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寒焰焚心诀》 第1章 冒犯 “苏瑶师妹,我们到前面的凉亭歇歇脚吧!” “也好,按照这样的脚力,再过两日便可回门中了。” 一条官道上,两个妙龄少女并肩而行,肩上各背着小包袱,却是在赶路模样。 近些看,两少女都是白衣轻纱装,配上婀娜的身姿,行走间风姿飒爽,左手各拿着一柄长剑。而最为显眼处,是她们眉间有一个红色月亮印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凉亭,许是来往行人甚多,凉亭已有些损旧,但亭子上面的牌匾却依然精神着,大写着清风亭三字。因为清风亭,所以两里外有一个清风镇。 两人坐在亭子里,从包袱里取出水和干粮解渴充饥,半柱香时间悄然过去。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时,官道对面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十几人,这些人迅速跑上来,将整个亭子包围起来。 “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净月门的人!” 十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大汉,这大汉魁梧异常,乍一看去如一座小山一般。大汉的冷笑声,让亭子里的两个少女秀眉微皱。 “知道我们是净月门的人还敢前来,你们的胆子不小!”说话的是年纪稍长的少女,她把右手握于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意思。 “敢问阁下名讳?我与师姐途径此地,似乎并无得罪你们的地方!”相比年长少女,那名为苏瑶的少女要沉稳不少,上前两步,不卑不亢的问道。 “清风帮帮主韩义忠,姑娘,我们虽然是不入流的小帮,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们杀了帮中兄弟,如果我不来讨个说法,岂不是让帮中兄弟寒心?”那大汉说得振振有词,声音也颇为浑厚爽朗,给人一种言出必行的感觉。 “韩帮主,此事乃是一场误会,动手时我们并不知是贵帮的人,不如这样,这里有三百两银票,劳烦韩帮主为他操办后事,安置家属,我们无意冒犯,在此道歉了。” 苏瑶其实心里了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样做才能息事宁人。 原来,两人在一个时辰前途径一处山洼,所谓人有三急,苏瑶的师姐陈情静内急,便寻一僻静处小解,不料正巧被清风帮一个少年碰见了。 陈情静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等少年解释,直接拔出长剑,一时间失了轻重,伤了后者性命。 “苏瑶师妹,是那小子冒犯我在先,你何必示弱?就算我们不敌,也有师门的人为我们报仇。”说话的是苏瑶身边的陈情静,话音刚落,人已经跳了出去,长剑闪出银光,甚是刺眼。 不得不说,陈情静剑法了得,身法奇特,要不是亭子几个人退得快,恐怕又是几条人命。 “师姐!”苏瑶脸色颇显焦急,倒不是怕陈情静不敌,而是自己两人理亏,净月门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这种做法实在大大不妥。 陈情静不讲理,韩义忠等人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于是也发了狠,只是他们武功低位,要不是仗着人多,韩义忠又有些蛮力,恐怕他们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义忠大哥,你们快住手。”就在斗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少年踉踉跄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众人定眼看时,好家伙,少年披头散发,脖子上有些一道血迹,看上去很是吓人。 这少年的话很好使,喝了一声众人都停了下来,全都一脸惊愕的盯着他,特别是被围在中间的陈情静,如同见了鬼一般,花容失色。 “甘兄弟!你没死?”韩义忠细细打量了一下少年,惊讶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少年见帮中兄弟都要替自己报仇,不禁心生暖意。 “韩帮主,看来这件事真是误会一场,我们二人今日惊动了贵帮,还望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苏瑶乘机来到陈情静身边,既然姓甘的少年还活着,那此事就不会僵了。 “姑娘言重了,是在下查事不明,但要是净月门的人都向姑娘一样讲道理,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别看韩义忠五大三粗模样,实则是粗中有细,一拱手,示意对面两人随时可以离开。 “姑娘,我也无意冒犯,再说你都刺了我一剑,总该消气了吧。”少年看见陈情静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脸色有些不自然,同时脚下准备开溜,毕竟眼前这姑奶奶脾气不好,要再来一剑他未必能好运躲开。 “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陈情静恨得牙痒痒,长剑入鞘,转身和苏瑶离开,头也不回。 “甘兄弟,你的伤不要紧吧?” “那辣婆也太狠了,出手真重。” “净月门的人可不好惹,甘兄弟,你以后可得长点心。” …… 两个少女离开,韩义忠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关切道。 “多谢各位兄弟关心,我敷过草药,已经没有大碍。”少年笑道,看起来轻松自然。 少年虽然脸上轻松,可心里却是一阵后怕。陈情静剑法毒辣,要不是他灵机一动装死,此刻怕早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幸亏两个少女江湖经验不足,竟然被甘宁远给骗了过去。 一路叽叽喳喳,甘宁远跟着韩义忠等人回到了清风镇。 清风镇是甘宁远长大的地方,他无父无母,自小被一个老乞丐养着,长到十三岁时老乞丐因年纪太大病死了,就埋在镇子外的小山坡上,后来他认识了韩义忠,便加入了清风帮,此时,他已经十六岁了。 再说清风帮,实际上并非一个帮派,而是镇子上的一些穷苦人组合而成,目的就是为了不被人欺负,韩义忠是这些人的头,所以也就名正言顺成了清风帮帮主,他这个帮主,实际上是个打鱼的。 韩义忠对甘宁远也算不错,为他在镇上的悦来客栈谋了一份差事,为来往的客人喂马,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十文钱。 简单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后,甘宁远回到客栈的马厩里,在他简陋的棚子里仰面睡下,双手搭在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干稻草,两腿交叉,眼睛看着棚子上方,而脑海里却浮现出在山洼里的一幕幕。 想了片刻,只见他蹭的一声从床上起来,拾起马厩旁一根树枝,忘我的挥舞起来。 这时要是苏瑶和陈情静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吃话来,因为甘宁远所挥动的,正是白日里陈情静所施展的剑招,虽然剑招有些不伦不类,可招式要领却把握得恰到好处。 第2章 淫贼 “可惜只有三招!”甘宁远反复练习剑招,叹了口气,拍拍马厩里的一匹黑马,自言自语说道。 甘宁远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快速记下武功招式,依样画葫芦施展出来,只是清风镇是个小地方,很少会有江湖中人走动,距离最近的就是两百里外的无妄峰,峰上是净月门所在之地,但净月门都是女弟子,又很少出山门,所以也不易看见。 甘宁远从小就想做一个侠客,习得一身本领,遇见不平事就上去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但现实与他的梦想却相去甚远,他长到十六岁,想要填饱肚子已经不易,侠客梦在他心里也越埋越深。 不知不觉天色渐沉,微风浮动,给人一种极为清爽的感觉,甘宁远不再去胡思乱想,喂了马,就打算睡去。 就在快要入梦时,马厩的内墙唰唰作响,听声可辨,乃是练剑的声音。 这一来他顿时睡意全无,起身悄悄爬到墙上,只露出半个头,看人练剑的机会可不常有。 定眼看清时,发现内墙的院子里有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跳来跳去,剑随身动,剑法灵动婉转,使人观之赏心悦目。 “原来是她!”甘宁远认出少女就是白日里见过的苏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好在苏瑶不像她师姐一样泼辣,看起来要通情达理很多。 不再分心,甘宁远全神贯注,心里默默记下剑招,半柱香后,苏瑶所练的剑招已经被他给记得滚瓜乱熟,恨不得马上就找一柄长剑来试练一番。 “阁下看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打算现身一见?”苏瑶剑招突变,脚下一点,整个身子翩然而起,直刺甘宁远的眉心。 甘宁远正在默记剑招,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松,脚下也落了空,滚落在马厩里的草堆上。 不等他爬起身来,苏瑶提剑跃墙而过,但黑里,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前者面貌。 甘宁远从草堆上迅速爬起,抬腿就往外面狂奔,顺手拿起一根长树枝,想要防卫。 苏瑶来势太快,他只觉得背后生风,转身挥舞着树枝,情急之下,没有剑法的半点影子,绊倒在一块石头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生疼。 见此,苏瑶看出他不会武功,剑法便收了稍许,正好搭在甘宁远脖子上。 “你为何偷看我练剑?”制住甘宁远,苏瑶质问道。 “姑娘别发怒,我是这客栈的伙计,见你生得好看,这才爬上墙的。”甘宁远的眼睛在黑暗中滴溜溜一转,很老实的说道。 “油嘴滑舌的登徒子,若不老实交代,小心你的小命。”苏瑶的年纪似乎尚小甘宁远一两岁,又因性情本温和,发起怒赖不仅没有怒意,倒更有几分可爱模样。 “姑娘,小的一句也不敢撒谎,似你这般倾城容貌,是个人都会多看两眼的,何况我这样的下等人。”甘宁远自小混在市集之中,早就见惯了人心冷暖,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是同龄人可比的。 闻言,苏瑶小脸微微泛红,她长到这般大,还从未有人如此真心实意夸赞的容貌,于是略一思量收了长剑。 “多谢姑娘饶命。”甘宁远说道,站起身来。 “是你?”苏瑶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相貌,颇为意外的问道。 甘宁远只是挠挠头傻笑,表情极为尴尬。 “你走吧,可别让我师姐看见你。”苏瑶语气稍缓,提醒道,然后转身欲跳入内墙中的院子里。 突在这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出现马厩顶上,迎风而立,衣服随风飘动。 苏瑶心中一凛,立刻退后两步,一脸防备的看着黑影,能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顶上,说明后者的武功造诣远在她之上。 “好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儿,老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不等苏瑶发问,黑影却先说话了,只是他一出口就是污秽之言。 看见这样的场景,甘宁远心中咚咚直跳,恨不得自己能走远些。 “阁下是谁?难道就不忌惮净月门?”苏瑶自知不敌,只得用语言跟那人周旋。 “嘿,老子就是听说净月门里美人如云,现在一看,倒是名不虚传呀!若是都娶回去当老婆,岂不美哉!”黑影丝毫没有惧怕净月门的意思,说话间身子直掠而下,好似黑夜里的蝙蝠一般。 “混账!”辱及师门,苏瑶明知不敌,也发出了剑招,她的剑招灵动,攻守兼备。 两人拼斗起来,你来我往,使人眼花缭乱。甘宁远不敢乱动,生怕两人注意到自己。 “砰。”一道银色剑光飞射而出,直接是插在甘宁远脚边,吓得他一蹦三丈高,冷汗直冒。 原来是苏瑶手中长剑被打落,肩上中了一掌,倒在草堆上。 黑影立马扑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苏瑶脸色变得苍白,忍着肩上的剧痛,强行翻了个身,让前者扑了个空。 苏瑶自知难逃此劫,下意识就要咬舌自尽,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眼前的淫贼碰她的身体。 “淫贼,住手!” 甘宁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喝一声,双手拔起身前长剑,不由分说砍了过去。 “找死!”黑影声音冰冷,站起身来就要对他下杀手。 甘宁远还算理智,看黑影转身看着他,生生顿住脚步,然后迅速跳到一旁,这一跳竟有未卜先知的意思,生生避开了黑影的掌力。 “你快去叫你师姐!”甘宁远处于绝对的危境反而冷静了不少,朝着苏瑶喊道。 苏瑶也回过神,从腰间取出一根拇指大小的竹筒,拉了底端的暗线,一道白光嗖的一声蹿上半空,然后轰然炸开,声响极大。 她所用的乃是净月门的信号,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附近的同门赶过来。 见此甘宁远麻溜的跳到一匹黑马的后面,长剑刺入马屁股。 黑马吃痛,顿时长叫一声,双腿猛的朝后一蹬,甘宁远被弹出去,至少断了一根肋骨,痛得他说不出话来。黑马在马厩里发了狂,场面一下变得混乱不堪。 马厩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整个悦来客栈,陈情静也闻声而来。 “妈的,真扫老子的兴。”黑影跳出马厩,又朝着苏瑶袭去。 第3章 月灵剑诀 见黑影朝着自己袭来,苏瑶脸色大变,但就在快要被抓住时,甘宁远扑了过去,拦腰将黑影抱住,他虽不会武功,可却毫不犹豫。 “师妹,怎么回事?”陈情静从里面跳出来,正好落在苏瑶身边。 “师姐,这淫贼武功极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苏瑶害怕陈情静贸然出手吃亏,连忙提醒道。 “淫贼?”陈情静极为惊讶,净月门的人本就对天下男子有偏见,何况是淫贼。 再看甘宁远,他的力气有限,在黑影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被后者用内力直接给震飞了。重重摔在地上,甘宁远胸口已经麻木,呼吸极为困难,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没了甘宁远的阻挡,黑影人再次飞速朝着苏瑶两人袭去。 陈情静直接挥出了一把毒粉,想要以此来挡住黑影人。事实证明,她的毒粉确实奏效,黑影人被逼得后退。 “师姐,你…。”苏瑶看着陈情静用毒,欲言又止,她们是名门正派,用毒可是最不耻的行径了。 “师妹,对付这种人手段越狠越好。”说话间,陈情静拉着苏瑶就逃,既然不敌,只能先趁机逃走。 出乎意料,黑衣人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身子摇晃几下,一只手撑在木栏上。原来,他虽闪避及时,但还是被波及到了。 他所中的毒不深,可对身体损害极大,于是他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息起来,竟然纯以内力将毒素逼入掌中。 “小子,坏老子好事,那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影人来到已经昏死过去的甘宁远身边,一掌拍在其胸口,毒素一股脑都逼入他的体内。 原本昏迷的甘宁远痛得清醒过来,可黑影人狞笑一声已经飞身而起,几个闪落,消失在视线中。 “咳咳!”甘宁远咳出一口鲜血,胸前黏糊糊的。他只觉得身体里面有一股热气在乱闯,让他很难受。 好在这股热气没有持续太久,十几个呼吸就稳定下来了。 艰难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出马厩,客栈的掌柜很快就会过来,他可解释不清楚,又受了重伤,拾起地上的长剑,索性先避一避。 出了客栈,直奔镇子外的湖边,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摆地摊的也早收了摊子。 湖边有一排小屋,住着韩义忠等人,此时也都已睡下,甘宁远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没能走到屋子前敲门,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在水里,亏得他乘机抓住湖边一根树枝,头不至于浸到水里。 死死抓住树枝,漫长的一夜过得太不容易,当东方露白时,甘宁远居然恢复了不少力气,能够从水中爬起来了。 陈情静的毒十分厉害,就算是武功很高的人也会忌惮,普通人若是七个时辰之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七窍流血,从而一命呜呼。也是这家伙命不该绝,居然歪打正着掉进了水里。 毒粉虽厉害,可水正好是它的克星,何况甘宁远的所中的毒并不深,所以在水里浸泡一夜,竟然稀里糊涂解了毒。 一早,韩义忠等人都陆续起床,甘宁远便把夜里的遭遇仔仔细细说给众人。 “宁远,依我看,你留下跟着我们打鱼得了,客栈马厩被毁,那周扒皮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打鱼自由自在,兄弟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说话的两人一个瘦瘦高高,一个被晒得皮肤黝黑,两人都是打鱼好手,平日里也和甘宁股关系很好。前者叫黄三,后者叫水泥鳅。 “也好,你回去,那黑影人肯定会来找你,至于周掌柜那里,由我去说就好了。”韩义忠也点头说道,连他都这样说了,此事就算定了下来。 由于甘宁远受了伤,所以暂时留在岸上修养,只帮着做修补渔网之类的杂物。 如此过来三日,这天午后,一个少女出现在湖边。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对于苏瑶来访,甘宁远颇感意外。 “那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我是特地来看看你伤势的。”苏瑶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笑着说道,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苏姑娘有心了,我皮糙肉厚,伤势已经大好了。”甘宁远拍拍自己胸口回答道。 “对了,这是你的佩剑。”甘宁远想起什么,转身从身后的船舱里取出苏瑶所用的佩剑。 “我已经有新的佩剑了,这柄剑你拿着防身吧,这里有两颗疗伤的药丸,是净月门的疗伤圣药,也一并送与你,算是谢你的救命之恩。”苏瑶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剑,又取出一个小药瓶,然后说道。 “如此就多谢苏姑娘了。”甘宁远没有矫情,老实不客气收了起来。 “你要是日后有什么难处,可到无妄峰下找我,你手中的剑就是凭证,会有人为你通报的。”苏瑶没有多待,临走时又说道,看来她是真心来感谢甘宁远的。 苏瑶离开后,甘宁远心里有种成就感,他想做一个匡扶正义的侠客,这是他第一次豁出去救人,虽然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但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闲暇之余,他挥动手中长剑,一招一式反复练习,熟能生巧,这一点道理他早就知道。 甘宁远不知的是,他所练的剑法叫做月灵剑诀,乃是净月门中的三大剑诀之首,普通弟子根本修习不到。 当然,他所默记练习的剑招并不是全部月灵剑诀,准确的说,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加上没有人指点,练得似是而非。 只练了一小会儿他就停了下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体内那股热气又开始乱窜了,产生了一种身子快要燃起来了的错觉。 三日下来,他发现每当他剧烈活动时,那股热气都会悄然出现,在身子里乱钻,根本不受控制,需要休息好一阵子才能平复下来。 转眼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湖水倒影着夕阳,水面成了火红色,一条渔船从湖面远处归来,本以为是平静的一天结束,却不曾想,这一夜噩梦才开始。 第4章 葬生崖 远远望去,船头站着三人,甘宁远看清三人面貌,却一个也不认识。 甘宁远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走到迎了过去。近了看,只见这三人皆穿青布衣服,在船头有说有笑。 再近些,三人也发现了岸边的甘宁远,谈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渔船上?”甘宁远疑惑之下问道。 闻言,那三人脸色变得木讷,似乎不喜和外人说话,倒是那年纪最小的少年,袖子里抖出一支乌黑发亮的钩子。 不等甘宁远多做反映,那少年便从船头猛的跃起,一支钩子向他钩来。钩子锋利无比,被钩中定然血肉横飞。 甘宁远大惊之下迅速后退,同时拔出手中长剑。对于月灵剑诀,这些日子他已经摸索了不少,但用来对敌却没有半点把握。 “净月门的人?”船头的两个青年其中一人说话了,语气中满是意外,脸色也微微变化。 “不对,净月门怎么会有男弟子?”另一个人否认道。 听见两人说话,甘宁远大惑不解,眼前少年摆明了要他性命,不敢大意。 “叮当叮当”这两人清脆声让甘宁远耳朵生疼的同时手臂也变得麻木。 更麻烦的是,他体内的那股热气又不老实起来,开始乱窜。一时间,心中叫苦不迭。 长剑又和钩子激碰在一起,要不是甘宁远死死抓住,只怕早已经脱手了。 甘宁远垂死挣扎,突然,他觉得体内那股热气跑到了持剑的手臂中,于是心有所悟,脚下一滑,翻身使出剑招。 少年和甘宁远对招,只觉得后者剑法虽然高明,但却不成章法,漏洞百出,所以便起了些轻敌之心,怎料后者突然使出一剑,不等反映过来,便觉得左胸一阵巨痛,缓过神来,长剑已经没入其身体。 一招制敌,甘宁远也吓傻了,这种场面只在他想象中出现过,于是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眼睛睁得很大,脸上除了痛苦之色满是不甘,随即身子笔直倒了下去。 “师弟!”船头两个青年大惊失色,都急急忙忙从船上一跃而起。因为被甘宁远所杀的少年可不是无名之辈,准确的说,是其父亲是江湖中大有来头之人。 “拿命来!”两个青年见少年直接扑上去,要是不杀掉甘宁远,他们可无法交待。 甘宁远被两个青年夹击,呆愕下本能用手中长剑抵挡。这两个青年武功虽也不弱,但似乎没有少年的招式狠辣犀利。 “嗤!”甘宁远来不及后退,只觉得腹部一痛,不敢多想,双腿一蹬,朝后面滚去。 他受伤了,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可疼痛依然让他变得清醒,趁着夜色,转身就逃。 两个青年有所顾虑,但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去,两人都会轻功,追上甘宁远本不费事,可两人对地形不熟悉,追追停停,一时半会居然抓不到后者。 此时,甘宁远狂奔在前面,腹部的剧痛让他变得有些麻木,他也不知道如何就得罪了这三人,以至于少年对他出手就是杀招。到了现在,失手杀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甘宁远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只知道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爬上一个满是山石的陡坡,站在顶上,前面出现了漆黑一片。 对于眼前的深渊,甘宁远并不陌生,这是清风镇唯一一处险地,镇上的人都叫它葬生崖,意思是跳下此崖便有死无生。 前面是死路,后面亦是死路,甘宁远看了看身后追来的两个青年,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做决定,心中一横,纵身跃下高崖。 从漆黑的高崖跳下,下面犹如一张巨大的口,能一口吞掉所有掉下去的东西,不过,甘宁远却心满意足,他不希望被别人杀死,就算是摔成肉泥也有尊严得多。 在这生与死的当儿,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画面,最多的是与老乞丐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可他年纪小,能回忆的东西并不多。 就在他坦然面对死亡时,只觉得身体突然触碰到什么,紧接着全身如散了架一般,像一颗炮弹一般砸在水潭里。 葬生崖上,两个青年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壁,先是沉默不语。 “师兄,小师弟被杀了,我们如果回去师父一定不会饶过我们的。” 其中身材较矮的青年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小师弟是师父的独子,我们别无选择了,只能叛,不然是死路一条。”另一个青年回答道。 “那咱们还去给净月宗送信吗?”矮的青年问道。 “降魔门和净月宗向来是同气连枝,我们若是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师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我们去玄阴教,在那里,正派人士就算找到我们也无可奈何。” ……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下了陡坡,乘船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在大湖上飘着几具渔民的尸体,韩义忠也消失不见了。 再说甘宁远,许是他明不该绝,掉在一个寒潭里,顺着水流浮在岸边。 当他昏昏沉沉睁开双眼时,只觉得天灰蒙蒙一片,转个不停,胸中恶心,一阵干呕之感油然而生。 本想爬上岸,不料整个身子犹如瘫痪一般,根本不听使唤,他这才意识到,虽然摔在水潭里捡回一条性命,可下坠之力实在太过霸道,把他身上多处骨头都给摔断了,唯一的只有左手还有些知觉。 于是靠着左手趴到岸边,定眼看时,看见水潭四周长满了手臂粗的藤蔓,从崖壁上蔓延下来,和崖壁几乎融为一体。 恢复了不少体力,甘宁远借着水流的冲力,努力上岸,拉到一根长藤,从上面扯下一片绿叶放进嘴里嚼烂。 顿时嘴里一阵苦涩,紧接着便有些发麻。 就这样大约一个时辰悄然过去,甘宁远仍然保持着清醒,于是,他初步断定这些叶子可以食用。 有潭水解渴,有藤叶充饥,甘宁远死不了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疗伤,不然如同一个废人,生不如死。 好在他粗略会一些跌打接骨的手艺,完全可以自己医治,对他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5章 蓝色果子 水潭边寒意刺骨,甘宁远的体质本就不好,此时重伤,更是雪上加霜,几欲昏迷。 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待到午后,终于有些阳光能射进来,这才让他感受到些暖意。 精神恢复了不少,但伤势却没有好转,爬上一块石头,又吃了些藤叶,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等甘宁远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得精神大好,只是骨折的骨头没有愈合,但相比前日,也好了太多。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叶子有疗伤的功效?”甘宁远坐起身,喃喃自语道。他的伤势恢复之快令人诧异,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再过大半日,甘宁远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恢复了大部分体力,他决定自己接骨。 