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真有事，着急忙慌的，没想到你会喊我。” “啧啧啧，这把你忙的！也难怪哈，有本事的人哪个不忙啊？”沈舒涵听了他的解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脸，只不过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又是咂嘴儿，又是白眼，怪声怪气的揶揄了他一句。 庞欢微汗：“好妹子，你喊我究竟什么事？” 他知道这位小嘴儿不饶人，一旦哪句话被不待见了，定会遭到机关枪般的喷射，于是干脆放低了姿态，也放缓了语气。 “嗯，这还差不多。别以为自己有点背景，手眼通天，便鼻孔向上翻，谁也不认识了。” 沈舒涵满意的赏他一个笑脸，接着说道：“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想从你这求证一下。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把你告诉我的事，随便乱说的……” 说到这里，在她的一双眼睛里，竟然真的像似闪过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庞欢也是醉了，淡笑着晃了晃头，深深叹服眼前这位的好奇心。 “问吧，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无奈的说道。 沈舒涵一听这话，顿时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满眼全是小星星，煞有介事把小脸蛋凑过来。 “不准胡来啊，我庞欢活到现在可都是清清白白，绝对不会随便出卖自己的灵与肉……”看着对方那红嘟嘟的小嘴，好似被放了慢镜头一般，朝着自己凑过来，庞欢往后缩了缩脸颊，非常严肃的告诫着。 “你想什么呢？” 见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沈舒涵差一点笑出来，不过可能觉着不合适，最终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对今天早上的结果特别满意啊？” “什么结果？”庞欢皱眉，不明所以。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庞欢一阵头大。 他知道自己确实不是装糊涂，而是真的糊涂了，不明白沈舒涵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第129章：转换治疗权 “行了吧你，还跟我装！”沈舒涵却没管那个，用手中的护理记录本照着庞欢胸脯便砸了一下。 接着，用一种你知我知的眼神瞅着庞欢，她神神秘秘地问道：“说，你是不是真和大家传言的那样，背地里把院长给摆平了，以至于连脱岗那么大的事情，也都被院长给生生压了下来？” 庞欢一脸迷茫。 但小护士显然是沉浸在自娱自乐的某种境界中，也不在意庞欢回答没回答，忽然间无声的笑弯了腰，直至抱着护理记录本，蹲在了地上，并且还断断续续地说道：“真是……笑死我了，某人还……还巴巴的到院长那里去……去告你了。结果你没事，某人倒是……被扣了所有的津贴和奖金。报应啊报应！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某人当时那种……那种懵掉的神情，我便会忍不住……忍不住大笑。” 看到小护士竟然高兴成了这样，暂且不说别人懵不懵掉，庞欢此时倒的确有些懵掉了。 “哎呦，这是怎么个话儿啊？” 他心里愕然，仔细想了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乍然回忆起昨天在走廊里遇到廖伟的情景。 记得当时嫪伟行色匆匆，神色古怪，说他很行，竟然摆平了院长，还让他以后多照顾着点什么跟什么的。 如今再一琢磨沈舒涵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他禁不住脑洞大开，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难怪昨天嫪伟会有那种表情，原来是在院长那里莫名其妙的吃了瘪！” “我说今天早晨他怎会什么都没说，灰溜溜便走了，而大家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儿啊！” …… 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但他又有了新的疑惑：“话说我和武院长之间，既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也没什么交集，顶多是在应聘的时候，有数的见了几次面，他凭什么这么护着我啊？” 他摇了摇头，怎也想不通。 看着小护士仍旧沉浸在自己所创造的快乐之中，庞欢莫名受到了感染，心情也变得更加好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恰巧开了，庞欢也没打搅她，闪身而进。 “喂，你还没正儿八经的回答我呢……”直至电梯门都快关上了，沐浴在快乐中的沈舒涵才回过神儿来，立刻急巴巴地朝着庞欢喊。 庞欢保持微笑，耸了耸肩膀，潇洒的冲着她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看着电梯门合拢了。 下了电梯之后，他已然将刚才的事情扔在了脑后，思忖着怎么应对秦小宝。 对于秦小宝找他的意图，他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为了给秦大宝治病的事。 事实上自从秦大宝住院之后，他表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还是在暗中关注着。 而且对于陈书旗和嫪伟、马廉昌讨论后的治疗方案，他也偷偷的看过。 结果让他很失望。 虽然都是一些资深医生做出的治疗方案，但据他看来，对于治疗秦大宝的病症，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既然当初他已经把话扔了出去，表明不再参与秦大宝的相关治疗，当然不会再自己打自己嘴巴，厚着脸皮去毛遂自荐。 所以，他只好默不作声。不过，在心里，他却猜测，背不住哪一天，秦小宝在无计可施之下，说不准就会来找自己。 事情果如他所料，秦小宝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来找他了。 来到病房大楼前面的院子里，秦小宝早已等候多时，看见了他之后，立刻走了过来，然后带着他到了医院对面的那个咖啡厅。 庞欢昨天便来过一次，当见到了那个曾被夏清扬赏了小费的服务生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服务生可是曾亲眼见证，夏清扬自和眼前的这位见了一面之后，便一觉睡成了傻逼，最后更是被两个彪形大汉生拉硬拽的给弄走了。此时再一次见到庞欢，他心里未免有些七上八下不落底。在暗自猜测这位究竟是什么个路数的同时，他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庞欢已然抢先问道：“昨天，和我一起喝咖啡的那位先生，后来还好吧？” “有病吧你，都成那样了，还好！” 这是服务生最想说的话，但他毕竟还没那么莽撞，连忙挤出一丝笑容，强做波澜不惊，点了点头：“还好，还好。没多久那位先生便走了。” “嗯，那我就放心啦！”庞欢淡淡地说。 虽然他猜测夏清扬几乎被自己榨干了精神力，不可能一点事没有。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而夏清扬最终如何，似乎和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干系，他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不再理会那个服务生，在秦小宝的示意之下，俩人进了一个小包间。 俩人坐定，另有服务生上来了咖啡。当人走了之后，秦小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让你接手治疗老爷子的病，不知你有什么条件？” 庞欢一怔，没想到秦小宝会这么直接，不过随即他便醒悟，这才是秦小宝的高明之处。 明知道俩人都心照不宣，又何必画蛇添足，秦小宝多半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开门见山。 暗中又给秦小宝加了几分，庞欢淡然道：“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本就是天职，你莫要将做生意的那套，搬到我的面前来，跟我谈什么条件。” 他的脸色有些冷，语气也是很不客气。 事实上他虽然对于秦小宝的直接颇有好感，但也不代表就认同了对方谈话中，把看病整得像做生意似的那种腔道。 “受教了！” 秦小宝赧然：“是我低估了医者父母心，你不要见怪，” 庞欢没接这茬，而是自顾自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老爷子交到我的手中？” “自然是越快越好……” 秦小宝倒也爽快：“为了不使你为难，我会尽早的主动通知廖伟和陈书旗，将老爷子的诊治权，转换到你的手里。” 庞欢点了点头，他确实不适合直接讨要诊治权，秦小宝能说出这些，证明想的还是很周到的。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你究竟有多大把握治好老爷子，而且也不肯定这玩意对于老爷子的诊治是不是有意义。但我还是将它带了来，希望你能过过目，看看它对你在接下来制定诊疗方案的时候，到底有什么帮助没有？” 秦小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庞欢不禁皱了皱眉，有点没明白他这是怎么个意思。 无声关注下，就见秦小宝从身边的兜子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然后当着庞欢的面打了开，他再又随手将一个小玩意由盒子中拿了出来，递了过来：“这就是引发老爷子得了精神病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庞欢心中一动，感觉有点新奇，将接过来的那个小破炉子放到手心里，开始上下着眼的看了起来。 第130章：大魔王 就在昨晚，秦小宝到了田守义的“得舍社”，本想兴师问罪，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等到回到家之后，他便开始琢磨。 他知道人家田守义并没有说假话，老爷子当初买回去的小炉子一定就是图片上的那个样子，而如今却成了垃圾一般的东西。既然抛开了人为作祟的原因，那问题的关键一定就是出在炉子本身上。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呢？ 一夜之间，他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小炉子，可眼睛都看花了，脑子也发木了，却仍是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 难道是小炉子自己成了精？ 最终，他很无奈的将小炉子收了起来。随后，在出门想去见一见庞欢的时候，他便抱着姑且一试的念想，顺便把小炉子也带了来。 如今见到庞欢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小炉子查看，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嘲弄。