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爱宠医生》 第1章 礼包 滨海市区，商业街。 陈清沐站在一家熟悉又陌生的门面房前有些发呆。 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过去，光是大厅就有好几十平。门口放着长椅，不少带着宠物的顾客坐着等叫号。 正对大门的是接诊台，站着几个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前台，埋头处理着电脑上的消息。 陈清沐推门进去，立刻就有“欢迎光临”的电子音传来。 “汪汪~” 穿着背心的柯基犬从地上爬了起来，瞧见了陈清沐，态度很不友好。 “罐头，安静！” 问诊台的护士喝住蠢蠢欲动的柯基犬。 柯基犬微微昂起狗头，小短腿颠发颠发地溜回看诊台里头。 小护士看到陈清沐的脸，晃了下神，语气柔和了不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陈清沐把文件袋拿了出来：“你好，我是来报道的医生。” “奥~”护士恍然大悟，“陈清沐是吧？” “院长交代过，我带你去找他。”护士迈着小碎步从接诊台走了出来。 陈清沐走在护士的一侧，飘来的香水味冲得鼻子发痒，不得不稍微隔开些距离。 小护士不觉靠了过来，眼神偷瞄着陈清沐，心里头念叨着： “小哥哥，快看我！快看我！” 陈清沐打量着医院的布局，实在是没空低头看一眼羞赧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小护士。 上到二层，拐了个弯，走道的尽头就是院长室。 陈清沐是沪大动物医学专业，这个专业就业的方向五花八门。 宿舍四个人，一个考进了出入境，吃上了公家饭，一个逍遥洒脱和女朋友跑去蜀地照顾国宝，还有一位养殖二代，回家继承拥有几万只鸡的养殖场。就陈清沐独自一人，初心不变，打算做一个标标准准的宠物医生。 安吉宠物医院在本地实力不错，哪怕是拥有优异成绩的陈清沐，想要进来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院长田昌明是个四十多的地中海，开口就是让陈清沐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保持虚心求教，多向前辈学习。 “能够考到资格证，说明在学校里算是佼佼者，可理论和实操是有相当大的差距，说到底医学是门经验学科，要在工作当中注意积累，不要好高骛远。” 对于作坊式的小诊所来说，能够有一张资格证挂靠就可以开门营业。可是对于大型宠物医院来说，资格证只是入门，怎么着也得憋个一两年的助理医师，才能够升级成为拥有独立处方权的主治医生。 陈清沐一脸诚恳，看似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田昌明给他的感觉很像是学校开学典礼上侃侃而谈的讲话，看似颇有些道理，实则不能细品。 唠唠叨叨说了十几分钟空话，田昌明意犹未尽，他很满意这位新来医生的态度。 “先跟着二号诊室的纪医生学习学习，其它手续我让会计给你安排。” 拉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小护士正在一旁张望，见到陈清沐走出来，迈着小碎步过来。 “院长说什么？” 陈清沐扫了一眼她的胸牌，知道她的名字叫黄莜莜：“是去二号诊室。” “纪医生啊？”小护士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 “她人特别好，要是到了雷医生手里，可就惨了！” 陈清沐在宠物医院实习过，很清楚医院里最爱八卦、最敢说话的就是护士。你要是问哪个医生的医术最好，她们不一定能够给出专业的答复。可要是问到医生的人品如何，护士们再清楚不过。 既然小护士都说纪医生不错，想来是个好去处。 和黄莜莜道了谢，陈清沐寻到了二号诊室。 诊室门口等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手里抱着一只精神不振的泰迪犬。 “咚咚！”陈清沐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进来。” 陈清沐推门而入，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摆弄着桌上的博美犬。 博美毛发柔顺、洁白无瑕，只是面部有很严重的泪痕，女医生在用棉球沾了些药水，轻柔地擦拭着泪痕。 “眼药水一天三次，要是它挣扎的话就缓一缓，药水稍微有一些刺激的。”女医生柔声叮嘱道，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 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孩子像是个课堂上的学生，乖巧地“嗯”了一声。 女孩带着博美离开后，女医生没着急喊下一个病患，从旁边拿了份资料，让陈清沐先坐下。 “沪大动物医学，很不错的学校呢。”女医生笑盈盈地说道。 带她抬起头大量陈清沐的时候，陈清沐也在观察她。 面前的女医生灵秀剔透，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梳着简洁的马尾，说话间轻微摇摆，恬静当中混入了一丝的轻快，左胸的标牌上写着“主治医师纪琳煜”。 “纪医生好。” 纪琳煜看着陈清沐，还算是满意。不知道医术怎么样，至少看着养眼，态度算是恭敬，不是个刺头。 “在旁边多看多学习，特别是一些常规的检查，在学校并不一定能够学到。” “嗯。” 纪琳煜按了下桌上的按钮，诊室外等候许久的情侣赶紧进来。 陈清沐坐在纪琳煜的侧面，目不斜视，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鼻腔，若有若无。 “钉——” 陈清沐等候许久的声音响起，面前出现一块旁人看不到的屏幕。 【游戏提示】：恭喜完成入职任务，获得新手大礼包。 接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红彤彤，纹着不少金灿灿的纹路，陈清沐轻轻一触，金光闪耀，一堆东西从礼包当中蹦出来，收入到界面角落的仓库。 【游戏提示】：恭喜获得“中级诊断术” 【游戏提示】恭喜获得“高级单纯缝合术” 【游戏提示】恭喜获得“爆肝药剂”×5 【游戏提示】恭喜获得“智力药剂” 【游戏提示】恭喜获得“友善度”20点 一串字符从屏幕闪过，陈清沐心头舒缓了许多。 总算是把新手任务的关卡给过了，收获看样子非常不错。界面进入仓库，陈清沐在“中级诊断书”和“高级单纯缝合术”的封面点击了学习，顿时神清气爽，感觉身体多了些东西，还没有细细品味，就听到纪琳煜喊他。 纪琳煜眉头微蹙，对心不在蔫的陈清沐有些恼火，之前的好印象一扫而空。 “过来看一下，它是什么情况？” 陈清沐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实当中，站起身来走到诊台旁边。 泰迪犬精神不振，毛发蜷曲干枯，病怏怏地趴在桌上，与印象当中的生龙活虎完全不同。因为宠物不能说话，当主人发现宠物身体出现异常时，就说明疾病已经开始显现症状了，或疼痛，或难受。 陈清沐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腹部，感觉到有些异样。当触及到盆腔位置的时候，小泰迪“呜嗷”地叫唤了起来，很是疼痛。 中级诊断术确实是厉害，从前陈清沐只是能判断大概哪有问题，如今却可以凭借手感，准确地感知到异样。 “小狗大概什么时候出不舒服的？”陈清沐问道。 年轻的女孩见着小狗有些疼痛，很是着急：“前两天精神就不太好，我还以为是天气热了，就多给它准备了些水。” “可一直不见好，所以才把它送过来的。” “做一下B超和血常规吧，我怀疑它是子宫蓄脓。”陈清沐把泰迪犬抱了起来，示意小情侣注意小便处浓稠的液体，“这些可能是分泌出来的脓液。” “啊？”女生年纪尚小，并没有接触过盆腔炎类似的疾病，还以为是什么大病，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男生把女生搂进怀中：“别担心，不管怎么样都会帮嘟嘟看的！” 纪琳煜微微点头，对陈清沐的判断表示认同，在电脑上开好检查项目，示意小情侣赶紧去B超室。 “判断依据是什么？”纪琳煜有考校的意思。 “腹部触诊，腹壁极紧张，触碰一下小狗就感觉到疼痛，但未感觉到内脏器官的变化，加上分泌物，大致是子宫蓄脓。”陈清沐补充道，“当然不排除其它脏器病变，需要B超结果确诊。” 纪琳煜觉得小伙子的专业素养不错，有一定的临床经验，当个助理医师没有问题。 说到底，宠物医生是个技术活，看得就是实力。既然陈清沐能够清楚判断泰迪犬的病因，纪琳煜自然不会计较他片刻的走神。 或许人家只是在琢磨病情呢？ 没过多久，小情侣就带着片子走了进来。 纪琳煜观察片刻，指了指阴影部分：“子宫有脓水，不严重，消炎就可以。” 女生一听没什么大事，喜上眉梢，把泰迪犬抱到怀中，好似一松手就没了的紧张。 “嘟嘟，很快就没事啦，回家乖乖吃药就会好的。”女生握着泰迪犬的前肢安慰道。 小情侣似没有选择输液治疗，纪琳煜就开了些抗生素和消炎药，关照他们要多加照料，观察分泌物的情况。 第2章 忧伤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是一个病例，纪琳煜对陈清沐的水平就有了大致的了解，也乐得在诊断过程当中分享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陈清沐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随身的笔记本上记录一些重点。 纪琳煜时不时询问一下陈清沐的治疗方案，陈清沐凭借着学校知识和实习经验，大多回答得不错，纪琳煜对新来的助理医师挺满意。 “纪医生，预约的手术时间到了！” 熟悉的小护士出现在诊室门口，小眼神不住地瞟向陈清沐。 纪琳煜收拾了一下：“人手不够，当助手没问题吧？” “没问题。”陈清沐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比纪琳煜高了半个头。 纪琳煜没想到陈清沐站起来后距离自己那么近，心跳猛地加速，不知道是因为惊慌还是其它缘由。 手术准备室，纪琳煜穿好无菌服，等待了一会，确认陈清沐衣着没有出错，才进了手术室。 “苏姐，好了吗？” 麻醉师带着口罩，露在外面眼睛如同弯月，应该是心情不错。 她轻轻碰了下手术台上毫无知觉的短毛猫：“安分着呢。” “那开始吧。”纪琳煜说着检查了一下手术器械。 猫咪不是人类，和宠物医生没法沟通，大部分情况下不会乖乖配合手术，更何况还是把它非常重要的东西取走，所以一般采取全身麻醉。 呼吸麻醉就是气化药物通过肺泡交换进入血液，等到手术结束后停止吸入，很快药物就会清除。和注射麻醉相比恢复更快，不会损害肝脏和肾脏。 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只短毛公猫，主色是淡褐色，带着些淡灰色的条纹。麻醉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平躺在手术台上任由摆布。 公猫的绝育手术比母猫简单很多，切开取走蛋蛋就好，而母猫绝育则是涉及多个器官，包括子宫及子宫体，双侧卵巢，如果操作不当，很容易伤及正常器官。 