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饲养病娇小王爷》 001章 初入王府八卦多 熙熙攘攘的热闹京城,充斥着叫卖声。冰糖葫芦,小糖人,面饼,烤红薯,应有尽有。 花凝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身上仅有的三文钱,还是忍住了。 忽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笑着走上前来,道:“小姑娘,第一次来京城吧,是不是没吃饭?走走走,前面有家酒楼,我请你吃一顿怎么样?” 眼前这人看着不怎么面善,但既然要请她吃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花凝道:“大叔,我不想吃饭,我想吃糖葫芦。” 那人眼神流转,道:“那你在此处等我,不要走远,我去给你买。” “哎,好嘞。”花凝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道:这京城果然是大地方,人都这般热情。 那人买了一串糖葫芦,趁机在上面撒了些蒙汗药粉。 花凝接过糖葫芦,道:“这上面一层白白的是什么?” 那人笑道:“这呀,这是糖霜,没吃过吧。京城里好些东西都要加糖霜,好吃嘞,快尝尝。” 花凝含了一颗山楂在嘴里,腮帮子圆鼓鼓的甚是可爱。 那男人一边拉着她往胡同里走,一边道:“我家里还有好些好吃的,好玩的,跟我去看看吧。” 花凝高兴道:“多谢大叔。” 两人走进胡同,男人心中盘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眼看着花凝手里的糖葫芦都要吃完了,怎么还没发作?直到走进死胡同,花凝道:“大叔,前面没路了。” 那男人心想,反正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徒手也可拿下,便露出凶相,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来,向着花凝冲了过去。 花凝有些惊讶,本能的闪了一下身子,那人便扑了个空,花凝道:“大叔,你这是做什么?” 那男人踉跄了两下,并不说话,再次转身刺了过来。 花凝天生神力,一把便捉住了那男人的手臂。没用多大力气,那男人便尖叫一声,胳膊已然是脱臼了。 花凝不知这人为何突然袭击她,便道:“大叔,谢谢你请我吃糖葫芦,没别的事我先走啦。” 出了胡同又沿着街道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大宅院。忽而听到一段对话: 一个男子道:“不就是个烧火丫头吗?怎么会没了?” “张管家你有所不知,这烧火的营生需得劈柴,烧火。如今哪里还有丫头愿意做这等事,自然是不愿意干,跑了罢。” 花凝心道:这劈柴烧火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累活。 “大哥,大哥,你们是不是在招烧火丫头?你们看我怎么样?”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这小身板能劈柴吗?” 花凝笑道:“自然可以,别看我这样,力气大着呢。” 另一个年轻男子道:“别光说不练,以后干不了又跑了。你先进来劈根柴试试再说。” 那人在前面带路,三人片刻便进了院子,往屋后去。到了柴房,便见到一高高的柴堆,边上放着一把斧头。 花凝将木柴放在地上,毫不费力的挥起斧头,瞬间便将木头劈成两半。 那年轻人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这么瘦弱的模样,居然力气这么大。” 张管家道:“就你了,每月二钱,包吃住。” 管家又吩咐道:“萧允,给她安排一间屋子。” 花凝谢过张管家后,萧允便将她领到下人房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床铺,便离开了。 花凝四处转了转,下人房分了大约五六间,她所住的是丫鬟房,五个人一间。看来这宅子里住的可是位大人物,一般人家可用不起这么多下人。 入夜,丫鬟们也纷纷回来睡觉,见多了个清秀的丫头,几个姑娘也都十分热情。纷纷介绍起自己,四人中最漂亮的那个叫春桃,负责照顾王爷的起居。 花凝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进了王府,心中有些欢喜,这样大的地方,以后好好干活,定会拿到不少报酬的。 其余三人分别是春花,春杏和春草。 花凝不禁问道:“为何你们都是春什么什么的?你们是亲姊妹吗?” 春桃笑道:“哪里有这么多姊妹,是小王爷喜欢春天,故而府里照顾王爷饮食的这些个丫头都是春字大头的。” 花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又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该取个春字头的名字?” 春杏也笑了起来,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追捧的事,若非主子要求,谁愿意改这名字?” 花凝觉得此言有理,便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夜,几个姑娘自然是说天谈地的好不愉快,一直到了三更天才纷纷睡去。 次日,花凝起了个大早,便去柴房劈柴,大约半个时辰就已经劈出够用一日的了。她又一趟趟将劈开的木柴搬到厨房去,到了厨房,春草和春花正在做饭。 见花凝来了也纷纷搭把手把木柴放好,春草道:“只你是个勤快的,平日里那些个木柴哪有人给我们送过来,都得我们一趟趟去柴房取。” 花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力气大,以后每日都给你们送过来。” 春花和春草纷纷笑道:“你真是憨的可爱。” 花凝道:“我给你们烧火做饭。” 两人纷纷道:“不必不必,烧火这活我们自己做便好了,你呀,能每日送柴火过来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花凝送完木柴,这一日也没什么可干的了,便在后院里转转。心中欢喜,这王府里的钱可真是好赚,每日的活也不累,还有一月二钱可拿。 等她有了钱便去菜市口买儿子的商贩那买个漂亮的小伙子,只要是个会做饭的,她都喜欢。就算是不能赚钱,她也可以赚钱养着他。以前师父曾经说过,娶个小媳妇儿,两个人的日子才过的舒坦。 走到杂物房,便见到萧允在来来回回搬东西,萧允一见到她便喊道:“大力丫头,大力丫头,快过来帮忙。” 花凝环视了一圈,确定周围只她一人,才指了指自己道:“你是在叫我?” 萧允冲她招招手,道:“当然是你,快过来。” 花凝便帮他把一个大箱子搬到院子里。萧允也有些呆了,他本意是喊她过来帮他抬一下的,谁知她一个人便轻松搬出去了。 萧允笑道:“大力丫头,你的力气可真大,几个男子也不如你。” 花凝挠了挠头,道:“我不叫大力丫头,我有名字的,我叫花凝。” 萧允顿时觉得这丫头憨憨的样子实在是有趣,便道:“好吧,好吧,以后不叫你大力丫头了。” 花凝又帮萧允把一些大大小小的,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搬到院子里。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都搬好了,萧允从怀里掏出两块糖给她,道:“给你吃,下回又这样的事,我还叫你来帮忙。” 花凝笑着接过那两块糖,一颗收进怀里,剥开另一颗放进嘴里,一阵甜意弥漫在整个口腔,道:“下回还有糖吗?” 萧允摸了摸她的头,道:“自然有的。” “好” 从杂物房离开了,花凝便去了厨房,想着找春花和春草说说话。到了厨房,正是早饭时候,春花和春草正忙着往前院送饭,见花凝来了便喊她一起。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送了两三回才回到厨房,春花拿了几块糕点给花凝,道:“尝尝这个,我刚做的。平日里,可是吃不到的,你有口福,今日听说是前院有客人到访,才能吃上这样好的东西。” 花凝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掉在地上。轻轻咬了一小口,有一丝淡淡的甜味,“不够甜。” 春花道:“咱们那位王爷不喜甜食,所以这些糕点什么的,只有客人来的时候才能端上去,而且还不准太甜。” 花凝心中觉得真是可惜,他怎么自己不爱吃甜的,累的别人也不能吃? 吃过早饭,三个人也没别的事情做了,春花煮了些淡茶,几人便在厨房里喝茶聊天。没多久,春桃和春杏也来了,几个人便一起坐下来说话。 花凝喜欢听她们说一些风流韵事,比如谁家的公子与丫鬟怎么怎么了,那家的小姐与谁谁谁私定终身了什么的。其中最多的便是那位花凝没见过的王爷,听她们说这位王爷是个顶漂亮的,只可惜是个病美人。 春桃道:“听说今日来的又是相府三公子莫肖寒,还开口便跟王爷要些兵器什么的,王爷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春花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莫三公子与王爷定是有些私情,京城里都传遍了。” 春草道:“可不是,可不是,咱们王爷这样的翩翩公子都十六岁了,还不曾有过通房,必然是个断袖的。” 花凝有些不解,“何为断袖?” 春桃笑道:“说你是个憨的真是不假,这你都不知?意思便是王爷喜欢男人。” 花凝震惊片刻。 002章 病娇的朱砂痣 前院里,沈纤钥和莫肖寒正在下棋,眼看着莫肖寒已经被逼到死路,便捶胸顿足,道:“你说你一个病秧子,是不是天天在家琢磨着怎么下棋了?明明还是我教给你的,怎么如今回回都是我输。” 沈纤钥捻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技不如人,还怪起别人了?” 莫肖寒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他道:“险些忘了,这是肖雪叫我带给你的冷香丸。” 沈纤钥看了一眼,道:“我说过了,不需要这些,不要再给我。” 莫肖寒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虽然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每次都被莫肖雪磨得没有办法。 “你这小子知不知好歹,我妹妹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那人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莫肖寒顿时便后悔了,连忙端起那杯淡茶给他。沈纤钥喝了一点热茶,这才缓和下来,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道:“你看我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心思去肖想娶妻生子。况且,我曾与你说过,我心中有一人。” 莫肖寒轻哼一声道:“有一人,有一人,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在何方?我看呐,就是你自己编出来的。” 沈纤钥摇摇头,苦涩一笑。他自己也宁愿是编出来的,这样便不用多年苦等一人。 两人都不愿再提这事,便又重新下起棋来,自然每次还是沈纤钥赢。 到了晌午时分,便有一名护卫前来,道:“三皇子请王爷过府一叙。” 莫肖寒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沈纤钥,那人面色平和道:“请容我换身衣服,稍后便去拜访。” 那人拱拱手便告辞了。 莫肖寒道:“早就与你说过,不要与那阴险小人来往。如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朝中早已立有太子,他日太子继位,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他与你。” 沈纤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有自己的考虑,不必为我担忧。” 见说不听他,莫肖寒负气离去。 沈纤钥看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眸色变得黯淡起来。 半个时辰后,皇宫之中,沈乔早已恭候多时,见他来了便立即命人添张软塌供他休息。 “谢过三殿下。” 那身着蓝色蟒袍的年轻男子眼神中饱含关切,“纤钥,我说过的,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多礼?” 沈纤钥勾起一抹微笑,不答反问道:“不知三殿下此次有何吩咐?” 沈乔见他直奔主题,也不绕弯子了,道:“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最近父皇病情加重,如若不在此时有所动作,恐生变故。” “如何动作?” 沈乔笑道:“纤钥,你是聪明人,自然有办法的。你与大哥向来不和,又因身体缘故受父皇关照,倘若大哥在此时有害你之心,父皇知道了恐怕不会好过。” 榻上之人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过于急切,恐怕不容易成事。” 那人挥了挥衣袖,脸色凝重起来,道:“此时再不行动,怕是日后没有机会。纤钥,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父皇一旦驾崩,大哥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纤钥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回府的路上,沈纤钥都在思索,此事办起来的确有些棘手。如今这局面,太子绝不可能会做出残害手足之事,应该像个办法才好。 入夜,花凝几人依旧是过了三更天才要入睡,许是白日聊天的时候茶喝的太多了,半夜又觉得尿急,起身如厕。 回屋时,突然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花凝猛然转身,便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后院屋顶匆匆而过,往前院去。花凝便追了上去,见那人在前院正中央的那间屋子门口,四下张望,花凝便闪身躲藏。 那人确定四下无人便,悄悄进入那房间。花凝连忙跟了上去,果然屋内传来一阵声响,花凝赶到时见到的,便是那黑衣人提着匕首向床边那人刺去。 花凝一个健步上前,踢飞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那人有些发愣,转身便与花凝缠斗起来,那人已然没了武器,如何是力大如牛的花凝的对手。很快那人便落了下风,花凝将那人提起来扔出门外,那人爬起来便跑得无影无踪。 正要去追,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人,不知是否受了伤,这才作罢,借着月光看向角落那人,道:“那个,你受伤了没有?” 那角落里的身形微微愣住,片刻才答她,“我没事,咳咳……”说完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仿佛要把命咳出来一般。 花凝想起以前师父说过,要是病了难受了吃点喜欢的东西便能好了。于是,她从怀里掏出白日萧允给的那块糖,塞进他手里,道:“这个给你吃,吃了便不难受了。” 那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咳嗽过于猛烈,身体微微颤抖,道:“你……是谁?” 花凝思索片刻,道:“我不是图你报恩才帮你的,你若没事,我便走了。” “等……咳咳……等等……”身后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花凝此刻只想回去睡觉,便也没再理那人。 待花凝走后,那黑衣人又回到中间那房间里,跪倒在地,道:“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利。” 沈纤钥的身子已经缓和许多,便摆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刚才那个女子……” 黑衣人道:“好像是后院的丫鬟,我小心跟着她,似乎是去了后院的下人房中。这女子身手不错,会不会是谁派来的线人。” 沈纤钥苦涩一笑,哪里会有什么线人管他的死活。他的睫毛轻颤,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便将那暗卫打发了。他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全部都是那个女孩…… 七年前,那时候沈纤钥还是东临城的一个小乞丐,每日与野狗野猫抢些烂菜叶吃才勉强活着。直到有一日,他被野狗追赶之时,险些被一辆马车撞死。那车上的男人便是当今丞相莫君言,他无意中看到了沈纤钥被野狗扯破的褴褛衣裳下的那个月牙形的胎记。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自己是皇室血脉,幸好丞相返乡才寻得越王府失踪的嫡子。莫君言便从东临城飞鸽传书到京城,此时越王爷已经病入膏肓,得知此事竟有一丝回光返照。 丞相即刻便带着沈纤钥返回京城,途中遭遇了一次截杀。莫君言带着沈纤钥逃跑途中,独自引开杀手,沈纤钥逃跑途中还是遭遇杀手前后夹击。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之时,不知从何而来一瘦弱的少女。那少女天生神力,几个杀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缠斗不久,少女已然将几名杀手打晕在地。 沈纤钥受了惊吓,只敢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他永远忘不了那少女微笑着看他,道:“那个,你受伤了没有?” 见他没有回答,那少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塞进他手里,道:“这个给你吃,吃了便不害怕了。” “你……你是……是谁?”他颤抖着声音问。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便将我当做行侠仗义的侠女便好了,既然你没事,我便回去了,我师父还等着我呢。” 他回过神来,那少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被接回京城时,老王爷已经仙去了。很快他便继承了王府,之后,他又去过很多次那座山,但始终没再见过那个少女。但他或许早就对那少女芳心暗许,因此,从来不曾想过娶妻纳妾之事。 003章 病娇开始作妖了 沈纤钥收回思绪,今晚的那个女子与记忆中那个她的言行都如此相像,沈纤钥心中狂跳个不停,一夜都未得安眠。 次日一早,花凝还是起了个大早,正劈着柴便听见萧允一声大喊:“花凝,别劈柴了,主子找你呢。” 花凝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斧头,随手在衣服上拍了拍,道:“找我作甚?” 没容她多想,萧允便拉着她往前院去,便走还便道:“没什么,只是王爷今早起来便吩咐把后院力气最大的丫鬟带去,我琢磨着应该是要出苦力之类的。” 花凝心里欢喜道:“那是不是有糖吃?” 萧允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真是没志气,你要是做好了,别说糖,说不定还要赏你些银子呢。到时候你想吃多少糖都可以。” 不光有糖还有银子。花凝想想便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想着不管一会儿王爷叫干什么都可以。 到了前院,萧允便领着花凝来到最中间那屋子,花凝心里想着这不是昨晚被刺杀那人的房间吗?原来那个角落里咳嗽的人是王爷,她心中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应当说出姓名,必然能得不少赏钱。 两人在门口停住,萧允小声道:“你进去了别说话,王爷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哦对了,回答之前得加上句回王爷,还有,还有王爷叫你做什么,你可不能拒绝。记住了吗?” 花凝点点头,心中道:这大户人家可真是规矩多。 萧允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道:“王爷,人带来了。” 里头传出一阵沙哑的嗓音,道:“叫她进来。” 萧允轻轻推开一道门缝,便示意花凝进去,等人进去了便关上门离开了。 进了屋才发觉这屋子可真是装饰华丽,案台上的白玉砚台,青瓷花瓶,两侧架子上的奇珍异宝,墙上的名人字画。虽然,花凝不会欣赏,但觉得很贵就对了。 片刻,里头那人低声道:“怎么还不过来?” 花凝这才回神,连忙走进去,想着萧允的话:有问必答,回王爷,不能拒绝…… 花凝低着头回答:“回……回王爷,小人……奴婢第一次见这样的宝贝,一时愣住了,还请王爷见谅。” 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有个春字头的名字了,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道:“奴婢叫花凝。” 那人并没有提改名字的事,只道:“把头抬起来。” 花凝这才抬起头,见到那人斜靠着躺在榻上,一身雪白的长衫,整洁干净,乌黑长发,凌乱的散落下来,想来是还没来得及束发。再去看那人的面容,之间一双桃花美目,睫毛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薄唇微张,这般精致的容貌,花凝还从未见过,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沈纤钥看向她,这张脸与他心中那人完美的重合在一起,尽管已经过去了七年,但他一眼便能认出。 他有些激动,强行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可认得我?” 花凝连忙回道:“回王爷,自然认得。” 沈纤钥心中一喜,原来不知是自己一个人单相思,她也还记得他。这般想,嘴角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花凝心道:这位王爷生的实在是太过妖艳,不笑的时候风华绝代,笑起来又倾国倾城。 榻上那人又道:“既然如此,本王感念你的恩情,允你一个条件,你可以尽管提,本王言出必行。” 沈纤钥向来是个骄傲又清高的,自然说不出心悦于你,想与你在一处这样的话。思来想去,此事需得她先提出来,自己勉强答应才好。然这人不过是个丫鬟自然不敢肖想他的,他又要给她一个机会,便想出这样一个煞费苦心的法子。 花凝心道:这位王爷真是神通广大,昨晚光线那般昏暗,竟能猜到是她。 又想起萧允路上提到的:别说糖,说不定还要赏你些银子呢。 想到这里,花凝不自觉笑了起来,但又觉得开口要银子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妥,况且昨晚她自己还说了不是图人家报恩之类的话。 花凝有些不好意思道:“回王爷,王爷赏的自然都是好的,奴婢全凭王爷做主。” 沈纤钥心中有些不悦,怎么她还矜持起来了,竟又把问题踢了回来。这下叫他怎么说,赏什么?难道要他说出把自己赏给她这般羞人的话? 两人各有所思,一时间沉默起来。沈纤钥思来想去,道:“既然如此,便赏你做我的贴身丫头罢,以后便不必再去做那累人的活了。” 花凝的笑意瞬间在脸上凝结了,怎么……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真想告诉他,她的活一点都不累,贴身丫头什么的她做不来,还有还有,她只想要钱。但是萧允再三嘱咐她,不能拒绝王爷,一时间花凝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刚才直接开口就好了。 花凝只好委屈道:“回王爷,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沈纤钥见她呆愣楞站在那里半晌,想必是心中高兴坏了,自己也觉得欢喜起来,道:“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过来帮我束发。” 那人愣了片刻,道:“回……回王爷,我……我不会给男子束发。” 花凝以为他会生气,这样也好,正好给她去了这劳什子的营生,还是叫她去劈柴的好。 沈纤钥忍住笑意,心想:这个丫头,看上去呆愣楞的,心中倒是颇有主意。她说那话,无非是想告诉他,她只有他一个,从不曾为别的男子做过这样的事。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他还是喜欢。 他想着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道:“过来,我教你。” 两人一来二去,捣鼓了半天,沈纤钥才教会了花凝。沈纤钥不禁暗想,这人是不是故意装笨,这般便能与他多相处片刻。 花凝本就是个出苦力的,哪里做的了这样细致的活儿,十根手指根本就不听她使唤。好容易学了些眉目,自己一动手又完全不是那回事,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个念头,干脆别在这干了,这京城中宅府必然多,总有需要烧火丫头的人家…… 等花凝给沈纤钥束好头发已经到了晌午,但那头发还是歪歪扭扭着实难看。沈纤钥倒是毫不介意,好不好看的到没什么所谓,只是想让她梳。 忙活了半天,花凝的肚子早就饿了,这王爷都不吃早饭的吗?怎的也没人送来,她自然不知道沈纤钥向来睡到自然醒,很少有早晨便起来的时候,故而自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春桃的声音,“王爷,午膳送来了。” 花凝心中大喜,终于可以吃饭了,她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谁知身前坐着那人道:“先放在门口罢。” 花凝无助的看向他,那人却浑然不觉。花凝心中更加坚定了,她不能在这干了,这主子压榨下人不说,还不给饭吃…… 沈纤钥又叫花凝给他把头发重新梳了一遍,还是歪歪扭扭的结果,便只好道:“今日便这样吧,以后要好好练习,去把门外的饭菜拿进来。” 花凝顿时笑了起来,步伐轻盈的从门外取了饭盒回来,将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满了桌子。他吃饭总用不到她了,她快饿死了。 谁知那人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道:“在我旁边坐下来,你来喂我吃。” 花凝心中大惊,原来有钱人家都是这般吃饭的? 她只好强忍着叫嚣的肚子,坐下来吞了吞口水,道:“王……王爷要吃哪一道?” 那人慢条斯理的指向一道清蒸鲈鱼,花凝便夹了一小块送到他唇边,那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眉目中皆是妩媚多情之意。他微启薄唇,花凝便将那块鱼肉送进他嘴里。 吃完之后,那人声音温柔又娇媚道:“还要。” 花凝只好又夹了一块递到他嘴边,那人依旧是慢悠悠的吃,花凝却被急个半死。心中只想这他快些吃,吃饱了自己好吃饭去,但那人丝毫感受不到她急切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 那人吃饭速度极慢,这饭活生生吃了快一个时辰,他终于不再吃了。 花凝以为可以去吃饭了,那人又叫她哄他睡午觉,睡着了她才能走,花凝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的终于把小祖宗哄睡着了。 走出主屋的时候,花凝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折腾死了,看了看手里的饭盒,她真想一把扔出去砸了。又摸摸已经饿得没知觉的肚子,委屈的往厨房走去。 004章 呆头鹅被作到崩溃 进了厨房春花便迎了上来,见她手里提着王爷的饭盒,问道:“你怎么这会子才来吃饭?还拿着主屋的食盒?” 花凝委屈极了,道:“春花,我饿。” 春草连忙拿出两个馍给她,道:“只剩这两个了,你先吃着,我在给你煮个红豆粥喝。” 两个馍下肚,又喝了两大碗粥,花凝这才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春花和春草在她旁边坐下,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花凝将在主屋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两人听,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些沈纤钥的坏话。两人听完皆是一脸惊讶,春花道:“咱们这位王爷从来不用婢女做束发喂食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花凝又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通,春草道:“那就难怪了,你刚来不久有所不知,咱们王爷是出了名的要面子又小心眼儿的主。你昨晚虽然是做了好事,但你也见了他狼狈的一面,他必然对你心生怨恨。” 花凝生气道:“无论如何,我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春花摇摇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便是宁愿去死也不肯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依我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今日只是给你个下马威,他怕是要折磨你一番再将你赶出府去。” 花凝觉得委屈致极,从小师父便教她行侠仗义是习武之人的责任,她一直秉持着这个责任走到现在。那些被她帮助过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这样恩将仇报的,真是人心险恶,那样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内心如此阴暗。 “那我该如何是好?” 春花和春草摇摇头,道:“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遇上过,着实给你出不得主意。” 花凝思索片刻道:“我去跟他说,昨晚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 春花道:“他今日问你是否记得他,你已经说了记得,这会子再去说忘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春草道:“况且,他说不定还觉得你在故意揭他的伤疤,会更加迁怒于你。” “看来,我在府里待不下去了,我还是去其他人家找些活干罢。” 两人劝了她一番,虽这活难做,但倒是有不少月钱可拿,还是委屈委屈便是了。花凝却不愿委屈了自己,便不再多说。 花凝离开厨房,便去了管事房,刚到门口便见萧允从里面出来。 萧允一见到她便高兴地迎了上来,道:“如何?王爷是不是赏了你好些东西?” 花凝摇了摇头,道:“我找张管家,有些事情。” 见她脸色不太好,萧允也没再多说,便将她领进去。张管家正在核对本月的账本,见她来了,道:“怎么了?” “我……我不想干了。” 张管家抬头看她,好容易招的烧火丫头,怎么又不干了? 花凝继续道:“我知道出尔反尔这事是我的不对,这几日的工钱我也不要了。” 张管家道:“不是干的挺好的吗?怎么突然不想干了?” 花凝低下头道:“着实不是我不愿意劈柴,实在是王爷容不下我,管家还是不要多问了。” 张管家这才明白,原来是得罪了王爷,恐怕是王爷赶出来的,便不再多问。 花凝走出管事房,萧允便追上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教你怎么说怎么做了吗?怎的还是得罪了王爷?” 花凝低着头不说话,萧允又从怀里摸出仅有的五块糖,全部塞给花凝道:“我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省着点吃。” 花凝心下感动,眼眶中凝结出几滴泪来,除了师父还从没人待她这般好。她将那五块糖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再三感谢萧允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沈纤钥一觉醒来已经是未时二刻,莫肖寒在门外拍的门铛铛作响,沈纤钥睁开眼睛,花凝已经不再床边。他声音沙哑道:“进来。” 莫肖寒进了屋便在一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那人放下茶杯道:“自然是昨日去宫里那事。” 