暗想连自己这样的古玩鉴赏大家，都没能从小破炉子上看出个什么来，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毛头小子，难道还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不成？ 然而，不久之后，他盯着庞欢，忽然间大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就在不知不觉中，他骇然见到，庞欢的一双眼睛竟然有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庞欢的眼睛原本黑白分明，很是纯净，可随着其本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那双眼睛赫然像各自燃烧起一团火焰，而且在每团火焰之中，还似乎出现了一轮小太阳。 小太阳金黄金黄，光彩逼人，越来越亮，到了最后，简直不敢让人直视。 “谁能告诉我，这尼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小宝尽管见多识广，可这个时候仍然是又惊又恐。 他嘴巴在不知不觉中张的多大，小眼睛也宛若睁成了两个玻璃球，就差一点掉了出来。 可以说他这辈子没少折腾，亲身见证过很多诡异的事情。然而，像今天这么离谱的，他倒还是头一次碰到。 一时间，他不禁冷汗涔涔，毛骨悚然，颇有种想大喊一声妖怪啊，然后便逃之夭夭的冲动。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庞欢眼睛里那两团火焰乍然变得烈焰升腾，两个金黄的小太阳也猛的变得异常璀璨。 然后，那个小破炉子竟倏然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起，一下子就没入了庞欢的眉心之中。 “靠，尼玛玛，不带这么玩儿的……”这一回，秦小宝是真的炸毛了。 剧烈一哆嗦，再也忍不住了，他扭头，撒腿便要跑。但他错误估计自己身体的应激能力了。站倒是站起来的，也确实扭转了上半身，可紧接着双腿却一软，他那整个短粗胖的身子，顿时“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庞欢双眼中的异相陡然消失，而他的人也在同一时间，犹如还了魂似的，看向了跌倒在地的秦小宝。 “你在干嘛？别乱动！” 庞欢一边狠劲的晃了晃头，一边不解地说了一句，随后又陷入到了沉寂。 秦小宝惊骇至极，根本没勇气看庞欢，也不知怎么回答，更不敢动，就那么趴在地上，傻傻的哆嗦着。 过了一小会儿，庞欢眨了眨眼睛，再次朝着秦小宝看了过去，见他还在不住的哆嗦，便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淡淡地说道：“刚才的事情，可能有点超乎常理，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秦小宝怎么听怎么觉得，此时的庞欢语气阴森的可怕，像极了一个正在威胁自己的大魔王。当下他想也不想，宛如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的点头：“是，是，我知道，我明白，绝对不说出去！” 庞欢貌似很满意，吁出一口气，以一种秦小宝听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地上很凉，你起来坐下说话。” 秦小宝立刻努力，哆哆嗦嗦，攀扶着旁边的椅子，好不容易爬起来，重新坐好。 庞欢看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笑了笑，随口道：“你放松点好不好，我又不是大魔王。” “信你才怪，不是大魔王眼睛里还能着火，不是大魔王还能以那种方式夺走我的小炉子？” 他一阵腹诽，不过，感觉庞欢态度温和，一点一点的已然敢奓着胆子，偷眼观察庞欢了。 结果他发现，庞欢果然和以前一样，不仅眼睛已经恢复如初，重新变的黑白分明，要多纯净有多纯净，而且也没有像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样，除了眼睛的变化之外，还会长出两个大犄角来。 “之前那是怎么一回……哦，你懂的哈？”秦小宝再次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 庞欢懂他的意思，沉吟一下，道：“确切的说，我也是始料未及会出现这种变化……” “喔，我知道，我明白……刚才那都是我的幻觉，事实上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见到庞欢很迟疑，秦小宝还以为他故意不肯多说，为了避免事情变得尴尬而不可收拾，他赶紧自圆其说。 然而，秦小宝不知道的是，庞欢所说的确实是自己的真心话。出现了刚才那些变故，他其实也没有预料到。当时只顾着仔细查看那个小炉子，可随着精神力汇聚，变得越来越浓郁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海中已然闪现出了两个符文的影子。 对于这两个符文，他并不陌生，那是他昨天还见过的。 当时，来自于天谷之内的金龙破解了夏清扬的精神入侵之后，便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而那个好玩的东西，就着被一团火焰包裹着的两个符文。 只不过，那两个符文玄奥而富于灵性，最终在小金龙的逼迫之下，仿佛做了妥协，跟着便融入到了人体小世界的苍穹之中，消失不见了。 时隔一天，没想到它们竟会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而且，庞欢感觉到，这次意外出现的两个符文，好像分别和自己的眼睛合二为一，再后来，眼前的一切便都变了模样。 那个小炉子本来破破烂烂，然而在眼睛出现了变化之后，他却发现，小炉子似乎有着一层伪装。就在他的视线中，它的表层，一点点，一块块，犹如陈旧的墙皮一般，逐渐的被剥落。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小炉子里似乎还有吵架的声音传了出来。 “规规矩矩的蛰伏多好，偏是你不消停。明明都半死不活了，却还要捅幺蛾子。说什么就算要死，也得在死之前，再玩一玩，逗弄逗弄那些不开眼的蠢货，要不也太寂寞了。好吧，这回倒玩出花样来了，好死不死的遇到一个火眼金睛，来了个身份大显密。老不死的，就是不让人省心。这辈子跟了你，真是倒了亿万年的大霉。”这声音又快又尖刻，就如同一个发了火的暴戾老婆婆正在教训自家老头子一般，噼里啪啦，容不得别人还嘴。 很快的，就有另一个蔫了吧唧的声音在回应：“那又怎样，大不了再重新装死。反正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都装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咦，这小子似乎有点特殊……”后面这个声音本来还在继续，可随着一声惊奇，便戛然而止。 第131章：交易 其实，那所谓的声音只是神念波动，如果没有神识，根本就捕捉不到。这也是为什么庞欢能够感知，而旁边的秦小宝却浑然不觉的原因所在。 这时候的庞欢，就算没感应到那两个神念，也依旧发现了小炉子的不凡。 那层伪装虽然一点点被剥落，但小炉子的本体却依旧虚虚幻幻，朦朦胧胧。明明就是一个炉子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真容。 这让庞欢大为恼火，不觉间，在更大程度上调用了精神力。 然而，小炉子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就在他精神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眼睛中的异相也到了顶峰的时候，随着后面神念中的那一声惊奇，小炉子倏然飞了起来，一下子就破开他人体小世界的壁垒。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出乎了庞欢的意料。他瞬间觉醒，结果正发现秦小宝要逃，遂出言喝止。 不过，随后他惦念着小炉子在人体小世界中的去向，便赶紧驾驭神识，追踪小炉子。 “喔，老头子我被吓着了……” “喔，老婆子我被吓着了……” 当小炉子如同一颗流星，飞临天谷上方的时候，却倏然停了下来，而后不约而同从小炉子里传出来两股神念波动。 “嗷！” 就在这个时候，从天谷中陡然传出一声龙啸，紧跟着一条金光璀璨的巨龙飞出。可怕的龙威乍然席卷四方，镇压虚空。而金龙也张开庞然大嘴，想要吞噬俨然是不速之客的那个小炉子。 “嗯？《无定经》的经灵！”小炉子在苍穹下化作一道流光，避开了金龙的大嘴，与此同时，从炉子里传出来那个自称为老头子的神念。 “嚣张个屁，不知死活的小长虫，老娘收了你！”好悬没被吞掉，暴戾的老太婆大怒，神念汹涌，彰显出十足的恶意。 金龙似乎感受到了后者的威胁，猛的扩展，原本就很巨大的身躯，迅速变成如同巍峨山岭一般的庞然。 它仰首咆哮，振动苍穹。而其散发出的龙威，更是激扬盖世，周围的虚空都好像不胜波及，仿佛会随时崩解。 庞欢的卵状精神体已然出现，站在天谷前方仰望，当被可怕的龙威波及之后，顿时变得有些虚幻不定。 而庞欢本人觉得自身宛若要爆炸，不由心头一紧，真担心金龙发飙之后，会毁了他的人体小世界。 也许是出于某种感应，金龙不失时机的扭头看了一眼精神体，接下来，收敛了一些龙威。 而就是这种变化，立刻被小炉子里那两个不知名的存在给感应到了。 “这个人族小家伙不简单，不仅拥有……” 老头子正要说什么，却被老婆子呵斥制止：“住嘴吧，你个老不死的。” “能被《无定经》經灵认主的，当然不会太简单……老不死，你说说，咱们接下来怎办？”老婆子虽然对老头子总是连呵斥带骂，但事到临头，好像还是以老头子马首是瞻。 “嗷！” 仿佛可以崩解虚空的金龙摇头摆尾，显然已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人族小家伙，做个交易怎么样？你给我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将来等到你一旦遇到不能应付的危险时候，我们可以免费为你出手一次？”老头子显然知道庞欢一直驾驭神识在旁边关注着，没有搭理老太婆而是朝着他发出了神念。 庞欢注意到，金龙似乎安静了下来，正瞪着一对巨大无比的龙眼，扭头关注着自己神识所在的位置，就仿佛在聆听着他的回答一般。 “想做交易也行，但首先我得知道你们是谁？”庞欢思忖了一下，传出神念。 “放肆，一个连蝼蚁都不如的小东西而已，也想知道……” “闭嘴！” 这一回可不是老婆子呵斥老头子，而是恰恰相反，老头子急不可耐的呵斥了老婆子。 “老不死的，你严肃起来真的很帅。好吧，这次你赢了，帐我先记下了。”老婆子出奇的乖顺。 “你很帅……帐我先记下了，这都是几个意思？”庞欢很有一种想摸摸自己鼻子的冲动，他是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 “婆娘家家的，天生头发长见识短，小家伙不要介意。不过她说的，话糙理不糙。你属实是太弱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反而对你没什么好处，甚至会平白招来不测之祸。”老头子蔫了吧唧，但蕴藏在神念中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凝重，略作停顿之后，他才接道：“现在该说的风险我都说了，那么接下来咱们确定一下，你是否还坚持自己的本意，想知道我们是谁吗？。 庞欢犹豫了，没有急着表态。 他可不是莽撞的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如果他还不知道这所谓的小炉子有多么神奇的话，那他也太白痴了。 正因如此，他隐约有一种感觉，老头子或许真不是在诳他。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可能现在还不适宜知道。 “好吧，既是如此，那之前的问题算我没问。不过，拿人心比自心，眼下这情况，如果换成你们，估计也不会在不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把人给收留下来。所以说，你们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想知道，你们拿什么来保证，一旦留了下来，以后不会伤害到我呢？”他最后说道。 “有点意思……” 老头子倒像似颇为欣赏庞欢的小心，随即传过神念：“作为保证的信物，我们会将一缕大道本源交给那条小金龙。如果日后，我们一旦对你生出了恶念，小金龙便会感知到，它可以毫不客气的将大道本源吞噬。如此一来，我们绝对会伤了根基，虽然还不致于陨灭，但在这荒芜之地，想要恢复也是不太可能的。” “已经认主的經灵，小金龙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你若不信可以问它，到底是不是这样。”老头子又补充了一点。 庞欢当然不会任他怎么说便怎么是，尽管以前不太招金龙待见，但这次事关重大，无奈之下，他还是想尝试了一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金龙虽然有些傲慢，但当他将神念发出之后，金龙还是向他肯定了老头子的说法。只不过在最后，金龙郁闷的表示，以他现在的实力，作为它的主人，它真的感觉很没有面子。希望他能够早日强大一些，别让它憋屈太久。 庞欢一阵无语。 交易在金龙的首肯之下，顺利达成，不过这中间也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庞欢对老头子许诺的一次出手深表不满意，想多索要几次。 虽然他现在仍旧不知道，小破炉子一旦出手，会有什么样的效用，但他琢磨着，多要几次毕竟也是好的。 两方面拉拉扯扯，讨价还价，最后不仅老太婆扯着嗓子发了彪，甚至就连蔫了吧唧的老头子也差点发火。 按着老头子很实惠的说法，就算在庞欢的人体小世界中能够得到某种好处，可每一次出手之后，他们仍会有不小的损耗。而且在地球这种破地方，又难以得到补充。假如庞欢再死皮赖脸，只想着在一只羊身上狠劲儿薅毛的话，那这交易干脆就一拍两散得了。 庞欢见到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两下最终拍板，小破炉子里那两位存在答应寄宿期间，可以无偿为他出手三次。 约定达成，庞欢本还想再问问，小炉子之所以赖着不走，究竟是看上了他小世界中的哪一点。然而还没等问呢，小破炉子已然一头扎进了天谷中。 “果然啊！” 庞欢恨的牙疼。 他早有了预感，小炉子恐怕是觊觎天谷中的某些存在才变着法的想留下。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可是，天谷中究竟有什么呢，竟然能让当初的经文以及现在的小炉子全都趋之若鹜？ 他虽然好奇，但作为主人，却总被拒之门外，一直也不得其要。每一次想到这些，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金龙见到交易成功，并接收了从小炉子里寄出的，那两缕玄奥的让庞欢连看都没法看清楚的所谓大道本源后，也紧随小炉子回到了天谷。 望着金龙消失的身影，庞欢恨很地道：“谁都能进去，偏偏我这主人却进不得，这简直是没天理！” 第132章：进入灵异病房 “我在小的时候，遭遇到了一场变故，大脑受到过外来存在的攻击。等到将罪魁祸首清除了之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意外的具备了某些能力。比如一集中精神，眼睛就会出现特殊的变化。” 面对好像镇定了不少的秦小宝，庞欢这话并非是完全杜撰。说得真真假假，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带着一种说服力。 秦小宝听了，禁不住将信将疑。 “但那个小炉子是怎么回事，我看见它好像钻进了你的……你的这里？” 秦小宝小半个身子侧着，斜眼看庞欢，虽然已经鼓足勇气，但还是没敢把话说全。临了，他不得不做个样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他倒是真的很想相信，刚才是自己眼花，但多年以来对眼力的自信，却由不得他那么做。 庞欢心知糊弄不过去，索性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秦小宝终于强调道：“我的意思是小炉子从眉间钻进了你的脑袋里！” 他也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把确切意思说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多半还会和自己装糊涂。 “荒谬，这怎么可能呢？我脑袋上又没有洞，炉子还那么大，你告诉我怎么钻。要不，你先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尽管如此，可庞欢依旧冷笑，死活不肯承认：“现在小炉子不见了，我还想问问你把它弄哪儿去了，你却抢先一步反问我，真是岂有此理？” 秦小宝愣愣地看着他，干嘎巴嘴儿，却是无言以对。 是啊，人家白白的额头上光滑如镜，又没门没洞的，虽然眼睁睁看着小炉子确实钻了进去，可这事就算拿到哪儿去，也是没法说得通。 “好吧，是我眼花！”没办法，秦小宝有些苦涩，最后只能叹口气，这么说。 “要实事求是，怎么可以这么含糊其辞呢？” 庞欢紧皱着眉头：“这里就咱们俩，而那个小炉子又确实不见了，如果事情不弄清楚，就好像是我偷拿了一般。一旦传了出去，炉子是小事，但我的名声可受不起。” “诶我，这也行！” 秦小宝看庞欢那副急巴巴地认真样，真想上去给两撇子，打这位明明当了**却又嚷着要立牌坊的家伙个满脸花。但他知道这事只能想想而已。对方里里外外都透着一种诡异，就算现在有人给他个豹子胆儿，他也不敢乱来的。 “看这意思，你无非就是想在黑了我的东西之后，还想让我帮你立个说法，违心的理顺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从而把你从这里面给摘出去而已。嘿……之前我可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表面上人五人六的，阳光纯净，实际上骨子里却是这么样的阴险无耻！” 秦小宝腹诽的同时，对庞欢也颇有了一种该刮目相看的感觉，于是便配合着佯装恍然状，忽然击掌道：“你瞧瞧我这记性，明明是我在你看完了之后，已经把小炉子收回了包里，竟然转眼便忘了……唉，毕竟也是多少上了点年纪的人了，脑筋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你这回没记错吧，小炉子确实被你收了起来？”庞欢盯着秦小宝，眼神很纯净：“你其实才三十来岁诶，怎么说记性也不该太差的。“ 秦小宝差点一口吐他满脸唾沫，但摄于“魔“威，还是赶紧点头：“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包打开，让你过过目。” “那就不必了，只要你收好了小炉子便行。” 庞欢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叹道：“对于一个男人，尤其又是一名医生，名声很重要。我才刚刚参加工作，大好的未来在前面等着，可不想就为了个小破炉子，名声便被糟蹋了。” 秦小宝很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老爷子的病我包了。只要你将转换治疗权的手续办好，我一准儿就医治。”庞欢满有把握地说。 自从进到了咖啡店包间，秦小宝终于听到了一句暖心的话，他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 俩人相继又谈了一段时间，秦小宝虽然还有点惊悚，但慢慢的也就恢复了过来。最后俩人分开，相互留了通讯号码。 庞欢回到了医院，吃完中饭，独自去了一趟病案室，可是查阅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母亲陈岚当年住院的病案。然而，眼看就要离开了，他却查到了一则信息。就在陈岚坠楼后不久，医院的信息系统，竟意外遭到了病毒入侵。虽然经过紧急处理，病毒很快被清除，但在此期间，却有不少归档的电子病案被损毁了。 浪费了很多时间，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让他很失望。不过他又一合计，既然这是个早已发生了的偶然事件，现如今也没办法阻止，与其郁闷，还不如索性不再想它。 等他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作为今天主班的欧阳傲雪，已经写好了交班记录，就等着和他进行床头交接了。 昨天呵斥了他一顿，欧阳傲雪显然舒服了不少，没再多说什么，冷冷淡淡和他交完班之后，便下班了。 在医生休息室吃完了工作餐，他又查了一圈病房，发现病人们都很平稳，没什么需要特殊处理的，便独自来到了四号病房门前。 利用神识在附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人注意自己，他悄悄从兜里将在街面上好容易淘弄来的一个****给掏了出来。 一生人中，他可是第一次干这事。出于完美的心理素质，他竟然干得很出色，甚至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咯噔“一下开了锁，紧跟着又轻轻打开门，然后他一闪身，轻巧如同幽灵一般进到了里面。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里面的设施照比秦大宝和廖师奇所居住的那一间差了许多，不过，单纯用于一个病人的起居，却是足够了。 庞欢轻轻掩上门，还没来得及看一看病房，便首先感受到了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这个病房属实有点门道。” 他暗自警惕，游目四顾，将病房里的大致情形看了看。与此同时，他把神识也迅速祭出，笼罩住了整个的病房。 没有动用火眼金睛，那玩意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很大，况且他还有神识，尽管病房内幽暗，但对于神识来说，一点都够不成障碍。 蓦地，他心神一颤。 经过神识扫荡，他竟然在天花板下面发现了一团东西。 那东西用肉眼根本发现不了，也就是他，拥有着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神识，所以才在第一时间便有所觉察。 这团东西如烟似雾，形体很不稳定，恰似没有丝毫重量一般，在天花板下面飘来荡去。 “这是什么？” 虽然看不见，但出于本能，他还是在神识锁定的同时，用眼睛盯住了那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弱弱响起一个蔫了吧唧的声音：“喔，老婆子，我怎么嗅到了幽飨花的味道了呢？” “做梦吧你就，那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烂地方……咦，我怎么也像嗅到了？” 随着后面那尖刻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庞欢立刻感到有另外两股神识从自己的脑海中探测出来，不约而同地笼罩住了天花板下漂浮着的那团东西。 “果然是那魔株！”尖刻的声音再起。 另一个蔫了吧唧的声音却叹道：“只是一株幼苗的小小真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接着，两道神识又全都消失了。 第133章：召唤祭祀 对于那两道强悍的神识，庞欢就算心在大，也知道是谁发出的，他感觉非常的不爽。 