短毛猫的重要部位已经剃过毛，光秃秃，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喵生最悲催的时刻快到了，猫咪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手术刀稳稳地停在半空，纪琳煜望向了苏姐。 苏姐确认了一下，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并不是麻醉失效，示意纪琳煜可以继续。 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无比锋利，在表皮划过之后，出现了两公分左右的刀口。 纪琳煜快速且精准地摘下一双蛋蛋，放到托盘当中：“缝合可以吗？” “可以！”陈清沐抬起手，从托盘中拿起了镊子，夹住了缝针。 缝合是外科手术中最简单也是最反应技术的操作，说简单是因为原理上和缝衣服没有什么差别。说是考验技术，则是不同的伤口会有不同的缝合手法，除了需要选择合适的手法，缝合效果还建立在无数次练习上。 缝合是绝育手术的收尾，等于是纪琳煜完成了前面所有的步骤，临门一脚交给了陈清沐。 如果是一般的助理医师，纪琳煜绝不会这么做。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作品，最后一笔是别人帮忙画上。 不过之前陈清沐的表现，以及他身上透露出来的自信，让纪琳煜产生了让他尝试一下的念头。 就在陈清沐准备上手的时候，纪琳煜突然问道：“打算选用哪种方法？” “单纯缝合法。” 其它手法陈清沐也会，只是单纯缝合法更加适合表皮缝合。 陈清沐有信心完成缝合，是基于系统新手奖励的高级单纯缝合术，握住镊子的一瞬间，就有熟悉的手感。 单纯缝合法就是在切口创缘的两侧直接对合的一类缝合方法，常用于皮肤缝合，下面有单纯间断缝合、连续缝合法、连续锁边缝合法等细分。 保险起见，陈清沐直接使用了连续锁边缝合，操作省时，止血效果好，还能避免活动时伤口崩开。 针尖连续穿过单薄的肌肤，陈清沐轻快地在收尾处打了个结。 纪琳煜忍不住瞧了眼陈清沐的面庞，他怎么会如此娴熟，完全不像个新手。 新手上路，难免紧张，不知深浅。 不管练习时候如何熟练，只要是心态有了波澜，反映到身体就会手抖。 缝合过程中手一抖，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大事故。可陈清沐表现得太沉着冷静，既稳又准，娴熟流畅。 陈清沐专注于手上，每次勾连时将线交错，结束前的一针，将重线尾拉出留在对侧，形成双线与重线尾打结。 “纪医生！”陈清沐喊了一声。 纪琳煜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赶忙从托盘中拿起剪刀。 “嚓—” 剪断长线，缝合结束。 “乖乖，你从哪里淘来的宝呀！”麻醉师苏姐见得手术多了，像是陈清沐流畅的屈指可数。 手术结束，氛围轻快了许多。 纪琳煜边消毒边说道：“院里新来的助理医师，还不错吧？” “那是，可比雷大头手底下那个蘑菇头强多了。”苏姐打量了陈清沐一番，“刚毕业吧？” 陈清沐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女朋友吗？” 陈清沐：“……” “苏姐，你才三十出头，怎么就开始抢媒婆的生意了？”纪琳煜打趣道。 “这一结完婚生完娃，就忍不住想要给人介绍对象。”苏姐有些自嘲道，“你说是不是基因觉得我已经完成了繁衍任务，觉得不该闲置着，要赶紧动员动员其他人呐。” 苏姐说着拿开了短毛猫的面罩。 猫咪的呼吸平缓，随着血液中麻醉成分的呼出，用不了多久就会清醒。 纪琳煜用无菌布将短毛猫包裹起来：“我怎么觉着你那么优秀的基因得多留下来些呢，回头努力努力，来个儿女成双。” 暗暗被奉承了一句，苏姐很是开心：“你才是真正的优秀，怎么就不着急找对象呢？” 纪琳煜把包裹好的猫咪交给门外走进来的护士：“缘分没到呢，着急什么。” 纪医生显然不想聊找对象的事，快步走出了手术室。 陈清沐察觉到苏姐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感觉似乎把攻略目标换成了他，立马迈开脚步，跟上了出去。 洗手消毒的时候，纪琳煜交代陈清沐盯着点短毛猫。 陈清沐刚短毛猫抱出手术室，等在门口许久的妇人小跑了过来，三十岁的模样，神情紧张：“二宝没事了吧？” “手术很顺利，只是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要过一会才能清醒。”陈清沐解释道。 少妇少了担心，见了二宝像是一滩液体的模样，心中觉得可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睁开眼睛的二宝无什么反应，侧躺在观察台上，嘴巴咧开，粉嫩的舌头软趴趴地露在外面。 陈清沐抚过二宝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尝试着把它唤醒。 手指头在二宝的面前划过，它泛着些蓝色的瞳孔微微有些移动，但并没有跟上手指的移动。 “还需要点时间，把麻醉药代谢出来就没事了。”陈清沐解释了一下，防止少妇过于担心。 少妇的好奇大过于担忧，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医生，我能碰一下二宝吗？” 陈清沐点了点头。 妇人轻轻拉了一下二宝垂在外头的粉嫩舌头，松开之后，小舌头缓缓地缩回去了一些。 “哈~平时都不怎么给摸！”少妇小声地嘟囔着，眼睛里面露出了精光。 此时不撸个够，更待何时？ 二宝虽然还没有苏醒，腿脚还不能动弹，但是猫咪的耳朵是可以动的。用手一碰，猫咪的耳朵就会不停地动弹。实在是太逗了。 陈清沐心里头有些同情二宝，药效没过它是不能动弹，可却是有意识的，只是控制不住身体而已。铲屎官的行为，它能隐约感知到。 不知道二宝的心态已经崩坏到何种地步？ 二宝慢慢苏醒过来，面对女主人的上下其手，它只是把脸蛋侧到了一旁，用一只小爪子捂住了脸，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不知道它是明白了自己少了个什么东西，还是觉得自己不再干净、纯粹了。 作为二宝的铲屎官，少妇自得其乐，完全没有意识到它的窘迫，只觉得它的模样委屈巴巴，实在是太萌了，忍不住掏出手机多拍了几张照片记录下来，好和朋友圈的“塑料”姐妹花们分享一下。 人类的欢喜尚且不相通，何况是跨域族群呢。 少妇把二宝抱回了诊室，纪琳煜给猫咪套上了“羞耻圈”，又称作伊丽莎白圈，主要是防止猫咪去舔舐伤口引起感染。 “手术效果非常好，回家注意休养。”纪琳煜嘱咐道，“一周后记得过来复查一下就行。” 少妇不住点头，把生无可恋的小猫咪装进笼子，拿着单子到药房取药。 纪琳煜接着叫号，而一旁的陈清沐则是注意到系统界面跳了出来信息栏不断闪烁。 “叮咚！” “新任务已触发！请及时查收！” 任务名称：“高”渐离。 任务内容：完成10例绝育手术。 任务奖励：高级诊断术（徒手）。 任务时限：7天。 第3章 触发 中级诊断术的效果陈清沐已经体会过，基本上能够达到从业多年宠物医生的水平，可以徒手感知宠物体内是否存在异物，没有大量的实操，根本就达不到如此水平，简直就是开挂般的存在。 中级已经如此厉害，那高级诊断术不得逆天啊？ 纵然陈清沐素来的波澜不惊的性子，不由也有些心动。 只是…… 陈清沐抬头看了眼纪琳煜。 她才是主治医生，自己目前只是个助理医师，按照规定来说，是没有处方权和手术资格的。 “纪医生？”陈清沐组织了下语言。 纪琳煜“嗯？”了一声，等待着陈清沐的下文。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如果按部就班，陈清沐很清楚自己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法单独完成手术。 “能不能让我多做几例绝育手术？” 纪琳煜微微歪了下头，望着陈清沐。 作为纪琳煜的助理医师，如果陈清沐出任何差错，责任都是要纪琳煜来承担的。或许她为了检验一下陈清沐的水平会让他进行缝合，可如果放手让他担负起一整场手术，纪琳煜需要足够的理由。 陈清沐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实习的时候接触过不少手术，可是次数不足，不够熟练，想要多接触一些，尽快上手。” “你有些着急啊。”纪琳煜说得有些委婉，“欲速则不达，耐下性子再多学习学习。” 陈清沐才第一天上班，纪琳煜对他不够了解，不是很放心。 纪琳煜注意到那双好看的眼眸当中有一些失落，怕自己打击到小伙子的积极性，补充道：“你最近多跟几台手术，多听多看，有些经验是书本上没有的。” 陈清沐点了点头。 好在任务时限是7天，他也不需要急在一时。 诊室外头猫叫犬吠，感觉有些慌乱，还有女护士呵斥“罐头”的声音，大概是那条柯基犬搞什么破坏吧。 相比较而言，诊室里井然有序，纪琳煜对症治疗，偶尔让陈清沐发表一下看法。 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铲屎官们爱带着宠物出去溜达，不免会沾染上寄生虫，或者是几条狗子聚集在一块打破狗头，大多是常规疾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护士黄莜莜出现在门口：“纪医生，陈医生，没什么人了，快吃饭吧！” 纪琳煜收拾了一下桌面：“你订饭了没有？” 陈清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医院难道不供饭吗？ “院里给伙食补助，想吃什么都是自己订。”纪琳煜解释了一下，“正好我减肥，你吃我那一份吧。” 陈清沐不由瞥了一眼纪琳煜的身材，说实话，哪怕是宽松的白大褂遮挡着，依旧能够窥探其中包裹的曼妙，真不知道这样的身材为什么还要减肥。 “不用不用，我帮陈医生定好了！”黄莜莜踊跃地说道。 纪琳煜不经意间笑了笑，立马又收拢了起来，经过黄莜莜身旁的时候，手指头戳了戳小护士的额头。 黄莜莜吐了吐舌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吉宠物医院没有食堂，饭堂就是休息室，围着一张长桌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外卖。 纪琳煜带着陈清沐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大家都听说有新人报道，正好看个新鲜。 年长些的护士向来是荤素不及，调笑道：“纪医生，没想到院长对你这么好，分了个小鲜肉给你呀！” 纪琳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特地强调道：“他可是实力派，缝合比我还厉害呢！” “真的假的，纪医生的手术可是我们安吉的一绝啊！”年长些的护士惊诧道。 纪琳煜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再磨练磨练，未来肯定是我们院冉冉升起的新星。” 陈清沐从小到大对这等场面有着充足的经验，非常和善的笑容，表现着自己的谦和，不至于姿态太高让人心生厌恶。 小护士们低声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朝着陈清沐抛来个眼神。 饭才吃了两口，身旁就有“顿”的一声闷响。陈清沐瞥了一眼，一个笑得很阳光的小胖子坐在了他身旁，一头的自然卷非常有特征性。 “吴浩瀚，比你早来了小半年。”自然卷很是热情，“还适应吧？” 陈清沐咽下了嘴巴里面的食物，点了点头：“还好，就是没机会做手术。” 吴浩瀚愣了一下，嘴巴微张：“你才来多久？就想做手术了？” 陈清沐感觉有些奇怪，不解地看着他。 “唉~”吴浩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好羡慕你们考过资格证的人，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够独当一面呢。” 吴浩瀚正是黄莜莜口中不好相与的雷医生的助理医师。 一方水土养百样人，有的医生，比如是纪琳煜这般，助理医生愿意学，她并不会吝啬自己的经验。有的则是雷医生这般，觉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万事留一手，想要学到点东西，就得卖力给他干活。 吴浩瀚倒是没有说雷医生的坏话，只是羡慕陈清沐能够分到一个好医生。 想着才来一天的助理医生都能接触到手术，自己还在打杂，吴浩瀚不免心情低落，草草吃了几口就收拾离开了。 过了会，一位带着些胡渣的男医生端着饭盒走了进来，不是很修边幅。和大家不同，他应该是自己带的饭。 “刘医生，嫂子做的什么菜，让我们瞧瞧呢？”一个年长些的护士朝着他靠了靠。 “吼吼……”男医生憨厚地笑着，打开了饭盒。 饭盒的保温性能很不错，尚有余温，猪肉炖非条、韭菜干丝，底下还有一个清汤，不能说是精致，但足够可口。 听着刘医生的口音，纯粹的东北银，不经意间就能够把小护士的口音给带歪了。 “刘医生是六号诊室的医生，擅长的是冷门的宠物，像是宠物蛇、乌龟、鹦鹉，只有他会看。”纪琳煜在一旁给陈清沐介绍道。 该有的礼貌是要到位的，陈清沐擦擦手和刘医生打了个招呼。 刘医生不是很在乎这些理解，让陈清沐先吃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 宠物医生不像是人医门类区分得很详细，属于是全科医生，什么都会看一些。能够专精某一领域，必然是十分突出，刘医生擅长的宠物蛇、刺猬、乌龟，给一般的宠物医生，可能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吃过饭，陈清沐起身收拾，就看到小护士匆匆扒拉了几口，跟着他出了休息室。 “午饭多少钱？”陈清沐从大厅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酸奶，递给了黄莜莜。 人家好心好意帮忙订了饭菜，不至于让陈清沐饿肚子，自然是不能让她出力又出钱。 别人对你的好，不能当做是理所当然，哪怕她是馋身子。 黄莜莜赶紧解锁了手机，把二维码点了出来：“加一下好友。” “一共是25。” 一顿午饭25，四菜一汤，在滨海算得上实惠了。 小护士乐呵呵地抱着酸奶，心里头觉得订一顿饭就能拿到好友，实在是太划算。 陈清沐备注好名字之后，顺手就把黄莜莜的朋友圈给屏蔽了。 他不太关心别人的生活，特别是朋友圈里看着非常虚假的生活。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个联系工具，没必要加上社交的功能。 黄莜莜的小护士虽然很热情，可人家明显是有目的性的，陈清沐对她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不会给太多机会。 陈清沐一直以来的坚持就是，哪怕自己无法遮蔽发散出去的烛光，可一定会告知扑火的飞蛾，自己并不是良人。 听着很欠打，毕竟他的烦恼，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会。 另一个小护士拎着带狗粮，倒了些在小盆里，远处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柯基甩着自己的小短腿，宛若草上飞，朝着狗粮奔来。 “慢点！慢点！”护士看着罐头像是坦克一样冲过来，赶紧喊道。 罐头在院里嚣张惯了，哪会听小护士的话，临到目的地，一个漂亮的甩尾，后腿噗呲了几下，差点把狗盆给撞翻了。 小护士气得一巴掌呼在罐头的身上，小家伙还呲牙咧嘴了一番。 “以后不给你喂饭了！”小护士有些生气地说道。 罐头察觉到小护士的情绪，收拢了表情，猛吃了两口，微微抬头观察一番，讨好地过去蹭了蹭小护士的裤腿，完全不像是之前的跋扈。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涉及吃喝。 狗腿子的形象实在是太明显。 陈清沐在不远处打量着罐头，小家伙边吃边摇晃着自己的小电臀，尾巴晃来晃去。 是的，罐头并没有断尾，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 很多人对柯基的认知就是小短腿加上大屁股，可爱的电臀舞让不少人眼中冒出爱心。 其实这并不是柯基本来的面貌，它过去是工作圈，干的是牧牛的活。 想象一下，短腿的柯基赶着一群牛，画面太美。 正是因为底盘低，牛不容易踹到它们，才能承担这样的工作。尾巴太大而且太飘逸，这就容易被奔跑的牛群踩到发生意外，而且大尾巴也会影响狗狗的速度与工作效率，所以为柯基犬断尾。 可作为宠物犬，并没有断尾的必要。如今大部分柯基断尾，不过是迎合主人的审美罢了。 尾巴是保持狗狗平衡的工具，失去了尾巴之后的柯基很容易摔跤。 似乎，柯基无缘无故摔上一跤，在主人们看来，是另一种萌点…… 第4章 戏精 吃饱的罐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尾巴像是扫把一样在地上拖来拖去，保洁阿姨估计得感谢一下它给自己减轻工作量。 就是罐头爬起来的时候，地上有不少泛着黄棕色的长毛，保洁阿姨看了可能又想把它吊起来打一顿。 别看柯基腿短，贼能掉毛了，在配上一贯贱兮兮的笑容，谁看了心里头都来气。 罐头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一旁观察它的陈清沐，悠悠地走了过来，轻轻的“呜嗷呜嗷”了两声，蹭了蹭陈清沐的小腿。 “哇！陈医生，罐头蛮喜欢你的嘛。”小护士见了惊讶地说道，“平时除了院长，它可是很少那么乖呢！” 小护士估计被狗眼看人低的罐头气过好几次，惊讶之余还有一些幽怨。 陈清沐笑了笑：“可能是它对我不熟悉，有些新奇而已。” 说着，陈清沐伸手挠了挠罐头的脖子，狗崽子很自然地凑了过来，享受一番抓挠，可是把一旁的小护士羡慕到了。 罐头有点小帅气，还萌哒哒，自然符合小护士们的审美，只是这家伙脾气不是很好，让小护士们又爱又恨，爱恨交加。 初见面的时候，罐头对陈清沐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此时居然很亲昵地凑过来，感觉就有些怪异。 陈清沐想起了新手礼包，唤出系统之后，查看了自己的属性。体力和精力都是九十多，身体精神状态非常不错，而在下面还有一条红色的友善度，显示是80。 之前还以为友善度是对人的属性，现在看来这是针对宠物的。友善度越高，宠物就容易亲近。 要知道宠物看病，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得被陌生人摸来摸去，情绪是高度紧绷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就会当场暴走。有了高友善度，陈清沐在检查宠物的时候，不至于被宠物特别排斥。 新手大礼包的奖励还是挺丰厚的，除了已经体验过的高级单纯级缝合术、中级诊断术和20点友善度，还有5瓶爆肝药剂，这种药剂就是强行把体力和精神拉到90，时刻保持充沛的状态，不过只有6个小时的效果。 要是还在念书，期末考试前，爆肝药剂绝对是大杀器。宠物医生不像是人医，经常值大夜班，时刻考验着医生护士的身体极限，使用的机会应该不多。 虽然都带着“医”字，只是医治对象不同，可人医和兽医的工作环境和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作为院宠，罐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哪怕对陈清沐颇有好感，也注定了不会乖乖围绕在他身边。享受了一番抓挠之后，就跳到一边玩着它的玩具，挥洒着精力。 布偶玩具被它死死咬住，疯狂拖拽，在大厅里到处晃悠，变成了“拖拉”基。 “叮咚~”感应门打了开来，罐头差点把进来的客人给撞到。 “罐头！” 陈清沐喊了一声，拖拉基迷茫地制住了脚步，回头张望，离进门的老阿姨还有几寸远。 老阿姨抱着条一米长短的哈士奇，累得满头大汗。 把哈士奇放在椅子上，老阿姨弯着点腰缓缓气。 “汪呜~汪呜呜呜~”二哈叫得有些凄惨，左前爪抬得老高，一旁的老阿姨心疼不已。 “哎呦呦，小崽子不要嚎了蛮，到医院了呀，医生马上就帮你看了呀！”老阿姨又急又心疼。 “医生！医生！赶紧帮忙看一下呦，是不是腿断了呀！” 老阿姨见穿着白褂的陈清沐坐在大厅，赶紧找他帮忙。 “稍等一下啊，我去帮你喊医生。” 老阿姨一把拽住了陈清沐：“你不就是医生嘛，赶紧帮忙看看呀！” 老阿姨哪里分得清助理和主治的区别，看到白褂子就以为是医生。 “阿姨，我是助理医师，这得主治医生才能看。”陈清沐耐着性子解释道。 “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呦，赶紧先看看！”老阿姨有些气急。 陈清沐没接话，助理和主治都带着医生，可地位和权限是天壤之别。 看着二哈只是爪子上有道口子，清创缝合就好，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要是老阿姨投诉陈清沐，他暂时没有处方权，也没有医院给予的权限，一投一个准。 “纪医生！” 陈清沐推开门，纪琳煜刚把白大褂脱下来，准备在折叠椅上午睡一会。 “什么事？”纪琳煜慌乱地抓起褂子披在身上。 “……” 里面不还有卡通印花的短袖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陈清沐赶紧把哈士奇的情况说清楚，纪琳煜一听需要看诊，就跟着出了门。 诊室里，老阿姨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哈士奇受伤的原因：“就那么一小会没看住它，就和另一条黄色的狗打起来起来呀，怎么拉都拉不开！” “好不容易分了开来，你看就一撅一拐的。”老阿姨顺便斥责了一番肇事犬只，只是这和病情完全没有关系，自动被过滤了。 纪琳煜带上手套，准备看一下伤口的深浅。还没碰到哈士奇的左腿呢，二货立马嚎叫了起来。 “医生，你轻点呦，都流血了，疼的呀！”老阿姨很是心疼。 纪琳煜：“……” “我还没碰到它呢。” 老大姨低头看了一眼，纪医生的手距离哈士奇的腿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更别说是触碰到伤口。 哈士奇嚎了几声，没察觉到什么痛楚，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辜地望了望老阿姨。 老阿姨：“……” 纪琳煜握住哈士奇的左腿，拨开沾了血的毛发，能够看到一个有点深的口子。 “汪~汪汪~~”哈士奇又开始作妖。 对于宠物医生来说，这种程度的声音都可以自动过滤。 纪琳煜速战速决，又把狗腿摸了一遍。 “骨头没什么问题，伤口有点深，需要赶紧缝合一下。” 老阿姨一听骨头没事，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拿着单子就去药房取药。 