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邪神核心》 第一章贝尔镇 魔法帝国西部边境，中段警戒线，高耸的维特安山脉挺立在夜空之下，成为帝国与神圣联盟西部中段边境的天然屏障。 山脉东侧连绵着广阔的平缓坡地，银色月光洒落在浅草坡上，微风拂过，草絮翻飞，仿佛舞动的翠色精灵。 两匹快马从拉贡小型警戒要塞方向赶来，往北而走，疾驰在通往贝尔小镇的道路之上。 马背上的骑手身披暗红色斗篷，不时有微光的从其上流转而过，为骑手覆上一层薄纱。 马速飞快，奇特的斗篷在疾驰中的马背上却蔚然不动，骑手的双眼笼在一层暗影之下，只露出紧紧抿住的嘴唇。 一只飞鸟自夜空中翩然划过，拍打着翅膀掠过马队的上空，仿佛正在找寻着可供夜宿的枝桠。 为首的骑手并不在意一只脆弱的飞鸟，只顾埋头赶路，而紧随其后的另一名骑手嘴唇微动，身侧光芒一闪而过，飞鸟周遭便忽然出现三四道薄薄的风刃，同时朝飞鸟绞杀而去。 两名骑手速度不减，已然远去，只留一具鸟尸摔落在草野之中，抽搐着的尸体冒出一阵青烟，一只小巧的齿轮从它破损的腹部掉落出来，蹒跚着滚了两圈后，倒在地上。 ...... 此时，一处篝火营地里，两道黑影相互对坐着。 “被发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恐怕法务部对机械鸟的研究比我们自己都要深入。” “我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没有进行魔法追踪，他们以前可是很喜欢这么做。” “他们急着把消息送过去，自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监视。” “法务部这次打算干些什么不论，咱们必须得把法务部的行动报告上去。” “那么就按原计划行事吧。” “圣笛永世鸣奏！” “罪恶不容宽恕！” 篝火熄灭，夜风很快将温热的土地吹得冰凉。 ...... 贝尔小镇位于拉贡小型警戒要塞北部，同样处于维特安山脉的东面，是一个不大的镇子。 一个法师团的临时中队在此驻扎。 与拉贡警戒要塞不同，贝尔小镇西面没有峡谷可供军队通行，但它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仍是神圣联盟向帝国渗透的前哨站。 因而拉贡警戒要塞的指挥官认为，在这里有必要布置一支用于警戒和搜捕间谍的部队。 于是两个月前，法师团在和该小镇的所有人威廉男爵沟通后，取得了小镇驻兵的权力。 同时，法务部也放出虚假消息，引诱各敌对势力的暗探前来。 但去除战争所带来影响，贝尔镇实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地方。 正如此时，朝阳中的贝尔镇美丽得仿佛童话书里色彩浓重的插图，和煦的暖风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吹来，穿过静谧的晨间小镇，扫过金黄色的麦田，又带着草木的芬芳，调皮的折返。 拂过正在湖边看日出的西部高塔法师军团第三军团中级校官——特拉的衣领。 清闲的早晨在法师军团中是不允许的，按照驻扎条令，此时他应该组织驻扎在小镇中的法师以及士兵们出早操才对，但很明显，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副官门特中尉。 特拉.彻斯，一位来自帝国南部的法师贵族，借着家族的荣光，获封子爵爵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南部靠近地精王国的地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封地。 西部高塔法师军团第三军团在不久前遭遇背叛和伏击而覆没，导致帝国损失了大量军事法师贵族，因而，在新组建第三军团时不得不大量征用了诸如特拉这样爵位较低的领主法师贵族参军。 如果帝国西部高塔法师军团第三军团没有覆灭，特拉此时应该在侍女的伺候下在自家庄园中用着早餐，而不是在这里吹冷风。 至于领地？ 自帝国864年贵族领地制度改革以来，帝国皇室逐步占据强势地位，地方贵族的权力就逐渐开始缩小。 贵族因正当因素导致不能履行领主职责，领地将交由其任命的内相打理，帝国纹章院负责监管。 如果载誉而归，那么特拉收回的领地恐怕还会大上一些，如果战死沙场，领地将会被帝国皇室直接收回。 “早餐还没有送来么？”即便风有些冷，特拉依然坐得很端正，不得不说，法师贵族们至少在仪态上比起帝国扩张后崛起的非法师贵族要好很多。 一名身着帝国制式轻皮甲的士兵站立在其身后，刚张开嘴，就被另一道声音抢了话头。 “今天没有早餐了，特拉中校，行政院调查队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而你居然还在这里偷懒！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紧迫么？你应该立即组织会议商讨方案，而不是在这里看日出！” 法务部前线监察官雅特丽快步走到特拉身后，噼里啪啦训发了一通牢骚后，火气不减，冲着立在一旁的士兵道： “还愣着干嘛？去把驻扎在小镇的法师召集过来，我们需要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法务部与法师军团虽然同属于法师殿的下属机构，但一个是特务机关、一个是军事部门，平日里交集较少。 特拉也是因为此次工作主要是协助法务部的调查任务才会受到特别关照，一名前线监察官，负责为特拉提供法务部掌握的情报，同时也负责监督特拉的工作。 两个机构之间当然不会亲密无间，但应对起一心想要获取更多权力的帝国行政院来，同属于法师殿的法务部与法师军团自然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嘿！”特拉站了起来，想要表明自己才是贝尔镇驻扎部队的指挥官，却看到雅特丽瞪圆了眼睛看过来，他的视线自然的滑落到士兵身上，硬气的说到：“让门特顺便给我带两个面包！” ...... 很快，特拉就如愿获得了想要的面包，雅特丽也如愿召集到了驻扎在贝尔小镇的法师团临时中队所有法师。 按理说，一个满编法师中队应当有在职战争法师近百名，但很显然，特拉率领的临时中队并没有这么多的法师。 除去特拉外，召集到场的仅有三名法师军官和七名战争法师，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法师小队的配置。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临时中队的组成了。 西部法师军团第三军团重组时，地面法师总队用于前线侦查的一个法师小队在肃清位于拉贡小型警戒要塞西面敌人据点时，表现较差。 于是，在需要向贝尔小镇派遣驻扎部队时，同样在肃清任务中指挥才能不尽如人意的特拉中校被调离原法师支队，派往贝尔小镇，担任临时中队指挥官。 与之前率领一整个支队的战争法师不同，特拉虽然没有降职，但从支队指挥官变成了中队指挥官，其中仅有一个法师小队，另外九个小队都由护卫军团中抽调而来的士兵组成。 好在特拉比较随和，并没有因此而抑郁，瞧，他正面带微笑，仔细的将面包切片，抹上果酱。仿佛并不身处会场的首座。 坐在其左侧的雅特丽皱了皱眉，轻咳一声。 特拉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道：“人齐了么？监察官阁下，我认为这次商讨需要其他几个战士小队的队长参与，他们是我的部下，也参与了法务部的任务。” 特拉放下面包，郑重发言。 “对此我感到抱歉，特拉中校。”雅特丽礼貌的回应到，语气里却完全没有任何抱歉的样子：“但您应该明白，护卫军团此时并不值得信任。” 作为法师军团的附属军队，虽然护卫军团的战场指挥权属于法师军团，但它的人事和后勤始终掌握在行政院那群非法师贵族手中，加之原来的法师第三军团覆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其护卫军团的不作为，因而目前法师们对自己身边的护卫军士兵并不是十分信任。 看特拉还要说些什么，雅特丽接着补充道：“本次会议另有法务部密件传达。” 于是特拉及时的吞下了要说的话。 “好吧，我尊重法务部的意见。”特拉重新拿起面包，啃了一口，随后，他抬起头，把眼球极力的朝上翻着，看向身后的副官门特：“给，给我拿杯水，我快噎死了！” 没有理会一边奋力捶打着胸口的特拉，雅特丽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时间很紧迫，我知道大家最近在贝尔镇掌握了不少神圣联盟密谍的情报，我也知道大家为此付出了许多，但很抱歉，法务部决定终止对原第三军团覆灭的调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特拉中队驻扎在此的一大目标本就是查探密谍，并挖掘涉及原第三军团覆灭原因的情报。 “安静，没看到我们的监察官大人还没说完么？”特拉接过门特递来的水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啧啧两声，舒服的叹了口气。 特拉的话还算管用，众人稍稍安静了些。 雅特丽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当然！并非是帝国不准备为牺牲的法师们找回公道，而是法务部其他调查组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因而法务部认定已经没有必要在贝尔小镇挑起事端。” 贝尔小镇离边境实在太近，又处在地方非法师贵族领主的手中。 更要命的是，贝尔小镇从神圣联盟中的约翰王国领土刚刚纳入帝国领土不足二十年，一旦发生什么动荡，极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之前为了搜集原第三军团覆灭原因而具备一定优势的地理条件如今便成为了一个隐患。 “这就是说，咱们两个来月的调查工作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么？”一名法师开口问道。 “这同样是我的疑虑，雅特丽少校，你确定这是法务部的命令么？要知道，我们在贝尔小镇已经做了很多前期准备工作，按最新消息，神圣联盟的暗探已经和圣笛接头，抓捕行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法务部此刻停止行动的命令是否经过康斯丹恩大法师的首肯。” 特拉开口问道，他并不属于法务部领导，西部高塔法师团第三军团地面第三大队的指挥官康斯丹恩大法师才是他是上级，他扭头看着雅特丽，往后一靠，接着说道：“另外，我以秘密行动军方参与小组指挥官的身份，申请向在座的同僚们公布法务部的调查结果，虽然我们并非法务部的人，但这应该不违规吧？” 雅特丽有些意外的看向特拉，说实话，她从不觉得这个人有多么可靠，但特拉的这一段话很显然是整个会议的重点。她点了点头，道： “此次会议的目的也在于此，魔法之刃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同时也有法师团的命令，以便打消诸位的疑虑。” 说罢，两名身披暗红色斗篷的法师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二章调查队 法师之刃，与法师之影同属于法务部外勤部队，与法师之影专职刺探情报不同，他们大多执行战斗任务。 特拉满脸笑容，起身致意。 两名法师之刃微微欠身回应，即便他们属于特殊部队，但无论是法师位阶还是军衔都比不上这位五环施法位阶的中校。 为首的一名法师之刃向前两步，声音有些艰涩低沉。 “向特拉中校、雅特丽少校以及诸位同僚致意，有法务部西部事务所及西部军团三军团地面法师总队密令送达。” 话音刚落，另一位法师之刃便从斗篷中取出一页符纸，用仿佛一个模板中刻印出来的声音宣读道： “法务部西部秘书厅、西部军团三军团地面总队975年24号联合密令，一是任务变更，原第三军团覆灭原因已探查清楚，特令贝尔小镇临时驻扎中队终止原先贝尔小镇行动，任务变更为消灭入境敌方暗探与圣笛组织人员为主；二是行动中务必不留活口，同时，请特拉中校以法师特派中队指挥官的身份同意行政院调查队提供的原第三军团覆灭情况调查报告；三是切实提高行动能力，强化组织意识......” “行了，念到这就可以了，等你念完调查队都到了。”特拉摇了摇手，打断了后面的长篇大论，按他的经验看，除了前面几句话，接下来的即将是冗长不止的官面话。 那位宣读命令的法师之刃在兜帽之下似乎也松了口气，手中的密件符纸上一道蓝色焰火升腾而起，片刻便将这道命令燃烧殆尽。 “我注意到，命令要求我以法师团军方身份同意调查队的报告？法务部就这么确定行政院的调查结果和你们的不一样？”特拉左手担在椅子靠背上，右手搁在桌上，食指缓缓敲击着桌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在低垂的眼帘遮挡下，他的眼神却一直在雅特丽和两名法师之刃的身上来回流转着。 帝国的密件符纸有专门的防伪标识，密件取出时他就确认那是真正的密件无误，但焚毁密件这种举动却很少见。况且，杀死所有暗探，这等于是法务部想要掩藏真相。 法务部的忠诚毋庸置疑，真相必然会送达帝国皇帝的手中，那么法务部要防范的对象是谁就很有意思了。鉴于调查队即将到来，特拉十分确信，法务部想要防范的就是行政院。 “事态紧急，请特拉中校按命令要求执行。”为首的法师之刃沉默了片刻，对特拉的疑问不予正面回应，表明这是上级命令，不容置疑。 看气氛有些僵硬，雅特丽站起身来，尽量温和的开口说道：“我以法务部前线特派监察官的身份承诺，行政院的报告很大几率会与实际情况不符，只要特拉中校按照命令行事，就能达到法务部想要的结果。”她顿了顿，接着道：“这也是法师殿想要的结果” 法师殿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特拉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我遵从命令。”特拉咂了咂嘴：“那法务部内部对原第三军团的调查结果可以告知我们吗？” 雅特丽缓缓摇了摇头，道：“抱歉，该结果属于绝密，诸位权限不足，不能公布，调查的结果甚至连我都不清楚。” “我也没指望你。”特拉撇过头，一脸的嫌弃。 雅特丽保持微笑，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压制着朝这个傻刁脸上糊一拳的冲动。 ...... “真是个不错的小镇。” 黄昏时分，一队约摸二十余人的队伍穿过田野，止步于小镇的东侧外围。 为首的骑手身着帝国行政院军务部制服，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下马，看向身前的小镇。 贝尔小镇原先归属约翰王国时建造的小教堂正矗立在小镇东面，如今改建成了镇政务官邸，由此地领主派遣而来的小镇政务官就在此处办公。 当然，法师们进驻后，这里也成为了驻军的办公地点。 晚风刮过湖面，带来一丝清爽，夕阳尚未落下，在湖面搭建起金色长廊，从湖岸溢出，穿过小镇，将官邸与行政院的一行人笼罩在这一片暖色之中。 维克谨慎的在远处下马，与部下步行至官邸之前。 官邸大门这才打开，门特中尉面带微笑迎了出来。 “这位就是调查队队长维克男爵吧？我谨代表我的主官特拉中校向您的到来表示欢迎！从安卡特堡到这里的路可不好走，还以为你们要明早才到，准备不足，实在是我的失职。”门特中尉一张嘴便是一套老旧的公务用语：“请先随我到旅店歇息片刻，我即刻派人通知特拉中校。” “门特中尉无需多礼，按职级来看，你与我是同级。况且，到贵部驻地公办，也应当先行拜会特拉中校才是。” 对于维克的说辞，门特倒也不觉得突兀，虽然行政院一向与法师殿不合，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法师的国度。 “特拉中校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以后打扰好了。”维克身后一人忽然开口说道。 门特偏了偏头看了那人一眼，身形魁梧，看样子应当是一名剑士。门特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维克，说实话，调查队除了这名维克队长，他还真不了解其他人。 “这是调查队的副队长，沃夫。”维克主动介绍道。 “你好，沃夫副队长。”门特点了点头。 “您好，门特中尉。”沃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如果特拉中校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是我们。”维克开口说道，声音有些生硬：“我一个人拜访，你带调查队下去休息就好。” “你......”沃夫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门特，大概刚想起自己副职的身份，点了点头，道：“那就照您说的办吧。” 门特看得有趣，又见维克坚持，便安排调查队的其他人员去了旅馆，自己则带着维克往官邸走去。 绕过几名围坐在官邸一楼打牌的卫兵，穿过咯吱作响的侧面楼梯，维克和门特来到了二楼正中的一道门前。 “中校，调查队队长维克男爵到访。”门特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嘭”的一声巨响，接着传来拖曳桌椅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道声音才从中传来：“进来。” 门特朝维克点了点头，为他拉开了大门。 一名身着法师中校军官制服站在办公桌后，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着一把椅子，微笑着看向维克。 西部高塔法师军团的制服包含有一顶褐色宽檐军帽，帽檐上用金色附魔的丝线秀制了一圈漂亮的蔷薇花，一套裁剪得体的长袖衣裤，外衣上有着相关军衔标识，一条黑色魔法腰带，用以携带武器魔药，另有一双黝黑发亮的皮靴，一件行军斗篷。 除了东部高塔法师团那群复古流的法师外，其他几个法师军团基本都抛弃了原有的长袍样式军服，在这一基础上，根据各自战斗传统，有着略微的差别。 因而仅仅穿着内衬的特拉在维克眼前显得身形修长，面貌也似乎英武了不少。 维克微微欠身，清了清嗓，开口道：“在下行政院军务部特派战争调查队队长，拉托.维克。” “好说，好说。”特拉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手划出一个夸张的幅度，甩到身前，指向一边的会议桌：“先坐！” 维克听从了特拉的建议，坐到会议桌前。 特拉这才拖着椅子，缓缓走了过来。 “维克，嗯，队长？”特拉走到维克身前，一屁股坐在拖来的椅子上：“啊，抱歉，我不大清楚行政院的官员级别。” “请容我再自我介绍一遍。”维克保持着礼貌：“在下是行政院军务部特派战争调查队队长，副巡视员，和您的副官门特中尉是同一级别。” “啊！”特拉恍然大悟，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你是一名贵族？” “承蒙帝国恩泽，到军务部任职后，授予了我男爵的爵位，当然，没有任何封地，也比不过您的爵位。” “不不不，可比我继承来的爵位有意义多了，成家了？”特拉接着问道。 维克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想了想，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鄙人的隐私。”他回答道。 “啊呀，我不会乱和别人说的。”特拉的问题天马行空，他似乎并不想要谈论工作：“成家后的人总要安定一些不是么？” “暂时还没有，但我对帝国的忠诚毋庸置疑。”维克见特拉多少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于是打算直接说明此行来意，以便早些结束这次会面：“中校，此次特来此地，是为了调查......” “军务部大臣现在是谁来着？”特拉粗鲁的打断了维克的话语。 维克张了张嘴，只能开口回应道：“是安德里奥侯爵。” “我险些忘了这位大人。”特拉不等维克说话，接着道：“但我记得他有一个女儿，是位漂亮的淑女，作为他的部下，维克中尉见过么？” “是副巡视员。”维克纠正了特拉对其职级的称呼。“另外！”他有些急躁的抢在特拉之前开口说道：“此次调查队之所以前来贝尔小镇，正是为了调查原第三军团覆灭一事，在威廉男爵处的调查其实已经基本结束，结论已经基本出来了，这里将是最后一个调查点，还请特拉中校予以相关便利。” “需要给予什么便利呢？原第三军团覆灭的区域并不靠近这一片吧。”特拉摊开了手，家族的教养似乎在今夜被他全部丢弃。 “但贵部依然选择了在此处驻扎不是么？听说近期贝尔镇混进来了许多间谍，调查队认为可以从中获取不少情报。我们希望可以参与到你们的行动中来。”维克在衣角擦了擦手心的汗，他想要将话题回归正轨。 “我是被发配来度假，顺便抓两个间谍的，和调查有什么关系？”特拉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你们是调查结束过来疗养的吧！放心，抓捕间谍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们尽管休息几天就好。” “不......”维克心中一惊，他站了起来，准备组织言语说服特拉这不靠谱的想法。 “那你们打算怎么行动？”特拉忽然正经起来的问题就在这样一个氛围中出现，显得有些突兀，也打断了刚刚站起身的维克。 维克愣了愣神，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我的副官有问题！” 这会儿轮到特拉愣住了。 第三章围捕 待门特引领着维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特拉才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木梳，仔细梳理起有些散乱的头发。 “你似乎有了些意外的收获。”雅特丽推门走了进来，随即皱了皱眉。 特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好让清爽的晚风给这闭闷的空间带来一些新鲜的空气。 “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特拉显得有些得意。 “不，我觉得你即便不装成一个傻子他也会告诉你。”雅特丽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特拉。 “这就是另一个收获了。”特拉补充道：“他看起来干劲十足，不是么？” “你的意思？” “即便我是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法师团军官，他依然将如此重要的讯息告知了我。”特拉敲了敲桌子，仿佛是法师学院的老法师正在讲重点一般：“而且很急切。” “你不信任他？” “调查队由行政院选派，你觉得我会信任他们？一名忠诚于帝国皇帝，心心念念想要揭露真相的小贵族领队开展调查，却被自己的副队长架空了权力？一个忠诚的非法师贵族？”最后一句加强了语调。 特拉这么认为是有原因的，维克此次负责的调查其实已经是行政院第二轮调查了，原第三军团覆灭后的第一轮调查结果太过敷衍，行政院很明显想要掩盖一些东西，这才让皇帝下定决心，在开展第二轮调查的同时，命令法务部暗中调查。 调查队的到来在法务部的预料之中，但一名向法师们透露调查队底细的调查队长显然已经超纲了。 “前线监察官提醒你，请停止对非法师贵族的误解......有也不要说出来。”雅特丽以一种例行公事的语气开口将前一句话说完，耸了耸肩，向特拉解释了一遍缘由。 按照法务部的资料，调查队的沃夫副队长确实是安德里奥侯爵的人，此人是行政院军务部副部长，掌握一定实权。 而军务部乃至行政院都急切的想要遮掩原第三军团覆灭的真相。这恰恰与法务部的思路正好相符，法务部并不打算公开调查结果，因而才会下达让特拉签署行政院调查报告的命令，以便借助行政院的手，暂时稳定西部。 “暂时稳定西部？” 特拉敏锐的察觉到雅特丽嘴中出现的这一句话，结合之前法务部密件中传达的命令来看，很明显，法务部调查出的结果恐怕有些不容乐观，尤其是西部的地方贵族和护卫军团，在原第三法师军团的覆灭中应该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这一点你知晓即可。”雅特丽显然是故意透露的，她希望特拉在此次行动中能以大局为重，同时，她也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当然，也许是行政院为了掩人耳目，才选择一名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小贵族担任调查队负责人，减少调查结果遭受的质疑。” “法务部的密令右席贵族都不知晓？”特拉突然问道。右席贵族是对帝国中非法师贵族一派的称呼，源于帝国议会召开时，有资格参议的贵族们座次的分别。 “是的，不仅如此，除了皇帝陛下、法务部和西部高塔法师团六环以上的法师们，也就只有你我知晓这道命令。”雅特丽回答道。 “那结果就很明显了，无论这位维克队长是哪一边的人，我们要做的事倒和沃夫副队长要做的相同，在其中做选择并不困难。”特拉这样说道。 “我觉得你心里并没有这么想。”雅特丽看着特拉，她承认特拉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只是不太适合在军团任职罢了。 “一个法师小队就足够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特拉没有做更多的解释，他对能够完成法务部的命令显得十分自信。 “不论调查队到底想干什么，我认为应该尽量避免直接的武力冲突。”雅特丽说道。 特拉则对此持保留态度，夜晚的会晤就此结束。 或许是在思考如何行动才能避免武力冲突，之后两天内，特拉与驻扎在此的法师军团特派中队毫无动作，小镇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调查队到来的影响却在逐渐发酵。 ...... 贝尔镇西边有一家叫做莫莫的面包店，就开在格林兰酒馆边上，和格林兰酒馆一样，它们在贝尔镇都是老字号了。 虽然随着帝国的统治，繁华的中心地段逐渐向镇子东侧转移，但莫莫面包店依然保持着不错的盈利。 今天老莫莫做的面包并没有往日的多，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卖了个精光，看着最后一个客人消失在小巷尽头，老莫莫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手，抬着门板，一块一块的把门面封上。 “你们选哪里不好，偏要选我这里，不知道经营这么一家店面要花多少心思么？”老莫莫叹了口气，显然，他不是在自言自语。 内屋里走出来三个人，都是一幅普通镇民的打扮。 包括老莫莫在内，屋里这四人皆是圣笛组织的成员，往细了说，他们属于圣笛这一组织中的激进派系，自称为罚罪，主要在帝国西部地区活动。 而莫莫面包店则早在帝国占领小镇之前就已经存在，老莫莫更是早在十年前便潜伏在贝尔镇，他实力不强，但胜在有一手不错的糕点技术。 当然，这屋内的另外三人也都在贝尔镇潜伏了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面对老莫莫的埋怨，康纳苦笑着解释道：“我们当然知道这处据点的宝贵，但咱们的情况你也明白，在贝尔镇，我们没有其他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法师的走狗数月来都没有任何动作，我们早该怀疑这其中有阴谋。”一名强壮的剑士靠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面包，说完狠狠的啃了一口。 “五枚角币。”老莫莫开口说道。 “这不是你昨晚卖剩的么？”剑士有些不乐意。 “今天的任务并不困难，待会儿尽量不要出现纰漏。”康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要不是组织传来法师之刃潜入小镇的消息，加之行政院调查队的到来，他们可能还在被法务部放出的虚假消息迷惑着，但好在，这次组织派来的人有一个更为不错的计划。 “话说行政院调查队不是一直与法务部不合么？我们能不能在这里面做文章？”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蹲在一边，突然提议道。 “森，不要横生枝节，把简单的工作复杂化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次就按照组织的要求来，会有组织安排的人手接应咱们。”康纳坐到桌边，撇了精瘦的男人一眼，拒绝了他的提议。 精瘦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怎么了？”啃着面包的剑士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有动静。”精瘦的男子笑了笑，并不紧张。 “梆梆！”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精瘦男子的话，他灵巧的跃到门边，闭眼感知了片刻，点了点头。 老莫莫上前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你好，莫莫先生，光辉指引我到此处。”高个子开口说道。 “罪恶终将消弭。”老莫莫应付般的念了一句，将两人让了进来。 康纳看清了来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没让别人听见。 这两人都是神圣联盟中约翰王国的情报人员，当然，贝尔镇除了王国情报人员，还有教廷裁判所派来的情报人员，至于与罚罪组织联系为何会只派约翰王国的人，这可不是罚罪目前需要关心的问题。 “十分感谢两位的信任。”康纳说道，并没有起身迎接。 高个子的男人冲康纳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矮个子的男人坐在高个子右手边，眼神扫过四周的环境，又瞟过屋内几人。 老莫莫显然很久没有干过这种接头的活儿了，他守在门边，让矮个子有些警惕起来。神圣联盟联盟与罚罪的关系实际上并不是十分亲密。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虽然也是我们的人，但不参与我们的行动，我们希望他继续呆在这里，老莫莫，给客人倒点水去。”康纳适时的开口，最后一句话让两名王国情报人员稍微放松了些，在一个需要继续潜伏的据点接头，总会显得更有诚意些。 “有什么计划？说说看。”高个子开口问道。 “计划的内容不复杂，我们慢慢说。”康纳笑着说道，剑士与精瘦的男人也座了过来。 老莫莫则为众人端来了水和糕点后，直接进了里屋，看样子确实不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 “我想你们的情报再怎么被特拉隔绝，帝国调查队进驻的事情总该知道了吧？”康纳决定单刀直入。 “哦？你们知道更多的情报？”高个子回应到。 “我们总归是地头蛇，有一些你们不知道的手段也是正常的。”康纳笑了笑，决定不提这个话题，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关键在于，怎么看待调查队进驻贝尔的事情。” “关于看法，我想我们一样，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高个子抿了口水，回应道。 神圣联盟在贝尔镇的人员不多，但也成立了一个潜伏小组，组内早已对这一情况也进行了分析，同样认为，魔法帝国一方有其他阴谋。 不过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过晚，小镇附近已经被魔法之刃秘密封锁，虽然出于一定考虑，封锁级别不高，无法防范如同罚罪这般在本地根深蒂固的组织，但对付一群实力不强的外来者倒是绰绰有余。 也正因为他们无法获取更多的外界情报，这才选择了与名声不算太好的罚罪合作。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开诚布公了。”康纳咧嘴笑道：“不过我们的计划还需要一些‘诱饵’。” 高个子眉头一皱，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借助罚罪的渠道，与贝尔镇以外的神圣联盟人员取得联系，这恐怕和诱饵扯不上什么关系，一旦警觉起来，他便发觉了身体微微的不适感。 他沉默了一阵，瞥了眼身前水杯，开口说道： “需要诱饵这种事情可没有谁和我们说，莫非你们只和教廷的人说过？利郎，把在外面警戒的彻斯特叫进来吧，我问问他。” 利郎是矮个子的名字，他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除了你们，哪里又来的第三个神圣联盟的人？”名为森的精瘦男子嘿嘿一笑，一个翻身跃到门前。 高个子暗呼大意，他一路只在思考帝国的行动，却没有将同样被围困在贝尔镇的罚罪列为怀疑对象。 但他也明白，既然自己的小聪明被识破了，此刻只有果决行事才有一线生机。 “冲出去！”高个子提起已经微微有些迟滞的气力，猛然站起，掀开了桌子。 第四章围捕2 “梆梆梆！” “进。” 一名腰间插着短匕的潜行者进入了房间，向维克行了一礼。 “有消息了？”维克并没有抬头，他正仔细翻阅着手头的资料。 这是特拉让门特交给他的资料副本，在他到来的两天里，特拉甚至没有召开任何联席会议商讨行动事项，沃夫倒是单独求见过特拉一次，从他回来时的表情看，那位特拉中校显然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两天下来，特拉中队这边毫无动静，但维克能从一名领主手下的平民征税官干到行政院副巡视员自然也不是庸人。 “有。”潜行者言简意赅，递上了手中的纸张。 维克站起身来，接过情报 ，大体浏览一遍后，有些惊讶的抬了抬眉。 “令人意外。”维克弹了弹手里的纸张。 潜行者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这位特拉中校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愚蠢罢了。”维克回应了猎手的疑惑，轻轻一笑，将纸张递给了潜行者。 “销毁这份情报，让泽西准备一下，去政务官邸。”顿了顿，他补充道：“顺便通知一下沃夫。” 看着猎手准备出门，维克又叫住了他：“等等，你还是下去吧，我亲自去叫沃夫。” ...... 维克与沃夫带着几名调查队的人员到达镇政务官邸的时候，正巧碰见特拉正在集结士兵。 天边的余晖如风中摇曳的烛光，顷刻覆灭，政务官邸上方漂浮着点点莹白色的光点，在法师的维持下，如萤火虫一般忽聚忽散，照亮了士兵的队列。 “门特！门特！”站在队列前的特拉扯着嗓门大喊，声音极具穿透力：“把我的魔杖拿过来！” “我很好奇你这样一个从来不随身携带魔杖的法师是怎么在之前的肃清任务中活下来的。”雅特丽跟在他的身后，大概知道他在之前任务中为何会获得了“遭遇战应对能力较弱”的评价了。 “你不也经常不随身携带魔杖么？”特拉反怼了一句。 “法务部的战斗风格和军队不相同，这你是知道的呀！”雅特丽挑了挑眉。 “我在北部法师军团实习的时候就从来不随身携带。”这倒是没错，北部法师军团随身带剑的人要比随身带魔杖的人多，当然，北部法师军团也是整个帝国法师军团中战损最高的部队。 “特拉中校，这是怎么了？”维克快步上前，低声询问道，他身后的沃夫同样一脸紧张。 “小事情、小事情。”特拉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扭头接过了副官递来的魔杖随手插在腰带上，又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水壶，吸溜了一口白开水，这才转身对着维克慢条斯理的说道：“小镇西区发生了未知战斗，中队值班法师侦测出了战斗波动，咱们今天应当会有所收获。” 特拉中队的一个应急护卫军小队已经在值班法师的带领下先行出发赶往事发地点，特拉已经集结了法师小队以及五个护卫军小队，仅仅留下三个护卫军小队驻守官邸。 维克眉头皱了皱，看向沃夫，发现沃夫一脸茫然。 特拉轻轻拍打着法师军服上的灰尘，眯着眼瞟过维克的表情，随即走到了已经整队完成的队列之前，对着身侧的雅特丽笑了笑。 很显然，这一事件出乎了这里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至少表面上如此。 ...... 莫莫面包店外，名为利郎的矮个子扑倒在门口，一动不动，看起来神圣联盟一方的人似乎并没能突破罚罪的围攻。 先行赶到的护卫军小队正与罚罪组织的老莫莫、剑士缠斗在一处，年轻力壮的剑士尚能应付两三人的围攻，老莫莫则有些支撑不过，在小队的围攻下，两人逐渐显露出劣势。 即便如此，康纳也没有加入战团，他套着一件黑色长袍，从房顶的烟囱爬出，长袍十分宽大，穿在他的身上仿佛一个大号的麻袋套着一根木棍，在屋顶的风中显得有些滑稽。 趁着护卫军小队无暇顾及，站在屋顶的康纳身后探出四条炼金长臂，撑住烟囱，奋力一跃，似乎想要越过胶着在巷子里的众人，往外遁逃。 法师乔治并没有加入战团，因而维持着侦测法术的他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康纳的行动。 作为一名老练的三环法师，他早在战斗伊始就已张开了自己的魔网，因而反应十分迅速。 他举起魔杖，魔力迅速涌动，元素在法杖的增益下快速汇聚，遵循着魔力的引导在魔网中的节点上高速窜动，第三环四个魔网节点发出青色的光芒，一个魔法阵列一闪而过。 “风之束缚”作为二环法术，攻击力不高，但用来迟滞康纳的行动仍然是绰绰有余的。 康纳刚刚跃至半空，就觉得自己如同身处泥沼之中，难以动弹，周围的狂风仿佛凝聚成为一张大手，向自己握来。 他身后的炼金长臂骤然归拢，在身后拧成一股粗大的鞭子，又猛地张开，炼金符文微微发亮，绞碎了周遭的风壁，爆发出一串串艳丽的火花，在夜空之中绚丽绽放。 康纳虽然破开了束缚，但在空中迟滞片刻后，力道用尽，只能翻身落在乔治身前，四条长臂直戳乔治面门，想要以距离优势给这名令人讨厌的敌人来一记灵魂穿刺。 乔治对此早有准备，魔杖处在随时激活的状态之下，他的魔网反映及时，早在康纳落地之时，一面风壁就在他身前展开，在与康纳的炼金长臂相撞之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如水晶碎裂一般散开，但康纳的炼金长臂也被弹开，一时发动不了第二轮的攻击。 乔治身后再次亮起魔法阵列，一阵微风在其身侧凭空生出，随后扶身而起，飘然后退了十余步，与康纳拉开了距离。 此时乔治的魔力虽然还算充沛，但连续几个魔法的快速释放，令他的魔网节点大部分都处在了冷却状态。 虽然直接使用魔力凝聚元素构建魔法是可行的，也是古代魔法师的主要战斗手段，但这种操作不仅耗费魔力，且存在需要高度集中精力、施法缓慢的缺点。 比起魔网构建节点、预定阵列，随后直接充能就能施法的快速便捷，直接调用魔力施放魔法显然不适用于高强度、高速率的战斗。 因而如今帝国大多数法师都不曾修习过直接使用魔力施法的相关技巧，这其中也包括乔治在内。 好在另一边的老莫莫已经愈战愈弱，战团中的两名护卫军剑士得以抽身回来，挺剑攻向康纳，给乔治争取了不少时间。 乔治轻舒了口气，正准备检测魔网，预备下一个法术时，一直维持着的侦测法术忽然传来警示，他还未反应过来，一环魔网上一直维持着的两个自动防御法术就率先有了反应。 一层淡蓝色的光膜迅速将乔治覆盖，与此同时，一道电弧率也在其周围跃动而出，这是大多数法师都会选择在一环以及二环魔网布置的“奥术膜”与“麻痹术”，同属于二环法术，一共占据六个魔网节点，正好将二环魔网的节点填满。 法术发动之后，乔治才有所反应，他本能的侧了侧身子，眼角瞥见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那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罚罪组织成员，森，他右手持匕，朝着乔治的脑侧刺来。 紧要关头，麻痹术的电弧爬上了森的手臂，想要阻止这一记刺击。 电弧缠绕之下，森的手臂忽然虚化成黑色烟雾，又瞬间凝实，电弧微微闪烁之后，便失去了效果。 森的短匕随着右手的虚化，从一侧掉落，他的左手向上一捞，正巧握住掉落中的短匕，斜斜向上，朝着乔治的喉咙刺去。 此时，乔治的身体终于跟上了他的想法，他一边慌忙后退，一边举起法杖想要格开森的匕首。 奥术膜虽然仅能做到让森的手微微一顿，但它破裂的同时，乔治的法杖也撞上了森的匕首。 “当啷！”一声，乔治的法杖掉落在地，他捂着被刺穿的手腕快速后退。 森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名法师，他两步赶上了慌张的乔治，想要在乔治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一刀解决。 但这次的进攻注定要让森失望了。 一道强光忽然出现在他的右侧，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令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收回攻势，双手护头，往另一侧高速横移，之后故技重施，从右侧开始，他的身子逐渐呈现出虚化的状态，似乎想要以此躲避这一道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攻击。 森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显然，这一道攻击要更快一些。 他的右臂刚刚虚化，白色光芒便淹没了他，随后，雷鸣般的声响才在巷子里迸裂开来。 “来两个人，把乔治送下去，鬼知道那刀子上有没有淬毒。”特拉伸指弹了弹斗篷上并不存在的灰烬。 森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虚化太过缓慢的问题，他这回算是彻底虚化了，黑色的飞灰随风飘散，原地仅仅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 “真是一群危险的罪犯，所以，都宰了吧。”特拉帽檐下的嘴角比森之前咧得还要大。 荧光如星夜铺满巷子狭长的天空，巷口，六七个不同色彩的法阵同时亮起，将这群法师的身影从巷口拉长，特拉的牙因此显得格外洁白。 特拉身后，调查组的维克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 第五章押送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七名法力充沛的法师合力轰击下，在场的罚罪组织人员覆灭得十分彻底，包括一开始便想逃跑却被乔治拦下的康纳，巷子里仅有一截如废铁一般破烂的炼金材料证实他曾存在过。 毫无意外的胜利，特拉显得十分轻松，他招了招手，护卫军的小队便开始分组，准备对附近展开搜查。 “法师之刃确定附近没有窥探的人员。”雅特丽低声与特拉说道，夜间搜查不仅仅是扰民这么简单，在这个紧要关头，可能引发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特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或者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当即更改命令，士兵们最终只搜查了莫莫面包店。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意外的惊喜。 神圣联盟的那个高个子，他仍活着，罚罪的人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或者说，他们的计划应当不是要联盟人的命，只不过是以魔药迷晕他们而已，至于迷晕之后另有什么安排，特拉不得而知。 众目睽睽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士兵将高个子带回官邸审讯。 一夜之后，审讯报告便送到了特拉的桌上。 报告显示，高个子对此次罚罪组织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同样一无所知，但审讯也取得了一些其他的收获。 高个子原名叫作卡里斯，是约翰王国寻访司的一名密探，神圣联盟中除了神眷王国没有设立该机构外，其他三个王国都设立有这一部门，是国王们绕过教廷裁判所获取情报的主要机构。 此次潜伏在贝尔镇的神圣联盟情报人员中，他与矮个子利郎都由约翰圣国派遣至此，除去他们二人，另有三人则是教廷裁判所驻约翰圣国办事处派遣，潜伏地点就在码头附近。 而他们之前的任务倒是十分简单，获取西部法师军团新成立的第三军团讯息，查探驻军部署情况，并伺机策反该地领主，为之后情报活动提供便利。 用特拉的话来说，就是“普通”。但即便再普通，特拉还是按程序，请求魔法之刃协助，对码头区域进行了快速探查。 很快，魔法之刃便查探回报，并未在码头附近发现可疑人员。 很明显，他们得知了昨夜的消息，撤离得也十分迅速。 “但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特拉懒散的靠在椅子上。 即便神圣四国的暗探没有发现罚罪出卖他们的事实，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潜伏者，发生这样的事情，最正确的做法定然是收缩力量，断绝和其他人的联系，再慢慢筹划逃脱。 那么，他们目前最急切需要做的事情也就很容易推测出来了，要么寻找新的藏匿地点，要么寻找逃脱路线。 想到这点并不困难，特拉站起身，叫来门特，吩咐召集雅特丽、各小队队长以及相关人员，他需要召开临时会议，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正好，我也有些情报需要和你谈谈。”雅特丽推门进来，扬了扬手中的密件。 ...... “他们甚至还召集了镇政务官和保民官，但却没有通知我们一起商讨。”沃夫坐在维克对面，抱怨道。 “放轻松些沃夫，要知道，法师目前对我们调查队毫无信任可言。”维克安慰道。 在维克看来，特拉中队的行为无疑具有很强的挑衅意味，摆明了不打算让军务部调查队参与行动，但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他想不通。 “我想你有必要前往质询，作为军队，将行政院丢在一边开展行动绝不是合乎常规的做法！”沃夫对维克说道，仿佛他才是调查队的队长。 “他们是法师军团，有法师殿授权。”维克提醒道。 “维克，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你知道安德里奥侯爵大人的命令，军务部要的是灭口，我担忧法师殿会下令对这些暗探秘密抓捕。” 沃夫皱着眉，虽然昨夜行动中法师们似乎毫不留情，但对那名约翰圣国暗探的逮捕让沃夫不敢确认特拉中队上级到底下达了怎样的命令。 维克低头笑了笑，道：“那我去接洽一下，看行动是否还有需要调查队配合的地方。” 说罢，他起身走出了房间，一名潜行者等在门边，递上了一份情报。 维克边走边看，嘴角仍然噙着笑。跟在其身后的潜行者自然不明白维克为何而笑。 “销毁它。”维克将情报递回，潜行者随即没入旅馆阴暗的角落之中。 法师中队的临时会议刚刚结束不久，维克便找上门来，特拉用屁股想都知道调查队的来意。 “由于贝尔小镇暂时是法师军团的前哨驻地，这名暗探将被定性为敌军派遣的斥候，属于军团俘虏，他的审讯报告我会让副官转交给你。”特拉整理着面前的文件，刚刚的会议确定下来不少事情。 这位名为卡里斯的暗探显然对原第三军团覆灭的内情毫不知情，他甚至对约翰圣国的一些重要情报都不清楚，很明显，这不过是一名安全级别不高的情报人员而已，他仅仅负责执行任务，手头的情报多是本地领主威廉男爵以及贝尔小镇地形的情报，而且十分零散，将审讯报告转交一份给调查队并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按照上级命令，保险起见，直接处死这名暗探更为保险。但特拉想到了雅特丽递来的那份情报。他决定灵活一些，利用这名暗探做一些事情。 对于特拉的拒绝，维克并不意外，法师军团的作风向来如此，行政院的调查队根本无法左右他们的行动。 当然，维克也对军务部部长安德里奥侯爵的命令毫不在意，他只是想要了解特拉的态度，只从特拉的话来看，他认为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开口说道：“作为驻军抓捕到的暗探，您这样处理也无可厚非。调查队将会在审讯报告签署证明。” “这样再好不过。”特拉笑着点了点头，决定推动他和雅特丽定下的方案：“不知道调查队还需要在小镇待多久？听说对原第三军团覆灭的报告你们已经拟好许久了。” 作为调查点的驻军，特拉需要署名同意调查结果。这也是之前法务部和法师军团的命令之一。 当然，特拉更为在意的是，即便威廉男爵当时作为地方贵族联军的一员胁从过原第三军团作战，只用调查其本人即可，将调查延伸至贝尔小镇看起来毫无必要。 偏偏调查队又将最后一个调查点选在了这里。 特拉当然不会在维克当面提出这个问题，况且法务部与法师军团对此也不甚在意。但他总觉得调查队到来后，一不查访，二不问询，虽然也有他不配合的原因，但总的来说，他们停留的时间也过于长了些。 维克自然听出来了特拉的言外之意，小镇各路暗探此刻销声匿迹，调查队毫无建树不说，之前所谓从暗探口中获取情报的说法也不能再用了。 “确实，贝尔小镇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了，调查队会尽快召开内部会议确定调查报告，作为法师军团方面对报告结论的确认，调查报告将会呈给中校联署，我们最迟晚上就能将报告送到。” 维克接着说道：“调查报告经确认后，我们便会返回威廉男爵城堡，补给之后往东返回斐底兹。” 贝尔的正东方面除了荒野便是成片的丛林，返回威廉男爵城堡的路线只有一条，即沿着山麓一侧小道往南，经过拉贡小型警戒要塞附近，再转东北方向。 “那就提前预祝诸位一路顺风了。”特拉挑了挑眉，莫非调查队确实没有其他所图了？想来是他多心，调查队怎么说也是帝国行政院派遣，这样延伸调查也是行政院外派工作组的一贯作风了，不过是官僚主义的一次惯性而已。 “不知道贵部捕获的暗探要怎么处理呢？”起身要离开时，维克忽然问道。 “押送至拉贡小型警戒要塞，转交西部高塔法师团战俘营收押。”如果不考虑上级之前下达的清除所有暗探的命令，这么做的确是军队处理暗探的常规程序，至于到了战俘营，怎么分类，怎么管理就不用前线部队操心了。 维克站在门边，把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收回，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调查队稍微绕一点路，帮贵部押送该俘虏到拉贡好了。” “于程序不合。”特拉摆了摆手：“到时候你我都得受处分。” 顿了顿，特拉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同行。” 两天后的傍晚，前往拉贡要塞的小道上便出现了一支队伍。 特拉亲自率队，几乎带走了中队所有的法师以及一个护卫军小队，加上调查队原有的人马，拢共三十余人。 维克与法师们同行，沃夫则不在队伍中，原因是行政院军务部临时动议，需要尽快将调查报告确定下来，于是沃夫便带着一部分调查队的人，护送签署完成的调查报告在一天前先行出发。 因队伍里多出一名被押送的俘虏来，特拉与维克的临时队伍约摸得两天才能到达拉贡要塞附近，此时队伍已赶了一天的路，如今正准备在野外宿营。 因是边境地带，为防止有人袭击，宿营地点偏离小道，选在一处山坡之下。营地背靠一块裸露在外的巨石，法师们费心的在周围布下陷阱，又让调查队中的剑士在外围警戒，这才扎营休息。 山坡之上难免夜风逡巡，特拉没有呆在帐篷之中，他枕着手，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 他喜欢山风吹过草野，清爽而带着芬芳的气息，可以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领地、战争，还有维克......维克？特拉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制服，叫来自己的副官。 “比以往少些话语，但总体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门特中尉一直保持着对调查队的监视，这也是特拉的命令，如果调查队有什么异常，他们只有今晚的机会。 没错，雅特丽送来的情报中显示，行政院对调查队的要求与法务部有很相似的部分，那就是杀死所有的暗探。 理由与法务部的维持西部稳定不同，行政院并不希望暴露在原第三军团覆灭时，地方贵族中存在的某些问题，他们担忧这些问题的暴露会导致非法师地方实权贵族进一步遭到帝国皇帝的削弱。 虽然出发点与法务部大相径庭，但奇妙的是，他们目的却是一样的。 而特拉中队在贝尔小镇排查暗探的工作调查队早已知晓，因此在对威廉男爵调查结束后，便临时计划转道贝尔镇。 特拉可以选择把约翰王国的密探卡里斯处死，这样皆大欢喜，但他总觉得调查队不对劲。 无论是维克来拜访时的表现，还是调查队在后续工作中的迟钝，都让特拉感到怀疑。维克年纪轻轻，从一名领主手下的官吏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如何会被那个莽夫一样的副队长架空？ 如果维克真的被他的副队长架空，以沃夫副队长的性格，调查队恐怕也不会如之前那般行事，更何况，与法师中队的接洽基本都是维克在进行。 因而，他才打算进行试探。 第六章夜袭 傍晚，风中带着些湿气，入夜虽然干爽了些许，但到午夜之后，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雅特丽站在政务官邸四楼窗边，这个高度在普遍一二层楼的镇子里，拥有着极好的视野。 只不过镇子里的财政向来不大好，四楼荒废了许久，这玻璃也都破损了，凉风夹带着丝丝细雨，窜进屋内，在空旷的楼层中呜呜作响。 雅特丽留在镇中是她与特拉商议后的结果。 除了小镇确实需要法师坐镇之外，她还需要防范大部分法师离开后，小镇中可能会冒头的那些未能查明的暗探。 因而特拉只带走了一个护卫军小队，两名法务部的法师之刃也都留下进行协助。 她此刻眉头紧锁，镇子东面有几处火光，喧闹声穿过雨幕，即便在这边，也能隐约听到。 “紧急事态报告。”一名法师之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雅特丽身后。 雅特丽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一丝不安，她转过身来，问道：“说吧。” “贝尔镇保民官被谋杀，政务官失踪。”这名法师之刃顿了顿，接着说道：“保民官死后，镇中有部分镇民违反宵禁命令，正在码头聚集。” 保民官与法师团驻扎中队的关系向来比较融洽，而且镇中的民兵也是由他组织，在与特拉商讨的计划中，特拉与雅特丽都没有预料到保民官会突然毙命，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事态正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关于谋杀案和失踪案，有什么线索么？”雅特丽问道。 “保民官的卫兵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府邸，但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应当是炼金术士。” 雅特丽了然，既然出现炼金术士，那么基本能够确定，“罚罪”也参与了其中，雅特丽眉头突突直跳，但并没有慌乱，她迅速赶往三楼会议室。 “嘭！”大门推开，会议室中等候在此的护卫军各小队队长迅速起立。 “启动紧急应急预案！奥博里尔，你的小队迅速赶往镇中心，召集民兵，维持住秩序，如果有带头挑事的，迅速逮捕，如果事态不可控，撤回官邸守卫。” 雅特丽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开场白，而是直接开始布置道：“康利、费恩，你们的小队赶往镇子西面，前出侦查，注意垭口方向！” 她需要防范从垭口方向可能出现的神圣联盟渗透。当然，她还需要留有后路。 “图塔的小队驻扎官邸，阿肯达的弓箭小队到南坡警戒！”南坡在小镇南面，是镇郊难得一见的高地，东面是一片开阔的荒野，西面正是去往拉贡要塞的小路，北面则可以遥望官邸，算得上是贝尔镇的一处要地。 布置有些匆忙，但好在大家都是久经沙场，虽已是深夜，众人依然迅速集结了士兵，赶往各自的任务地点。 雅特丽则带领未安排其他任务的两支护卫军小队，从小镇东面直接赶往码头方向，她打算直接镇压暴民，即便不能镇压，冲破聚集的人群，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是否向特拉中校传递讯息？”路途中，一名法师之刃提醒道。 雅特丽想了想，摇了摇头：“若事不可为，我们立即撤走。” 贝尔小镇西面山脉虽然有一个垭口，但不足以支撑大部队通过，再往东去则是丛林与荒野，没有道路，不便突袭行军。 因而即便丢失了小镇，对整个帝国边境防线虽有影响，但不至于造成重大突破。 特拉中队之前的首要任务也只是排查暗探，一旦出现不能力敌的敌人，他们只要撤回拉贡要塞，就能威胁出现在贝尔小镇敌人的侧翼，也能扼守住大峡谷。 只要守住拉贡这一战略要点，拖到第三军团部队集结，就能在这一区域取得优势。 以她对特拉的了解，若是此时传递消息给他，他一定会赶回救援，但即便特拉返回救援，也于事无补，甚至这便是这场混乱的圈套。 鲁莽，这是雅特丽对特拉的评价之一。因而，她并不打算将这里的消息传递给特拉。 。。。。。。 “轰隆隆”一阵滚雷，带着紫色长线蹿过黑夜，忽然大雨倾盆。 “监视魔眼受到了一定的干扰。”门特中尉汇报着附近的情况。 “让法师小队在营地四周设置一些法术陷阱，咱们营地纵深太小，一旦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近身冲击，就危险了。”特拉在北部高塔法师团实习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 北地蛮人时常会借着大雾，在北地萨满灵术的掩护下突击法师团，往往能给法师团造成不小的损伤。因而，他此刻总觉得有些不安。 门特中尉刚刚掀开帘子出去，维克便在外通报卫兵，进入了营帐，他身后还带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 “是贝尔镇政务官的副手皮特。”维克沉默了一整天，这是第一次主动与特拉说话，他介绍完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接着说出了一句特拉万不愿听到的话：“贝尔出事了。” 这名贝尔镇政务官特拉之前见过，隐约记得，他是负责小镇税收的小吏。 事情脱离了掌控，特拉起身，焦躁的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稳了稳心神，看向面前两人，伸手指了指皮特：“卫兵！给他送一张毯子来。说吧，出了什么事？” 后一句是问的皮特。 皮特抬起头，惊魂未定的说道：“约摸下午时分，镇子上的乔治在码头聚集了一群镇民，意图不明，镇子的政务官与保民官带着几名民兵前去劝散，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镇民突然暴乱，杀死了两位长官。” 乔治二十年前是镇上教堂的雇工，法师中队驻扎在贝尔后，探访得知，他聚集了当年的部分教民，秘密结社，仍在信奉神圣联盟所谓的神主。 出于某些考虑，法师中队没有立即铲除这一组织，只是暗中监控，没想到偏偏这时候出了事。 “我留下了大部分的护卫军小队，雅特丽少校也在小镇，应该足够弹压小镇的暴动。”特拉凝视着皮特的眼睛：“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我的士兵们连区区暴民都弹压不住？” 被特拉盯着，皮特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水，将后续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按他的说法，小镇暴乱一发生，因为事出突然，政务官与保民官都丧生在暴民之中。 驻留在镇上的法师中队反应不慢，雅特丽在暴乱还未扩散之时，便率领护卫军士兵赶到，皮特也在队伍之中，负责解释安抚民众。 几乎弹压成功的时候，却忽然杀出了一群不明来路的炼金术士，雅特丽带领的部队毫无防备，被他们冲散，随后，潜伏在镇上的教廷暗探纷纷现身，在小镇各处鼓动原教民参与暴乱，小镇局势失控。 雅特丽只好收拢部队，困守政务官邸，随后派出两名士兵护送他悄悄潜出小镇，追上了特拉一行，希望特拉能带法师小队赶回支援。 “护送你的士兵呢？”特拉问道。 “在确认我能够安全抵达后，他们返回了小镇。”皮特低下头，似乎在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愧。 “炼金术士大概有多少人？”特拉接着问道。 “四十多人。”皮特说道。 “卫兵！” 特拉坐了回去，抬起手，搓了搓下巴，待守卫在营帐外的两名士兵走了进来，忽然指着皮特道：“毯子别拿了，直接拖出去杀了！” 皮特猛然抬头，惊恐的张开了嘴，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士兵捂住了嘴，两个士兵一边一个，架住皮特就往外拖。 维克似乎有些发愣，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帐外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维克这时才恍然惊醒，他张了张嘴：“特......” “带回来！”不等维克说话，特拉似乎忽然又转变了主意。 死狗一样的皮特瘫着双腿，被拖回了营帐中。 倒不是特拉有什么毛病，但即便是他对法师小队的战斗力再自信，也不可能自负到认为十名个法师能够击溃四十多名炼金术士。 如果堵住了雅特丽的是四十多个炼金术士，假设皮特确实很幸运，潜出了包围圈，以雅特丽的性子，也绝不会让他带来回援的请求。 况且在镇内情况不明的前提下，皮特带来的情报本身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能在法务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聚集这么多炼金术士，很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又怎么会不把这群法师的战斗力计算在其中呢？ “说吧，贝尔镇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或许我可以保你一条性命。” 高塔法师团专精战场实用法术，论起攻击力和魔法覆盖力他们当仁不让，但他们也很少有精通精神方向法术的人员，特拉的属下中自然也没有。法务部倒是有不少，但雅特丽也不在一旁，因而他不得不通过恐吓来获取需要的情报。 皮特耷拉着脑袋，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被他们捉住了，让我背下之前说的话后，被他们扔到了大人营地外面。” 说着，他忽然抬起头，似乎真的相信了特拉能够保他一条性命话，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几步，却被士兵拖住。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特拉，颤动着嘴唇，压低声音说道：“我的背上......” “轰！” 一声短促的轰鸣被，特拉所处的营帐内火光一现，营帐内爆发出一股气流，从营帐的缝隙中蹿出，在四周吹起一阵水雾，但营帐却没有任何损伤。 这短促的轰鸣声被雨幕隔断，没有传出多远，但足以惊醒周围营帐中的法师和士兵。 门特带着两名值夜法师飞快赶到了现场。 营帐中，皮特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整个人从背部几乎断裂。 他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特拉知道，他是想说背上有炼成阵。 一个炼金术士常使用的光耀炼成阵，能够产生小范围爆炸效果，产生闪光以及一些淡薄的烟雾，但威力不大，营帐内除了皮特，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只是这个炼成阵没有用魔法晶粉作为能源，而是直接以皮特的血肉来支撑，这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长官？”门特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支飞箭便穿破营帐，钉在了地上。 “敌袭！”营地彻底混乱了起来。 第七章夜袭2 特拉掀开门帘，便看到几名惊慌失措的调查队文职人员冲出营帐，然后被箭矢钉在地上。 好在法师们在特拉的反复提醒下保持着足够的警醒，除了一个倒霉蛋手臂中了一箭外，都基本完好无损的聚集到了特拉周围，外圈围着一群持剑的护卫军士兵。形成了一个保守的防御阵型。 “让你们的人向西面靠拢。”此时特拉已经顾及不了调查队的人了，他向维克等人说完，便扣上了宽檐军帽：“门特！魔动侦测！同仁们！激发所有陷阱！” 大雨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一道紫色光环以法师为圆心，极速向外扩张，营地四周也逐渐弥漫起了一阵薄薄的寒雾。 紫色光环所过之处，一个个潜行着接近营地中央的黑影显露出来，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从他们的小腿开始，迅速爬上了一层白白的冰晶。 白色霜雪往这些人的大腿和腰腹部蔓延，迟缓了他们的行动，同时，白色雾气也朝他们笼罩而去，靠近之后，在其四周忽然化作锋利的冰刺，四面八方的往内里扎去。 大部分黑影都未能挣脱陷阱，被冰刺穿透，凄惨的立在原地，鲜血涌出，顺着坡地往下流去。 也一部分黑影及时挣开了冰霜，又隐没在黑夜之中。 但特拉已经不甚在意，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几个陷阱身上，只要迟滞了敌人的突袭，争取到了时间，就算达成了目标。 “连通魔网！张开魔力壁垒！康纳上尉，发通讯魔法，告知拉贡要塞小心戒备！”他沉着的下达着命令，在北部高塔法师团实习的经历让他对类似的战斗有着充足的经验，他的精神也开始逐渐亢奋起来。 魔力壁垒是典型的三法术，所需魔力节点8个，且要在同环构建法阵，二环法师只拥有6个魔力节点，小队战争法师们普遍都是二环水准，因而无法单独施法。 而在高环位法师较少的战斗中，如何提高法术施放效率在帝国成立500年间一直困扰着法师军团，于是在524年南部扩张战争中，魔网连通技术应运而生。 南部扩张战争中，海量的狗头人大军一度令法师军团一筹莫展，高环位法师的稀少令大军无法大规模使用高环位魔法，战斗效率低下，领土扩张似乎突然陷入了瓶颈。 于是在帝国大学战争学院专司魔法研究的法师不断试验下，适用于集体作战的魔网连通技术便被创造了出来，通过训练的法师军团法师们能够开放自身魔网，与附近同僚的魔网连接，从而增加魔网节点，增强法术强度，施放更为高位的魔法。 