要说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也就罢了，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俨然是给他提了个醒。 “好家伙，和着给了你们这一对老头老婆子安身之所，结果竟代表着我以后的隐私权彻底丧失。每一天的一举一动，只要你们两位老人家高兴，就可以全都照收眼底。若是这样的话，我之前岂不是闲的蛋疼，弄了两个没事看闲戏的祖宗供着吗？” 他心里很有点后悔，但知道这个关口还不是和他们计较的时候，于是在暗暗有了戒备之后，便琢磨起天花板下面的那团东西来。 刚才，他听那两个老东西不知是有意无意的透露，这团东西是一种名叫“幽飨花”幼苗的真魂。而这个“幽飨花”又好像还是什么魔株，不是普通地方便能遇到的。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似乎又遇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本想发出神念问一问天谷中那两个老东西，把关于这个名为“幽飨花”的相关资料多收集一些。但一想起那个老太婆的态度，他就知道，问了多半也是白问，还很有可能被碰了一鼻子灰。 略微思忖了一下，他最终克制住自己的想法，继续通过神识锁定那团东西。 又细心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这团东西虽然不是死物，但或者是灵性有限，或者是正在沉眠。反正对于他的到来，这团东西好像一无所知，依旧在天花板下面，飘来飘去。照比他刚进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异常。 “哈琪曾说过，这一间被称作灵异病房，估计应该和这团东西有关。可它是从哪儿来的，又为何始终滞留不走？包括我母亲在内的几个病人，之所以出了事情，到底和它有没有什么关联。若是有的话，它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些人全都病情恶化，纷纷差点出了意外？”他思忖着，心里产生出好多疑问。 “嗯？” 蓦地，在脑筋飞转之际，他非常突兀的感觉到周围似乎有着一丝神识波动。 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随即，通过自身的神识反馈，他有些惊悚地发现，原本漂浮在天花板下的那团东西，竟宛如觉醒了一般，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它一边朝着他这边漂浮过来，一边变化着自身的形体。 他没有动，在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之前，他觉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气氛在这个时候彷佛变得凝重起来，他毕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如此不可测度的东西，不禁变得很紧张。 屏住呼吸，他增强神识，仔细观察。 等到那东西真正莅临在他头顶上方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原本如烟似雾还很虚幻的它，在这个时候倒是凝实了不少。虽然整个形体变小了，却隐约要显现成一株花草的模样。 这株花草大致有九片叶子，一个花蕾，样子显得有些奇异，庞欢自问从未见过。 眼前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庞欢变得更加严肃，悄无声息的仰着脸，眨也不眨眼地盯住了它。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实际上它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只能通过神识才能捕捉。 此时，它尽管还在变化，可形体距离九叶一枝花的模样已然相去不远。随着又过于一点时间，它终于定型。 庞欢看到，不再变化的它，九片叶子呈放射状均匀分布在周边，而一个大大的花蕾则位于所有叶片的正中。如此一来，它的整体形状倒是有些像向日葵的花盘。 正中那色泽灰暗并散落分布一些奇怪黑色符文的花蕾，放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开始逐渐绽放。 虽然整个实体肉眼难见，但那正在绽放的花蕾，仍是不讲理的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说起来有些玄异，不过，对于庞欢来说，他的确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 随着花瓣缓缓打开，一种直指人心的气息由淡转浓，扑面而来。 这种气息非常奇妙，宛若从一个干净整洁而又懵懂的婴儿身上所发出，非常清新，令人沉醉。 庞欢贪婪沐浴着这种气息，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心里却异常古怪的、不合时宜的，而且还是完全不由自主的，逐渐涌起了一股神圣且肃穆的感觉。 花蕾在绽放，气息也在攀升。 而对于庞欢来说，他的那种神圣且肃穆的感觉，也在随着花蕾的变化而变得越来越浓重了起来。 终于，花蕾完全绽放。 那种令人沉醉的气息也攀至到了顶峰，恰似无形的枷锁，将庞欢整个人全都桎梏在了其中。 接下来，九片叶子貌似在欢庆一般，按着某种玄妙的频率开始震动，而庞欢也在神圣且肃穆的感觉中，脑海里毫无征兆的回荡起古朴沧桑的鼓乐。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视野有着某一瞬的模糊，不过，紧跟着便又变得清晰起来。 这回他发现，在那绽放已毕的花朵中，竟然有着一个黑色祭台，而在祭台正中，则旋转着一个巨大的带有混沌气息的黄金磨盘。 “咚咚咚！” 黑色祭台是如此的宽广，足可容得下千万人驻足。听着那古朴沧桑的鼓乐，他仿佛看到了某种远古的祭祀场面。 无数先民沿着阶梯，纷纷满脸虔诚的登上黑色祭台，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进黄金磨盘中，然后被磨得粉碎，爆出了一团团血气精华。 这些血气精华，聚集不散，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摄取下，全都飞到空中。 幽深而灰暗的空中，若隐若现着无数图腾般的生灵，他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将摄取过来难以计数的血气精华，纷纷吞噬干净。 庞欢受这种场面的吸引，一颗心也开始变得极为虔诚。甚至于在不由自主之间，他竟然也产生出一股想要献祭的冲动。 他恍惚中觉得，能够像先民那样，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些伟大的图腾生灵，其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也更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不对！” 多年的精神力修炼，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尽管受到那鼓乐的影响，他的心智仍是有些浑浑浊浊，可是潜意识中，一种庞大的危机感，却油然而生。 然而，那古朴沧桑的鼓乐，仿佛能未卜先知。随着他潜意识的诞生，那鼓乐竟像似在和他的潜意识相角力，变得更加厚重大气起来。直让他的危机感，变得有些风雨飘摇。 “这是要沉沦吗！”在潜意识的支配下，他有所挣扎。 可是那鼓乐之声中所蕴藏着的蛊惑之意，却愈加变得更强大，几经较量之后，他的潜意识终于一点一点的被泯灭。 到了最后，他面露虔诚，缓缓俯下了身躯。 他想进行膜拜，并且奉献自己。 而此时，原本禁锢体内气血的某种屏蔽也像似被打破了。他虽然还没有像那些先民般真的纵身跳到混沌磨盘中，被粉碎后化为了血气精华，但浑身气血汹涌，已有不少的精华物质，开始朝着外界挥发。 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他身体内挥发出来的精华物质，一旦到了外界之后，竟仿佛忽然弥散进了某些神秘的空间里。与其相取代的，则是从虚空中，反馈回来了一些近乎透明的乳白色物质。 这些物质尽管稀少，却仿佛带着活力，无有例外的全都被那妖异的九叶一枝花所吸收。 第134章：收服 “嗷！” 猛然，天谷中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吼。 刹那间，庞欢受到了波及。他豁然警醒，灵台重新变得清明，而从他身上散播出去的精华物质也立刻中断。 他感觉有点虚弱，晃了晃头，眼前原先所看到的那些奇异祭祀景象也乍然消失。 “吱吱！” 九叶一枝花仿若见了鬼似的，立刻回复成原先那一团的样子，在天花板下仓皇逃窜。 “差点中招！” 庞欢明白了过来，自己刚才定是陷入到了一种迷幻之中，若不是天谷中金龙发出的那一声吼叫，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还想跑！” 庞欢怒极，释放出庞大的精神力。 精神力在体外倏然化形，成就“卵状”的精神体。 飞速赶上前去，精神体几经追逐，那团东西没有逃掉。 精神体一点都不客气，附着在那团东西的上面之后，立刻又衍生出许多触手，就如同八爪鱼一般，将其紧紧抱住。 而在同一时间，愤怒的庞欢几乎连想都没想，满脸煞气的倏然催动了《嫁神术》中的“塑胎“的功法。 精神体在功法的催动下，犹如带有着某种剧烈的报复情绪一般，又衍生出一张大嘴，极尽撕咬和吞噬。 被精神体抱住的那团东西，除了拥有一定的致幻能力之外，自身的抵御却相当的差劲。 只是眨眼的功夫，它的形体便被精神体小人咬下了好几口。 “哦，味道好像不错，竟可以补充精神力！” 精神体将那东西吞噬几口之后，庞欢作为本体，立刻体会到了一种愉悦的感觉，禁不住大是惊奇。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运用精神体。 也是想到自己的母亲陈岚能有今天，很可能就是拜这团东西所赐，他对它可谓是恨之切骨，这一出手便完全不管不顾，不计代价的全力以赴。 结果没想到，在体外化形后的精神体竟会如此凶猛，愣是捕捉住那团东西不放，完全生吃活吞，这可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求求大人，饶……饶了我吧。若知道这一次又是大人的话，我绝不敢再冒犯……”看戏看得正很高兴的庞欢，冷不丁接到了这样一股神念。 “哦，什么叫又是？”他蓦地一惊，盯着那团东西，脸色阴晴不定。 “吱吱，大人，饶我，饶……我。奴仆，我……吱吱……愿做！”又是一道神念传了过来。 庞欢眼神很冷漠，并没有在那团东西的哀求下，便第一时间松开它，而是继续任凭自己的精神体在那里肆意撕咬吞服。 只一小会儿，精神体就将怀里那团东西撕咬得面目全非。 那团东西本就没有存留多少灵智，如今本体又被吞噬了一些，灵智便变得更加差了，继而传出来的神念也就越来越微弱。 终于，庞欢神识一动，催动精神体暂时松开那团东西。 他倒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怕一旦这么吞噬下去，那团东西的灵智如果彻底消失的话，那么在它身上，他也就很难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你到底是什么？” 虽然先前他已经从小炉子里那两个存在的神念中知道了，那团东西应该是什么幽飨花幼苗的真魂，但还是想亲自求证一下。 那团东西的形体照比原来足足小了接近三分之一，它漂浮在空中，瑟瑟发抖，却不敢做任何的逃遁。 感受到庞欢的神念之后，它也以神念回答道：“我现在只是一团真魂，灵智在多年以前就被磨灭了很多。虽然后来活祭致幻了几个人族，又相应补充了一些源力，但毕竟十分有限，很难再找回曾经丧失了的记忆。