为自己接骨难度可不小,在疼痛难当时还不能有半点分心。 半个时辰后,甘宁远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如同豆子一般唰唰滑落,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虽然艰难,但总算把身上多处骨折接了回来,加上藤叶的疗伤奇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痊愈。 如此过了又过了一夜,原本甘宁远担心会有猛兽生长在这些地方,但静悄悄一夜后,心也放下了大半。 令他惊讶不已的是,藤叶的疗伤效果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才一夜,居然能依靠一根手臂粗的树棍站立了。 两日下来他所服用的都是藤叶,这叶子疗伤奇佳,可对于充饥就不顶什么用了,他的肚子时不时呱呱乱叫,只能在水潭边喝个水饱了事。 撑着树棍在四处转了转,甘宁远这才发现,身处之地乃是一个深谷,四处都是光滑的崖壁,除了借势生长在崖壁上的粗藤,再没有任何可攀爬之物。 对此,甘宁远虽有些发愁,但现在疗伤要紧,其它的事情都可从长计议。 …… 转眼过了八日,甘宁股的伤势恢复之快可谓是一日千里,现在已经不用拄拐行走了。对于谷中的地形他也了解一个遍。按照他心中所想,若要离开这里,除非插上翅膀。 八日下来,他整个人都饿瘦了一圈,他发现水潭深处生长着一种白色的鱼,但却很少浮出水面,准确的说,一天里,唯有阳光照在谷底水潭时这些白鱼才出现在水面一会儿。 但让甘宁远伤透脑筋的是,白鱼速度极快,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一溜烟潜入水潭深处,这一来,想要抓白鱼充饥的想法只得作罢。 这日,甘宁远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只觉得饿难受,这样下去,就算伤势痊愈,也会被活活饿死。 “咦!”本来看着石壁发呆的他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声,随即坐起身来。心细观察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发现了端倪,他发现,崖壁上的粗藤,究其根源,都集中在一处,更为奇怪的是,粗藤根蔓所聚的地方半掩着一扇小石门,石门被茂密的藤蔓遮挡,如果不躺在大石头上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发现。 紧接着甘宁远又犯起了愁,石门距离地面十几丈,如果不能借力,他不不可能上去一探究竟。 加上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此事急不来。 说来也怪,甘宁远虽然每日肚子呱呱乱叫,但精神状态却是日见好转。 又过两日,他觉得自己的伤势已经大好,甚至还比之前更有力气。来到石壁下,他将一根结实的粗藤绑在腰上,脚下一蹬,朝着石门而去。 甘宁远没有攀爬的经验,才四五丈他就有些吃不消了,双手火辣辣的,要不是脚下有个着力点,恐怕已经掉下去了。 重伤刚愈不久,出了一身汗,有些凉飕飕的。休息片刻,深吸一口气,还是继续攀爬,崖壁上的粗藤虽说粗,可也有不太牢实的,好几次都滑了一两丈远,险些掉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柱香后,他终于爬到了小石门边。近了看,才发现眼前的小石门只有一丈半高,四周的石料也十分粗糙,要不是有打凿的痕迹,都要以为是天然形成的了。 坐在一旁的藤蔓上,甘宁股没有冒冒失失进入石门,而是观察了好一阵子。 也难怪,这石门里面光线微弱,如果有危险,他断然应付不过来。 朝着石门内扔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直没有动静,他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用力推开石门。 石门后是接连七八个台阶,大概是很久没有整理,导致台阶上满是藤蔓,乍一看去向一张大网。 下了台阶是一间石室,石室不大,只可容纳十几人左右。周围的石壁上也都是藤叶,还有不少已经枯萎。 不同的是,石壁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深蓝色小果子,果子只有拇指大小,竟然都发出淡淡的微光,要是夜里,远看定要以为是萤火虫。 好奇之下,甘宁远摘下一颗蓝色小果,握在手里,只觉得掌中冰冷,侵入骨中。 “好奇怪的果子。”他不认识这小果,不过倒是想试试这小东西能不能充饥,于是轻轻咬了一点果皮。 果皮入口有些酸甜,其外便是有些凉意了。静坐一盏茶功夫,身上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于是甘宁远直接将一颗小果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般进了肚子,他实在太饿了。 一发不可收拾,一口吃了二十几颗小果子,肚子里这才涌上一种微饱之感,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瘫在台阶上的藤蔓上,一股倦意袭来,美滋滋沉睡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沉睡过去后,他的身体里开始冒出一股白气,起初时还是少许,可到了后来白气越来越多。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甘宁远身上起了一层白霜,整个人也开始冻僵,到了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冰人。 这一觉睡了整整七日,但甘宁远不知,以为只是简单睡了一夜。 他身上的寒冰尽数化去,睁开双眼,其眼瞳深处有一丝蓝芒闪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站起身,又在石室里转了一圈,除了小石门,石室是封闭的,没有任何出口。 “唉!虽然不能脱身,但总算有个容身之地了。”叹了口气,甘宁远自言自语道。 第6章 抓鱼 石室成了甘宁远的容身之地,饿了便以石室中藤蔓上的蓝色果子充饥,每吃下一些果子都会沉睡一阵子。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石室中的果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甘宁远不知的是,他这些日子所吃的果子,乃是花费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才形成的,属于寒性极强的果子,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果子有着强身健体的功效,若是会武之人,还能令其内力大增。 这段时间以来,甘宁远少说也吃了百来颗小果子,无形之中体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他都是以充饥为目的,蓝色果子的力量一部分对他的筋骨产生了奇效,而绝大部分则是在身体里的各个角落储存了下来,日后若有机缘,或能开发出来。 闲来无事时,甘宁股便练习偷学来的剑法,熟能生巧,日子长了,也摸索出来不少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他的剑法仍然使得是不伦不类,又苦于没有人喂招,和孩童过家家无异。 这日他坐在台阶上,吃了一颗果子,心中不免惆怅起来,果子所剩无几,再过两日他又得吃藤叶了。 “这是什么?”原来,甘宁远老是坐在一个地方,藤叶枯萎,露出了石头底子,而石头上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小人儿,石室里光线微弱,若不是偶然,只怕很难发现。 有了这个发现,他把即将饿肚子的烦恼抛之脑后,仔仔细细查看起这些图案来。 把台阶上的藤蔓扒开后才发现,台阶上到处都是画的小人,有的盘膝而坐,双掌朝天,有的侧卧着,身上还有几个小红点,到了最后,便是一些倒立的姿势,也是稀奇古怪,难得一见。 “难道这是有人留下来的武功秘籍?”甘宁远自己臆想道,心里倒是很激动。 “如果这里以前真有人居住,那就一定会有出口。”他继续想道,这样一想,近日来心中的烦闷居然一扫而光。 “对,一定是这样,谷里一定藏着我没发现的机关。” 紧接着,他在石室里转悠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他没有气馁,而是出了石室,在谷里查探起来。 连甘宁远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顺着藤蔓上下,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了。 折腾了两三天,甘宁远终于还是有些耐不住了,他将这里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藤蔓也翻了个底朝天,可最后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又胡思乱想一阵后,他还是再次平静下来了。 想了想回到石室的台阶上,将台阶上的图案一一默记于心,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只用了大半日。 之后又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跟着图案中的小人姿势练习。 初时他做完完整一套动作并没有任何感觉可待到第二次时,他的体内发生了些变化。 当日在客栈的马厩中他被黑衣人打入体内的那股热气又开始活跃起来。 不一样的是,那股热气似乎不“热”了,而是变得有些阴冷起来,当那团气体经过胸口时,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让甘宁远内心欣喜的是,这股气虽然很弱,但却很听话,当然,这也得益于默记的那些图案。 只是让甘宁远苦恼都是,几天下来体内的气体都不增不减,只是受他控制罢了。 果子吃完了,除了藤叶以外,只有水潭里的白鱼可以吃了,可白鱼狡猾异常,无论他怎么引诱都不上钩。 这日找了一下出口,然后便一直练功,等待夕阳时,山谷里已经漆黑一片,极难看清周围的东西。 甘宁远蹲在大石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潭,手里握着一个藤叉,肚子则咕咕乱叫,如同傍晚的青蛙一般。 “刷!”甘宁远运起体内的那股气,全力将藤叉扔入水中。 “嘭!” 一声炸响之下水花四溅,像是下雨了一样。 这样惊人的动静连甘宁远自己都下了一大跳,险些从石头上摔下去。 稳住身子定眼看时,水潭波纹阵阵,藤叉早没入深处,不见了踪影。 约半盏茶功夫,波纹渐渐消失,接着两个大水泡冒上来。 又过了片刻,藤叉也也浮出水面,只是锋利的叉头空无一物。 可紧接着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水潭深处的白鱼居然有几条露出水面,它们身性凶残,将僵硬的藤叉一口咬成了碎渣。 “好锋利的牙齿,人要是被咬一口,定是立时毙命。”甘宁远喉结咕咚蠕动了一下,双手叉着腰。 思虑良久,甘宁远还是决定和白鱼周旋,毕竟填饱肚子要紧。 于是,等到第二天一早,甘宁远将早就准备好的三根藤叉放在大石头上。 拿起一根粗实的藤叉猛的掷如水潭,水花顿时四溅。 岸上的甘宁远又拿起一根藤叉,蓄势待发。 不多时,藤叉浮出水面,一条白鱼果然出现了。 甘宁远手疾眼快,手里的藤叉脱手而出。 白鱼虽然凶残,可此时的藤叉非同一般,根本不是它所能抵挡的,直接当胸穿过。 顿时潭水中央被渲染成红色,甘宁远赶紧下手用最后一根藤叉将白鱼叉出水面。 就在白鱼离水的刹那间,水底深处又出现一条白鱼,如一支利箭射出。 幸好甘宁远练习过剑法,手腕一挑,白鱼飞到半空,摔落在岸上。 跃出水面的白鱼张开大嘴却扑了个空,又掉在水潭里,来回游了几圈,又没入深处了。 “好险,差点就没了。”看着岸上还淌着血的白鱼,拍拍胸脯说道。 至此,甘宁远也摸清楚了白鱼的性情,白鱼狡猾,岸边一点小动静就会潜入水底,但若是动静极大,反而能够引诱它们露出水面。 之前小谷里的食物只有藤叶和果子,用不着火,但有了白鱼,甘宁远开始用枯藤钻木取火,忙活了半日,火也终于生起来了。 白鱼比手臂要粗很多,甘宁远做了一柄藤刀,将鱼分成数块。只考了其中一块。 不多时,鱼香四溢,甘宁远眼睛瞪得老大,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等鱼肉熟透,便大口大口吃起来,饱饱吃了一顿鱼,躺在大石头上,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 火堆熄灭了,毕竟小谷里枯藤有限,能省则省。 第7章 地穴铜棺 有了白鱼为食物,甘宁远的日子又过得舒坦起来,每日除了捕鱼,就是练习台阶上的图案。 时光荏苒,一晃竟然过去了一年有余,让甘宁远庆幸的是,水潭里的白鱼仿佛取之不竭。 这天,他来到石壁边,顺着藤蔓爬上十几丈,动作轻松写意。 近两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机关,将这个小谷不知道里里外外翻查了多少遍,可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他一直坚信,这小谷一定会有出路,因为无论是台阶上所绘的小人还是石室内石床,都说明曾经一定有人居住过。 进了石室坐在石床上,啪嗒啪嗒拍着床沿。 “难道出口真在水潭底下?”甘宁远嚼着藤叶,眉头紧皱。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猜测了。 小小的水潭深不见底,里面的白鱼又取之不尽,也难怪他有这样的猜想。 但也仅仅是猜想而已,白鱼太凶残,他可不敢到跳到水潭里一探究竟。 扑通一声响,甘宁远只觉得自己瞬间失了重,不断往下落。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他一大跳,两手乱抓之下哗啦一声响,居然是两条铁链。 抓住铁链悬在半空,哗啦之声不绝于耳,借着微光向下看去,一眼看不到底,但隐隐又见尽头处闪着一丝蓝光。 