言归正传，在特拉的指挥下，半圆形的湛蓝色的魔法壁垒逐渐张开，将黑暗中射来的弩箭抵挡在外。多个魔法阵亮起光芒，法师小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即，站在队伍前端的特拉取下了腰间的法杖，其上魔力晶石熠熠生辉，他举起法杖，一道魔法阵闪耀亮起，黑色夜幕与大雨逐渐散去，细雨中，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小队正面。 二十多个家族骑士和剑士簇拥着一名中年人，居中仰头看着山坡上的众人。核心的周围则围着一群毫无阵型可言的黑袍人。 而这些人的最前面，还站着三排穿着统一灰色亚麻罩衣的民兵弩手，约摸六十人左右。迷雾散去后，他们有些惶恐的站在前排，向法师们射来的弩箭也变的稀稀拉拉起来。 “我等是第三军团贝尔镇驻屯中队！请立即停止你们的危险行为！”门特上前一步，朝着对方喊话道。 这当然没什么用，但特拉希望能够争取一下时间。他完全可以确定，这可不是什么危险行为，而是叛乱。 为首的中年人特拉认识，正是本地领主威廉男爵。从他居住的威廉堡率兵赶到此处，至少也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况且他极有可能是绕过拉贡要塞，从荒野横穿过来的，那用时只会更多。 一切迹象表明，这都是一个有预谋的圈套。现在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要么撤往拉贡，要么返回小镇。 当然，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需要让那群围拢在威廉附近的炼金术士失去对法师小队的锁定。 “继续射击！”威廉端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被山坡上法师的喊话所影响。 既然选择了向法师发动攻击，他绝不可能给一群法师反击的时间，他瞥了一眼身边那群毫无动静的黑袍人，如果不是这些炼金术士无法指挥，威廉早已命令他们展开进攻了。 民兵们对法师大人的畏惧终究抵不过对自己领主的畏惧，在威廉的命令下，他们颤颤巍巍的举起强弩，继续向那片湛蓝色的光幕发射弩箭。 强弩是炼金术士的产物，也是民兵唯一能够对其他职业者造成威胁的武器，虽然难以打造，却比培养一名职业者容易太多，因而许多地方贵族武库中都存有大量此类武器，配发给民兵，多少也能弥补地方领主手下职业者不足的窘境。 外表镀了一层魔法晶粉，刻画着简易破魔法阵的箭簇击中魔力壁垒，如雨滴落入湖面一般，激荡起点点圈纹，但始终未能击破三环法术的防御。 威廉有些焦躁，他看到魔力壁垒后的一部分法师已经举起法杖，似乎正在准备着什么法术。 就在此时，那群黑袍下的炼金术士终于有了动作。 和法师们一样，炼金术士没有多余的吟唱，他们零零散散的从黑袍中摸出一本本厚重的炼金术士之书。 厚重的图书无风自动，隐约能够看到书页上的练成阵，该书的书页用魔药浸泡制成，厚实而坚韧，墨水混合了魔法晶粉，根据持有者的喜好，在书页上事先绘制好了近百个练成阵。 炼金术士之书对于炼金术士，一如魔网连接对于法师。都能极大的提高各自的战斗力与施法速度。 当然，并不是每一名炼金术士都拥有这样一本图书，因而，炼金术士之书也是富有、精锐且背景深厚的代名词。 特拉咧开嘴，二十多个炼金术士当着他的面掏出炼金术士之书，这一场面在正面战场上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十来个疲惫的法师而言，绝对是极具威胁的。 况且，威廉男爵并不具备供养如此多精锐炼金术士的财力，特拉只觉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他，乃至整个第三军团围拢而来。 “冻结术准备施放！第二序列三重雷暴术预备！堡垒法师退出进攻序列，全力维系魔力壁垒！全力施法！”心念百转，但战场之上也不过一瞬，特拉在小队魔法通讯中高声下达着命令。 同时，他与门特也在暗中积蓄魔力，以应对意外情况。军官不参与魔网连接，这也是法师们在战场上总结出的诸多战斗条例之一。 队列中的战争法师集中精神，在连接的魔网中感应并勾连魔法节点，把自身魔力迅速充能到各个节点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魔法阵。 除此之外，第二施放序列中构筑雷暴术魔法阵所需的各个魔法节点也在缓慢充能之中。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对面炼金术士翻开书页的动作快，一些炼金术士已经打开书页，找到了自己所中意的练成阵。 平端着的炼金术士之书开始散发出微微光亮，持有它的炼金术士黑色罩袍也开始鼓动起来。 “法术袭击！正面防卫！”围拢在法师队列周围的护卫军小队此时开始变换阵型。 他们身着护卫军制式盔甲，全体迅速奔到法师队列之前，紧贴着魔力壁垒站立，两名盾牌手居中，剑士在左右依次排开，渐次向后，列成一个前突侧斜的“v”字阵型。 随着一张描绘着巨石突刺炼成阵的书页从一本炼金术士之书上脱落，一张张书页相继脱落，如秋日的落叶般在细雨中翻飞。有的落入泥土之中，有的则在空中翻旋。 随即，在这些书页所在的位置上，一个个炼成阵豁然展开。泥土开始隆隆作响，细雨开始逐渐汇聚。一阵短暂的寂静后，一根由泥土石块组成的巨刺拉开了攻击的序幕！ 刹那间，数十道巨刺，冰锥，风刃，乃至巨大的藤蔓呼啸着朝着特拉一众袭来！ 第八章夜袭3 “防备冲击！”护卫军小队的队长高声呼喊着，将自己的长剑倒插在身前，一道血气屏障在身前张开。 而法师们的冰冻术也未落后多久，几乎在炼成阵激发的瞬间，冰冻术也一并激发。 护卫军的士兵们只感到一道凛冽的气息从头顶掠过，目光所及之处尽皆化作荧光闪烁的银白世界！ 巨刺和藤蔓刚刚冲击到魔力壁垒，便被硬生生冻结，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几道冰锥与风刃并未对魔力壁垒造成太大损坏，连护卫军的防线都没有抵达便消融在那湛蓝的光膜之中。 前排持弩民兵几乎失去战斗能力，有的满身霜白倒地而亡，体质稍好的也无力扣动弩机，只得向后退却。 男爵与炼金术士站得靠后一些，受到的冲击有所衰弱，但依然极具威胁。 炼金术士们被迫纷纷施放各自的防御术，以便抵御这波法术的冲击，他们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了。 但这一波饱和式的攻击也让魔力壁垒有些晃动，仅有两名三环堡垒法师提供充能，巨大的魔力壁垒已经有些不支。 法师们的攻击不会就此停下，随着第二攻击序列节点的充能，小队上空，紫色的魔法阵已经逐渐成型。 “冲锋！”威廉男爵拔出长剑扛过一波法术冲击，甩了甩僵直的手臂，随后驱马冲锋，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在男爵身边的家族骑士与剑士们毫不犹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躯，紧随男爵向坡上冲去。 特拉时刻关注着局势，自然清楚这一变化。不得不说，威廉男爵抓住的时机很不错，雷暴术已经基本准备完毕，此时法师小队不可能停止施法，因而对这一波冲锋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 一方面，重新准备应对的法术会有一定间隔，另一方面，目前法师小队的主要目的是将威胁最大的炼金术士死死压制住，所以绝不能有一丝停顿。 不过，法师小队中还有两名堡垒法师没有在进攻序列之中。 “不要惊慌！进攻序列保持雷暴术充能！爆裂术预备！”特拉要保持不间断的攻击态势，但也需要一定的牵制手段：“堡垒法师，放弃魔力壁垒充能，准备泥沼术！” “注意守备！”护卫军小队也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盾牌手将重盾死死钉在土地上，而剑士们则从身前拔出长剑，鼓荡血气，周身的细雨被蒸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公正！是吾等所往之指引！”十余名低阶誓约骑士加快马速，越过男爵，排成三排，高声吟诵公正誓约。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芒笼罩在他们周身。 “勇敢！是吾等所持之锋锐！”他们继续齐声吟诵，银白色的光芒在骑枪上闪烁，原本就不慢的冲锋生生又提速了一倍！ 眨眼间，第一排的骑士便冲到了魔力壁垒近前，健硕的战马嘶鸣着高高跃起，义无反顾，重重地撞薄弱的光幕之上！ “嘭！”失去魔力供应的魔力壁垒明灭交替，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而第一排的骑士也在撞击中人仰马翻，短期内是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不等站在光幕后的护卫军小队松一口气，第二排骑士紧接着便撞了上来，在英勇和公正誓约的双重加持下，骑士们的冲击力着实可观，魔力壁垒终于支撑不住，碎成了点点星光。 “接敌！”护卫军小队队长高声提醒道，话音未落，最后一排的四名骑士已然跃马撞进了小队的阵列之中！ 正中的盾牌手硬生生顶住了一名骑士的冲锋，手骨断裂，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另一名骑士在撞开三名围攻的剑士后，被一柄不知从何处递来的长剑刺中腋下，当场倒毙。 护卫军小队的阵列正中就此乱作一团，周遭的剑士上前围攻，将撞在盾牌之上而跌落马下的骑士就地格杀。 另外两名骑士却利用了这一空档，一左一右冲破了护卫军小队的阵列。 一名骑士一枪刺死了跌坐在地上的盾牌手，另一名则挑飞了一名反应不及的剑士，他们速度不减，朝着法师们的队列冲去！ 紧要关头，两名堡垒法师终于将泥沼术施放了出来，两名突入阵中的骑士顿时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身重千钧。 与此同时，三重雷暴术也在远处的炼金术士阵列中炸响，滚滚雷光席卷了整个炼金术士队伍。 一些防御不到位的炼金术士直接被烤成了肉干，冒着黑烟倒在地上，随着扉页上的印记消失，他们的炼金术士之书也随之燃烧。 残余的炼金术士慌乱之中再顾不得翻阅攻击型的练成阵，而是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施加各类防护。 没有统一的战场指挥，这群炼金术士根本无法抓住法师们的施法空隙，完全失去了战斗的主动权。 护卫军的剑士们则抓住时机，架着长剑，把最后两名骑士叉下马来，斩去了头颅。 男爵的战马在雷暴术中受惊，将他掀翻在了草丛之中，他握着剑爬了起来，咬着牙，带领着身边的剑士继续冲锋。 “护卫军！重新列阵！”护卫军小队剩下的士兵开始重新列队，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倒地的伤员在地上无助的躺着，发出痛苦的低吼，但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多关注他们一眼。 “堡垒法师，重新连接魔网，小队全体，爆裂术充能！军士长！汇报小队魔力留储量！康纳、门特，你们来负责挡住那些剑士！诸位！魔力永存！帝国万岁！” “帝国万岁！”法师和士兵们低吼着，试图驱除疲惫，提振士气。 特拉明白，目前双方都处在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 实际上，这场战斗对于法师而言是极其不利的。短距接敌本就是法师战斗的大忌，况且对方还拥有四十多个职业者，包括了二十多名精锐的炼金术士，好在他们并没有统一的指挥，让他和他的法师小队能够先发制人，掌控了战斗的主动权。 但先发制人并非没有代价，从一开始到现在，所使用的的法术几乎都高过小队平均施法环位，持续的高强度魔力充能和魔法阵构建让整个法师小队的魔力储备以及精力迅速下降。 一旦战斗持续时间太长，抱着厚实书册，满口袋都是魔晶粉的炼金术士就能反向压制他们，到时候就再无胜利的希望了。 于是特拉决定放弃所有防御，全力击溃这股叛军。好在法师小队队长康纳以及自己的副官门特目前魔力都很充沛，这是他唯一能够省下的预备队了。 “小队平均魔力储备低于百分之二十。”小队军士长低声汇报。这已经低过了警戒线，帝国大学战争学院的教授们会告诉你，该部队要么需要补充魔药，要么需要撤离一线进行休整了。 “保持充能！给对面那群炼金术士开开眼！”特拉依然保持了理智，他极目远眺，越过威廉男爵和他的剑士们，视线落在那群炼金术士身上，有些惋惜，他如果再有一个小队的剑士，他有信心吃下这支叛军，但他没有。 “压上去！别给他们施法的时间！”威廉的络腮胡挂满了泥水，他大吼着高高跃起，率先突入刚刚列队的护卫军小队之中。 剑士们的互相碰撞一时有些胶着，但威廉作为中阶入门级别的剑士，每一次斩击都带着磅礴的气势和一道微弱的虹光，护卫军小队的队长逐渐难以抵挡，优势似乎正在逐渐向他们一方倾斜。 特拉并不慌张，他身边的门特和康纳已经高举法杖。 威廉劈开眼前的剑刃，正欲在对手站立不稳时斩下他的头颅，却发现，自己忽然仿佛置身于一片浓稠的蜜糖罐子里，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传来。 他正准备发力挣脱，他忽然觉得头壳被人打了个闷棍，头晕目眩之后，他站稳身子，猛然发现，刚刚还拼杀得热火朝天的两拨人马已经重新分开。 康纳额头上的细汗混合着雨水一同滑落，“精准剥离”虽然只是三环法术，康纳完全可以独立施放。 但这一法术对魔力的精准控制要求极高，对法师的精力耗费极大，因而短时间内康纳不再具备施放三环法术的能力。 但毫无疑问，这一付出是很值得的，就在剑士们分开的一刹那，门特身前深蓝色的魔法阵即时发动，空气中似有似无弥漫的寒意忽然凛冽了起来！ 第九章神圣联盟 刺骨的寒意是个人都觉察出来。再度反冲法师们的阵列是不可能了。 一名家族剑士揽住威廉男爵，一边把他往后拖，一边大声向周围的同僚呼喊着： “保护爵爷！” 男爵的剑士们惊恐的看到，从护卫军阵列之前，大地迅速冻结，一层银霜迅速扩散开，倒卷着层层叠叠如同枪林一般的冰刺，凶猛的朝大家扑来。 几名反应不错的剑士迅速向着男爵靠拢，他们已经不指望那群炼金术士能在这时候够搭把手了。 男爵和他的剑士小队瞬间被冰刺淹没，在那之前，他的家族剑士将他围拢在了中间。 “魔力留储百分之五。”军士长忠实的做着提醒。 特拉满意的点了点头。爆裂术的充能已经完毕，赤红色的魔法阵开始运转，能够预见的是，那群炼金术士即将在爆炸的火光中溃退。 就在这时。 “法阵崩溃！”军士长忽然发出一阵短促的呼喊，法师阵列上空，已经成型的巨大魔法阵砰然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亮光消散在夜色之中。 法师的阵列突然出现了混乱，却是之前躲在一边的调查队成员在维克的带领下，拔出短剑冲进了法师阵列之中。 “稳住阵列！断开魔网，各自防御！门特！精准剥离！”特拉沉着的下达命令，心却不断下坠，直至谷底。 他忘记了一直龟缩在一边的调查队，更忘记了再战斗中维持警戒魔法，可以说，因为自己的失误，转眼间，形势逆转。 康纳正在极力收拢部队，并组织护卫军小队向法师们靠拢。 特拉将魔杖杵在地面，一个个小型魔法阵不断在其身后成型又泯灭消散。 无数道电弧精准的落在那群卑劣的偷袭者身上，大部分的调查队成员麻痹倒地失去心跳。 护卫军的士兵们及时赶到，将剩余的仍然处在麻痹状态的调查队的人员尽数制服。 但时机依然流逝，炼金术士抓住了这一难得的机会，重新构建了防御，并开始准备反击。 如今魔法师们却法力见底，即便拥有五环法师特拉，但只靠他一人，无法对20名炼金术士形成压制。 门特走上前去，将“维克”脸上的阴影面具撕下，露出一张从未见过的惨白面孔，他看了看特拉。 “全部处决，带上那个面具和‘维克’的头。”特拉瞥了一眼远处的炼金术士：“诸位，展开单人防御，魔力不够的以及受伤者，由军士长和门特负责。” 门特割下假维克的头颅，看到特拉从怀中取出一张魔法卷轴投掷在地，随后，一圈圈的向外辐射金色光芒。正是六环法术，小转移法阵施放的前兆。 “中校，我建议转移到拉贡要塞休整。”有些疲倦的康纳说道。 护卫军的士兵们有些沉默。 “不，去贝尔。” 门特闻言，抬头看向特拉，却并未在其脸上看出什么来。 。。。。。。 “保持阵列！！！”护卫军小队的军士长满面鲜血，狠狠斩断一根刺来的木矛，反手将一个暴民砍翻在地。小队队长已经阵亡，他就是目前的小队指挥官。 “向官邸内有序后撤！”雅特丽施放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打断了一名正在进行练成的炼金术士。 看着身边已经减员近半的护卫军士兵，她狠狠咬了一口嘴唇，疼痛让她清醒了些。 一个电弧减缓了一名飞跃而来的炼金术士，身边的法师之刃迅速激发了一道风刃，将炼金术士格杀。 但三名法师实在是太少了，面对的却是裹挟数百暴民，拥有十多名炼金术士的敌人。 在从镇中心以及官邸赶来的奥博里尔小队和图塔小队支援之下，目前她的身边汇聚了四个护卫军小队，能够维持住阵型不散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派往西面的两个小队至今不见踪影，雅特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目前施法环位为四环，没有能力施展小转移法阵，即便能够施放，这样的战斗环境实在令她没有施展高环位魔法的机会，只能和两名法师之刃一同，依靠快速施放的低环法术减轻护卫军的压力。 厚重的包铁木门轰隆一声关闭，在短暂的建筑物遮蔽下，两名法师之刃得以构建起覆盖整座政务官邸的双重魔力壁垒，暂时顶住了攻击。 “派人到二楼观察情况，各小队报告损伤情况。” 雅特丽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并不是军团军官，法务部各司都不是战争部门，无论是她或者是法师之刃，都缺乏这样的战场指挥经验。 “三个小队共33人，战死17人，重伤5人。”奥博里尔是目前唯一没有战死的小队长，他汇总了各小队情况，形势极为恶劣，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建议诸位魔法师自行转移，由护卫军小队断后。” 这确实是护卫军的职责所在，雅特丽虽然因为原西部高塔法师团第三军团的覆灭而对护卫军有所偏见，但此刻她实在无法抛弃这些拼尽全力的护卫者。 一名法师之刃在其耳边低声说道：“这是目前最优选择。” “那你们怎么办？”雅特丽问道，她作为四环施法者，可以施放短距的单点转移法术，用来突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单点转移法术无法如同特拉的小转移法阵携带人员。 “事不宜迟，少校请尽快下命令。”她身旁的法师之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雅特丽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全员......” “新的敌人！” 二楼的观察者发出一声预警，打断了雅特丽的话语。 “上楼！”雅特丽索性不再继续往下说，当先往二楼走去。除了难以动弹的伤员，众人也都纷纷爬上二楼。 从窗户往下望去，不远处，约摸两三百名骑士高举着火把，从西面的街巷中涌现，出现在镇中心广场上，并沿着较为宽阔的马车夫大道朝官邸赶来，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 “康利和费恩已经完了。”奥博里尔呐呐道，两个小队怎么看都无法抵抗这一群精悍的骑手，怪不得连预警都未能发出。 “约摸数十名契约骑士，其他的都是骑马剑士和骑马弓手。”一名法师之刃挥手施放了一个监视魔眼，看清了这群骑手的军装，脸色突变：“是护教军！” 视线中，这群人戴着银白色头盔，身着锁子甲，外罩着一件神术罩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一幅受恩图，即一只光辉的手，部分高级军官更是身着神术板甲。 对各国军队都很熟悉的法师之刃很快认出，这是来自约翰圣国的神恩护教军，从编制上看，应当出动了其中的突击营。 领头的骑士抬头看了看夜空，大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嘭！”炼金术士的术法破碎在魔力壁垒上，将众人拉回了当前。 “必须撤离此处，现在尤为重要，要把神圣联盟军队的情报带出去！”奥博里尔似乎极为震惊，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却很清楚。 贝尔离周围驻军太远，无法像特拉之前那般向拉贡要塞传递魔法讯息，只能选择突围。 第十章贝尔失守 官邸大门忽然打开，这让正用铁镐奋力敲击大门的暴民忽然愣了片刻。 奥博里尔走了出来，站在魔力壁垒后面，开口说道：“谁是这场暴动的首领？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对面的人群沉默了片刻，一名半张脸被金属覆盖着的炼金术士走上前来：“我从未听说过法师会在战场上向敌人屈服。” “他们法力用尽，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住了。” 奥博里尔指向身后，两位魔法之刃就在门内，捆坐在一起。 “他们掌握本区域内所有驻军位置，我想，这应该能够换取我们的性命。”奥博里尔接着说道：“但我要求由护教军受降，并且我和我的士兵们不参与后续的行动。” “你可以叫我比伯。”人群中走出另一名炼金术士，周围火把在细雨中有些不够明亮，看不清他的脸庞：“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但我们同样不信任你，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女性指挥官去哪了？” “雅特丽少校？我的手下在扣押他们的时候，她反抗激烈，被失手刺死了。” 奥博里尔沉声说道，他微微让了让身子，在明灭的火光中，前排的几人可以看到，门后一张木桌上，一具尸体被一床厚重的窗帘覆盖着。 比伯往前走了两步，忽又顿住，道：“把那帘子扯开，我再看看！” 奥博里尔面色有一些迟疑，但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让士兵掀开了帘子的一侧。雅特丽躺在桌上，面呈青色，确实是一具尸体，随后帘子再次被拉上。 因是夜里，比伯看得不太清楚，他想再多看一会儿，却被奥博里尔打断。 “我想我们需要给雅特丽少校一些尊重。”奥博里尔说道。 比伯沉吟了会儿，终于朝奥博里尔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另一名炼金术士说道：“给佩里茨营长消息，官邸已经被控制。” 暴民们仍然虎视眈眈，炼金术士们却逐渐从人群中走出，聚集到了比伯身后。 “我想，你们可以放松一些了。把那两个魔法之刃交给我们。”比伯招了招手，几名炼金术士朝着护卫军们走去。 “这位首领，不知道我们之后是到战俘营还是另有安排？”奥博里尔咧嘴笑着，把长剑扔在地上，朝比伯走去。 他身后跟着三名护卫军小队的军士长，同样一脸期盼的围拢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前程也很上心。 “我们不收俘虏，不过佩里茨营长他们或许......混蛋！你们在干什么！”比伯神色忽然惊慌起来，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仓皇的向后退去。 奥博里尔和军士长们并不打算揪着他不放，他们握着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在周围炼金术士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猛然扑向他们，将聚集在一处的炼金术士搅得乱作一团。 走进护卫军的几名炼金术士也被周围的士兵们围在了一处。 暴民们又开始鼓噪起来，迎接他们的，是一道炽热的烈火长龙！ 两名魔法之刃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他们站在官邸门前，火红色的魔法阵在他们身后闪烁，火光刹那映红了天空，随即又复黑暗，点点火星纷飞，一股焦糊的气味散发出来。 ...... 雅特丽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抿了抿嘴，微微休息了片刻，一个魔法阵在她脚下亮起，随后，她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雅特丽的目的地是南坡，阿肯达的弓箭小队之前被派驻在那里，她打算带领他们一同撤退。 南坡不够雄峻，坡度也很平缓，并是一个具备足够战术价值的高地。不过在一马平川的南郊，南坡对于弓箭手来说，好赖也有个居高临下的好处。 但此时，南坡却成为了弓箭手们的坟墓。 十来具尸体七零八落散布在南坡西侧，弓箭手们的阵列似乎被冲得极为散乱。 雅特丽检查了一具士兵的尸体，肩胛上一个贯穿的血洞，双臂骨折，口耳鼻都有鲜血冒出。 “是骑士？”雅特丽悚然一惊，运转起所剩不多的魔力，脚下的魔法阵还未成型，一支箭矢带着尖锐的刺鸣声钉在了她的跟前。 箭头上萦绕着的血气如疾风利刃般炸开，直接把魔法阵破坏殆尽，也划伤了她脚。 雅特丽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她抬起头来，黑夜中，影影绰绰看到十余名骑士自坡上往下向她围拢过来。 “我想你应当不会有其他借口能够解释你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为首的一名骑士探出骑枪，指向雅特丽的方向。 “一如你们不会解释你们怎么出现在帝国的领土之上。”雅特丽开口说道。 “噢，原来是一名女士。”骑士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惊讶：“抱歉，天色实在太暗。” 这群骑士同属于神恩护教军突击营，在击破特拉中队的两个护卫军小队后，佩里茨营长便派遣了十余支这样的小队，以之为斥候，在小镇周围逡巡游荡。 南坡距离小镇并不远，突击营同样瞄上了这里，两个斥候小队突然袭击，导致了阿肯达小队的覆灭。 “我是雅特丽少校，前线监察官。”雅特丽拄着魔杖，缓缓起身，她的周围是一群骑马弓手和誓约骑士，即便她是四环施法者，此刻也不敢有丝毫的多余动作。 “我是神恩护教军十夫长阿提耶。”马上的骑士开口说道：“雅特丽少校，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投降，或是死亡。” 两名骑马弓手拉开骑弓，对准了雅特丽。 阿提耶对帝国军制不甚熟悉，他认为前线监察官同属于法师军团体系。因而，他依然在很努力的执行佩里茨营长的命令，肃清周围敌人，尽量封锁消息。 “我是否可以思考片刻？”雅特丽苦笑道，她暗暗估算着自己的魔力，得到的反馈令她有些绝望。 “不行，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陪你耗费。”阿提耶回绝了雅特丽的请求。 雅特丽深深吸了口气，潮湿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血腥的气息。 “真是意想不到。”雅特丽喃喃细语，随后，她丢弃了魔杖，缓慢举起了双手。 阿提耶露出一丝笑容，正当他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见到雅特丽指尖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 “杀了她！”阿提耶果断下达了命令。他差点忘了，魔杖不过是法师们的增益武器而已，即便没有了魔杖，法师们依然可以施放魔法。 两名骑士策马朝雅特丽冲去，两支箭矢越过他们，一支贴着雅特丽的发髻飞过，一支穿过了她的胸膛。 一道雷声响起，刹那的光亮中，跃马的骑士，杀戮的骑枪，仰面倒下的魔法师似乎在这一刻成为一幅永远定格的画面。 第十一章奔袭威廉堡 “谁的小队？” 佩里茨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他身着一身银亮的板甲，端坐在贝尔镇官邸一楼大桌前的椅子上，微笑着，看着身前的传令兵。 他收到消息，有一支侦查小队被人剿灭在小镇南郊。 “是阿提耶十夫长的小队。”传令兵回答道。 “应当是帝国的人。”佩里茨身后的一名百夫长低声说道：“目前我们缺乏足够的侦测手段，但如果让那群炼金术士协助，应该能够追上这群游荡的毛贼。” “不，随他们去吧。”佩里茨摆了摆手：“诸位尽快收拢属下，帝国军队来得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一些。对了，那群‘义民’还剩多少？” “还有约莫二三十人，那两个魔法之刃给我们造成的杀伤太大，连我的手下都折了七个。”炼金术士比伯走了进来，他腹部打着绷带，那是护卫军小队奥博里尔造成的。 “给那些神的子民送去鞭子吧，顺便让他们组织起镇上的其他人民，我们需要一个牢固的据点。”佩里茨如是说道。 要说镇上的这群参与暴动的民众多么虔诚那肯定没有，之所以组织起了这场暴动，主要还是“罚罪”组织的功劳，他们行动经费花了约六千多金币，这才组织起这群所谓的“义民”，后续的事交给他们来做自然无可厚非。 比伯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说罢，他连休息都未休息，便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这群乌合之众到底可不可信？”一名骑士低声提出质疑。 佩里茨摇了摇头，他很清楚，罚罪目前的唯一目的就是借助神圣联盟的势力，搅乱帝国西部边境，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岔子。 “他们目前与我们不相冲突。”佩里茨向自己的部下解释道：“我们后续的补给很难翻越那处垭口，即便有本地男爵的支持，维持一个营的兵力就已经是极限了，我们需要其他本地势力的配合，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名百夫长都点了点头。 官邸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一面帝国旗帜从官邸顶端缓缓飘落，比伯站在人群中，给一群即将成为炮灰的镇民加油打气，无外乎是一些博得神爱，实现自由的话语。 “不过数十年，这些镇民就忘记了圣国的统治么？”佩里茨轻笑一声。教廷统治之下，何来的自由博爱？当然，他自然不会去戳破这个谎言。 佩里茨抬头看了眼门外，晨曦的光在天穹的尽头一点点，他揉了揉眉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现在可还不休息的时候。 …… “就地休整！抓紧时间补充魔力和血气，军士长，清点人数和物资。” 秋日的晨间有些微寒，旷野的风既不平和，也不连绵，刮得门特中尉口中的命令有些飘忽。 他们此刻位于小镇东面二十余里的广袤旷野中，目的地是威廉男爵的治所——威廉堡。 这条路线来自于特拉的决定，在南郊坡地与那群护教军发生战斗之后，他便决定不再返回拉贡要塞，而是穿越旷野，直接前往威廉男爵的老巢。 之前众人小心翼翼绕过了几波“罚罪”的探子，由此可见，威廉男爵投敌可谓是投的十分彻底。 “无掉队人员，肯塔伤重死亡。军粮还够两天。”法师小队军士长汇报到。 “就地掩埋。”特拉说了一句。 他们在南坡偷袭了阿提耶率领的护教军后，再一次减员，雅特丽在告知小镇的情况后便气绝身亡，法师小队也阵亡三人，护卫军小队队长、军士长悉数战死，仅有两名护卫军士兵幸存。 特拉面无表情，盘腿坐在半人高的茅草丛里，闭目养神。 他丢了贝尔镇。 之前在夜间的战斗中，他们仅仅传回了威廉男爵背叛的消息，镇上出现护教军的情报却一直没能传递出去。 拉贡到贝尔镇的道路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充斥着“罚罪”的探子，那群缓过劲的炼金术士说不定还在等着他们，因而他才决定背道而行，转头往东。 贝尔镇距离拉贡和其他驻军都实在太远，通讯魔法难以跨越，只有到达威廉堡后，借助城堡联络法阵，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特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实话，他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和忧虑之中。 虽然在贝尔镇以及两次小规模战斗中，他的表现还算沉稳，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切都是在强撑罢了。 领主法师贵族供职于帝国法师军团的不多，法师军团多是没有封地的军事贵族。 他从毫无准备继承领地，再到破例被征召进入高塔法师军团，只有在北部高塔法师军团实习的过程中有过几次像样的战斗。 但那时他作为实习军官，供职于北部高塔法师军团第二军团直属的警备大队，在娜塔莎伯爵的领导下，只需依照命令施放魔法，就能将北地的蛮族打得溃不成军。 实习结束后，在西部战场，他领导的法师中队参加的几次战斗几乎都是灾难。 之前选择使用小转移法阵卷轴回到贝尔，只不过是自尊心作祟，但显然，他再次失败了，中队几乎覆灭，法术卷轴也没有了。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拉贡在接到威廉男爵背叛的消息后，传讯军团，派人收复威廉堡，他可以在威廉堡与之会合。 暂时按下了心中对雅特丽以及阵亡从属的愧疚，看了看缴获的马匹与几套铠甲，他不禁摩挲起长出一些短须的下巴。 “休整时间延长到半天！就地用餐，法师小队换班值守，尽量恢复！”特拉的命令在众人耳中响起，众人纷纷起身，给沉闷的队伍带来了一丝活力。 “门特！” “在！” “清点缴获的铠甲。” “是！” “康纳！