不过，有一点倒还隐隐约约记得，我完整的本体好像是一株幽飨花灵植，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总喜欢变成花草的模样。” 庞欢心头一沉，如果它说的是实话，那么对于他来说，无疑会丧失得到很多信息的机会。 “去！” 他也不多言，神识驾驭精神体又扑了上去，捉住那团东西，再次开始大快朵颐。 如此之后，他才森然传出神念：“竟然还敢愚弄我不说实话，那留你何用！” 面对如此的不讲理，那团东西尽管灵智有限，但仍是明显传出了害怕至极的神念波动。 “大人饶命，我所说的千真万确，绝不敢有任何欺骗隐瞒的地方。”抓紧被吞噬中的空档，它极尽全力送过来完整的神念。 庞欢在神念中冷哼一声，召回精神体。 “看来是过于小心了，这个家伙应该没有诳骗我。不过，我的精神体在吞噬了夏清扬的精神力之后，简直也太狂暴了。较之以前，明显的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是蜕变了好几个档次。”他心中暗道，用神识扫过样子现在变得很古怪的精神体。 精神体十分凝实，卵状本体上，裂开一道口子和衍生出一些触手，其悬浮在空中，就如同长着眼睛一般，紧紧守候在刚刚又被摧残了一次的那团东西旁边。 庞欢越看越喜欢，甚至都想将精神体搂过来，狠劲儿的亲上两口。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原来的本体叫什么，那来自于哪里，你也应该记着吧？”他发出神念问道。 “对不起大人，我真的不记得了。” 明显又小了一圈的幽飨花真魂，似乎非常害怕庞欢再次发飙，赶紧补充道：“虽然忘记了很多，但我记得多年以前，倒是曾经见到过大人。那个时候的大人也十分幼小，但身体里却藏着一股浩瀚的力量，我一接触到这股力量便十分的恐惧，所以没办法，最后只得寄存在大人的那个宿主体内。” “我的宿主？” 庞欢一怔，随即一琢磨，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指的是我的母亲？” “母亲？如果非要这么说，也无不可。但若是确切的说，母体好像更好一些。” 庞欢没心思跟它咬文嚼字，立刻又问道：“那也就是说，我母亲的精神问题，是你引发的了？” “什么叫精神问题？” 幽飨花真魂显然弄不懂这个词，它只能依着自身的理解传出神念：“凭借本能，只要我寄宿在某些精英宿主体内，便会尽可能让他们屈从于伟大存在的召唤，从而使他们本就不凡的魂光得到解脱，前往伟大存在之地。而我也会因贡献了他们的魂光，得到伟大存在们反馈回来的赏赐。只不过现在我所寄存的地方非常古怪，竟是找不到一个精英宿主，遇到的人族全都魂光有缺。这样的人族显然不适合进行魂光献祭，只能拿来致幻，将他们的血气精华进行献祭。可这样一来，得到的赏赐也是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让我尽快的恢复和成长。” 得到了幽飨花真魂这些似乎有点牛唇不对马嘴的解释后，庞欢脸色古怪地摸了摸鼻子：“这么说，我也不算是精英人物，你才对我进行致幻了？“ “不是的大人。“ 幽飨花真魂赶紧解释：”大人刚进来的时候，我虽然并未认出是大人，但大人英明神武，气场强悍，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这样棘手的人物，我只有先进行致幻，剥取了大人一部分血气精华，趁着大人虚弱的时候，才可能有机会寄宿，否则，恐怕很难成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庞欢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接着，他又问道：“你所说的那些伟大存在，对你反馈的赏赐就是那种所谓的源力吗？” “不错，就是源力，那是伟大存在们赋予的最高奖赏。” “哼，伟大存在，这又是一些什么东西？” 传出神念之后，庞欢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幽飨花真魂暗算下，进入到了幻境的时候，好像看到在幽深灰暗的空中，有许多张开大口正在吞噬血气精华的一些存在。 那些存在朦朦胧胧，但偶尔显现出来的样子，倒是和远古时代神话传说中延传到如今的一些图腾有些相似。 “那些伟大存在是什么？对不起大人，我是出于本能的敬畏，才这么称呼的。至于他们具体是什么，我无法说出，也根本就记不起来了。” “你又不老实了？” “不老实，这又是什么意思？” 幽飨花真魂感受到庞欢神念中的冰冷，立刻颤抖的更厉害了，那一小团如烟似雾的形体，看上去仿佛随时都可能会解体。 “大人，请不要动怒，我还有事情想禀告。”它是真怕极了，又紧着传出神念。 “你说！” “当初我虽然寄居在你的母体之内，但担心受到隐藏在大人身上的那股浩瀚力量的压制，基本上是处于蛰伏状态。无论对大人还是对大人的母体，我都没有刻意去冒犯。就算偶尔散播出一点本能气机，在某一段时间或许会影响到你的母体，可那也是无心之过。而且只是会造成大人的母体处于一种暂时的精神屏蔽状态，算不得什么实质上的伤害。所以我和大人以及大人的那个母体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实质上的仇怨。当大人后来脱离了母体的时候，我也抓住那个机会，从大人的母体中逃出。如此一来，对于大人母体的影响也就到此为止了。相信随后只需好好将养几天，大人的母体便能完全的恢复。至于再后来，又活祭致幻的那几个人族，应该和大人都没什么关联，而我虽然剥取了他们一部分的血气精华，献祭给了伟大存在，但我终究没有伤害过他们的性命。请大人看在我自始至终的敬畏之心上，饶过我这一次。从今日起，我会以大人马首是瞻作为回报，忠心服侍大人，永远做大人的仆人。” “这样啊……”庞欢盘算了一下，随后在神念中森然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幽飨花真魂感受到这股森然，立刻回答道：“我可以用自身的本命魂印发誓，所说的一切，皆是真的。“ “量你也不敢！“庞欢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又送出了神念：“想做我的仆人，倒也不是不可，但你拿什么做为保证呢？ “我可以将真魂的本命魂印送于大人。一旦我有三心二意，大人完全可以通过粉碎本命魂印，让我彻底溃散。” “这个……”庞欢摸了摸鼻子。 第135章：芈瓷 饶不饶？杀不杀？ 怎么处理幽飨花真魂，庞欢一开始还真有些犹豫了。说实话，对于它寄宿在别的生灵体内进行魂光献祭，以及用致幻的方式窃取其血气精华，奉献给那些神秘的图腾存在，进而通过反馈而获取所谓的源力，虽然是在本能驱使下，但他仍是十分痛恨这样的行径。 尤其是一想起自己的母亲陈岚大概也是因它，才导致了精神问题。尽管据它说已经在刻意收敛，尽可能不伤及她，可实际上仍是造成了一定的后果。基于这些，他是真的想将它彻底铲除。 然而，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此处置了它，似乎有些太简单了。而且潜意识里，他又总感到它对于自己将来，或许会另有用处。于是想来想去，他最终做了决定，暂时将其收服，如果日后真是没什么用处的话，再将其灭杀也为时不晚。 庞欢点头之后，幽飨花真魂暂时保了一命，它自然不肯错过了机会，立刻敞开形体，将一枚虚幻不定的符文送了出来。 对于这种难以用常理来衡量的事情，庞欢早就见怪不怪，利用神识驾驭精神体，收了那枚符文，同时也让精神体回归体内。 当庞欢又和幽飨花真魂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神念交流，了解完想要知道的全部事情后，便带着它离开了四号病房。 有了之前被暗算的教训，只要他提防，幽飨花真魂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机会，对他寄宿亦或是致幻。而幽飨花真魂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物理攻击能力，对他的身体也同样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再有他还掌握着幽飨花真魂的本命魂印，等于是将它的小命捏在了手里。如果那次不高兴了，只需将本命魂印毁掉，它便会烟消云散。所以，庞欢对它很放心，一点都不怕它能对自己怎样。回到了办公室，在护士站随便找了一个空的盐水瓶，就将它安排明白了。 通过最后那段时间的神念交流，庞欢了解到，四号病房空了那么久，幽飨花真魂之所以还没有离开，完全是灵智有问题。 说的明白点，在某种程度上，这货就是一个智障，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另谋他处的概念。 另外，庞欢还注意到，在神念交流中，它反复强调，自从庞欢出生之后，它确实是离开了陈岚，独自留在了四号病房。 只不过蹊跷的是，在它连着致幻活祭了两个住进来的病人之后，原本已经离开四号病房陈岚，竟然又被带了回来。尽管老熟人相见，但它和陈岚之间，依旧保持着距离，根本谈不上再次对她进行侵害。 在此期间，它曾通过神识偷窥，发现陈岚不知为何，竟然越来越疯癫。终于赶上这么一天，恰好有维修工人更换窗户的栅栏，结果维修工人出去办事，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陈岚从空旷的窗户中一跃而下。 了解到这些之后，庞欢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感觉在母亲陈岚跳楼的背后，隐藏着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远比他之前所预想的要复杂。 “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庞欢既愤懑又无奈。 不过，这倒是更加坚定了他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念头。哪怕最终查来查去，查到了老天的身上，他也要把天给捅个大窟窿。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例会交完班之后，他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便拿着那个盐水瓶子，离开了精神病院。 途经医院大门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欧阳傲雪的那个漂亮小表妹。而此时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材魁伟相貌刚毅的年轻男人。 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赶紧低着头，极尽从容的在他们旁边走过。 可是，还没等他走远，背后忽然有人召唤。 他下意识回头，却见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正在向他招手，吓得他不敢回应，连忙像做贼似的匆匆走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我还想跟他打听打听呢？”小姑娘芈瓷看着庞欢的背影，有点沮丧，也很疑惑。 “嗯，是有点奇怪！” 身高近两米的芈顼，抱着宽阔的肩膀站在旁边，浓重的眉毛下，目光如同鹰隼，盯着庞欢的后背：“要不，我把没礼貌的那厮抓回来问问？” “还是算了吧，咱们是来找你那漂亮表妹的，不要没事找事了。”芈瓷摇了摇头，有点心不在焉。 芈顼松开肩膀，咧着嘴巴笑笑：“分的倒是挺清楚。喔，她是我表妹，难道就不是你表姐了吗？” 说话间，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溺爱的摸上了芈瓷的头，随手揉了揉。 芈瓷皱起可爱的小鼻子，不满意的哼哼了一声，使劲晃了晃头，想躲开：“别把我的发型给弄乱了好不好？