沈纤钥想起昨晚本要派人闹出动静,嫁祸给太子,谁知半路杀出个花凝,将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但他丝毫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因祸得福叫他找到了心中的少女,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想见花凝了。 见他发呆,还一脸痴汉的笑意,莫肖寒不禁打了个冷战,道:“你笑什么呢?” 他摸了摸嘴角,道:“我在笑吗?” 莫肖寒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道:“没发烧啊,你是不是中邪了?” 沈纤钥拍开他的手,语气温柔道:“你才中邪了。” 莫肖寒道:“你这样子真像个思春的少年,若非我知道你没那心思,真真是要误会了。” 那人低下头,娇媚一笑,道:“谁说我没那心思。” 莫肖寒大吃一惊,这句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他是不是在反驳他?他的意思是有心思? 片刻,他才又道:“你之前不是说心里有什么人?” 沈纤钥露出娇羞的神色,点了点头。 “就是那人?在哪里?” 床上那人迟疑了片刻,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莫肖寒吓得差点没跌倒,双手环胸道:“你可别对我动什么歪心思,我对男人没兴趣的。” 沈纤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道:“我看起来像是饥不择食的样子吗?” 那人摇摇头,这才放心下来。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莫肖寒大惊:“你有贴身丫鬟?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连动你的东西都不行吗?” “现在有了。” 瞧着这人也不像是在骗人,莫肖寒道:“人呢?” 沈纤钥道:“许是去哪里玩去了。”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放下身段追求一个女子?” 沈纤钥眼神流转,心虚道:“自然是她在追求我的,她非要贴身照顾我,我勉强给她个机会罢了。” 莫肖寒也觉得沈纤钥这样的娇花,哪里做的出追求这档子事,想来必然是那姑娘主动的。 从那人眼神中读出一丝要赶他走的意思,莫肖寒自然也是识趣的,道:“既然有了心仪之人,我也不好多待,便告辞了,下回记得介绍我认识。” 那人点点头,连要送他的意思都没有。 莫肖寒走后,沈纤钥便喊了门口的小厮进来,道:“去把花凝找过来。” “是” 沈纤钥心里想着,不能平白无故找她,显得自己一刻都离不开她似的。于是,他将自己的头发揉乱,这下是有理由了。 等了许久,那小厮终于回来了,沈纤钥见他身后无人正要发作,那人道:“王爷,花凝晌午便收拾东西离府了。” 沈纤钥大惊,又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离府?咳咳……为何……咳……为何离府?” 那小厮也跟着紧张起来,跪在地上,道:“回王爷,她说是您……您留不得她。” “胡说八道。”沈纤钥一字一顿,大吼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猛烈地咳嗽,“咳咳,去……去把张管家给我……咳咳给我叫进来。” 片刻,小厮便将张管家和萧允带了进来,三人纷纷跪在地上。 沈纤钥道:“她,她如何跟你说的?” 张管家慌张道:“回王爷,她……她说,并非她不愿在府里劈柴,是……是王爷容不下她,她也不要这几日的工钱,便急匆匆离开了。” 床上那人怒喊:“胡言乱语。” 张管家连忙磕头,道:“小人不敢,萧允,萧允他也听到了,王爷可以问他。” 萧允见势连忙道:“回王爷,张管家说的句句属实。” “都给我出去找,不把她给本王带回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三人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沈纤钥心中着实委屈,他何时说过容不得她的话。他不光容下她了,还给她机会亲近他,她竟然诽谤他,还擅自跑了。 005章 病娇被麻袋打晕了 萧允找到花凝的时候,她正在码头帮船家搬货,萧允立即拦住她,道:“我的小姑奶奶,府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出苦力?” 花凝不解道:“我已然离开王府了,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萧允叹了口气,道:“主子们的意思,我们如何能知晓。反正今日王爷张管家将你放走之事,大发雷霆。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罢。” 那个漂亮王爷竟然如此小心眼,难不成他还怕自己在外面说他的事情不成?这当真是不可理喻。 此时,码头掌柜的走了过来,道:“你在干什么呢?还想不想要工钱了,别偷懒。” “哎”花凝连忙答道,又转过来对萧允道:“我不会回去的,在这挺好的,一日便能拿到30文呢。你回去告诉王爷,他的事我一件也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便继续搬货去了。 萧允见劝不动她,还是先回去禀报王爷的好。 回到王府,萧允将此事一字不差的转告王爷,沈纤钥气的大声咳嗽起来,道:“什么叫一件事也不会说出去?那不成她连提起本王都不愿意?” 小王爷缓了半晌才顺过气来,道:“备轿,本王亲自去。” 萧允连忙出去备轿,心中纳闷道:这个大力丫头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竟至于一向病弱不肯多行一步的王爷亲自去捉拿。 半个时辰后,一顶漂亮的小轿被抬到码头,引起了周围一片喧哗,码头上搬货的几人纷纷也看了过去。 那轿子在码头船边停了下来,这样漂亮的轿子,这样大的排场,想必是哪家的贵公子罢。 萧允连忙给王爷拉起轿帘,轿子里那人才缓缓走出来,萧允连忙扶住他。此时,花凝也跟着往这边看过来,只见那娇弱的人儿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麻袋,拍了拍手,想帮忙扶着他。 还没碰到那人的衣服,那人便闪躲开,不准她碰。 花凝想,许是因为她刚才搬东西手上脏罢,便将手放下了,“王爷,到底找我何事?” 那人见她这般冷淡,心中委屈,一双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珠,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一般。 花凝最是见不得别人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我……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况且王爷这般尊贵的人,我自然得罪不起的。我虽然笨,但这种事还是明白的。” 那人声音有些哽咽道:“不说什么?” 花凝哪里敢在大庭广众说出来,便低声道:“没……没什么。” 那人又道:“你讨厌我?” “没……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讨厌王爷。”花凝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花凝心中懊悔,早知道要面临这般场景,当时还不如干脆离开京城算了。眼下倒好,明明是他先欺负她的,怎么好像成了她的不是了? “我……这人粗手粗脚的惯了,还是喜欢这种出力的营生,那种细活儿,我实在是做不好。”说到这,她才想起自己的活还没干完,想着一会儿船家回来了瞧见她在偷懒,肯定要生气的。 “王爷,这码头风大,您还是回去罢,我得去干活了。”说完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沈纤钥,便扛起脚边的麻袋,便往船上走去。 沈纤钥一着急便伸手去拉她,谁知在她扭头之间,便被那麻袋砸个正着,立刻便晕了过去。 这下花凝哪里还有心思去搬货,只好跟着几人匆匆回到王府,花凝心中愧疚,他着实也太虚弱了些,怎么就被不到一百斤的东西打晕了呢。 几个大夫匆匆进了主屋,花凝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只好蹲在门口等着消息。 许久,大夫们纷纷出来了,萧允也出来喊她:“花凝,快进来,王爷醒了找你呢。” 花凝这才起身进屋,刚进去便听那人虚弱的声音道:“其他人都出去,把门关上。” 萧允和几个小厮纷纷出去将门关上,花凝站在门口不敢上前,那人又道:“你给我过来。” 花凝硬着头皮走进去,那人斜靠着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微红。 “坐过来。”那人拍了拍床边,低声道。 她哪里敢坐到王爷的床边上,况且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地,免得又不小心伤了他。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那人声音微微颤抖,“你不过来,叫我下去拉你过来吗?” 花凝这才顺从的在他床边坐下,道:“王爷,你没事了吧,要是没事了,我还得……”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便带着哭腔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又是这句话,她都已经说过不讨厌了,怎么还问呢?花凝抬头看他,那人眼泪如珍珠般落了下来,花凝连忙拉起袖子给他把眼泪擦干净,小声道:“我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真的。” 沈纤钥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抽抽戚戚道:“那你不准再离开我。” 花凝有些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想不明白,但是她不能答应他,她还想赚钱买个相公呢,怎么能一辈子待在王府里。 她摇摇头,将手抽了出来。 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为什么还是这般……矜持?还是说,她根本就对自己没有那心思?想到这一点,沈纤钥便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了,难受的要晕过去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沈纤钥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表情冷漠起来,道:“你可知刚才大夫给我看病花了多少钱?” 花凝有些愣神,呆呆的答道:“不……不知。” 沈纤钥道:“一共用了三百两银子。” 花凝大吃一惊,看个病竟需要这么多钱,天哪,这些钱够她买六十个相公了。 见她愣神,沈纤钥继续道:“从今日起,你做我的贴身丫鬟,每月我给你五两银子,也就是说,你给我干五年才能还清。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那我们就去衙门评理,你需得立刻还我三百两或者便得一辈子待在大牢里。” 花凝觉得沈纤钥这人真是阴晴不定,明明前一秒还是个娇滴滴的模样,这会儿就变成了嚣张跋扈的地主老爷了。 每月五两?天哪,够她干两年多了,花凝心中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做贴身丫鬟有这么多钱拿,她哪里会去码头出苦力? “那,五年之后,我还完了债,每月还是五两银子?” 沈纤钥道:“自然,你想做多久都可以。” 这样算起来,不就是白干五年嘛,只要在这里干上六年,便能拿到六十两银子。这可比她做苦力六年赚的多多了,如此便能有足够的钱买相公了,还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呢。 花凝连忙道:“多谢王爷,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沈纤钥心中更加难受起来,他觉得她似乎喜欢钱更多一些。 折腾了半日,天已经黑了,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王爷,该用晚膳了。” 花凝立刻起身去拿饭盒,春桃见到花凝有些惊讶,但又不方便说话,只好等晚上在问她。 将饭盒取进来,里面只有一碗清粥。花凝取出小瓷碗,端到床边,那人的脸还阴沉着。 花凝问道:“王爷现在喝粥吗?” 那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张开嘴巴,花凝便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他喝。一碗粥都下肚了,花凝便将瓷碗放进饭盒里,提起饭盒往外走。 沈纤钥道:“你要去哪里?” 花凝决定坦白说出来,“其实……我饿了。” 那人愣住片刻,这才想起来晌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只顾着缠着她。她一早便被叫过来,怕是连早饭也没有吃,晌午还要喂自己吃饭又得哄自己睡觉。想来她一定是饿坏了,才负气离开的罢,心中顿生悔意。 “吃过饭回来陪我说说话。” 花凝这才笑了起来,点点头便离开了。 来到厨房,春花,春草,春桃,春杏四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了便连忙拉她坐下,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花凝摸了摸肚子,“好歹先给我些吃的,我快饿死了。” 春草连忙从灶台中拿出两个馍和一碟小菜,又给她拿了双筷子,道:“快些吃,吃完速速说来。” 花凝早就饿的不行,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馍和小菜。 她打了个饱嗝,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嘴角,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现在欠了王爷一大笔钱,还得在府里白干五年才能还清。” 春桃道:“你因何欠了债?” 那人尴尬的挠挠头,道:“我扛麻袋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打晕了。” 在场的其余四人纷纷被惊掉了下巴,春杏小声问道:“你力气那么大,这一下子没将他活活打死,真是万幸。”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 春草道:“这样看来,咱们王爷可真是个宽宏大量的,你做了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竟还能留你在府里。” 花凝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春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等哪日咱么空闲了,带你去山上庙里上上香,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春桃道:“那你日后便要在王爷屋里做事了吗?” 花凝点头。 春花道:“那你可要万事小心啊,咱们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花凝这才想起,那人还叫自己吃过饭回去跟他说什么话的,便起身将手里的碗筷洗干净,道:“不能在说了,王爷还叫我过去有事吩咐呢。” 四人连忙道:“那你快些去吧,让他等着急了,可没好果子吃。” 006章 娇弱王爷很好哄 来到主屋,那人已经躺下了,花凝以为他睡了便要离去,却听到那人说:“过来。” 花凝走过去,那人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外衣已经褪去,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衣襟微敞露出雪白的皮肤,配上那人漂亮的脸,当真是别有风情。 “过来坐下。” 花凝听话的在床边面向他坐下,那人道:“你是头一回做贴身丫鬟,我也是头一回有贴身丫鬟,所以我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怠慢了你,你便与我说出来,不要闷着,彼此生了隔阂。” “奴婢不敢。”花凝低下头去,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说出他的不足。 那人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道:“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你也不必自称奴婢,也无须喊我王爷。” 花凝刚要拒绝,那人又道:“这是命令,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花凝只好点头。 “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花凝有些发愣,觉得自己以前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简洁概括道:“我以前没什么的,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捡了我说我有天赋便教我些功夫。之后便一直跟着师父四处行侠仗义,帮人消灾解难什么的,居无定所。大概半年前,师父得病去世了,我便一个人到处乱走,听人家说京城是个好地方能赚大钱,便来了此处。” 原来她一直跟着师父到处游走,难怪他当年回去找过无数次始终没再找到过她。 沈纤钥问道:“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花凝想了想,笑道:“自然是多赚钱……”多赚钱,买相公,过日子。但后面这句着实难以启齿,她便也没说出来。 “那时候,你为何要救我?” 花凝以为他说的昨晚的事,便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屋里住的是王爷你,只是想着救人一命总不是坏事。” 沈纤钥道:“我说的不是昨日,我说的是当年……” 她不解的挠了挠头,低声问道:“什么当年?” “自然是七年前那时候,你救了我。” 花凝思索片刻,有些明白了,王爷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七年前并未来过京城,更别说救他了,“七年前我还跟着师父浪迹天涯呢,并未救过你。” 那人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强忍着不适道:“可你今早还说你认得我的。” 花凝理所应当道:“你是王爷,我自然认得的。” 沈纤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几乎晕厥。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早就忘了他了,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无数次行侠仗义中的一个,根本就不值一提。 花凝也察觉出那人古怪的神情,道:“王爷你没事吧?” 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你给我出去。” 这人当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明明前一秒还温润如玉,下一秒便暴躁无比。刚出了门便撞上一个嬷嬷,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花凝心中疑惑,不是刚吃过饭了吗? 花凝没多想便匆匆离去,回到下人房,四个伙伴早就在等她回来了。 春桃问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被赶出来了。”花凝尴尬的笑笑,便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坐下。 春杏道:“这王爷的心思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怕是整个京城也只有他那相好莫肖寒能降得住他了。” 其他四人听了纷纷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又说了好些话,无非也就是城里的小姐公子什么的,夜深了才一一睡去。 次日一早,花凝早早起来,便去柴房劈柴,见萧允已经在那里,见她来了也很是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我昨天听张管家说了,王爷安排你做了贴身丫鬟。” 花凝道:“确实如此,我瞧着王爷应当还没起身,便先过来把柴劈了。劳烦你帮我问问张管家,我半个时辰便能劈出一日的柴火,可否还把此事安排给我,另外那二钱银子还归我。” 萧允笑道:“那自然是好事,他必然答应的,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不他一早就打发我来干着苦营生。” 花凝也跟着笑了起来,又从怀里摸出昨日他送的那几块糖,道:“这些糖还你,我这也没走成,不能白拿了你的糖。” “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既然送了你,你便好好收着。就当是我感谢你今日救我于柴火之中的苦心罢。” 说完,萧允便往管事房去了。花凝将一日的柴火劈好了便送去厨房,春花和春草正在洗手打算做饭,她来的正是时候。 春花道:“我俩还在担心今日没人送柴火,便要像昨日一般求着萧允劈柴呢,你便给我二人送了来。” 花凝跟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往前院去了,到了前院想起昨晚两人不欢而散,这会儿不知道王爷消气了没有。 她轻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那人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谁?” 花凝小心翼翼回答,“王爷,是我。” 那人沉默片刻,道:“进来。” 花凝进了屋,那人还在床上躺着,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开,白色的里衣也大敞着,那人睡眼惺忪道:“你还来做什么?” 看来还在生气,花凝道:“我这便出去。” 见她转身便要走,那人显然有些急了,道:“你给我回来。” 花凝停住脚,心中不解:这到底是让她走还是让她留? 沈纤钥慢条斯理起身下床,不满道:“过来,给我更衣。” “好”花凝连忙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下他的衣服,她哪里给男子穿过衣裳。于是,折腾了半天也没穿出个所以然来。 沈纤钥只好手把手教她,这才终于穿好了衣裳。他坐到梳妆台前,花凝又给他梳头发,好在还有些印象,不至于梳的不成型,只是还是歪的。 刚梳好不久,春桃和春杏便送来脸盆茶盂大大小小的好几样,两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便退出去了,候在门外。 那人又语气别扭道:“给我洗漱。” “我……” 那人又一样一样告诉她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又是干什么的。花凝这才按吩咐一一做完。 因他不吃早饭,花凝便要出去,那人又喊她,道:“你去跟门外的人说,叫他们把早饭送过来,以后一日三餐都添双筷子,以后你便在我屋里吃饭。” 花凝心里觉得不妥,但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按他说的做。 春桃和春杏便将洗漱用品一一端走,片刻又将饭盒提了过来。 花凝将饭菜摆在桌子上,王爷的饭食果然与他们这些下人的不同,都是些个精致的面食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沈纤钥在桌边坐下,道:“坐下吃饭。” 花凝坐在他旁边,道:“王爷要先吃哪一样?” 那人看也没看她,拿起一双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道:“我自己会吃,用不着你喂我,吃你自己的便是。” 要喂的是他,不要喂的也是他,有钱人可真是难伺候啊。 花凝谨慎的拿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吃起饭来。 这人是不是还在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呢?这都过去一晚上了怎么还没消气? 花凝想起以前师父说,若是惹人生气了,夸他几句好听的便好了。 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王爷,你真好看。” 那人筷子上夹着的青菜掉在桌子上,他这才看向她,道:“喜欢我的脸?” 花凝一鼓作气道:“不止是脸,王爷哪里都好,哪里都喜欢。” 那人沈纤钥听了心花怒放,强忍着笑意道:“肤浅。” 花凝心想:他笑了,应该就是不生气了吧。 隐约还能察觉到她盯着他看的目光,沈纤钥道:“别看我了,好好吃饭。” 花凝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些,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沈纤钥被她吃饭的憨样儿逗笑了,给她倒了一杯水,道:“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花凝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道:这人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 007章 病娇的老相好 吃过饭,张管家便来求见王爷,汇报府里的逐项事宜。 花凝收拾了碗筷什么的,装进食盒送回厨房,在厨房跟春花春草聊了会天两人便要张罗午饭了。 闲来无事,花凝便到处走走,路过花园见一人正在翻墙,花凝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那人手中一滑,便从墙上摔了下来,花凝将人扶起来,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是新来的丫头?连我都不认得?” 花凝见那人衣着不凡,似乎也不是个偷鸡摸狗的,但这翻墙进来又不像个有体统的人应该做的。 “你到底是谁?” 那人捂住她的嘴,道:“你小声些,我是莫肖寒。” 莫肖寒?花凝想起来了,道:“你是我们王爷的相好?” 莫肖寒身形一颤,道:“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那个病秧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要诋毁我的名声。” 花凝挠了挠头,心道:可春桃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呀,或许是他羞于承认罢。 反正也不是什么可疑人士,花凝也不想管他,转身便要走。 莫肖寒想拦住她问些事情,谁知手刚搭到她肩膀上,便被她一把抓住反手扔了出去。 “哎呦,疼死我了,”莫肖寒揉着屁股爬起来,“你一个姑娘怎么力气这么大,好疼啊。” 花凝也并非想这样,只是他突然把手搭上来,她本能就…… “不好意思啊,我无心的。” 莫肖寒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真是奇怪了,这病秧子的府里居然还有这样彪悍的姑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如实答我,此时我便不追究了。” 花凝点点头。 莫肖寒道:“我听说,咳,我听说病秧子,我是说你们王爷,听说最近招了个贴身丫鬟,又这么回事吧。” 花凝点头。 “那人现在在何处,你去悄悄把她带过来。” 花凝有些发愣,这人她不认识啊,无缘无故的找她作甚? 片刻,她才答道:“就是我啊。” 莫肖寒大吃一惊,片刻便笑出声来。那病秧子原来喜欢这种彪悍又野蛮的姑娘,真是缺什么便想要什么。 花凝有些不悦,道:“你笑什么?” 莫肖寒两手环胸,一副看戏的神情,道:“我只是听说,你在倒追那病秧子。” 花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听说了这样的不实传闻,才想偷偷溜进王府,一探‘情敌’虚实的。刚才听到是自己这样的丫头,应该是觉得自己这般模样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才笑的罢。 虽然他能这么想很好,但是她怎么就这么不爽呢,这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真是讨厌。 花凝有些生气,干脆信口胡言道:“是又如何?”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很好,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有胆色的丫头。” 花凝被他笑的更加生气了,便不再理他,转身要走。 这回莫肖寒没敢再动手,而是在身后喊她,道:“别,别走,我帮你出出主意。” 花凝不理他,更加快了脚步。莫肖寒也没追上去,想着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这是这一对怎么看怎么有趣。病秧子和怪力女,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回到厨房,花凝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春花问道:“你怎么了?” 花凝将刚才发生的事细细的跟春花春草说了一遍,两人纷纷惊讶,这个莫三少的气量也太小了。而且,居然连花凝这样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真是岂有此理。 但毕竟人家才是正主,他们几个小丫头也不敢说什么。 中午花凝便直接将饭菜带进主屋,吃了饭又带走,晚饭也是如此,吃过晚饭,那人似乎心情不错,便道:“你平日里都去做些什么?” 花凝道:“没什么,就是跟同住的小姐妹聊聊天什么的,偶尔帮萧允他们干些活什么的。” 那人眼神冷淡起来,道:“你为何要帮他干活?” 花凝挠了挠头,道:“不为何啊,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人好像又生气了,怎么搞的,花凝真是不解。这人怎么这般瘦弱,哪里来的这么多气要生? 两人沉默许久,门外传来敲门声,花凝便去开门,是上回那个嬷嬷。她放下手里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药来,道:“王爷,该喝药了。” 花凝这才明白,原来是专门给王爷熬药的嬷嬷啊。难怪之前没见过,这嬷嬷每次都是晚饭后来送药,一般这时候春花春草两人早就回屋去了。 那人耍脾气道:“你出去吧,我自己喝。” 嬷嬷道:“大夫嘱咐了,一定要趁热喝。” 那人语气已然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 那嬷嬷这才离开,沈纤钥又道:“你过来给我喂药。” 花凝将碗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他喝,那人每喝一口都眉头紧皱。光是靠闻气味花凝就知道这药肯定苦的很。等他喝完,花凝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来,喂给他吃。 那人吃了糖,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好在这个臭丫头有良心。 花凝道:“好吃吗?” 沈纤钥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花凝见他喜欢,便连忙又从怀里掏出四块都塞进他手里,道:“都给你吃。” 那人手里握着那些糖,心中欢喜,笑着随口道:“你竟还时时带着糖?” 花凝见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萧允给我的。” 那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将嘴里的糖吐了出来,还把手中那四块扔到地上。 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喜欢吃吗?