给我挑几个会骑马的人出来！” “是！” “诸位！战后是否上军事法庭，就在此举了！” 听闻此言，众人都强打起了精神。 第十二章夺取威廉堡 威廉堡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城堡，它不过是威廉男爵治所的称呼，当地人更愿意叫它赛博利镇。 作为边境领主，威廉男爵不能说穷困潦倒，也不能算是身家丰厚，威廉男爵获得此处封地不过二十年，又处在这样一个连年战乱的西部，注定不会存在有类似东部那样豪奢的男爵城堡。 镇子北部的坡地上，形单影只的矗立着三座石头塔楼，中间一座尤为巨大，那就是男爵的住所和办公地所在。 威廉男爵在四天前带走了石堡的大部分军事力量，就连赛博利镇的民兵也抽调了大半，威廉堡的守备能力被大大削弱。 不过作为男爵领的治所，较之贝尔镇，赛博利镇还有一圈两人多高的木制围墙，提供了一定的防护能力——仅限于流窜的盗贼。 因此，见到数名武装骑士出现时，门楼驻守的两名弩手自然十分紧张。 “我是神恩护教军十夫长郎德，有重要军情传回，当面呈送领地书记官。”为首的骑士先声夺人，让想要问话的年长弩手感觉有些不上不下。 “神圣联盟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年轻些的弩手疑惑的轻声向老弩手问道。 老弩手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他是一个通透的人，他不想也不会理会男爵想要做什么，相比起年轻人，他更能准确的把握事情的本质——就算骑士们怀有恶意，发现奥秘的两个民兵也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是你想的问题。”老弩手一巴掌拍在年轻弩手的头上：“快去石堡找乌图大人！” “就没一个喘气的么？”为首的骑士有些不耐烦，不禁提高了声量。在他侧边的另一名骑士踢了踢他的脚。 门楼上方探出一个脑袋来，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说道：“还请几位大人稍等，乌图书记官很快就来。” “我……”为首的骑士刚张口，又被身侧的骑士踢了一下，只好砸吧砸吧嘴，道：“无妨，我们等上片刻就好。” 清晨，风中尚带着丝丝凉意，书记官乌图缓慢的攀爬着门楼的楼梯，风扑得他的面庞有些冰凉，但他的后背却全是汗水。 护教军？ 乌图对这群骑士的到来没有惊喜，只有惊恐，作为男爵领地的政务主官，他当然知道男爵的一些隐秘计划，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护教军出现在威廉堡。 男爵不在治所，且带走了侍从长，领地巡查官也暂未任命，书记官乌图只能临时叫上镇子的保民官科里昂一同，带了两名家族剑士，赶到了小镇的西门。 腹诽再多也不能逃避现实，乌图登上门楼往下望去，果然，下面有六名身着神恩护教军甲胄罩袍的骑士，似乎等了一段时间，马匹在门楼下有些焦躁的踱着步子。 听到门楼上的响动，骑士们抬头向上看来。 为首的骑士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台词：“我是神恩护教军十夫长郎德，护教军有重要军情，请开门吧，我当面呈送给你。” 乌图沉吟了片刻，按下心中的疑虑，问道：“是否能先将军情交予我观看一二？” “军情不敢随意移手，不知书记官是否带来了印信？”骑士咧嘴笑道，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 乌图点了点头，对骑士已经信了几分，于是他将手探进怀中，就在此时，一名民兵慌忙赶到。 “乌图大人，东门来了几个法务部的人！” 乌图更是一惊，他慌张的回头看去。 赛博利镇处了北部的男爵居所在一处小丘之上，其余地势都很平坦，因此乌图远远便能眺见镇子东门，东门仍然紧闭，但在他眼里，那里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令人心悸。 他有些惊恐的与科里昂对视一眼，在科里昂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惊慌与无措。科里昂当然也知道男爵的一些计划，法务部恰好此刻到来，莫非？ “这就是我们要传的军情！乌图书记官！还请赶快开门让我等入镇，恐怕是男爵已经事发！大队护教军和男爵离此处不过十余里路！我们是来帮你的！”为首的骑士沉稳的说道，他语调平稳，不再索要书记官印信，信手将信件抛上了门楼。 “这，这就是军，军情？开门！”乌图书记官打开信件，粗略看了一眼，信中所言正是护教军与男爵串联的行迹被发现，法务部将派人控制小镇，特派遣“朗德”十夫长前来支援，信件之下是护教军印鉴。 他不算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刚刚还能勉力维持，如今见了护教军信件，心中有鬼之下更是惧怕法务部威名，一时失了方寸，也没顾虑这信上有无威廉男爵署名一事，连忙挥手让两名剑士上前，转动绞盘，将木门拉起。 大门打开，骑士们纵马入镇。 乌图急忙赶下门楼，来到一名骑士身侧，刚要开口询问如何应对，只觉脑后一痛，一震晕眩，眼前便黑了下去。 待他睁眼醒来，他已被捆在石堡大厅的方柱上，另有四五名留守的家族剑士也被绑在此地，大厅中围坐了一群人，正在休整。 乌图隐约记得为首骑士的长相，如今见他除去了护教军的甲胄，却是一名身着法师军团制服的军人，还冲他笑了笑。 这群人正是特拉等人。 “你们的男爵还未到贝尔就被我们击溃败亡，你已经失去了效忠对象，不必再端着你的忠诚不放，我有一条好的出路，那就是效忠帝国，毕竟，护教军离着这里还有不少距离，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书记官先生。”特拉居高临下，看着乌图，他此刻占据上风，自然不会。 直到他们抓住目前小镇的实际掌控者，占领小镇后，特拉才发现，他之前的安排实在是谨慎过头，没有意料中的留守军队，没有埋伏的炼金术士，甚至民兵营地都只有寥寥三四人而已。 不过擒住乌图与隐蔽攻占也并非只是无用功，镇子保持着平静，军械和储粮好好的待在武库和仓库之中，这也将成为帝国的军资。 至于镇子里可能存在的探子，特拉并不想管，他甚至期望探子能够尽快将消息传递到贝尔的护教军耳中，给护教军造成一些影响。 失去了赛博利镇对护教军而言不仅是丢失了一个靠近东面的缓冲地区，更失去了一部分威廉男爵承诺的物资补给。 减少敌军的优势就是增加己方胜算，虽然目前双方差距仍然很大，但赛博利镇与周边帝国军队的联系可比贝尔与约翰圣国之间便利多了。 “中校，我们发现了传讯法阵。” “你再考虑考虑，你我时间都不多。”特拉对乌图说道，言罢，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转身走了出去，他需要尽快与法师团取得联系，越快越好。 第十三章军制介绍 本章主要对帝国部分军制进行介绍，以免后续章节重复叙述，有充数之嫌。若读者老爷觉得不了解也没有关系，跳过即可。 法师帝国军制主要分为禁军、中央军、地方军、贵族私军以及雇佣军几个部分。 一、禁军 含皇家法师军团、近卫骑士团、御前行刑手、宿卫军、奥法宫守卫。人数较少，由皇帝任各军团统帅，实权在各军团副军团长手中，各军团副军团长由皇帝直接任命，议会以及法师殿无权提名和审议。 二、中央军 中央军主要隶属两个部门领导，一个是法师殿（帝国最高军事机构）参谋部，一个是行政院（帝国最高行政机构）军务部。参谋部主要是统辖权，军务部主要是后勤保障。 1.参谋部——高塔法师军团 各行省高塔法师军团数不一，多至三个，少至两个。军队调动权、人事权以及后勤补给都由参谋部统一管理。法务部监督。 参谋部设在法师殿，由高环位法师掌权，主要统辖各行省高塔法师军团。高塔法师团，每一个军团划定战区，军团最高长官有权决定战区内一切中央军、雇佣军调动，同时可以要求地方军和贵族私军配合行动，对地方军的调动需上报军务部批准，对贵族私军调动纹章院需批准。 高塔法师军团每一军团除额定二十个大队的主力部队外，另含有7到10个大队的充配军（罪犯组成），以及5到7个大队的青年军（志愿招募，含底层职业者，多通过该渠道转职正规军。） 各军团在战区各要冲处拥有要塞，一般分散驻扎。 2.参谋部、军务部——护卫军 护卫军作为法师军团的附庸军队，随同法师军团作战。一般担任法师军团主力部队的策应以及护卫。由所属法师军团军团长负责指挥，护卫军军团长职级同比法师军团副军团长。既参谋部有统辖权，但目前护卫军人事权以及后勤属于行政院军务部。法务部监督。 每一个高塔法师军团都会配属有一个护卫军团。额定编制为十六个大队。 3.军务部——军务部宪兵骑士团 由军务部直辖，法务部监督，常规编制十五个大队。 4.军务部——帝国卫戍军 由军务部直辖，法务部监督，常规编制七个大队左右。 5.纹章院——蔷薇骑士团 由贵族管理机构纹章院直辖，其组成主要为各地非法师领主贵族无法继承领地的次子以及首都非法师贵族家族成员，部分优异者会转入禁军。 三、地方军 地方军构成主要是卫戍军，每个行省驻扎一个军团，分散驻扎，负责配合驻扎地所在战区的军事行动，偶尔也集结参加大型会战。编制从2万人到3万人不等。 军务部有统辖权、任免权，并负责后勤。 四、贵族私军 各领主贵族特有产物。多为贵族领地的侍从长负责，各地贵族实力不一。负责配合战区行动，但有权拒绝调令，只需把可以说明情况的报告上报军务部以及纹章院即可。 五、雇佣军 根据需要，帝国另外拥有数支雇佣军部队，其指挥权在所属法师军团手中。 以上即是帝国大体军制。详细划分读者老爷可以在文中自行揣摩，懒得写这么多了。 此文是闲手之作，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第十四章支援 晨曦穿过淡薄的云层，洒在一处忙碌的营地之中。 这是位于密尔高地胡赛要塞西部一百多里处的一个营地，驻扎着一支不满员的雷霆骑士中队，此时正在紧张的收拾行装。 “调令可真是紧急，我们的补充兵都还未到。” 雷霆骑士的中队长名为汤加.西奥，长了一脸浓厚的络腮胡，他们半个月前在执行边境巡逻任务时被罚罪带领的地下教民袭击。 原本应当轻松应对，但不知道为何，那群人似乎用粗劣的手法召唤出了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导致他的手下阵亡超过三成，只能剥离序列，从边境巡逻任务调换下来，在此处休整，等候兵员补充。 威廉堡昨日有消息传递到军团指挥部，有护教军突袭边境，军团参谋处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他这支中队，下达调令要求他两日内抵达威廉堡，听从特拉中校的调遣。 “这个特拉中校你熟悉么？”汤加问向身边的副官。 “他原是机动法师第二大队第三支队的支队长，听说因任务失败，被剥夺了支队指挥权，被调往威廉男爵领的边境小镇驻扎，仅拨给了一个中队的人，其中只有一个法师小队。”他的副官回答道。 “想来这次军团也不会拨给他一个支队的法师了。”汤加总算能猜测到一点军团的调动令为什么会发到他这里了。 神圣联盟丢了一个营的护教军过来，想来不是和帝国逗闷子。各重要隘口此时应当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前线成建制的部队估计都有任务。 而一个营的护教军如鲠在喉游离在战区内，不解决当然是不行的，但调动大规模建制部队应对则容易打乱边境的战略部署，因此调动自己这个正在休整的中队进行支援，也在情理之中了。 “通知各小队抓紧收拾，后勤处留下的那些东西就别管了，咱们轻装上路，到威廉堡的路可不近。”汤加拍拍手，让副官下去忙活，自己则去牵自己那匹老骡马。 雷霆骑士是法师军团二十个主力编制大队中唯一的非法师职业，有很强的特殊性，他们既不像法师一样战斗，也和一般的骑士有所区别，他们没有战马，因为代步都用的骡马。 …… 两天后，当汤加的骑士中队抵达威廉堡后，这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军力。 他在镇子西侧看到了充配军的营地，那群毫无军纪的家伙甚至没有设立警戒哨。紧挨着就是一个护卫军营地，比起充配军看着稍微整洁一些。 赛博利镇的大门由几名护卫军士兵把守，雷霆骑士在通报后，获准进入镇内军营驻扎。 镇内军营同样有些杂乱，不过好在门特副官就在此调度，他将汤加的中队引导至军营西北角处，一并交代了之后的安排。 “特拉中校在晚饭后将召集各位中队长参加军事会议，请汤加少校按时参加。” “明白。”汤加丝毫没有不给特拉面子的意思，就算在军团里再边缘，人家好歹也是个五环施法者不是么。 在威廉石堡中，特拉眺望着镇内军营，身后站着一位中年法师。 “此次要多多仰仗你的中队了，科里卡少校。”特拉转过身，盯着科里卡的眼睛说道。 “一切听从中校的调遣。”科里卡站得笔直，公事公办的应答。 “那待会儿会议上希望少校能多提提意见。”特拉微微一笑。 “是！”科里卡行礼后，转身离去，他还需要安置一下手下的法师们。 看科里卡离去，特拉轻轻松了口气，鬼知道他刚刚崩得有多难受，生怕露怯让这位老道的军官看轻。 不过科里卡能够在刚一抵达就来拜见长官，让特拉安心不少，他刚刚的话并非客套，此次军团共从各处分别抽调了6个中队的兵力供其驱使，但这些中队之前并非处在同一个战斗序列之中，要说磨合，已然是来不及了。 在这样一种情境下，要维持住指挥官的威信，身为法师军团中校支队长的特拉只有依托于法师中队的支持。 军团参谋处应当也是有相同考量，不仅抽调来的法师中队是一线精锐，其指挥官科里卡少校也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军事贵族，既能服从上级命令，也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 同时，科里卡的法师中队也是特拉这次手下部队中唯一一支直接从战斗序列中调派至此的部队，配置齐全，补给充足。 特拉甚至暗戳戳的猜测，这可能是军团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丢失贝尔虽然可以看作是与护教军军力差距过大加之本地领主叛变，但再多的理由在军队中也只算是借口，失败就是失败，这次如果再失败，恐怕等待自己的只有上军事法庭了。 而且，如果放跑了这群护教军，雅特丽想必也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特拉打起精神。此时，门特敲门进来。 “中校，雷霆骑士中队已经抵达。”这是最后一支部队了。 “好，下去准备一下会议室，然后叫康纳一起来见我。”特拉手下目前信得过的亲信恐怕就只这两位了。 “是。”门特退了出去，会议室？这个石堡只有餐桌勉强能作为会议桌，只能暂时安排在餐厅了。 傍晚时分，薄雾逐渐从荒野中围拢过来，风中夹杂着一股湿润的气息，看起来夜间又会又一场小雨。 一张餐桌周围，临时加强支队中队长级别及以上的指挥官围坐在此。 不得不说，军团参谋处应该尽力了，两天内集结的军力也算可观，包括了科里卡的法师中队，汤加的雷霆骑士中队，半个护卫军骑士中队和一个护卫军步兵中队，一个充配军中队，以及一个青年军中队。 威廉男爵领北部临近的贵族领也接到了军团的协助函，此时正在集结部队，不过贵族私军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只要防备好自己的领地不被渗透就不错了。 特拉环顾众人，虽然同属一个军团，但大部分人他也不认识，不过从装束上看，依然能够认出各个中队的所属。他的视线落在了科里卡身上。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诸位，明早部队开拔，在这之前，我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特拉决定开门见山，能节省不少时间，或许还能早点休息。 “想必特拉中校已经有所计划。”科里卡说道。 特拉喝了口水，依旧微笑着看着科里卡，似乎胸有成竹，但实则他也有些忐忑，他的威信不足，必须尽量让手下的军官通过商讨达成一致才能行动。 战事紧急，他的北部实习经历实在太短，也确实缺乏许多经验，多听听大家意见也是好的。 好在科里卡奉承一句后并未结束发言，而是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中校要求，那鄙人就再补充一些个人看法，希望能够完善计划。根据情报来看，这支护教军在攻占贝尔镇后就只是加固城防，他们的举动并不寻常，我觉得我们需要确定他们的动机，才能针对性的进行应对。” 特拉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有相应的疑惑，这支护教军算是一支奇兵而非主力，在拉贡要塞北面突然入侵抢占了先机，在军团未完成集结前，明明可以趁机向北部贵族领移动，制造恐慌和混乱，也可以向南策应峡谷对面的联盟军围攻拉贡要塞，骚然要塞后勤线。 但奇怪的是，他们只是驻扎在贝尔，一副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要塞的模样，这就令人难以揣测了。 “科里卡中队长有什么建议？”特拉谦虚的问道。 “情报不足，难以决断。不过我认为还是要尽快进抵贝尔镇，无论围堵也好进攻也好，可以根据贝尔镇的实际情况再做调整。”科里卡满脸严肃，并未对自己没有提出建设性办法而感到惭愧。 “那就全军开至贝尔镇附近驻扎，监控堵截，等待军团调集重兵围剿如何？”护卫军中队长萨德开口提议道。在他想来，既然护教军未动，他们只需将之困在此处即可，待军团腾出手来，覆灭一个营的护教军简直易如反掌。 科里卡微微摇了摇头，特拉并未表现出什么，他把视线投向充配军以及青年军的中队长，两人低着头，不知在想啥。 见场面冷清下来，汤加清了清嗓子，道：“我倒是觉得应当尽快剿灭这支部队。” 特拉点了点头，示意汤加继续说下去。 “我们中队之前围剿罚罪组织人员时，遭遇过他们组织的地下教民袭击，他们仅有十余人，却用奇怪的方法召唤了不知名的怪物，让我的部下损失惨重。之前的战报显示，这次贝尔镇失守，也有罚罪的人策应勾结，加之如今他们固守贝尔，恐怕有什么谋算。” 汤加的话令在座的中队长们都回想起了近期的相关战报，科里卡皱眉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汤加少校提醒的是，如此我也赞同尽快进攻贝尔镇，以免夜长梦多。” 青年军中队长此时却发言道：“现有战报中仅有汤加少校的中队遭遇过一次召唤事件，是否是特例？” “既然出现过，即便只是特例，也可能是我们将要面对的问题。”既然法师中队和雷霆骑士中队意见一致，特拉也不再犹豫，他他环视众人：“就这么定了，明早日出用饭，护卫军骑士充作前锋斥候，青年军中队殿后，全军开拨。” 之前随他过来的法师小队则继续在威廉堡休整驻扎，不参与此次作战。 第十五章怪物 “前锋已抵达贝尔附近！不见军务部情报司人员接应，小镇内有浓烟，防御工事似乎只修建了一半，未遭遇敌军。” 前锋的传令兵不断往来，告知前方状况。 “保持观察，不要轻举妄动，注意探查小镇周围。”特拉命令道。 这个季节天气不算好，时常有些小雨，特拉的部队步兵不少，因此行军速度不快，花了四天才堪堪行进到贝尔附近。 这四天以来，贝尔镇的护教军莫说在荒野中袭击特拉的部队，连骚扰都没有，这令特拉愈发的不安起来。来自贝尔镇的情报在他们出发当天就再未传回，军务部情报司潜伏在贝尔附近的人员估计早已被清理。 潮湿的天气倒不至于让特拉难以适应，但再这样的环境中行军，全军的士气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 他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催促着各支部队加快行进速度，争取在傍晚时分与前锋汇合。 似乎是因为即将到达休整地点，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稍稍加快了行进速度。 “长官，护教军的举动实在反常，我们是否上报军团？”骑马跟在特拉后侧的门特驱动马匹，赶上特拉，低声询问道，并补充了一句：“卢登旺上尉的部队有些士气不稳。” 卢登旺是充配军中队的中队长，较之军团内的其他部队，他的军衔要比其他中队长低一级，这是充配军的传统。 当然，充配军还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小队长以下的士兵都是重犯，他们虽罪不至死，但也很可能会在牢狱中消磨一生，于是依托参军减刑。这也导致卢登旺难以较好的约束自己的部队。 特拉皱了皱眉，还未开口，一名骑士便从一侧策马而来，那是派出的侧翼斥候，他同时看到斥候马匹一侧挂着一顶镶银圆顶铁盔。 “南侧树林中有战斗痕迹，有约十余人死亡，根据衣甲判断是护教军，肢体残破，有野兽撕咬痕迹。”斥候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恐惧。 特拉顾不得思考充配军中队的事了，他心中越发不安，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身边的副官、中队长们看着他，等候他的命令。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就地休整扎营，等候青年军汇合，给前锋传令，找机会探查小镇情况，有异常立即收缩与我部汇合，斥候收拢，每个中队都保持三个小队备战，科里卡少校暂时代替我进行指挥。汤加少校！挑选五个骑士出来，与我前往树林查探！” 青年军战斗力不强，但辎重都在其处，一旦丢失，士气将会受到极大打击，因而特拉急于让青年军中队与主力汇合。 或许是特拉要亲自查探树林，众人对他的命令都没有表现出反对的倾向，纷纷领命。 诡异的氛围环绕着众人，特拉需要手下的主力得到充足的休整才有底气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问题。 很快士兵们就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扎营，法师居中，护卫军环绕，充配军布置在目前较为危险的南侧，骑士中队则布置到了北侧。 特拉则带着副官和五名雷霆骑士，随斥候前往南边的森林附近。 天色逐渐昏暗起来，特拉的部队距离森林不算太远，几人策马狂奔，远远的便看到四名骑士在森林边缘徘徊，那是斥候小队的成员。 见到特拉等人，这些骑士迎了上来。 “你们小队的长官呢？”门特出声问道。 “我是小队军士长，上尉进入森林查探，令我们在此处等候。”一名骑士出声回应。 正说着，森林中不远处突然升起一道赤亮的红点，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伴随着这道亮光，尖锐的啸声稍迟一步传到众人耳中。 “走！”特拉当机立断，领着众人朝信号发出的方向前进。 另一边，莱登上尉发出信号后，便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周围丛林中，数百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密密麻麻盯住他们，他实在认不出这些四手三腿的类人怪物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些怪物围绕着莱登几人，不断在四周林间穿梭，发出尖锐的啸声。 在这样一群灵活迅捷的怪物包围下，从昏暗的丛林之中骑马突围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树林会把骑士们分割开来，马匹也跑不快，一旦被怪物缠上，便只有被逐一围攻撕碎的命运。 他手下已有两人负伤，战马也在之前突然发生的遭遇战中被这些怪物撕成了碎片，危机时刻，他发动了荣誉誓约，连斩四头怪物，这才暂时威慑住了这群怪物，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 他此时只能寄希望于留在森林边缘的军士长了。 “打起精神来弟兄们！咱们沿来路突围！”莱登高声下达命令，趁着怪物们此时的观望和试探，让属下骑士组成了一个小型锥形阵。 莱登的小队都是老兵，护卫军誓约骑士们因为特殊性，所修持的前两个誓约大多是守护与怜悯誓约，防御力与回复力都不错，莱登本人作为低阶高级誓约骑士，较之手下的士兵多修持了荣誉誓约。 几人相互配合，应当能够坚持不短的时间。莱登这样想到。 此时，那群怪物终于按捺不住，如夺食的鬣狗般呼啦啦一群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守护！缓慢移动！”莱登大声叫喊着，顺势发动了守护誓约，话音刚落，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竖起骑士长剑，奋力上刺，将一头扑来的怪物从下颌处贯穿。 伏地而来的另一只怪物抓住机会，探出脑袋，露出一嘴獠牙，狠狠向莱登的腹部咬去，但尚未触碰到锁甲，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莱登顺势甩开串在剑上的怪物尸体，狠狠下劈，将这怪物的头颅斩落在地。 怪物层层叠叠，众人且战且走，只觉得四顾之下唯有断肢血浆与怪物的嘶嚎。 不多时，侧翼一名之前便已受伤的骑士逐渐有些支撑不住，怪物的嘶嚎声似乎有一股令人晕眩的能力，让他头脑有些发晕。 加之不断砍杀冲撞，体力流失过快，一时心神恍惚下，誓约之力动摇，被一头怪物一嘴咬断了半个脖颈，他一声未发翻到在地，随后被一众怪物脱离阵型，分尸殆尽。 他的死亡打开了阵型的缺口，混乱之中，锥形尾侧的一名骑士未能察觉另一侧的怪物袭击，被扑到在地，他用剑柄抵住怪物的撕咬，翻身爬起，刺死了扑到自己的怪物，却发现自己已经脱离阵型，周围已经围拢了密密麻麻的怪物，他大吼一声，随后被怪物淹没。 “谨守信念！呼呼！围起来！围起来！呼！”莱登气喘吁吁的呼喊着，剩下的四名骑士围城四面向外的阵型，堪堪稳住阵脚，但也无法继续移动。 怪物的嘶吼在树林中喧闹嘈杂。 身边的骑士一个个被扑倒，挣扎，死亡。莱登不知道身后还有谁与自己并肩作战，也不知道自己砍死了多少怪物。 他的双手有些发颤，心脏如鼓槌一般砸着胸膛，血浆沿着头盔，流了半张脸，几乎让他的左眼无法视物，但他却没有时间去擦拭。 他机械般斩击、抽回、刺出，脑海里有些放空，骑士一旦心灵失守，誓约的力量就会逐渐减弱，等若丢失了大半战力，他知道这一点，但却依然朝着这样的结果滑落。 或许是太累了吧？他这样想到，一只怪物的爪子轻易破开了他的防御，他只觉得肋下有些温热，意识和体力忽然如溃堤一般快速流走，他眼皮一沉，跪倒在地。 一众怪物就要围拢过来，不远处，昏暗的森林中忽然张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不要恋战！带上人,立即撤退……” 莱登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喊，随即意识与视线皆陷入了黑暗。 第十六章战斗 特拉掀开门帘，带着门特走进了营帐中。 “莱登上尉的情况如何？”科里卡盘腿坐在草席上，几名中队长都围坐在这里。 青年军中队在入夜前赶上了大部队，不然此时军中恐怕连帐篷都没有。 “还未清醒过来。” 特拉回答了一声，声音有些疲倦。 众人退出森林后，那群怪物便未再追赶，他们把莱登救了回来，但莱登的伤势太重，能不能挺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 特拉盘腿坐下，随后简要的说了说众人现在的处境。 与夜幕一同降临的还有厚重的灰雾，哨兵在雾气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灰雾似乎给怪物提供了活动的便利。 汤加提议夜间行军，但夜间行军本就十分危险，加之除雷霆骑士团拥有骡马外，全员步兵，因而稳妥起见，部队便只能按原定计划在此处扎营。 但选择就地扎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都清楚，今晚必定有一场恶战。 之前救援莱登时，特拉发现了一个细节，有的怪物身上还穿着一些破烂的布条，他们虽然四手三脚，但有的怪物甚至还有耳坠项链等饰品。 这说明怪物并非是凭空出现的，很可能是由人类转化而来，加之汤加中队长之前所说的召唤怪物这一情报，联想到罚罪的人出现在贝尔镇，众人都对这些怪物的来源有了一个判断。 贝尔有两千多居民，往糟糕了想，怪物绝对不少。只是令众人有些想不通的是，护教军去了哪里？他们又怎么会支持这样恶心的东西？ 在科里卡和汤加两名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中队长牵头下，众人很快制定出了一套应敌方案。 “我们是否要派人返回威廉堡传信？”会议即将结束时，护卫军中队的萨德中队长忽然问道，传讯魔法距离不够，他们目前无法将遭遇怪物的情报传递出去，也无法活动支援。 特拉摇了摇头。萨德苦笑一声，他也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传令兵根本不可能回到威廉堡，这么一说，也只是随口一提了。 好在众人此刻虽然算不上斗志昂然，但士气也并不低落，面对满打满算两千只怪物，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诸位！为了帝国！”特拉起身，看向几名中队长，他没有嫡系部队，此刻，也只能依仗各支中队了。 “为了帝国！”众人轰然道，随后鱼贯而出，前往自己的中队。 特拉让门特出去协调各部行动后，重新盘腿坐了下来。 贝尔镇、罚罪、护教军、召唤、怪物……特拉觉得脑子里有些昏沉，似乎抓住了些许要素，但又一时半会儿不能分析出来，这令他很是苦恼。 门特是从特拉自己领地里带出来的贴身侍从，从某些方面看，门特确实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副官，但在为特拉提供有效建议上还有很大的欠缺。 他此刻万分怀念在北部高塔法师团实习期间，大军团作战时充分的战前情报分析与合理的职位安排，整个军团运转顺畅，中低级军官根本不用思考什么，按照指令行事即可。 哪像此时，在护教军的作战意图都还未分析出来的时候，又遭遇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群怪物，情报缺失，手下部队更是拼凑而来，让特拉有总一种药丸的感觉。 特拉正权衡着后续的计划，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声。 因为浓雾，各中队的营帐特别密集，围拢在一处，几名值守法师着手在营地以及营地附近驱逐出一片视野不错的空地，让压抑的气氛稍微得到了一丝缓解。 哨兵的视野在获得不错提升的前提下，很容易就发现了一群意图靠近营地的怪物，即便有雾气和夜幕作为遮掩，但那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实在太容易辨认。 对于怪物的靠近，哨兵显得有些紧张，第一时间便吹响了警戒哨。 “侦测是否有效？”特拉一边接过门特递来的法杖，一边询问道。 “侦测魔眼没有作用，雾气实在太浓，科里卡少校正在组织开展魔动侦测。”门特回应到。 各中队已经在营地东侧列队完毕，营帐并未拆除，青年军作为预备队留置在营地中休整。 特拉走到魔法师中队前，科里卡主动迎了上来：“根据魔动侦测，怪物大多数集中在东侧，数量不详，其余方向没有异常反应。” “这是要堵住咱们后撤的路线？”特拉惊奇道，他惊讶的不是怪物出现的方位，而是这些怪物似乎有一个统一的指挥。 雾气连天空都遮蔽了些许，好在由法术维持下，莹白的微光笼罩着全军，阵列前约二十丈的迷雾已被驱散，但再往前，依旧不能视物。 特拉视线越过蹲坐在前列休整的护卫军阵列，看向前方，雾气中此时却安安静静。 “连通二级魔网，张开壁垒！弩手预备！”特拉命令道。 传令兵逐次传令，阵列中，哨声此起彼伏响起。 二级魔网由三个法师小队连通，是法师中队遭遇战斗的常规战术，科里卡只预留了一个小队作为预备队。 很快，法师们张开了魔力壁垒，将全军乃至后侧的营地一同笼罩了进去。 充配军中队110人在阵列左侧，听闻命令，五十多名弩手在前排开始装填弩箭。 雾气中依旧毫无动静。 卢登旺上尉看了一眼特拉所在的方向，砸吧砸吧嘴，略微顿了顿，这才下令：“放！” “嘭！”随着一阵弓弦颤动的声响，弩箭没入浓雾之中。 雾气中传来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 随后，一只身上插着弩箭的怪物从雾气中扑出，随着它的出现，阵列前方的雾气倒卷开来，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般，成群的怪物周身缭绕着烟雾降临。 似乎被左翼的弩箭激怒，怪物洪流汇聚一处，朝着阵列左侧扑去。 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特拉第一时间怀疑起来，魔力壁垒是一个较为全面的防御法术，而击破这一法术的主要方法便是集中攻击一点。 “上弦！快上弦！”卢登旺上尉高声疾呼。 一阵短促连续的哨声从充配军中队的阵列中响起，预示着即将接敌，护卫军与法师中队的阵列中随即响起一声绵长的哨声，护卫军士兵们迅速起立列阵。 处在右翼的雷霆骑士中队反而并未感受到太大的压力，汤加蠢蠢欲动，但没有特拉的命令，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让卢登旺的人顶住这一波进攻，法师中队准备法术序列。”特拉平静地下达命令，雾中不知道还有什么，魔法壁垒不能在第一轮进攻中被冲破。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左翼传出一长一短两声哨声，充配军中队开始朝着魔法壁垒边沿缓慢移动。 比起之前与威廉男爵在雨夜中的遭遇战，特拉觉得此时的指挥比当时指挥一个中队更为顺畅一些，不禁有些感叹。 “爆裂术正在充能！” “雷暴术完成充能！” “爆裂术完成充能！” “……” 有了护卫军的保护，法师们放心的施展着攻击性魔法，三环位阶法术逐一充能。 