再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还总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摸人家的头！” “你这小丫头，不是小孩子了又怎样，难道就不要亲哥哥了？”芈顼逗弄她。 “哎呀，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个混蛋，怪不得见了我就跑！”忽然，芈瓷像炸了毛似的，脸色大变。 她狠劲儿的跺了跺脚，毫不迟疑的朝着庞欢离开的方向看去。 然而，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早就没了庞欢的影子。 “可恶！”芈瓷恨很道。 芈顼皱眉道：“怎么了，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你不知道，那家伙就是让我两头……” 她原本怒气冲冲，可忽然就变得很羞涩：“算了吧，等日后再见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最终也没有解释给自己的哥哥听，这个“你”到底是谁，而是又瞄了一眼庞欢消失的方向，很是不甘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两头，这是嘛意思？”芈顼大咧咧抓了抓裤裆，一边给自己止痒，一边沿着妹妹刚才看过去的方向瞅了瞅，很是不解。 庞欢此时已经上了公交车，发现那个曾经被自己害得两头遭罪的小姑娘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依着欧阳傲雪和自己第二次见面的情形推测，他不难想象，刚才若是被遭罪的主角给缠住了，那后果应该相当的可怕。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后，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回到了拜尨寺。 然而，这次进入寺门之前，他倒是发现了一件略微显得有些异常的事。离着拜尨寺不远，竟然有几个技工模样的人，好像在做着土地规划工作，拿着一些工具，正不住的测量着什么。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发现人家中规中矩，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迹象，他最终便没有理会。 进了拜尨寺之后，他首先走向了哑巴和尚的寮房。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一天一宿之中，拜尨寺里会不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可是，等到他一推门，真正进了哑巴和尚的寮房之后，却发现连一个人都不在。 他的心往下一沉：“难道真出事了？” 脑海中闪过被救的那个女孩儿对哑巴和尚极度畏惧的神情，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 连门也没关，他又急匆匆朝着别的寮房走去。 当他再又推开隔壁的门，往里面看去的一刹那，顿时张大了嘴巴，显现出满脸的惊愕。 第136章：臊子面 灶台前，哑巴和尚系着围裙，脸上更像做强盗似的蒙着块面巾，手里则拿着锅铲，正在铁锅里“哗哗”的不住炒着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苗条的身影，细一看正是昨天被哑巴和尚救起的那个女孩儿。她流露着很认真的表情，手眼配合，对着铁锅，貌似正在给哑巴和尚进行指导。 “好了哑巴，你把那切好的猪五花肉丁赶紧倒进锅里。”女孩儿吩咐。 哑巴和尚一点都没有迟疑，看准灶台上搁着的那一小盆碎肉丁，用锅铲的把，轻轻一压盆沿，小盆顿时翻飞入空中，里面的肉沫一下子就都扣到了锅内。接着，还没等小盆也掉下去，哑巴和尚已然腾出一只手来，一把将空盆拿住。然后，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扔，空盆便飞到了一旁，稳稳当当落到了厨架上。 整个这一连串的动作，好似行云流水，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就连庞欢都想给个赞。 然而女孩儿却崛起小嘴儿，瞥了一眼厨架道：“做饭又不是杂耍。哑巴，以后可得当心点，对餐具要爱护，千万别再这么冒失了。” 哑巴和尚虽然在关注着铁锅，但眼角余光显然也没有放过女孩儿，见她这样说了，连忙点头，表明自己记住了。 女孩儿很高兴，双手背到身后，搭在一起晃来晃去，并且翘起脚尖，探着小脑袋，一边看着锅内的变化，一边赞道：“哑巴真乖，这样才会进步嘛。” 语气娇滴滴，就好像私下里她正在和自己心爱的布娃娃说话一样。 庞欢想起哑巴和尚的年纪，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大汗之余，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哑巴，这个时候快点翻炒，要不然肉会老的。” 女孩儿显得很内行：“有很多人都喜欢吃臊子面，可是他们不知道，臊子面好吃，最主要的得是臊子做的好。一定要先把各种调味品，比如葱姜啊，八角啊，花椒啊，辣子啊，还有香叶、草果什么的，都在油里炒出滋味来，才能下肉的。要不然等到出锅的时候，臊子的滋味就会不足了。噢，对了哑巴，在加完酱汁之后，蒜末是需要最后才能下锅的，这样臊子里的蒜香味会很浓的。” 说到这里，女孩儿提鼻子闻了闻。 “哇，哑巴手艺不错，真香啊！”她满脸陶醉， 哑巴和尚大眼珠子锃亮，趁这空档，用空着的那只手，竖起一根大拇指，朝着美貌的姑娘比划了一下：“啊吧，啊吧。” 庞欢见他俩互相吹捧，忍不住直咧嘴。 平日里，哑巴和尚喜欢吃肉，而这庞欢也知道。一旦碰到什么好吃的，他也总会给哑巴和尚捎带回来一些。但他可从来没有买回来过生肉，更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寺院中烹饪起荤腥。如今看到了眼下这般光景，他很怕神堂里供奉着的那两位，一时间没忍住，闻着味走下了神坛，就地用雷劈死灶台旁边的这俩个夯货。 不过说实在的，他其实自己本身也是个吃货，就着飘过来的味儿闻了一闻，禁不住也咽了下口水，心中暗赞，这一锅臊子做到现在，属实催人涎下，食指大动。 “哑巴，把蒜末准备好，现在可以下酱汁了。一旦酱汁中的水汽蒸发了一些，酱汁也冒泡了，便开始往里面加蒜末。记住快速翻炒很重要，否则就激发不出蒜末的香味了。”女孩儿眼神倍儿亮，就那么直巴巴看着锅，一边指导，一边毫不隐晦地擦了擦口水。 女孩儿年龄其实和庞欢相仿，五官生的精致绝伦，体型也窈窕曼妙，浑身上下原本洋溢着一种书卷气，乍一看去，绝对是一个书香门第闺秀的范儿。然而此时，她却盯着铁锅，眼冒蓝光，不住的遏制哈喇子，流露出如同孩童般馋嘴的模样。再加上脑袋周围缠着的那一圈白花花的绷带作为陪衬，竟将她本该有的形象完全颠覆，真格是充满了喜感。 “哑巴，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给我做好吃的。本来看到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个大恶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尤其是脸上又特意蒙上那样一块布，现在看你，真的觉着好亲切。”女孩儿小嘴儿也不闲着，一直在笑盈盈地说。 庞欢就奇了怪，自己昨天临走的时候，明明看着这两人不是很和谐。特别是正夸人的这位，一直不敢直视哑巴和尚，颇有将其当成洪荒猛兽的意思。怎么仅仅才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多一点，俩人就好成了这样。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冰点破灭了？ “哑巴，撒蒜末，再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女孩儿非常兴奋，紧着指挥，满脸雀跃。 哑巴和尚也不含糊，动作娴熟麻利，在其操控之下，香喷喷炒好的臊子很快出锅。 女孩儿在盛着臊子的大海碗上面用手扇了扇，凑过鼻子又闻了闻，忽然眯起眼睛，一脸陶醉道：“就是这味儿，很地道。” 哑巴和尚蛮有成就感的放下锅铲，叉着腰看着她，威武霸气，眼睛里闪动着自豪。 当听完女孩的褒扬，他再次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女孩儿“啊吧啊吧”的来了两句。 那意思无疑是在夸她指导的好。 女孩儿很聪明，当即领会到了，含着笑摇了摇头。 哑巴和尚不干，连着又比划了两下，然后依旧向她竖着大拇指。 那意思是在表示，如果没有女孩儿的指导，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所以，最大的功劳还应该是女孩儿的。 女孩儿这时候倒是有点害羞，最终只的点了点头：“好吧，功劳咱们俩一人一半，下一步该开饭喽！” 她欢呼一声，忽然又停了下来，歪着头奇道：“喔，哑巴，你倒是提醒了我……是啊，我是怎么知道该如何做出最正宗的臊子的呢？” 哑巴和尚对这个问题显得不以为然，也不感兴趣，反身走到一个被木条帘子盖着的大盆前面，大手一伸，拿走帘子，露出一盆已经煮好的面条。 然后，他朝着站在门口的庞欢招了招手。 不同于那个女孩儿，他显然早就察觉到庞欢回了来。 庞欢对此，自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哑巴和尚总归是一个“天境”高手，就算是受了伤，但修为毕竟还在那搁着。两者距离这么近，凭着天境高手的感知能力，如果连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都不知道的话，那大和尚这么多年的古武可真就是白练了。 见到大和尚在招呼自己，他担心出现的太突兀，会引起一无所觉的女孩儿恐慌，他连忙先轻轻咳嗽了两声。 在女孩儿有了心理准备，惊奇地转过头的时候，他才摸了摸鼻子，微笑道：“说一声哈，在吃饭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给你打一针。” 第137章：归来 燕市。 夜色降临，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或许是代表着一天辛勤劳作的终结，难得在回家之后，于身心倦怠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安逸时刻。然而，在这华夏首都最负盛名的商业街侯福井，却偏有另一些人并不是这样。 白天，他们几乎都在潜伏，就如同大草原上那些慵懒的狮子般，分布在京城各处，养精蓄锐。然而，一旦到了晚上，特别是等到月色升起之后，这些人便会一改慵懒，变得生龙活虎，纷纷由四面八方汇集到侯福井，开始演绎多姿多彩的各色夜生活。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的侯府井，便充斥着许多这样的人。 街长十里，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而店铺里面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空气中弥漫着叫买叫卖招揽顾客的声音，此起彼伏，腔调各异，完完全全将一个所谓的繁华，通过声音而演绎到了尽致。 在一家珠宝手表商行内，早已经从海市回来的苏蓉，正站在一个防爆柜台前，很认真的看着玻璃橱柜中的每一块手表。 她的视线忽然凝固了。 不过，她面色倒很平静。 尽管庄挺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可是，在她的脸上却很难找出一丝牵挂的痕迹。 