怎么又都扔掉了?花凝心中不解,将那四块糖捡起来,拍拍糖纸上沾着的灰尘,塞进怀里。 那人立刻生气的喊道:“滚出去。” “……” 008章 小作精日常作妖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花凝还是日日早起劈柴,给沈纤钥更衣洗漱,三餐在他屋里吃饭,饭后喂药,去找四个小姐妹玩耍,晚上聊天谈八卦。时不时还承受着那个喜怒无常的王爷的小脾气。 一个月后,这日刚吃了午饭,太阳正好,沈纤钥便叫张管家去把书房里的书晒一晒。张管家得令便退出去,花凝便哄他睡觉。 忽然门外小厮来报,宫里派人来请,沈纤钥心中不满。但又想着借着个机会跟那人说清楚,他便让小厮备轿,随那锦衣男子一同去。 送进宫后,沈乔恭候已久,道:“纤钥,怎么回事?你为何迟迟没有动作?难不成你想叫皇兄就这么顺利继位吗?” 沈纤钥自从寻到了花凝便无心再做这些无谓的事,谁当皇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分别,若非因为太子当年截杀,他也不会想帮沈乔。 现如今他又王爷的身份,沈环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如今也有了花凝,他倒是一心想着如何叫那丫头爱上他,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沈纤钥淡淡的开口,道:“我不想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了。” 沈乔大惊,语气立刻缓和下来,“纤钥,你难道要投靠太子吗?” “这你自然不必担忧,我不再帮你,却也不会去帮太子。我只是近来有些事情看的通透了,这些身外之事,我不想再管。况且,殿下也知道,我这身子弱说不准何时便会一命呜呼,与其继续与人争长短论高下,不如留着命多活两日。” 沈乔道:“那他要杀你的仇呢?你不报了吗?” 沈纤钥微微一笑,道:“有些东西,放下才能轻松。殿下,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完便带小厮离开了。 那锦衣男子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沈乔一把掀翻身旁的桌子,道:“他想置身事外,想都别想,吩咐那人,加大剂量。” “是。” 沈纤钥回到王府,路过前厅,正巧遇上花凝和萧允在晒书,两人有说有笑。气的他上前一脚踢飞了一本书,猛烈地咳嗽起来。 萧允连忙扶住他,被他一把推开,萧允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体,道:“王爷,你没事吧?” 花凝想着这人恐怕是在宫里受气了罢,回来撒火呢,便不敢上前搭话。 他都这般生气了,她怎么还不过来扶他回屋?这般想着,沈纤钥更生气了,便踢了萧允一脚,萧允被踢中小腿,当场跪地。 花凝忙将萧允扶起来,道:“你没事吧。” 沈纤钥要被气炸了,道:“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当真是忍无可忍,这人平日里对自己这般便罢了,如今还无缘无故的对下人动脚,花凝语气不善道:“你到底发什么疯?你要晒书,书都快晒好了,你干嘛动手打人,下人也是人,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萧允连忙去拉她的衣袖,想叫她别在说了,可已然是来不及的。 听了这番话,沈纤钥顿时红了眼眶几乎晕倒过去,“你……你为了这个臭男人骂我?我……咳咳……我……” 话还没说完便要倒下去,花凝连忙扶住他,心中后悔。他一个病人自己如何跟他生这样大的气,况且都这么久了,他又不是第一天无理取闹,实在是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那人喘着粗气,用尽力气推开她。 这种时候,花凝哪里还能顾得上他的小别扭,便拦腰抱起他往屋里去。 被她抱在怀里,沈纤钥心中委屈的不行,便埋在她胸前哭了起来。花凝将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背过身去,带着哭腔喊:“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花凝叹了口气,只好给他关上门,继续在院子里帮萧允晒书。 萧允问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花凝摊摊手,道:“怕是还在生气吧,将我赶出来了。” 萧允心中觉得愧疚,原本不过是被踢两脚的事,都是为他打抱不平,王爷才迁怒花凝。 忽而又想起搬书的时候被房梁上的一个盒子打个正着,那盒子上面纹路十分精美,本想着见着王爷便交给他的,这一折腾倒给忘了。萧允想着这会子进去怕是也会被赶出来,运气不好可能还要挨顿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将书都摊开晒了一遍,到太阳落山了又将书收起来。 萧允这才拿着盒子去主屋,敲了门,沈纤钥以为是花凝过来道歉了,便叫她进来,结果一看是萧允,心中更生气了。 萧允硬着头皮道:“王爷,这个盒子从书房的房梁上掉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 那人道:“放下盒子,滚出去。” “是” 花凝在厨房待到晚上,见饭菜做好了,便主动将饭盒拿到主屋去,将饭菜摆在桌子上。那人还是背对着她躺着,花凝轻轻走到床边,小声道:“起来吃饭了。” “不要。”那人声音沙哑道。 花凝叹了口气道:“乖,听话,吃了饭再睡。” 那人不说话,花凝便将被子掀开,想把他抱过去。 沈纤钥红着眼眶,大喊道:“别碰我。” “我跟你道歉,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那人幽怨的看她,道:“你错在哪里了?” 花凝有些无力,道:“我不该吼你,不该骂你,不该惹你生气。”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花凝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犯了错。 沈纤钥带着哭腔,道:“你喜欢他?” 花凝思索片刻道:“萧允吗?我自然喜欢啊。”不光喜欢他,春桃、春杏、春花、春草她都喜欢啊,还有……还有他,也喜欢他。 花凝顿时觉得有些疑惑,明明他这么讨厌,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她怎么还喜欢他呢? 沈纤钥已然气的浑身颤抖,大声咳嗽起来,道:“你……咳咳……你走,我不想……咳咳……不想看见你。” 怎么回事,这人真是古怪…… 花凝只好在厨房跟春花春草一起吃了晚饭,三人便回下人房去了。春桃和春杏已然在屋里了,几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八卦传播。 自始至终,花凝都一言不发,她有些担心那人还没吃晚饭,说不定还在生气,说不定还在哭。想到这些可能心里乱糟糟的,干脆便下了床,出去走走。 春桃道:“你干什么去?” 花凝随口道:“如厕。” 她摆了摆手,几人又继续聊了起来。 花凝从下人房出来,漫无目的四处闲逛,走到前院,见主屋的灯还亮着。她想进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但是又怕惹他生气。 009章 呆头鹅中毒 忽而想起他还没有吃药,便往厨房去,想叫嬷嬷帮她看一眼,那人还生不生气了,若是不生气了她再进去看看他。 到了厨房,果然嬷嬷刚熬好了药,花凝刚要开口,便见那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倒进了药里。 花凝大喊一声:“你在做什么?” 那嬷嬷吓了一跳,道:“什么做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明明看见你把什么东西倒进药里了。” 嬷嬷道:“你看花了眼,我没倒什么东西。”说完便呈了一碗药,往主屋去。 花凝想要拦下她,突然窜出一个陌生的小厮缠住她。花凝一着急便使出蛮力将那小厮打倒在地,连忙去追那嬷嬷。 进了主屋,沈纤钥端着一碗药正要喝,见她来了便开口道:“谁让你进来的。” 花凝着急道:“你不能喝那药,我刚才看见这个嬷嬷在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那嬷嬷道:“姑娘,我不过是刚才不小心将药撒到了你手上,烫到了你,你可不能编出这样的罪名诬陷我。” 沈纤钥心里还在生气便道:“出去,我说了,别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便将药递到了嘴边,花凝一着急便夺下他手里的碗,将那药一饮而尽。 那嬷嬷见她喝下那药,恐事情败露拔腿便往外跑。 沈纤钥大喊一声:“抓住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黑衣暗卫将那嬷嬷制服在地。 花凝喝了药,顿时一阵无力感涌了上来。她真后悔,怎么一生气还自己把药喝了,刚才将药打翻不就好了吗?现在为时已晚,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只听见有人好像在喊她的名字,是谁?是他吗?他还生不生气了? 沈纤钥挣扎着起身,费力的将她扶到床上躺好,“花凝,花凝,你醒醒。” “快去叫大夫来。” 他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便是天下人都会骗他,他也该知道她不可能骗自己的。沈纤钥给了自己两巴掌,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她要是出事了自己也干脆别活了。 片刻,小厮将大夫领进来,那大夫给花凝诊了脉。 “怎么样的,她怎么样?” 大夫道:“这位姑娘确实是中了毒,好在姑娘身体健壮,我稍后开些药,细细调理,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 沈纤钥这才放下心来,叫小厮虽大夫去开药,还吩咐道:“叫跟花凝同住的那几个丫头来煮药。” “是”那小厮便随大夫一同出去了。 沈纤钥跪在床前,给她整理着头发,道:“都怪我,随便乱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碰到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看见你和别的男子在一处,我就生气,气的想将他赶出府去;听见你说喜欢他,我恨不得杀了他。花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半个时辰后,春桃过来送药,听小厮说花凝中了毒,几个小姐妹都吓得不行,进了屋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沈纤钥接过药,见春桃一脸担忧,道:“她没事的,你们也不必担心。” 春桃立刻低下头,道:“是”说完便退出去了。 花凝还在昏迷,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药喂进去,只好自己先喝进口中再渡给她喝。好在这法子有用,终于将药喂了进去。沈纤钥便趴在床边一刻也不愿离开,他要等她醒过来。 花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赚了很多钱,终于能买相公了。她买了一个漂亮的少年,跟他成亲。她每天都出去做苦力活儿,回到家里,那人便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回来。相公又乖又听话,花凝觉得自己真幸运,能嫁给这样的人。 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有些疼,一阵憋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嗽。她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陌生的很。她有些口干舌燥,想起身喝水,挣扎了半晌也没力气爬起来,却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是……王爷? 花凝抬起手臂,摸了摸那人的脸,和梦里那个相公完美的重合在一起。只可惜,花凝知道她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一位,即便买得起,她也养不起,便是养得起,他也不是个听话的。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原本人家王爷心里便是有人的,更别说那人还是个男人。 沈纤钥缓缓睁开眼睛,见她已经醒过来,眉眼间露出喜色,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凝张开嘴努力发出声音,却也只蹦出一个“水”字。 那人连忙起身去给她倒水,轻轻扶起她的身子,将杯子递到她唇边。花凝将水喝了个干净,才觉得喉咙没有刚才那般干涩了。 沈纤钥放下她的身子,道:“饿不饿?” 花凝微微点头。 他笑了起来,道:“你先躺着,我去叫他们送饭过来。” “嗯” 沈纤钥出门吩咐了几句便回来了,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昨天晚上,你又救了我一命。你总是救我,我还常常对你发脾气,你是不是讨厌我?” 说着鼻子便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沈纤钥又快哭出来了。 花凝怕他哭了,用沙哑的声音道:“不讨厌,喜欢……喜欢你。” 沈纤钥这才又勾起唇角,心中自然知道她的喜欢,就像她喜欢萧允一样喜欢,像喜欢春桃他们一样喜欢。但此刻,沈纤钥觉得这样便好,至少她喜欢他的。 他笑道:“喜欢我哪里?” 花凝想了想道:“好看。” 沈纤钥撇撇嘴道:“肤浅的女人。”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时间便打发了。 花凝的病要忌口,春花便只给她煮了些稀粥,春桃拿过来时见她醒了方才松了口气,想跟她说话但又不敢。 沈纤钥道:“等她吃了饭,我稍后派人去请你过来,那些个春花春草什么的也都叫过来,你们陪着她。” “多……多谢王爷。”说完便退下了。春桃第一次觉得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倒是个好人呢。 沈纤钥给她喂粥,那粥实在是淡的很,花凝小声道:“想吃糖。” 他素来不爱吃甜的,哪里有什么糖,便问道:“你身上还有吗?” 她摇摇头。 沈纤钥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向门外喊道,“去把萧允给我叫过来。” 门外小厮应声道:“是” 片刻,萧允便敲门进来,因昨日得罪了王爷,一进门便跪下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沈纤钥连看都不想看到他,道:“身上可有糖?” 萧允愣住片刻,才连忙在身上摸出三颗糖来,双手递给沈纤钥,道:“回王爷,只有这几块了。” 沈纤钥将糖接过来,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萧允连忙退了出去。 沈纤钥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心中暗道:以后每日都要在身上带着糖,这种向情敌求助的事情,他再也不要做了。 花凝含着那块糖,整个人都欢喜了起来,顿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力气了。她伸出手从沈纤钥手中又拿了一块糖,沈纤钥道:“别吃那么多,把粥喝了。” 花凝已经将那颗糖剥开了,递到他唇边,原来是要给他吃的。 沈纤钥笑着张开嘴巴,趁她将糖放进去的时候还含住了她的手指。 那湿热的触感叫花凝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回来,脸上有些发烫。 沈纤钥哪里不是,他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刚才一个没忍住就……这实在是太羞人了,顿时脸也红了,耳朵也红了。 花凝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要喝粥。” 他这才回神,手忙脚乱的给她喂粥喝。等她喝完粥,沈纤钥便道:“你便待在这里,我一会儿叫人去把你那几个小姐妹叫过来,陪你说话。” 花凝点点头。 010章 想要的都买给你 沈纤钥出了主屋便往旁边的书房去,书房里的墙上有一处机关,轻轻转动便能打开密室。这密室是老王爷建造的,为的就是关押犯了重罪之人。沈纤钥进了密室便有一个黑衣男子迎了上来,道:“启禀王爷,那女人昨晚想服毒自杀,被暗卫大人打晕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沈纤钥点点头,那黑衣男子便带他往那女人关押的牢房去,那老女人果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沈纤钥当年回到王府,这位嬷嬷便在府里做事,他看她年纪大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便才信任她,将她留在身边。他这些年来身体虚弱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年幼时候挨饿留下的病根。 “那毒问过大夫了吗?” 那人道:“是,王大夫说,这种毒使从草药中提取出来的,加入量很少是完全察觉不到的。王爷之前的药里怕是被下了少量的毒,故而王爷身体一直有恙。这一回,不知为何,姑娘喝的那碗药里似乎被下了很重的计量,应该是……应该是要置王爷于死地。好在花凝姑娘身体强健才保住了性命。” 沈纤钥身体微微颤动,拳头捏的青筋暴起,道:“把那女人给我泼醒。” “是” 一盆凉水浇在那嬷嬷的头上,她猛然惊醒,沈纤钥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嬷嬷起身便要撞向墙壁,“抓住她。” 黑衣人便将她架起来,那嬷嬷便要咬舌自尽。 “捏住她的嘴。” 那黑衣人便捏住她的嘴,将一块抹布塞了进去,又从腰间掏出一条麻绳,将那嬷嬷捆起来。 其实根本用不着问这个女人,沈纤钥昨日刚跟三皇子决裂,晚上便有人要害他性命,中间缘由可想而知。 他向来知道三皇子为人阴险,此番必会设法害他,只是他没想到那人竟然早在七年前便暗暗对他下毒手,这一下便是七年。 沈纤钥原本以为,他为三皇子卖命,三皇子自然要留他性命,却不想那人还留了一手。 黑衣男子道:“王爷,她恐怕不会招供的。” 沈纤钥勾起嘴角,眼神狠厉道:“那便用刑,不说也无所谓,只管用刑,别让她死的太容易。” “是” 从密室出来,沈纤钥便往主屋去,到了门口,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沈纤钥第一次觉得,花凝总是这般受欢迎,谁都喜欢她。来王府也没多久,便能跟婢女们这般要好,还有那个叫萧允的。 想到萧允,他有些生气,便对门口的小厮道:“备轿,去市集。” 小厮连忙称“是”,心中古怪,这王爷是怎么了,平日里是打死也不肯出门的。 一乘小轿片刻便被抬到市集,沈纤钥纤纤玉手轻挑轿帘,见一卖糖的小贩便叫轿夫停下,吩咐小厮去买些来。 小厮问道:“王爷,买多少?” “都买下来。” 小厮大惊,不是说王爷不喜甜食吗?平日里只是有客人才能做糕点,还不许做甜了。今日是怎么了,竟然要买下所有的糖? 虽心中百般疑惑,但还是听命将那小贩的糖果全部买下来,足足一大包呢。买完了糖,便继续起轿前行,忽见一卖糖人的小贩,沈纤钥又道:“停轿,把那糖人都买下来。” 小厮听命。 随后,又买了一把冰糖葫芦和一包蜜枣这才打道回府。 小厮跟着王爷将大包小包搬到主屋里去,此时春花,春草,春桃,春杏还在主屋里跟花凝说话。五人见到这样的阵仗真是目瞪口呆,王爷这是要做蜜糖生意了吗? 沈纤钥被几人看的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对花凝道:“都给你。” 花凝有些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给……给我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人又立刻高冷起来,道:“只是感激你昨日舍命救我之事,你可不要多想。” 花凝自然不会多想,只是他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叫她觉得有些难受,便低下头去,道:“多……多谢王爷。” 忽而想起春桃他们四个还在这里,她才又问道:“太多了,我吃不完,能不能分给别人?” 沈纤钥神情不自然道:“给了你的,你愿意给谁,便给谁。” 花凝跟她们四人说了一上午的话,心情好身体也好了些。便起身下床,将那些糖果什么的平均分成七份,四份给春桃他们,一份给王爷,一份给自己。 四人拿了甜食便纷纷退下,花凝道:“这些给王爷吃。” 沈纤钥见那几人走了,绷住的脸才缓和下来,道:“我不爱吃甜的,你留着吃吧。” 花凝想了想道:“即如此,那便给萧允吧,今日还吃了他的糖。” 说干就干,花凝已经把那些东西捧在手里,往屋外走去。 谁知身后那人大喝一声,道:“谁叫你给他的?” “可王爷不是说不要,还叫我想给谁便给谁吗?” 沈纤钥长腿一迈便上前夺下那些东西,道:“我反悔了,突然又想吃了。” 将那些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把她扶到床上坐下,道:“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萧允,也不准你跟他在一块儿,否则我将他赶出去。” “为什么?” 沈纤钥被问的哑口无言,难道叫他承认自己吃醋了吗?他才说不出口嘞。 “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他。” 花凝张了张嘴,隐隐想到了什么,王爷是不是喜欢萧允?看到别人跟他在一处便生气?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小声道:“我知道了。” 花凝看着桌子上那些个东西,嘀咕道:“王爷,下次若是要赏我,赏钱便好了,不用买这么多东西。” 听了这话,沈纤钥心里又不高兴起来。他可是亲自出去给她买了这么多她爱吃的甜食,她还不领情,给多少钱都抵不过自己的这番心意。 见他有些不悦,花凝想了想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妥,道:“我的意思不是咒你有下次,我只是……只是……”只是比起甜食更喜欢钱,有了钱便能买相公了,不管有什么好东西,两个人吃才开心。 沈纤钥气鼓鼓道:“行了,你别说了。”说完便负气的坐在一旁背对着她。 他怎么又生气了呢? 花凝不知该如何夸他了,突然想起干脆装病躺下睡觉罢,也免得两人尴尬。 “王爷,我难受,先……” 那人一听便立刻坐到床边来,紧张道:“哪里难受?” 花凝没想到他会这样着急,一时间有些呆愣,道:“头……头疼。” “叫大夫来看看。” 花凝怕露馅,连忙拉住他的手,道:“没……没关系的,躺会儿便能好。”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沈纤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喊大夫,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起来,道:“好。” 花凝道:“还生气吗?” 沈纤钥摇摇头,花凝刚松开手,那人又重新握了回来,神色不自然道:“你手太冷了,我帮你捂捂。” 花凝呆呆点头,他的手很热,被握在他掌心里很舒服。看着他的脸,花凝不自觉道:“你真好看。” 那人很喜欢这句话,听完便勾起唇角,耳朵微微染上粉色,道:“别总说这样的话,叫人觉得轻薄。” 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明明笑了,怎么还说轻薄不轻薄的? 这人心思可真是难猜。 011章 助攻也是操碎了心 晌午,莫肖寒来了,进屋便见到沈纤钥坐在床边给花凝喂饭。两人皆是一阵尴尬,沈纤钥红着耳朵道:“你这人怎么连门都不敲?” 莫肖寒摸了摸下巴,一脸好笑的看他,又看看床上那个,道:“我才刚听说昨晚你们府里出了场闹剧,又是捉贼又是请大夫的,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看你,你竟然还怪我?” 沈纤钥道:“这不是你不敲门的理由。” 莫肖寒自觉地在桌子边坐下,倒了杯茶水喝,撇了撇嘴道:“你现在这般生气无非是因为我打搅了你二人你侬我侬罢了。” 花凝心中有些尴尬,自己是不是被莫肖寒误会了。上回她生气才说出在追求王爷的话,这会子又被正主给误会了,要是真将二人拆散了,真是罪孽深重。 花凝连忙解释道:“莫公子,我跟王爷没有关系的,王爷只是看在我救他的份上才……,你们别因我伤了和气。” 莫肖寒笑的古怪,道:“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听她莫名其妙的解释了一通,沈纤钥面色便黑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莫肖寒,气愤喊道:“你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莫肖寒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虽知道这小病秧子性子向来好面子又古怪,却也从未见他生这么大的气。这种时候,他只好道:“那个……我……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两人一个都没理他,他便灰溜溜的悄悄出去了。 花凝着实是为了他着想,怎么又生气了呢?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她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怕被莫公子误会。” 沈纤钥冷笑一声,气急败坏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怕他误会什么?误会我喜欢你还是什么?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不过是我的丫鬟罢了。” 虽然花凝一直知道这一点的,但他说出来却变了味,听着怎么都像是在怪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想到这,花凝心中气极,身体都气的发抖,一股子铁锈味涌了上来,便吐出一口血来。 心中的瘀血吐了出来,花凝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不少,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难受的紧。沈纤钥见她吐了血,才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恨不得抽死自己,他刚才昏了头了,怎么就…… 花凝翻身下了床,沈纤钥想去扶她,那人躲开了,道:“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自然也不敢肖想王爷,这一桩事我尚有自知之明。王爷不必忧心,若王爷怕我做出什么逾距之事,便早早将我打发了,与王爷与我都是好事一件。” 沈纤钥被她说的红了眼眶,这事原就是他的不对,听她说出这些话,心中更加难过。他低声道:“你先躺下,我去叫大夫来。” 花凝道:“不必了,刚才吐出瘀血,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不必再麻烦。王爷若无事,我便回下人房去了。” 直到她走了之后,沈纤钥还呆呆的愣在原地。他叹了口气,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花凝从主屋出来便往后院去,刚走到后院,便听到有人喊她,“小丫头,小丫头……” 花凝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莫肖寒,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连带着他也不想看见,便不理他继续往下人房去。 莫肖寒连忙拦住她,道:“我是真心实意道歉的,今日的事都是我不该,你别生气了。” 花凝觉得本也不是莫肖寒的错,现在听着他道歉,心里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便道:“此事本就是你们二人的事,与我这个下人无关,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多嘴说那番话。还有上次,也不过是因你话中带刺伤了的自尊心,我才生气说对他有心思。我原也是没那个想法,只你们不必因为伤了感情。” 莫肖寒被她说的糊涂,道:“你对小病秧子没心思?” 花凝道:“他是王爷,我是丫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癞蛤蟆吃天鹅肉这档子事,我也是做不出的。你既对他有心思,便该互相信任,因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吃醋撒火什么的,最是不该。” 等等,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莫肖寒扶着头,有些头大,道:“我对他哪有什么心思,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我跟小病秧子是清清白白的,绝无半点私情。吃醋撒火什么的,到底吃的谁的醋,对谁撒的火,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们不是……” 莫肖寒打断她,道:“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花凝有些惊讶,春桃她们都是这么说的呀。她小声嘀咕道:“那他为何生气?” 莫肖寒这才松了口气道:“你自己不都说了吗?自然是吃醋撒火什么的。” “可……可是,他若不喜欢你,为何吃醋?” 莫肖寒揉了揉脑袋,道:“你还不明白?他喜欢的自然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除了莫肖寒就只剩下自己了。可是,他明明说叫自己不要高看自己什么的,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莫肖寒真真为这个小丫头的憨傻担忧,这两个人以后怕是自己得费不少心思,单靠他们两个怕是早晚闹得生离死别的。 莫肖寒道:“你自己想一想,他跟你生气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说跟他没关系吗?他若是心里没你干嘛在意这种小事?真是个笨丫头。” 他说的确实有理,只是自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骄傲的王爷喜欢自己吗?可是,可是她买不起他,养不起他,怎么办? 见她不说话,应当是想明白了。莫肖寒又拉她在墙边坐下,道:“你呀你,还是太年轻,对小病秧子这样的人呀,不能来硬的,得软着来。” 花凝低着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低声道:“如何软着来?” 莫肖寒摸摸下巴道:“比如说他生气了,你不能反驳他,不然他便更生气了,当然也不要想块木头般傻站着。你从背后抱抱他,他便不生气了。要是抱他不好用,控制不住场面了,那你就亲他,亲哪里都行,保证他没脾气。” 抱他,亲他?花凝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莫肖寒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整个人都红透了,莫肖寒心道:看来得买些《降男十八法》,《追男守则》,《哄男宝典》什么的给这小丫头好好补补功课。 “识字不识?” 花凝摇摇头。莫肖寒心道:看来得买些图画书什么的才行了。 “那你听我的,你先晾着他,等晚上的时候你便去给他送饭。他要是说什么不想看见你之类的话,你便不要管三七二十一,紧紧抱住他,保管叫他服服帖帖。” 见她不说话,莫肖寒又道:“听到了没啊?” 花凝这才含羞带臊的点头。 012章 攻略那个病娇 莫肖寒这才放心的回府去了,花凝也没回下人房,在厨房坐了一下午,想了一下午,她还是不敢相信王爷喜欢她?到了晚上,春花和春草备好了晚饭,春桃便来取饭盒。 花凝道:“我……我去送吧。” 春桃关心的问:“你身体没事了吗?” 花凝结结巴巴道:“没……没……我没……没事了。” 提着饭盒来到前院,站在主屋门口迟疑了许久,花凝有些胆怯,半晌才下定决心敲了门。 屋里传出淡淡的声音道:“进来” 花凝将饭盒提进去,放在桌子上。