二哈独自待在看诊台上，抬着左腿，泛着些浅蓝色的眼珠子四处打探，似乎对诊室的好奇要超过伤口的疼痛。 纪琳煜用剃刀刮掉了伤口附近的毛发，然后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伤口一被刺激，二哈又开始哀嚎，不过有了之前的小尴尬，老阿姨没再惊慌。 “你来缝合吧。”纪琳煜抱住哈士奇的左腿朝陈清沐说道。 陈清沐点了点头，马上做好准备，当夹起缝针的时候，熟悉的手感又来了。 单纯缝合术下面的小分类就有间断缝合，属于陈清沐的能力的射程之内。 对齐伤口之后，由不得二哈叫唤，陈清沐快速下针。缝合的时候带了些皮下组织，还是有些疼的，只要他的速度足够快，二哈的戏精哀嚎就跟不上。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停滞，最后一针后，抽紧缝线打结一气呵成。 拉紧是为了给予组织一定的挤压，让皮肤对合，防止外翻，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纪琳煜边看边点头，针眼距离创口的边缘距离基本相当，打结在创口的侧面，松紧恰当，看着非常整齐。对于有了多年工作经验的纪琳煜来说，陈清沐的缝合过程赏心悦目。 哈士奇望望抱着自己左腿的纪琳煜，又看看完工的陈清沐，眼神当中透着迷茫，不觉望向了自己的主人。 老阿姨有些担忧，怎么自己的狗子缝完伤口之后就有些傻乎乎的？ 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啊。 二哈只是没想到速度那么快，缝合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缝好之后，感觉到了些疼痛。可偏偏陈清沐后退了一步，它找不到嚎叫的目标。 好在它知道自己的脑子也想不清楚，干脆就不去思考，呜嗷呜嗷地叫了起来。 老阿姨的神情松弛下来，能叫说明没事，小伙子的技术不错。 缝合过后，纪琳煜给伤口消好毒，挑选了粗纱布进行包扎，保持透气，最后给二哈带上了“羞耻”圈。 待老阿姨抱着二哈离开后，纪琳煜开了口：“缝合得非常好！” 纪琳煜并不吝啬夸奖，相比较绝育手术时候的缝合，陈清沐对外伤的缝合让她更惊艳一些。 陈清沐只是笑了笑。 他要是开口表示感谢，怎么都觉得有些傲气，要是谦虚一下，又觉得虚伪了点，干脆拿出招牌式的笑，一切尽在不严重。 “学校里练的？”纪琳煜好奇地问道。 “主要是实习的时候有些机会。” 纪琳煜自然是知道实习，也清楚有多水。很多毕业生实习就是需要一个证明，大部分都是吊儿郎当。实习单位也知道实习生是为了证明，心思并不在这儿，多是让实习生打打杂，很少会真的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 缝合的技术是熟能生巧、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耍小聪明就能达到极高熟练度。能够在实习过程中学到技术，实习单位也愿意给予陈清沐实操的机会，说明他很勤奋，实习单位也蛮看重他。 其实所谓实习时候锻炼出来的技术，不过是陈清沐随便寻找的理由罢了，遮掩一下系统的存在，反正纪琳煜不会跑到沪城验证。 至于实习报告？ 那玩意上写的都是套话，能是真的吗？ 第5章 套餐 见过陈清沐两次缝合，纪琳煜觉得他简直就是宝藏男孩，人长得阳光帅气，性格很是温和，技术还好！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纪琳煜的胡思乱想。 “纪医生，我看只有你在诊室里，临时有病患需要接待一下。”小护士站在门口说道。 “咳咳~”纪琳煜清了清嗓子，“让他过来吧。” 没过多久，一个大叔就抱着一条黄毛小狗小跑了进来，肚腩上下晃荡，随风追寻着自由。 冻龄大叔只是少数，谢顶大肚腩才是标准大叔年纪的痛。 或许是自暴自弃，肚腩大叔没有掩饰自己肚腩的意思，干脆将衣服下摆朝上撩，露着自己的游泳圈。 如此形象的大叔养了只黄毛京巴，颇有些小说当中走出来的、不修边幅的隐者。 “呼呼~”肚腩大叔喘着气，“医生，赶紧帮忙看一哈，小家伙脑门被狗咬了！” “没事，不会有事的哦，我们马上就看医生了哈！”肚腩大叔安抚着怀里有些受惊的京巴犬。 谢顶大肚腩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 纪琳煜带上手套，接过京巴犬，放在看诊台，轻柔地拨开头顶的毛发。 脑门上磕破了皮，隐约有些血迹，并不是很严重。 “不是很严重。”纪琳煜确认了一下，“怎么伤的？” 肚腩大叔顿时来了气：“挨千刀的，被一条狗咬的！” 纪琳煜和陈清沐对视了一眼，有一种莫名的默契感。 “不会是条哈士奇吧？”纪琳煜忍不住问道。 肚腩大叔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真的好巧，前后脚。 纪琳煜管理好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伤口上看，很像是哈士奇。” “专业的就是厉害呀，看一眼伤口就能分析出谁干的，果然还是要多读书啊！”肚腩大叔还以为纪琳煜真是从伤口辨认出来的，感慨道。 “伤口很浅，处理一下就行，就是要打狂犬疫苗，以防万一。” 肚腩大叔猛地点头：“对，一定要打针，谁知道那条哈士奇有没有病呢？” “一个劲地叫唤，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 大叔口中的故事明显和老阿姨说的不同，在老阿姨讲述的过程中，两条狗纠缠在一块打架受的伤。大叔则是说哈士奇条挑衅在先，老阿姨没能拉得拆家狂魔，狗绳脱了手，谁知道绳子一脱手哈士奇就怂了。 这就是二哈的日常操作，狗仗人势，作得不行。 “我家的小家伙是谁呀，被哈士奇吼了半天，看它怂了，直接就冲上去干起来了！” 肚腩大叔一脸不屑：“长得老大的个，还不如我家厉害，被追得到处跑！” “你没牵绳吧？”陈清沐发现了盲点。 “咳~”肚腩大叔表情僵住了，“我家的那么小，不咬人的。” 一想到刚才还吹嘘虐着哈士奇打，肚腩大叔立马补充道：“它平日里面很乖的，都不超人叫，更别说是咬人，完全是哈士奇闲先撩起来的！” 幸好肚腩大叔没和老阿姨遇到，否则他们绝对得吵起来。 纪琳煜开完单子递给了肚腩大叔：“不管大犬还是小犬，出门就要牵好绳子，既是保护别人，也是保护它。” “是，是。”肚腩大叔忙点头，至于听进去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午休时间很来就很短，肚腩大叔走后离上班也没多久。 驱虫、打针、消化不良…… 没有缝合和绝育，陈清沐并没有发挥空间，坐在一旁觉得时间过得有点慢。 叫过号之后，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老阿姨抱着她的哈士奇又来了。 “医生呦，再帮忙看看呐。”老阿姨有些心累。 纪琳煜看带着伊丽莎白圈，趴在看诊台上一脸委屈的二哈：“又打架了？” “那倒没有。”老大姨把二哈放到看诊台，“到家了不安分，抬着腿到处跑。头上戴的圈圈撞到楼梯扶手上，滚了下来，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纪琳煜心一惊。 摔跤可大可小，轻则扭伤，重则骨头错位。老大姨说二哈站不起来，她不免朝坏方向想。 纪琳煜扶着二哈的上肢，两条后肢能够站立，应该没问题。前左腿还绑着纱布，应该是前右腿受了伤。 碰了碰前右腿，二哈“呜啊呜啊”地叫唤了起来。 纪琳煜检查了一番，并没有感觉到骨头错位，那就要往骨裂方向考虑。 “拍个片吧，确认一下骨头有没有问题。” 宠物和小孩向来是医生黑洞，最难应付。宠物不会说话，没办法自述病情，诊断几乎完全依靠医生的经验和机器。 拍片要花钱，万一骨头有事，动手术又是不菲的开销，老阿姨家里面有矿，也经不起二哈折腾。 “医生呀，能不能把它给阉了呀！” “我听别人说，阉过之后，狗就能安分些。” 一天来两趟宠物医院，老阿姨着实是被二哈给弄得心烦了，想来个一劳永逸，割以永兴。 “绝育手术有利有弊，希望多考虑一下。”纪琳煜劝道。 绝育确实会减少体内激素分泌，让性格变得温顺，特别是避免发情期的狗狗乱跑、暴起伤人，也能够减少生殖类的疾病。 只是有利就有弊，部分激素分泌的减少同样会让内分泌紊乱，引起其它疾病，直观些的就是变得慵懒，不愿意运动。 狗是需要极大的运动量的，懒懒散散一动不动就很容易变肥胖，如果身体过于肥胖，也会引起心脏病之类的疾病。 很多宠物主人给宠物做绝育，其实更多是给自己图方便，不会考虑太多。 老阿姨听完纪琳煜的解释，有些迟疑，暂时就把想法搁置了。 哈士奇眨巴眨巴淡蓝色的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主人和医生谈的是它后半生的“性”事。 片子很快就出来，纪琳煜看过后递给了陈清沐。 陈清沐认真观察片子，和印象当中正常的影片对比，思索片刻：“髌骨内侧脱位？” 他看过的片子不多，不是很敢下判断。 纪琳煜点了点头，认同了陈清沐的判断。 她指着造影的关节处，有些严肃地对老阿姨说道：“这里是髌骨，也就是平时我们说的膝盖骨。” “髌骨是大腿股四头肌伸肌下方的一块小骨头，与股骨的滑车构成关节，通常处于滑车沟内。” 为了让老阿姨更直观地明白她的意思，纪琳煜从抽屉取出了一副犬只骨架模型讲解：“膝关节的弯曲使股四头肌运动，通过髌韧带带动髌骨在滑车沟内向上、向下滑行，滑车沟起到了限制髌骨运动的作用，也就控制了股四头肌的活动。” “它摔了一跤，这一块就超出了滑车沟，造成髌骨脱位。” “从片子来看，不适合保守治疗，必须要动手术进行纠正。” 纪琳煜口中的股四头肌、髌韧带什么的，老阿姨不是很明白，唯一听懂了的就是二哈得做手术，否则以后可能站不起来。 “就……就摔了一跤，这么严重？”老阿姨心里面没底，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如果是轻微些的脱位，通过拉伸、外力牵引可能会恢复，可它明显是永久性脱位，不作手术的话可造成后肢的疼痛、软骨损伤、骨骼变型、跛行，甚至瘫痪。①” 老阿姨有些惊慌失措，拿不定注意，不由低头看了眼委屈巴巴的二哈。 哈士奇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它对犬只骨架模型很感兴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要不是老阿姨的压着它，说不定就扑过去了。 “做手术多少钱？”老阿姨咬了咬牙问道。、 再宝贝宠物，也只是宠物，做手术要花钱，完全自费，很多时候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手术主要是复位，大概是一千多。” 二哈的髌骨是摔跤导致的脱位，相比较磨损和长期压迫来说手术难度要容易一些，也更容易恢复。 “绝育手术多少？”老阿姨又问道。 “两百左右。” “一千多都要花，不在乎小几百。”老阿姨瞪着哈士奇，“一块做了！” 二哈感觉到老大姨非常复杂的情绪，知道不是作妖的时候，小声地“呜呜”叫着，依靠在老阿姨身上。 老阿姨心软了，摸了摸二哈的狗头，语气缓和了不少：“一块做了，省得以后惹是生非。” 二哈不挑衅京巴，就不会打架，不打架也不会戴伊丽莎白圈。没有伊丽莎白圈碍事，这货在家里蹦跶的时候不至于被楼梯栏杆绊到摔下来，一摔摔出个髌骨脱位，追根溯源，还是命根子惹的祸。 髌骨复位加上绝育套餐，幸甚至哉，割以永治。 