一个个魔法阵在法师阵列后方张开，繁复而炫目的符文闪烁着，充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左前方，怪物已经铺满了一大片魔力壁垒，在怪物爪牙的攻击下，壁垒不断撕裂又不断修补弥合。 充配军中队不断射出弩箭，击倒了一些怪物，但对比起它们的数量，不过是杯水车薪。 “少校，全力攻击，第二序列采用四环位阶法术。”或许是在北部军团实习时见惯了大场面，特拉在战斗中沉稳的风格总能令周围的军官感到一丝安心。 魔力壁垒并不是多么强力的防御法术，在怪物的疯狂冲击下，充配军所在这一区域的湛蓝色光膜已经出现了数道裂口，十余只怪物争先恐后的从裂口中钻出。 只有一层薄薄皮甲的弩手慌乱的向后退却，挤压着后排的士兵，充配军中队的阵线顿时混乱起来。 好在法术在此时及时支援到位，交错的火光与雷暴在轰鸣声中依次降临，几乎在一瞬间清空了充配军正面的数百只怪物。 满地焦臭断裂的断肢与哀嚎爬行的怪物将法师们在战争中的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 卢登旺也松了口气，立即重整队列，将弩手后撤。 在逐渐修复的光膜外，雾气中的怪物源源不绝，它们越过同类的尸体，继续朝着中队扑来。 第十七章战斗2 一整个法师中队的战斗力比起一个小队来说增幅不可谓不大，二级魔网使得平均水准在二环施法位阶的法师士兵们能够增加两个施法环位，魔力消耗也将下降2成。 “我觉得我们能很快吃下这场战斗。” 科里卡似乎充满了信心，此时怪物们甚至尚未冲击到护卫军的队列。充配军中队在魔法壁垒保护和法术持续轰击下顶住了进攻。 “你这个时候这样说令我十分不安啊。”特拉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对形势的预估并不乐观。 即便连通二级魔网为法师中队提供了连续的进攻能力，但在持续的施法下，除去预留的那支小队外，其他小队魔力储备已经下降到不足五成。 看着光膜前满地的怪物残肢与仍然不计生死向前冲锋的怪物，特拉命令道：“连通三级魔网，就地补充魔力，二级魔网保持轰击，我来驱逐一次迷雾，做好战场观察。” 科里卡立即执行，从战斗伊始，特拉的命令虽说没有什么亮点，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觉得特拉失去法师支队指挥官这一职位与其指挥能力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留下三个连通二级魔网的小队仍然保持着对充配军中队的法术支援，另外六个法师小队解除了二级魔网连接，并同时连通三级魔网，参与战斗的法师小队纷纷从腰间的战术储备腰带中摸出一瓶魔力药剂，仰头灌了下去，开始恢复魔力。 特拉嘟哝了几声，没人听到他在吐槽法师中队的战斗装备。 要是之前他手下的法师小队有这些装备，也不至于与威廉男爵一场遭遇战打下来后法力枯竭，失去大半战力。 不过对于此时的特拉来说，科里卡的法师中队装备自然是越齐全越好。 驱除法术对于特拉来说并不是十分困难的法术，他一边嘟哝一边将法阵构建完成，与之第一次并肩战斗的科里卡甚至以为他是一名传统老派法师，施法还有吟唱的习惯。 一阵肉眼可见的波动以特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灰雾向外退散了不少，机动法师小队抓住机会，各类侦测法术随即施放。 帝国军随即发现了了不得的问题，满地的怪物群中除了那些四手三脚的奇怪爬行类别外，还出现了似乎是“骑士”的东西。 “护教军！？”门特看到了那些“骑士”铠甲上的标识。 “他们已经不是护教军了。”科里卡在刚刚施放了灵鸟探视，看得更为清楚一些，那些身着护教军铠甲的“骑士”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坐下的战马却变得十分怪异。 那些战马皮毛都已消失，血肉却没有分离，在猩红的微光下，诡异的蠕动着，分出巨大的触须，与身上的“骑士”连为一体，“骑士”手中没有武器，但却有着一双巨大的恐怖利爪，几乎垂到地面。 “壁垒恐怕撑不住了。”科里卡皱眉道。 “我知道。”特拉点了点：“让萨德和汤加做好准备。法师中队尽快休整，准备法术。” 怪物们似乎被帝国军队侦测的动作所刺激，愈发疯狂的攻击着充配军中队的阵线。 卢登旺带着长矛手顶在第一排，左右都是亲信军官，他清楚，以充配军的士气，如果不是周围都是浓雾无法逃离，此刻应该出现逃兵了。 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混乱的队列中，一些士兵正悄悄往后挪动，试图在溃败时抢到一个较好的位置。 “护卫军中队做好接敌准备，青年军中队接应充配军中队。”看着充配军中队的表现，特拉不得不做足打算。 命令刚刚下达，怪物中的“骑士”开始动了起来，它们略微小跑几步，随即全力冲刺。 特拉举起魔杖，凝神点亮各个环位节点，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在他身后展开，那群“骑士”冲锋道路上的土地如同融化了一般，变成了充斥着烂泥的沼泽，一条条巨大的荆棘藤蔓从泥沼中探出，向这些“骑士”绞杀而去。 “法师中队，准备四环以上限制法术和雷系法术。”特拉摇了摇头，向科里卡命令道。 泥沼牢笼的效果不是十分理想。 大部分荆棘藤蔓被爬行的怪物阻挡，而“骑士”们也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抗能力，除少部分“骑士”被藤蔓绞杀外，剩余的踩踏在沼泽之上，已冲到了壁垒边缘。 充配军队列前，恐怖的“骑士”用巨大的利爪撕裂了本就变的脆弱的魔法壁垒，像一道洪流，瞬间淹没了摇摇欲坠的充配军中队。 卢登旺上尉奋力斩断一颗满是獠牙的马头，随后也如同身侧的士兵一般被一只利爪撩起，远远飞出。 充配军中队全线溃败，一部分人向营寨逃去，青年军将接应他们进入营寨，更多的则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被怪物拖走撕碎。 此时没有人在乎充配军的遭遇，他们的溃败早在预料之中，但溃败的速度超出了特拉的预料。 怪物“骑士”在冲散充配军后并未追击，而是直接向着护卫军与法师的阵列冲来。 “弓手预备！”护卫军阵列中响起哨声。 护卫军中队的四十名弓手在命令下迅速抽出箭矢，拉开弓弦。 “二级魔网！法术覆盖！”科里卡瞅准时机。“泥沼牢笼”这一四环法术再度在怪物“骑士”脚下出现。 由三个小队的法师施展出来的“泥沼牢笼”在威力上较之特拉之前施放的还要强上一些。 此时那些爬行的怪物未能跟上“骑士”的冲锋，远远落在后面，使得这一次收效很不错。 “放！”弓箭手抓住时机，将箭雨朝着被纠缠住的怪物抛射而去。 经过气血加持的箭矢比之弩箭更为迅猛强劲，一部分来不及做出防御的怪物“骑士”被箭矢穿透，痛苦嘶吼着。 趁着机会，护卫军的弓箭手们共射出了三轮箭雨，随后拔出短剑插到身前的地上，怪物已经接近队列。 “三级魔网！法术覆盖！” 一层薄霜从护卫军盾牌手前方的地面覆盖开，在呼啸的霜花下，不断有怪物被忽然凝结的巨大冰刺穿透，连人带马钉死在地。 而怪物的蹄子也无法在光溜的霜面借力，在经过“泥沼牢笼”减速之后难以提速，有些乏力的与护卫军队列冲撞到了一起。 “接敌！” “接敌！” 前排持盾的士兵在哨声中大声呼喊，为自己壮胆的同时，也提醒身后的同袍。 第二排的长矛手半跪在地，将长矛从盾牌后斜立，为队列提供了第一道反击。 盾牌手的气血之力在体内奔涌，让他们的身体犹如顽石一般强硬，他们低声吼叫着，顶住了冲击后，队列的长矛开始有序的向怪物展开攻击。 护卫军的装备较之充配军精良，士兵素质也更为平均，这使得他们整体表现良好。 但法术壁垒的缺口仍在不断扩大，数量繁多的爬行怪物不断涌入。 “顶住！”一名护卫军小队长卸开巨爪的攻击，好险没被掀飞盾牌。随后，他眼睁睁看着身侧的军士长被巨爪穿透胸腹，连人带甲被划拉开来，裂为两段。 一名持着长刀的士兵迅速从后补上，用刀抗住了怪物的第二次挥斩后，气血破散，半跪在地，呕血不止。 身后的长矛手抓住时机，刺中了怪物战马的脖颈，那战马扭头一咬，将长矛夺走，人立而起，眼看就要踩死那名长刀手。 此时一道雷光从阵前掠过，将那战马的头颅击碎，随后，那怪物侧翻在地，马上的人躯嘶嚎着想要爬起。 “这玩意儿两条命的？”一双铁靴跺断了怪物的脖子，马蹄抽搐两下，没了动静，铁靴的主人——汤加少校一脸新奇的掀开了面甲。 帝国军右翼的雷霆骑士中队加入战斗。 第十八章抵达贝尔 一直养精蓄锐的雷霆骑士们身负闪烁雷光，手持粗大的特制骑枪，不乘战马，却与雷光同行，如电蛇游龙，穿过战场，清走了大半怪物骑士。 剩下的被法师们挨个点名，全都崩碎了两个脑袋，再无起身的可能。 正当众人重新组织队列，准备应对后续的进攻时，爬行的怪物却停住了，不见有任何交流，在原地站立片刻后，它们缓缓向后退去，隐没在了灰雾之中。 几名中队长扭头看向特拉。 特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命令总得有人下达。 “全军入营休整，安排值守法师，设立警戒魔法，青年军分两班值夜，各中队长到我营帐中去。”特拉顿了顿：“让人去找找卢登旺上尉。” 战斗在大家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结束了。 灰雾没有一丝消散的迹象，特拉不禁有些烦闷，他揉了揉眉头：“诸位有没有什么想法？都提一下吧。” “不如返回威廉堡寻求军团支援？”青年军中队长利卡提议道。 “不妥，咱们的任务是击退贝尔镇的护教军。”汤加想起来那些诡异的怪物骑士，道：“护教军的人不会都死绝了吧？不如趁这些怪物受创，直奔贝尔。” 特拉看了眼汤加，说实话，他挺喜欢汤加的性格，有北部军团的风格。 “返回威廉堡不可行。”科里卡说道：“灰雾没有散去，我们也不知道怪物的底细，如果怪物袭击威廉堡，我们没有足够力量抵御，也有可能此刻威廉堡已经陷落。” 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不无道理。 “听从长官安排。”看到特拉的眼神看过来，萨德回应到。 “中校，卢登旺上尉牺牲了。”门特掀开门帘走入，汇报道：“怪物的尸体不知因何原因消融不见，东侧的灰雾中似乎有情况。” “发现什么了没？” “没有，二环法术无法探测。”这是军团法师士兵的普遍水准。 特拉叹了口气：“充配军中队现状如何？” “重伤12人，轻伤17人，其余人等失踪或阵亡，目前职位最高的军官是一个小队长，已按条例让他暂时统带充配军。” 特拉点了点头，熄了换副官的想法，某些时刻，门特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随后，特拉看向众人，道：“待全军休整得差不多，我们即刻启程，前往贝尔。” 特拉有自己的考虑，正如科里卡少校所说，灰雾里的东西似乎也不打算让他们安全回返。回威廉堡实属下策，以其如此，他打算先探明贝尔的情况，也算对此次任务有所交代。 最重要的是，他们到达威廉堡后，还可以转走南边的道路，前往拉贡要塞。要塞虽小，但战略意义重大，配有驻军，军团绝不会放任失陷，这比返回威廉堡稳妥许多。 灰雾里的东西似乎确实熄了驱使怪物进攻的打算，一直到帝国军开拨，灰雾都没有什么动静。 法师们轮番施法，确保队伍不会被灰雾吞没。灰雾中时不时闪过一些身影，让人感到压抑与恐惧。 前锋离大部队的距离其实不算远，即便被灰雾拖慢了速度，众人在中午时分成功的与前锋的护卫军骑士们汇合。 前锋选择在小镇东侧一里左右的地方扎营，小镇周围并没有灰雾，在他们进入小镇范围五六里时，灰雾便不再围拢过来，当然，也并没有散去。 好在众人已经经历了不少刺激的事，这一诡异的现象并没有让大家大惊小怪。 通过询问，特拉得知，前锋营地昨夜并没有遭遇怪物的进攻，在昨夜发现起雾之后，便派遣了多名骑士回返联络，现在看来，那些骑士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视野开阔后的好处就是侦测魔眼可以发挥效用了，除了发现小镇周围方圆五里以外都被灰雾笼罩外，小镇的情况也一览无余，不过据法师们反馈，在小镇周围施法有人感到精神不适。 这或许是战斗遗留的问题，科里卡没有深究，他将另一个令人惊奇的情报报告给了特拉，那就是镇内居然还有镇民出没。 这些镇民看上去除了有些憔悴虚弱，其他表现都很正常，他们在小镇内穿行，从一些变为废墟的房子里寻找粮食和用具。 “这些镇民没有接触过你们么？”特拉询问护卫军骑士的指挥官。 “有，昨天到达时曾有镇民邀请我们到镇子里驻扎，但被我拒绝了。”骑士的指挥官是萨德少校的副官，他身形魁梧，实则是战士出身。 “做的不错。”特拉对此给予肯定。虽然此时护教军不知道去哪儿了，但小镇周围诡异的灰雾说明了一切都不简单。 众人正说着话，镇子里有了动静。 阿育原先是贝尔镇的民兵，在政务官邸站过岗，镇子里实在是找不到还有谁比他更有胆色的了，于是他便被众人推举出来，前往那群法师的营地进行联络。 他不像镇子里的老人那般对所谓的光明圣父还心存信仰，也不觉得威廉男爵是一个多么仁慈的领主。 他其实对法师们印象还算不错，但也并没有在护教军进攻小镇那晚响应雅特丽的召集。他只是为了活命，此刻也是如此。 “止步！你的身份，还有目的。”一名骑士在他距离营地不远处拦下了他。 “小的是贝尔镇的镇民，请求面见魔法师大人。”阿育低头回话，口齿还算清晰，或许是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多遍的成果。 很快，特拉就要求亲自接见这位镇民，阿育在一名自称副官的法师带领下，来到了特拉面前。 “镇民？”特拉没预料到贝尔镇还有镇民存活，他原本认为那些人都被变成了怪物，他看着阿育，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还有三十多人，大人。”阿育回答到。 “贝尔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我们清楚，说说吧。” “五天前，因为要修筑工事，我与其他同伴被圣国人派到湖边挖取泥沙，制作沙袋，我们干了一天的活计，傍晚回去后，就发现那些圣国人、炼金术士还有留在镇子里的大家都不见了。”阿育说道。 听起来不像假话，特拉不敢断定，接着问道：“那镇子附近的灰雾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产生的？” “从我们返回小镇后就开始出现了。” 五天前？特拉算了算，按这人的说法，灰雾大概在他们的部队开拔时就已经出现了，时间上与特拉等人遇到灰雾上对不准，但也可能因为灰雾有东西操纵。 “除了灰雾，这些天镇子周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么？” “没有，镇子中央广场上倒是有那些人留下的一个很大的图像，到夜里就发出暗红色的光来，除此之外，再 没有其他事了。”阿育说完，有些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特拉，道：“希望大人能帮帮我们。” “图像？除了散发亮光，其周围还有什么异常么？”一旁的科里卡问道。 “没有。”阿育如实回答。 “知道了。”特拉无法给他什么承诺，他看了看身边的诸位军官，挥了挥手：“门特，带他下去休息一下。” “所谓的图像应该是炼金阵，但炼金阵与魔法阵不同，它需要‘原料’来转换，失去炼金术士的控制后，除非有相应的‘原料’持续供应转换，否则基本都会自行崩溃，自动运行的例子不多见。”科里卡说道，他认为那个东西不太像一个正常意义上的“炼金阵”。 “如果这个那个所谓的‘炼金阵’是用来召唤那些怪物，或者是将镇民转换成那些怪物的呢？”汤加问道。 “‘罚罪’是‘鸣笛者’组织的激进派别，一些激进炼金术士确实在人体转化上有许多研究，但我依然不认为他们可以使用炼金术做到这个地步，转化一个镇子的镇民成为怪物，并驱使他们。”科里卡摇了摇头，他的鬓角零星的有些白发，在他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诸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特拉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他环视众人，说道：“我决定亲自前往探查。” 第十九章镇内怪异 “安塔利亚，下去休息吧，让亚瑟夫来。”佩里茨举着照亮术，从黑暗中走来，他的金色头发此时沾染满灰尘，但面色却依旧温和，即便看起来十分狼狈。 “大人，神纹有崩裂的迹象。”安塔利亚是突击营唯一剩下的随军牧师，他结束了神术注入，面容有些疲惫，随着安塔利亚工作的停滞，刻画在墙壁上的神纹逐渐黯淡。 百夫长亚瑟夫走上前，接过了神术注入，他是一名中阶圣骑士，同样掌握神纹的使用，他盘膝坐下，回头道：“这里交给我吧，安塔利亚你过去带领大家祷告，我可不擅长那个。” 这里是一处地下仓库，二三十名残存的誓约骑士围坐其间，在心中安静地祈祷，仓库周围，墙壁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土壤中游动，时不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神纹明灭之间，灰尘簌簌下落。 每一击都似乎是最后一击，但好在神纹都坚持了下来，不知名的存在似乎只是存心戏弄，没有打算直接弄死他们。 “你说那些帝国军什么时候会来？”一名骑士停下了祷告，小声的与身边的人说话。心中有些异样，此刻他们居然寄希望于敌国军人的救援。 “来了也不一定有用。”另一名骑士回应道，见安塔利亚牧师走来，连忙闭嘴。 “神会救赎我们。”安塔利亚说道，随后坐到了骑士们中间，带领大家进行祷告。 ...... “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虽然残留着些不知名的能量波动，但现在却还有一些神圣气息，莫非有神圣联盟的人在不断注入神术的力量？”汤加对神术的气息比较熟悉，他看着广场上巨大的法阵，虽然他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并不妨碍他做出评价。 “这并不像一个炼金阵，中校，当然，也不是魔法阵。”查尔德上尉在一旁说道。 查尔德是法师小队的队长，为稳妥起见，特拉带领着一个法师小队进入小镇，同行的还有一个小队的护卫军，以及好奇心旺盛的汤加少校。 “无论这是什么，先销毁它再说。”特拉用记录法球将这个图案印拓后，立即下令摧毁实物，他丝毫不想在现场研究这个奇怪的图案，最好摧毁图案后雾气也能散开。 查尔德挥了挥手，军士长同另外九名法师立即散开，将这个巨大的法阵围在中间，他们打算采取最直接的方式，把刻画了法阵图案的广场直接摧毁。 特拉扭头看了看周围，忽然皱起了眉头：“带路的镇民呢？” 汤加猛然醒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壳：“光注意这阵图了。” 灰败的雾气忽然从地底墙内滚滚而来。 “抓紧时间！”特拉这次没带门特，自个儿从腰间抽出法杖，快速构建了一个斥退魔法，将雾气往外逼退不少。 但很快，这些雾气便又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倒卷回来，气势汹汹。 雾气中不时有巨大的条状阴影闪过，一股不可言喻的威压笼罩在众人心头。 一条黑影破雾而来，猛地砸向一名站立在阵图边缘的法师。 “小心！” 特拉回过神来，依托法杖瞬间激发了预设的防护魔法，一道雷光击退了那道黑影。 众人也看清了这些东西的面目，居然是长满黑色鳞片的巨大手臂，手掌却是猛禽的爪状。 小队的法师很快构建起一个圆形的法阵，围绕着阵图一点点收缩，阵图的外围逐渐被清除，被抹去能量波动后，那些图案所在的地面更是无法抵御法师的清除，碎裂成细小的石块。 阵图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在此时亮起赤红的光芒，与法师们的清除圈对抗起来。 雾中的东西也开始暴躁起来，十多条奇怪的“手臂”挥舞着，朝着阵图边的法师们抓去。 护卫军小队疲于奔命，防守一面已经尽力。 特拉只能接二连三的激发预设的防御法术，将这些“手臂”逐一击退。 虽然用的都是二环序列的法术，但多次激发后，特拉也感觉有些应对不及。 特拉知道，这样应对下去，太过被动，趁着击退了一波进攻，他全力张开魔网，魔力在五个网环的节点上不断穿梭，充盈着一个个魔力节点。 一个晦涩、巨大、流转着金色繁复符文的魔法阵在他身后展开，随着魔力的不断传输，魔法阵上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一条迅猛的“手臂”就在此时冲破浓雾，忽然朝着特拉背后袭来！ “手臂”前端的爪子上，包裹着一层宛如岩浆般的红色物质，轻易的击破了特拉布置在身周的护罩。 果然有智力！之前那些进攻在这一击下都显得很是做作，无论是时机把握还是目标选择，雾中的东西都拿得又准又狠。 特拉转过头，眼角捕捉到了攻击，但却无法应对，即便他此时切断魔力传输，任凭魔法阵消散，他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应对这一击的防御，他果断选择加大魔力输出，尽快发动魔法！ 特拉甚至近距离感受了下那巨大的爪子上的那些红色“岩浆”，它们没有热量，反而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嘭！” 一股腥臭的气息带着剧烈的风压而来，连带着特拉的法师袍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烟尘散去，特拉毫发无损。 汤加站在特拉的身后，举着巨大的圆锥形骑枪顶住了那只巨爪！他的双脚嵌入地面，一面扇形电弧在枪头炸开，如同一朵绽放的紫色花朵，当然，要比那个大很多。 “咳！”汤加并不好受，仓促迎击下，他也受了点内伤，但他丝毫不敢迟疑，在挡下巨爪的攻击后，左手立即握住了挂在身后的直刀柄，右手的雷霆骑枪微微一松，将巨爪放近了一些，随后，一抹带着雷霆之力的刀光闪过。 “吼！！！”“手臂”留下了一段抽搐的巨爪，缩回了雾里。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见雾中东西的叫声，震耳欲聋。 而特拉身后的魔法阵也已闪耀到了极致。 金色的光芒刹那间充斥着雾气包裹中的天地，万千附加着炙热金焰的巨大钢枪带着耀眼的光芒，如蓬松的雄狮鬃毛向四面八方刺去，这一个法术名为“狮王”，较为特别的防御攻击联动法术。 雾气被金焰逼退，附加了金焰的钢枪轻而易举的穿刺了周遭的房舍街道，也穿透了那些奇怪的“手臂”，以一个霸气的姿态，向未知的东西宣告法师的力量。 雾气在小镇中几乎消散一空，阵图上的赤色能量也稀薄了不少。 小队法师们趁机强化了清除魔法，一举将整个广场的地面化为了碎石。 “结束了？”汤加看着周围被密密麻麻的钢枪钉在地面、墙壁的“手臂”，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特拉掏出一瓶魔力药剂，仰头喝完，咂了咂嘴，道：“还没。各小队戒备！” 特拉感觉，这个阵图应该不是所谓的“召唤阵”。此时小镇内的雾气虽然消散一空，但奇怪的能量波动反而越发强烈，邪异的气息也逐渐浓郁起来。 查尔德队长迅速集结法师小队，准备联通魔网，护卫军也重新整队。 但除了行动中的帝国军人，四周忽然寂静无声，一种令人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众人心中蔓延。 众人等候着特拉的命令，撤离亦或是等待未知，特拉觉得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让法师小队施法轰击小镇。 特拉不禁有些警惕心中的情绪，来得有些无缘无故，他皱着眉，看向众人，一些士兵和法师嘴唇发白，目光游离，盾牌与法杖不安的磕碰着地面，有些人发出干咳，在静谧的广场上响起回应。 毫无疑问，大家似乎陷入了一种比较诡异的状态。他出声提醒道： “注意防备敌人精神攻击！法师小队，准备驱散法术！” 随后，他给自己套上了一道抵御法术，但可惜的是，特拉并没有修习过大范围抵御精神压迫的心灵系法术，好在法师们都或多或少对精神类攻击有一定的防御手段，但小队施法需要一定的时间，他担忧的是护卫军小队。 果然，很快，一名护卫军士兵忽然双目发红，面目狰狞的吼叫道：“我看到了我们的结局！”随即扬起了手中的长剑，砍向身边的另一名士兵。 那名士兵惊骇莫名，一时忘记格挡，好在一直关注着护卫军小队的特拉及时发现，雷击术将发疯的士兵放倒，小队军士长随即一剑刺穿了倒地士兵的喉咙。 恐慌愈发在帝国军人的心中蔓延开来，随即又有两名士兵胡言乱语，对着同僚举起了武器，虽然立即被法师和军士长格杀，但毫无疑问，这样的情景对众人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特拉开始担忧起营地内的其他中队来。 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时，原先刻画着阵图的一处碎石地面忽然翻动了一下，一只手推开了碎石，随后，一个满头金发的家伙爬了出来。 “哟，耍戏法的朋友们，看来你们遇到了一点麻烦啊！”灰头土脸的佩里茨咧嘴笑道，牙齿显得特别的白。 “你们的麻烦似乎要更大一些不是么？”特拉咧嘴，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让他丢掉了贝尔镇的神圣联盟护教军。 第二十章合作 在小镇遭遇护教军说不上惊喜，也算得上对整个事件调查的突破，至少对于一头雾水的特拉来说是这样的。 佩里茨除了在爬出仓库时嘲讽了一波帝国军队外，随后便提出了暂停对抗的要求。 但特拉却看破了他们外强中干的本质，命令法师们俘虏了这一批没有反抗能力的护教军，随后，众人顶着可怖的精神压迫，撤离了小镇。 镇上之前幸存的镇民都已经消失，不过如今帝国军焦头烂额，护教军自顾不暇，罚罪的炼金术士不知去处，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们去了哪里。 令特拉欣慰的是，营地没有任何异常，不过雾气仍未散开，反而遮蔽了天空，精神压迫开始蔓延到营地的各个角落，需要一整个小队的法师不断维持驱散法术才能保证营地内的视野和稳定。 营地周围又开始出现了数量不明的怪物，一如他们之前在树林附近遇到的那些。 照这样下去，不出两天，帝国军人们的精神就会陷入焦躁和疲倦之中，这当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佩里茨被“邀请”到了特拉的军事会议上。 “我们需要情报，但我们并不想对你用刑，所以佩里茨先生，可以麻烦你主动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特拉面色沉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开始有些焦虑，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影响还是自己的原因，但这都不重要，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了解小镇的问题，看能不能独立解决。 佩里茨倒是挺配合，大概他也知道，这支帝国军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按照佩里茨的叙述，护教军也不清楚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他们在夜晚遭到了突袭。 在袭击中，罚罪组织的炼金术士一个都不见了，镇民在慌乱中四散奔逃，小镇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其中，护教军在睡梦中损失了近半的人手，剩下的结阵准备突围前往山脉垭口。 就在队伍走到广场附近时，怪物出现了！ “它满身手爪，中间是一团不知何物的黑色物质，像是海绵？或是其他什么东西，那团黑色的东西有时会裂开一个血红色的圆口，里面全是尖利的倒刺，拉扯着恶心的肉丝，张嘴发出无声的嘶吼，我当然知道是嘶吼，因为我的随军牧师当场就疯了一个！”佩里茨回忆道：“它可以潜入地下，如同鱼入大海一般毫无阻碍，我们被困在地下仓库，依托神纹才抵御住了它的攻击，虽然我总觉得它只是在戏耍我们。” “那些怪物呢？”特拉问道。 “当时没有那些东西。”佩里茨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认为我们需要合作，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特拉盯着佩里茨看了会儿，忽然笑道：“既然说到合作，你们如今不过二三十名骑士，好吧，加上一个高阶圣骑士和一个中阶牧师，我不认为你们有足够的资本与我们合作。” 说完，特拉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沉默的佩里茨，过了一会儿，他招了招手：“门特，带他下去吧，作为俘虏看押。” 门特走上前去，佩里茨忽然抬头说道：“我可以用情报换取合作的资格，我甚至知道驱逐这个怪物的办法，不过我需要你保证，合作成功后我可以带领手下返回约翰圣国。” 特拉挥了挥手，让门特将佩里茨送了出去，自己却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军官们。 科里卡已然摸准了这位临时上司的脉络，不用特拉发问，他便说道：“如今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建议，当然，我们完全可以在处理完贝尔镇的问题后反悔。” 特拉不禁多看了两眼科里卡，他是没想到这个一脸忠正的老军官还有这么一面。 除去反悔那一项，特拉内心也是赞同合作的。他看向萨德。 “护卫军中队服从中校的决定。”萨德连忙表态。 “那便这么决定吧，宜快不宜迟，把佩里茨再请上来。”特拉拍板，没有再问其他人，汤加似乎有些不愿，但也并未明确表示反对。 门特刚刚掀开门帘进来，听得这一句，只叹自己跑腿的命，无奈又折返出去。 ...... “如果记载无误，我们只需要击破邪神的‘核心’就能够驱逐他。”佩里茨舍弃了战马，与特拉一同伏低身子，潜伏在草丛中，这一片区域被魔法与神术笼罩，能够暂时避免雾中怪物的窥探。 “希望你们的神典记载没有什么问题吧。”特拉小声说道。 佩里茨不置可否，他已经与这群帝国人讲得很清楚了，他只是根据神典判断，雾中的怪物有可能是当年神灵纪元末期出现的邪神，当然，他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从未见过。 不过这对于毫无头绪的帝国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也有充足的勇气尝试这一可能。 “驱逐？不能杀了么？”汤加仗着自己与那条触手——暂且这么称呼吧——对拼过一下，对所谓的邪神毫无畏惧之心。 佩里茨不想理会这个粗人，神典的内容他不想过多透露，至于这是否是邪神？总之是差不多的东西就行了。 “如果能杀死，最好不过。”特拉冷不丁的出声说道。 佩里茨瞥了特拉一眼，想嘲讽一句，但又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聪明的没有开口。 “还是谨慎为妙。”科里卡也在这群“伏地魔”中间，为了确保成功率，特拉把手头能用的高阶战力都带上了。 地面有些震颤，沉闷的马蹄声从前方由远及近，而后又逐渐远离，接着，伴随着嘶吼，行走的怪物在前方穿行而过，也未发现潜伏在此的众人。 “看来成功了。”特拉松了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他手下的大部分人马此刻正在小镇南侧，携带辎重，准备往南撤离，前往拉贡要塞。 当然，这些人只是诱饵，他们将负责把目前围绕在小镇附近的异变生物——包含那些类人生物与不知名的“骑士”引开，为潜伏在此处的人员提供直面雾中邪神的机会。 “走。”感受附近再无响动，特拉闷声说道。 按照佩里茨的判断，政务官邸很可能是邪神“核心”所在之处，众人向着小镇进发，大家都没有放出侦测魔法或神术，唯恐引起邪神的注目。 就这样，众人在魔法以及神术的掩护下摸到了小镇外围。 政务官邸外游荡着几只怪物，众人并不理会，按照计划，跟随而来的三个法师小队开始沟通魔网并构建突击类的法阵，这类法阵构建速度会慢一些，但胜在隐秘，直到发动才会显露出来。 一同而来的护教军也没有闲着，在法师们的法阵即将完成时，他们便在佩里茨以及随军牧师的带领下，默默诵咏赞歌。这一工作通常由牧师组成的唱诗班完成，不过眼下条件艰苦，只能凑合一下了。 所谓的邪神似乎对护教军诵咏赞歌更为敏锐，几个游荡的怪物开始朝众人藏匿的地点走来，不过从他们漫无目的游荡的样子看，似乎还未确认众人所在。 请假五天 文写得确实不咋地，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所以请假还是有必要的。检查一轮接一轮，每天要灌一堆的咖啡才能坚持工作，头发燃烧得好似秋天的枯草，风一吹，就飘然远去。这几天愈发频繁，先请假五天，处理一下工作。对不住了。谢谢体谅。 第二十一章结束 面对找寻过来的怪物，特拉并不惊慌，事态到目前为止，都未脱离众人的预料。此刻法师小队的魔法已经充能完成，即便邪神发现，现在也无法阻止了。 科里卡看向特拉，特拉点了点头。 ...... “护卫军顶住！法师补充魔力！”摇摇欲坠的魔法壁垒后，作为诱饵的帝国军被怪物包围，临时指挥官是萨德，一名魔法师在其身侧，告知战场态势，他满头大汗，不知道还能守住多久。 就在此时，远处小镇方向忽然亮起火光，巨大的火球在远处爆裂开来，过了好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一股潮湿温热的气息荡过这片战场。 疯狂围攻帝国军的怪物们忽然停止了攻击，直愣愣立在原地。 “中校成功了？”萨德喃喃道，他身侧的魔法师无法回答。 不过很快，这些怪物又恢复了行动，但他们不再进攻此处的帝国军，而是如潮水退去，全部扑向了小镇方向。 萨德反应还算迅速，他高声疾呼：“法师停止休整，快施法阻拦这些东西！骑士呢！骑士！绕上去，切断它们！” ...... 