那人见是她,一时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便陷入尴尬,沈纤钥缓缓来到桌前,开口道:“怎么是你送过来?” 花凝闭上眼睛,心一横便抱住了他。沈纤钥身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睫毛轻轻颤抖着,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花凝头埋在他胸前,低声道:“你还在生气吗?” 沈纤钥喉结微微滚动,眼睛也不自然的瞥向一边,道:“不生气。” 莫肖寒说的办法果然有效,就是太羞人了些。花凝松开环住他腰的胳膊,从他怀里出来,那人却一把将她搂回来,声音沙哑道:“再抱一会儿。”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兰花香味,花凝很喜欢抱着他。突然想起那个梦里她嫁给了沈纤钥,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只可惜她太穷了,根本就养不起这样尊贵的少年。 想到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的,花凝推开他,又有些尴尬道:“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那人心情大好,也不怪她推开他,带着笑意道:“好,吃饭。” 吃过饭,因着花凝还在病中,需要静养,沈纤钥便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厢房住。但花凝只想跟四个小姐妹一起住,沈纤钥便命人给她留着那间下人房的床铺,还说若她喜欢等病好了想在哪里住都好,花凝这才答应。 之后的日子倒是没再掀起什么波浪,花凝按照莫肖寒的话哄得沈纤钥开开心心的。单独住厢房也挺好的,屋子比下人房要大得多,几个小姐妹也偶尔去她的厢房睡,日子过得好不愉快。 三个月后,恰逢太子生辰,又因当今陛下久病初愈,因此便大操大办起来。这样的日子,自然沈纤钥也被邀请在列,花凝的身子也全好了,力气还是大的像头牛一样,故而沈纤钥便将花凝带在身边。 两人乘马车往东宫去,花凝是头一回进宫,看着什么都新鲜。沈纤钥也耐心的给她一一介绍,马车停在东宫门口,便有几个侍卫迎上来,小厮便将沈纤钥准备的礼物奉上。侍卫便引两人进了门,小厮们均被留在门外,这是宫里的规矩,只能遵从。 自那日花凝中毒之后,沈纤钥也再没喝过那药,身体也一天天好转起来,至少走路生气也不怎么咳嗽了。 花凝随沈纤钥进去,便见一众衣着不凡的公子小姐老爷太太什么的。人群中花凝看到了莫肖寒和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生的真是,貌美如花又端庄娴静,这才真真是大家闺秀。 那姑娘见到两人,笑吟吟道:“纤钥哥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沈纤钥也礼貌回应,“确然是好久未见,肖雪越发漂亮了。” 那姑娘面上一红,低下头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道:“这瓶冷香丸是我亲手所做的,还望纤钥哥哥不要嫌弃。” 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拒绝了,莫肖雪可当真是要颜面扫地了,沈纤钥只好收下,道:“多谢。”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来人身着一袭红衣模样十分尊贵,道:“真是郎才女貌,纤钥兄有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好福气啊。” 此人正是当朝将军的独子江旭,为人最是风流洒脱的,沈纤钥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确是不甚熟悉。 沈纤钥面上有些不悦,道:“江兄说笑了。” 那人却丝毫未察觉沈纤钥的不悦,反而更加胡言乱语起来,道:“小王爷谦虚了,这京城里那个姑娘不仰慕小王爷的才情容貌,当真只有这京城第一美人莫肖雪才配的上风华绝代的王爷。” 莫肖寒也察觉出沈纤钥要爆发的情绪,这个该死的江旭,在人家心上人面前大放什么厥词? 沈纤钥强忍着怒火道:“江兄谬赞,还没去拜见过太子殿下,先失陪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正殿走去,花凝觉得那人说的很有道理,像王爷这样漂亮的人,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那姑娘确实生的与王爷极为般配,自己这般粗鄙的丫头就…… 见她出神,沈纤钥道:“那个江旭满嘴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花凝出神的厉害,似乎没有听到。到了正殿,一身着黄色绸衣的男子正在招待宾客,见沈纤钥来了便迎上来道:“纤钥来了。” 沈纤钥作揖,道:“恭贺太子殿下生辰。” 沈环语气古怪道:“怎么没与三弟一起来?听说你们二人闹别扭了?” 沈纤钥笑道:“本王不过一介臣子,如何敢与皇子殿下闹别扭,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沈纤钥话里话外都在表明自己如今不站任何党派,日后也无须太子防备。太子是个耿直的人,虽然偶尔听信小人谗言做些不妥之事,但与三皇子沈乔比起来可真是光明磊落的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乔自然心中有数,两人寒暄几句便分开了。 出了正殿,又遇上莫肖寒和莫肖雪兄妹二人,沈纤钥不想惹是生非便带花凝避开。谁知那莫肖雪却追上来,道:“纤钥哥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肖寒深知沈纤钥心里只有花凝,便上前去拦她,可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极有主见的,根本不听他的。 沈纤钥觉得虽然拒绝会伤了她的颜面,却又不想花凝误会,刚要开口拒绝,花凝却道:“我在这里等你。” 她都这般说了,沈纤钥只好道:“那你就在这里,不要走远,等我回来。” 花凝点点头。 莫肖寒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样大度,就不怕他两人有什么私情?” 花凝也望着两人的背影出神,道:“他们真的好相配。” “你呀你,别胡思乱想了”,莫肖寒敲了敲她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事,便从怀里掏出几本画册,塞进她手里,“这几本画册,我可费了好大劲找到的,你平日多看看,细细研究,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花凝道:“这是什么画册?” 莫肖寒道:“都是些坊间流传的哄男宝典,很珍贵的。” 花凝笑道:“你还喜欢看这些?” 那人道:“我可没看过,我一个大男人看着种东西有损颜面。这可是我放下脸面给你搞到的,你还笑我?真是没良心。” 花凝将那画册收进怀里,忍住笑意道:“好吧,好吧,真是有劳莫公子了。” 莫肖寒又道:“我可跟你说,我妹妹肖雪对小病秧子可有心思,你最好把他看紧了。” “她是你妹妹,你为何不撮合他们二人?” 谁说他没撮合过?不过是小病秧子太过执拗,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人什么的。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看样子应该那人就是花凝了。他不愿意妹妹和小病秧子有什么,自然也是为了妹妹好。 莫肖寒轻咳一声,道:“你别管,反正你最好防备小病秧子,他那张脸可容易招桃花呢。” 花凝点点头,那人又道:“别光顾着点头,跟过去看看。要是小病秧子有什么过分举动,你可要控制住他,先前我教你的都还记得吧?” 花凝点头道:“记得。” 话说沈纤钥和莫肖雪两人一路来到后院花园,莫肖雪才停下脚步道:“纤钥哥哥,你在王府好不好?” 沈纤钥依旧是礼貌回答:“很好。” 013章 花凝吃醋买相公 莫肖雪捻起帕子,便抽抽戚戚起来,身体微微颤动,显然是哭了。沈纤钥觉得有些不忍,但是又不能安慰她,怕被人瞧见留下口舌,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莫肖雪哭了一阵子,道:“纤钥哥哥,自你七年前来到相府,我便对你一见钟情。这七年来,没有一日不想你念你,但我身在深闺之中根本不能将这些事情传达给你。” 沈纤钥觉得这时候最忌讳心软,便冷下神情道:“肖雪,我一直都像肖寒一般将你当做妹妹。今日之事,我只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回去罢。” 莫肖雪拉住他的袖子,道:“纤钥哥哥,我哪里不够好,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的。这京城里每一个人都觉得我与你相配,连父亲也有意将我许给你,你难道就从没想过娶我为妻?” 沈纤钥甩开她的手道:“我从未想过,况且肖雪,七年前我便与你说过的,我心里又一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莫肖雪上前从背后抱住他,道:“可是……可是,那人不是找不到了吗?” 沈纤钥低声道:“已经找到了。”说完刚想挣脱开,便见到追上来的花凝呆愣楞的站在他面前。他一时间慌乱起来,竟忘了去推开身后那人。 见到这样的场面,花凝心里宛如被一块大石压住一般,她尴尬道:“抱……抱歉,我……我应该在……在外面等……等你的。” 说完便同手同脚的走回前院,沈纤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连忙推开莫肖雪,甚至顾不上跟她说什么,便连忙追了上去。 沈纤钥追到前院却没找见花凝,他从一群少年中拉出莫肖寒,紧张道:“花凝呢?” 莫肖寒有些愣住,片刻才道:“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沈纤钥跑遍了东宫,终于在宫门口找到了花凝,她正在跟小厮们说说笑笑呢。心里那一丝愧疚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醋意盎然。 花凝见他便道:“王爷,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气鼓鼓道:“我才要问你,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花凝强忍着心中沉重,扯出一个微笑,道:“里面人太多,我还是在外面等你的好。” 沈纤钥也没心思参加什么宴会了,况且礼也送了,也拜见过太子。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便回府去吧。” 两人一路沉默,出了宫门,马车似乎压到什么东西,车身猛烈摇晃了一下,花凝怀里的画册便掉出来两本。 沈纤钥刚要捡起来,花凝连忙抢先塞进怀里。 沈纤钥神情古怪的看她,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花凝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莫公子送我基本画册给我解闷儿的。” 那人脸色立刻便沉下来,道:“他为何要送你画册?” 送画册又如何,你还跟别人搂搂抱抱呢,花凝心中有些不悦。想起那两人抱在一起的场面,她心里有点酸酸的,语气不善道:“我说了,给我解闷儿的。” “我说的自然不是……” 花凝打断他,道:“这与王爷无关。” 沈纤钥气的脸都红了,腮帮子鼓鼓的闷在一旁不说话了。 花凝也不愿意哄他,什么抱抱亲亲的,她才不做了,这些劳什子东西也叫那位小姐学去吧。 师父说的对,相公还是买来的好,买来的听话,不会发脾气也不会朝三暮四始乱终弃什么的。况且这个人连饭也不会做,又懒得要命。 两人一直沉默着回到王府,花凝生了气也不等他,下了马车便往后院去。沈纤钥想喊她,那人已经没了踪影,气的他只好拂袖进了主屋。 花凝回到厢房,便将那几本画册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自己爬上床躺下生闷气。半晌,她又将那几本画册子拾起来,随手扔在床上。她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红帕子,一层层打开,里面是这四个月拿到的八钱银子。想着哪日有空便得去菜市口问一问敲一敲,万一价格上涨或是下调了,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花凝还在跟沈纤钥冷战,故而也未去主屋吃饭,便在厨房里随意吃了两口便往府外去。沿着巷子一路往南走,很快便见那菜市口出现在眼前,走到最末端就有一个个买儿子的汉子正在叫卖。 花凝来来回回看了几圈,相中了一个最漂亮的少年,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还十分青涩。花凝上前还没开口,那汉子便道:“姑娘可是看中我家小儿子了?这整条街上也找不出比我家这个模样更好的了。” 花凝被他说得有些尴尬,道:“你家儿子,多少钱卖?” 那汉子坐地起价道:“这样标志的,少说也得十两银子。” 十两?花凝心中大惊,居然要这么多,她的干多少年才能赚够钱?她连忙摆摆手道:“太贵了,我买不起,还是算了。” 那汉子已经在这顿了几个月了,也没将儿子卖出去,好容易有个来问价的,他哪儿能轻易放过,便连忙道:“哎,姑娘姑娘,你要是诚心想买,咱们这价钱好商量。” 花凝觉得十两,再降也降不到哪里去,还是要走,那人拉住她道:“这样,我家也是着急用钱,只要姑娘能立即拿出钱来,我便五两银子卖给你如何?” 花凝之前也是问过一两次的,她知道哪些模样勉强端正的也差不多要五两银子,这个生的还不错的这个价格算是很划算的了。 可她现在只有八钱银子,连一两都没有,哪里拿的出五两。 但是也不愿意放弃这样划算的买卖,便狠了狠心道:“这样吧,我今日也没带够钱,最迟明日我必然带着五两银子来买,你看如何?” 那汉子自然大叫“好好好。” 花凝回到王府,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开口跟春桃他们借钱,她们干了很多年了,五两银子应该不难吧,只是该如何开口呢? 进了府,花凝便往厨房去,便见到春花和春草正在闲聊,花凝定了定心,道:“那个,你们有没有闲钱啊?” 春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个铜板道:“只有这些,怎么了?” 春草也差不多,身上没多少钱。 花凝道:“只有这些吗?” 两人摊摊手道:“我们跟你不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我这每个月的月钱都要送回家去补贴家用的。” 这样看来,春桃和春杏估计也没什么钱了,心里正难受,春花道:“怎么了,你要钱急用?需要多少我们凑一凑。” 花凝叹了口气道:“需要五两,应该是凑不出的。” 春草道:“你平日跟王爷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你去问他借,他必然不差这两个钱,肯定会借给你的。” 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花凝和沈纤钥还在冷战,她一想起今日那人被漂亮姑娘抱了,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花凝又去问了萧允等人,萧允倒是好些能拿出一两银子,别的再也借不出来的了。花凝在主屋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忽的见一个黑衣男子从主屋出来,往书房去。 花凝觉得这人身形熟悉,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刚要回后院便见沈纤钥从屋里出来,正巧见到她,道:“你来找我?” 花凝闭上眼睛,道:“我……我想借钱。” 沈纤钥面无表情道:“多少?” “五……五两……啊不……四……四两。” 沈纤钥便对旁边的小厮道:“取十两给她。”她还没来得及感谢,那人便回屋去了。果然,还在生气啊,但是他愿意借钱给她,她倒是感激万分。 小厮带着花凝去管事房取了十两银子来,花凝还是头一回摸到这么多银子。她将银子包好,收进怀里便往那菜市口去。那汉子和少年果然还在,花凝掏出五两银子,道:“我带钱来了,你看看够不够。” 014章 病娇的求饶吻 那汉子咬了咬那银子,又掂了掂分量,道:“够,姑娘真是爽快,我这儿子便归你了。” 说完将那少年推给花凝,那少年自始至终低着头,他自然知道那些女人买下他们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隔壁家的那个小伙伴被一个老女人买走之后没多久,便被玩死了,虽然眼前这个姑娘看着面善,但谁知道背地里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花凝低声道:“跟我走吧。” 花凝拉起他的胳膊,少年吃痛的躲了一下。花凝将他的袖子拉起,才看见他身上一处处红红紫紫的伤痕,看来他那父亲没少打他,顿时有些心疼。 松开他的手臂,花凝道:“我不拉你,你跟上我。” 那少年点点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菜市口一路往王府去,进门的时候,侍卫拦下两人道:“花凝姑娘,这位是?” 平日只花凝一个人的时候,那些人自然不会阻拦,但是如今多了一个人,便得盘问一番。花凝哪里敢说自己买了个相公,只好道:“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弟,来此处看我罢了。” 那侍卫自然知道花凝姑娘和王爷关系不错,她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便放两人进去。花凝带他来到后院厢房,便叫他坐下,自己又给他倒了些水喝。 那少年喝了水,花凝才在他旁边坐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只有一个乳名,叫阿绫。” 他的声音介于孩童和男子之间,既青涩又成熟。 花凝笑道:“很好听,多大了?” “十四岁了。” 花凝有些惊讶,这少年看上去个头跟她差不多,她还以为他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原来竟十四岁了。看来,平日应该是吃不饱饭吧,身体才发育的不好。 花凝道:“我叫花凝,长你三岁,你知道你父亲将你卖给我,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但是,你不要怕我,只当我是个大姐姐一般便好了,既然买了你,我自然全心全意待你好。等你在长几岁,我们便成亲,你做我相公,可好?” 阿绫有些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姐姐似乎和那些坏女人不一样。他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命都不是自己的,他也没有权利选择的。 花凝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打些水来洗澡,再换身干净些的衣服。” 阿绫点头。 花凝忙前忙后的烧水打水,终于准备好了,天也快暗了。她又去萧允那里,将那一两银子还给他,顺便借了一身男装。萧允只当她要搞什么鬼点子,也没多问便拿了身衣服给她。 回了厢房,花凝将衣服和帕子放在一边,道:“衣服什么的都放在这了,你先好好洗洗,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阿绫从没被人这样好的对待过,他小声道:“嗯,谢谢你。” 花凝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早晚是我的相公,夫妻之间谢这样的话不必说了。” 阿绫勾起唇角,道:“好。” 花凝想着阿绫洗澡还得一阵子,便在厨房里坐着等。 自从花凝跟沈纤钥借了钱,沈纤钥便一直坐在屋里等着她过来道谢,一直等到天都暗了,怎么还没来? 沈纤钥便将门口的小厮叫进来,道:“花凝有没有来过?” 小厮道:“回王爷,没有。” 沈纤钥嘟起嘴,这个坏丫头,怎么还不来哄他? 小厮忽然想起一事,道:“不过,半个时辰前,花凝姑娘好像带了个人回来。” 沈纤钥道:“什么人?” “瞧着是个端正的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 沈纤钥的脸色阴沉起来,道:“带到哪里去了?” 小厮思索片刻,道:“属下不知,只见着往后院去了。” 沈纤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往他的府里领男人,当他是死的吗?沈纤钥心中顿时有一种自己当了王八的感觉,便起身往厢房去,气势汹汹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捉奸的模样。 到了厢房门口,沈纤钥一脚踹开房门,阿绫刚洗完澡,正要出来。阿绫白皙纤瘦的身子和斑斑驳驳的伤痕,端端正正被沈纤钥瞧了个仔细。 沈纤钥气的大喊:“你……你你你……你给我把衣服穿好了。” 阿绫身子都没顾得上擦干,便将那身干净衣裳套在身上。萧允的身形比他高出许多,这衣裳自然穿着大不少,看着别有风情。 沈纤钥见他穿上衣裳便堂而皇之的进了屋,见花凝不在,又见床上那几本画册子。他随手翻开一本,竟然是春宫图,联想道那少年身上的痕迹,沈纤钥气的 几乎晕厥过去。 沈纤钥将那春宫图撕了个粉碎,大声吼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绫本来就生性怯懦,见沈纤钥生气便吓得不敢出声。他不说话,沈纤钥更气愤了,捏起他的下巴,道:“我问你话呢,回答。” 阿绫眼中已经渗出泪水,颤抖道:“我是……是花凝姐姐……买……买回来的。” 沈纤钥顿时一股无力感升起,敢情她问他借钱是为了买男人? 花凝提着饭盒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沈纤钥捏着阿绫的下巴,阿绫颤抖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花凝连忙放下手里的饭盒,一把推开沈纤钥,将阿绫护在身后,道:“你要做什么?” 沈纤钥眼眶红润道:“我要做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青天白日的跟野男人苟且,你想把我气死吗?” 花凝觉得自己受了羞辱,道:“什么野男人?什么苟且?你说些什么话,堂堂一个王爷竟如此粗鄙不堪,龌龊致极。” 沈纤钥一把将阿绫拉到她面前,扯开他的衣裳道:“我粗鄙龌龊?床上放着春宫图,又把人家搞成这样,粗鄙龌龊的到底是谁?” 阿绫大哭道:“这是我爹打的,跟花凝姐姐没关系。” 沈纤钥愣住了,这痕迹确实更像是被撞击留下的,着实不像是亲热留下的。 花凝也哭了起来,喊道:“沈纤钥,我讨厌你。” 她从未说过讨厌他的话,以前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生气,她都说喜欢自己的。现在却讨厌了,沈纤钥几乎站不住脚,心中像是被什么撕开一般疼痛。 一阵头重脚轻,沈纤钥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主屋的床上,身上哪哪儿都疼,心里更是疼的要命。片刻,小厮进来给他送药,沈纤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他将碗递过去道:“花凝呢?” 小厮道:“花凝姑娘在厢房。” 沈纤钥想见花凝,但是他没脸见她,他总是这样伤害她,总是说一些令人作呕的话。可是,怎么办?他的性子向来如此,骄纵惯了的,一时间想改也改不掉的。 还有那个少年,他都没有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心里在意的要命,但是现在恐怕花凝不想见到他吧。 沈纤钥觉得一切都完了,他气晕了,她都没来看他,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她屋里还有个男人呢。沈纤钥从床上下来,急匆匆往后院厢房去,到了门口,又有些胆怯,他皱了皱眉,还是敲了起来。 阿绫给他开了门,见是沈纤钥立刻吓得躲在一旁。 这人这幅怂样儿,沈纤钥看了真是来气。他进了门,没见到花凝,只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时不时还传出抽抽戚戚的声音。 她还在哭吗?沈纤钥顿时也红了眼眶,眼泪要掉下来了,他转身对阿绫道:“你先出去。” 阿绫本就怕他,听他这么说便连忙出去还将门关上了。 沈纤钥来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那人正坐在床上,眼泪把衣襟都沾湿了。他心疼的给她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道:“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气了。” 花凝转过身去不看他,继续哭。 沈纤钥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呜咽道:“别生气了。” 花凝还是不理他,他又把人转过来,面对他,道:“花凝,你别讨厌我,我以后再不敢了的。” 花凝不看他,也不答他。 沈纤钥又急又难过,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他。花凝赌气的闭上眼睛,还是不说话。 沈纤钥低下头,吻住她。花凝只是发愣,由着他动作,半晌沈纤钥才放开她,两人皆是一阵粗喘。 沈纤钥道:“我连初吻都献给你了,你可不能再讨厌我了。” 花凝摇摇头。 沈纤钥委屈的又要哭出来了,道:“你怎么还生气?我都这般讨好你了,不然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身子也可以给你。” 花凝被他的虎狼之词惊住了,耳朵慢慢飘起红晕,道:“我才不要。” 沈纤钥抱住她,低声道:“阿凝,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花凝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她没办法拒绝他,她很喜欢他。 那人感觉到她点头,便松开她,道:“你为何要买那个野……那个男人?” “我想跟他成婚。” 阿绫跟了张管家去,沈纤钥才回屋睡觉去。 沈纤钥的脸立刻沉下来,道:“你为何要与他成婚,你若想嫁,我可以娶你。” 花凝沉默,他又道:“你……不愿意嫁我?可我明明比他漂亮,有钱,哪里不好?” 花凝抬头道:“不是的,不是这个,你和莫小姐……”她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 沈纤钥低声问道:“阿凝,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他说中心思,花凝立刻便红了脸颊,道:“我……我没有。” 这个反应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沈纤钥不禁勾起唇角道:“下回吃醋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你便当着别的姑娘的面冲过来抱我,强吻我都好,就是得明目张胆的告诉旁人,我是你的,谁都不准肖想,知道了吗?” 花凝抬头看他,觉得他说的实在露骨,低声道:“我做不出的。” 沈纤钥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吻,道:“那我来做。” 花凝被他袭击,有些羞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人便没羞没臊的去吻她的手背。 两人胡闹了到深夜,花凝才将他从屋子里赶出去,开门才发现阿绫还乖乖坐在门口。 沈纤钥看见他就生气,当然绝不会叫他与花凝共处一室,便冷着脸道:“跟我走。” 阿绫害怕的看了看花凝,花凝道:“你带他去哪里?” 沈纤钥语气不怎么好的回答:“自然是将他赶出去,难不成还留他住下来?” 阿绫身上的伤痕足以说明他爹是个混账,将他送回去恐怕还会被卖的,花凝于心不忍道:“别赶他走,留他在府上做些杂事也好,求你了。” 她为了旁人来求他,他心里更是不爽了,刚要拒绝,花凝便拉住他的手,恳求的看他道:“留下他吧,他挺可怜的。” 沈纤钥不愿再惹她生气,只好苦着脸道:“听你的吧。” 沈纤钥将阿绫带去前院丢给张管家,道:“给他安排间住处,留在府里做个杂役吧。” 015章 别想藏私房钱 次日一早,花凝劈好柴火送去厨房,便顺手将饭食拿去主屋,想起昨晚被他亲了那回事,花凝心中有些紧张,等会儿见到了该说些什么好呢。 花凝敲了敲门,那人便唤她进去。 因每日花凝都要过来,沈纤钥也日益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花凝摆放饭菜的时候,那人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身上,语气软糯道:“阿凝,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花凝被他从身后抱着,有些害羞,道:“好好坐下吃饭。”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哼哼唧唧起来,道:“你是不是得到我了便不珍惜了?你不疼我了。” 花凝连忙安慰,“我如何不疼你了,我哪敢?” 沈纤钥气鼓鼓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含糊道:“谅你也不敢,坐下来一起吃。” 说着便将花凝拉到他身旁坐下,夹了一片胡萝卜,递到她嘴边。花凝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举动,难为情的咬住那片胡萝卜。 她自然知道这人从不吃胡萝卜,每次吃饭都把胡萝卜剩下来,又骄傲无比,从不承认自己挑食。 花凝拿起筷子,把菜里的胡萝卜全部吃掉,沈纤钥疑惑道:“你怎么就那么爱吃胡萝卜呢,明明难吃得很。” 她哪里是爱吃胡萝卜,只是他每次都会将胡萝卜细细的挑出来放在一边,唯恐不小心吃下一丝一毫。花凝见他挑的辛苦,每次都先将菜里的胡萝卜吃掉,这样省的他麻烦,他竟以为……以为她爱吃吗? 花凝也没说出来,怕损了他高傲的颜面,道:“跟你一起吃饭,吃什么都好吃。” 沈纤钥道:“嘴这么甜?让我尝尝。” 说完便在花凝嘴角印下一吻,偷完香,沈纤钥还不忘舔舔嘴唇,道:“确实很甜。” 花凝羞的低下头,几乎要将脸埋进白饭里头。 沈纤钥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欢喜非常。 吃过饭,沈纤钥便缠着花凝陪他出去走走,花凝被磨的没办法只能答应。两人出府的时候,沈纤钥还特地嘱咐小厮侍卫什么的不准跟来。 花凝疑惑道:“至少该带上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全。” 沈纤钥牵起花凝的手,撒娇道:“有你在,要他们干什么,你会保护我这个柔弱少年吧。” 这话激起花凝一身的鸡皮疙瘩,叫她怎么都不自在。 花凝也是从没想过,沈纤钥居然还会这样,倒是大开眼界了。他着实像个娇弱的小女子缠着相公出游的样子。 那人一路走,一路天南海北的说话,花凝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只是“嗯嗯,啊啊,哦哦。”的回他。 两人一路走到市集,此时已经热闹非凡,老远的便见到一个老汉在叫卖酸枣糕。沈纤钥连忙甩甩她的胳膊,道:“我要吃酸枣糕,你给我买。” “……” 花凝迟疑片刻,道:“我?给你买?” 他是不是搞错了,他是堂堂王府王爷,她是王爷的额丫鬟,天底下哪有丫鬟给王爷买吃的这样的事? 沈纤钥立刻皱起眉头,嘟着嘴,松开她的胳膊,眼看便要哭出来了,委屈道:“你果然……不珍惜我了。” 花凝被他逼得没有办法,总不能叫他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哭啼啼的,那成何体统。 最后,花凝只好给他买了一小包酸枣糕,沈纤钥这才心满意足的一手打开那包糕吃着,一手牵住花凝。 没多久那人便将手里的酸枣糕吃了个精光,又见前面卖小饰品的,沈纤钥连忙将她拉过去。挑挑拣拣,相中了一块雪白的玉佩,沈纤钥道:“我喜欢这个。” 小贩立刻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玉佩最是适合送给姑娘做定情信物了。公子若是送了这玉,定叫那姑娘对公子死心塌地。” 沈纤钥立即扭头看向花凝,道:“你听到没有,你若送了我这块玉,我便能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么划算的事,你不做?”那人语气撩人,最后一个字还带着微妙的尾音,听着格外勾人。 