或许她也确实用不着牵挂，此时她身边，正有另外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取代了本该是属于庄挺的位置。 “看中了那一种款式？”男人语气轻柔，面色白净，很英俊。和庄挺比起来，单从外形上看，庄挺就是一个渣。 苏蓉没有吱声，但目不旁移已经彰显了她的心思。 “哦，原来是看中了‘阿尔卑斯’啊。呵呵呵，眼光很不错，无论是质量，还是品味，‘阿尔卑斯’都要比老牌名表劳力士强了很多……” 男人说到这里，眸子中好像闪过一道流光：“不过，这一块是男士表，你若戴着，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苏蓉对此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却道：“走吧，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没必要这么奢侈。” “太贵？” 男人莞尔：“在堂堂的庄二少面前，你竟然说出‘太贵’两个字，这不是明显再打我庄二少的脸吗？” 苏蓉看着他，嫣然一笑：“庄挺是老二，你好像是三少好不好？” “这个节骨眼，你提老二，岂不是又在打我的脸？”男人默了一默，道：“你这样说其实真的很伤我，不过已经无所谓了。那货都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也不知死哪去了，估计是回不来啦。” “他既然没了，我现在即便说自己就是庄老二，又有何不可？”他显得很得意，想去拉住苏蓉的手，结果却被轻轻躲开。 “苏蓉，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块表吗，我又没说不舍得给你买，何必对我这样呢？” 男人有些不忿：“再说了，庄挺不在，这些天可是我庄项一直陪着你。围前围后，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你用得着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庄项，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庄挺虽然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但生生死死，总归还没个准信儿。他既然认我做了女朋友，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也该再等一等。否则，他若平安无事倒是没什么，可一旦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而我甩甩袖子就走，那成什么人了？”苏蓉有意无意朝旁边扫过一眼之后，望着男人，语气变得很柔和。 听到这样过一席话，自称为庄项的男人，盯着那张让自己垂涎已久的脸蛋，忽然间竟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秀外慧中，真的很特别。 她完全不像有的女人那样，见钱眼开，不念旧情。 在现如今这时代，太多女人都是只顾眼前利益，过着朝三暮四的生活。哪怕身边的男人刚有个马高镫短，她们便会急不可耐的另寻新欢，紧怕自己错过了青春好时节，找不到了下家。 而她却不一样，明明庄挺都可能挂了，可她仍旧不肯放弃。尽管这让他很不快，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很专情，很值得男人去守候。 “可庄挺若是一直没信，你难道就这么等下去？”欣赏归欣赏，在庄项心里更多的还是不舒服，甚至还有浓浓的嫉妒。 苏蓉明艳一笑，柔声说道：：“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面对苏蓉的音容，庄项倏然间有点恍惚。 在这一刻，他觉得苏蓉尽管仍很念旧，可是对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全然没有感觉。只不过碍着自家的庄老二，而她也在守卫着自己的某种底线，所以才没有明确表示对他有意思而已。 当下他想入非非之余，自我感觉也是越来越好，禁不住颇有些心猿意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苏蓉，我给你时间，也给你空间。一旦知道了那货的下落，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给你。不过，届时他如果真的挂了，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 说罢，他不等苏蓉回答，便朝着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点了点头，吩咐道：“把这位小姐刚才看好的那块表，给给我包起来。” “且慢！我想——既然是她看中的表，也应该由我来付账才合适。”忽然，有三个人从另一个柜台旁边转了过来，为首的那位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对庄项冷笑道：“老三，你弄出这一出，好像有点过界了吧。” “二哥？”乍然看清了来人，庄项大吃一惊。 “喔，这叫的倒挺亲嘛！” 来人穿着很普通，两条胳膊还都打着石膏，也不知他对伤情是真的无所顾忌，还是本来便觉得无所谓，就那么用右手随意的拿开雪茄，表情很淡漠的哂道。 庄项脸色顿时有些发青，听着对方那语气，感觉就如同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正待反唇相讥，却见来人当着他的面，忽然一伸胳膊，很霸道的将苏蓉拦腰搂到了身后，对着他又继续说道：“我们既不同父又不同母，我可不敢高攀，当你的什么二哥！” 这话虽然是缓缓而说，可是对于庄项，却明显地感觉有些接受不了。 不错，他和来人的确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而且现任家主还是对方的亲爹，但他庄项是谁，那可是除了被内定为未来家主的庄英之外，在庄家最被看好的年青一代第二人。 尤其是当他又和庄英在暗地里达成了协议，只要不觊觎家主之位，无论做什么，庄英都会在家族中全力支持他，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 有了庄家大少这样一个承诺，他便更是属于在年青一代中，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翘楚人物了。 可如今，他竟然被一个连亲哥哥都想舍弃了的废物，当着旁边心仪女子的面，进行如此的羞辱，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念头。 “既然你不喜欢二哥这个名头，那就当我没说。反正在我心中，二哥这个词原本也是无胜于有。” 他心里很不屑，但终究还不想和突然归来的这位闹僵，本打算扔下几句话便走，可随后瞄了一眼苏蓉，莫名又产生了一股邪火。 趁着扭头就走的档口，他又冷笑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老天爷你是睁眼瞎呢？还是睁眼瞎。明明就是个垃圾，你还罩着他干什么。既然都让他失踪了，那干脆就让他直接死外面多好。那样的话，真的会有很多人感谢你的。现在倒好，你竟然不嫌费劲的又把他送了回来，这不摆明让人无语吗？玛德，还真应了那句话啦，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呸！“ 然而，这些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就算他再不待见、再瞧不起眼前的这位，可这种窝里斗的事情，也绝对不应该发生在大庭广众面前。 尤其眼前这人又失踪多日，自己很可能是第一个碰到其回归的，哪怕是给外人做个秀，也都是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果然，旁边看热闹的人中，有认识他们俩的，在听了这话之后，立刻便在相互咬耳朵了。 “某些庄家的嫡系子弟，这些年确实是疏于管教了，来人……”庄项正后悔间，忽然听到自己原先最看不起的这位，竟然在一声低语之后，冷然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此人目无尊长，竟敢觊觎自己的嫂子，实在罪不可恕。先打断他的两条腿，作为惩戒，然后再送到医院诊治……记住，此人终归也姓庄，不能让他死了。” “庄挺——你敢？” 庄项本以为对方只是在讲大话充场面，立刻不甘示弱的疾言厉色，谁知接到命令的那两位，一点都没理会他的反应，疾如旋风一般，当即便蛮不讲理的扑了过来，一下子就将他架住。 随后，一人一脚，就宛如踹断两个秸秆似的，只听“咔咔“两声，便踹断了他的两根迎面骨。 剧痛袭来，他大声惨叫，顿时在昏厥中跪在了地上。 “哦，庄挺突然归来，怎么整个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苏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情竟然在这时候变得格外复杂了起来。 第138章：暗流涌动 一提起打针，女孩儿见机的很快，立刻就往哑巴和尚门板一样的身子后面躲，虽然隔着大和尚庞欢看不见，但她依然将小脑瓜摇的如同拨浪鼓：“不打不打，我不要打针。” 说完了，她下意识的透过哑巴和尚的腋下，还偷偷瞄了庞欢两眼，显然是在戒备着。 庞欢没想到她会这么抵触，便解释道：“你在水里被撞破了头，到现在至少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如果不早点注射破伤风人免疫球蛋白的话，一旦得了破伤风，那可就麻烦了” “你别过来！得就得好了，我死也不打针！” 女孩儿盯着庞欢手中的针管，表情极度惊恐，她拽了拽哑巴和尚的衣襟，几乎哀求：“哑巴，你跟他说，别给我打针好不好？” “不好！” 不等哑巴和尚说情，庞欢早早就严厉拒绝：“乖，你要听话，要不然可别怪我来硬的了！” “你敢，哑巴会保护……啊！” 女孩可不管那个，正要叫嚣，可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屁股“蓬”的被扎了一下。 随着这一下，在童年时代曾感受过的的某种刻骨铭心的刺痛，久违了的在她的身上迅速传播开来。 “坏人，你敢偷袭我……”女孩儿泫然欲泣，痛责庞欢不守规矩，可最终却一翻白眼，竟然晕了。 庞欢运用精神力驾驭着针管得手之后，便盯着她的反应，见其晕了，已然快速赶过来，一把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女孩儿肌肤惊人的弹性，同时也嗅到从她身上散播出的那种如兰似麝的女儿香，一时间庞欢竟然呆了呆。 “啊吧……” 哑巴和尚扭回头，朝着他眨了眨眼，适时提醒了一下。 庞欢点头，轻轻将针管拔出。 他知道隔着衣服打针有些不卫生，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强行为之的话，就算扯到晚上，恐怕这针也打不上。 庞欢将女孩儿身子扶正，然后掐了掐她的人中。 女孩儿缓缓醒来。 “你这坏人，敢偷袭我……让你偷袭我，让你偷袭我……”女孩儿醒了之后，回忆之前的事情，立刻不干了，追着庞欢，就像一头发了飚的小母狼似的，对他连咬带打。 庞欢无奈，抱着头东奔西走，随她折腾。 正当俩人闹得不可开交，哑巴和尚却已经将煮好的面条以及香喷喷的臊子端上了桌，自己先拌了一碗，稀里呼噜的开始吃上了。 女孩儿提鼻子闻闻，忽然助手，看到哑巴和尚的吃相，立刻恨恨地说道：“哑巴，你好没良心，说会保护我，可是到了真格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还趁着我没空，想吃独食，简直太不厚道了。” 