政务官邸外，法师小队全体空魔，正在快速饮用药剂恢复，政务官邸已经变为黢黑的废墟，冒着浓烟，一些不知材质的建筑还在燃烧着。 两只半透明的银白飞鸟朝着废墟上空飞去，尚未进入那烟雾之中，便忽然散作点点荧光。 特拉眉头紧皱，灵鸟探视被驱散后，他只能眯着眼观察其中动静，但很确定的是，这个所谓的邪神并未在法师小队全力一击之下被消灭。 这虽然与战前的预估一样，但特拉还是略有些遗憾。 在一侧的护教军赞颂声忽然加快，官邸废墟中涌起一阵气浪，荡开了飞灰，连周围燃烧的火焰都几乎被吹灭。 身边的长草被风压得几乎贴在地面，特拉死死按住兜帽，直视那烟雾散去后显露出来的身影。 那是无法言喻的巨物，通体漆黑，低空飘浮着，从身体四周探出一条条长长的触须，也就是之前广场遇到的“手臂”，这东西的中央，有一个估摸着是口器的东西，一张口，猩红的内腔如同深渊。 只是直视了一阵，毫无防备的特拉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甚至恶心，耳边传来阵阵细碎低语，直抵脑海之中。 他魔力在一瞬间不明暴涨，但很快又如同洪水倾泻而出，这一个反复差点没让特拉当场呕出来，施法环位较低的法师小队士兵们有许多晕厥在地。 好在特拉精神力修持向来不错，很快就掌控着自己的魔力，为自己以及身边的帝国军套上了魔法护盾。 就在此时，护教军的赞颂声终于停歇，那黢黑的东西周围凭空出现了数道一人粗的白色锁链。 这些锁链上不时亮起金色的神纹，交织着将那东西锁在了原地，也断绝了那些怪异的低语。 特拉暗道：“这玩意儿就是邪神？还是神都是这个样子？”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毕竟身边还有一群护教军并肩战斗。 此时连同佩里茨在内的护教军骑士们满头大汗，正勉励维持着那些锁链，有几个护教军骑士支撑不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眼看顶不住多久了。 特拉暗自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自然不会拉胯，他张开魔网，主动与科里卡进行连接，迅速构建起法阵，与科里卡一同，不要命似的疯狂朝着魔法节点灌输魔力。 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击自然不能留手，一旦失败，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一个暗蓝色的魔法阵隐秘的闪烁了一下，风与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停滞了，随后，那个挣扎的庞然大物仿佛破碎的镜面一般，四分五裂，巨大的肉块轰然崩塌，坠落下来。 在原野中奔跑的其他怪物也在嘶吼中从内里燃出黑色火焰，从头开始，如沙粒崩塌般，消散一空。 特拉与科里卡也在一瞬间被抽空了魔力，科里卡直接坐在了地上，而特拉稍好一些，却也感到头晕目眩。 “我好像没发挥什么作用？”汤加看了看特拉，又看了看佩里茨，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混了一波。 “跟我过去。” 好在特拉仍是不放心这个所谓的邪神是否真的被驱逐了，他拄着膝盖喘了几口气，直起身来，一边从身上摸出一瓶魔药，一边招呼汤加一同前往官邸废墟查看。 佩里茨也挣扎着跟了上来，除了第一次见到邪神，不放心驱逐效果外，他也不怎么放心帝国人。 特拉回头看了佩里茨一眼，道：“你们还不打算回约翰王国么？今晚走就挺好，时间长了我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我是答应合作后让你们撤离帝国领土，但可不代表军团答应了，更不代表帝国答应了。” 说着，特拉灌下了最后一口魔药，接着说道：“要知道，和你们达成这样的协议，我可是很危险的。”驱逐邪神他只带了科里卡的几个亲信小队以及汤加几名军官，可不只是因为精简重要战力。 佩里茨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特拉，道：“不是王国，是约翰圣国。”随后，不再坚持，转身返回了护教军中，似乎听从了特拉的建议，准备连夜带领护教军从小镇东侧的山脉垭口撤离。 至于邪神，佩里茨相信，以后他还会遇到，这个或许只是开始。 神典中记载：邪恶一旦萌生，绝不止一日一物，堕落如欲望伴随凡人。 特拉看着佩里茨转身离开，也暗中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违背约定俘虏护教军，反正帝国与神圣联盟早已是敌对关系。 但他还是决定依从之前的约定，一方面他不确定这群敢于与自己合作的护教军还有什么底牌，另一方面则是他不允许自己无缘无故的违背约定，这与他是否是一名贵族无关，只是一个人的原则与坚持而已。 第二十二章调令 “帝国历975年10月下旬，神圣联盟护教军一部趁机渗透进入西部行省威廉男爵领地与西部行省发生地下暴力组织鸣笛西部分支罚罪勾结，并发生不明召唤事件（经查为罚罪组织单独所为），导致西部边陲小镇贝尔遭到毁灭，另有重兵开至拉贡要塞东侧，做出进攻态势。 事件导致威廉男爵叛国，西部高塔法师军团第三军团（以下简称为西部法师第三军团）贝尔临时驻扎中队覆灭。西部法师第三军团急调18、20大队并护卫军13、14大队于6月初进驻拉贡要塞周围与敌对峙，青年军一部、充配军一部、卫戍军一个大队联合布防马迪拉要道，并委派临时驻扎中队指挥官特拉中校组建临时支队驱逐贝尔镇护教军。 特拉临时支队在任务中遭遇召唤物，经核查暂称为“邪神”，并将之驱逐，收复贝尔镇（详见特拉中校战斗报告），渗透进入我境内的护教军被驱逐出境。拉贡要塞附近联盟军对峙至10月中旬退去，调派各部军队解散归营，目前暂未发生其他事端。 建议增派法务部西部行省之力量，严查“罚罪”通敌一事；建议对行政院调查组调查原西部法师第三军团覆灭一事再行核实；建议对...... 附件：1.西部法师第三军团各部调令； 2.拉贡要塞驻守报告； 3.特拉中校战斗报告； ......” 特拉一目十行，很快阅览完手中的报告，并在报告后多个大佬签名后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作为确认。并将自己刚刚拟写好的战斗报告交给了眼前的文书官，态度温和的说道： “还请文书办多多把关，有些用词不当的地方能改就帮忙改改。” 文书官是一个中年人，态度倒也没有多差，他僵着脸点了点头，取过特拉手中的报告便走。 “报告！” “进来。” 门特从外间进来，扭头看了看离去文书官的背影，道：“文书办的人？连法师都不是，至多写写公文，倒是架子挺大。” “总不能叫将军们天天埋头写报告吧？文书办也挺忙，多理解理解就好了。”特拉笑了笑，看上去有些疲倦。 距离贝尔镇一事已经过去了七天，没有直属部下的特拉在临时支队就地解散回营后就带着副官只身返回密尔高地的胡赛要塞。 在接受了所属大队长官约谈以及军团参谋处问询后，又连夜拟写报告，连续两天下来，直到此时才算是松得一口气。 他招呼门特坐下，给门特倒了杯水递过去：“难得咱们待在军团长驻地，放松些，别老绷着了，就这次的事来说，指不定过些日子，我就不在军团了。” “那您去哪儿？”门特倒是不着急，他本就是属于特拉子爵的家臣，这个副官实职要与不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接受参谋处问询时，军团长虽没有直说，但看样子是打算保一保我，但这事儿还有法务部掺和，看法务部的报告吧，如果严重，指不定就得革职。” 特拉无所谓道，涉及“邪神”与神圣联盟，军团对其处理也需要征询法师殿参谋部意见。 上军事法庭倒是不至于，毕竟以特拉当时手中的军力以及面对的危机，他的处理还算妥当，有小过无大错。 驱逐邪神后，特拉还从废墟中找到了一块碎裂的“核心”，其上诡异的魔力四溢，参谋处似乎对邪神的能量带有魔力属性有些疑惑，很快就将“核心”以及特拉在小镇印拓的法阵上报法师殿，甚至比书面报告都快，算下来，这也算是小功一件。 “说到法务部，刚刚让你去打听的事有什么眉目么？”特拉问道。 “雅特丽少校在军团中没有认识的人，西部行省法务厅派驻军团的小组与她也不相熟。”门特回答道：“不过这个小组这边对牺牲人员有抚恤决定文书，不涉密，少校家里有一个弟弟，不过待在东部行省，在一个子爵领做骑士教习，地址是有的。” 特拉点了点头，从空间腰带中取出了雅特丽的法杖递及一封信给门特，道：“只余得这个东西了，麻烦你再跑一趟，寄给她弟弟吧。” 门特仰头喝完水，接了过去，点了点头准备出门。 特拉又叫住他：“晚饭顺便你带回来一下，我不去食堂了。” 战争是残酷的，特拉对雅特丽的死有愧疚和后悔，但没有太多伤感。 由于要塞内有大型通讯法阵，报告传输极为便利，参谋部的意见很快就会下达，在这段时间里，特拉只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情一概不想。 但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就有人敲响了特拉的房门。 “哈哈！中校！”门前汤加的笑声震得特拉脑仁疼。 “你不在中队好好等着补充，跑到这来干什么？”特拉有些疑惑，他没有直属下属，面前这货可是有的，一个雷霆骑士中队的主官即便调任，走程序应当也需要一段时间，这家伙莫非是觉得营地条件不好，溜回来的？特拉不禁想到。 “本来就是半残的中队，正好并给了其他部队，军团说我俩都遇到过‘邪神’，让我也先离职过来。听说你也在这儿，我在这儿可就你一个熟人了。” 汤加对自己的处境毫无自觉，特拉在他的神情上没有看出一丝一毫被剥夺了实职后的失落和愤慨。 果然，这就是个满脑子肌肉的憨憨，特拉看着汤加走进房里，举了举手里提着的礼物，西部特产——刺果，3个铜板一大袋那种，愈发确定了自己判断。 特拉不善于拒绝，但不妨碍他觉得烦躁，本来想躺在床上发一天呆的，结果来了这么一个人。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家伙，他便发现，是自己太年轻，随着汤加在隔壁房间掏出钥匙，并表示稍后想要向中校先生请教精神力修习方法后，特拉微笑着捏紧了门把手。 好在法师殿参谋部的效率还算高，两天后，对于特拉的命令就通过法阵送达。 “加急调令？”特拉看着坐在面前的参谋官，面露疑惑，让他返回帝都倒是可以理解，或许法师殿的上司们需要当面聆听汇报，但后续任命就让他有些不理解了。 “不用想太多特拉中校，军团参谋处也向上级争取过将你留任，但这个命令是参谋部基于全局考量，与法务部商讨后确定的，命令也很有附和帝国需要。” 一听就是套话，特拉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说，我也只是惊讶罢了，我的领地正在南部行省，方便许多。” “你这样想就好。”参谋官笑了一下，告辞离开，走出房间后，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凭借法师的身份也有爵位在身，但投胎技术不好，就是看不惯继承了领地的实封贵族，对军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如果他也有领地，就不会整天唯唯诺诺了。 至于特拉的领地是自己凭实力获封的可能性？拉倒吧，这么年轻的实封子爵。 特拉当然不知道这位参谋官在想些什么，他找来门特，打算收拾一下即刻上路，他还没到使用军团传送法阵的级别，命令也没有写明特许使用，因此，他只能使用军团的公务魔法马车。 更难受的是，他现在编制已经不在西部第三军团，搭军团公车可以，路上吃住得自己掏钱，只希望到帝都报道以后可以报销吧。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而且有储物腰带，特拉与门特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开门出来，便见汤加一副大包小包的模样，四目相对，汤加咧嘴笑了笑，很明显，这位仁兄也接到了通知。 第二十三章帝都 “就算你要带点土特产，我记得雷霆骑士也有储物腰带的啊！” 这话不是特拉说的，而是同车的两名魔法师中的一位，一名少校，一名中尉，预备前往坎加拉尔对接军备物资事宜。 特拉正是搭的他们的车，魔法马车空间不小，但加上汤加的东西后，五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这名少校很显然不太乐意。 “抱歉抱歉！”汤加态度还算诚恳，道：“储物腰带也装满了。” 于是，一趟算不上多么轻松愉快的旅程便开始了。 坎加拉尔是希里曼公爵的领地，已经临近中部行省，到了那儿，特拉等人还需自行雇佣私人马车，如若是正规的商行，或许车上会有些加速之类的法阵，但也没有军方的魔法马车快，还需八九日才能到达帝都。 或许是越来越靠近帝国腹地的缘故，一路行来，相较密尔高地以西的地区，途径的城镇都较为安定繁荣。 众人都有军务在身，加之军方的魔法马车几乎整个车厢都刻满了魔法阵，马匹损耗不大，每隔两日便有驿站换马，因此众人除去必要休整，几乎连天赶路，终于在二十日后抵达了坎加拉尔。 特拉三人又在坎加拉尔休整了一日，才找到一家旅行商会，租了辆长途马车，又走了十多天才到帝都郊外，几人已经宛如死狗。 实在是军方与民用的差距，或许东部行省好一些，其他地区对魔法的运用除了军队，其余层面几乎都是空白。 坎加拉尔的商会全国连锁，刻画了魔法阵的马车也绝不多。 “先找地方休息，洗漱休息后，明天一早再去报道，你有无住处？没有的话我让门特也给你找一处旅馆。”特拉客气的问道。 但他其实不大想与汤加再待在一块儿了，战场上归战场上，他还是很信任这个汉子，但生活上，他与这个有脚臭的家伙在马车上处了一个多月，可算知道这家伙话痨的毛病，话题说干了都能再嚼巴嚼巴尝尝味儿，实在烦人。 “不用劳烦了，我在城南也有去处，咱们明早见！”汤加嘿嘿笑道，扛着土特产就走，特拉咂摸咂摸也回过味来，这家伙带着土特产来，自然是有送处的，也就不再多想，让门特在城中雇了辆马车，往城东而去。 帝都就叫帝都，或许它之前有其他名字，但自从雷恩斯特公国从东边而来，入主这座城池后，这里便叫做了帝都，九百年未变。 11月的帝都暮色降临得很快，夜晚也十分寒冷。 肯拉尔与前来换班的上尉交接了换班手续，拒绝了下属们一同去喝一杯的邀请，从宫门守备处出来，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夫递过来一个暖手炉，低声说道：“爵爷，管家遣人送来口信，说特拉子爵傍晚到了帝都了，前来府里留信，明晚请您吃饭，管家留意了子爵下榻的旅馆，是否先去拜会？” 帝都皇家法师军团相对于各行省的军团来说工作清闲，负责值守宫墙以及各处宫门，上一天的值，便能歇一天，每五日中队还要随机换防，各小队重新排班，今天换防后，明天肯拉尔是有假的。 “不用，从西部行省回来可不近。”肯拉尔想了想，回答道。他算是特拉在帝都不多的朋友，体谅一下路程奔波也是应有之意。（看本书的人应当不多，有谁记得特拉全名特拉.彻斯？哈哈哈，为了方便记忆，以后各人都称呼简单一些好了，咱们不讲究。） 西部行省的事肯拉尔早有耳闻，虽然他在皇家法师军团中的级别不高，但好歹有一个荣誉子爵的头衔。 帝国纹章院常年评估各贵族情况，落魄的早被摘除了正牌贵族的帽子，顶多保有一个勋爵之类的名分。 肯拉尔能以一个上尉的身份保有子爵爵位，自然是家族背景雄厚，知晓一些大佬们的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打算明天再好好与特拉分析一下现下的状况。 这一路特拉确实累得够呛，挨着枕头就睡，第二天还靠着门特才成功起床。胡乱洗漱了一下，两人赶往法师殿。 法师殿位于城北，离着万法宫不远，是一个高大的石质建筑，形制彷如一个方正的小型要塞，不过比之前线那些要塞更显奢华，雕刻与镌刻的法阵也更为繁复。 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法师军官来来往往，异常繁忙，与隔壁清冷的纹章院形成鲜明对比。 汤加来得有些早，他在高高的台阶下转悠许久，已经引起了值守的士兵注意，见到特拉两人过来，他高兴的扬起手，迎了上来。 原来这个家伙也是第一次来法师殿，有些忐忑不敢进入，这才早早过来，预备等个熟人再进去。 特拉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第一次来法师殿的时候也是忐忑的，就好比转学生到新的班级前的犹疑一样，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三人兜兜转转来到法务部的楼层，在楼层值守人员确认身份后，被引导到了直属监察厅厅务处，值守人员贴心的打开厅务处大门，里面是一个繁忙的大厅。 厅务处的一名工作人员迎上来，将三人带到了副处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副处长，是西部军团的人。” “请进。” 特拉走进办公室，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法师站起来，友善的笑道：“我是直属监察厅厅务处副处长，莱丽丝，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少校，请坐。” 法师殿与行政院不同，行政院采取的是职务与行政级别并行，而法师殿无论是各法师团还是法务部，采取的都是职务与军衔并行。 法务部威名赫赫，特拉与汤加虽然一个是中校，一个是少校，但连职务都没了，此时态度也是十分从心。 汤加愣愣看了莱丽丝一会儿，连忙把头低下，更是话都没敢说，看他脸红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倒不好说。反正特拉不觉得这个敢和邪神刚正面的家伙胆子这么小。 汤加不顶用，特拉只好自己顶上，好在来前他就想好的说辞。 “莱丽丝少校真是年轻有为，这么早就在中央任职，我们以后也算得上是同僚，此次述职后我去南边还需要你在中央多多照拂。”几句话说得特拉口干舌燥，他其实不擅长应酬，场面话更是难说出口，能说出这些，他已经尽力了。 莱丽丝笑了起来：“特拉中校别开玩笑了，你是调任巡狩司，与监察司可没有瓜葛。” 特拉脑门冒汗，面色却稳如老狗：“在中央多一个朋友总是不错的，咱们先不论以后，就说今天的述职，也还需要少校你多多提点不是么？” 莱丽丝这回点了点，道：“确实有需要先和你们说明的事项。” 特拉与汤加立马做出一副认真听取的模样。 “你们上交的‘核心’已经交给帝国大学法师学院研究，研究内容和成果属于绝密，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几位老教授似乎对‘核心’在‘邪神’身上的性状很感兴趣，所以才由监察司牵头，在你们任职间隙组织这次述职。” “说白了就是给几个老教授说说战斗情况呗？”汤加说道。 “对。”莱丽丝看了汤加一眼，汤加马上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们明白了。”特拉点了点头，心情也随之放松不少，低着头思考起后面任职的事来。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莱丽丝站起身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们过去吧，我也是这次述职的记录官，我们抓紧时间，争取上午完成述职，下午带你们去巡狩司办理入职手续。” “这么急？”特拉起身跟随莱丽丝走出办公室，他原以为能在帝都休整几日。 “不是我们监察司急，是巡狩司急。”莱丽丝边走边说道：“南部行省的情况更复杂一些，涉及到了罚罪和南方多族联盟，他们的人手一直不足。” 特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有一些微小的疑惑，但他知道说出来也无用。 不多时，他们来到该层楼的一间会议室。 “门特先生就在门外等候即可。”莱丽丝说道。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门特点了点头。 莱丽丝程序性的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三个老头与几名不认识的法师。 莱丽丝将特拉与汤加引入主席台，自己也走到主席台一侧，面向台下几人道：“这两位就是特拉中校与汤加少校，他们有着目前仅有的与‘邪神’对战的经验。” 随后，莱丽丝又转向特拉与汤加，介绍道：“这三位是帝国法师学院的芬里尔、克拉克、塔拉教授，他们拥有法务部荣誉少将的身份，其余几位都是法务部以及参谋部各司旁听人员，名字就不用在意了。” 说完，莱丽丝看向台下。 坐在正中的芬里尔教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新职务 “12月5日前到图灵肯鱼人大道南部行省巡狩厅报道即可。”一个一环左右的中年法师麻溜的在特拉等人的证件上戳上印章，态度淡漠的把证件递了回来。 这就从参谋部下属的军团调到法务部下属的特务组织了？特拉搓了搓证件上新换的徽章，有些恍然。 “行了，你们只需要按时报道就行，到时候南部巡狩厅会安排具体事务的。”莱丽丝在一旁笑道。 “多谢你带路了。”特拉收起证件，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他们过来了。 “我还得谢谢你们的配合，上午的述职细节很多，教授们很满意。”莱丽丝也表达了谢意。 “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那么就先告辞了。”特拉也客气了几句，准备离开。 汤加似乎有些话想说，但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再见。” “再见。”莱丽丝抿嘴笑道。 看着特拉等人走远，莱丽丝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副处长，今天的监察通报。”一名中尉站在门口，递上一份文件。 莱丽丝接了过来，走进办公室，快速浏览了一遍，还未来得及坐下便又走了出去，那名中尉仍然站在门口。 “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先和处长报告？”莱丽丝问道。 中尉连忙回答道：“已经送了一份。” “去处长那儿！”莱丽丝迈步走出繁忙的大厅，在拐角处敲开了处长的办公室。 “正准备叫你过来。”库里处长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威严的中年人，略有些秃顶但不掩冷峻的面庞，他正在穿外套，似乎也要出去：“派驻行政院的监察员对此事毫无察觉，你马上通知暗处的乌鸦紧跟线索，另外，和巡访司对接一下，看看地方贵族有没有什么动作，我去司里报告。” “是。”莱丽丝领命而去。 11月，西部行省部分地方贵族以帝国议会右席议员身份联名提案，以贝尔镇事件中，帝国中央军及地方卫戍军驻所分散，无法保障边境安全为由，要求放宽地方边境贵族军事权，允许建立贵族联合军以及修建地方贵族掌控的军事要塞。西部安索公爵联署，行政院军务部居然表态支持。左席贵族及部分行政院官员则以原西部第三分团覆灭一事，要求追究西部部分地方贵族责任。 皇帝决定召开御前会议以及议会常设会议商讨此事。 …… 走出法师殿的特拉当然不知道这个庞大的机构里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法师殿依然是忙碌又平凡的一天呢。 正当他感慨中央部门的繁忙时，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人。 特拉说是约肯拉尔吃饭，但肯拉尔作为帝都人，当然不会真等着特拉请客，他下午就打发管家订好了饭菜，并亲自到法师殿等着特拉，因此，特拉一出法师殿，他便走了过来。 “你这家伙又帅了不少啊！”特拉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说实话，肯拉尔家几代基因改造下来，确实让他外表出众，一头金色短发加上一张英武的面庞，充满了年轻小伙儿的活力与张扬。 “是比你帅不少。”肯拉尔哈哈笑道，伸手搂过特拉的脖子：“咱算算得有半年多没见了吧，今晚给你安排了不少项目。” 肯拉尔没把话说全，而是看向一旁的汤加：“嚯！兄弟这个体格，一看就是个猛人啊。” “确实挺猛，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特拉说道，又朝着汤加道：“今晚和咱们一起吃顿饭，正好要一同去南部行省，也有个照应。” 于是众人上了肯拉尔家的马车，卷着一股秋日凉风，离开了北城。 因着汤加在场，肯拉尔在饭局中并未多说什么，绕来绕去都是与特拉两人在帝国法师学院的日子。 特拉知道肯拉尔还不信任汤加，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朋友困扰，吃过饭后，汤加自己回去，特拉才提出去肯拉尔府邸坐坐的请求。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南部？”与特拉坐在院子里藤架下，肯拉尔半躺在椅子上，向后靠着，一副闲聊的模样。 “明天或者后天就动身。” “这么急？”肯拉尔看着藤架顶棚垂下的枯黄枝叶，不等特拉说话，接着道：“也倒是，南部也有许多非法师实封贵族，西部行省出了这篮子事，法务部着急南部也是正常的。” 说道地方贵族，特拉倒是想起来已经快要被他忘在脑后的调查组来，事情开始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转折就是从调查组到贝尔开始的。 特拉在报告中倒是提到了调查组的问题，从贝尔南边的小道遭遇威廉男爵的那场战斗可见，调查组是绝对有问题的。 他在威廉堡时就上报了此事，战斗中被杀死的“维克”头颅也送去了军团。 但之后军团并未向他通报相关情况，他便只好问问肯拉尔，看这个常年混迹帝都的家伙是否知道些内幕。 “维克确实是被人调包了，去贝尔的调查组中，有一部分是‘罚罪’的人伪装的，具体什么时候混进去的，我没打听到。但调查组的结论却获得了行政院的认可，皇帝陛下也认可了这一版本的报告。行政院军务部也有人为此背锅。”肯拉尔说道。 “那份报告我也看过，不过是为了保持西部地方贵族的稳定罢了，既然陛下都已经认可，我自无话说。那我调任法务部的事你有什么消息不？”特拉问道，肯拉尔之前说的那段话表明的东西很多，特拉明智的决定不再探究维克调查组的事，而是问起到南部行省任职的事来。 “我倒是有点小道消息。”肯拉尔笑道：“如果你把你堂姐介绍给我，我就告诉你。” 特拉倒是无所谓：“你要真敢见面，明年帝都大朝议我给你安排。” 肯拉尔差点被口水呛着，硬着头皮冷笑道：“先叫姐夫听听。” “姐夫，说说你的小道消息吧。”特拉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个院子，和好友瘫在这里开几句玩笑，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肯拉尔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他的资历和官职在这里摆着，借助家族的关系，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但也不是很深入。 对于特拉调任法务部前往南部行省任职一事，肯拉尔还真就关注过，据他的了解，特拉之所以调任南部行省实则与其家族——彻斯家族有关。 彻斯家族是东部老牌法师贵族，东部的彻斯伯爵领就是他们家族的传统领地。至于特拉继承的子爵领，实则是其祖父当年离开家族后参军后，以开拓军功获得的。 加之东部法师贵族流行浮夸的研究风气，为南部行省与南部各族联盟之间的商业来往提供了巨量的资金，彻期家族依托南部行省子爵领的位置优势，加上东部伯爵领的资金优势，乘着这股东风，建起了一个大型商队。 商队虽然有伯爵府六成的股份，但因为驻地在特拉的领地，特拉子爵实际掌握了商队的大部分权力，在南部行省有很强的店铺网络，与矮人部落、鱼人部落甚至精灵部落都有一定的来往。 法务部大概是看上了特拉在南部行省的方便以及运输网络，加上特拉堂姐不愿意堂弟待在越来越乱的西部行省，南部行省的罚罪组织又是出名的散乱，于是在后面推波助澜，让特拉转岗到了法务部，并派往南部行省任职。 当然，这只是肯拉尔所谓“小道消息”得来的结论，实际情况也可能根本不是如此。 至于因为特拉驱逐了“邪神”是个人才，法务部横刀夺爱？别开玩笑了，一个杂牌支队加一个五环施法位法师就能解决的所谓“邪神”，帝国还未放在眼里。 但肯拉尔能为特拉搜集这些消息已经让特拉很是感激了，两人又聊了许久，直至深夜，特拉留宿肯拉尔府邸。 第二十五章阿尔冯斯 “法师之刃的战斗很多都是突发性和小范围的，你的战斗方式还偏向于军团作战，这段时期你多看多学，可以多往法术预设方向研究，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阿尔冯斯递给特拉一柄匕首和一套轻便的内甲。 特拉此时正在一处城镇之中的居民房里，他到这里已经两天了，遇到了自己的搭档，阿尔冯斯。 按阿尔冯斯的说法，这是法师之刃的一个“安全屋”，当然，作为小组的行动副手，以后安全屋的准备和维护就交由特拉了。 至于在南部行省却不能明目张胆的住到自己的城堡，特拉只能表示遗憾，他甚至有些羡慕已经卸去军队职务，返回城堡继续担任领地侍从长的门特。 至于汤加？这家伙到法务部报道后就没看见人了，想来是被安排到了其他小组，去了什么旮旯角落里了。 一个正常规格的法师之刃小队通常只有三个人，一个联络员，负责与上级、本地寻访厅人员以及本地监察厅人员联络，另外两人是行动员，又分为主攻手与副手，特拉正是这一小组的副手，负责后勤准备和战斗协助工作，之前的副手已经调到其他地区，给特拉腾了位置。 他们小组目前负责的区域是塔林地区，塔林是塔林子爵的领地，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领地与特拉的子爵领相邻。 此时屋里仅有特拉与阿尔冯斯两人，联络员因为不常与小组待在一块儿，据说已经半个多月不见人了，因此小组尚无新的任务，手头唯一的一个任务则是与塔林地区巡访厅的法师之影接头，参与剿灭一个人贩组织的工作，之所以有法务部掺合，是因为有情报显示这个人贩组织似乎与罚罪有所关联。 但仅凭一个不甚明了的情报，应当不至于让法师之刃也参与吧？特拉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不用太惊讶，南部行省可不像西部行省，这里已经纳入帝国领土很久了，没有那么多的事端，这个相当于公务出差，回来可以报销的。”阿尔冯斯轻松的说道，配上他的大胡子和大油肚，似乎也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那我们就赶紧行动吧。”特拉脱下法师之刃的专属长袍，往里套着内甲、腰带。 “这么着急？” “早结束早休假！”特拉还是挺想回自家城堡住两天的，偷偷摸摸的也成。 特拉收拾完，忽然问道：“不是联络员负责联络么？咱们这么过去怎么接头？” 阿尔冯斯老神在在：“咱们的联络员早就在行动地点等着我们了。” “那还等什么！”特拉开门就走。 但事与愿违，这个人贩组织确实有点东西。 五天后，塔林地区的乌木尔城，特拉与阿尔冯斯坐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他们的联络员亚克西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 “民兵扑空了，他们似乎知道保民官的部署。”亚克西说道。 “我就说，民兵不可靠。”阿尔冯斯并没有被这样的消息吓唬住，接着问道：“法师之影就没有后手？” “法师之影安排在那些人中间的卧底也被处理了。” “会不会是被收买了？”众所周知，法师之影除去核心成员是巡访厅正规编制外，外围成员大多是雇佣各行各业，包括农民乃至混混等编外人员，他们大多单线与核心人员联系，只负责监视，接触不到核心情报，有一两个叛徒也是常有的事。真正精锐的暗探实则是监察厅的乌鸦们。 “已经发现尸体，是炼金术士所为。”这一句话让阿尔冯斯稍微认真了些，有炼金术士参与其中，那基本可以断定有罚罪的参与了。 “我们需要行动么？”特拉主动问道，他觉得，有他与阿尔冯斯两个五环法师在，即便这里有一个罚罪的小据点也挡不住他们。 “不用，我再出去一趟。”亚克西扣上兜帽，转身出门。 “我们就这么执行任务？”特拉看向阿尔冯斯，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法师之刃，原先在贝尔镇前来传达法务部秘密文件的也是法师之刃。 但那好歹是在边境传递文件，圣笛下属的罚罪组织相对活跃，况且那两个法师之刃还留下协助雅特丽驻守贝尔镇，直至阵亡。 再看看这一组，简直彻头彻尾贯彻了摸鱼的基本准则——参与但不出力。 “都是这样啊。”阿尔冯斯喝了口果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有命令不做多余动作是法师之刃的行动准则。 又没有其他任务要求，我摸鱼怪我喽？ 特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工作作风，但小组行动决策是主攻手说了算，他不是一个会违抗上级命令的人。 亚克西一去就是许久，直到天色昏暗，在阿尔冯斯震天的呼噜声中，才重新返回安全屋。 看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阿尔冯斯，又看看在一旁看书的特拉，亚克西揉了揉眉头，似乎有一些无奈。 特拉等得心中烦闷，于是发挥乐于助人的精神，当即就把书往阿尔冯斯头上一仍。 “啪。” 没砸醒。 “起来了！活儿来了！”亚克西飞起一脚，把阿尔冯斯连带着椅子蹬出三四米远。 “噗咳！”醒了。 特拉愈发觉得自己不大合适这个小组了。 …… 咕咕里村离乌木尔城不远，但距离南边的几个境内狗头人部落也不远。 该村一直以收购狗头人部落的皮毛，倒卖城内粮食为生，不严格的说，这里算是人类与狗头人的交易中介。因此吸引了一些外来人员的入住，加上乌木尔城只有些民兵，难以管控各个村庄，倒是让这个村子有一些往镇子的方向发展。 