那小贩听得一脸惊讶,这少年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应该是世家公子,而这姑娘一身丫鬟装束,怎么就…… 难不成,这少年是姑娘样的禁脔不成?不过这京城之中哪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富贵人家,可乱着呢,小贩想着摇了摇头。 他这般没皮没脸的,花凝却不愿跟他一起丢脸,转身便想走。 却被沈纤钥一把拉住,给她使眼色,仿佛在说:你若不给我买,我便哭给你看。 花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才平和了心中的怒火,冷淡道:“这块玉多少钱?” 小贩结巴道:“五……五两。” 花凝道:“四两,否则便不要了。” 小贩连忙道:“这玉也算与姑娘有缘,便四两让给姑娘了。” 说完便手脚麻利要将玉佩包起来,沈纤钥连忙拦住,道:“不必包了,我这便佩戴上。” 花凝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递给小贩,那小贩眉开眼笑道:“欢迎两位下次再来。” 花凝苦笑,她可没钱下次来了。整整四两银子,够她劈快两年的柴才能赚出来的了。 沈纤钥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不悦,质问道:“把钱花在我身上你不乐意吗?难不成你还想花在旁的男人身上吗?” 她倒也不是不乐意,只是他也太大手大脚了,这样下去她如何养得起。花凝叹了口气道:“那个,这钱本就是你借给我的,如今也花在你身上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那人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这些都是你自愿卖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你如何就不还我钱了,那些钱自然是要还的。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况且你我也不是兄弟,你也……也还没嫁给我呢。” 花凝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真是不是他逼的吗?都是她自愿的?但她也不敢纠正他,只好认命道:“好吧,钱都花了,也没必要去计较了。” 沈纤钥这才面带笑意,又往前面去。这一日,到底是将花凝浑身上下花了个干净,沈纤钥才作罢,心满意足的拉着她回府去了。 小妖精一路哼着歌,眼神中闪露着得逞的光芒。 想养野男人?想都别想,要养也只能养我。女人有钱就变坏,绝不能给她留一文私房钱…… 回到府中已是晌午十分,两人哪里还需要吃午饭,沈纤钥这人明明已经吃饱了,还非逼着她买这买那,吃两口便逼着花凝吃掉。故而,两人皆是撑得肚子圆滚滚的。 春桃过来送饭的时候,花凝见到那饭盒便忍不住的打起嗝来。春桃笑道:“你怎么还没吃便饱了?” 花凝向她投去委屈的眼神,刚想拉着她说两句话,可要好好抱怨一下坏透了的沈纤钥。 那人见她看到春桃便松开了他的手,心中已经有些气愤,又见她竟还要与春桃说悄悄话,便冷着脸道:“我们吃饱了,将饭菜拿回去吧。” 花凝也要跟着春桃往厨房去,沈纤钥刚要拦住她,便见到暗卫从书房中出来,他这才没有喊花凝,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走了。 直到花凝和春桃的背影消失,暗卫才开口道:“王爷,那嬷嬷的人头昨日已经送去三皇子府了。另外,我已经派人在三皇子府里安插眼线,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还有就是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服药了,此事……” 暗卫说完便抬头看向沈纤钥,那人正一脸怨念的看着他,吓得那暗卫连忙跪地,道:“王爷,属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沈纤钥语气冷的吓人,道:“下回你再因为这等小事打扰我和未来娘子独处,你便自己去密室里领罚。” 暗卫:“……” 沈纤钥生气的进了屋。 而厨房里四个小姐妹将花凝团团围住,春桃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跟王爷?” 花凝猜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她们四个会这样夸张。 “嗯,眼下看来应该算是两情相悦了,所以才……” 春花打断道:“什么两情相悦啊?你是不是被他蒙蔽了,他可是个断袖啊,你……你怎么……” 春草道:“你就不怕,莫家三少爷吃醋对你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春杏也着急道:“花凝,虽然感觉是在打击你,但是那可是好面子高于一切的王爷啊,他跟你在一处,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春桃接着道:“就是,就是,他肯定是骗你的,为了让你遮掩他断袖的事实,你可不能上当啊。” 花凝顿时脸都急红了,道:“不是那样的,我们都误会了,王爷他和莫公子是清白的。” 春杏道:“他说清白便清白了?他都是为了让你上当,不过是看你好骗罢了,你怎能轻易相信啊?” 花凝道:“可是……” 春草接话道:“你就别可是不可是的了,我来问你啊,你说他是真心的,那他可曾说过为何喜欢你?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为何他不选别人偏偏选中了你,笨丫头,他不过是见你好骗罢了。” 说到这个花凝确实被哽住了,他似乎确实没有说过为何喜欢她。 花凝思索片刻,还是反驳道:“反正他不是断袖,之前莫公子还给我出过主意帮我怎么应对王爷。他二人若是有私情,莫公子为何要帮我?” 春桃道:“或许他二人没有私情,这便能证明他不是断袖了吗?或许他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呢,你看他平时那副娇弱的样子,便是个女儿家也不能比他更娇媚了吧。这样一个人,哪有男子不喜欢的?” 花凝一时间竟然觉得无法反驳,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她确实是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像沈纤钥一般总是哭唧唧的,有时候笑起来还带着勾人的妩媚。 四人见她不说话了,又开始安慰她,春杏道:“你也不要太悲观,倒是可以想个法子试上一试。” 花凝一脸失落道:“什么法子?” 春杏招招手,四个人便把耳朵凑过来听她低声说了几句,花凝立刻便从上到下红了个通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行的,这……这太难为情了,我做不了。” 春桃道:“我觉得可以一试,要是他对此事有反应,便说明他真的有问题。” 春花也道:“说的有理,你就负责检验便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来搞定。过几日,我们弄到东西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们一番苦心,我们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啊。” 花凝还要拒绝,那四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谢我们,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 她不是想说着个,她真的做不了啊…… 但她们四个根本不听她的。 016章 检验病娇的方法 三天后,春花去她屋里将一个蓝色帕子包的整整齐齐的物什交给她,还嘱咐道:“东西都弄到手了,你可一定要按计划进行哦。上面那本是那种的,下面那本是正常的,买一赠一,老板送的,你留着要是他不是断袖,日后你还可以用的着。” 花凝摆摆手还没来得及拒绝,春花便转身去院里干活去了。 花凝进了屋,将那蓝色的帕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两本画册子。外面一个字都没有,虽然有的话,她也不认识。 她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随手翻开上面那本,画上赫然是两个赤诚相见的男子,纠缠在一起。花凝羞的直接将那画册扔了出去,她真的做不了,万一试探了之后,两人要如何自处啊? 可是,自己也很在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呢?春桃她们说的很有道理,不能因为沈纤钥和莫肖寒之间没有私情,便认定沈纤钥不是断袖。况且,她也很好奇,到底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明明她脑袋不灵光,又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着实叫人想不通。 干脆试试吧,万一他真的是欺负她蠢笨,不能白白耽误了她一辈子。 说干就干,花凝捡起地上那两本画册,把男女的那本收进抽屉里。剩下那本便用那帕子包好,揣进怀里。 片刻,她便来到前院主屋,咬了咬牙,上前敲门。 沈纤钥道:“谁?” 花凝道:“是我,有事找你。” “进来吧。” 花凝进了屋便将门关好,那人正斜靠着躺在床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衣领打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嫩的肌肤。 那人一双桃花美目流转,修长的手指在床边点了点,示意花凝坐过去。 花凝在他旁边坐下,那人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从怀中掏出那个蓝色帕子递到沈纤钥手里,他正要接过来,却发现花凝还死死的捏着那东西。沈纤钥疑惑道:“不是要给我的吗?” 花凝这才松开手,沈纤钥勾起唇角,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便慢条斯理的打开那帕子。 竟……是一本画册。 他刚要翻开,花凝又后悔了,连忙按住他的手,道:“算了,你还是……还是别看了。” 她这样一次次阻拦,沈纤钥更好奇这画册是什么东西了。忽的他想起那日在她房间里的春宫图,便心下有些了然,原来是为了暗示他吗? 他虽从未行过此道,她若是想也未尝不可学习一番,他向来懒散,但天资聪颖,学东西又快。 这般想着,沈纤钥不禁有些羞红了脸,道:“今日我非看不可,松手。” 花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说得出口。 沈纤钥见她放开手,嘴边悬着一丝羞赧的笑意,轻轻翻开那画册。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怎么是两个男人??? 沈纤钥有些惊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更叫他大吃一惊的是,自己身下传来的触感,她……她竟然在……在摸…… 天呐,沈纤钥顿时脸色涨红,身子一阵燥热,她手里的物什竟抬起了头。 花凝连忙松开手,他竟然对这画册子有反应? 春桃他们说的没错,他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她的。这般一想便顿时觉得十分屈辱,一个没忍住便给了他一巴掌。 沈纤钥也着实委屈,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给他看这种恶心的东西的是她,摸他的也是她,怎么她还打他了呢? “你打我?” 花凝心中气愤,便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处,起身便要离去。沈纤钥连忙捉住她的胳膊,道:“你打了我还想跑?” 花凝仗着自己力气大些,便将他一把推开,道:“你混蛋。” 说完便跑出去了。 他混蛋?他怎么就混蛋了?他自己想那样的吗?还不都是她胡乱摸他,沈纤钥越想越委屈,花凝这个女人,果然是得到他就不珍惜了。 这一日,花凝都没再主屋里出现过,前几日明明两人还如胶似漆的,她怎么回事?但这回沈纤钥是真的委屈,他也憋着不去见她。 两人冷战了三天,连面都不见。 直到这日,莫肖寒来拜访。 经过三日没与花凝见面的艰难时光,沈纤钥整个人瘦了半圈,一张脸又颓废又苍白。 莫肖寒皱了皱眉,摸摸鼻子,道:“小病秧子,你不是身子好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苍白?那毒复发了?” 沈纤钥不想理他便背对着他,道:“滚。” “哎呀,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特地来看你的,你就这么对我?”莫肖寒想了想,道:“你不会是跟花凝闹别扭了吧?” 一提起她的名字,沈纤钥就委屈的不行,她竟然三天都不来看他,这个狠心的女人。 见他不说话,莫肖寒觉得大抵是猜中了,又道:“你呀你,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矫情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非要跟人家小姑娘斤斤计较。现在怎么样,把人家气着了吧?” 说的沈纤钥眼眶都红了,道:“这次又不是我的错,她欺负我。” 莫肖寒对他的话是半分都不信,若是换了旁人,他或许会信。小病秧和花凝?花凝哪有那个胆子,谁不知道小病秧子的性子,作天作地的,也只有花凝这般好脾气的姑娘才忍得了他。 坐下倒了杯茶,莫肖寒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这事实在是难以启齿,沈纤钥思虑许久才道:“她……她给我看那种……那种画册子,还……还对我动手。” 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莫肖寒道:“咳咳……你说……咳咳……你说什么?” 那人生气道:“你没听错。” 莫肖寒缓了口气,笑道:“这不是件好事吗?这档子事能促进感情啊,而且,那画册本就是我给花凝的,我这朋友当得可比你爹娘称职多了。” 几乎瞬间沈纤钥便黑下脸来,咬牙切齿道:“那本画册是你给的?” 莫肖寒还不知死活的点点头,笑道:“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沈纤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来人。” 几个小厮便冲了进来,沈纤钥冷着脸道:“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起来。” 莫肖寒被几个小厮前后左右架着,道:“喂,小病秧子,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在帮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难不成你还要对我动手吗?” 沈纤钥冷笑一声,将一本画册扔过去,道:“把人带到书房里,强迫他将这本画册临摹一遍,否则不准放他走。” 几个小厮得令,便将莫肖寒架到书房里,莫肖寒刚翻开一页便被上面两个男子紧紧缠绕的画面惊得目瞪口呆,大声喊道:“小病秧子,我给的不是这本。” 沈纤钥虽然就在隔壁屋子,他声音又大,自然听得清楚,但沈纤钥才不想听他狡辩,大声喊道:“将他的嘴给我堵上。” 因为这件事,沈纤钥对花凝的气也有些消了,他把错都推到莫肖寒身上,果然都好多了。 晚上吃了饭,便去了花凝屋里,敲了敲门,花凝道:“谁啊?” 沈纤钥清了清喉咙道:“是……是我。” 花凝一听是他,便语气冷淡道:“王爷,夜深了,还是请回吧,如若有什么吩咐,明日再说吧。” 沈纤钥心中委屈,便连声音也变得糯糯的,道:“阿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但你至少该告诉我,你为何生气?” 为何生气?他这般欺骗她的感情,他还敢问她为何生气? 花凝冷漠道:“奴婢哪里敢生王爷的气,王爷多虑了,请回吧。” 沈纤钥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即便是要问出什么来,也得见到她的面才行,便大喊一声“啊”,随后便假装晕倒在地。 果然,那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便将门打开,见他倒在地上,连忙扶起他,紧张道:“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沈纤钥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醒过来,花凝将他打横抱起来,进屋放到床上去,又给他脱鞋,盖被子。然后便要去前院喊小厮过来,谁知却被床上那人一把捉住手腕,紧紧抱在怀里。 回头一看,那人正带着笑意看她,道:“阿凝,别走,就在这里陪陪我。” 花凝本就生他的气,如今他又这般戏耍她,心中更是气愤,他是不是觉得她蠢,便一直欺负她? 花凝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沈纤钥那柔弱的小身板哪里能抵挡得住花凝这样用力。一下子便被她甩出去,撞到里头的墙上,沈纤钥顿时便晕了过去。 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花凝确认了几次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去前院喊了小厮去请大夫。 大夫来看过便开了些药,还嘱咐花凝道:“王爷之前中毒多年,余毒尚未清除,身子还十分虚弱。以后要注意小心照顾,万不能叫王爷受伤才行,否则不利于身子好转。” 花凝连连称是,心中懊悔,她的力气那样大,怎么就将他甩出去了呢,真是不该如此。送走了大夫和小厮,花凝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人安静美好的睡颜,心道:他若不是断袖该有多好,可是他偏偏…… 花凝觉得自己这样的假设实在是没有意义,便干脆不想了。 看着床上那人,花凝自然不忍心现在将他送回主屋去。只好从橱柜里拿出床被褥,便整整齐齐的铺在地上,自己躺了进去。 017章 被冤枉的莫肖寒 次日一早,沈纤钥便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地上躺着的花凝,心中有些喜悦,心道:算她有良心,要是她将晕倒的自己送回主屋去,他便决定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又想道:若真那样,就少跟她说话。这才觉得妥当了。 见地上躺着那人翻了个身,要转醒,沈纤钥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片刻,便传来一阵掀被子的窸窣声,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一只微凉的手便覆在他的脸颊上,沈纤钥忍不住动了动睫毛,好在花凝没有注意到。 花凝手指触碰到那白嫩丝滑的肌肤,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都一晚上了,怎的还不醒。她低声唤道:“王爷,王爷……”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沈纤钥便激动地要哭出来,她都几日没好好与他说话了。 一想到昨夜被她打晕了,沈纤钥的嘴巴便忍不住的撅了起来。 花凝见他动了动,便轻轻推推他的肩膀继续唤他。 沈纤钥假装初醒,睁开眼睛,见到她,委屈道:“你又打我。” 花凝有些愧疚地往后退了两步,道:“我没控制住力道,王爷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免得再伤了王爷。” 他自然不是叫她离自己远些的意思,这下心中更加难受了。 眼眶里的泪珠儿打着转儿,沈纤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放下面子跟你表明心意,连你打我都原谅你了,你为何还在生那不知是什么的气?你非要这般冷落我,看我难受,看我着急,你才开心是不是?” 花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还不知道我为何生气吗?你说喜欢我,当真是喜欢我?你不过是拿我当幌子罢了,你这样的人,如何会喜欢一个小丫鬟?” 沈纤钥被她一连串的问句问得发懵,道:“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男子?” 喜欢男子?沈纤钥大吃一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有些气愤,道:“我何时喜欢男子了?” 忽的想起那日她给他看的龙阳图,沈纤钥猛然有些明白了什么,“你以为我喜欢男人?这也是莫肖寒告诉你的?” 花凝总不能供出春桃她们,含糊其辞道:“不管是谁,你只说是与不是?” “不是。”沈纤钥突然觉得罚莫肖寒画图册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应该给他喂点药,找几个壮汉收拾收拾他才好。 “那你为何……为何看了那图便……那样了。” 沈纤钥脸颊微红,心中委屈不已,低声道:“还不是你乱摸我,我好歹是个男子,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花凝还是有些疑惑,是这样吗?可是,他明明是看了图的,如今他也可能是在混淆视听。 见她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沈纤钥气的半死。 最后,闭上眼睛,掀开被子,半撑着身子,道:“你若不信,现在也可以试试,不给我看那图,也是一样的。” 花凝迟疑了片刻还是下了手,一触碰那人便浑身一颤,随即那处果然有了反应。她也有些羞赧,低下头不说话了。 沈纤钥红着脸道:“这回信了?你为何总对旁人说的话那般信任,我说的你偏偏不信?” “对不住,我……” 沈纤钥撒娇道:“既然知道对不住我,便过来抱抱我,好好安慰我,光说有什么用?” 花凝上前轻轻抱住他,这几日她也很难受,可是因为心里那个疙瘩,还强忍着不去见他。她心中羞愧难当,道:“我以后再也不信旁人说的那些话了,我只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听了这话,沈纤钥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莫肖寒在沈纤钥府上画了整整十天,才将那本龙阳图描了个遍。 他回到家里,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家丁道:“三少爷,你怎么精神这么差?” 莫肖寒没精打采道:“我被困在小病秧子府上十天,你们怎么也不派人去救我回来?一群没用的家伙。” 家丁挠着头,疑惑道:“少爷,你不是亲自留了书信,说去王爷府上住几日吗?怎么还被困住了?” 向来必然是小病秧子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书信,这个小病秧子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心眼儿比谁都多,比谁都坏。 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意义了,莫肖寒只想回屋里睡一觉。这十天他看画册看的都快吐了,晚上一闭上眼睛全是那个画面,吓得他夜夜都不能安睡。 回到家便好了,莫肖寒进了屋,便蹬掉鞋子,爬上床躺下,闭上眼睛竟然还是那些个画面。 “啊……”莫府里的一声凄厉惨叫惊奇院里树上的飞鸟。 莫肖寒坐起身子,两手紧紧握地拳头咔咔作响,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小病秧子,他一定得想个法子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行。 一月之后,莫肖寒兄长莫肖焰大婚,丞相府大摆酒宴,沈纤钥自然也是被邀请的宾客之一。 相爷莫君言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名为莫肖尘,次子便是莫肖焰,三子为莫肖寒,小女儿莫肖雪。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妹,但性子都各有千秋。 先说大儿子,也就是莫肖尘,明明生在书香世家,却一心只爱舞刀弄枪,故而年幼便习武,长大些便行军打仗去了。说起他这一生倒也过的潇洒自在,自从军那日起,便随身带着遗书,因此,他在十九岁战死那年,军中便将他的遗书送回京中。 信中大致是一生无悔云云,只是愧对父母养育多年,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即便如此,谁又能说他这一生悲戚?他活得比谁都快活,只是可惜罢了。 自那以后,相府的人皆不敢提及大少爷,唯恐叫相爷夫人伤心。事实上,伤心的何止是相爷夫人,莫肖寒从小便以他大哥为傲,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故而常常流连烟花酒巷。 好在二哥莫肖焰是个懂事的,一边打理家务还要一边帮莫肖寒擦屁股。 而今,莫肖焰娶了侍郎家的小姐,据说那小姐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莫肖焰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抱得美人归。因此,这排场面子什么的自然是要配得上这般美人的,几乎京中的权贵一一在邀请之列。 沈纤钥自然也带花凝来的,进了相府,莫肖寒便亲自将两人请进去。因着礼节,男客与女客自然是要分开的。虽说,男客可以携带侍女,但花凝着实不能当普通侍女而看,况且今日沈纤钥给花凝打扮的甚好。 故而,今日这酒席莫肖寒便打算将沈纤钥和花凝分开来,沈纤钥看住莫肖寒,防备道:“你干什么?” 莫肖寒笑道:“怎的,你二人一刻也分不开吗?男客处都是男人间的话题,花凝听了不好,还是去女客处跟姑娘小姐们说说话的好。” 沈纤钥觉得这样说也有些道理,便嘟着嘴道:“你想跟我,还是跟姑娘们去玩?” “我还是去女客处吧,毕竟你们那里应当沉闷无比,我还是不去了。” 沈纤钥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答应。 两人分开后,莫肖寒便将花凝带去后院,一群姑娘小姐的正在湖心亭里观赏。莫肖寒嘱咐了几句肖雪,便也回男客处去了。 莫肖雪虽然爱慕沈纤钥,却不是个卑鄙的小人,如今知晓花凝和沈纤钥两情相悦,便对她心中生出敬佩之意。 花凝自然也认得莫肖雪,她便是那日抱住沈纤钥的京中第一美女。 两人沉默片刻,着实又几分情敌见面分外尴尬的模样。 半晌,莫肖雪才道:“花凝姑娘,此处着实有些吵闹,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如何?” 花凝点点头,道:“好。” 莫肖雪将花凝带回自己屋中,叫侍女准备了些茶点。 花凝吃了一口那点心,道:“这是什么点心,真好吃。” 女人间的友情就是这般轻易又简单,一句好吃,莫肖雪便眉开眼笑道:“好吃吗?这是荷花酥,我今早做的,松了些给二哥哥,剩下这些。你若爱吃,下回再来玩,我做给你吃。” 花凝连连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原来是莫小姐做的,你真是心灵手巧。我就不信,手又粗又笨,连做饭也不会。” 莫肖雪见她如此谦虚,便道:“你若愿意,我也可以教你做。” 花凝连连道谢。她突然觉得,这位莫小姐为人当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一个女子,以后得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般配的上。 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幸好沈纤钥没喜欢她,不然可真是白白耽误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了。他那么娇气,又自私又爱耍少爷脾气,真是配人家不起。 莫肖雪也捻起一块荷花酥,慢条斯理的吃起来,跟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实在是天壤之别。她轻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咽下之后,又扭捏道:“花凝姑娘,其实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花凝连忙咽下口中的糕点,道:“请……请讲。” 莫肖雪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手中紧紧绞着一条丝帕,道:“姑娘和纤钥哥哥是如何重逢的?” “重逢?”花凝有些不解,道:“我和王爷吗?我们是在王府认识的呀,何来重逢一说?” 莫肖雪也纳闷儿起来,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吗?那日纤钥哥哥明明说找到从前那人了,而且三哥哥也告诉她,纤钥哥哥和花凝姑娘在一处了。 她低声道:“姑娘不知纤钥哥哥的身世吗?” 花凝摇摇头,她好像从未问过他,他也从没提起过。 莫肖雪心道:难道不是同一人,果然纤钥哥哥还是爱上旁人了罢。 她笑道:“罢了。” “还请莫小姐告知我。”花凝却有些好奇,王爷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还有重逢,到底和谁重逢? 莫肖雪推辞再三,还是抵不住她追问,只好说了出来,“纤钥哥哥年幼时流落民间,受了很多苦,后来有幸被家父找到。在护送纤钥哥哥回京的路上,遭到截杀,纤钥哥哥被一少女所救,从此便对那少女念念不忘。 我曾问过他既然找不到那少女,我行不行,他说他找到了。后来三哥哥说你二人在一处了,我便猜想花凝姑娘应当便是那少女罢。” 花凝突然记起,她第一次被王爷召见,当时他问她认不认得他,难道他将她当成旁人了吗? 这一瞬,总算也解开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沈纤钥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怎么会跟她一个下人厮混,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莫肖雪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花凝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好,她小声道:“花凝姑娘,你怎么了?” 花凝这才回神,脸色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真的。” 018章 醉酒后的花凝 半晌,丫头便来传宴席要开始了,便请两位姑娘落座。 莫肖雪便带花凝去了宴席,这宴席也是分前后院设的,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到了吉时,新郎官和新娘子拜了天地,便将新娘送到洞房去,新郎官则分别在前后院敬酒,酒罢便回前院去和男客把酒言欢。 两人来到后院的宴席,便随便坐下,莫肖雪道:“花凝姑娘,你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生气啊。” 花凝摇摇头,小声道:“我没事的,谢谢你关心我。” 莫肖雪笑道:“我只是觉得与你投缘,你若愿意可以常常来相府找我。” 花凝也跟着笑了笑。 再说前院,今日莫肖寒可是故意将二人分开的,他可没忘一个月前那件事,他一定得教训沈纤钥,给自己报个仇。 到了开席的时候,莫肖寒便举杯道:“各位各位,咱们小王爷如今可算是脱离了病美人的名头,今日借着兄长大喜之日,大家可得好好跟他喝一杯才是。我先干为敬。” 沈纤钥怒目瞪他,这个莫混蛋搞什么名堂?他一向大病,从来不曾饮酒的,莫肖寒是想将他灌醉不成? 这般想着便有几人起哄,非要跟沈纤钥喝一杯。若是平时,沈纤钥必然翻脸了,可是现在在相府之中,相爷于他有恩,他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几杯酒下肚,沈纤钥倒还清醒着,虽不曾饮酒,倒也不是一喝便倒的体质。 莫肖焰来敬酒时,沈纤钥又跟着喝了几杯,随后便觉得有些不适,说什么也不再喝了,甚至险些要栽倒在地上。莫肖寒只好笑道:“才这么几杯便醉了?几位先喝着,我把他送屋里睡一会儿,稍后便回来。” 同桌宾客皆点头。 莫肖寒将人搬到自己屋中,他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他可不仅仅是要将他灌醉,他还要让他出糗呢。于是,悄悄叫小厮去将花凝喊过来。 见小厮去了,莫肖寒便伸出两根手指,笑道:“小病秧子,我来问你,这是几?” 