纪琳煜见老阿姨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绝育手术的事。说到底是别人家的宠物，老阿姨拥有绝对权力。 “疫苗都打过吧？” “打过。” “那预约明天的手术可以吗？” “嗯。” “明天不能给它吃东西，避免麻醉药引起呕吐。”纪琳煜关照道。 纪琳煜和前台确定了一下手术时间，把一些注意事项告知老阿姨。 老阿姨情绪有点低沉，看诊结束后就抱起哈士奇，哼次哼次地出了诊室。 第6章 旺仔 陈清沐家在滨海旧城区，十几年前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住户非富即贵。只是时光如梭，城市建设跑得太快，和新建小区比起来，部分设施不免有些陈旧。 好在小区的物业管理一直不错，住户间相对来说更有人情味，哪怕是不少人都换得起新住宅，搬走的人也不多。 陈清沐生活了十几年，可以说不少邻居都是看着他长大。 “清沐回来了呀。” “清沐呀，又帅气了点啊！” “你爸妈出国旅游了，有没有做饭，到我家吃吧？” “客气什么，你小时候不经常过来吃饭嘛，看看阿姨手艺变了没有。” “……” 从小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许多家长特别喜欢拿他来给孩子树立榜样，所以他在年长些人的口碑相当不错，就是同龄人不免心里面有些阴影，对陈清沐的感觉不是很美妙。 拉开厚重的防盗门，打开灯。家里有不少令人亮眼的精致装饰，家具物品摆放有条不紊，充满了家庭的温馨感。 这得感谢陈清沐愿意折腾、花心思布置的老妈，越来越喜欢把精力和时间放在这上面。 陈清沐扫了一眼系统里面的状态栏，体力尚且在80，精力已经下降到70。 一天的工作量其实不多，可一边得大量学习纪琳煜的经验，一边得搜索枯肠回答她的提问，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还是当学生轻松，听累了还能开会小差，放松放松。 陈清沐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放空一会。 眯了会，陈清沐感觉到手机振动，打开一看是家庭群里来了消息。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老妈比较关心他的初体验。 陈清沐还在想怎么把比较复杂的一天经历总结精炼一下，手机又“嗡”地震动了一下。 “小沐，不管是哪行哪业，都要稳扎稳打、尽心尽力，不要辜负时间！” 陈清沐能够想象得出老爹是怎样语重心长的模样。 是不是给员工鸡汤灌多了，习惯性的给亲儿子也来一碗？ 老妈很时髦地发了“捶打”的表情包，老爹很有眼力见地选择了闭嘴。 “沐沐呀，既然你选择了动物医学，想要当一个宠物医生，我和你爸就尊重你的选择，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清沐看到老妈的感叹号三连，就知道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老爸在后面跟了赞同的标志，接着就没了消息，估摸着正在被一旁的老妈捶打吧。 宠物医生在诊断过程中，会有一些保护措施，可难免会被宠物抓挠、咬破，一般来说会定期注射狂犬疫苗，保证自己的安全。 陈清沐很感动爹妈的关心和对自己选择的尊重，只是很快发现家庭群的聊天话题就偏了。 “普罗旺斯真的超漂亮，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迎风绽放，山谷间充斥着浓艳的色彩，空气里是带着点辛辣的香味，还有青草升腾的芬芳……” 老妈长篇长篇地描绘着自己看过的美景，老爸很配合地甩出几张拍摄的照片。 老爸玩了几年摄影，拍出来的照片光影效果非常完美，在浓郁的背景色彩前就是老妈。 景美，人更美，特别有气质。 陈清沐除了喝醋感受到酸酸的，还得大把大把地吃狗粮…… “吃饭去了。”陈清沐果断地回复，并且中止了对话。 再聊下去，老妈可能会把出国游一路上的见闻分享一番。陈清沐本来就去不了，还得听他们绘声绘色地描绘，越看心里头越气。 就好像是你正好减肥，旁人非要在你面前说烤五花肉的滋滋冒油、肥牛的鲜嫩、火锅的麻辣，没有暴起都算是脾气好的了。 是的，爹妈两位出国双人游去了，并没有带上陈清沐。 不愧是小时候抢自己旺仔牛奶喝的亲爹和亲妈，真的是能够做到“忘崽”。 陈清沐的厨艺水平也就能泡面、下饺子的水准，方便些的食物比较适合他。 老妈出国前，包了些云吞放在冷藏柜。她担心陈清沐为了省事，总是点外卖。在她看来，外头总是不如家里头的干净清爽，还重油重盐。 水开之后，舀了些到汤碗中，化开浓汤宝，然后把冻得硬邦邦的云吞下锅。 接着就是等待，加冷水，等待，加冷水，等到所有云吞在表层翻滚，就能够盛出来。 虾仁、马蹄、纯肉，不同口味混在一起，陈清沐也不知道下一只云吞是什么味道。 有点像是《阿甘正传》当中“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颇有些哲理的意思。 …… 太阳初升，又是信心满满的一天。 陈清沐洗漱好，扫了眼状态栏，体力和精力都在90分，相当不错。 才到医院，小护士就颠颠地跑了过来，手里面捏着三明治和牛奶。 “陈医生早，早饭吃了吗？” 陈清沐对这般的示好经历得太多，有点免疫，只是说了句吃过了，婉拒了她的好意。 小女孩喜欢幻想，但凡陈清沐有一丢丢的回应，就会做起美梦。 还年轻，做太多梦不太好。 到休息室换好衣服，陈清沐就在诊室等待。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纪琳煜才走了进来，哪怕是花了点淡妆，还是能感觉到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准备一下，先把手术做了。” 纪琳煜说着，手触碰到杯子，温热的感觉让她舒展开了眉头。 “你帮我倒的？” “早到了些。”陈清沐答道。 纪琳煜喝了几口，暖意扩展开来，振奋起了精神。 手术室，哈士奇已经被麻翻。 “丙泊酚5mg/kg静脉推注诱导麻醉，目前氟烷维持麻醉，可以进行手术。”苏姐说着，灵活地用脚尖钩了个滑椅过来坐下。 手术前期需要麻醉师操作，实施手术的阶段他们主要是稳控住麻醉状态，其实就是盯着病患的状态，防止中途醒来。 对于他们来说，需要参与全程，但往往无事可做。 纪琳煜看了下片子，确认髌骨脱位的位置，拿起了手术刀。 切口从股骨远端髌韧带外侧的胫骨粗隆上方，向近端切开至髌骨水平位置。 开口很小，渗血属于可控范围。 陈清沐很敏感，纪琳煜并不是很在状态。 二哈的髌骨复原手术并不算困难，没必要下刀后迟疑一下。他和纪琳煜接触时间不长，可知道她是一个追求流畅操作的人。 深呼了口气，纪琳煜将切口沿股骨前缘向近端延长，直至胫骨粗隆远外侧部。 沿皮肤切口切开皮下筋膜，钝性分离皮下组织。将剪刀一侧刀刃插入关节内，向前推进剪开关节囊、外侧深筋膜，充分显露膝关节。 纪琳煜操作的时候碰到了小血管，才暴露的膝关节很快就被红色掩盖。 出血会使术野组织界限模糊不清，造成手术困难和术后出现血肿，影响组织愈合，造成切口感染。 “止血！”纪琳煜果断地说道。 陈清沐立马用钳子将纱布压了上去，纱布块是温生理盐水、1%~2%麻黄素、0.1%肾上腺素、2%氯化钙溶液浸湿后拧干的，能够有效地压迫出血部位。 小血管的止血只能进行压迫，决不能擦拭，否则会伤害到软组织或者使得血栓脱落。 坐在滑椅上的苏姐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操作的纪琳煜。 苏姐看过不少手术，和纪琳煜合作多次，很清楚她的水准。碰到小血管这种操作，以前是从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 只是纪琳煜主刀，苏姐怕影响她情绪，并没有开口询问。 纪琳煜默默地加快手上的动作，手术室里的气氛有些低沉。 她大概是有些自责吧，也许在别的宠物医生眼中，这种失误是在接受范围的，毕竟影响不是很大。只是她向来追求完美，一点点的瑕疵，是她无法接受的。 “清洗！” 生理盐水冲洗过后，纪琳煜将髌骨复位回滑车，轻微地弯曲膝关节，确认活动性没有问题。 “注意时间。”苏姐见手术进展还算顺利，提醒了一下。 如果主刀医生需要，麻醉师必须延长麻醉时间。 “快好了。”纪琳煜目前只想先把手术结束。 苏姐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外科医生是最完美的情人吗？” 纪琳煜和陈清沐相视一眼，完全没懂苏姐怎么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苏姐沉默片刻，自己回答道：“因为就算他说‘我快好了’，还能够再坚持个半小时。” 陈清沐反应了过来，觉得耳边出现了轰鸣的引擎车，疾驰而去。 快下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妈呀！ 苏姐这车开得太快了点吧！ 都是成年人，纪琳煜自然懂内涵。估计是觉得在陈清沐面前不能放得太开，容易影响自己的形象，憋得有点难受。 苏姐开了车，气氛好了不少，至少纪琳煜精神了许多。 手术室里的氛围轻快些，往往说明手术过程比较顺利。要是整个手术室掉根针都能够听得到，那整台手术就比较危险了。 第7章 初哥 苏姐的快车带走了手术室的沉寂，纪琳煜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小失误，准备进行缝合。 纪琳煜打算用连续锁边缝合法，和陈清沐熟练的单纯连续缝合基本相似，在缝合时候每次将缝线交锁，适合腿部这样活动性较大部位的缝合。 “绝育手术交给你！” 陈清沐看了纪琳煜一眼，她正埋头缝合切口，额头的汗珠闪着些光亮，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神情。 髌骨复位消耗了她本就虚弱的体力，精力不足，还是特意给予陈清沐独挑大梁的机会，陈清沐不想去深究，他只想抓住机会。 “好！”陈清沐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二哈的裆部。 哈士奇关键的部位已经剃毛消毒过，只有些皱褶。 拇指和食指、中指固定好一侧的蛋蛋，保证手术当中不会移动错位。稍微用力超前推进，使得有些皱巴的皮肤绷紧变得平滑。 上学的时候见识过不少，实习的时候也有过实操，可亲自下手的事情，陈清沐心中不由生出了戚戚然。 大概是构造相似。 就像是很多男生在看到影视作品当中恶狠狠的“猴子偷桃”招式，不觉就会浑身紧绷。 他的实际操作次数还太少，心里头有毛毛的感觉实属正常，等到习以为常，也就会脱敏。 麻醉时间所剩不多，陈清沐顾不得收拾心情，右手执笔式持手术刀，在皮肤中迹上划出了一个小切口。 依次切开皮肤、皮下组织、总鞘膜。 左手食指也应将英囊后推至英囊顶部，使蛋蛋和整个鞘膜突出到切口内侧，鞘处于紧绷状态，然后用手术刀将鞘切开，使蛋蛋从鞘切口内侧显露出来。 纱布包裹好蛋蛋，用力将附睾尾韧带拉断，止血钳夹住韧带撕开的部分，接扎好的精索塞回到鞘膜腔内。 纪琳煜缝合的时候，余光在观察着陈清沐的动作，动作布置几乎是教科书级别，但明显能够看得出僵硬，并不如他缝合技术那般流畅和灵巧。 看样子他希望能够多些实操的机会，真的是想要提高技术，并不是想要表现自己。 陈清沐屏气凝神，按照同样的手法将另一侧的淡淡切除，就准备开始缝合。 进入到熟悉的环节，陈清沐心头的重压感就消失，操起针线的时候有如神助，数秒间就将切口缝好。 在纪琳煜眼中，进入缝合阶段，陈清沐的动作恢复了自信和娴熟，是她非常熟悉的味道。 “结束了？”纪琳煜尚未收尾，陈清沐已经完成了绝育手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宠物医生界会有流传一些圣手传说。 公犬绝育手术是临床最常规的手术，也是入门级别，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普通医生也能够在5、6分钟结束。在这项手术中，哪怕是做出花来也就是缩短手术时间。江湖上传说最快的是3分半钟完成，人送外号切糕王子。 如果纪琳煜的时间感知能力没有出错的话，陈清沐也就是用了5分钟左右，这还包括了比较僵硬的切除过程。也就是说他的缝合速度，完全能够和江湖上的切糕王子相媲美。 要是他能够在切除过程拥有一定的熟练度，相信绝对能够突破江湖上盛传的记录。 初哥踏出了第一步，陈清沐松了口气：“结束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纪琳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免得让人觉得她不太行。 苏姐看在眼中，心里头念了声“死傲娇”。 她知道纪琳煜身体状态不太好，非得要强撑。 纪琳煜剪段丝线的时候，苏姐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纪琳煜的胳膊。 纪琳煜强撑着包裹好纱布，泄了口气，坐在滑椅上。 “你把哈士奇抱出去吧。”苏姐能够感觉到纪琳煜有些发颤的身躯。 陈清沐只是能够感觉到纪琳煜的意思不对劲，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既然是苏姐开了口，他照做就好。 “戴好头圈，等会我过去交代护理的注意点。” “嗯。” 老阿姨伸长了脖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花了一千多给二哈做手术固然让她觉得肉疼，要是手术不顺利，那真的就是钝刀子割肉。 她这般年纪，之于钱，总归是身外之物，傻狗的陪伴要重要得多。 长辈见了孩子调皮捣蛋，摔碎了碗，踢坏了缸，多多少少要埋怨几句，可多是第一时间查看孩子有没有受伤。 “陈医生呦，它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陈清沐记不得这是老阿姨第几遍询问，见她着急地左右踱步，也只能耐着性子说快了。 二哈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泛着蓝色的眼珠子有些痴呆，麻药劲还没过去，只知道小声呜呜地叫唤。 “哎呀，小家伙，不要叫了呀，叫得我心里头难受呦。”老阿姨的声音竟然有点呜咽。 二哈能够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它暂时还没有完成清醒，不过就算是完全清醒，凭着它的智商，估摸着也理解不了，只是弱弱地把狗头凑到老阿姨的手边。 纪琳煜回到诊室的时候，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 “头孢、消炎、止痛药都开了，一定要按时吃。前三天不要乱动，三天之后可以适量做一些恢复运动，但绝不能剧烈运动。一旦感觉食欲下降，精神萎靡，就要带过来复查。”纪琳煜边交代边把注意事项写了下来，深怕老阿姨记不住。 “感觉怎么样？”老阿姨走后，纪琳煜问道。 “有些紧张。”陈清沐老实答道。 “确实。”纪琳煜觉得陈清沐的自我评价很到位，“动作和步骤很规范，属于教科书级别。” “只是符合规范只是第一步，你要有自己的感觉。” 说得直白些，就是陈清沐的境界不够。境界这个东西，可以体验而得，不可理解而得。 陈清沐确实牢记了书本上的东西，能够独立完成绝育手术，可缺乏经验上的积累和进境，只是在学习，没有自己的体会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向上。 关键境界不好传授，纪琳煜也只是点到为止，陈清沐自己能够领悟多少，要看他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看山是山不是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路。 哪有那么容易。 陈清沐隐隐能够明白纪琳煜的意思，可自己说不清楚，尚未理解透彻。 纪琳煜没指望陈清沐能够顿悟，接着说道：“明天还有两台手术，你再找找感觉。” “我自己做吗？” 纪琳煜摇摇头，观察了一下陈清沐，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觉得有些没劲：“我陪你一块，但名义上是我做的。” 倒不是纪琳煜想要拿走陈清沐的劳动成果，一个基础的绝育手术，完全没必要。陈清沐只是助理医生，他的行为是受到纪琳煜约束的，权限需要纪琳煜授予。 在安吉宠物医院，陈清沐没有治疗权限，所以放权给他做绝育手术，纪琳煜是要承担起后果，所以她必须在一旁盯着，以防万一。 “嗯。”陈清沐点了点头。 系统给的任务是7天内完成10例绝育手术，二哈一例，明天有两例，后期加把油，感觉很有机会完成。 陈清沐的性子就是这般，对于完成任务没有任何拒绝的想法，大概是从小到大习惯了打怪升级，有那么点强迫症。 小时候陈清沐沉迷网游，倒不是觉得游戏有多好玩，他就是受不了进度条有空余，必须得升满级才罢休。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并没有追求过女生，毕竟女生头上没有进度条，陈清沐无法得知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成功。 要是现实世界中女生头上能够多个进度条，以陈清沐的外在条件，痴迷攻略，大概率会沦为渣男吧。 看完了两个病症，苏姐拿了个保温杯进来。 “抽了个时间溜出来，下个手术是雷电风暴的，懒得和他吵架。”苏姐说完就小跑回去了。 纪琳煜注意到陈清沐有些迷茫，解释道：“苏姐说的是雷医生。” 雷电风暴是个人？ 陈清沐想起了报到的时候，小护士庆幸他没落到雷医生手里头，看样子小护士对雷医生的印象不是很好。还有就是雷医生的助理自然卷，似乎过得并不如意。 “在院里不要跟着其他人议论，雷医生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纪琳煜特意叮嘱了一声。 “嗷。” 陈清沐就明白了。 医术还是很厉害，那就是说明人品不怎么样。 就好像是要夸女人就说漂亮，如果她不漂亮就夸她有气质，如果她既不漂亮也没气质就夸她善良。对应的就是夸男生就说帅气，他不帅气就夸他有才华，如果他既不帅气也没才华就夸他稳重。 好在陈清沐从小到大都停留在第一层，不劳烦别人多想两层。 纪琳煜打开了苏姐送来的保温杯，浓重的姜味，还有甜甜的感觉。 陈清沐不由望向了纪琳煜的腹部，回想起手术室当中她的低迷状态。 他是个初哥，并不是傻，明白了纪琳煜虚弱的缘由。 第8章 红豆 临近中午，见没有什么顾客，纪琳煜就提前到休息室。 “手术顺利吧？”纪琳煜看到苏姐已经在休息室喝茶。 苏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术没什么问题，就是雷电风暴又发火了。” “说你了？” “切~我就是个做麻醉的，他敢朝我发脾气？信不信让他没手术做。”苏姐还是有点脾气的。 “雷电风暴手底下的助理，就因为递剪子慢了几秒，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实在是太惨了。”苏姐说着喝了口茶。 “你还好吧？”苏姐更关心纪琳煜的身体状况。 “说来也奇怪，每次都是疼第一天，感觉肚子被人拿着刀刮了刮去，”纪琳煜脸色还有点苍白。 “要重视哦，可别以为年轻就不当回事，觉得熬熬就能够去，将来可是会教你做人的。” “熬过今天就行，以后几天一点事情都没有，完全满血复活，习惯了。”纪琳煜很是无奈。 “有人说女人生过孩子之后，身体体质会有变化。” “有小屁孩前我也是死去活来，不揣个热水袋在怀里，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热气。生过孩子之后就完全感觉不到，该吃吃该喝喝，百无禁忌。” “听着有些玄乎。”纪琳煜不是很信。 苏姐呵呵一笑：“虽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你能自己印证啊。” 纪琳煜一听有了些兴趣：“怎么试验？” “找个男人，咯咯~” 纪琳煜锤了咯咯大笑的苏姐，软绵无力。 休息室来了不少人准备吃午饭，纪琳煜和苏姐就中断了话题。 陈清沐拎着两个大布兜进了休息室，坐在了纪琳煜旁边。 苏姐好奇地看着粗布制作的大布兜：“小帅哥，你的午饭？” “嗯。” 陈清沐把大个的布兜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布兜里是个棕色的大砂锅，陈清沐揭开盖子之后，一股甜香味就飘了出来。 “红豆煲，分给你们尝尝。”陈清沐从另一个布兜里拿出了封好的碗勺，给纪琳煜和苏姐各盛了一大碗。 “哎呦呦，有心了呀。”苏姐说着，朝纪琳煜跑过去一个戏谑的小眼神。 纪琳煜觉得面部有点发烫。 见了红豆煲，她就知道陈清沐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哪怕他说了是自己的午饭，可谁会中午只吃红豆煲的，大概率是专门给她带的。 酥烂的红豆，糯糯的银耳，还有少量的莲子和果仁，口感顺滑，甜而不腻，大夏天喝起来也感觉一股清爽。 喝了几口，纪琳煜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身体里头暖和起来。 一旁苏姐对红豆煲赞不绝口，向陈清沐询问是哪家店的。 陈清沐有些说不上来，只是推脱是朋友送来的。 其实红豆煲是陈清沐妈妈帮忙订的，聊天记录可以为他证明。 清沐zz：妈，如果女生那个来了，感觉很不舒服，该送些什么？ 沁水百合：(*^▽^*)，有喜欢的女生了？ 沁水百合：老公快出来，儿子要找女朋友了！@大浪淘沙 大浪淘沙：抓紧下手，千万不要错过！不要怕花钱，我给你特批一笔资金。 清沐zz：…… 清沐zz：医院里带我的女医生，看样子不是很舒服。 沁水百合：好的吧<遗憾><遗憾>。 老妈对吃喝还是有一定研究的，推荐了一家私房菜。 要不是老板和老妈认识，特地安排人送过来，陈清沐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家店呢。 “纪医生吃什么好东西呢？好香啊！” “什么好吃的？” “是啊是啊，给我们尝两口喂~”胖乎乎的女护士有点眼馋。 几个护士凑了过来，纪琳煜不免有些为难，红豆煲可不是属于她，于是望向了陈清沐。 “还有几个碗，我给你们盛。”陈清沐从布兜里又拿了几个碗出来。 红豆煲应该是私房菜馆大桌餐的一道，砂锅很大，多人份，绝对够。 小护士黄莜莜一见自家的男神被那么多女护士围住，赶紧凑了过来：“我来我来，我来盛吧。都来蹭吃的了，哪还能让你动手呢！” 黄莜莜这话有点夹枪带棍的，休息室感觉有了些火药味。 陈清沐先给黄莜莜盛了一碗：“尝尝。” “还有很多呢，大家都尝尝味道。” 陈清沐的大气消弭了小护士间的火星子，休息室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忙完，陈清沐坐了下来。 “你吃什么呢？”