特拉与阿尔冯斯披着斗篷，站在一个小巷之中，斗篷是法师之刃的制式装备，妙用无穷。 特拉两人只需保持微弱的魔力输出，斗篷表面就如水中波纹一般微微荡开，随后，便融入到了阴暗之中。不当面仔细查看，远近看来，都是两团不甚明显的阴影罢了，在夜幕中更难察觉。 “哗！”一盆洗脚水从楼上窗户泼下，差点让特拉破功。他看了看身边扣了鼻屎正在往墙上涂抹的阿尔冯斯，颇有些无奈，小声问道：“咱们就这么看着？” “嗯。”阿尔冯斯似乎话都懒得与他说了。 两人所在的位置探头出去，往右不过五六十米，便是这条村中小道的尽头——一个磨坊。 夜里的村庄略有些静谧，有些犬吠，也有居家话语呓呓不清，村子里火把都舍不得点一个，因而房舍中的微光更显得突出。 磨坊里点着灯，四五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当首一人裹着头，着了一身褐色的袍子，外身罩着一件短衫，一副商人打扮，他拨了拨灯芯，开口说道： “是谁把鬼……把法师的走狗引到这的？” 下首一个壮汉颤颤巍巍举起了手。 沉默了片刻，为首这人说道：“被法师之影盯上，倒也怪不得你，但你干嘛跑回来呢？” “我……我……” “回来也没关系，但回来以后也不禀报。”为首的人顿了顿，看着瑟瑟发抖的壮汉，才道：“你的身份可就很值得怀疑了。” “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我只是……”壮汉是越慌越说不清楚，急的满头大汗。 “是也没有关系，这样吧，待会儿你带着你的人，往密道走，我给你们断后。” 听到为首这人的话，壮汉此刻心里没有感激，只有满背和满头的冷汗。 第二十六章工作与日常 “来了。”阿尔冯斯忽然来了精神，拍了拍特拉。 特拉探出头去，那个磨坊已被数十名民兵围得水泄不通，乌尔木城保民官亲自带队，这位中阶骑士还带上了自己的扈从小队十余人，其中不乏低阶战士。 一个子爵下属的城镇军事力量的薄弱可见一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除了精锐的领主卫队，一名领主要是想要维持除卫队以外的常备军，法务部、纹章院都会盯上你，尤其是非法师贵族，指不定连领地爵位都得丢了。 不过这些力量，对付一个潜伏的罚罪组织联络点应该也足够了，如果不用留活口的话。 民兵们已经开始向磨坊投掷火把了，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那些人烧死在里面。 “我们不用留活口么？”特拉问道。 阿尔冯斯难得正经的叹了口气，道：“特拉中校，你知道你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特拉摇了摇头。 “你的问题太多了，或许你还在军团支队指挥官的身份里没有转变过来。让我告诉你，法师之刃从来都不是行动中的脑子，我们只是行动中的刀子，所有任务，听命行事即可，懂了么？如果你不适应，行动报告里我会报告上级。” 阿尔冯斯的话已经很直白了，特拉感觉有些羞怒，但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抱歉，我会注意的。”特拉说道。 阿尔冯斯点了点，拍了怕特拉的背，顺手把刚刚抠的鼻屎抹在了特拉的背上。 “啊！！！” 很快，磨坊里就冲出来两个火人，惨叫着跑了几步，被民兵手里的弩箭一轮攒射，挣扎着倒在地上，慢慢没有了声息。 保民官上前补了两剑，让民兵抬着扔去村外，随后就等着火灭。 特拉皱了皱眉，炼金术士手段繁多，这么处理指不定就有漏网之鱼，但他忍了忍，没有开口。 “该咱们了。”阿尔冯斯说道。 …… “快！快！” 密道中，五六人举着火把快速奔跑着。 前方有丝丝微风，壮汉加快几步，一马当先，掀开了盖在洞口上方的薄石板，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老大！怎么样？” “安全！”壮汉三五下爬了上去，后面的几人也都鱼贯而出。 这里是一个小巷，距离磨坊不远，甚至还能听见磨坊方向大火烧得哔啵作响。 壮汉清点了下人数，正准备带着众人往小巷深处而去，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诸位是要去哪儿呢？”阿尔冯斯从阴暗中走出，兜帽遮住了整个脸，他的一只手放在兜帽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壮汉慌忙后退，转头一看，后面又出现一人。 “抱歉，此路不通。” “是，是法师之刃！”一个声音尖声叫道。 “别，别慌！咱们往一个方向冲！”壮汉叫道，提着一柄短刀向着阿尔冯斯的方向冲去。 刚刚跑出去两步，他的脑袋就滚了下来，身子无力的扑倒在地。 剩下的几人愈发慌乱，有的推搡着往特拉所在的方向逃跑，有的则往来时的地道钻去。 特拉看了一眼阿尔冯斯。 “一个不留。”阿尔冯斯肯定的说道。 “收到。”特拉咧开嘴。 “轰！” 小巷里爆出一道火光。 磨坊边的民兵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扭头看来，有几人提着弩往小巷跑来，保民官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是地道！”民兵高声叫喊着。 小巷中，地道口打开着，特拉与阿尔冯斯却已经不在原地。 …… “你就只会炽焰术么？”阿尔冯斯总算在安全屋中找到张纸，用力擤了擤鼻子，似乎好过了些。 “下意识的使用了这个法术。”特拉老实说道，阿尔冯斯虽然环位以及军衔都与自己一样，但却是现在行动小组的指挥官，况且他知道自己确实是一个新人，对阿尔冯斯还是保持了尊重。 “炽焰术在三环法术位里确实是一个比较方便实用的法术，但并不是法师之刃的常用法术。”阿尔冯斯认真讲解道：“迅速、隐秘才是法师之刃施法的要点，在帝国大学进修的时候你没有学习过影法师流派么？” “我的基础是家族私教打下的，一直学习的是战争流，之后在大学也只进修了三年，没有机会了解其他流派。”特拉有些惭愧。 阿尔冯斯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没事，慢慢适应就好，你多多探寻一下古代法师的施法方式，应该会有不少启发。” 说着，阿尔冯斯忽然想起来特拉在战斗中不太寻常的情绪，正要开口询问，亚克西推门进来了。 “任务完成得很不错。”亚克西提着一袋纸巾和一袋蔬菜，放在桌上，打断了阿尔冯斯。 “法师之影那边有什么进展么？”阿尔冯斯问道，起身拿了一卷纸巾，接着说道：“你来的是不是太频繁了些？用传讯魔法不好么？” “‘诱饵’开始有动作了，最近你们就待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应该还有后续任务。”亚克西把屋子里的垃圾袋收拾了一下，提着走到门边，说道：“瑞秋调走后，你要是会自己打扫打扫，我也不会来得这么勤快了。” 说完，亚克西便离开了安全屋。 “交给你了特拉。”阿尔冯斯看向特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瑞秋正是给特拉挪了位置的小组前行动人员，原来的卫生、饭食都是他来负责。 特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倒不是他太懒，而是他刚刚才入职，还以为照顾行动人员是联络人员的职责。就目前这个样子看，显然不是。 不过想来也是，当初贝尔镇的两名法师之刃也是行动人员，联络人员从来未出现过，直到两名法师之刃行动人员在贝尔战死，联络人员也都一直没有出现。 见特拉似乎有些困惑，阿尔冯斯主动解释道：“联络人员不仅是小组的联络人，还是‘书记官’，当然，咱们没有这个职位，不过整个小组的行动记录和对外联络记录都在他那里，小组如果行动失败，联络员是有优先撤离权的，上面需要那些资料，也需要联络员手里的‘线路’。” 特拉算是清楚了，感情整个小组自己的地位最低。 地位低却不代表一定要打杂，第二天上午，特拉就让阿尔冯斯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可抗力因素。 看着一桌子奇形怪状的东西，阿尔冯斯拿着勺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这是什么？”阿尔冯斯指着一坨红彤彤冒着热气不断流淌着汁液的圆球一样的东西。 “土豆泥啊。”特拉挖了一勺，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然后说道：“味道确实不够好，不过也将就了。” 阿尔冯斯半信半疑，也少少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眼角剧烈抽搐起来，他感觉自己舔了一口浓稠的糖浆，甜到能把喉咙里的皮都刮一层下去那种，就是常年感到堵塞的鼻腔都在一瞬间有了一种贯通的感觉。 “以后做饭务必交由我来，不是你做得不好，主要是这个人比较热心。”阿尔冯斯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二十七章买菜 南部行省的冬季不一定会很冷，但一定很潮湿。 绵密的细雨整日不停，一日无事，特拉整个下午都在翻阅书籍。 古代法师施法缓慢、耗费法力较多，但也有着无视节点充能，施法较为隐秘，只要魔力、精神力足够，连续施法就较为稳定等优点。 当然，影法师流派也只是借鉴，并非完全采用古代法师的施法方式，他们大量简化了魔法阵，原先需要七到八个节点才能施法，在简化下只需要四至五个节点，其余简单的构建线路便采取古代法师的方式连通，极大的提高的法术施放效率。 坏处就是需要极高的魔力控制能力，否则法阵不够稳定，轻则法阵崩溃施法失败，重则法阵失控发生爆炸。 虽然很危险，但法师之刃还是很喜欢使用这种施法方式，一些极端的影法师流派人员甚至会在日常生活中保持一二环节点的充能，以便随时保持战斗状态。 在军团中的战争法师和堡垒法师看来，这些法师之刃简直就是移动的爆裂术加炽热术合成体，特拉当年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现在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一般保持着几个节点的充能？”特拉忽然问阿尔冯斯。 “前三环12个节点啊。”阿尔冯斯一手抠着鼻孔，一手切着菜。 特拉估摸了一下厨房到客厅的距离，把小凳子搬到了壁炉边，随即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也尝试一下这样的方法，先整个一两环的节点，然后给自己套一个持续护盾之类的？ 这时，厨房里的切菜声停下了，阿尔冯斯探出头来，道： “咱们没肉了。” “行。”特拉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换了一身正常居民的装束，透过窗户看了看天，又在门后取了一柄伞，想了想，又把小马扎带上，正要出门，阿尔冯斯又探出头来。 “钱带了么？” “......没有。” 乌木尔城建立在一个面朝南边的山坡上，周围附近时平缓开阔的山丘与草地。城墙是一圈不规则的石墙，约摸六七米高。 整座城从坡顶到坡底分成三个部分，高处上城区坐落着城务官邸以及一些颇有资财的居民，中间则是一些商铺与作坊，而低处下城区则是一些破败的民居。 这处安全屋正处在小城中间与下城区之间，特拉从街道往南眺望，视线将将能越过城墙，看到不远处一些丘陵上的树木，在细雨中招摇。 因为地势的原因，雨水不断汇聚，从石板路上流淌下来，好在雨不大，特拉难得放松了心情，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马扎挎着菜篮，缓慢而又平稳的往城中心走去。 一路上行人不多，偶尔遇到一两个人，也都行色匆匆，一直到城镇中心，才稍微热闹起来。 塔林地区养殖业并不发达，除了子爵居住的城堡与周围的居民能够有充足的新鲜肉食供应，其他城镇许多肉类食品都采取腌制为主，乌木尔城自然也是如此。 “政务官大人刚刚加征了不少肉食，用以安抚周围的狗头人部落，这一吊香肠，收您70帝国角币确实不贵。” 店铺的老板似乎都说好了一样，纷纷涨价。 原由则与咕咕里村一事有些关联，当时磨坊被烧毁后，乌木尔城的保民官在磨坊地下室中发现了数十具尸体，其中大半是狗头人的，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在之前就被**了。 这对塔林地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较大的事件了。乌木尔城周边的两个狗头人部落都因为此事有些躁动。 狗头人虽然没有在南部多族联盟中建国，但大部分狗头人附属于多族联盟长老会中的树人族群，一部分部族还是帝国猎食者军团的主要兵源。 乌木尔城周边的两个部落虽然不够强大，但后面氏族势力根根绕绕，加之乌木尔城守备力量薄弱，自然需要先安抚好再说。 据说可可林子爵的长子不日便要带着部分领主卫队到乌木尔城，为的就是调查此事。 但特拉目前已经很自觉的摆正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在集市里问东问西，他假模假样看了看香肠的成色，说道：“帝都这样的也才60角币，少点。”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特拉的衣着气质，特别看了看他手里的马扎，倒是不大像下城区的人，主要气色挺好，但也不怎么像上城区的人。摸不准这人的脉络，他决定让一步。 “66角币，要就拿走，不要就去别家看去！” 特拉挺满意，是来自第一次尝试砍价还成功的喜悦。他爽快的付钱，提着香肠在集市里继续转悠起来。 或许是他看起来还挺面善，也挺面生，总有小贩向他推荐自己的商品。 不一会儿，特拉手里就提满了东西，拒绝了一个向自己推荐女儿的小贩后，特拉打算返回安全屋，当他走到集市边缘时，一个干涩怯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先生，要一点野菜吗？” 特拉扭头，看见一个脸上脏兮兮、身形消瘦的小女孩儿蹲在潮湿且满是黄泥的地上，面前摆着一篮子从未见过的野菜。 特拉有些好奇的停下了脚步，蹲下来问道：“这是什么？” “一种野菜，我们叫它比西菜，能清凉、败火、退痰……” 看着小女孩儿数着手指头皱着眉头瞎掰，特拉笑了笑，他没有咧嘴，因而在小女孩儿看来，他这一笑还算是有些慈祥。 “这一篮怎么卖？”他问道。 “只要10个角币。”小女孩儿说道，又紧接着补充道：“如果您买不完，只买两个角币的也行。” “都给我吧，这是10个角币。”特拉递过钱，把篮子提了起来，发现手里的东西已经很满了，或许下次不用带马扎出来，特拉想到。 “我帮您提回去吧。”小女孩儿说道。 特拉摇了摇头，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点，但安全屋的位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说：“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说罢，特拉让小女孩把篮子放到了自己头顶上，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面带得色：“瞧！厉害不？” 小女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给特拉竖了个拇指哥。 …… 阿尔冯斯听到客厅里的响动，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水都烧开两次了才回来，嚯！你这是把集市搬回来了？” 看着特拉大兜小包的东西，阿尔冯斯有些无语，他翻了翻东西，把香肠提了出来，又看见那一篮子的野菜。 “这玩意儿是菜？” “比西菜，清凉、败火、退痰……” “我特么知道，但这不是草药么？” “炖蘑菇？” “这大冷天的你给我找蘑菇去？” 特拉手一摊：“我不管，你做饭。” 于是话题到此为止。只有阿尔冯斯抠着鼻子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不是这家伙的前辈么？ 第二十八章可塔勋爵 就在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可可林子爵的长子来到了乌木尔城。 领主卫队的副侍从长带领着一百多由骑士、帝国炼金术士、战士组成的队伍跟随。由于城务官邸过小，这支队伍驻扎在城外休整。 亚克西来过一次，送来的不是小组行动命令，而是按兵不同的通知，同时，还有一份可可林子爵的私函。 可可林子爵希望能够借助彻斯家族商队的人脉，为自己儿子的调查提供帮助，因不涉及借助帝国军事行政力量，属于地方贵族之间的正常往来，所以发来私函。 至于私函为何会在法务部手里，自然是因为特拉不在领地内。 而公开信息显示特拉目前在法务部任职，但法务部没有向其他部门和贵族公开过具体职位和所属部门，因此可可林将函发到了法务部南部行省秘书厅。 亚克西在送来信函的同时，转告了法务部的打算。目前寻访司打算让可可林先探探路，并控制好事件范围，彻斯商队太早的参与其中，可能会让一些人警惕，言外之意很清楚。 特拉会意，当场就表示拒绝可可林子爵的要求，并函复可可林子爵，由亚克西带回去转送。 可可林子爵给周围的领主都送去了私函请求帮助，拒绝的也很多，特拉的行为倒不会让可可林有被打脸的想法，顶多让他有些遗憾。 不过与可可林交好的鲁安男爵以及瑞威安男爵表示将派遣人员支援，因而可塔勋爵将在乌木尔驻扎几天，等待所有人到位。 当然，可塔勋爵并不打算闲着，他打算积极一些。 他没有进城休整，而是待在营地里，盘算着目前的形势。 可可林子爵属于非法师贵族，在挑选继承人上，更多的还是考虑领地治理能力或者帝都关系。 可塔在帝国大学学习期间是建立了一些人脉关系，但他的弟弟今年也进入了帝国大学，听说在行政学院和战士学院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让他倍感压力。 他难得参与领地事务处理，便将这一次调查行动视为一次机会。 “乌木尔城政务官昆庭大人已过来了。”随从在门帘外说道。 “请政务官进来。”可塔整理了一下仪容，刚端坐好，一个留着短胡须，有些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 “少爷。”昆庭行了一礼，抬起头来，面上多了几分狡黠。他与可塔从未见过，自然也从来没有什么交情，按理，他应当叫可塔勋爵。 可塔倒也没有纠正，反而热情了几分，他站起身，请昆庭坐下后，才说道：“我是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出来，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留在营中才感到心安，没能去城中亲自拜会政务官实在是抱歉。” 昆庭哪儿能不知道这一套？连忙连捧带夸的说得可塔少爷满面红光，两人交谈的气氛都热烈了不少。 好在可塔还知道正事，听了几句吹捧后，他打断了昆庭，开始询问起事件缘由以及目前狗头人部落的态势来。 要说塔林地区的狗头人，严格来说属于内附部落，塔林虽然属于边境地区，但乌木尔城往南还得有个近百里地才是狗头人部落聚集的南部草场地区，边境线上还有一个卫戍军的警戒要塞。 之所以这两个部落能挨着乌木尔，与南方行省各地方贵族的操作有些关系。 一些如狗头人、豺狼人、蜥蜴人等中的弱势部落往往会与地方领主签订了内附协议，向地方领主上税、提供劳役，反正他们在百族联盟中也是依附长老会7大族群，向谁依附不是依附呢？ 而领主们也乐于接受内附，只需报备纹章院和行政院同意，就能充实大量劳役人口和少量的税赋。 但这些部落却不好管理，不认可领主派遣的官吏，因此往往有很强的自主性，也是地方暴乱的根源。 几十个狗头人尸体？这些部落并不在乎，这一次咕咕里村事件让乌木尔周边的两个部落找了借口要好处,昆庭通过加征肉食和粮食，也就勉强安抚了，危险的是后续调查。 “父亲说过，帝国中央可能也参与了此事。”可塔说道：“他建议我们只需要做到投石问路这一步就可以了。” “子爵大人英明。”昆庭硬拍了一句，说道：“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事，可以查得浅一些，也可以查得深一些。我觉得，浅一些比较好。” 可塔沉默了下来。 昆庭看着可塔的脸色，小心说道：“少爷，有时候，能力的强弱不在于任务的完成度，而在于是否达成了需求。” “不，我是不知道如何算是浅一些。” “......” 鲁安男爵和瑞威安男爵的领地都与塔林地区接壤，说是支援，倒不如说是送炮灰。 可塔在第三天就等来了两个男爵领共计二百多人的民兵，而三天的时间中，他已经与乌木尔城周围两个狗头人部落进行了沟通，通过许诺免去今年赋税获得了部落的支持，于是，一条线索出现在他的案头。 “狗头人部落的情报显示，在接近边境的密林地区确实出现过一些非自然痕迹，但他们却没有碰见过那些人，我认为狗头人没有必要欺骗我们。”可塔引导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乌木尔城的政务官昆庭说道：“这或许只是百族联盟有的部落人偷偷越境，常有的事，我觉得与我们的目标没有关联，不必理会。” 乌木尔城的保民官此时也在，他有不同的看法：“我这里也有一些可用情报，之前在围剿人贩时，从正门突围被射杀的商人并未死去，而是被抛尸后找机会逃脱了，我认为他们就是炼金术士，我派扈从追踪过，正是往边境方向逃走了。况且，一开始我们就怀疑这个人贩组织是罚罪的联络点，加上边境密林的怪异现象，怎么能不理会？” “明知道这可能是罚罪者的联络点，还指挥民兵随意抛尸，导致重要犯人逃脱，子爵大人早该追究你的责任！”昆庭说到后面，不禁提高了声量。 “那也轮不到你来置喙。”保民官和政务官并无从属关系，因此并不惧怕昆庭。 “你！”昆庭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可塔连忙抬了抬手，道：“诸位，此刻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昆庭这才悻悻然坐下。可塔大有深意的看了眼保民官，道：“这也未尝不是好事，既然保民官大人已经有所线索，我们不妨两条腿走路，既对线索都跟进一番，也清一清领地内的人贩组织。” 两个方案，最重要是其实是保民官手中的线索，这才是可能追踪到罚罪组织的关键。 至于清理领地内的人贩组织，那就是行动失败以后，子爵领用来堵住领民的嘴以及应付帝国中央的东西。 所以可塔知道，要想引起父亲的重视，他必须得往边境密林里走一遭了。 “保民官带扈从与我前往密林查探，昆庭你暂领乌木尔城民兵，清查境内人贩。咱们去狗头人部落找几个向导就出发吧，不能再拖了。”可塔揉了揉太阳穴，他手下可用的人实在太少，就连副侍从官也是父亲的人，他也只能就地取材了。 第二十九章小女孩 特拉已在集市遇到过好几次小女孩，她总是在这里独自售卖一些野菜或者捉到的豚鼠，要价不高，按照乌木尔城的物价，她每天卖的东西仅能维持自己不被饿死而已。 这也是这个女孩儿为什么这么消瘦的原因。 不过小女孩儿看上去很乐观，或许是特拉太容易被人感染，他喜欢这样的人，待在开朗的人身边，他自己也总觉得自己心境轻松不少。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遇到小女孩儿。 或许是家里有事？或许是没有挖到野菜？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后，就都抛诸脑后，特拉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也不是每天都会来集市，别人就不能漏个一两天么？ 但当特拉走过小女孩儿平日里摆摊的位置，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向边上的一个摊贩问了一句：“这个小女孩儿呢？” “艾琳娜吗？”小贩抬头，看着这个提着一兜子菜的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于是说道：“你打听她干什么？” “没什么。”特拉扭头就走，他之前问出来时就已经后悔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 但他不纠缠的举动似乎让对面的小贩颇有好感。 “嘿！伙计，你给我两个银币我就告诉你艾琳娜家在什么地方。”小贩在特拉身后说道。 特拉不为所动，继续朝前走去。 “她最近遇到了**烦！或许就快饿死了。”小贩接着说道。 …… “你每次出门，我都以为你到帝都去采购了呢？怎么着，今天赶上军方特快马车了？回来得这么早。”阿尔冯斯一如既往的喜欢放两句嘴炮，习惯了就好，特拉就适应得很好。 “我甚至在帝都买了个女仆回来。”特拉顺口说道。 阿尔冯斯把头探出来，笑了笑：“你小子一天能有一句真话么，如果你要找女仆，最好找一个会做饭的。当然，巡狩司没有相关资金，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不用担心工资的问题。” 特拉把菜提到厨房，一边将菜蔬分门别类的放到柜子里，一边问道：“咱们作为隐秘部门，不用保持孤立生活么？” “巡访司才是隐秘部门，联络员的存在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巡访司与我们直接接触而被发现。我们甚至掩饰的身份都没有，如果可可林子爵有心，早就查到咱们在这儿了。”阿尔冯斯说道。 在有心人眼里，要查找巡狩司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经常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需要与其他部门人员打交道。 这也是如果没有重要任务，亚克西都不会主动与他们联络的原因，当然，他们一般也不会主动向平民暴露自己身份。 “我知道了。”特拉点了点头。 …… 在潮湿寒冷的天气里行军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感受，尤其是行军路线在密林之中时。 可塔实在是想不到在密林之中行进是如此艰苦的差事，他对野外行军的记忆大多是在秋天时的贵族狩猎活动。 当他发现野外行军包含着阴暗的丛林、潮湿的洼地、成群的蚊虫、漏雨的军帐以及难以下咽的干粮时，他终于想要尽快结束这次调查，早点回到城堡里柔软洁净的床上去。 “保民官，你觉得狗头人向导选择的路线是否有异常？这么多天了，咱们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未发现。”可塔终于忍不住，向保民官询问道。 保民官或许巡视过这片区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回答道：“这条线路已经是比较好走的了，勋爵，我们只不过刚刚走了两天而已，线索并不是这么容易能够找到的。” 如果太容易，就该怀疑是否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了。这句话保民官没说，毕竟是领主的儿子，他觉得应该留些脸面。两天前还豪言壮志的可塔勋爵，如今的模样实在令人有些失望。 天色渐晚，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保民官只得去与可塔以及副侍从长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前方是一片沼泽地，而且夜晚马上来临，我们应当进行休整，明日赶路。”保民官提议道。 “你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我赞同你的意见。”副侍从长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人，他首先赞同了保民官的看法。 可塔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下赶路，但两天以来毫无所获，已经让他略微有些急躁起来。 “不如领主卫队停下休整，让民兵继续赶路直至夜幕降临，最好四散探查，既能加快进度，也能为我们开路，明早再收拢就行。”可塔建议到。 “您做主。”副侍从长说道，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觉得两百多人的民兵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留着或者扔出去都可以。 “我不赞同，目前事态不明，不宜分散力量。”保民官却持反对意见。 “有限分兵总可以吧。”可塔说道。 “勋爵……”保民官想要再劝，却被可塔打断。 “保民官大人，你的民兵好好的待在乌木尔，我也不会将你和你的扈从派出去，你在担心什么呢？”可塔的语气有些不善。 保民官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接着劝下去。作为一名中阶中级骑士，在各地领主手下都吃得香，他倒不至于怕了这个领主的长子，但也没有必要为此得罪他，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保民官环顾四周，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略微放下心来，只当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 …… 这是一处下城区的房子，在城墙根脚下面，与城墙就隔了一条一掌来宽的排水沟。 房子只有一层，房檐有些变形，被几根长着青苔的朽木撑着。 特拉轻轻敲了敲房门，连忙抬头看看房檐，生怕给震了下来。 屋里没有人应声，但特拉还是听见里面有细微的声响，没有办法，这间屋子实在太小，略微一些动静都能被外面听着。 “是我。”特拉说道，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他确实和小女孩挺熟，但他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听出来了特拉的声音，面前的房门“吱呀”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眼睛怯怯的朝外面看着。 “杂技员先生？”小女孩儿认出了特拉，虽然认错了职业。 特拉做了一个把篮子放在头上的动作，笑道：“是我。” “您有什么事么？”小女孩依旧没有把门打开，并没有集市里见到时那般热情。 “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特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但在小女孩儿看来，他的样子和街边诱拐小孩的人贩子没什么两样。 “没有。”小女孩说道，然后关上了门。 特拉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没有气急败坏，在他看来，实属正常，他也不尴尬，转身准备离开。 但很快，门又开了。 “先生，您有认识的医师么？” 特拉走进屋子，黑黢黢的墙面一览无遗，除了一张床，一把椅子，就只有一张桌子，墙上挂着几个小篮子和小锄头，连绵的细雨让整个屋子都变的潮湿起来，即便女孩把这里收拾得很干净，但仍然散发着一股霉味。 小女孩遇到的困难说大不大，但对于她来说却也不小。她的弟弟病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大概是风寒，也许是其他什么病，特拉不是很清楚。 很快，特拉便叫来了一位医师，检查之后发现，倒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风寒，但拖得时间太久，越来越重。 “三个金币，到我诊所去，医治和调养都给你包圆了。”医师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行，治不好你就圆了。”特拉废话不多，只说了一句医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的话。 小女孩见特拉答应得这么干脆，苦巴巴的小脸终于有些好转，但想到三个金币，又变得苦巴巴了起来。 特拉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挑。 第三十章鳄鱼人 “这就是我们的新仆人？” 看着怯生站在特拉身后的艾琳娜，阿尔冯斯有些诡异的看了特拉一眼。 “以后买菜也是她去。”特拉坐到沙发上，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招手让艾琳娜过来，说道：“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其实是个好人。或许我们还得准备一套女仆装？” 后一句是朝着阿尔冯斯说的。 “没必要。”阿尔冯斯接下围裙，走了过来，露出和善的笑容，对着艾琳娜说道：“你的房间在厨房隔壁，虽然不是很大，但一定很适合你。” 天知道，阿尔冯斯甚至在里面布置了粉色的壁纸。或许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也或许是感谢让艾琳娜能顶替自己厨房的位置，阿尔冯斯对这个小女孩儿表现出的善意大大出乎了特拉的意料。 当然，最令人放心的是，女孩的弟弟将在完全康复后，被特拉送回自己的领地，做一名骑士扈从，有这么一层保险，联络人亚克西也同意了这俩人的申请。 还是那句话，他们参与的任务曝光率比较高，和军队以及地方领主都有合作，本身也不是巡访司的人，在有心人眼里，他们其实并不隐秘。 艾琳娜已经知道了雇佣自己的人是一名贵族，但她依然认为这是一个来乌木尔城做生意的贵族罢了，或许和政务官一样威风？她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特拉是个好人。 “我会好好工作的。”艾琳娜保证。 自从艾琳娜来了以后，特拉与阿尔冯斯的生活质量简直是跳跃式提升，不过四五天，特拉都觉得自己胖了一些，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在自己饭后消遣中加上环城散步的时候，亚克西终于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他带来了一个任务，逮捕乌木尔城政务官昆庭。法务部决定有限度的介入该事件。 可可林子爵的长子失踪了！这是随着命令一同到来的情报。 昆庭花了三天的时间逃回乌木尔城，可塔勋爵、保民官以及领主卫队失踪，同行的民兵部队也不知踪迹，保民官作为巡访司的暗线，失踪前没有消息传回，但巡访司在本地的小组研判后还是认为，昆庭嫌疑较小。 但法务部南部秘书厅或许有其他的打算，传讯颇为及时，昆庭深夜刚刚逃回，签署了法务部南部秘书厅、巡访厅、巡狩厅的抓捕命令便直接下达到了最低一级的行动小组手里。 天还未亮，特拉二人跟随着一名带路的民兵，很快赶到了昆庭的府邸。 特拉最近的法术训练颇有成效，没有任何准备和魔力充能，危险感知与高空魔眼就迅速将昆庭的府邸探查了个里外干净。 看着门前打着哈欠的仆人，特拉与阿尔冯斯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快点！快点！”昆庭瘸着腿，慌张的让仆人将一箱箱金币搬到地下室里，腿上的绷带还往外渗着血，他也不管不顾。 “嘭！”一个人撞开了内院的门摔到地上，吓得昆庭一个激灵，他看向门外，两名身披暗红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法务部！”昆庭发出了一声女人般的尖叫。 “猜中了，但没奖。”阿尔冯斯说道。 “你这开场白可真老土。”特拉吐槽道，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来一句霸道威风的说辞，就见昆庭双手举过头顶，跪在了地上。 一场儿戏一般的抓捕就此完结。 一如来时，特拉与阿尔冯斯快步穿梭在巷道之中，中间多了一个软了脚的昆庭，口中一直念叨着“我都说，我都说。” 在转过一个拐角后，三人前面出现了一个菜贩子打扮的人，阿尔冯斯周身热浪翻腾。 那人连忙抬了抬手，比出了此次行动的接头手势，特拉知晓，这是巡狩司的人，他看向阿尔冯斯，见他点了点头，便迅速将昆庭交给了此人，悄悄与阿尔冯斯岔入另一条巷道中去，顺手脱去斗篷，收放在了行军腰带中。 此时，天刚蒙蒙亮，趁着早起的人们还未出门，特拉与阿尔冯斯快速的赶回了家中。 艾琳娜刚刚起床，正在准备早餐，见这两人从外面回来，微微惊讶了一下，连忙小跑着上前，帮助特拉把外衣解下，挂在衣架上。 “我的呐？”阿尔冯斯仰着头，排开手臂，一副不帮我解外衣我就一早上在这里站着的架势。 “幼稚。”特拉翻了个白眼。 等艾琳娜回到厨房后，特拉才低声说道：“法务部的时机选得不是很好。” 他是指介入此事的时机，从他们参与人贩抓捕的时候就表明了法务部已经掺和到了这事儿里，不过并没有转到明面上来。 但此时直接动用魔法之刃的行动小组对领主的臣属进行抓捕，法理上虽然没有破绽，但看起来却过于急躁了。 “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儿。”阿尔冯斯仍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特拉往后一倒，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如果我不参与这个任务，当然不会在意，关键是，咱们现在的身份，总得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特拉根正苗红的贵族法师领主，自然不会一天天算计着怎么挖帝国的墙脚，但和所有的贵族都会关心自己的利益一样，特拉并不是他表现出来那般随性。 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之所以在贝尔镇可以有恃无恐的摸鱼，可以在丢失贝尔镇后获得军团支持将功抵过，大部分缘由都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南部彻斯子爵领领主，东部彻斯伯爵领的延伸。 所以，他其实很关注南部行省的这起事件，比在西部时更为关注。 但阿尔冯斯却仍然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服从命令就行。” 阿尔冯斯的情绪忽然有些不高，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进了房间：“吃饭的时候叫我。” 特拉搓了搓鼻头，觉得自己对阿尔冯斯的了解还是不够。 …… “把这些尸体都沉到沼泽里去。”一个满口獠牙，面目狰狞的鳄鱼人头目提着一柄短斧，指挥着属下把人类尸体拖进沼泽。 虽然沼泽会加剧尸体的腐烂，但这个季节始终比不得夏季，不过这个头目似乎并不在意。 “或许你们可以尝尝这些肉？”一个黑袍人站在丛林中，略带调侃的说道。 他在一群鳄鱼人中不是很明显，如果不出声，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鳄鱼人头目冰冷的竖瞳中倒映着此人身影，他提着短斧走到黑袍人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仅有自己胸口高的黑袍人，咧开了嘴，低沉而沙哑的声线令人毛骨悚然： “闭上你的臭嘴！我不知道你们和猎木有什么交情，我们依附他们氏族，但并不是他们氏族的狗！” 鳄鱼人确实有这样说的资本，多族联盟长老会中，除去上层族群常年把控的席位外，鳄鱼人是底层族群中常年获得位数不多席位的族群，与狗头人在长老会中的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 因此，黑袍人只是在宽袍中握紧了手，却没有发作。 鳄鱼人头目盯着黑袍人看了许久，重重呼出一口气来，这才转身离去。 很快，密林重归寂静，却留下了满地的狼藉。鳄鱼人们草草收拾了现场，但远没有达到隐蔽痕迹的要求，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应该是需要帝国一方头疼的事了。 第三十一新的任务 “今天中午吃什么啊？”阿尔冯斯一边换着鞋，一边大声问道。 “煎鱼。”艾琳娜在厨房回应了一声。 在房间中正尝试维持二环魔力节点充能的特拉差点没被阿尔冯斯一嗓子喊出心脏病来。 自从艾琳娜来了之后，阿尔冯斯几乎把日子过成了退休的状态，上午早早出城爬山，中午回来还会带着些野菜，下午便出去钓鱼，乌木尔城附近没有湖泊河流，鬼知道他去哪里钓的，但晚上回家，多少都会有些收获带回来。 于是接连几天，他们的食物不是煎鱼就是炖鱼，特拉决定明天就打发艾琳娜去集市卖鱼，她不去自己去，总之他觉得自己这几天再也吃不下去任何水里的动物了。 特拉平复了一下躁乱的魔力，推门出去，正见着阿尔冯斯从厨房出来，看来是又找得不少野菜。 “你要是真的闲，咱们去密林看看？”特拉随口说了一句。 “我是组长你是组长？”阿尔冯斯白了他一眼：“能偷懒躲闲就偷懒躲闲，你小子在西部那会儿不也一样？莫非贝尔镇一事还给你打醒了不成？” “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我在西部军团的档案？”特拉有些奇怪的问道。 阿尔冯斯倒是挺直爽：“当然知道，你是我的组员，我了解一下你档案怎么了？” 特拉却知道，军团军人、法务部人员的档案可以调阅不假，但以阿尔冯斯目前的级别来说，肯定不能调看到他的完全档案，如同贝尔镇事件的相关档案目前一定处于保密阶段，阿尔冯斯却能知道，说明这个家伙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阿尔冯斯人不坏，特拉也没有那么强的探究欲，目前，彻斯商队中一支不起眼的分属商队已经接到命令，前往密林附件的部落中进行交易，待在百族联盟境内的商队分会也加大了进货力度，想来很快，特拉就能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情报。 特拉知道，自己的安排也许已经进入法务部监察司的视线中，但他没有收到任何警告或提醒，这或许代表默许，默许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下午一去钓鱼不？”阿尔冯斯忽然打断了特拉的思绪。 特拉看了看阿尔冯斯，只见对方挑了挑眉，凑到近前悄声说道：“带你看看我的鱼塘。” “不去。”特拉冷然回绝。 不过说实话，特拉对阿尔冯斯日常去哪里钓鱼还是挺好奇的。 ...... “就这？”特拉站在一个水塘子边，感觉自己站这边都能尿对岸去，就这么一个小塘子，阿尔冯斯每天能提这么多鱼回来？ 特拉看了看四周，这里距离乌木尔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但离密林却很近，看起来没有任何活水注入这个池塘。 “就在这，别看池子小，下面有一条暗河，接着密林的沼泽，总有大鱼游来这边。”阿尔冯斯漫不经心的说道。 特拉点了点头，和阿尔冯斯一同坐下，开始钓鱼。 过了一会儿，阿尔冯斯忽然开口，问道：“听说你在自己调查。” 特拉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承认了：“是的。” “你们家商队除了在南部活动，其他地区还有业务么？”阿尔冯斯接着问道。 特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在东部、北部都有活动，不过业务没有南部多一些。” 阿尔冯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特拉看向他，发现这个家伙正在漫不经心的往鱼竿上抹鼻屎......毫无沉重感。 特拉翻了白眼，道：“你说我办。” 这回阿尔冯斯倒是挺诧异：“都不问问是什么事？” “大不了反悔呗。”特拉无所谓的说道。 阿尔冯斯举起大拇指：“老贵族了！” “我看见你大拇指上的鼻屎了。” “抱歉。” 说起来，阿尔冯斯不过是想拜托彻斯商队在下次往返帝都的同时，帮他带件东西，至于是什么，他只说是朋友托他代管的家传宝物，不便让人邮递，但远途传送费用又太贵了些，正好，身边有个家有商队的地主，阿尔冯斯便把主意打到了特拉这儿来。 特拉想了会儿，答应了下来，他觉得都是同事，这家伙背后似乎也颇有能量的样子，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带件东西，举手之劳罢了。 二人又在池塘边坐了一会儿，特拉便实在忍受不了阿尔冯斯钓神附体，而自己则毫无收获的事实，粗暴的打断了这次团建活动，早早拖着阿尔冯斯返回了乌木尔。 “今天吃什么啊？”阿尔冯斯进门标配语音包。 “吃面包和菜汤。”艾琳娜一边应声，一边噔噔噔从厨房跑了出来，先是接过阿尔冯斯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一脸期待的跑到捅边，看阿尔冯斯钓到的鱼儿。 特拉跟在后面见到这般景象，连忙将手里的水桶与鱼竿纳入储物腰带中，空着手走了进来。 “特拉先生没有钓到么？”艾琳娜抬起头问道。 特拉一脸遗憾：“实在不走运，钓到一尾大鱼，力气实在太大，把鱼竿和桶都掀到了池子里。” 特拉比划着，试图说明那条“鱼”到底有多大。 艾琳娜眨了眨眼睛，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阿尔冯斯走进客厅，眉头不经意间跳动了一下：“艾琳娜，下午有人来拜访过吗？” 她接过特拉的外套，回答道：“下午有一位叫亚克西的先生过来，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便走了。” 亚克西当然不是单纯的来坐坐，他在客厅桌子上留下了魔法讯息，只是艾琳娜看不出来而已。 特拉并没有避讳艾琳娜的意思，他走上前，将手放在桌面上，一封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信件便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递给了阿尔冯斯。 “真是毫无保密意识。”阿尔冯斯接过信件，不忘吐槽亚克西留下讯息的方式。 特拉不置可否，说实话，他才刚刚适应巡狩厅的工作，对于这些老法师之刃的手段，没有一点评头论足的底气。 阿尔冯斯很快看完，皱着眉把信件递给了特拉。 特拉接过看了一遍，意料之中，是关于行动的信息。 信中要求两人明天一早前往密林附近的一处废弃伐木场，已经有其他同僚在那边等候，这次行动似乎得到了南部行省秘书厅的特别批示，虽然各行省法务总厅下属的机构都属于平级，但秘书厅拥有统筹监管各厅工作，是行省法务总厅的行政部门，显然权重更大，南部巡狩厅为此特意指派了一名上校前来，统筹此处巡狩厅及巡访厅的力量。 “谢尔斯金，这个人你认识？”特拉看着阿尔冯斯的脸色，半猜半问的说道。 “一个煞笔。”阿尔冯斯一如既往的粗鄙。 “······” 三十二任务简报与老冤家 乌木尔靠近密林，伐木曾是它的一大产业，不过帝国在南部的扩张暂时停滞后，因为与百族联盟的和约，以及密林一些种族的问题，乌木尔停止了对密林的砍伐。 因而密林边沿有着许多的废弃伐木场，亚克西提供的地点是离乌木尔最近的一个。 许多年过去，伐木场附近原本光秃秃的坡地已经长出不少一人多高的小树，草丛与灌木重新占据了这里，除去一些巨大的树桩和一座木屋，这里几乎没有了任何属于“伐木场”的记忆。 阿尔冯斯一路跟随亚克西留下的记号，很快就找到了隐没在一片绿色中的小木屋。 亚克西正在门外等他们，进了屋子，屋里还有五人，围坐在几个木头墩子上，是此次带领行动的谢尔斯金上校和他的副官，以及另一个小组。 见特拉几人进来，高瘦的谢尔斯金站起身，微笑着迎了过来：“阿尔冯斯，又见面了。”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阿尔冯斯越过此人，和坐在一边的另一个小组的同僚打起了招呼。 谢尔斯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向特拉，面色不改：“特拉中校，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特拉倒是没有不给谢尔斯金面子，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 谢尔斯金当然认识特拉，确切的说，他认识彻斯家族，东部的那个彻斯，不过特拉也是彻斯家族的一员，他自然会给几分面子。 不过特拉也并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只是单纯的有些惊讶。 大家的见面有些许尴尬，不过好在谢尔斯金的脸皮够厚，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具体任务上来。 这段时间以来法务部并没有闲着，潜伏在百族联盟中的巡访厅人员传回消息，攻击可塔勋爵的正是从属于精灵一族的鳄鱼人，甚至对指使者都有了一定的猜测。 “猎氏族？”另一个小队的组长是一个下巴蓄须，长得颇为壮硕的中年大叔，叫做布尔顿，他摩挲着下巴的短须，若有所思。 “没错，作为精灵族五氏族之一，其在百族联盟长老会中也有一席之地，虽然目前法务部无法明确猎氏族此举的意思，但行政院军务部派遣的情报司也有情报佐证，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谢尔斯金在向众人传达情报时思路清晰，精力旺盛，并不像一个吃干饭的家伙，特拉看了一眼阿尔冯斯，发现阿尔冯斯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布尔顿顺势问起了此行的目标，既然情报已经到位，召集法师之刃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那就是即将有武力行动。 谢尔斯金并没有带着助手或者副官，他自己从腰间掏出一份来自南部巡狩厅的文件，递给众人传阅的同时开口说道：“目标很明确，巡访厅的兄弟已经明确了是哪一支鳄鱼人部族干得好事，咱们只需要进入密林，把那个氏族的首领抓回来就行，当然，还有一些额外的命令，不过不会困难多少就是了。” 文件传递到阿尔冯斯手中，他没有继续神游，而是开始认真察看起来，不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 一直沉默着的阿尔冯斯第一次在这个场合开口，他说道：“是谁下达的命令？” 阿尔冯斯目光直视着谢尔斯金，而谢尔斯金也毫不退让的看向阿尔冯斯，开口问道：“文件看过了么？” 阿尔冯斯只得点了点头。 谢尔斯金笑了起来：“阿尔冯斯中校，既然巡狩厅已经下达命令，作为行动组长的你，只需要执行即可。” “抓捕里尔部的首领我没有意见，但同时抓捕在里尔部的猎氏族长老不会太过火么？此举无疑是在挑衅百族联盟！” “你在害怕吗阿尔冯斯？”谢尔斯金脸上没有了笑容，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嘲弄的意味：“我都忘了，在提利尔城，你手抖得都无法拿起法杖。” 阿尔冯斯看了看谢尔斯金，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怒意。 特拉有些诧异，这不像是阿尔冯斯的性格，不过他也不好深究。 “并不是——恕我直言，当年在提利尔，我并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我只是在抑制自己把你们干掉的念头。” 阿尔冯斯语气平和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又甩了甩手上的文件，道：“当时你们做的事情甚至比这个见鬼的命令都让人作呕。” 谢尔斯金闻言愣了愣，顿时怒火中烧：“阿尔冯斯中校！你难道要泄露机密吗！” “哦？”阿尔冯斯把文件递给了乌尔顿，抠着鼻孔说道：“不是你先提起来提利尔的么？” “那你也不应顶撞上司！” “抱歉。”阿尔冯斯眼白都要溢出眼眶的道歉看上去毫无诚意。 谢尔斯金周身温度骤降，魔力开始躁动起来。 这下即便是在一旁看戏的乌尔顿也坐不住了，他连忙上前，隔在了两个人中间，面朝谢尔斯金，开口劝道：“莫冲动！大家都是同僚，不至于，不至于！” 特拉虽然有些懵，但也知道这真要打起来在场的一个都别想好，他与亚克西也连忙起身上前拖住似乎正往腰里摸魔杖的阿尔冯斯。 “你是嫌现在的处境还不够差吗？”亚克西压着声音急切的说道。 “别明着来！”特拉也压着声音急切的说道。 阿尔冯斯与亚克西扭头看向特拉，特拉连忙道：“我不是那意思！” 阿尔冯斯翻了个白眼，道：“别拉拉扯扯了，我只是在椅子靠背上擦手而已。”他举起手来，正是刚刚扣了鼻孔的那只。 谢尔斯金那边也冷静下来，他当然没有打算真的动手，但被属下这样落了面子还没有表示，那之后的行动他也最好别去了，所以应该有的动作是肯定要有的。 他自信阿尔冯斯不会朝他动手，正如阿尔冯斯自己说的，在提利尔没有动手，现在也没有必要动手。但乌尔顿这一通劝还是让谢尔斯金感到舒服，有人递台阶，总比自己找台阶好一些。 “阿尔冯斯，你今天的表现我会上报厅里，等着年终考核吧。”说了句场面话后，这场闹剧终于宣告结束。 因为行动在即，重新调派行动小组不可行，因而即便谢尔斯金与阿尔冯斯有些不愉快，他俩的这次共事也是注定的了。 任务细节敲定，中午众人吃过饭，联络员离开行动队伍，众人便准备开始行动。 三十三鳄鱼人哨兵 因为上午的不愉快，阿尔冯斯与特拉两人小组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前哨，两人被安排在队伍前端，距离谢尔斯金以及乌尔顿一行约莫四五里远。 特拉与阿尔冯斯左右相隔两里左右，为队伍探路。 因为是隐秘行动，特拉没有施放高空魔眼，而是采取较为费力的魔力侦测，每行进一里左右施放一次。 “阿尔冯斯看起来故事很多啊。”特拉为自己的轻灵术续了一口，一边保持前进速度，一边琢磨着上午的事。 提利尔事件发生在4年前，即帝国历971年。 特拉听说过一些，在当时并没有特别流传，当年他还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二世祖，尚未继承父亲领地的他除了在帝都上学外，时长利用休假游离帝国各地，去得较多的便是东部与北部行省，当然，偶尔也去过西部。 提利尔是西部行省靠近南端的一座小城，也是提利尔男爵领的治所。传闻971年，在当地领主的带领下，发生了叛乱，当然，很快就遭到了镇压，提利尔男爵及其家族被灭——听说不幸的威廉男爵家族也被灭族。 传闻因为战乱导致了瘟疫，提利尔城在战争后几乎成为空城，帝国很快直接任命了一名行政院的非法师贵族担任了该地领主，提利尔被废弃，领地更名为奥拉男爵领。 当时他和肯拉尔正在西部行省游历，肯拉尔还与他讨论过此事，二人一致认为，是因为帝国在西部扩张之后，大量任用原来的领主导致了叛乱的频频发生。 想来帝国议会也是这样认为，自提利尔事件以后，西部许多从神圣四国转投帝国的领主便逐步被调离领地。一部分到行政院任职，他们许多人因常年在帝都生活失去了对贫瘠领地的兴趣而把领地交给帝国代管，他们算是幸运的。另一部分领主则被直接征发到北部参与和北部蛮族的战争，大多战死，领地被更服从于帝国的儿孙亲戚继承。 想到这里，特拉甚至联想到了自己身上来，他同样失去了正常领主法师贵族的升迁渠道——在军团担任指挥官，凭借军功升职或提高爵位——给法务部卖命的军官大多是一些没有领地的法师，许多军团中的非领主法师升职以后大部分都来到了法务部，获取一个勋爵的爵位，然后卖命到死。 一名中校担任最基层的行动人员这种事只能在法务部见着，不过如同特拉这样，一名子爵、中校担任行动人员这种事在法务部却也不常见。 一心两用的特拉在思考中，再度施放了一个魔力侦测，随后停下了对法务部乃至帝国的揣测。 他站在一处沼泽边，身形一阵飘忽，隐没在丛林之中。 “要我说，咱们就该跟着那群小白脸回百族联盟，老大怎么想的，帝国可不好惹。”一个壮硕的鳄鱼人站在沼泽中，提着一面木制的圆盾，背上背着一把砍刀。 沼泽淹没了他半个身子，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中，令他十分舒适，他的尾巴在水下轻轻摆动，荡起一阵阵的波纹。 他的身侧则是一名鳄鱼人投手，一般弓箭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不经用，精灵们不可能把自己的弓箭给这些奴仆，因而鳄鱼人的远程只能靠投枪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老大做了愚蠢的决定，但我们能做什么呢？只能在这里站岗而已。”投手附和了一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的丛林。 “我也同意你们的看法，还有，站在水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个鳄鱼人的身后， 两个鳄鱼人连忙转身，搅动着沼泽哗哗作响，但为时已晚。 特拉虽然不惧鳄鱼人投手背后那些做工粗糙的投枪，但他是一个喜欢稳妥的人，在现出身形的一刹那，麻痹术瞬间发动，在沼泽的加持下，在光影上，几乎达到了雷暴术的效果。 “似乎威力大了一些？”特拉看着倒在水中完全失去知觉的两个鳄鱼人，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水的加成，但麻痹术不过是低级通用法术而已，怪我咯？ ...... “看来这支鳄鱼人部落在近日正在转移驻地，不然我们应该不会在这里遇到他们的哨兵。” 谢尔斯金弹了弹手指，鳄鱼人哨兵最后的一点残渣化作黑色的灰烬消散在树林之中。 “即便是转移驻地，哨兵怎么会在距离乌木尔这么近的位置？”布尔顿疑惑的问道。 鳄鱼人之所以会流窜到这边，其实很可能是在百族联盟一方感受到了压力，特拉身为南部领主，对百族联盟还算是了解。 特拉觉得，即便是猎氏族指示了从属于他们的鳄鱼人部落袭击帝国贵族，也不代表长老会其他种族与帝国结仇，更何况，还有极大可能是鳄鱼人部落自作主张，甚至猎氏族都是被牵扯进来的一方。 特拉看了看阿尔冯斯，他正抱手斜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于是也没有说话。 谢尔斯金略微思考了片刻，道：“无论他们为何会跑到这边来，在接到厅内其他命令之前，我们的任务不变。但考虑到鳄鱼人的行踪发生的了变化，我们需要重新部署一下行动细节。” 根据刚刚拷问到的讯息来看，里尔部的鳄鱼人从前天就开始动身，穿过密林中段的沼泽地带，正往密林西段移动，这两名哨兵实则从属于该部落的后卫队，他们供述，里尔部大部在距离后卫队十里左右的位置，还有两天才能走出沼泽。 密林西段与巨魔的领地接壤，这是长老会中与帝国关系较差的一个种族，他们甚至与精灵的关系都不大好。况且，巡访司之前似乎还在密林西段发现过罚罪的踪迹。 不能让里尔部到达西段，谢尔斯金当即决定改变行动方略，他一方面决定采取奔袭的战术，越过后卫队，直接前往部落大帐抓捕里尔首领，另一方面，报告南部行省法务总厅，在迁徙中的部落一旦失去首领，很可能会影响到附近领主的领地安全，这一点需要防范。 仍由阿尔冯斯小组前出探路，尽量绕过后卫队的同时，缩短路程。 阿尔冯斯并没有在这种事上与谢尔斯金对着干，很快就与特拉再次出发，这次两人一同行动。 特拉又有一种尚在西部军团时的感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思绪笼罩着他，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完全没有一个完整的结论。 “总觉得很奇怪。”特拉忍不住说道。无论是急冲冲开展行动的法务部，还是深入帝国境内迁徙的鳄鱼人部落，以及所谓的精灵猎氏族，他觉得其中必有阴谋，但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不过是保守贵族的手段罢了。”阿尔冯斯淡淡说道。 保守派贵族特拉知道，以东部法师贵族为首，极力推动帝国扩张，以扩充法师的势力范围，他们应当是帝国中最有势力的一群人。 “他们的手段？罚罪不是也参与其中么？他们总不至于与罚罪联手吧？”特拉有些疑惑。 “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阿尔冯斯冷笑一声，道：“他们迟早要被驱使的虎狼反噬。” 特拉沉默下来，一些问题，他忽然想通了。 三十四章罚罪的阴谋 “猎木大人，你确定巨魔会接应我们？”里尔首领其实有些不太相信猎木的计划。 虽然猎木所在的派系取得了猎氏族高层的统治优势，但猎氏族也不过是精灵族的一个氏族而已，但可惜的是他的部落目前已经难以摆脱猎氏族的掌控，他没有选择。 从十年前猎氏族就开始挑选部落的幼年鳄鱼人进行教育训练，此时里尔首领的儿子，乃至于部落的大部分年轻勇士都完全拥护猎氏族的领导。 或许等自己死了以后，里尔部落就会完全落入猎氏族的手中，里尔首领如是想到。 猎木是一名满脸须髯的老年精灵，穿着一身干练的猎装，背着一张墨绿色的长弓，身后的两名精灵侍从也是如此装扮。 猎木并不在意身边这位里尔首领心中所想，甚至没有看里尔一眼，听到里尔的话，只在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道：“你是在质疑猎氏族么？” 眼看猎木身后的侍从都还没有反应，附近的几名鳄鱼人士兵就已经朝自己冷眼看来，里尔只能服软低头：“属下不敢。” 猎木倒也不想太过于压迫这位首领，见里尔服软，还是开口说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即便巨魔族出尔反尔，我们与罚罪的人也还有联系，他们巨魔即便不想掺和，我也有办法拉他们下水！” “属下明白了。” “那便赶紧下去督促前进！帝国的‘猎狗’若是在我们到达目的地前追了上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里尔首领应了一句，似乎想起什么，踌躇片刻，还是说道：“咱们最多两日便能走出沼泽，到时候后卫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我准备让后卫在两日后往南逃。” 猎木蹙眉，盯着里尔看了半晌，道：“也好，算是给你们部落留个退路，你也安心了吧？” “多谢猎木大人。”里尔满脸欣喜。 “下去吧。” “是！” 里尔离开队伍中心众人拥簇的猎木，独身走到队伍前列。 两名鳄鱼人边靠了上来。一个是壮硕的年轻鳄鱼人，一个略有些佝偻但目光凶恶的独眼鳄鱼人。后者叫了一声“首领”便不发话。 年轻力壮的则是里尔的儿子，小里尔丝毫不见对首领的尊重，开口便问道：“猎木大人有什么吩咐？” 里尔打量了几眼自己的儿子，和蔼的说道：“猎木让队伍加快行进速度，由你来组织吧。” 看着小里尔充满干劲的奔前忙后，里尔心里叹了口气。 “首领。”看小里尔离开，独眼鳄鱼人这才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里尔对部落经营多年，自然不会没有亲信，但猎木早就防着他，他的亲信大多被猎木安排去了后卫队伍，此时部落大帐反而几乎都是猎氏族培养的年轻一代。 “这几日我都很听话，想来猎木也对我放心不少，部落大帐走出沼泽后，后卫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与猎木讨来个机会，你带着老泥巴去后卫队，两天后，你们自己决定去留，要么逃去南边，找其他精灵氏族，要么逃去北边。” 老泥巴正是当时带着鳄鱼人士兵在密林屠杀帝国民兵的头目，他知道不少行动的细节，或许可以给后卫队的鳄鱼人们争取一丝宽大处理的机会。 “那首领您呢？”独眼问道。 “有猎木看着，我是不可能和你同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里尔有些颓然。 “对了，如果去北边，记得找军团，或者卫戍军也行，别去那些领主的城堡。” ...... 整个部落的移动实在是太过于显目，特拉与阿尔冯斯半天后便发现了里尔部落大帐的位置，如果不是要绕开后卫队，他们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特拉与阿尔冯斯没有贸然贴近探查，精灵一族尤其是擅用弓箭的猎氏族侦察与反侦察能力都很突出，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你回去向布尔顿他们报信，我盯住他们。”阿尔冯斯说道。 两人决定在跟踪过程中不到紧急时刻尽量不使用法术，精灵对魔法的力量也很熟悉，即便对面是猎氏族的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特拉点头离去。 阿尔冯斯继续跟踪的过程中，却发现了从部落中帐往后卫队而去的独眼与老泥巴，这应该算是意外之喜，阿尔冯斯眼睛一转，悄悄摸了上去。 …… 密林的西部与中部地形并不相同，跨过水网密布的中部沼泽，迎接里尔部落的将是广布密林西部区域的巨树丛林——绿海之森。 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从天空俯瞰，层层叠叠的树枝绿叶，宛如一片绿海，绵延不绝。但正因为高大的树木竞相增长，森林的底部除了巨大的树干，便少有其他植物的生存。 光线难以穿透那茂密的冠盖，让森林的底部常年处在阴暗之中，这样一个缺少隐蔽物的地方，让生存在这里的生物都十分敏觉凶狠。 正如此时，一只凶狠肥硕的丛林矮角兽正被人扒了坚毛，放在营火上炙烤着。 “这见鬼的丛林，我都不知道白天与黑夜的交替。所以，里尔部落走到什么地方了？”一身黑袍的希利尔斯无聊的翻转着矮脚兽，问身边的同伴。 “禀告执事，他们很快便会离开沼泽区域，巨魔族祷颂头领派遣了一百多名战士带着一个部落的哥布林在绿海之森和沼泽地的交界处接应。” 希利尔斯正是鸣笛西部分会的一名执事，当然，西部分会更喜欢称呼自己为“罚罪”，要不是他们的力量不足，还需要鸣笛潜伏在帝国行政体系的人员帮助，他们早就掀了桌子。 “巨魔族就这么听话？但只是接应，应该用不着这么多人吧？只是一个鳄鱼人部落而已？莫非他们想扣下精灵族的人和咱们谈条件？” 希利尔斯撕下一块肉递给同伴，他并不是很了解南部的这些种族，鸣笛南部分会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分享情报。 如果不是总会中有人打过招呼，南部分会早就向帝国举报了这些不守规矩渗透自己势力的家伙。 “巨魔有自己的想法，我打探到一些消息，他们在谋夺精灵的领地。” 希利尔斯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在担心精灵族，百族联盟本来就是一个较为松散的联盟，勾心斗角也是平常，他只是担忧这一趟的任务。 “巨魔的动向你有掌握么？”希利尔斯忽然问道。 “巨锤头领不愿意掺和，带着部落往更南的地方迁徙，带走了十多个附属的哥布林部落。祷颂头领担忧帝国报复，也稍微向绿海之森的东南部位靠去，可能想依托百族联盟。” “不，他们只是在为了谋夺精灵的领地而做准备。”希利尔斯冷笑道：“也是，百族联盟如若铁板一块，我们还怎么算计他们呢？” 密林有一半在帝国境内，一半在百族联盟手中。帝国为了维持南部边界的稳定，默许一些种族在密林中生活，甚至可以越过国境线，在帝国一侧活动。 附近的领主们自然也不会招惹这些家伙，划分到自己领地中的密林，他们向来是将之视为无用之地的。 此次为了吸引帝国来追，里尔部落遵照猎木的指示，在帝国一测活动，巨魔也应该在这一片接应才对。 如今却一副要撤回百族联盟地盘的样子，却还是留下了人数颇多的接应部队，其心思可一点不如身形这般粗放。 但希利尔斯无所谓，他要的，不过是混乱的帝国南部边境，只要给他渗透和制造混乱的机会，罚罪就能吃掉鸣笛的南部分会，成长为能与鸣笛总会练上几手的势力。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