沈纤钥已然脑袋有些发晕,也跟着伸出两根手指,道:“二” 莫肖寒又笑道:“小病秧子,倒还有些神志嘛。那我来问你,你最喜欢谁?” 那人低头嫣然一笑,道:“喜欢……喜欢阿凝。” 莫肖寒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挺专情的嘛,那我再来问你,你是不是跟她亲亲了?” 沈纤钥本就长着一张勾人的脸,如今醉了酒,脸颊微红,又染上些羞涩之意,便更是风情万种,美的不可方物。他点点头,便捂住脸笑着。 半晌,算计着时候差不多了,莫肖寒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春宫图,递给他,道:“打开看看,好好在这学习。” 沈纤钥随手翻开一页,他指着那画,道:“这两人在做什么?” 莫肖寒笑道:“你不晓得?你仔细瞧瞧,小病秧子,你就是个被压的,翻也翻不了身。” 那人突然生气,道:“谁说她能压我的?我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碰我。” “这么说你们还未……” 沈纤钥一副高傲的嘴脸道:“我是主子,便是要做,也不能听她说了算。”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姑娘还不进去吗?” 花凝耳力向来好的出奇,所以两人在里头说的话她都听了个清楚。 她心中涩然,便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回后院去了,回到酒席上,她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眶便有些红了。 莫肖雪连忙拦她,道:“花凝姑娘,你怎么喝的这样急,方才三哥哥与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擦了擦眼睛,摇摇头,拿起桌上的另一壶酒,没一会儿便喝了下去。 喝完,她身形便有些颤抖,道:“莫小姐,不好意思,我又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还劳烦你通知王爷一声。” 莫肖雪正要拦她,可是她哪里追的上花凝,须臾,那人的背影便消失了。 莫肖雪觉得有些不放心,便连忙去前院寻她三哥,却被告知三哥将王爷带回屋里了。她又连忙来到莫肖寒屋里,一进门便看见沈纤钥坐在桌子旁不知看什么书,三哥正在一旁喝着茶呢。 见他如此悠闲,莫肖雪道:“三哥,你们在干什么呢,花凝姑娘突然回府去了,你到底叫她做了什么?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莫肖寒摆摆手,道:“无妨,都是小事一桩。”说完,便喊了小厮进来,道:“王爷吃醉了酒,你们几个将王爷送回去便是了。” 沈纤钥手里拿着那本画册,乘着小轿回到府中,小厮想来扶他,他笑着推开,心情不错的往屋里去。进屋之前,门口小厮道:“王爷,花凝姑娘在里头等您。” 他挥挥手,道:“知道了。” 进了屋,将门关上,便见床上躺着一人,正是花凝。 沈纤钥缓缓来到床边,那人猛然坐起身子来,沈纤钥被她吓了一跳,呆愣楞的站在床前。床上那人眼神有些冰冷,一把扯住他的腰带,将他拉到床上,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沈纤钥身子撞在坚硬的床板上,身子一阵疼痛,连酒意都有些醒了。 刚才的一番动作,手中的画册便掉在床上,还翻开来了。 花凝看了一眼那画册,冷笑一声,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你?” 沈纤钥晃了晃头,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有些心虚道:“你听到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花凝吻住了,沈纤钥瞪大了眼睛。她的口中,满是果酒的香味,原来是吃醉酒了,难怪这般一反常态。即便是醉了酒,她也不该这般待他,他心中还是生气又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唇上传来一阵痛感。 沈纤钥推她,但是根本没她力气大。没办法,他只能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手上青筋微微凸起。半晌,那人才放开他。 沈纤钥红了眼睛,委屈道:“好疼。” 花凝勾起唇角稍稍用力,手里便多了那人的腰带。 沈纤钥这才有些急了,连忙去推她,花凝一个不备,便被他推倒。他刚爬起身子想下床,却被花凝抓扯回来。这回按得死死地,花凝想起手中的腰带,便将他的两手举过头顶,绑了起来。 沈纤钥挣扎了几下,大叫道:“花凝,你疯了,快放开我。” 说着,双腿乱踢起来,腰身不断扭着,花凝力气大,轻易便能控制住他。 片刻,那人便觉得身上一冷,沈纤钥眼睛里含着泪大叫道:“放开。” 花凝捂住他的嘴巴,低头在他耳边,道:“你想把旁人叫过来,叫人家瞧见你现在的模样,你还有脸面做人?” 说完,她又吻了吻他,沈纤钥浑身颤抖起来,一半是触感,一半是被她气的,她竟然学会威胁他了。不过,她说的倒是真的,这要是被下人瞧见了,简直要羞死了。 此时,外头的小厮似乎听到了他的喊叫声,便敲门来问:“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沈纤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 花凝料定他不敢声张,便松开手,沈纤钥稳住声音,道:“都滚远些,不准任何人靠近这屋子。” 门外的小厮迟疑片刻,道:“是,王爷。” 花凝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了,便大笑起来,道:“沈纤钥,你可真是要面子,你要知道,把他们赶走,我可不会放过你的。你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沈纤钥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便冷哼一声,道:“笑话,你能拿我如何?” 他这话几乎是点燃了花凝心中的怒火,花凝不管不顾的啃咬他,沈纤钥有些后悔了,他想求饶,可是又顾着面子说不出口。 …… 她侧着身子轻轻抚摸他的脸,他的脸有些烫,手覆上他的额头,他好像发烧了。花凝连忙解开绑着他手腕的腰带,那手腕处早就被磨得破了皮,还有些乌青的痕迹。 花凝眼眶湿润,他应该从没被如此对待过罢,心中一定恨死她了。 花凝起身,穿好衣裳,给他盖好被子,出了屋子。 因昨日沈纤钥的吩咐,门口并未有小厮守卫。花凝来到管事房里,张管家正在算账,花凝道:“张管家,王爷叫我来取五十两银子。” 张管家自然知道如今花凝的身份,便连连称是,很快便给花凝取了五十两来,交给她。花凝将银子收进怀里,道:“那个,王爷他有些发烧了,还请张管家派人去请个大夫来。” 张管家连忙出门去喊萧允,花凝便悄悄离开了。 花凝在王府门口停住脚步,心中苦涩,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做了无可挽回之事,她自然没法儿再待下去了。与其等他身子好了,将她赶走,还不如自己走的好,只是偷拿了他的五十两,若以后有机会,她再还他罢。 沈纤钥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这场病,大夫说是心病。他自己自然知晓,他不仅是病,他简直是想死。向来不可一世,骄傲的沈纤钥做出这等事,真是没脸面了。 春桃来送药时,发现沈纤钥醒了,便对这外面的小厮惊呼道:“王爷醒了,王爷醒了,快吩咐下去,备些吃食来。” 沈纤钥挣扎着想起身,但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他哑着声音发怒道:“花凝呢?把她给我带过来。” 春桃几乎没见过沈纤钥生气,便被吓住了,连忙跪下道:“花凝,花凝她失踪了。” 床上那人大惊,忍不住咳嗽起来,道:“咳咳……什么叫失踪了?” 春桃道:“回王爷,花凝从三日前便没再来厨房吃饭了。起先,我们以为她是生病了,便去她屋里寻她,可是她的衣裳什么的都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花凝三日前在张管家处取了五十两银子,说是王爷要的,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她了。” 沈纤钥被气得几乎晕过去,他竟然已经睡了三日了吗?半晌他才气呼呼道:“你……你是说……她把我……咳咳……丢在这里,自己逃走了?” 春桃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她取了钱,便对张管家说王爷病了,叫张管家去请大夫来的。花凝她心中是有王爷的,王爷不要生她的气。” 不生气?沈纤钥现在只觉得要气炸了,她把自己折腾晕了,还趁机逃跑,他病倒这三日,她都不守着他,这个女人真是没良心。沈纤钥心中委屈极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沈纤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叫人去把她给我抓回来,别伤了她,带回来,我亲自……乱棍打死她。” 春桃正要为花凝求情,那人又道:“谁都不准求情,否则,一起乱棍打死。” 春桃只好按他的吩咐去做,心中只是乞求花凝能逃得远远的,最好是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再说花凝,这三日已经足够她走很远了,她出了城,便买了一匹马,起初她也不知如何骑马,慢慢的便也学会了。那匹马又乖又听话,简直跟那人有时候一样。 花凝觉得自己忘不了他,但是没办法,他怕是现在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吧。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花凝十分清楚他的为人,为了面子可以不顾一切,如今她损了他的颜面,还踩在地上狠狠地碾压摩擦,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019章 暴躁的江公子 花凝赶了一个月的路,一直到了一处小村落。花凝便在此处停下,这地方风景很好,三面环山是个避世而居的好地方。花凝花了十天在这村落里自己用石块砌了一栋小屋子,一个人住着正好。将马在附近的城中卖了,走了不远又后悔了,她心中舍不得,便又将那马要回来。 她又花了些时日盖了个马棚,将那匹马养着。 花凝在此处住下之后便去镇上买了些糕点回来,因周围只有一户人家,便打算分些给他们。 花凝来到旁边的屋子,敲了敲门。片刻便有一妇人出来开门,见是个脸生的便道:“姑娘有什么事么?” 连忙将手中的糕点递上去,花凝道:“我叫花凝,前两日来了此处,今日屋子什么的刚盖好了,以后打算在此处久居,便想着送些东西过来,还望伯母能收下。” 江大娘自然晓得这几日隔壁一直叮叮当当的,瞧着是在盖房子,原来竟是个姑娘,“叫我江大娘便是了。姑娘的相公呢?怎的一个人过来,把你相公喊上,一起过来吃个便饭,好熟络熟络。” 花凝笑道:“我还没有相公。” 江大娘微微一愣,道:“可我前几日瞧着盖房子那位是?” “是我呀,这屋子是我自个儿盖得。”花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江大娘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看着模样生的十分周正,但身子骨却颇为柔弱的,哪里做的了那样的重活儿。但瞧着这姑娘倒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她问道:“那房子是你一个人盖的?你这,怎么可能呢。” 花凝弯了弯胳膊道:“是呢,我没别的,就是力气大的很,江大娘见笑了。” 江大娘将信将疑,便不再追问,将人拉进屋子,道:“好罢,既然来了便吃个饭再回去吧。” 自然不仅仅是为了请她吃饭,江大娘打着如意算盘的,她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叫江辰的。为了让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江大娘担着家里两个人的吃喝开销。 这孩子大了,她也老了,着实有些吃力,况且再过几个月,江辰又要进京赶考去。这路上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江大娘瞧着花凝,既然有这样的力气才能,况且她昨日瞧见了,花凝屋外还有一匹马呢,想来必然是个有些钱的。若是江辰能娶了这姑娘,真真是好事一桩。家里有这样一个吃苦耐劳的,她必然能轻松不少。 花凝自己也不会做饭,这几日吃果子都快吃吐了。在江大娘这吃饭倒是件好事。江大娘拉着花凝来到里屋,那里头正端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江大娘道:“姑娘几岁了?” 花凝道:“再过几日便十八岁了。” 江大娘笑道:“我这儿子江辰,今年刚好十九岁,你们俩年纪相当,应该有共同话题,你们聊聊,我做饭去。” 说完便退了出去,还给两人将门掩上。江辰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是个看着温婉可爱的姑娘,但并未觉得有什么,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了。 花凝有些尴尬,便随口问道:“江公子看的是什么书?” 江辰连头也没有抬,道:“诗经。” 花凝不认得字,也从未读过书,便忍不住凑过去,站在他身后悄悄看一眼。江辰一个不察被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你可知男女大防,休要离我这般近。” 花凝连连退后几步,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江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什么心思,若是想亲近我还是不要再想,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听了这话,花凝有些惊讶,他为何会这般想,他二人今日才头一回见面。心中虽有疑惑,但到底是不方便多问,花凝便又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一直到江大娘进来喊两人吃饭,两人才一同起身出去。 江大娘已经在一小方桌上摆好了饭菜,又搬出三个小板凳,拉着花凝坐下,道:“都是些野菜什么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花凝笑道:“我很喜欢的。” 一顿饭下来,江家的母子二人都惊呆了,这姑娘看着这般瘦弱,也忒能吃了些吧。这一桌子的饭菜足足够五个人吃呢,花凝一个人便吃了三人份。 花凝打了个饱嗝,才觉得有些失礼,尴尬的笑笑道:“不好意思,我很久没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了,一时没忍住就吃的有些多了。” 江大娘倒是觉得这姑娘是个真性情的,更是喜欢起来,道:“你要是爱吃下回再来吃,平日也就我们母子二人吃饭,怪冷情的,你来了更热闹些。” 花凝笑着感谢,吃了饭,花凝便打算回去睡一觉,明早还要早起去镇子上某个生计,便告辞了。 江大娘收拾着碗筷,道:“姑娘且慢,你吃了这么多,回去便睡觉恐会不舒服,还是在村子里走走,消消食得好。” 说着便朝里屋喊道:“江辰,出来陪姑娘在外面走走。” 花凝刚要拒绝,江辰便从屋里出来了,冷淡道:“走吧。” 两人出了屋子,花凝低声道:“我知你心中不愿,你不必陪我,我自己四下走走便是了,回去罢。” 江辰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叫她一个姑娘大晚上在外面走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心中如何过得去,“我没有不愿,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花凝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跟他一起散步。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村口,这小村子竟然还有小夜市。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三面环山的地方,要是没个夜市什么的,当真是无聊死了。 那夜市也只是些个卖瓜果蔬菜什么的,偶有一个卖糖人的,身边围了一圈小孩子。花凝突然想起,以前跟沈纤钥一起逛街的时候,他看到什么都想要,跟个小孩子似的。 想到他,花凝便忍不住勾起唇角,道:“江公子想吃糖人吗?我买给你如何?” 江辰虽然家境贫寒,但却是个心气极高的,听了这番话,便觉得伤了自尊,有些生气道:“我一个大男人为何要吃糖人这种东西,况且即便我要吃,我也可以自己买,为何要你一个女子卖给我?” 花凝没想到他会反应这样大,她只是感怀往事,才说了这番话。怎么生气了呢?是不想吃糖人呢?还是不想要她买的糖人? 花凝有些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这时她才意识到,不一样的,她以前想弄清楚沈纤钥的心思,他怎么想的,他怎么才能不生气,他的一切她都想弄清楚。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对他就是与旁人不同的,她可能从很早就喜欢他。 只是可惜,可惜他心里那个人不是她,他将她当做替身了。那个姑娘是不是也跟她一般力气大,是不是会像她一般宠爱他? 可她终究是伤了他,他的身,他的心都伤了吧。 想到这些,花凝心中有些难过,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这番话不似跟江辰说,更像是在跟沈纤钥说。 说完,她便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心中想着不能在外人面前哭,着实丢脸,便跑回家去了。 江辰也是一时自尊心作祟,仔细想想花凝也不像是有恶意的,刚才隐约看到她眼睛有些红润,难道是被他说哭了吗?江辰望着花凝的背影,心中有些愧疚。 花凝回了屋子,脑海里不断想起沈纤钥,好想他,想见他,可是…… 突然感到一阵后悔,要是当时自己忍住了,即便是替身也好,至少能陪在他身边,如今已经不能够了。 一夜没得好眠,次日花凝便去了镇上,好在有那匹马,虽然路远,但也不费多少时间。花凝寻了个出力气的活,自然起初人家都不愿意收她一个弱女子,结果被花凝的力大无穷惊掉了下巴。 这样搬货的活儿都是一日一结钱的,谁干的多便可以约好那日来干,优先录用的。花凝这样的自然是颇受欢迎,一日能结五十文,一个月下来可不少钱呢。 以前明明她也是靠这种活计为生的,可在王府里待了这些时日,她早就适应了给沈纤钥梳梳头,陪他吃吃饭这种琐事。如今再次回归这样出力的生活,她心中五味杂陈。 太阳下山,工头儿给花凝结了五十文,还喊她明日再来,花凝连连答应,便在镇上买了些干草什么的带回去。 回到小屋,花凝将马栓进马棚里,将干草喂给它。喂完马,花凝回屋去了,也没什么胃口,便直接躺到床上去。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沈纤钥,果然还是有活干的好,只要一闲下来便总是想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想起他说没脸活了,不知道有没有胡闹着要上吊什么的。想到这里,花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是一阵悲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花凝道:“谁?” “是我,我娘叫我来给你送些饭食。”那声音清朗无比,是江辰。 花凝起身,给他开了门,道:“真是劳烦你们了,替我谢过江大娘,我正巧没吃饭呢,这会儿真有些饿了。” 江辰点点头,花凝以为他放下东西便会走的,谁知他还站在一旁,花凝道:“江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江辰犹疑片刻,道:“昨晚之事,我想跟你道歉。” 花凝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当时也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起以前的往事,曾经我的……一位朋友,他很喜欢叫我买些小东西给他吃,想到他便忍不住问出口了。” “嗯”江辰低声道:“是我反应过激了,姑娘不要生气。” 花凝笑了笑,道:“无妨,替我跟江大娘带个好,还有,我明日过去拜访。” 江辰点点头便离开了。 020章 花凝有喜了 花凝吃着饭菜,她真的很多年没吃过这些野菜了,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师徒二人穷困潦倒,好在师父会做些饭菜,每日她摘野菜,师父做菜。那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如今口袋里有了钱,却又奢望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记得,曾经师父打趣她道:“阿凝,你这样笨手笨脚的,以后呀可得找个会疼人的相公,能宠着你,护着你的。” 小花凝道:“为何非要这般,我喜欢漂亮的,我宠着他护着他也成。” 师父捋着胡须,笑道:“单是这做饭一条便至少是要会的,你这样笨的再找个跟你一样不会做饭的,你两人非得饿死不可。” 小花凝觉得实在有理,但仔细一想,又道:“那我便赚很多很多钱,请个老妈子来照顾我们二人不就成了?” 师父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若是能请得起老妈子,还不如买个会做饭的小郎君,城里头那些个菜市口,有的是漂亮的。” 这么想来,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师父的一番话,她才将这回事当做自己的理想去实现的。 花凝想着有些好笑,明明沈纤钥除了漂亮,跟温婉居家完全搭不上边,更别提烧火做饭了。若是他真的动手烧菜,怕是得把这屋子给点着了。 想到这里,花凝又觉得自己好笑,就算自己把这屋子给他烧着玩,他估计也懒得做这般无聊的事罢。 花凝吃过饭便上床睡下了,次日依旧是早起去镇子上干活,傍晚结了工钱,便去买了些猪肉和干草。回到屋子给马喂了干草便提着肉往江大娘家去,见她来了,江大娘十分欢喜。 花凝将肉递过去,道:“今日我们改善改善伙食。” 江大娘道:“哟,带这么多,咱们三个哪里吃的完哟,快进来。”说着便将花凝拉进来。 花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笨手笨脚的连个饭都不会做,也没少麻烦大娘,往后我每日都带些鱼、肉过来。还劳烦大娘将我的饭也一并做了,当然,我不会白叫大娘干的,我可以付钱给大娘。” 江大娘将她拉到里屋,道:“哪里需要付钱,不过是些个野菜,也用不上什么钱,你能带些肉食给我们,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花凝便跟江大娘母子二人熟络起来。花凝也知道两人日子艰苦,便时常买些肉、菜什么的送过去。 渐渐的江辰也不像以前那般摆冷脸了,偶尔还会教花凝认字或是学写字。 就这样一直到两个月后,江辰便要准备着出发去京城赶考,花凝竟有些羡慕他,心里想托他打听沈纤钥的情况,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许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都过去两个月了,沈纤钥怕是早就将她忘了吧。 这日,花凝刚从镇子上回来,便见隔壁江大娘家的房门打开,里面传出一阵吵闹。花凝便连忙下马前去查看,因着天色已经暗了,屋里又没点灯。花凝一进门隐约见几个地痞流氓正嚣张跋扈的砸着锅碗瓢盆,江大娘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江辰则倒在一旁。 那地痞流氓见着花凝便露出坏笑,道:“呦,你家里还藏着个小娘子?既然还不了银子,便将这小娘子拿来抵债便是了。” 江大娘连忙爬起身子,将花凝护在身后,道:“几位爷,这姑娘不是我家的人,万不能拿她抵债,还请几位爷放过她罢。” 那为首的地痞一把将江大娘推到在地,笑道:“小娘子,你今日来的巧,我管你是不是这家的,既然被我瞧上了,便跟我回去,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花凝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这是江大娘欠了人家的钱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地痞便已经将魔爪伸向花凝,眼看便要抓住她的肩膀。突然一声瓶子碎裂的声音,那地痞应声倒地。花凝这才敲清楚那人的面容,真是刚才倒在地上的江辰,正一脸淤青的举着个破碎的瓶子。 其余几个地痞见这场面,便纷纷上前去揍江辰。好在花凝身手灵活,东一拳西一脚的,没多久那些个地痞纷纷倒地不起。花凝踢了一脚那被瓶子砸晕的地痞,那地痞被踢醒,见几个小弟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那地痞连忙跪下,道:“饶命,饶命,我们再不敢了的。” 花凝面无表情道:“江大娘欠了你们多少钱?” “五……五两。” 花凝从怀里掏出钱袋,取出五两银子扔在地上,道:“拿了钱便走吧,以后不准来闹事,否则下回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是,是”那地痞连忙将几个小弟扶起来,几个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江大娘哭着道谢,“花凝,多亏了你,这银钱我们一定还你的。” 花凝又从钱袋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江大娘,大娘连忙摆手道:“不,我不能收,已经大恩大德了。” 花凝将钱塞进大娘手里,道:“江大哥伤的这样重,需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况且几日后,又要进京赶考,正是要花钱的时候。这两个月跟大娘相处,我早就将自己当做大娘的女儿,大娘也无须跟我见外了。” 江大娘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又道:“我也遗憾膝下只有一子,若是你不嫌弃,我家江辰尚未娶妻,不如……” 花凝没有想到江大娘会提出这样的话,她看了一眼江辰,他正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低着头。花凝向来江辰也是不愿的,毕竟初次见面时江辰便说过他喜欢的不是花凝这样的。再者说,花凝这心里还是念着沈纤钥,这等事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花凝思索片刻,道:“大娘,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如我认大娘做干娘如何?大娘人这样好,若是有您这样的娘,还有江大哥这样的哥哥,定是我毕生所幸。” 江大娘自然也听得出花凝不愿意,即如此也不好逼人家姑娘,便笑道:“好好好,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 花凝有些羞赧,喊了声,“干娘” “哎”江大娘连忙答应,拉着她的手眼眶盈着泪。 花凝转身出去将马栓回马棚里,从马背上取下今日买的一条鱼,回到隔壁,将鱼递给江大娘,道:“干娘,今日咱们吃鱼。” 江大娘接过鱼便将江辰拉起来,道:“跟你妹子进里屋去,娘做好饭喊你们。” 江辰呆愣楞的,一句话都没说踉踉跄跄的进屋去了。花凝连忙扶他到床上躺着,自己在书桌前坐下,继续写昨日未练完的字。 半晌,床上那人开口,声音低微道:“你不愿嫁给我?” 花凝一时专注有些没听清,便道:“什么?” 江辰挣扎着坐起身子,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道:“你不愿嫁给我吗?” 花凝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赧然,片刻她才道:“你不是也不愿的吗?” 这种时候,江辰这样高傲的性子,如何说得出个‘愿意’来,他只能扭过头不看她,道:“我自然不愿。” 听他这样讲,花凝才放心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做你妹妹,往后干娘也不会再撮合我们二人了,于你于我都是件好事。” 江辰这心里哽哽的,花凝又温柔又懂事还心眼好,这样好的姑娘却不喜欢他?可是明明村里的姑娘们都很追捧他呀,他生的俊朗,为何偏偏她就对自己没意思呢? 江辰最后将问题归结于他太穷了,花凝或许怕跟着他吃苦,故而更加坚定了要考取功名的决心。等他高中了,到时候再将心里头的话说出来,那时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了吧。 这般一想,心中便舒坦了些,又躺下身子。 花凝见他又躺下了,便继续写起字来,遇到不认识的字便要跟江辰问上一问。 就这般一直到江大娘进来喊两人吃饭,花凝才将江辰扶过去坐下。 三人已经十分熟络,便说说话唠唠家常。花凝会跟两人说起这一日在镇子上的所见所闻,包括工头的女儿对哪个帮工的小伙子芳心暗许,或者镇口卖鱼的老头是不是又算错了账什么的。 吃过饭,花凝便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日,花凝没去镇上干活,她其实有些担心那几个地痞趁她走了再回来,虽然钱都给过了,但这种地痞流氓谁说得准呢。 再者,花凝也担心江辰忍着不肯浪费钱治伤,便自己去请了个大夫前来看看。江大娘也担心自己儿子会不会有内伤,自然没有推辞。那大夫给江辰看了看,又切了切脉,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肉伤,买些跌打损伤的药涂上便好了。” 花凝这才放心下来,又道:“大夫大老远来一趟,便也给我干娘瞧一瞧吧。” 大夫也给江大娘看了看,道:“夫人身子十分康健,想必会长命百岁的。” 江大娘忍不住乐起来,还从未有人喊过她夫人呢,又因大夫说她会长命百岁心中更是欢喜。 那大夫也顺手给花凝敲了敲,这一瞧大夫却眉开眼笑道:“恭喜,恭喜,姑娘有喜了。” 那大夫原以为花凝是江辰的妻子,才道这是件大好事,结果却换来三人的目瞪口呆。 倒是江大娘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好事,好事,我稍后必要给我媳妇儿补补的,大夫我先送您出去吧。” 那大夫早就收了钱,这会儿没事了便也乐得离开。 江大娘出去送那大夫,江辰有些坐不住了,语气里有些狂躁道:“你……你哪里来的喜?” 花凝没想到她竟然会怀上沈纤钥的孩子,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倘若此事被沈纤钥知晓,他会不会更生她的气?喜的是往后会有一个跟沈纤钥一样漂亮的孩子陪着她。 021章 江辰进京赶考 片刻,江大娘便回来了,心中还是震惊无比,花凝这样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未婚先孕这样伤风败俗之事?她猜想难道是被人强迫的,这么说来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又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可怜的紧。 江大娘扶着她坐下,道:“好孩子,这可怎么是好,不如我去要些堕胎药来,去了他,便当做没发生过一般?” 花凝紧张道:“不,不,我想……我想把他生下来。” 江大娘和江辰都被她的话震惊了,花凝露出一抹微笑,道:“他是我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我愿意为了他去学着做一个好母亲,就像干娘一样。” 江大娘有些心疼她,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当年她不也是执意将江辰生下来,独自抚养长大的吗?这会子,她哪里有什么立场去劝花凝打掉孩子。 她只是道:“花凝,你要知道一个人抚养孩子会有多辛苦。” 花凝笑笑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怕辛苦。”花凝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想着这个孩子会不会像沈纤钥一样漂亮,一样任性,一样爱面子。想到这些,花凝心里竟有些甜蜜。 江辰一句话都没说,坐在一旁,他心中难受的很。 原来她连孩子都有了,她对自己根本就没那意思,便是他日高中状元,她也不会想嫁给他的。 