谷里的一切他早已经熟悉,现在发现这处密道,可谓惊喜非常。 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他顺着铁链一直往下,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这才看到了底,而那蓝光也有了拳头大小。 甘宁远终于脚踏实地,心中也微微一松,可接下来他就傻眼了,因为这里四面密封,只有两根铁链都系在一个铜棺上,铜棺距离地面还有一丈有余,此时还轻轻的晃动着。 “这里面会是谁?”甘宁远先是有些害怕,不过随即又好奇起来,走近铜棺,发现想要推开棺材盖并不是很难,只是他颇有些忐忑。 心里略微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双手一推,盖子移开,定眼看时,里面躺着一副白骨,白骨下半身无脚骨,只有半截。 另外,两根手骨交叉放于胸前,压着一块手绢一样的布。 “是个女的?”甘宁远有些惊讶,下意识就拿起布看起来。 无奈的是,这布似乎也没有任何玄机,再普通不过。 朝着白骨拜了几拜,盖上棺材,又四下转了转,确定没有没有出口,甘宁远心中又苦闷起来,这样下去,只怕他会老死在这小山谷里面。 一个时辰后,甘宁远顺着铁链而上,来到石室中,休息片刻,就来到水潭边。 那块布也被带了出来,在水潭里洗了洗,感觉更顺滑了。 “怎么会这样?好奇怪!”布遇水发生了变化,上面居然出现了一些符号,这些符号和文字无异,但甘宁远却一个也不认识。 “对了,那蓝光那里去?”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又猛的想道。下地穴之前,明明就看到底下有蓝光,可近了看却消失不见了。 越想越怪异,将布收好,打算再探一次地穴。 来到地穴,果然远远看见蓝色的光,可等到离铜棺近了,再也没有发光之物了。 这奇怪的现象让甘宁远难以捉摸,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放弃。 布上面的古怪文字他一个不认识,蓝光远有近无,使得他有些挫败感。 这样有过去了一段时间,甘宁远去地穴的次数已经不下数十次,可仍然毫无所获。 临近午时,甘宁远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去水潭里看看情况。 他不敢惊动白鱼,所以下水时偷偷摸摸,同时神经紧绷,时刻留意着水里的动静。 下潜两丈,三丈,…一直到了快七丈。 突然,一条白鱼出现了,从下而上,速度之快,转眼就到了眼前。 甘宁远有些紧张,连忙蛮力拍出一掌,在水里,他的力气被卸掉了很多,但白鱼还是受到了冲击,被打开了很远。 本以为就此避开危险了,可下面接连又蹿出三四条大白衣,这可吓了甘宁远一跳,顺势在白鱼身上全力一蹬,借势就往上游。 好在他离水面不远,又有助力,只是片刻就浮出水面,在水面几个啪打,立马上了岸。 白鱼没有追上来,似乎也有些惧怕他的意思。 坐在石头上平复了心情,甘宁远实在开心不起来,如果出口真在水底,且不说白鱼威胁,就是深水的压力他也无力抵抗。 如此一想,甘宁远只能另寻他法了。 水潭进不去,他又将心思放在地穴里,他觉得地穴里还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东西,单是蓝光消失之谜就能让他苦思很久。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如此过了半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甘宁远终于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发现,他每次顺着铁链而下,到了一块石壁微微凸起的地方那下面的蓝光就会消失无踪。 尝试了多次,他证实了这个发现,于是,他便以此为引子,下一步探索此地有何不同?另外,那光色光到底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可不容易弄清楚,不过甘宁远现在有的是时间。 “兴许和铜棺有关系!”几天无果,甘宁远不能一根筋走到底,决定转移方向。 只是铜棺也没有特别之处,被两个铁链紧紧扣着,要是有机关,他一定能发现。 “铁链!”甘宁远像是抓住什么一样,从始至终他都忽略了铁链。只因为铁链最显眼而又最平常。 爬上铁链,来到石壁微凸处,再查看铁链,这下果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铁链在这石壁微凸的地方有些朝着凸出的石头靠,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引着一般,如果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甘宁远看着凸壁发呆,因为要破开铁链被吸引的谜底,得想办法把石壁凿开。 不过甘宁远赤手空拳,什么工具也没有,想要凿开凸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苦思良久,甘宁远还是不甘心,想找个坚硬的东西试一试。 上上下下比较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件满意之物。 第8章 出谷 在铜棺的一头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钩,不管怎么说,铁钩比拳头有用。 再次来到石壁微凸处,甘宁远一手拉着铁链防止下落,另一只手则将铁钩高高举起来,然后狠狠砸下去。 “轰隆,轰隆……”用铁钩每砸一次,地穴里会有很大的回声,一盏茶功夫下来,甘宁远不禁有些头昏脑胀。而且全身大汗淋漓,大感吃不消。 原来,甘宁远每次全力砸下去后,石壁的吸引力就会增大,如果不是他蛮力大,是决计无法把铁钩分开石壁的。 砸了约有三十来下,原本凸出来的石壁凹下去了不少,让甘宁远惊喜的是,这里的石壁居然是蓝色的。 “蓝光是你发出来的?”盯着石壁,甘宁远哭笑不得。 蓝色石壁坚硬无比,看来短时间是不可能看清其面积了。 日复一日,甘宁远只要一有时间,就砸这块石壁,用了三天时间,他的信心大增。因为他发现,这块蓝色石壁竟然是一扇门的形状,不仅如此,门缝还有有一指来宽。 只是蓝色石门少说也有千斤重,别说现在是悬空的状态,就算有着力点,甘宁远也无法推开。 无奈之下,甘宁远只好用铁钩继续砸,他知道,这已经是最笨的办法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甘宁远可谓是身心俱疲,他开始上下摸索起来,既然有门,那就一定有开启之法。 整日上下乱窜,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石门所发出的蓝光,和他头顶的一块大石头遥相呼应。 蓝光照射在头顶的大石头上,出现一副小地图,小地图以红线为主,但其中有一个红点特别显眼。 “这个红点,好像就在棺材上。”甘宁远将小谷的东西都记在心里,这幅小地图虽然抽象,可也不太难,很快他就断定了小红点的位置。 铜棺外表很是光滑,很容易一眼看尽。 甘宁远突然灵光一闪,蹲下身子来,看向铜棺底部。 整幅棺材,唯有底部他还没有查看过。 果然,铜棺底部有一个小圆盘,如吃饭用了菜碟大小。 甘宁远盘膝坐在棺材下面,双手抓住圆盘,想要将它扭动。 圆盘动了,但紧接着铜棺重重落下来。 猝不及防的一幕让甘宁远心中一紧,连忙滚出棺材砸下来的范围。 “砰!”铜棺重重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看着凹陷下去的泥土,甘宁远背后生出冷汗,适才要再慢上一点,可就被压成肉饼了。 哗啦哗啦!铁链没有了铜棺的限制,在半空中抖动得十分厉害。而上面蓝色石门,居然也蠢蠢欲动起来,接着缓缓向下降,先裂开了一道门缝,然后整个石门撼动,就算是三人并肩进入也不会显得拥挤。 甘宁远顺着铁链而上,这才弄明白,原来铁链从上方没入石壁,拉着石门,下面则有铜棺悬空,待到铜棺脱离铁链,蓝色石门也就开始下落,最终打开。 这样的智慧和设计,就算甘宁远这样的人也不免在心中惊叹。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阶。 石阶弯弯曲曲,约一百步便又拐了弯。 甘宁远数着数爬石阶,一连爬了九百多个石阶却还是没到尽头。 略微休息片刻,继续向上爬,就在一千二百个阶梯的时候,终于是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小水帘。 甘宁远想了想,穿过水帘,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所见是一座座假山。 “这里会是什么地方?”甘宁远抓了抓后脑勺。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少年从假山后面突然跳出来,对着甘宁远问道。 甘宁远突然见到外人,一时间不知所措,脸色微红,要不是他脏兮兮的,必然会露出窘态。 “好了!我不管你是谁,等一下有人来找我,你可不能说见过我!”少年似乎并没有把甘宁远放在心上,而是丢下一句话,急冲冲的跑开了。 甘宁远心中正有些疑惑,却发现不远处又过来一个人,定眼看时,乃是一个少女。 更不得了的是,这人身边跟着一头豹子。 “闲云弟弟,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放我的猎电豹进来了!”少女寻了几处不见人,便叉腰说道。 附近假山仍是没有动静,少女有些不耐烦了,便拍了拍身边的豹子脑袋。 猎电豹看了看四周,鼻子在地上嗅了嗅。朝着一座假山跑去。 假山后面,甘宁远吓得有些发抖,豹子来了,找到少年还好,但要是找到他那可就不得了了。 怕什么来什么,那花豹正奔着他所在的假山而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现身,不过他可不敢正面对抗花豹。 “吼!”花豹大嘴一张,就想咬住甘宁远的大腿。 情急之下,甘宁远反手就是一推,这一推正好抓在豹头上。 猛的用力,上百斤重的花豹直接被甩出七八丈远,重重摔在地上。 “猎电豹!”少女也发现了不对,连忙喊道。 猎电豹虽然速度极快,但被甘宁远摔得也重,爬起来一瘸一拐去了少女身边。 “小乞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少女没了心思找少年,上前打量着甘宁远问道。 “小人是从那边的水帘子里出来的。”甘宁远太久不说话,显得极为愚钝,便如实说道。 “水帘?”少女先是脸上充满疑问,紧接着就狠狠的看着甘宁远,看来是不信了。 后来,段家庄的人去过水帘里面,只是哪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面坚硬无比的石壁。 “你也不用骗我,我见你身手不错,跟谁学的?”少女问道。 “小人跟街头卖艺的人学的。”甘宁远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你能在猎电豹嘴下逃得性命,说明本事不弱,这样吧,我带你去梳洗一下,以后你就跟着我。”少女眼中机灵一闪,然后说道。 “凭小姐吩咐!”现在甘宁远最想知道的是到底自己身在何处,只得随意敷衍道,想着先蒙混过去再说。 “闲云弟弟,你不出来我可走了!”少女看了看前面几处假山,高声喊道。 不多时,之前躲起来那个少年从左边假山跑了出来,一脸傻笑。 第9章 小甘子 少年来到少女身边,又看看猎电豹,然后才再次打量起甘宁远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道。 甘宁远如实答道,他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就算是清风宗,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闲云弟弟,这可是我的人,你可不要想什么歪主意。”少女在一旁说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依我看,还不如我的小顾子厉害。”少年脸上满是不屑之色,适才他躲在假山后面,没有看到甘宁远抱摔猎电豹。 “不如咱们就让他们来比一比要是你输了,就把你身上的宝玉给我。”少女也不示弱,似笑非笑的说道,再她看来,甘宁远一定会比小顾子厉害。 “比就比,不过要是你输了,下次咱们做游戏时你得扮演我的夫人。”少年也趁机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甘宁远本不打算和眼前两人纠缠不清,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说话权。 “你休想!”少女脸色微怒,立马回绝。 “你不也想要我的宝玉吗?”少年嘟囔着嘴说道。 “好,我先带他去梳洗一番,一个时辰后仍在在这里汇合,你带上小顾子,咱们不见不散!”少女看了看甘宁远,然后又说道。 “一言为定。”少年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于是甘宁远被少女带到一处小院子,立马有两个少年迎来上。 “拜见小姐。”两个少年不约而同拜道。 “你们带他下去洗漱一下,半个时辰后带来见我。”少女吩咐了一句蹦蹦跳跳出了院子。 “跟我来吧。”两个少年不敢怠慢,对甘宁远说道。 带着他来到澡堂子里,然后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变得焕然一新。 颇为瘦弱的身子给人一种老实可靠的气质,来到院子,四下无人,只能老老实实等待起来。 半个时辰悄然而过,少女并没有出现,再等了一盏茶功夫,一个少年行步走进来。 “你跟我来。”少年话不多,只是简单说道。 绕过一条小径,出现三个门,中间的门最高大,两边次之。 少年带着甘宁远从最小的门穿过,然后来到一个练武场,在一边,放着一排兵刃,五花八门。 另一边,好几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那少女也在其中。 “好,灵嫣姐,你说话可得算数。”少年拍手叫道。 “哼,你赢了再说吧。”少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然后她来到甘宁远身边,前前后后看了看。 “你要是赢了,我升你做护卫队长,还赏你五十两银子。”少女小声说道,然后装腔作势拍了拍甘宁远的肩膀。 甘宁远向人群看去,那叫做闲云少年身边站着一个青年,青年一身黑劲装,趾高气昂,看起来有一种不可靠近的气势。 