她舍了庞欢，忿忿不平找了一个比哑巴和尚那个还大的碗，报复也似的盛了满满的面条，接着又倒了好些臊子，搅和搅和之间，已然像忘了刚才的事情一般，竟变的眉开眼笑，用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将大碗捧到鼻子底下，深深一闻，嘴里“啊”了一声，呈现出满脸的满足。 “这可又是一个顶级吃货……”庞欢看在眼里，咽了咽口水。 ※※※※※※※※※※※※※※※※※※※※※※※※※※※ 宏图实业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宏毅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看向总像没睡好带着明显黑眼圈的远房侄子，悠然道：“宏哥，宏哥，那些人对你一口一个这么叫着，瞅着倒像挺敬重，就是不知道到了真办事的时候，能不能靠的住。我可告诉你，拜尨寺的事情，我是下了大本钱的，假如被你找来的那些小混混们给搞砸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宏哥赶忙低头哈腰，挤出满满谦卑的笑容：“阿叔放心，这一次我们又不是像上回似的，明着去找那个莽和尚谈什么。只是按着您的吩咐，做个前戏而已。莽和尚绝对不会有所察觉的。而且据我的人回话说，火候基本上到了。附近的老百姓在这几天中，都知道拜尨寺外头有几个整天胡闹的小青年，就算哪天出了事，也会有人帮着认证的。” “那就好。这年头办事，有了证据，便好办多了。”宏毅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一叠暂新的华夏币扔了过去：“小子，你放心，就算咱们不是亲戚，只要你好好办事，我一样不会亏待的。这点钱你先拿回去，给底下人分一分，免得让人家说咱们不仗义。至于事成之后，你告诉他们，我还有重赏。” 宏哥弯腰伸手，恭恭敬敬接住了钱，眼睛里立刻露出饿狼一般的光彩，忙不迭的点头道：“阿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保管完成的漂漂亮亮。” “喔，对了，阿叔打算什么时候动真格的？”他收起钱，随口问了一句。 宏毅靠在椅背上，点上一支烟，淡淡答道：“快了，也就是这几天，到时我会一准儿通知你的。” 随后，他再不多说，挥了挥手。 宏哥很识趣，立刻低着脑袋，退出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之后，宏毅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想着事情，忽然通讯器的铃声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眉头皱了皱。 略微沉吟一下，他点了一下号码：“嫪伟，什么事找我？” “我现在很忙，你快点说！”他不忘补充了一下。 “姐夫，我知道你历来都很忙，基本上没什么事我也不敢轻易打搅，只是最近憋屈事太多，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又来麻烦你了。”通讯器的另一头，有人唉声叹气地说。 “哦，你一个医院里的大主任，难道还会受欺负了不成？” 宏毅倒是感觉有点意外：“再说了，自从我托人，把你从下级医院弄到了今天的位置，早就和你们的院长武灏珠打好了招呼，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怎么，他连这点面都没给吗？” “姐夫，别提了……” 通讯器另一头的那位，明显有些情绪激动：“实话告诉你吧姐夫，就是这个武灏珠才最让我憋气！” “怎么可能呢？” 宏毅心里有点烦，他其实很不待见自己这个擅长专营却有些薄凉的便宜小舅子，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的老婆是人家嫪伟的爸妈给养大的，所以，有时候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怎也不能过分冷落了人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显示重视，他特意加强了语气。 然而，当通讯器那头将某人脱岗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这么一说，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朝着通讯器说道：“好吧，我都知道了。随后我会亲自过问一下，看看他武灏珠究竟为什么这么对你。先这样吧，我还有个紧要的会议，咱们以后再聊。” 说完，他果断将通讯器挂断，扔到了一边，心里想着，自己手头重要的事情一大堆，哪还有闲心去管那芝麻绿豆般的事情，就让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先等等再说吧。 第139章：两个小家伙 按着女孩的指导，哑巴和尚亲自炒制的臊子，味道果然很好，整整一大盆的面条，转眼间就被瓜分殆尽。若不是哑巴和尚身为长辈，多少有点谦让，只怕最后为口吃的都得打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庞欢将消炎药给了女孩儿。女孩儿也没客气，拿了就走，喜滋滋模样，就像有什么盼头在等着似的，回哑巴和尚的寮房去了。 在她走后，庞欢这才弄明白，她和哑巴和尚为何能够冰释前嫌，把关系处理融洽了。 原来，就在庞欢上班之后，哑巴和尚便尝试让女孩儿接纳自己，结果试了好几次，女孩儿的反应依然很强烈。到了最后，哪怕是他一进门，女孩儿立刻就会朝他扔东西，让他出去。 哑巴和尚没法，只好离开了寺院，前去采购食用的菜品。 等到大和尚将菜品采购齐全了，正打算回到寺院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有一个农人打扮的男人，面前摆了一只竹篮，蹲在街边。 他好奇走过去一看，发现竹篮里面有个小铁笼子，而在笼子里却有一对儿很好看的小动物，相互间挤在一起，眯着眼，正在打盹。 别看哑巴和尚已经年过五旬，可有时仍然童心未泯，见到这一对儿小动物如此可爱，便问男人这是何物。 本来他是个哑巴，一般人很难沟通，但事情巧就巧在这里，这个男人竟和他一样，也是个哑巴。 这样一来，俩人可就真能说到一块去了。 通过热烈的“攀谈”，哑巴和尚终于知道，原来这一对小家伙是男人拿来卖的。 男人来自于海市周边山区，经常上山搜寻山货。前几天也是一样，他到了山里面，却遇到了山雨，便想躲了起来。不料误打误撞之下，他独自走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随后，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一个好吓人的场景。 洞穴入口不大，但里面倒很宽敞，也很干燥，不过，却弥散着一种腐臭。为了弄清楚原因，他往洞穴深处走。最终，他惊异的发现，在洞穴深处竟然残留着三具近乎腐烂的尸体。 这三具尸体，有两头是云豹，还有一具，则是一头数米长的巨蟒。 这三个家伙应该死了有些日子，招了一堆苍蝇，尸体上也满是蛆虫。 男人有些惊悚，同时也很恶心，本想离开这个诡异的洞穴，然而，待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听到了几声虚弱的兽叫。 他奓着胆子，仔细看了过去，结果又吃了一惊。只见就在离着三具尸体不太远的一个天然石穴中间，赫然还有三只动物。 最大的那个有如家猫大小，但身体却要纤细一些，长得头部略呈三角状，耳朵直且圆钝，鼻骨狭长，口吻稍尖，后肢长于前肢，不过，四肢却都比较粗壮。尤为醒目的是，这家伙那一身厚厚的毛发简直如同紫金浇铸，烁烁放光，贵不可言。 对于这种外形的动物，男人并不陌生，知道这应该是某一貂属的动物。只不过以前他所见过的都是大众货，和眼前这一只比较起来，就如同要饭的乞丐和皇帝老爷站到了一起。只需旁人稍微一打眼，便知道孰优孰劣，哪一个不是凡品了。 男人好奇之下，便走近了一些。如此才看清，最大的这只动物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伤口中的血早已凝固，而它头尾挨在一起，蜷曲着侧身躺在石穴里，显然也死了。只不过依着外表这看相，应该没死太久。 在这只动物的怀里，还有两只小家伙，不住的用嘴在它的胸腹间拱来拱去，估计是在寻找奶水。然而，它已经受伤死掉，自然不可能再给两个小家伙喂奶了。 也许是饥饿使然，两个小家伙不住的发出无助的叫声。 男人很善良，看的可怜，就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虽然瞧着它们母亲那一身的皮毛也很眼热，但他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将其剥了。等到外面山雨初歇，他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到了自家。 男人是个哑巴，但并不傻。 他知道能够搏杀云豹和巨蟒的家伙，留下的后代一定不普通，很可能是貂类中十分珍稀的品种。 另外，这两个小家伙虽说有些瘦弱，但毛绒绒的十分可爱，同时也很认亲，嗷嗷之间，对他透露着依赖。 孤身一人的他，很想将两个小家伙养大。可随后他却悲哀的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太能吃了，而且非常挑食。 不是高品质的奶，两个小家伙根本不喝，可一旦将好奶买了回来，它俩又喝起个没完。 对于一个靠卖山货的残疾人来说，这俩小家伙简直就是个无底洞。男人想来想去，虽有些不舍，但终究明白，自己是养不起这两个小祖宗的。于是他一狠心，才打算着将两个小家伙拿到城里来卖掉。 可巧，他刚到街边不久，便遇到了哑巴和尚。 本来，他看哑巴和尚穿得比自己还差，还是一个和尚，也没指望对方能够买下这两个小家伙。之所以说了那么多，完全是在遇到了“知音”的情况下，一时间兴起，才把两个小家伙的身世说了出来。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哑巴和尚随后便掏出了一叠皱皱巴巴的纸币，表示要将两小家伙带走。 他仔细数了一下，竟然比自己说出的价格还要多了一些，便点头同意了，而且死活又将多出的那些钱，强行塞还给了哑巴和尚。 哑巴和尚对于这样的“知音”非常欣赏，临分开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啊吧啊吧”的直竖大拇指，赞对方人品好。 而对方也以“啊吧啊吧”作为回应，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俩人在“啊吧啊吧”之中分道扬镳之后，哑巴和尚直接就回到了拜尨寺。 他是不敢再去招惹那女孩儿的，将菜品安顿好了以后，便呆在古井旁边，仔细研究起笼子里的那两个小家伙。 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是觉得有些特殊而已，而且当时看着两个小家伙着实可怜，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买了回来。 可当他这么一研究，不知不觉中，便完全被这两个呆萌的小家伙给吸引住了。他越看越觉得可爱，甚至于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都没有注意。 直到那人沁人心脾的女儿香传了过来，再加上蹲在他旁边，天真的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探到了笼子里面，嬉笑着去逗弄那两个小家伙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原来竟是那女孩到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