五日后,江大娘和花凝在镇口送别江辰,之后花凝每日做活便更加小心起来,如果自己不舒服便干脆不去干了。 两个多月后,江辰写了封信回来,好在花凝如今认得些字,便给江大娘读信,大致是他已经到了京城,一切安好,考试半月后便开始,考完之后要在京城等候放榜,这一来二去大约还得三个月才能回来。 江大娘知道儿子的消息便放心了。 花凝的肚子也已经稍稍有些显形了,她便每日只陪着江大娘说说话,不再去出苦力,每日养着身子。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未出阁便有了身子,自然惹得村里那群好事者的谣言。有的猜测花凝原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通房,犯了事逃出来的;有的说花凝是哪个老爷的小妾,大夫人容不下才赶出来的;还有的说花凝怀的就是江辰的孩子,江家太穷了迟迟不肯娶人家过门;甚至还有人说之前地痞流氓来江家要钱,瞧上了花凝,便将人玷污了。 江大娘每回听到这些话必是要上前去理论一番的,花凝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日子闲得无聊,喜欢找些八卦自娱自乐罢了。 但花凝心中感动江大娘对她的维护,她从小便没爹没娘的,以前师父待她好,现在有干娘,她从未觉得自己这般幸福过。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花凝便每日都想的是孩子如何如何,倒是很少去想之前和沈纤钥的种种。 再说江辰进京之后找了一个便宜简陋的住处落脚,这地方屋子更小些,便比客栈里要便宜很多。再者一屋又两张床,江辰跟另一个书生同住,这样一来价格便又低了一半。 江辰到时便已经有一书生住了几日了,两人见面便互相介绍起来,那书生名叫安幕,是比江辰所在的崇山镇更远些的地方来的。两人一见如故,这安幕也是颇有才华的,两人谈得来,便很快结交。 因着考试还要半个月才开始,安幕是个豪放的,他也不爱临时抱佛脚,便拉着江辰出去转转。 这京城实在是繁华,到处都是摆摊叫卖的,十分热闹。两人来到一处面摊儿,便要了两碗阳春面,坐下。 忽而便听到旁边桌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道:“你知道什么呀,三皇子要倒啦,现在不过看着还有些牌面。” 一个粗嗓子声音道:“不像啊,看今日大婚的排场这样大。连太子殿下娶亲之日也没这样铺张啊。” 沙哑男人道:“不过是要面子罢了,连越王府那位都跟他反目成仇了,他哪里还做的久?” 粗嗓男人道:“这倒是,我听说越王府那病秧子就是被他害的,如今可不是要除掉他嘛。说起来这三皇子也真是狠,连自己一个阵营的这般防备打压,依我看呐,这样的人便是当了皇帝,天下人也得群情激愤。” 沙哑男人笑着吃了两口小菜,道:“可不嘛。” 江辰听得云里雾里,低声问道:“安兄,这个他们说的都是谁啊?” 安幕压低声音,道:“江兄才来有所不知,如今这京城里正闹夺嫡的事儿呢。听说,咱们如今这位陛下不中用了,怕是没几日了。这三皇子和太子便为了夺嫡的事儿大动干戈,他们刚才说的那位越王爷,是陛下的胞弟之子。颇是个能搅动风云的,原先跟三皇子为伍,生生将太子打压下来。 可惜呀,这位越王爷是个靠药罐子养着的,后来不知怎的竟发现是有人暗中给王爷下药,才叫他常年病着。细细一查,可不得了,竟然是那三皇子所为,你说这事闹的。 打那以后,这越王爷便跟三皇子划清界限了,说起来这位王爷倒是个脾气好的,竟没想着搞垮三皇子。直到两三月之前,越王爷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便整个人都比以前狠厉的多了。那王爷入了太子一伙,将三皇子打压的半口气都喘息不得,如今呀,已经没戏了。 所以说呀,这做人做事可不能那么绝,好端端一个人被逼成什么样了。” 说着安幕摇了摇头,江辰也只是觉得这京城可真是乱糟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比他那小镇子要乱得多了。 两人吃过面,便在街上四处闲逛,忽见一乘五彩小轿从身侧而过,风一吹,将那轿帘轻轻扬起。江辰有些呆愣楞的看着那轿中的少女,他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一时间呆住了。 安幕也跟他没差多少,直到那小轿消失在视线里,安幕才问身旁的小贩道:“刚才那是谁家的小姐,怎么生的这样貌美如花?” 小贩道:“你说那位呀,那是相府的小姐,名唤莫肖雪的。那可是咱们京城里第一美人,你们俩这种穷书生还是莫要盘算。” 江辰只觉得自尊心受损,有些生气道:“你休要瞧不起人。” 那小贩笑道:“别说人家瞧不上你们这穷书生,便是你们是有钱的公子哥儿,人家也瞧不上的。” 安幕好奇道:“此话怎讲?” 小贩道:“那位小姐早有良配,是越王府的那位,你们能比?先不说人家是皇亲贵胄,单单说人越王爷那相貌,别说京城,便是天底下也再找不出个那般模样的。” 又是这个越王爷,江辰心中不免对这位王爷产生了一丝怒意。 安幕倒是觉得有趣,道:“这越王爷真的生的这样好的皮囊?” 小贩笑道:“可不是,我也只有幸见过一回,也就几个月前的事儿,他跟个侍女来买过酸枣糕。便是个侍女也生的相貌清秀可人,这越王府里的人那相貌真是不必说。” 江辰有些不想听了,便拉着安幕走。 安幕道:“江兄,你这人怎么不爱凑热闹啊?” 那人冷淡道:“人家的热闹,你去凑它做什么?听了这样恭维的话,你就心里一点都不厌烦吗?”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王爷有美人儿相伴吧。”安幕摸了摸鼻子,又道:“这样说来,江兄你这模样也生的十分俊俏,如今都十九岁了,村里没个相好的姑娘么?” 江辰想起了花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想起她怀了身孕,心中有难受的很,道:“我才不做那不得体的事情,我若对哪个姑娘有意,便要当场去提亲的,才不会跟人家相好又不负责的。” 安幕被他说得有些发愣,道:“什么负不负责的?江兄你说什么呢?” 江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刚才有些失控。 安幕见他不回答,又自顾自道:“我家里倒是有个相好的姑娘,就住在我家隔壁,生的倒算是个可人儿,每日都要上我家来给我送糕点什么的。” 花凝也住在他家隔壁,也常常上他家去吃饭,时时带些鱼、肉什么的。想到这里便想起她不愿跟自己,江辰扫兴道:“那你可要小心些,人家可能对你根本没那意思,上你家去也可能是为了见你娘。甚至人家可能想做你娘的干女儿,唯独没想过要嫁给你。” 安幕被他一通说的混乱,道:“她自己亲口说的喜欢我,你不要觉得我这样长相平凡的便没人要好不好,我可是个才子,村里喜欢我的姑娘可多着呢。” 江辰心中一阵羡慕,若是花凝也能说喜欢他,便是她怀着旁人的孩子又如何。就冲她一句话,他就是被人家戳脊梁骨也要娶她进门。只可惜人家便是怀着孕也怕是不愿跟他,想到这点,江辰心中怒火几乎要涌出来。 两人走着走着,安幕突然停下脚步,江辰抬头一看,竟是一家青楼。江辰顿时面上有些微红,安幕感慨道:“等我有了钱,早晚要来这地方好好消遣消遣,否则真是抱憾终身。” 江辰皱眉道:“你不是又相好的姑娘么,怎么心中还想着这档子事?你若真这么做,你家里那姑娘得有多伤心。” 安幕笑道:“江兄,你还真是纯情的可爱,天底下又那个男子是不偷腥的?别说是有相好,便是娶妻生了子,流连花街柳巷的也不在少数。再说了,这男人三妻四妾的有何不妥,这可是齐人之福。” 江辰可听不得他的狗屁道理,他只知道真心悦爱一人,便是得将最好的留给她。他以后必然只娶一位,绝不纳妾。 两人到底是没钱的穷书生,自然也进不去那青楼,安幕也只能在门口往里望望那些个姑娘,瞧够了便回小客栈去了。 022章 莫肖雪和江辰 回到小客栈,两人吃了些客栈供应的粗食,安幕便要回屋去睡了。江辰有些睡不着,他这人有些认床,这几日都没睡好,故而便想着出去四处逛逛。穿过小夜市继续往前走,他心中想着京城到底是个大地方,跟那小村子不同,时时刻刻都是这般热闹,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 江辰边走边看着这灯火通明的京城,心中觉得有些苍凉,又想到今日那些人说的那位越王爷,生来便是皇亲贵胄,一生衣食无忧。想来自然不知柴米油盐的苦楚,而自己却除了考取功名没有一丝出路。 走着走着,一抬头眼前便出现一座深宅大院,匾额上写着‘相府’两个大字。江辰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位小姐,那小贩好像说过,她是相府里的小姐,想到这他便忍不住驻足片刻。 突然,一个黑影从墙边一跃而出,好在周围被街灯照的通明,江辰依稀瞧见那人身穿黑衣,蒙着面,隐约是个男人。那黑衣人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形状看着倒像是个人。 江辰吓了一跳,连忙躲起身子,小心的张望。那黑衣人背着麻袋飞檐走壁,江辰心中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悄悄跟了上去。 江辰几乎没命的跑,才好容易跟上了那人,直到追到一处荒宅,那黑衣人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江辰在门口四下查看一番,见大门是锁着的,左边墙根儿底下有一堆石头,他便将那些石头堆起来,踩上去往里头眺望。这荒宅地处偏僻,周围也少有人家,故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映着淡淡的月光只能隐约瞧见屋子里似乎又人影来回闪动。 想来那人既然能飞檐走壁,必然是个无意高强的,江辰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悄悄的盯着。只要那人从里头出来,他便有机会去救那麻袋里的人。 一直到天蒙蒙亮,那黑衣人才翻墙出去,江辰一夜没睡,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见那人走远了,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江辰连忙踩着昨晚堆在墙角的石头爬了进去。 江辰从墙上跳下来这才瞧清楚了,这处应该是荒废许久了,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他小心翼翼的溜进屋里,那屋子早就破败不堪,角落里有一干草堆,草堆上躺着那个麻袋。 江辰小心翼翼将那麻袋解开个小口,便露出一只小脚。江辰心道:里头果然是个人。 他连忙掀开麻袋,这时江辰才瞧的清楚,这……这不正是昨日在街上瞧见的那位相府的莫小姐吗?这么漂亮女子叫人见一面便会记住,江辰绝对不会认错。 莫肖雪一见到这人,拼命地挣扎起来,江辰低声道:“别怕,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别喊,我这就松开你。” 听了这话,莫肖雪才稍稍冷静下来,瞧着这人是个面善的,这才相信他的话。 江辰取出她口中塞着的帕子,又绕到她身后给她解开绳子。 莫肖雪手脚都自由了,才哭哭啼啼道:“你是谁?为何来救我?” 江辰将她扶起来,道:“先出去再说。” 江辰带她走出屋子,便来到那处边。先将她抱起来,叫她翻出去,然后自己也跳上墙头,两人出了荒宅,江辰便拉着她匆匆忙忙的跑。跑到人多之处,江辰这才安心下来,耳边传来阳春面的叫卖声,江辰早就饿了,道:“要不要吃碗面,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莫肖雪从未和男子单独吃过饭,更没在这种小摊子上吃过东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沉默着不说话。 江辰见她不答,便当她是默认了,将她拉到面摊坐下,对老板喊道:“来两碗阳春面。” “好嘞,两碗阳春面。”那老板笑道。 这会子得了空,莫肖雪低着头羞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辰道:“我只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昨天晚上散步恰好瞧见一个背麻袋的黑衣男子从相府出来,我瞧着不太对便跟了上去。我在门口一直等到天亮,亲眼看着那黑衣人走远了,才敢进去救你。” 原来是这样,莫肖雪心中感叹这人真是大义,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也愿意出手相助。 片刻,面便上来了,江辰将一碗推到她面前,又给她递了双筷子,道:“你这样的大小姐,应该没吃过这种小摊子吧,挺好吃的,你尝一尝。” 莫肖雪接过筷子,道:“你如何知道我是……” 那人已经吃了一大口面,嘴里塞得慢慢的,好一会儿将嘴里的面全部咽下去,他才道:“哦,昨天在街上瞧见小姐乘轿子出行来的。” 莫肖雪昨日确实是去过越王府,自从听说花凝失踪了,她心里也十分担忧。她甚至想会不会是那日她跟花凝说了那番话,才叫花凝伤心离开的,心中愧疚难当。又因为听三哥哥说纤钥哥哥自从花凝走了之后,性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她也是担心才想去看看他。 谁知到了王府,纤钥哥哥根本就不见她,她在前厅等了许久,最后连面也没见到就回府了。结果晚上吃了饭,侍女才将饭菜收拾了,她便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随后她便晕倒了,醒来便发现被堵住嘴,手脚也都被绑了起来。 江辰见她在发呆,道:“快些吃吧,等会儿面坨了便不好吃了。” 莫肖雪这才回神,慢条斯理的吃起面来,这面果然很好吃,她家里的小厨房做的也不及这面。 江辰见她吃的颇为斯文,又想起花凝吃东西的时候,每次都是狼吞虎咽的,想到这个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肖雪见他瞧着自己笑,便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面上便有些红润,连忙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真是失礼,我是不是沾到汤汁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朋友,她每次吃饭都特别急,而且饭量很大。” 不知为何听他这般说,莫肖雪想起那日花凝在她屋里吃荷花酥的场景,花凝也是那样吃东西很着急,想到这里莫肖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面,江辰便将莫肖雪送到相府门口,分开时他还嘱咐道:“记得回去叫家里人多派些人保护你,万一再被人掳走了,下回可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莫肖雪连连道谢,江辰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莫肖雪觉得他可真是个好人,又觉得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便摇了摇头进府了。 江辰回到小客栈,安幕正着急的到处找他,见他回来便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呢。” 江辰笑道:“少胡说八道,光天化日的,哪里来的什么妖怪?” 安幕噘着嘴,眯起眼睛,道:“赶紧说说,你昨晚该不会是偷偷去逛馆子了吧?” 这个家伙的思想可真是龌龊,江辰被他说得心里有些气愤,便当胸给了他一拳,道:“那种下流的地方,我才不会去呢。” 谁知安幕还哈哈大笑起来,道:“哪里下流了?那是风流,你这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江辰不堪其扰,也懒得理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道:“随便风流还是下流,我都快困死了,现在只想睡觉,你别来扰我。” 一夜未归还这样疲乏,安幕越想越觉得他去逛馆子了,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不带上他,自己去了。 相府这边一大早,厨房的粗使丫鬟没见到小姐屋里的丫鬟如意过来取饭菜,便想着是如意睡过了头。又不敢耽搁了小姐吃饭,便托厨房的人送了过来。 谁知一进屋便瞧见如意倒在地上,那粗使丫鬟连忙将如意叫醒,问道:“你怎么躺在地上,小姐去哪儿了?” 如意记得昨晚将小姐送回屋里,便觉得后脑一疼便没了知觉。如意道:“糟了,小姐怕不是被人掳走了,快,快去通知府里的人,找找。” 府里上上下下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莫肖雪,如意便将此事去禀告给相爷和夫人。夫人听了几乎晕厥过去,相爷更是连忙叫人去把莫肖焰和莫肖寒叫来,看看有没有线索。 莫肖焰和莫肖寒刚赶到前厅,一家人正着急的时候,小厮便来传说:“小姐回来了。”没一会儿,莫肖雪便来到前厅。 爹、娘、哥哥,一群人一窝蜂的涌上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莫肖寒道:“你这死丫头,一大早晨的上哪儿去了?叫家里人担心。” 莫肖雪将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一一细细说出来,一家人都傻了眼,竟然真的是被掳走了,更巧合的是居然还被人救了下来。 莫夫人连忙问道:“那救你的那位公子呢?” “他将我送回来便走了。”莫肖雪淡淡道。 莫夫人叹了口气,戳了戳肖雪的脑袋,道:“你这孩子,人家好歹是救了你一命,这可是救命的大恩。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怎的就这般叫人家回去了。” 莫肖雪又没有被绑架的经验,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是撇撇嘴不说话。 相爷莫君言捋着胡须,道:“不管怎么说,能平安回来便好了。”说完便吩咐小厮去多派些守卫将相府牢牢把守,以后不得在出这样的事情。 莫肖寒神色有些复杂,道:“真是奇怪了,你一个深闺里的姑娘,平日里也不抛头露面的,怎么会招惹什么人。便是我们相府得罪了谁,也不该绑个姑娘去,实在下作。” 莫君言也觉得小儿子说的很是有理,他虽为官正直,但却很会做人极少得罪他人,着实想不透怎会招人记恨。 突然想起一事,莫肖寒一把抓住莫肖雪的胳膊道:“你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或者是去了什么地方?” 莫肖雪低下头,有些羞赧道:“我……我昨日去了趟越王府,想去看看纤钥哥哥了。可是,他没见我,我只是在他府上等了些时间便回来了。” 莫肖寒松开手,心道:这样便说的通了,如今小病秧子彻底跟三皇子沈乔反目成仇,那个沈乔向来阴险狡诈,将肖雪当成小病秧子的红颜知己,想将她捉住威胁小病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来小病秧子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对她避而不见吧。 可能小病秧子也没想到,即便是避而不见,肖雪还是在府里等他。沈乔这个卑鄙小人,真是该被千刀万剐,莫肖寒恶狠狠的想。 莫君言自然也知晓一二,便道:“肖雪,打今日起,你便待在府里,不准出去。” “可是,爹,我……”这跟被软禁有什么分别? “听话。”莫君言语气决绝,不容拒绝。 莫肖雪只好低声道:“我知道了。” “将小姐送回屋里,好好看着。”莫君言吩咐道。 023章 病娇和基 友过往 小厮得令便将莫肖雪送回去。前脚莫肖雪刚走,莫肖寒便往府外去,却被父亲拦住,道:“莫肖寒,你要上哪儿去?” 莫肖寒顿住脚步,低声道:“父亲,您应该知道我要去哪里。我要去找他,这几日我便不回来了。” 果然,这个小兔崽子要去找沈纤钥,莫君言也并非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若是再以往他或许还会支持肖寒这么做。但是自从他和夫人失去了大儿子莫肖尘之后,他才明白,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命更重要。故而,他不肯叫肖寒去冒险。 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沈乔那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皇位不放,陛下此时病危,也就是几日的事情。如今沈纤钥背弃沈乔,转头去了沈环那边,这件事情叫莫君言心中不安。 毕竟当时那件事情,他心中也知晓一二。 现在说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那件事莫君言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到这里,莫君言大怒,道:“逆子,哪里都不准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里。” 莫肖寒眸子微暗,他心中自然知晓父亲到如今依旧对大哥的死耿耿于怀,他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可是他莫肖寒不想做个缩头乌龟,如今小病秧子的处境实在是艰难无比,他不愿意看着小病秧子被害死。 他语气坚定道:“父亲,我会照顾自己的,他毕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叫他一个人面对危险。父亲,你也不希望我做个畏畏缩缩的人吧。况且,此事跟我也……有些关系,我不能袖手旁观。” 莫肖寒心中内疚,若是那日二哥成婚他没有耍心眼儿报复小病秧子,或许……或许花凝不会负气离开。如今他失去了所爱,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与沈乔为敌,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他。小病秧子变成现在这样阴晴不定,他莫肖寒脱不了干系。 可是,作为一个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父亲,莫君言哪里听得了这些,他只知道因为肖尘的死,他与夫人伤心欲绝,他不愿再失去一个孩子。因此,尽管莫肖寒每日只知胡闹,他也从未数落过他。 莫夫人也隐约听出些什么来,连忙上前阻拦,道:“寒儿,听娘一句,别去了,纤钥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纤钥,我们根本就看不透他现在要做什么,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莫肖寒眼中含泪,大声喊道:“他没变,他还是以前的他,娘你忘了吗?他小时候住在我们家,你不是说他乖巧听话懂事,还说若他不是皇家的人,一定要认他做儿子吗?纤钥他现在无依无靠,我们怎么能……怎么能叫他独自面对那些?” 莫氏哭了起来,道:“孩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娘心疼他,但更心疼你,娘不想你有危险。” 莫肖寒退后两步,道:“我以前一直想不透,明明家里有大哥他所爱的人,为何他还要千里迢迢离家,去那战场上厮杀。我现在才明白大哥当时的想法,大哥心中有抱负有男儿的责任,尽管不能与所爱之人相伴,他心中快活、坦荡、无悔。我现在也一样,我对纤钥有负,有愧,有悔,这是我的责任,我该跟他站在一起。” 莫氏还要上前阻拦,莫君言拦住了她,声音有些哽咽道:“叫他去吧,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能成为他的阻拦。” 莫肖寒落下一滴泪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一字一顿道:“多谢父亲,母亲成全。”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相府,徒留两位老人纷纷落下泪来,两人相拥着,心中祈求但愿此事能尽快结束,但愿肖寒和纤钥都能平安无事。 莫肖寒来到越王府,他依稀还记得上次他得知小病秧子要投靠太子,除掉沈乔,莫肖寒跟他大吵一架。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来过,如今故地重游,他心中感叹:这府里还跟以前一样,不同的是平静的出奇。 他进了府门,小厮便将他带到前厅,莫肖寒道:“我直接去他屋里找他便是了,何至于如此麻烦?” 小厮恭敬道:“王爷吩咐的,任何人来都必须进去通报他才能见面。” 说完便退了出去,莫肖寒没办法只能坐在前厅里等,片刻那小厮便回来道:“王爷说了,不见,莫公子请回吧。” 莫肖寒大致也猜到了,小病秧子应该也料到沈乔会打击报复,所以才不肯见他。他甚至有些怀疑,之前跟小病秧子那次吵架也是他故意激怒他,为的就是撇清关系,不牵连相府。 一想到被他算计,莫肖寒便心中气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把将那小厮推开,便往主屋去。主屋门口已经换上了侍卫看守,看来他自己应该也有所防备。见他要硬闯,侍卫纷纷拔出剑来,拦住他道:“莫公子,请回。” 莫肖寒大怒,大声喊道:“小病秧子,你今天要是不见我,便叫你的侍卫杀了我,否则休想拦着我。” 许久,屋里才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道:“放他进来吧。” 莫肖寒进了屋,那人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隐约还能看到他白瓷般的下巴上有几根胡茬。 沈纤钥见他进来,微微开口,道:“怎么,上回不是说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么?今日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想跟我吵架?” 莫肖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本公子是可怜你,怕你这小病秧子没人管,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沈纤钥眸子暗了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人死了还管什么尸体,有没有人收尸有什么分别?又没人在乎。” 听他这样说,莫肖寒大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裳,道:“沈纤钥,你给我清醒一点。花凝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你为何如此自暴自弃?才几个月你便受不了了?你既然心思去搞垮沈乔,为何不将你的心思用在找花凝上?” 沈纤钥一动不动,如玩偶一般任他摆布,只是低声道:“找她?我找不到,就像当年一样,找不到了。不能跟她在一起,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莫肖寒这才明白,他向沈乔开战,并不是为了报仇,他想寻死?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莫肖寒自认了解小病秧子,他是个又高傲又爱面子的人,竟然会因为花凝变成这样,又颓废又无助。 莫肖寒有些心疼他,便软下语气道:“纤钥,别这样,要是找到了花凝,你的身子却垮了,那该如何是好。你有没有想过,她看到你这样子,心里得有多难过,多心疼?” 沈纤钥冷冷一笑,道:“她会心疼我吗?她已经不要我了,得到我又抛弃我,她根本就不爱我吧,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沈纤钥摇摇头,他说不出口。 莫肖寒问不出什么只能安慰他道:“我虽然不知为何花凝会离开你,但我看的出花凝对你用情至深,这样一个女子会离开你。恐怕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对你失望透顶,一个是她对你心怀愧疚。” 沈纤钥紧紧地握着身上佩戴的玉佩,她对自己失望还是愧疚? 难道是因为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无颜面对他吗? “够了,她为什么离开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失去她了。”沈纤钥闭上眼睛,又道:“你也走吧,别在我这里。” 莫肖寒坚定道:“我不会走,除非我亲眼看到沈乔死,否则我会一直呆在你府里。还有你也别想着借沈乔的手去死,除非我死,否则你想都不要想。” “你以为我想寻死?我不会的,”沈纤钥仰起头,闭上眼睛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什么事?” 那人缓缓看向他,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道:“我还没看到他死,我绝不会死,绝不。” 莫肖寒不解道:“为什么,你既然能原谅当年太子暗杀,选择与他为伍,难道只是因为沈乔对你下毒便要赶尽杀绝?我倒不是指责你恨他,只是就算你恨他也不能跟曾经害过你的人联手,谁知道太子会不会利用完你再除掉你。” 沈纤钥突然笑出声来,道:“肖寒,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回去罢,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莫肖寒红了眼眶,道:“沈纤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听听你自己说的话。难道除了花凝你便一无所有了吗?这些关心你的人,你都不在乎了吗?我说了,别想去死,我会帮你找花凝。那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故意逗弄你。” 沈纤钥无所谓道:“随你的便吧。” 这夜,莫肖寒便叫人在小病秧子屋里安排了卧榻,他得守着小病秧子,一刻也不能离开。 莫肖寒躺在榻上,看着小病秧子,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候小病秧子才九岁,莫肖寒也才十岁。 七年前 相爷莫君言将沈纤钥带回京城,那时候沈纤钥的父亲刚去世没多久,因而沈纤钥的身份一时无法确认,莫君言便将他带回自己家中。 夫人将自己的四个孩子叫出来,莫夫人道:“这孩子生的可真漂亮,跟个女孩儿似的,你叫什么名字?” 沈纤钥有些怕生,躲在莫君言身后,紧紧拉着莫君言的衣裳,低声道:“纤钥,我叫纤钥。” 莫夫人拉住他的手,温声细语道:“纤钥,别怕,这几个都是我的孩子,这个是我大儿子叫莫肖尘,已经十七岁了;这是二儿子莫肖焰,刚过十五岁;这个是三儿子莫肖寒,今年十岁了;这是我女儿叫莫肖雪,八岁。” 说着便一一只给他看,然后摸着他的头,道:“纤钥,你几岁了?” “九……九岁。”说话间,沈纤钥连头都不敢抬,模样着实是又可怜又可爱。 莫君言道:“你年纪跟肖寒相仿,不如便跟他一处住去吧,两个人做个伴,你愿不愿意?” 沈纤钥微微抬头看向那比他稍稍高一些的少年,那人正笑着看他,沈纤钥连忙害羞的低下了头,道:“我……愿意。” 之后,莫君言便叫人在莫肖寒房里设了张软塌,添了被褥,给沈纤钥。 莫肖寒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漂亮的男孩子,当时年纪小又爱胡闹,晚间吃了饭两人回了屋。他便上下打量起沈纤钥道:“你当真是个男孩子?” 沈纤钥点点头,不敢看他。 莫肖寒爬到他的软塌上,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一脸疑惑,道:“你生的 可真像个女孩,不会是骗人的吧?我来检查检查。”说着便伸手往他身下探去,一触碰到那处,莫肖寒才确定了他的男儿身。 谁知他这一举动把沈纤钥吓坏了,他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莫肖寒慌了手脚,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啊,别哭了,别哭了,叫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揍我的。” 沈纤钥委屈的瘪着嘴,倒是不哭出声来,只默默的趟眼泪儿。 莫肖寒心中愧疚便从自己床头取了些小木马,木剑什么的给他,道:“这些都是我的宝贝,都给你,都给你,快别哭了。” 自从母亲死后,沈纤钥便成了小乞丐,每日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了。他每次看见那些个小孩儿手里拿着木剑打闹,心中都羡慕的很,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这些小东西。 见他终于不哭了,莫肖寒这才松了口气。他最怕旁人哭了,之前有几次将肖雪弄哭了,她可没这么好哄。这么一想,莫肖寒倒是觉得沈纤钥挺可爱的,至少比肖雪可爱的多。 莫肖寒还曾经想过,要是沈纤钥是个女孩子就好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一定要娶回来。 