这劲装青年一双眼睛看着甘宁远,眼神里充满了戾气。 甘宁远知道这青年就是要和他比试的小顾子。 其实,甘宁远心知这青年比试,心里有些犯怵,他觉得自己不是这青年的对手。 “好了,接下来大家做个见证,他们两人比试,谁倒地不起便算胜,输的不许耍赖。”少年上前迫不及待的宣布道。 简单的宣布甘宁远就被少女推上了练武场中央,那青年也走到中央,两手抱在胸前,似乎并不把前者放在眼里。 “你先出招吧。”青年声音颇为浑厚,淡淡说道。 甘宁远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武功,不会出招,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出手肯定会出丑,但甘宁远管不了这么多了,双手大张,像个傻子一样扑了出去。 他身后不远处的少女看见这等招式,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相信一般。 青年小顾子也有些意外,甘宁远所用的是招式漏洞百出,他只需要随便用一招就能将其打倒在地。 果然,小顾子身子微侧,脚下一滑,轻轻松松躲开了扑来的甘宁远,顺势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后者小腹上。 甘宁远觉得眼睛一花,然后肚子一痛,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好在他被揍后反映极快,居然手在地上一撑,想起图片里的招式,一下又稳稳站立住。 小顾子和一旁所有的想法都一样,以为甘宁远会倒地不起,可这一幕迟迟未出现,真是出乎意料。 小顾子也不装了,打算速战速决,直接跑上前去,拳法令人眼花缭乱,逼得甘宁远连连后退。 看到这幅场景,少女气得满脸通红,少年则是一脸兴奋,一副美滋滋模样。 哐当一声,甘宁远退到兵器旁,心想之前少年也没有说规则,于是拿起一柄长剑来。 “用剑?那我就和你玩玩。”小顾子有些意外,但冷笑一声也拿起长剑来。 两人原本在比拳脚,转眼却变成比剑了。 而旁边的几人更是摇头不已,在他们看来,甘宁远必输无疑,只是招数问题。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只见甘宁远剑法灵动婉转,加上身子瘦弱,仿佛一个少女舞蹈一般,招手极为优美,却又招招要害。 小顾子蹭蹭被逼退四步,等他回过神来时,甘宁远剑招更是难守,他本想守住下盘,没想到一转念间甘宁远的剑已经指在他脖子上了,若再往前刺,必定会令其丧命。 输了,在上一刻还处于绝对上风的小顾子眨眼间就输了,没有任何争议。 “不算,小顾子刚才走神了。”少年跳上前,脸色很难看,强行争辩道。 “段闲云,你是打算赖账么?”少女和少年相反,喜形于色之下走上前说道,手里那着一个竹节所做的哨子。 看见少女手里的哨子,在场的人除了甘宁远,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灵嫣姐,消消气,我怎么可能赖账,是小顾子输了,这块玉佩是你的了。”少年段闲云脸上也有些不自然,上前从腰间取出一个环形小玉佩,碧绿色,十分耀眼,一看就不是凡物。 “好了,那咱们改天再玩!”少女欢欢喜喜接过玉佩,直接放进了袖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段闲云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你以后就叫小甘子吧,很好,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护卫。”少女走到甘宁远身边,此时和善了几分。说着,果然从衣服里取出五十两银子。 第10章 安江城 如今甘宁远身无分文,更是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能有五十两银子自然更好。 “记住了,本小姐的名字叫钟灵嫣,若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好了。”少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又说道。 “小甘子记下了!”甘宁远觉得钟灵嫣人还不错,至少没有对他不好,而且五十两银子对之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一笔财产。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禁有些猜测起钟灵嫣和段闲云等人的身份来,在清风镇可不会有人会如此阔绰,而且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段家山庄。 不去多想,既然有人收留,甘宁远倒觉得自己可以从长计议了。 钟灵嫣有自己的院子,院子里只有几个丫鬟可以进去,甘宁远等护卫都只能住在外面的一排瓦房里。此外,他还领到一把佩剑。 值得一提的是,甘宁远一跃成了护卫,但他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真本事,能打败小顾子完全就是误打误撞碰的运气,要是再来一次,一定就会被对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 住了一夜,第二日午时,钟灵嫣才起床洗漱完毕,出了院子,指名只需要甘宁远陪在身边,然后往东边院子。 不多时,两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一个幽静的院子里。 “舅舅,你怎么都不陪我。” 走进院子,里面有一个五旬老头,倒是一脸慈祥。 “嫣儿,我这正忙呢,等我忙完就带你去玩。”老头捻着胡子笑了笑,看样子他也拿这丫头没办法。 “我不信,你说话都不算数,昨日你就是这么说的。”钟灵嫣憋憋嘴。 “我实在走不开,这样吧,我让你大表哥陪你出去玩可好!”老头无奈的摇摇头,神情也不似作假。 “真的!大表哥在哪里?”钟灵嫣眼睛一亮问道。 “等一下我叫他来找你便是了。”老头笑道。 “嗯?你是谁?怎么跟到院子里来了?”老头本预又埋头看账本,看见钟灵嫣身后的甘宁远,眉头一皱,问道。 甘宁远不知道段家庄的规矩,像这种情况,护卫都是需要在外面等候的,但他却跟到院子里面去了。 “舅舅,这是我新收的护卫,还没来得及教他规矩。”不等甘宁远回答,钟灵嫣便解释道。 “新收的护卫?”老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段家庄的护卫,可是经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舅舅,他很有本事的,昨天还打败了闲云弟弟身边的小顾子呢!”钟灵嫣很机灵,似乎能猜到舅舅再想什么。 “哦?能打败小顾子?”老头这下倒有些吃惊了,他到了这般年纪,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了,识人的本领自然也不小,他见甘宁远其貌不扬,步伐也没有什么章法,实在不像是高手的样子,只是小顾子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能打败小顾子,说明也不是什么庸手。 “这样吧,嫣儿,你先去找你大表哥,我代你考考你这护卫。”老头一来是想看看甘宁远什么底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来有心试试其武功。 “好勒。”钟灵嫣也不疑有他,蹦蹦跳跳就出了院子,他最喜欢大表哥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放下账本问道。 “小甘子。” “我问的是真名!”老头纠正道。 “甘宁远。” “何方人士?” “清风镇。” “为何会来到我段家庄?” “小人无父无母,从小乞讨长大,误打误撞就被灵嫣小姐遇到了。” “你能打败小顾子,想必有些真本事,会什么?都施展出来我看看,我段家庄可从来不养闲人。”老头最后说道。 “小人用剑。”甘宁远拿着手中的佩剑说道。 别无他法,只得舞动剑招,将所会的剑招都施展了一遍。 “你这剑招何处学来?”甘宁远刚施展完剑招,老头子便问道。 “小人看过净月宗的人练习剑法,就偷学了几招。”甘宁远不知道老头深浅,便如实答道,免得弄巧成拙。 “净月宗,嗯,看来你没骗老夫,你下去吧,日后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老头子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说道。 “多谢老爷。”甘宁远长剑入鞘,俯身拜了拜,退出院子。 原来,老头子名叫段兴辉,是这段家庄庄主。 细说起这段家庄,却是历代经商,在商业界颇有地位,也正是如此,才和双极岛有些渊源,段兴辉的妹妹,嫁给了双极岛三堂主。 而双极岛到在武林中势力极大,乃是七大宗派之一。 只是这双极岛虽然和净月宗一样以正派自居,但其行事作风却是唯利是图,向来和净月宗有些不和,更不巧的是,两派相距并不远。从段家庄到清风镇附近的无妄峰,骑马只需要十余日路程。 本要回自己的住所,不想钟灵嫣去而复返,撅着嘴说是大表哥有事出去了。 段兴辉苦笑之下只得给了她两百两银票,让她自己出去玩。 钟灵嫣虽然仍有些不高兴,但也别无他法了,带着甘宁远出了山庄。 出了山庄来到街道上甘宁远才终于弄清楚,此地是安江城,以前在清风镇时他就听说过这座小城,此城乃是距离清风镇最近的一个城了,虽然面积不大,却十分繁华,只因这里有不少土特产运往京城,价值不菲。 钟灵嫣上了街更是不得了,蹦蹦跳跳,这个酒楼转转,那个地摊要一探究竟,要不是甘宁远脚力不弱,恐怕都跟不上。 其实,此时甘宁远满肚子的疑惑,当年他从葬生崖跳下去,按道理说不会距离清风镇太远,可现在从崖壁上出来后,居然已经距离清风镇如此之远,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好在现在总算知道自己所在,等有时间,再回清风镇去找韩义忠等人,他也没什么亲人,只有韩义忠等人还算得上朋友。 另外,能成为段家庄的护卫也算是意外之喜,谋生于此,总比居无定所的好。 不过,甘宁远不知道的是,暗中早就有人跟踪着他们,因为段兴辉还防着他。 第11章 算命 逛了快两个时辰钟灵嫣仍是意犹未尽,不过身上的银子却没了。 这让甘宁远心中不禁感慨,两百两银子逛一次街就没了,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得了,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谁能养得起? “小姑娘可要算命?算不准不要钱。”两人转过街角,一个瞎子蹲在角落里,边上用一块布写着神算子三个字,看起来很是寒酸。 “算不准真不要钱?”钟灵嫣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算不准绝不收一分钱。”瞎子说道。 甘宁远在一旁也比较好奇,以前在清风镇可没有这些,现在算是开眼了。 “不知小姑娘要算什么?”瞎子一本正经的问道,说话间手已经伸出来,看样子掐指一算一切正在掌握中。 “你算算我以后会怎么样吧!”钟灵嫣一时间也想不好自己要算的,便胡乱说道。 “姑娘姓钟,你和双极岛和段家庄都颇有关系密切,按理说日后该没有任何忧虑,但依我算却不然,我全姑娘尽早离开这安江城,以免受血光之灾。”瞎子说得有板有眼,看样子是算得真准。 瞎子的话唬得钟灵嫣和甘宁远一愣一愣的,两人都涉世不深,没有什么经验可言。 “你可知道我有何血光之灾?”钟灵嫣愣了一下又问道,看起来很关心。 “嘿嘿,这便是天机不可泄露了。”瞎子嘿嘿一下,不在再多说什么,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天机不可泄露?那你就是算得不准咯!”钟灵嫣也不是好惹的,便回答道,转身欲走。 “也罢,我和姑娘有缘,道破天机虽然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可也是该我有此一劫,只要你奉上二十两银子,那天机又有何不可破!”瞎子继续说道。 闻言,钟灵嫣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取出来。 “只要你带着你这个护卫三个月后离开安江城,血光之灾或许可以避开。”瞎子接过银子,高深莫测的模样仍然未变,但此时一阵风吹过来,让他紧闭的双眼动了一下,原来是眼睛里进渣子了,他下意识的揉了揉。 钟灵嫣虽然经验不足,可观察力却不弱,看到这一幕已经了然于胸。 “老神仙,我也会算命,不如我也来给你算一卦吧,也是不准不收钱。”不知道钟灵嫣葫芦里卖什么药,如此说道。 “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也会此道,那老夫便洗耳恭听,姑娘算吧!”瞎子有些意外,先是颇有犹豫,然后说道。 “我算老神仙你今日也有血光之灾,而且生意血本无归。”钟灵嫣十分笃定的说道,仿佛她真就算过一般。 “嗯!小姑娘为何这么说?”瞎子问道。 “砰…。”瞎子话音刚落,钟灵嫣一改之前可爱伶俐模样,劈头盖脸一脚踹上去,瞎子原本坐卧不动,但前者一脚未上身,他便慌忙往旁边一闪。 “果然是假瞎子,小甘子,给我揍他。”钟灵嫣撸起袖子,自己也没有闲着,两人一顿猛捶下,“瞎子”变得鼻青脸肿,捂着肋骨的位置,想是肋骨断了一两根。 甘宁远之所以出手,乃是觉得这老神棍骗人在先,挨揍是在正常不过了。 “老神仙,你现在是不是有血光之灾?你可说我算得准还是不准。” 瞎子那里料到两人说动手就动手,只得慌忙点点头,免得再继续挨打。 “既然我算得准,你说给多少银子?”钟灵嫣仍旧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二十两银子可行么?”瞎子睁开双眼,可怜楚楚的看着两人,看其神态都快哭了。 “不行,既然我算了立刻就灵验了,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钟灵嫣一脸坏笑,摆明了就是要勒索老神棍一笔银子。 “钟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只是我身上并无余钱,不然你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没有再多的银子了。”瞎子哭丧着脸哀求道。 “不行,我这里可说价钱,你要是不给银子,我真把你变成瞎子。”钟灵嫣恶狠狠说道。 