纪琳煜注意到陈清沐只拎了红豆煲进来，也没见其它饭菜。 “喝这个啊。”陈清沐指了指还有小半锅的红豆煲。 “你个大男生喝这个哪能饱啊？”纪琳煜说着把自己订的盒饭推给了陈清沐，“喝了你的红豆煲都差不多饱了，你就吃我的吧。” “没动过。”纪琳煜加了一句。 陈清沐没有推脱，他挺认同纪琳煜，红豆煲确实不顶饱。 “吱呀——” 休息室的门推开，一个大头出现在门口。 三十多岁，个子不算高，肩膀有点窄，显得脑袋特别大。 大脑袋一进休息室，就带来了低气压，他后头跟着垂头丧气的自然卷。 “哎呦，纪医生开小灶呢，吃什么啊？” 大脑袋有点阴阳怪气，纪琳煜微微皱了下眉头。 “雷医生手术结束了？都要错过饭点了哦。”纪琳煜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雷驰的立马收拢了笑容。 他自然是知道纪琳煜是在反击，冷哼了一声：“桡尺骨错位复原，耗费的时间自然要比髌骨复原要长。” “就是不知道纪医生来做桡尺骨错位复原手术，做不做得来？” 纪琳煜哑口无言。 她自然是能做，只是能做和做好是两码事。雷驰是专精骨科手术，在国外渡过金，纪琳煜非要接话，就是把刀子亲手递过去，只能闭嘴，哪怕憋得很难受。 靠技术吃饭的行当，菜鸡是没有话语权的。 “呵~”雷驰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纪医生就少做点手术吧，好好休息，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占了上风，还不忘记嘲讽拉一波仇恨，不得不说雷驰在小护士们心中形象不好是有原因的。 此时门口出现了地中海，院长田昌明走了进来。 “都在呢？”田昌明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吃饭，听他说。 “等会开个短会，跟腱断裂，医生都到场一下，研讨研讨。”田昌明说完就离开了休息室。 雷驰脾气不好，其他医生护士不想触他霉头，坐得远远的。 三口两口吃完了饭，雷驰拍了拍自然卷的肩膀：“走，帮我收集点材料。” 自然卷跟台做手术的时候，被雷驰臭骂了一顿，情绪低落，没什么胃口，饭也只吃了一点。 雷驰拍肩膀的时候，自然卷差点蹦了起来。 “是，是！”自然卷赶忙塞了几口饭，收拾了一下就跟了出去。 “气死我了！”纪琳煜捏着小拳头，“你没看他刚才得意的脸色，呼呼~” 苏姐抚了抚纪琳煜的后背：“好啦，和他生气干什么呢，不值当。” “等会开会你可忍着点，那是他主场，可别出头哦。”苏姐知道纪琳煜死傲娇的性子，叮嘱道。 “跟腱断裂修补术，我还是能做的！” 苏姐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知道你能做，可院长都出面了，说明不是那么简单的。” “知道啦。”纪琳煜清楚苏姐是为她好。 不管怎么说，雷驰都是医院骨科方面的权威，竖起来的招牌。要是起了冲突，院长肯定是站在他那边，哪怕纪琳煜在外科手术方面并不逊色于他。 “吴浩瀚这个小胖子怎么那么惨，跟了大头。”苏姐觉得雷大头有些太欺负人。 新世纪，时代变了，不是以前等级分明的师徒关系。何况雷驰一直没让吴浩瀚碰过手术，只是当个苦力。 陈清沐全程只是竖着耳朵，并没有参与其中。 按照一般爽文特点，在雷大头阴阳怪气的时候，他就应该站出来打一波脸。 可惜系统并没有给骨科方面的技能，他没什么资本，只能是在一旁观战。 陈清沐把砂锅碗勺收拾好，发现自己忘记问私房菜馆的地址，看着砂锅的材质，价格不菲，回头问清楚给他们送过去吧。 医院会议室，院长田昌明坐在首座，两侧则是各诊室医生，助理只能在额外加的座位上。 “家猫，1岁，雄性，1.6kg，从桌上跳导致右后肢骨折，跟腱完全断裂，精神食欲还算是正常。” “大家看一下屏幕上的片子，需要同时进行骨折手术和跟腱复原手术，介于年纪问题，猫咪主人的要求比较高，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助理们，要多发言，有交流才能提高哦。”田昌明向后排的助理医师们说道。 猫咪的自愈能力很强，新陈代谢速度是人类的五倍，它们骨骼的恢复速度也差不多是人类的五倍。 可再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是有限制，重度骨折和跟腱断裂没有自愈的可能，不介入治疗的话，整条腿就等于废了，可能还会引起并发症。 涉及到骨科手术，院里最强的就是雷驰，这是他的主场。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暗示着其他人都让开，他要准备开始装b了。 第9章 好坏 “从片子情况来看，这种程度的骨折可用接骨板、连锁针和环扎钢丝、髓内针、环扎钢针及外固定器联合使用进行固定。手术结束后植入物可以分担一部分压力，加快恢复。” 涉及自己专精的骨科，雷驰直接给出了治疗方案，意气风发，觉得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乐色。 “至于跟腱断裂，采用缝合就行。目前比较成熟的是十字花贯穿缝合法或者对跟腱切除，运用聚丙烯腈碳纤维替代。” “考虑到猫主人恢复运动技能的要求，建议采取先做骨科手术，再用十字花贯穿缝合法对跟腱进行缝合。” 雷驰的治疗方案挺完善，田院长不由点了点头。 “嗷，有人举手？”田院长的目光投到了后排，“有什么可以直说，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谈论嘛。” 雷驰眉头一皱，侧身一看，举手的人他见过。倒不是他认识，主要是陈清沐的脸丢到人群中，总是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他好像是纪琳煜的助理医师。 中午才在休息室奚落了纪琳煜一番，开会就把助理当枪使，女人果然是心狠啊。 “新来的？”雷驰轻蔑地说道，“不懂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院长说要多发言。”陈清沐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雷医生，让他说说。”田昌明一脸笑意，“年轻人就是要敢做敢说，否则不就和我们一般抱残守缺了嘛。” 雷大头一脸便秘的表情。 谁和你一样了。 我才三十出头，是青年骨干，怎么就和你一样了呢。 抱残守缺也不是什么好词，雷驰不清楚院长是暗指他不思进取，还是就那么谦虚一下。 田昌明是院长，雷驰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公然挑衅院长的权威，只能把这口气给憋着。 雷驰坐了下来，就好像在烤架上一般，扭来扭去，目光锁定在陈清沐身上，暗中准备好，要是他出了一点儿的差错，雷驰非得喷得他后悔蹦出来。 陈清沐站起来：“雷医生所说的骨折固定手术我没有意见，但跟腱断裂修补术所采取的方式，我觉得有待商榷。” “切~”雷驰不屑地嗤了一声。 什么叫没有意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专家大拿，在我面前说没有意见？什么叫有待商榷，难道你个胡子都没张齐的毛头小子有更好的办法？ 在雷驰眼中，陈清沐的脸越发让他厌恶，反正就是看哪都不顺眼。 “跟腱切除在用碳纤维替代的办法花费太多，手术难度也大，不太适合实际情况，暂且就不谈。” 陈清沐所谓的不适合实际情况，意思就是安吉宠物医院体量上来说只能算是大型宠物医院，而以碳纤维替代原有跟腱的手术方案那是一流、超一流医院炫技般的技术。 不点清楚，主要是无关表达重心，没必要嘲讽一波。 “十字花贯穿缝合法非常成熟，可也有自身的局限性，术后康复时间较长，需要细致的照看，对于宠物主人要求的恢复原有的运动技能这个要求来说，是存在一定难度的。” “我推荐改良Kessler缝合法，每条缝线所承受的拉力会明显减少，缝合部分的组织所承受的张力也明显减少，有利于初期恢复性锻炼，减少术后肌腱再次断裂和粘连的机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康复。” 传统的Kessler缝合法对肌腱的血运无影响，有利于肌腱的愈合，但只有两条显微缝线连接肌腱，承受的拉力较大，易发生断裂。 “根据最新研究数据来看，使用改良Kessler缝合法，至少能够减少50%的张力，要比十字花贯穿缝合法更加合适。” “改良Kessler缝合法？” 田弛自然是听过这种缝合法，在国外镀金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见识过几次。只是他专攻的是骨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来练习缝合手法。 “连较为成熟的碳纤维替代都被你否决了，自己居然提出Kessler缝合法，你问问在座的谁来？” 田弛就差点指着陈清沐的鼻子质问，你小子是不是吹牛不打草稿，他就不信学校里面还会教这种缝合法。 时代的进步太快，快到实际中已经大规模运动的技术，教科书还没有来得及更改。 田弛的话有点伤人，可抓住了重点，其他医生并没有反驳。但凡是有点脾气的，都受不了田弛的语气，只是他们确实没这本事。 再好的缝合手法，没有人会操作，等于是一场空。 “用2号编织线，以双8字编织断端两侧，拉紧后打结，将线结埋于腱内，再用1号可吸收线锁边缝合断端。” “如果骨折手术不出问题，以Kessler缝合法缝合断裂肌腱，2到3周左右能够负重行走，跳跃不受影响，一个月后就能够痊愈，肌力恢复。” 陈清沐特地提了嘴骨折治疗不出问题，自然是有和田弛针锋相对的意思。 纪琳煜瞧见雷大头阴晴不定，有点憋屈神情，不由捏了捏拳头。 如果不是在会议室，她都要跳起来大声叫好。 好哇，你也有今天！ 陈清沐的侃侃而谈，让雷驰有点进退两难。他深怕这个助理有真材实料，自己非要质疑，就是把自己给坑了。 可要是陈清沐摆的是空城计，只是嘴上功夫，雷驰又得懊恼、不甘心。 “好啦好啦。”田昌明出声打圆场。 “雷医生提的十字花贯穿缝合法更加成熟，陈医生说的改良Kessler缝合法更加合适，各有千秋。” “只是改良Kessler缝合法好归好，院里似乎没有人使用过。”田昌明看着后排的陈清沐，“你多练习练习，回头也能给院里增加一项技术突破。” 听着田昌明的口风，他支持雷驰的手术方案，但对陈清沐表达了期望，两头都进行了安抚。 “光说不练假把式，外科手术，不是看过几篇论文，读过几本书就能做的。要是光靠说就能够做好手术的话，最好的医生应该是说相声的。” 田院长打了圆场，奈何雷驰不买账，对陈清沐的能力表示怀疑，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陈清沐一脸云淡风轻，只是静静地看着雷驰。 相比较疯狗咬人般的田弛，田院长自然是比较偏向平和的陈清沐。 “怎么不说话了？”田弛把陈清沐的淡定理解成了平躺任嘲。 “好了！”田昌明加大了音量，“你觉得要怎样？” “让一个助理医生给你示范？” 一贯好脾气的院长隐约要发飙，气头上的雷驰清醒了过来。 院长两头安抚，但还是采取了他的手术方案，已经是卖他面子。可他见好不收，就有点打院长的脸。 院长毕竟是院长，雷驰再厉害也得在他手底下吃饭。明白过来的雷驰闭了嘴，只是眼神当中依旧有些不爽。 “雷医生好好准备手术，散会吧。”田昌明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雷驰赶忙跟了过去。 “可以呀，小兄弟，敢正面硬刚！”东北银刘医生比了个大拇指，“未来可期，我看好你呦！” 