一旁的甘宁远以为钟灵嫣只是说说而已,不想后者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说动手就动手,这可吓了他一跳。 不仅甘宁远吓到了,瞎子更是吓得慌了,哆哆嗦嗦从衣兜里取钱,可摸了半天也只凑够四十五两银子。 “算了,本姑娘算命是心诚则灵,看你这么心诚,就少你五两银子吧。”钟灵嫣接过银子,接着收了匕首,装作老神棍之前的样子说道。 “多谢钟姑娘算命,若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瞎子”见钟灵嫣收了匕首,长舒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看来吓得不轻。 “嗯,下次别让我在碰到你了。”钟灵嫣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两人眼看着老神棍连滚带爬离开,都是忍俊不禁。 “你觉得我挖他眼珠子太过残忍了?”待老神棍走远后,钟灵嫣忽而又扭头看向甘宁远。 “他骗人虽然不对,但挖他眼珠子未免惩罚太重了。”一直以来甘宁远都不是阿谀奉承的人,心中一想之下便如实回答道。 “好个护卫,竟然敢质疑我,你该当受罚。”钟灵嫣变脸极快,啪的一巴掌扇在甘宁远脸上,使得后者脸上立时起了五个纤细的指印火辣辣的疼。 甘宁远被扇得两眼冒金星,却没有在多说什么,这就是寄人篱下,当年他在客栈马厩喂马时,所受的打骂也并不少。 “以后你若是再敢质疑我,我便要了你性命。”钟灵嫣又淡淡说道,她平时看起来可爱天真,但真要动起手来,可是十足的心狠手辣之辈。 虽然甘宁远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心里已经知道,段家庄也并非自己长久的容身之所。 傍晚时,钟灵嫣才玩累了,甘宁远跟着回了段家庄。 这日夜里,天空的月色格外的园,甘宁远仰头看着月色,心想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转而怀念起一个人在谷里生活的日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他。 夜深才睡去,第二日一早,甘宁远还未起床,外面已经闹喳喳了。起身出门,看见院子里有一群人围着,正兴奋大喊。 第12章 嫁祸 甘宁远本不喜欢凑热闹,瞥眼一看,才发现这些人围着两只鸡,正斗鸡呢。 小顾子和段闲云也都在其中,一群人中就属段闲云这小子叫得最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喂,小甘子,快过来。”甘宁远。 甘宁远打算走开,不料人群中有一个人眼尖,大声喊道。 前两日甘宁远当着众人的面打败的小顾子,在山庄护卫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所以很多护卫都敬他三分,算他是一号人物。 不过,有两个人却是例外,那便是段闲云和小顾子两人。 果然,两人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敌意,看样子恨不得上来暴揍他一顿出出气。 “小甘子,快借十两银子救救急,下个月还给你。”那人好像没有留意到小顾子和段闲云的目光,上来就直接借钱。 “额,我身上只有三两银子。”甘宁远面露难色,但他初来乍到,若是不借,在别人眼里就成了铁公鸡,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被其他护卫待见。 只是他身上银子有限,又不知道对方底细,若是乱借,多半是血本无归,所以略一犹豫说了三两银子。 “也行,好兄弟,够意思。”那人急冲冲接过银子,头也不回冲进了人群,又大叫起来。 无聊之下甘宁远打算四下看看,但他不知道的是,小顾子和段闲云两人也跟了上来。 走了约半盏茶功夫,甘宁远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便转身看去。 “小甘子,不错嘛,看来还挺仗义啊!”段闲云露出了笑脸,不过语气里却是不怀好意。 一旁的小顾子紧盯着他,生怕他逃跑一样。 “见过小少爷。”甘宁远已经听人说了,段闲云就是段兴辉的小儿子,平日里很是纨绔,专好愚弄下人。 “不错,还知道小少爷,你前日当小爷我丢进了脸,还损失了一块上好的宝玉,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补偿?”段闲云脸上笑意瞬间没了,怒着说道。 “小少爷大人有大量,还请饶过小的,我以后一定不敢了。”人在屋檐下,甘宁远回答道。 “嘿,这你就说错了,小爷我就是小肚鸡肠,我看见你就烦,这样吧,你自己离开段家庄吧,这样我就再也不会看见你了。”段闲云略一想说道,不过从他身后小顾子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 “也好,如此就不会再冲撞小少爷了。”从山庄的各种事情来看,他本就有了离开的心,现在顺水推舟顺了段闲云的意,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说完甘宁远变要离开,但却被小顾子挡住了路。 “我要是不打你一顿,小爷都气可难消,气坏了身子可就麻烦了,唉,看来只好再打你一顿了。”段闲云愁眉苦脸的说道,看起来十分为难的样子,但人已经摩拳擦掌上前来。 甘宁远脸色微变,同时心中电转,眼前这人他惹不起,但让他挨一顿再离开未免太窝囊了,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可一味的忍气吞声就不像话了。 小顾子一拳打上来,甘宁远往后退去,险险避过一拳。 “哟,还敢躲,给小爷打断他一条腿。”段闲云根本就没打算善罢甘休,此时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岔子。 甘宁远原本心里还有犹豫,是不是让两人打一顿就算了事,没想到还要打断他一条腿,这可不行,于是下一刻拔剑而出。 “你们也出来吧,给我打。”段闲云一招手,原来他身后的拐角处还藏着四人,都是青年,个个身形挺拔,看起来会些拳脚。 四人扑上去,加上小顾子,一共五人,这种阵势,一人一拳也够甘宁远受的了,何况还有断腿之言。 这一来,甘宁远不敢留手,手中剑招全力施展。一时间,五人居然没有一人可以近起身。 没有人留意到的是,小顾子躲在最后,袖子里抖了抖,手里赫然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突然,嗤嗤两声让在场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 众目睽睽下,甘宁远身边两个人脖子上喷出一股热血,不约而同直挺挺倒下去。 杀人了,甘宁远心里一紧,不免慌乱起来。 不远处段闲云也吓了一跳,他也没料到甘宁远敢反抗,并且还杀人了。 倒下两人,另外两人都不敢贸然上前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人。”段闲云喉咙蠕动了几下,然后大声说道。 于是小顾子身边一人转身狂奔,去搬救兵。 若是让外面人知道了,甘宁远就没了逃出去的机会,只见他在墙上一蹬,左手顺势在瓦片上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跃过墙去,这正是他在谷里抓藤攀跃的功夫。 “抓住了,杀了我段家庄的人,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段闲云自己不动,却大声喊道。 他身边那人硬着头皮也跑出去,打算去堵住甘宁远必经之路。 死了两人,一个堵路,一个搬救兵,只剩下小顾子和段闲云两人。 小顾子仗着自己有些轻功,纵身一跃,双手趴在房檐上,想要看看甘宁远到底朝哪个方向跑的。 小顾子没想到的是,甘宁远居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后面,他这一看,心里一凉,来不及多想,便想用袖子里匕首刺甘宁远。 甘宁远也没料到小顾子会从这里上来,他本想等人离开后迅速从这里逃走,慌乱之下猛的一脚踢去。 一脚踢在小顾子肩上,小顾子倒飞出去,正向跑过来的段闲云砸去。 段闲云有些肥胖,行动本就有些笨拙,突然一个人砸来,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更不巧的是,小顾子手中的匕首朝着段闲云胸口划了一下。 两人倒在地上,立时出现了一大滩鲜血,段闲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恐惧,看得出来,他害怕死。 由于是胸口受到了重创,一用力鲜血就会流出得更快。 “快叫我爹。”段闲云说了四个字,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甘宁远不敢再久留,从房檐上跑了。此时,他浑身像是有使不完劲,眼前的高墙,只要他轻轻一跃便能轻松跃过,不一会就没了踪迹。 再说段闲云,他的伤口虽然吓人,但却并不致命,只是不敢乱动。 “小顾子,你敢拿刀伤我,等我爹来了,一定把你一起杀了。”许是段闲云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傻了了,胡言乱语说道。 这句话声音虽不大,可小顾子的脸瞬间苍白如纸,要是段闲云真这么说,他必死无疑。 下一刻,他强行镇定下来,四下看了看,突然扬手,匕首再次没入段闲云胸口,这次直插心脏,后者长大嘴巴想说什么,可只是呛上来两口血,抽搐两下就气绝身亡了。 “快来人啊,小少爷被小甘子给杀害了。”小顾子起身用匕首猛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条大口子,然后将匕首扔向一旁,大声喝道。 第13章 白衣女子 也不知道跳过了几个院子,再站稳身子时,已经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甘宁远满头大汗,眼睛看着巷子外面,熙熙攘攘有行人,定了定神才确定,外面是一条街道。 杀了段家庄护卫,又伤了段闲云,段兴辉一定不会罢休,当务之急,是尽快躲起来,或者远离安江城,只要出了安江城,再稍稍乔装打扮,应该可以瞒过不少耳目。 只是段家庄在安江城势力极大,毫不夸张的说,在此城中,除了双极岛便就是段家庄了。 甘宁远从未来过安江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询问行人,可一问行人,自己的行踪多半会暴露,后患无穷。 “老伯,不知从这条街出城要怎么走?”无奈之下,甘宁远还是选择向街边一个老伯问路。 这位老伯一看就是安江城土生土长的人,他见甘宁远身着段家庄护卫服饰,脸上露出些笑意,看来段家庄在城里口碑不错。 “小伙子,从这条街出去后一直往东,再穿过四条街,便可出城了。”对于甘宁远问路,老伯颇感意外,不过还是告诉了他。 道了谢,甘宁远快步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然后依老伯之言一直向东,一连穿过四条街,果然看见一座城门。 甘宁远暗中观察身边的人,他虽然没有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可这种情况他还是知道谨慎的。 他本欲出城,不料正在这时,身后奔来几匹快马,马上几人都是段家庄护卫服饰。 甘宁远心中一紧,手中长剑紧握,如果真逃不了,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不过此时行人众多,甘宁远个子不高,倒也不引人注目。只是几匹快马奔向城门,他想出城却是十分困难了。 低着头来到街角,那里有一个青年乞丐正乞讨,甘宁远想了想,上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当他说明要跟乞丐换装时,乞丐立马答应了,毕竟甘宁远身上的可是新衣。 换了衣服后甘宁远心中才踏实稍许,办成乞丐,能让很多人忽略掉他。 没过多久,段家庄的护卫果然都倾巢而出,分组在各个街道上盘问。 甘宁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在安江城一人不识,以段家庄的实力,很快就能找到他。 正想着,几个段家庄的人从他身边走过,他顺势蹲下,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很容易就蒙混了过去。 “呼!”就在这时,街道上所有人都仰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原来,一处高楼顶上,飞来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用纱巾遮挡着脸部,让人看不清其真实容貌,不过,单看其身段,便能迷倒万千男子。 此时,甘宁远身边有好几个男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甘宁远却没太多心思去观察这女子,他此时身处危局,得先想办法脱身才好。 但就在女子出现不久,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也飞了上去,这男子长得清秀,但眉宇间却给人一种高贵之感,他一手执剑,所用轻功动作之潇洒,让下面不少人拍手称绝。 “心音姑娘,在下可是诚意十足,难道你当真不赏脸?”男子看着女子,语气温和,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对于男子的话,女子装作未曾听见,轻轻摇了摇头,竟是直接飞身而起,在空中,白衣飘动,她身姿曼妙,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子。 就算甘宁远此时身处危险,也不觉看得有些发呆。 女子飞身而起后直接落在城门前,此时段家庄的人正在盘查路人,看见她便想上来盘问。 “心音姑娘,在下为你开路。”说话的是风度翩翩的持剑男子,说话间,手中长剑出鞘,顿时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不等城门处几人反映过来,便都一一倒在了他的剑下。 男子的剑法就是用出神入化也不为过,不远处甘宁远心中不禁感慨,自己的剑法和他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于男子的所作所为,白衣女子似乎并不领情,她明明脚下和常人一般行走,但一眨眼就已经出了城去。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又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 甘宁远也趁乱迅速过了城门。 出了城,甘宁远一条路不认识,不过他不打算走官道,因为那样太过引人注意了,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段家庄的人追上来。 于是,甘宁远顺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一直走,直到走到一座竹屋前。 竹屋不远处是一排白杨柳,湖水荡漾。 甘宁远不知道的是,顺着眼前的湖行水路十余里,便是双极岛了。 竹屋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 “老爷爷,你可知道清风镇怎么走?”甘宁远见白头翁满脸皱纹,却一脸慈祥,便上前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白头翁有些奇怪都看着甘宁远,不过他张开嘴,用自己的枯手指了指。 原来这白头翁是个哑巴。 见此甘宁远只好告辞,他打算饶过竹屋再看看是否有路可走。 就在这时,半空中飞过两人来,动静虽不大,可甘宁远还是仰头看去。 “这两人只怕都是武功极高的人,要是我也能有他们那样的武功,有怎会处处受制于人。”看着白杨柳顶上的白衣女子和男子,甘宁远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原本佝偻着身子的白头翁眼中精光一闪,居然如一阵疾风掠了出去,再定眼看时,也已经到了白杨柳的树杈上。 “在下灵元剑李元君,因为追心上人误闯双极岛地界,还请见谅。”男子自然注意到了树杈上的白头翁,他目光如电,自然能一眼看出白头翁的深浅。 只是白衣女子,仍不说话,冷若冰霜。 白头翁点点头,随即手里开始比划,示意两人离开此地。 李元君面露难色,因为白衣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白头翁突然动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白衣女子也动了,速度几乎与白头翁不相上下,白头翁的招式凌厉干脆,前者的招式则精妙绝伦,总能在险而又险的时刻化解掉后者的招式。 才几个呼吸,两人竟已经对了不下百招,没有谁落入下风,几乎平手。 第14章 后生可畏 看着两人时而在白杨柳上打斗,时而在水面打斗,甘宁远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两人招式之快常人根本难以看清,但他却用自己的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记了个大概。 另外,李元君仍站在白杨柳上,轻松的看着两人打斗,似乎没打算掺合一般。 高手对决本就差不得一分一毫,突然,白头翁一招未使老,白衣女子已经一掌袭来,正中前者肩头,要不是白头翁经验老道,又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护体,这一掌非要他老命不可。 白头翁退了数十丈,脚尖在水面几个点动,回到竹屋旁,此刻,他的眼里满是惊讶,随即毫不吝啬的露出赞赏之色。 这也难怪,眼前的女子看其年纪不过芳龄十八九,而武学上的造诣却如此之高,毫不夸张的说,在当今武林中,足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如果按照年纪比较,在这样的年纪便有这般武功的,整个武林一支手都能数出来。 “嘿嘿,后生可畏,小姑娘,看来你和北冥寒域关系匪浅,真是羡慕啊。”原本是哑巴的白头翁突然说话,不过他吐字十分不自然,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双极岛有你这般武功的不超过三人,似乎没有你这号人!”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也说话,她声如其人,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老朽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恐怕世人早就把我给忘了吧,唉,这样也好,清静!”白头翁看着江面,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我无意冒犯,告辞。”白衣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飞身离去。 “前辈可是当年名震武林的孙伯姚?”李元君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的灵元剑在武林中罕逢敌手,剑术一道更是首屈一指,能让他称作一声前辈,实在太难得。 “哦?你就是武林中人所说的剑术通神的李元君?”白头翁有些意外的看向李元君,然后说道。 “前辈谬赞了,适才你若是使出真本事,败的就是粟心音姑娘了。”李元君笑道,语气仍是谦卑。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你也走吧,不要对外人提起我。”白头翁接连看到粟心音和李元君两位青年武学奇才,心中不免感慨,只是他好像也没有太多的经历和李元君多说什么。 “晚辈虽然不是前辈的对手,但今日能遇到前辈实是大机缘,还望前辈能亮出刀来赐教几招。”李元君没有依言离开的意思,而是铮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剑,人影一晃闪了出去。 看见李元君的身法,白头翁微微点头,右手背在身后,只腾出左手来,只见他左手成劈式,一股强劲的内力化作一把弯刀,先以鬼神莫测的身法接连躲开李元君两剑,以掌为刀,轻轻搭在李元君多肩上,以他的内劲,只要稍一用力便会让李元君毙命。 李元君所有招式都戛然而止,他想过自己会败,却没想过会败得如此干脆,算起来,对方只用了一招。 “前辈真是高深莫测,是晚辈不自量力。”李元君回过神来,脸色颇有些尴尬。 “你也不必如此,老夫在你这般年纪时绝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日后有一日你不用剑了,便能体会到了吧!”白头翁说道。 李元君躬身行了一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小竹屋前只剩下甘宁远和白头翁两人。 看着白头翁,甘宁远越发觉得前者高深莫测了。适才白头翁若是也用刀法对粟心音,只怕后者也难以撑住十招。 “你为何不走?”白头翁兴致不错,看着甘宁远问道。 甘宁远兀自想得出神,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见甘宁远不答,白头翁指尖轻轻一弹,想要给前者吃些苦头。 不料甘宁远顺势避开,而所用的身法正是白头翁刚才对付李元君所用。 “咦!”白头翁轻咦一声,指尖又是一弹。 “前辈手下留情。”甘宁远回过神来,仓皇避让,最后还是被一颗小石子弹在屁股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白头翁又动了,他一闪出现在甘宁远身后,两指在后者身后轻轻一点,随即在他手脚几处关节一番拍打。 甘宁远如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仰面摔在地上。 “是个不错的苗子,若是老夫收徒,也未必会比那两个娃娃差。”不理甘宁股痛得表情都扭曲了,白头翁自言自语道。 “老前辈息怒,我这就离开。”甘宁远爬起身,感受到没有受伤,顿时如鼠蹿。 “你得留下来,老头子一个人孤身居住在这里,正缺一个伴。”白头翁枯手拍在甘宁远,后者便觉得全身酥麻,使不出半点力气。 “前辈,我有要是在身,你还是另外找人吧。”甘宁远心里叫苦连天,他可不敢在这里多逗留,且不说这古怪老头是否会对他不利,单是这里距离安江城太近,时间一长,段家庄的人必定会找过来。 “老夫看中的人可逃不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白头翁笑道。 “甘宁远。”甘宁远哭丧着脸回答道,不过心里还在想办法脱身。 “说吧,你适才学了多少?使出来让我看看。”白头翁突然又说道,丝毫不管甘宁远的感受。 “冤枉啊,前辈,你的武功极高,岂是我能轻易学会的。”甘宁远连忙说道,生怕白头翁会借此找他麻烦。 “少在我面前喊冤,若是老实点,老头子说不定还就不为难你了。”白头翁继续说道。 “真的?你是前辈,说话可得算数!”甘宁远眼睛一亮回答道。 “把你适才学的招式都施展出来我看看。” 依言,甘宁远果然上套,一招一式施展出来,虽然速度比粟心音和李元君慢了太多,可路子却是对的。 白头翁半靠在白杨柳上,先是微微点头,随即表情有些僵硬,再然后是心里吃惊,到了最后,心里只能用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因为甘宁远把三人的招式都记了个大概,并且能够依样画葫芦比划出来,足有三百于招。 “还有的我实在看不清,记不住了。”甘宁远停了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 “咳咳,你小子记性倒是不差。”白头翁面上不动声色,不痛不痒夸了一句。 第15章 青虹掌法 “多谢前辈夸奖,不过我真得走了。”甘宁远可不想和这白头翁多说什么,只想快些离开,不然段家庄的人追来就晚了。 “不行,你小子和我有缘,得留下来陪我。”白头翁摇摇头,这时他说话已经流畅了很多。 “实不相瞒,前辈,段家庄的人正追我呢!”甘宁远实在拗不过眼前的白头翁,只好如是说道。 “段家庄?他们不敢到这里来。”白头翁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的笑道。 “大公子,听说那小子往那边去了。” “追过去!” 白头翁话音刚落,不远处出现一群人来,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人年青男子,五官端正,其相貌和段兴辉有几分神似。 看见这些人,甘宁远心里砰砰跳,而白头翁也是老脸有些挂不住。 “前辈,他们来了!”甘宁远小声说道,然后躲到了白头翁身后。 “喂,老头,把你身后那人交出来,不然老子烧了你这竹屋。”青年身后的人凶神恶煞喝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吗?”白头翁摇头一叹,指尖却是轻轻一弹。 “咚!”也不见有小石子飞出,只见适才说话那人毫无征兆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阵龇牙咧嘴,已经站不起来。 “前辈,晚辈等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只是小甘子杀了我弟弟,所以他必须跟我们走。”为首的青年上前说道,语气间倒颇显恭敬。 “你是段兴辉的儿子?”白头翁略打量了一眼青年,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晚辈段浮生,此事乃段家血仇,还请前辈能够高抬贵手。”段浮生微微行了一礼,能直呼他父亲的名字,这一礼便也当得起了。 “你杀了段家的人?”白头翁转身朝着甘宁远问道。 “我没有杀人,是段家庄的小顾子失手所杀。”甘宁远心里有些疑惑,他觉得匕首划的那一下不足以致命。 “你听见了,他说没有杀你们段家的人,你走吧。”白头翁又说道。 “这,前辈,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何能当真?”段浮生脸色阴晴不定,然后说道,有种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白头翁不简单。 “这样吧,我不管他杀没杀人,半个月后你再来这里,要杀要剐都随你。”白头翁略一沉吟后回答道。 “前辈,要是他逃了我们上哪里去找?”段浮生仍是不依不饶的意思。 “他逃不了。”白头翁说话间轻飘飘挥了一掌,不远处一根碗口大小的树居然砰的一下应声而倒。 众人看见白头翁这一手,皆是大惊失色,青年虽然神色还算镇定,但心里却是暗道侥幸,如果适才贸然出手,恐怕非但抓不住甘宁远,还得把自己这些人给搭进去。 “好,就依前辈所言,但我身为兄长,此仇不可不报,半月后晚辈会再来此地,届时还望前辈能够袖手旁观。”段浮生一抱拳说到,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多谢前辈能够相助。”见人都走了,甘宁远一颗心稍定,恭恭敬敬对白头翁说道。 “我帮你了?半个月后你可得自己解决。”白头翁无所谓的说道。 甘宁远苦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你打算逃?” “他们要杀我,有机会晚辈自然是要逃的。”甘宁远索性破罐子破摔,在白头翁面前,他的小心思可不起什么作用。 “哦?那若是你当真杀了人,武林中的正道人士要杀你你当如何?”白头翁眉头轻轻一挑,然后突然发问道。 “额!人并不是我杀的,他们要杀我,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逃。”甘宁远想了想回道。 “那如果正道人士要杀你,你可会有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们?” “晚辈小命只有一条,到了万不得已时,也得用上一星半点。”甘宁远照着本心说。 “那你走吧!”白头翁点点头后又古怪的说道。 “多谢前辈!”甘宁远脸上一喜,转身就打算走,但走几步突然又定住了。 “前辈,我这一走你不就失信于人了么?”甘宁远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 “说得也是,那你就留下来吧!”白头翁点点头,很随便的说道。 一时间甘宁远心里发苦,如果不多嘴问一句,说不定还真就离开了此地。 “好了,你可会做饭?老头子我饿了。”白头翁不再理会甘宁远,转身佝偻着走进竹屋。 看着白头翁佝偻的模样,甘宁远只觉得这老头有些晚年凄惨的光景,又一想,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等过几日在偷偷溜了不迟,也算是报了老头子的恩。 这样想着,便去了河边,抓鱼是他的拿手好戏,不多时就煮了个鱼汤,又就近找了些野菜。 “前辈,吃饭了。” 白头翁走出屋子,仍是佝偻着身子。 