刘医生主攻偏门宠物治疗，没人和他抢，自然和别的医生没什么矛盾。他就是单纯瞧不上田弛，觉得这人不洒脱，不厚道，嘴巴还碎，和他的性格犯冲。 陈清沐笑了笑，表示友善。 待人走得差不多，纪琳煜“咚咚”轻敲了下桌子：“太解气了！” “陈清沐，做得好！”纪琳煜拍了拍陈清沐的肩膀。 陈清沐有些诧异的看着纪琳煜，她没了往日的成熟稳重，更像是学校里头的小姑娘。 “你是没看见他刚才的神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苏姐在一旁说道：“谁让他傲气惯了，一脚踢在钢板上。” “小伙子，没看出来呀，深藏不漏，连改良Kessler缝合法都会。” “在我们这个小庙里，可是委屈你了。” 纪琳煜也有些疑惑：“学校里教的嘛，还是实习时候练过？” “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呀？”纪琳煜觉得陈清沐是个大宝藏，越接触，越惊喜呢。 陈清沐摇了摇头：“只是看过论文。” “你不会？”纪琳煜瞪大了眼。 “我没说过我会啊。” 纪琳煜：“……” 苏姐：“……” 她们两回想了一下，陈清沐确实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自己会改良Kessler缝合法。 搞了半天，是个诈和。 “呼呼~”纪琳煜拍了拍胸脯，“幸好雷大头没能反应过来，不然真让你顶上，就不得了了。” “大不了多联系几次好了。” 纪琳煜瞪了陈清沐一眼：“不要飘。” “你都没练习过，光靠一些理论怎么能行？外壳手术是门技术，不能光靠嘴巴厉害。” 手术术式除了特别偏门的，基础手法大致相同。陈清沐掌握了高级单纯缝合术，完全能够拼凑出改良Kessler缝合法。 只是陈清沐没必要为了膈应雷医生，就强行实操。哪怕临阵磨枪，多练习几次增加熟练度，几乎不会失败。 可完成和做好是有差距的，手术对象是条生命，能够做到最好，陈清沐就不会以较好、好的目标来实施，它不该沦为人类赌气的牺牲品。 “你好坏，我有点喜欢。”纪琳煜哈哈笑了起来。 第10章 过度 “你好坏。” 陈清沐静静地望着纪琳煜，他知道这个梗。 短视频当中，副驾驶上的女子和试驾员试车。 试驾员：车子时速超过120km/h呢，尾翼就会升起来，他就是告诉你，要慢一点要慢一点，还有那个放炮的声音。 女子：等一下，这就是我目前坐到现在最害怕的一次。刚才不是说得很温柔的嘛！ 试驾员：我们去到这个道路封闭的地方，作为一个良好的公民呢，我们就不应该进去了。 然后，试驾员猛地一个漂移掉头，吓得女主惊声尖叫。 女子：你好坏哦，我好喜欢。 试驾员技术贼好，女孩子也是个老司机了。 陈清沐不知道纪琳煜只是套用一下梗，还是有其它的意思。不知道为何，他有点期待纪琳煜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 “汪汪~汪汪~”罐头扯着陈清沐的裤腿，打断了他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 陈清沐蹲了下来，手指轻柔地抓挠着罐头的下巴。 罐头舒服地侧躺在地上，小短腿悠悠地晃着。 柯基的短腿和翘臀，加上一点点的撒娇，真的是让人毫无抵抗力，能够萌到人的心窝窝里头。 “好可爱呀，我能摸一摸吗？”清脆的小女生的声音。 陈清沐抬头一看，是一个高个、长相青涩的女孩子，脸上有些稚气，估计还得读高中。 “它脾气不是很好，要是它乐意的话，你可以摸一下。”陈清沐解释道。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伸手，脸上有点期待。 罐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接近，猛地睁开了眼睛。不过望了小姑娘一眼，罐头紧绷的身子又松弛了下来。 “小色胚！只让漂亮的小姑娘碰！”路过的小护士低声地抱怨了一声。 陈清沐回想了一下，除了院长和依靠系统加持的他，罐头似乎是对长相漂亮的小护士和医生有好脾气，大老爷们根本是连碰它一下都不成。 啧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柯基。 小姑娘蹭了蹭罐头的小耳朵，罐头眯着眼睛，翘臀扭了扭。 陈清沐扫了眼系统界面，80的友善度变成了79。 他有些疑惑，他并没有做什么事情，怎么友善度就下降了呢？ 观察了一下罐头，它还是如昨天一样的友好，并没有数值下降而对陈清沐有态度上的变化。 百分之一的变化可能不明显，可要是找不到原因，友善度持续下降，可能会影响到陈清沐和宠物相处。 不会是因为小姑娘的出场，让小短腿转移了注意力，导致友善度下降了？ 系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陈清沐探索，任重而道远。 “呜啊呜啊~”一条小金毛从小姑娘的身后走了出来，小眼神幽怨地望着自己的小主人。 小姑娘笑了笑，把小金毛抱到了怀里：“闹闹，你吃醋了吗？哈哈~” 小姑娘笑起来，眼睛便成了抹弯月。 罐头感觉到小金毛抢走了小姑娘的关注度，不由呲牙咧嘴起来。 “不要闹。”陈清沐轻轻唤了一声。 罐头汪汪地叫了声，昂着脑袋，迈着小短腿跑到别的地方浪去了。 “来看病吗？”陈清沐注意到女孩子怀里的小金毛精神不是很好，脑袋总是垂着，刚才面对罐头的挑衅也是有气无力。 “恩。”小姑娘有些担忧，“闹闹最近老是拉肚子，不好好吃饭，还会呕吐。” “给我看一下呢。” 小姑娘注意到陈清沐穿着的衣服，知道他是医生，就交给了他。 手触碰到小金毛的肚皮，小家伙面对陌生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触感很正常，不像是腹腔内脏有病变。 “平时吃的什么？”陈清沐怀疑小金毛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只有狗粮，它还小，怕它消化不了，不让它碰我们吃的东西。最近不好好吃饭，会给它冲一些羊奶粉。” “狗粮的品牌换过吗？” “我妈妈去超市没买到之前的牌子，就换了个更贵的，不会是狗粮出问题了吧？”小姑娘有点疑惑，“那个牌子是进口的，很贵。” 陈清沐笑了笑：“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换狗粮的时候不能立刻更换，而是逐步替换，给小狗一个适应的时间。” 狗狗的肠胃很脆弱，加上大部分主人的娇生惯养，就更加脆弱。 快速将适应了的狗粮换掉，没有过渡就开始吃新粮食，那势必会让狗狗的肠胃产生不适，可能会引起呕吐、腹泻、拒食等问题。 这也就是为什么犬舍会给一些之前狗狗食用的粮食，不是说买狗赠送狗粮，而是让主人能够有粮食可换。 小姑娘一家估计是养宠的新手，不了解技巧，才会惊慌无措，带着小金毛跑到医院来看病。 “叮咚~请0102号到一号诊室就诊！” 小姑娘看了眼手中的叫号单，犹豫了片刻，和陈清沐道了个别就跑了过去。 陈清沐本想叫住小姑娘，可她一溜烟就跑掉了，只留下陈清沐微微张开的口，无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回到诊室，纪琳煜已经开始看诊，她也没问陈清沐怎么迟到了，直接让他分析一下患病猫咪的情况。 让铲屎官带着猫主子去做检查，纪琳煜还没有来得及叫下号，就看到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抱着一只小金毛走了进来。 “医~生~”小姑娘带着些哭音。 纪琳煜的眼神在小姑娘和陈清沐之间游走，小姑娘清秀漂亮，眼眶泛着红，幽幽地看着陈清沐，不由让她脑补起了网络小说的桥段。 小姑娘弱弱地看着陈清沐：“隔壁医生让我给闹闹做化验，要打针，说是可能肠炎，还问我是不是打过疫苗，做没做过驱虫。” “你不是说闹闹只是小问题的吗？”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 又是化验，又是打针，可能是肠炎，加上小金毛年纪又小，被一吓唬，眼眶开始泛红。 她倒不是有责怪陈清沐的意思，只是心情突然从天上掉落到谷底，对于年轻尚小的她来说根本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她忍不住跑过来找陈清沐，多少是想要听一些劝导的话。 陈清沐有些懵，怎么会判断成肠炎呢？难道自己是哪个地方没有注意到？ 纪琳煜一听小姑娘是从隔壁跑过来，反应过来隔壁的一号诊室不就是雷驰嘛，便柔声向小姑娘说道：“别担心，让我看看呢。” 小姑娘嗅了嗅鼻子，把小金毛放在了看诊台上。 纪琳煜摸了摸小金毛的腹部，问了几个问题，基本都是陈清沐之前问过的。 纪琳煜的判断和陈清沐一致，觉得是更换狗粮的缘故。 “隔壁的医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才让你给小狗做检查，并没有那么严重，不用太担心。我可以给你开点药，你回家试一下，要是情况没有好转，再过来做检查好不好？”纪琳煜征求小姑娘的意见。 “真的吗？闹闹不会有事？”小姑娘有些踌躇不定。 在医生面前，病人多少处于弱势地位，雷驰和纪琳煜、陈清沐不同的说词，让她无法做出决定。 纪琳煜点点头，希望给女孩子一点信心。 “可是……可是……”女孩子看着怀里虚弱的小金毛，脑子里回想起雷医生和她说到的话。 小狗的身体很虚弱，小小的肠炎也会让闹闹死掉。 雷医生还举了几个例子，说是有的主人对狗肠炎没重视，大量失水之后休克而死亡。 血淋淋的举列吓得小姑娘六神无主。 就算纪琳煜和陈清沐都告诉她是个小问题，她心里头依旧没底气。 纪医生很漂亮，陈医生很帅气，可…… 可是长相不代表医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旦出现万一，她承受不了闹闹离开的悲剧。 小姑娘纠结了许久，一咬牙，还是拿着雷驰开的单子去给闹闹做检查。 小姑娘走后，诊室里有些安静。 “纪医生，明明就是吃几片金双歧，调整一下肠胃就可以，为什么雷医生非要做化验呢？”陈清沐不解地问道。 金双歧就是双歧杆菌乳杆菌三联活菌片，能够治疗肠道菌群失调引起的腹泻、慢性腹泻。 纪琳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沉声说道：“钱！” 几粒药片是要几块钱，而化验检查、打针则需要几百。雷驰吓唬小姑娘，自然是为了自己的业绩。 陈清沐舒了口气，不是自己判断有问题就好。 过度医疗是宠物医疗行业一直存在的问题，或者说普遍存在于医疗行业。 人医是被医闹搞怕了，不做详细检查的话，一旦出现误判，医生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而在宠物医疗行业，过度治疗完全是为了挣钱。 宠物医院虽然挂着医院，但完全私立，本质上就是公司，要赚钱的。 宠物医生一般都是底薪加提成，甚至有些宠物医院，没有底薪，只有提成。畸形的工资制度让宠物医生多开药来提高自己的工资，小病大治，过度医疗。 有的皮肤病和普通感冒说得极其严重，各种检查和药物，让宠物主人。 “记住你的初衷，不要蒙蔽了眼睛！”纪琳煜语重心长地说道。 先做人，再做事。 作为陈清沐的主治医生，纪琳煜希望他一开始就走正路，除了学习技术和经验，也得养成品德，不至于堕落。 只是环境如此，纪琳煜没打算跑到一号诊室质疑雷驰是怎么看病的。安吉宠物医院不止只有他，要是纪琳煜非要摆在台面上说，无疑是触动了其他人的蛋糕。 穷则独善其身吧。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