坐下后嗅了嗅桌子上的菜,麻溜的一扫而光,看得一旁的甘宁远震惊不已。 吃过东西,白头翁一抹嘴,起身自顾自练起武来。 甘宁远最喜欢看人练武,此时也是不看白不看,便聚精会神看起来。 只见白头翁招式速度并不快,而且在有的地方略做停顿,似乎是有意让他看清。 白头翁性情也极为古怪,他练完一遍就再也不会使第二次,进了竹屋呼呼大睡。 甘宁远在竹屋前闲来无事,便也开始练习起来。只见他一招一式有条不絮施展开来,停顿得当,看乍一看去,其手法招式,竟是如数年苦练一般。 竹屋里白头翁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惊讶无与伦比,他所使出的是一套自己创下的掌法,名为青虹掌法,从未用这套武功对敌。正因如此,更可见甘宁远的潜力。 突然,白头翁眉头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原来,屋外的白杨柳上,白衣女子去而复返,正打量着底下练习掌法的甘宁远。 说来也巧,甘宁远掌法练毕,又随意耍了几招,正巧是之前女子所用招式。 也不知为何,甘宁远觉得这几招乃是有感而发,而且练起来十分顺手。 “这小女娃倒是个不错的陪练!”白头翁淡淡点头,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 第16章 梦中授决 看见甘宁远练习她的武功,女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来,随即目光变得更冷。 “砰!”甘宁远正练得聚精会神,不料身边的一块大石头轰然爆裂,吓得他接连几个跳跃。 不等甘宁远看清,一道白影便闪过来前者只能下意识防守,一边退一边出招防守,第一招是白头翁的身法,第二招则是白衣女子的招式,第三招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招式了,避闪不了,胸口中了一掌。 白衣女子这一掌其实威力奇大,若是落实,甘宁远必死无疑,幸亏在最后关头白头翁出手了。 “姑娘为何要杀我?”甘宁远被白头翁提着稳住身形,定眼看时,仍是惊魂未定。 “你该死!”白衣女子没有说出理由,只是冷冰冰回答道。 “小丫头,你怎么去而复返?”白头翁眉头也是微皱。 “因为你是孙伯姚。”白衣女子不再理会甘宁远,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精致的小玉笛。 “原来是寒域圣女到了。”孙伯姚,释然,其实对于白衣女子的身份,他早就有了七八分猜测。 原来,眼前的白衣女子便是北冥寒域的圣女粟心音,因她手中常执一支玉笛,便被江湖上的称作玉笛仙子。她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又因轻纱遮面,所以无人看过她的真正容貌。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玉笛在粟心音手中,居然自行发出阵阵笛音。 初时笛音缭绕,给人以身处清溪之感,但随即声音一转,乃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怪音,犹如深海鱼鸣一般。 一旁的甘宁远深受其威,只觉得胸口被堵着,喘不过气来,想大叫也叫不出声。在他身边,孙伯姚动了,身体里陡然间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抵抗的肃杀之气,他以掌为刀,笛音被他震得七零八落。 如此一来,甘宁远如释重负,只是他已经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脑中昏昏欲睡,恨不得立刻倒头大睡。 孙伯姚以刀法对敌,粟心音以笛为武器,同时笛音缭绕,斗得难舍难分。 白衣女子突然远飞,稳住身形时,已经站在白杨柳之巅。笛音也戛然而止。 “你赢了,我三日后再来。”白衣女子冷冷说道。 “姑娘武艺高绝,已经胜过老夫了。”孙伯姚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他自然知道,粟心音是把他当陪练,提升自己武功了。 “你未出刀便已占得上风,自然是你胜。”扔下一句话后白衣女子飞身离去。 “小甘子,适才的招式你可看清了?”孙伯姚摇摇头,转身朝着坐在地上的甘宁远问道。 “什么也没看清。”甘宁远虽然没什么江湖经验,但脑瓜子还算灵光,已经猜到孙伯姚似乎有意传授他一些武功。 “笨蛋!唉,算了,这丫头武功太高,给你做陪练会要你命。”孙伯姚有些可惜的说道。 “孙前辈,你既然说我们有缘,不如我拜你为师吧!”甘宁远似乎开窍了一般,凑过去说道。 “嘿嘿,小子,你想得到挺美,不过老夫闲着也是闲着,你若在半个月后能逃得性命,那时我倒是可以考虑。”白头翁倒没有其它武学高人一样高深莫测,而是颇为平易近人。 甘宁远心中犯嘀咕,段家庄的人可不好惹,半个月后要凭自己一个人正面撑过去,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甘宁远没有急着放弃,因为他觉得孙伯姚不会见死不救,再说还有半个月,只要准备充分,也并非一点机会都没有。 于是,甘宁远开始练习青虹掌法,这套掌法孙伯姚当面施展过,一定有他的用意。 只是,甘宁远虽然悟性惊人,能够依样画葫芦比划出招式,但没有心法口诀,掌法也终只是徒有其形,小喽啰还好,可一旦遇到武功稍高的人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的是,甘宁远在武学一道的确有远超常人的本领,青虹掌法他只练习了几遍,其招式要领便头头是道,好似练过数年的老手一般。 单就这一点,就让孙伯姚心里暗自称奇。 转眼到了傍晚,甘宁远就睡在竹屋外面,月光洒在湖面上,那排白杨柳也倒影在水中,接着一丝薄雾,从竹屋方向看去,有种朦胧之美。 甘宁远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呆,他脑海里又想起了白天所见的白衣女子,不知为何,那女子所用的武功招式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好似他以前也练过一般。但甘宁远清楚的记得,白衣女子的招式奇妙无比,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看见,正是这样,他心里才会觉得更奇怪。 夜深了,甘宁远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些年来,在山谷里做得到的图案都已经化到他的骨子里,几乎无时不刻影响着他,就连睡觉也会做一些图案上的动作。 突在这时,原本静悄悄的竹屋里有了动静。 仔细一听,孙伯姚正自言自语,在睡梦中说梦话呢。 甘宁远摇摇头,正打算沉睡过去,但却猛的一愣。 仔细听,只听见“气归丹田掌前推,劲力合一两相随,回收左右经脉穴,阴柔连绵阳中缺。”这几句。 心有所感,但甘宁远又不能尽解其意,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难道这些句子和练习掌法有关?”甘宁远心中想到,不过有几处仍是不明,而且这些句子虽然听起来和青虹掌法契合,但他却不知道如下下手练习。 如此过了一夜,甘宁远还未睡醒,孙伯姚已经开门出来了,他朝着地上扔了一本薄薄的书,书页泛黄,好像有些年月了。 甘宁远被砸醒,揉了揉眼睛,拾起书看时,发现里面全是些经脉穴道,说得甚为详细。 于是甘宁远顾不上吃东西,便全神贯注看了起来,人体血脉,筋骨分布,应有尽有。 甘宁远结合书上所述,费了半日时间,总算是将夜里那几句话给弄懂了。 只见他将书放在身边,盘膝坐下,心中默念“气归丹田掌前推,劲力合一两相随,回收左右筋脉穴,阴柔连绵阳中缺。” 他的经脉里当年本留有一道气,一直以来他都不知如何用,现在有了这些口诀,那股气好似突然听话了一般,顺着经脉流到了他的丹田。 第17章 沉稳退敌 一晃过了大半日,到了午后,甘宁远肚子咕咕乱叫起来,不过挨饿是他的强项,所以仍是纹丝不动。 不过,竹屋外却气势汹汹过来一群人,睁眼看去,为首的乃是段家庄庄主段兴辉。 甘宁远心里咯噔一下,约好的半月之期,没想到只过了一日。 “小子,你杀了我小儿还敢呆在安江城,也算胆量过人,我就留你一具全尸。”说话的是段兴辉,相比他身边的段浮生,气势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甘宁远站起身,经过半日打坐,他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具体变化在哪里,他又觉得怪怪的。 段兴辉见甘宁远不说话,脸色更加阴沉,倒是他身边的钟灵嫣拔剑而出,速度飞快。 钟灵嫣虽然平日里爱玩闹,但她的武功却算得上同辈中的翘楚。 面对长剑,甘宁远清醒过来,本能的以青虹掌法应对,一晃避开的对方三剑,此时,他只觉得,体内的气体随着他的掌法,相得益彰,徒有其形的掌法变化极大。 “小甘子,你杀了人就该偿命。”钟灵嫣稳住身形,显然,她适才的剑招并不是想要甘宁远的性命,可接下来不一样了。 甘宁远可不能坐以待毙,深吸一口气,他出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慢慢的适应起来。 砰!甘宁远蓄势发力,双掌齐出,钟灵嫣以剑抵挡,不想前者掌中有一股极大的劲力,把他给震得倒退出去。 “原来是有所仪仗,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我段家?未免太天真了吧。”段兴辉身影闪出,先是一手拍在钟灵嫣肩上,为其稳住身形,然后冷声说道。 还未出招,段兴辉体内便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内力。 他所用乃是一套拳法,气势逼人,给人一种力敌万军之感。 甘宁远自然不敢大意,他尽自己所能,全力出掌。 顿时拳掌隔空相对,甘宁远只觉得双掌传来一股他无法抵抗的巨力,一时间两臂变得麻木。 蹭蹭蹭倒退出六步方才稳住身形,甩了甩双手,嗓子一甜,险些嘴角溢出些鲜血。 再看段兴辉,他脸上露出吃惊之色,似乎没想到甘宁远接住他双拳只受了些轻伤。虽然他没有受伤,但也被后者的掌力震得体内翻腾。 “段家的人怎么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不等众人说话,孙伯姚踉踉跄跄来到甘宁远身边。 “父亲,就是这个老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段浮生看见孙伯姚,脸色有些不自然,在一旁提醒道。 孙伯姚也是微微一愣,他没料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白发老头会是一个武学高人。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双极岛到地界?”段兴辉只道孙伯姚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于是冷言问道。 “老夫待在这里倒有三十余年了!”孙伯姚满不在乎的说道,丝毫没有一点高手该有的样子。 “此人原是我段家庄的一个护院家丁,不料他恩将仇报杀了我小儿,此时断不能作罢,我不管你是谁,还望不要插手此事。”段兴辉说道,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他也不想彻底交恶对方。 “段兴辉,按理说你替儿子报仇老头子我不该插手,只是你查清楚没有,你儿子当真是这小子杀的?还有,说好的是半个月后来此了结,如今不过两日。” “若是其它事情我自然会按照规矩办事,但此事关乎我小儿亡灵。阁下当真要和我段家庄为敌?”段兴辉心意已决,话也说的很清楚。 “也罢也罢,既然老头子我劝不动,那你们就自己动手吧!”孙伯姚飞身上了白杨柳,开始闭目养神。 下面的人都有些发愣,特别是甘宁远,他适才已经领教过对方拳法的霸道,自问不是对手。 “且慢!”甘宁远大声喝道。 原本打算动手的段兴辉也停下脚步。 “段庄主,你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判断是非的能力也远不是常人可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那儿子不是我所杀,当时我只是误伤了他,但绝不至于要了他性命。”甘宁远到了危急时刻反而冷静了不少,说话也模仿着江湖中人的口气,这还是他听书时学来的。 “你所人不是你所杀,可有证据?人命关天,我们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就算了吧!”段浮生脸色难看的说道,从其言行看来,他还是认定了凶手就是甘宁远。 “当日我所伤段闲云乃是胸口,他的尸体上是否有新的致命伤,你们一看便知,又岂是我一人能颠倒黑白的。”甘宁远更加冷静沉着,他知道此事有了些转机,因为他看见段兴辉眼中闪过一丝疑色,显然是被点醒了。 “好,就算你所言无虚,那我弟弟丧命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段浮生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如果你的确只是误伤,那老夫也不会冤枉你,不过在此事未查清前,你得一直留在段家庄。”段兴辉到底是老江湖,也不糊涂。 “哎,这可不行,要是这小子走了,就没有人陪我了。”闻言白杨树上的孙伯姚立刻不干了,从适才甘宁远应对自如,他更有意收下后者做门下弟子。 在孙伯姚说话间,段兴辉只觉得浑身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身上压了千斤重担一般。 对此段兴辉心里只能用震惊二字方可形容了,因为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一定是武功奇高,内力远超于他。 “好,等我查明真相,再来和你讨个说法。”段兴辉自知不敌,只得退一步说道。 “这样再好不过了,慢走不送。”孙伯姚笑呵呵的飞下来,看来很满意。 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段家庄一行人再留下也只是徒增尴尬了,只得离开。 一行人回到段家庄后,段兴辉立刻派人去叫小顾子,当日只有小顾子在场目击,所以此事还得从他身上查起。 不料小顾子做心虚,在前一夜乘着夜色给逃了,如今是上上下下找不到人。 好在安江城现在到处都是段家庄的人,小顾子想要逃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