因为抱着这个想法干什么都喜欢拉着沈纤钥一起,比如睡觉得抱着沈纤钥,洗澡非叫他给自己擦背,还喜欢给沈纤钥梳妆打扮,如今想想真是年少无知,傻的可爱。 后来,沈纤钥便整日跟莫肖寒厮混在一起,莫肖寒自小便是个爱玩闹的,他便常常带着沈纤钥胡闹。这回他可算是撒了欢儿了,以前他胡闹父亲都会狠狠收拾他,这回有了纤钥,父亲一怪罪,纤钥便会替他顶罪。 相爷一听是纤钥干的,便也不再怪罪,莫肖寒真是太喜欢沈纤钥了。 有一回,莫肖寒去肖雪屋里,把她最喜欢的玉盘子打碎了,肖雪发现之后大哭大闹起来。没办法莫肖寒只好求沈纤钥帮忙,说来也怪,沈纤钥道:“肖雪妹妹,我只是一时失手,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 说着沈纤钥便用帕子给她擦擦眼泪,肖雪果然不哭了,脸上还有些红晕,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莫肖寒回忆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那时候他就该看出来的,肖雪从那时候就看上小病秧子了。说起来都是他自己的错,要是当时他没叫小病秧子给他背锅,可能肖雪也不会痴迷小病秧子这么多年。 024章 病娇的身世和秘密 想到这里,莫肖寒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床上端端正正躺着的那人,道:“小病秧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沈纤钥低沉道:“你要说什么?” 果然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莫肖寒想着,他亲眼看着小病秧子从乖巧懂事到性格乖张又到现在这幅行尸走肉。 莫肖寒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你每次洗澡都要拉我一起,还非要让我给你擦背,旁人都不准动手。” “……” 片刻安静之后,床上那人道:“那不是你么?还说什么要娶我之类的怪话。” 莫肖寒摸了摸鼻子,原来他连这档子事都记得,便玩笑道:“我说的可不是怪话,这可是我毕生所愿,要不你干脆成全我算了。” 忽的莫肖寒被飞过来的枕头砸了个正着,那人道:“再胡说八道,我叫侍卫把你打出去。” 莫肖寒揉着自己的鼻子,道:“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我这么高挺的鼻子都快被你打歪了。明明瞧着弱不禁风的模样,晚上也没怎么吃饭,怎么还有力气扔枕头。” “闭嘴,把枕头给我。” 莫肖寒下床,将枕头送过去,他这才看清那人脸上挂着泪珠。 莫肖寒的眸子暗了下来,低声道:“小病秧子,别忍着,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那人眼泪不断地滚落,他声音沙哑道:“肖寒,她为什么不要我?” 莫肖寒坐在床边,将他抱住,轻轻拍打他的背,语气柔和道:“她没有不要你,她只是暂时离开,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也后悔呢,这会儿说不定顾着面子,在等你去找她。你知道的,女人嘛总是死鸭子嘴硬,我们不能跟她们一般见识。你先振作起来,我们慢慢找她好不好?” 那人哭的更狠了,莫肖寒肩膀上传来湿热的感觉,他从没见过小病秧子这样绝望,想必是爱惨了花凝。 沈乔的护卫回到宫里,将绑架莫肖雪败露的事情告诉沈乔。 沈乔气的当场便一刀将那护卫杀死了,那护卫的鲜血沾到他脸上,但他却浑然不觉,道:“既然威胁不成,那便干脆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如今皇帝陛下已经病重,只要他一死,太子继位必然会除掉沈乔。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想方设法杀掉沈纤钥,除掉沈纤钥和太子一向器重的尚书大人,再……逼宫,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故而他派了高手前去越王府,取沈纤钥的命。这夜,那黑衣人在暗中观察着越王府主屋里的一举一动。趁着巡逻的侍卫交替的间隙,便悄悄溜进院中,趁着夜色将门口的护卫一一打晕过去。 那黑衣人进了主屋,屋里漆黑一片,那黑衣人隐约瞧着床上和旁边的卧榻上各有一人,心中纳闷,到底哪一个才是沈纤钥? 毕竟杀掉一个,一定会惊动另一个,到时候侍卫冲进来他便难以再次下手了。他放轻脚步慢慢接近床前,缓缓掏出匕首,只能一试了。刚要下手,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剧痛,他挣扎着回身,便见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站在他身后,那匕首还不时地往下滴着液体。 莫肖寒是从那人心口的背后刺入的,那黑衣人片刻便没了气。 莫肖寒从来没杀过人,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沈纤钥被惊醒,见莫肖寒颤抖着站在他的床前,低声道:“肖寒?” 冷静片刻,莫肖寒颤抖着声音,道:“没事了,纤钥,没事。”说完便点上灯,将巡逻的侍卫叫进来,把尸体搬出去。 沈纤钥看着那具尸体,轻轻摆了摆手,角落里便有一个人影闪过。 看着惊魂未定的莫肖寒,沈纤钥喃喃道:“肖寒,谢谢你。” 莫肖寒还沉浸在杀了人的状况里,根本没听到他说话,等那些侍卫将尸体搬出去,他才坐在榻上,随手抓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擦了好几遍,他才扔掉那帕子,躺下,声音还在发抖,道:“睡吧,纤钥,我会一直醒着的。” 原来他根本就没睡吗?他本来就做好准备每夜都守着他。 沈纤钥心中感动,其实他有贴身的暗卫,即便肖寒不出手,暗卫也会解决掉那黑衣人的,只是肖寒不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他的小病秧子。 沈纤钥红了眼眶,声音沙哑道:“肖寒,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莫肖寒笑笑道:“有必要,只是不睡觉而已,也不会太久,只要等到陛下驾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病秧子,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挡在你前面,就像小时候,你替我顶罪一样,这回,我护着你。” 沈纤钥落下泪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这时莫肖寒又道:“快睡吧,你身子弱,禁不起折腾,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必担心。” 沈纤钥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还好,有你们。” 从那日起莫肖寒夜夜都醒着警惕着,白日便补补觉。第三日便传来尚书大人被刺杀的消息,莫肖寒大吃一惊,没想到沈乔竟然做到这一步,难不成他要造反吗?自这日起,莫肖寒便连白日也不敢睡着了,他知道沈乔一定会再对小病秧子下毒手,他一刻都不能放松戒备。 莫肖寒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盼着陛下驾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罪过,可是他却真实的这样盼望着。 第五日,莫肖寒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沈纤钥道:“肖寒,你睡一会儿吧,我没事的,现在青天白日的,况且我还有这么多护卫,你很累了,你需要休息。” 莫肖寒勾起唇角,脸色苍白道:“没事,我不累,小病秧子你别管我,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会看着你的。” 沈纤钥眼神黯淡下来,他终是没将那些话说出来。 晌午两人吃了饭,便有一个侍卫前来,道:“越王爷,太子殿下请您去东宫,太子说您心中的愿望要成了。” 沈纤钥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一抹隐秘的笑容,道:“烦请回去禀告太子,我马上前去。” 等到那侍卫走远了,莫肖寒道:“沈纤钥,这种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去东宫?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时候,万一沈乔在路上截杀,就完蛋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沈纤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道:“肖寒,这件事要结束了,我现在必须去,如果我不去,我一定会抱憾终身。” 莫肖寒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和咬牙切齿的意味,道:“沈纤钥,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执着?” 沈纤钥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莫肖寒忽然觉得他的样子像是了却心愿,打算就此长眠,这种感觉叫他忧心。 片刻,沈纤钥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为了这一桩恩怨,费尽心思,终于要达成了。肖寒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你不必拦我,今日除非我死,谁都休想拦我。” 莫肖寒闭上眼睛摇摇头,这个小病秧子永远都不听话,他只好道:“你非要去,便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还有不准乘轿子,叫他们备马车,把你所有的护卫都带上。” 沈纤钥知道他在担心,便答应了他。 侍卫去准备马车,沈纤钥便往书房去,莫肖寒想随他一同,却被他拦住。沈纤钥站在书房门口,语气冷淡道:“从这里开始是我的领地,即便是你,也不能踏足。” 莫肖寒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想进去?我只是想看着你罢了。” 沈纤钥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拍了拍莫肖寒的肩膀,道:“在这里等我,只是取些东西。” 他那种无论如何都不准他进去的态度,叫莫肖寒觉得有些陌生,没办法,他只能点点头,守在门外。 片刻,沈纤钥便出来了,侍卫也前来禀告已经备好马车,请两位前往。 莫肖寒跟沈纤钥坐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入宫去,其实进宫是不能带护卫的,沈乔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刺杀,但他有可能在宫道上派人刺杀沈纤钥。 莫肖寒特地安排这样的排场,便是为了叫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瞧见沈纤钥被太子请进宫去了,若是没出来那便跟太子脱不了关系,故而能叫太子有些顾虑,这样太子便会派人前来宫门口接他们。 果然,如莫肖寒所料,太子派了一干护卫前来护送二人,两人来到东宫,太子便道:“准备好了吗?” 沈纤钥勾起唇角道:“当然,我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了。” 太子看向莫肖寒,皱起眉头道:“他在场会不会……” “不会,他不会。”沈纤钥看向莫肖寒,语气坚定道。 莫肖寒有些不明白他二人在说什么,随后太子便将两人带到皇上的寝殿,床上那老头儿已经奄奄一息。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耽搁太久,我在外面等你。” 沈纤钥点点头道:“多谢。” 太子摆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说着个。” 说完便对侍候的太监道:“传下去。” 那太监便道:“是,太子殿下。” 那太监和太子便退出寝殿,片刻便听到外面那太监的公鸭嗓,喊道:“陛下,驾崩。” 莫肖寒有些不敢相信,那床上的陛下明明还尚有一口气在,他们这是打算做什么?沈纤钥勾起一抹笑,坐到床边,床上那老头儿一脸惊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纤钥笑出声来,那声音既妖魅又诡异。莫肖寒甚至觉得他根本不认识这样的沈纤钥,只听那人笑够了,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床上那人的下巴,道:“父亲,没想到吧,你会有今日?” 小病秧子不是越王爷的儿子吗?他为何管陛下叫父亲? 床上那人惊恐的看着他,手脚都挣扎着,但是无能为力,沈纤钥笑道:“我是不是很像她?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她吗,那你也该喜欢我才是啊。” 那人脸憋得通红,蹦出几个字,道:“杀……了……我……” 沈纤钥大笑起来,道:“父亲,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要折磨你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对你下这种慢性毒药?我本可以直接杀掉你的,但是我舍不得啊,父亲,我不舍得你死的那么容易。” 莫肖寒不解道:“小病秧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纤钥脸上露出悲戚之色,道:“肖寒,你不奇怪吗?为什么的母亲会带着我离开王府,去什么东临城?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越王爷的孩子,我母亲对他有愧,才带我离开的。” “那你……” 沈纤钥落下泪来,道:“开始觉得奇怪了吗?为什么我是越王妃的孩子却不是越王爷的孩子?”说到这里,沈纤钥露出诡异的一笑,歪着头看向床上那人,道:“因为这个老淫贼强迫了他亲弟弟的妻子,迫使她怀了他的孩子,你说说看,我该不该恨他?” 莫肖寒后退两步,摇着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沈纤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捏住那将死之人的下巴,道:“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 那老头儿吐出一口血来,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沈纤钥甩开他的脸,将手上的血胡乱的在他身上擦拭干净,一脸淡漠的看向莫肖寒,道:“为什么呢,大抵是瞧上了她的美貌吧。呵呵,听说我跟我母亲很像,大抵她是个比我还漂亮的美人吧,好在我不像这个禽兽。我只要一想起身上流的血有一般是这个禽兽的,我都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说到后来,沈纤钥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莫肖寒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怕,身子不禁有些颤抖,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是伪装的,包括沈乔给你下药的事,你都是故意的?” 沈纤钥惨笑道:“我要掩饰自己啊,我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党羽,没办法,他知道我的秘密。肖寒,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继承越王爷的爵位?靠滴血认亲吗?别开玩笑了,我跟那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废人怎么可能血液相融呢,你忘了吗?这件事便是一直持排斥态度的太子殿下亲自做的。” 莫肖寒跌坐在地上,他发现自己从来没看透过沈纤钥,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沈纤钥深深呼出一口气,从怀里拔出一根极细的簪子,看向床上那人,道:“奔丧的皇子们要来了,该送你上路了。” 莫肖寒一字一顿喊道:“沈纤钥,你疯了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闻言,那人转过身看向他,眼神狠厉道:“父亲?莫肖寒,你还不懂吗?我跟太子是一伙的,从一开始便是。那么你来告诉我,在回京的路上截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莫肖寒瞪大了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是……是陛下,是他,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太子暗杀,从一开始要除掉的人便不是王位继承人,而是他——沈纤钥。 那人眼眶通红,妖孽一笑,继续咬牙切齿道:“你再来猜猜看,那个窝囊的越王爷是谁杀死的,到底疯了的人是谁?你说。” 他说完便抬起陛下的头,在他的后脑狠狠地扎了进去,那人几乎瞬间便一命呜呼。 沈纤钥将那根簪子收进怀里,面无表情的走到莫肖寒身边,将他拉起来,苦涩一笑道:“肖寒,你怕我吗?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我每天做梦都在想,我若是你们家的孩子,我若是你的弟弟,该有多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莫肖寒紧紧地闭上眼睛流下眼泪,或许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小病秧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两人若是易位而处,他便有些理解小病秧子。他低声道:“之前,陛下重病那次,你便打算……动手?” 沈纤钥笑道:“是啊,可是花凝出现了,我不敢动手了,她在我身边我连报仇的不想动手了,我甚至想跟沈乔撇清关系。若不是他下的药被花凝喝了还她中了毒,我原本也是不想杀他的。” “你连他也要杀?你如何杀他?”莫肖寒害怕他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沈纤钥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莫肖寒抓住他的衣裳,道:“要去哪里?” 沈纤钥拉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笑意,道:“去杀沈乔,别错过这场好戏。” 两人走出寝殿,太子见沈纤钥出来,便低声道:“处理掉了吗?” 沈纤钥点点头,道:“现在过去吧,应该都等急了。” 025章 多年心愿一朝尝 莫肖寒跟着两人来到朝堂上,一干朝臣已经到了,都在等着陛下的遗诏。远远地莫肖寒便瞧见了父亲正在百官之中。 太子殿下将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拿在手中,朝堂之上的大臣无不跪地。忽的传来一阵笑声,沈乔便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随即便是沈乔的府兵将朝堂上的群臣团团包围。 沈乔笑道:“大哥,把圣旨交给我吧,你们现在可都在我手上。” 太子沈环道:“沈乔,你要造反不成?” 沈乔哈哈大笑,道:“大哥,别说的这么难听,我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吗?把你手上的圣旨交给我,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手的。但是,你要是执意不肯给我,我只好抢过来。” 沈纤钥笑道:“三殿下,你用这种手段,即便是抢到了皇位又如何,这皇宫的禁卫军现在就在陛下寝殿外候着呢。你认为你的区区府兵能从禁卫军的手下活命吗?你未免也太小看陛下的禁卫军了。” 沈乔呸了一声,道:“你这走狗,当初我真该下药的计量重些,哪还有你在这跟我说话的份儿?况且,我何必要那么麻烦,只要我将太子殿下杀了,拿到遗诏,皇位自然而然便是我的。” “所以才杀掉尚书大人,为的就是让太子孤立无援。算盘打得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越王府是有兵符的,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手里的兵符管的是哪些兵吗?” 沈乔微不可查的颤抖一下,便连忙稳住身子,道:“不可能,那枚兵符早就被父皇收回了,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沈纤钥淡淡道:“收回?你当真相信他的鬼话?若是真的收回了,我父王怎么会平白死去?三殿下,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呢。” 这确实是他一直的疑惑,父皇向来做事谨慎,又要担个明君的架子,当时越王爷突然去世,父皇很快便宣布越王死于重病,将事情压下来。当时他就心中疑惑,是不是父皇将其杀害。 难道是为了那块兵符? 满朝大臣纷纷大惊,越王爷的死又急又古怪。 太子道:“三弟,你忘了吗?若是忘了,便请丞相大人跟我们说说,越王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君言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自从他知道沈纤钥忽而转入太子阵营,他便猜测或许是为了查清越王爷之死。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沈纤钥却并不全是为了这个。 莫君言端庄的站起身来,拱手道:“回太子殿下,越王爷薨逝之时,微臣还在赶往京中的路上并不在身侧,微臣只知道。王爷没了之后,微臣曾查看过王爷的尸体,王爷的心口处被利刃刺入,死于刀伤。” 满朝文武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莫君言缓了缓,继续道:“微臣听闻,当时大学士似乎和陛下就在王爷床前,微臣想问一问大学士,为何王爷死于刀伤,却对外宣称旧病?” 那大学士张林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太子挥了挥手,身侧的太监便下殿,将张林扶起来,道:“大学士,丞相大人问你话呢。” 张林再次跪地,喊道:“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关系,是……是陛下,是陛下杀了他。” 太子大怒道:“大胆张林,竟敢嫁祸给父皇,给我拉出去砍了。” 那张林几乎吓得尿了裤子,连连否认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真的是陛下,陛下叫越王爷交出先皇的兵符,越王爷执意不肯,陛下便将他一刀杀死了。杀了越王爷之后,陛下便命我在王府里翻了个遍,但也没找到那枚兵符。” 满朝文武听了这番话大惊,沈乔也吓得后退一步,难道兵符真的在沈纤钥手里?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沈乔曾经听闻过,先皇也就是沈乔的皇爷爷,在军机处养了一队最为精良的暗卫只有先皇的兵符才能调动。先皇曾属意将皇位交给越王爷,但他是个极其潇洒自在的人,宁愿做个闲散王爷也不愿意继承皇位。先皇知晓当今陛下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是个斤斤计较之人,便将兵符留给越王爷,不仅如此,还在立储的遗诏上注明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得干涉军机处暗卫的行动,只有兵符可以调动。 故而,此事一直是陛下的心腹大患,陛下曾在越王爷死后宣告兵符已经被收回,但也从不曾调动过那批暗卫。 沈乔举起手里的剑,激动道:“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你连你那父亲的面都没见到,他怎么可能将兵符留给你?连大学士都没找到,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沈纤钥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上头雕刻着金龙纹饰,正面一个大大的‘令’字。他大喝一声,道:“暗卫听令,都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便见几十个身着铠甲的黑衣蒙面暗卫冲了进来,三两下便将沈乔的府兵制服,连沈乔也被两名暗卫捉拿起来。 沈纤钥缓步走下殿来到沈乔身边,拍拍他的脸,笑道:“沈乔,我从不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要怪只能怪你先来招惹了我的。” 他低声在沈乔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便勃然大怒,挣扎道:“沈纤钥,我要杀了你,沈纤钥,你这卑鄙小人。” 沈纤钥捏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道:“卑鄙小人?我原就是个小人,怪只怪你蠢。” 说完,他甩开沈乔,挥袖道:“都带下去,送交大理寺。” 沈纤钥转身跪地,一字一顿喊道:“贼子已除,叛乱已消,请总管太监宣读遗诏。” 那太监接过沈环手里的遗诏,缓缓展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沈环,温良谦卑,雄才伟略,堪当大任,故传位太子,钦此。” 在场大臣还惊魂未定,此时莫君言带头道:“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挥袖道:“爱卿平身。” 直到回到越王府,莫肖寒还是一脸惊惧,甚至在出了朝堂父亲喊他回家他都没有听见。跟着沈纤钥回到王府,莫肖寒又累又困,终于支撑不住便倒了下来。沈纤钥连忙扶住他,眸子黯淡,低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莫肖寒自然是听不到的,他也不知是在跟莫肖寒说,还是跟自己说。 莫肖寒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晌午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沈纤钥屋里的床上,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揉了揉脑袋,半晌才清醒些。 环顾四周,哪里有半个人在,肚子发出一阵响动,他摸着肚子,好饿。 起身想下床去找些吃的,便见小病秧子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碗乌黑的汤药,那人道:“醒了?正好,自己把药喝了,这两日给你灌药可累死我了。” 莫肖寒看着眼前这个人,跟以前别无二致,他甚至觉得那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沈纤钥将药递到他手里,道:“赶紧喝掉,跟你说过叫你去睡觉你不去,把自己身子搞坏了还要我伺候你。” 这语气,这态度,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小病秧子。 莫肖寒端起药一饮而尽,结果差点吐出来,干呕了几次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他整张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这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沈纤钥淡淡道:“大夫说加些黄连能刺激你醒的快些,所以我就多加了些,看来很有效。” 他可从没听说过黄连还能催醒的,大叫道:“你自己编的吧,想报复我是不是?” 沈纤钥笑道:“我可是个记仇的人,那日你害我在花凝面前丢脸,我怎么可能轻易忘了,不过是些黄连罢了,小心我给你下毒。” 提到花凝,莫肖寒便沉默下来,片刻才认真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竟以为你会因那事寻死,你这人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至少别叫我担心你。” “说出来也没用,多一个人知道,反而多一份风险。”沈纤钥接过莫肖寒手里的空碗,放到桌子上。 他说的确实没错,其实莫肖寒根本帮不上忙。 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道:“沈环他为何要帮你?” 沈纤钥顿了顿,道:“你不知道,但你父亲应该知晓,我母亲曾和太子母亲有些关系。故而我三四岁时便见过沈环,我们也算旧交。” “你说皇后娘娘?” 沈纤钥笑着点点他的头,道:“你呀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太子生母可不是什么皇后娘娘,他生母原是我母亲青阳郡主的婢女。因那畜生年轻时爱慕我母亲,但是求而不得,便与母亲的婢女有了沈环。事后他竟将此事抛之脑后,直到沈环五岁的时候,此事被捅了出来。 那畜生嫌弃沈环生母身份低微便暗中将那婢女杀死,之后我母亲苦苦请求他留沈环一命。那畜生便用此事威胁我母亲,就在沈环面前,玷污了我母亲。之后,因皇后膝下无子,便有心抚养沈环。我想沈环心里应该也跟我一样恨他,如今想来真是不知他是如何平静的在那人身边度过这么多年。” 莫肖寒听得咬牙切齿,倒是难为他能这般平静的说出来,他又道:“既然如此,那淫贼为何会传位给沈环?他就不担心?” 沈纤钥笑道:“这便是沈环的聪明之处,你难道没听说过沈环学马的故事吗?” 这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沈环学骑马的时候,喜欢抓马尾巴,有一回被马踢中摔倒在地,之后便大病一场,一个月之后才稍微好了起来。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此便将此事当做笑话。 “你是说他故意的?” 沈纤钥道:“是啊,他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病后便假装对以前的事情没有半分印象。光是这样当然不够,自然需要我来帮他,我一回来便站了沈乔一党,沈环也没少对我下黑手。那畜生这才相信,沈环真的毫不顾念以前我母亲的情分,才渐渐重用他。” 莫肖寒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人可真是蓄谋已久,那他如何知晓你并非越王爷的儿子?” 他摇摇头道:“他原先也不知道的,包括我也不知道,他当时只是为了跟我划清干系才执意要查验滴血认亲,谁知那血根本就没有相融。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便求他放过我。谁知他小声安慰我,叫我不要怕,还给我塞了张纸条,叫我之后去与他相见。我心里记着年幼时他曾给我送过好吃的,便完全相信他。 之后的事情就跟你想的一样,一切都是我们串通好的,包括帮沈乔稳住后台,我二人明争暗斗,甚至是我中毒久病,其实我从未喝过那药。是沈环给我的对身体无害的药能叫我看上去身子很弱,只是那日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花凝会喝下去,好在她平安无事,否则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兵符怎么会在你手上?不是说连大学士都没找到吗?你又并非一直生在王府,越王爷怎么会将兵符交给你?” 沈纤钥笑道:“这倒是桩巧事了。有一回,我叫小厮将书房里的书都搬出来晒晒,结果他们不小心将房顶上的一个锦盒给弄下来了。小厮便将那锦盒交给我,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因为跟花凝吵架,我晚上睡不着便研究起那个锦盒来。结果那盒子根本就没有锁但是完全打不开,只是盒子顶端又一个小圆孔。” 沈纤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簪子,正是那日他刺死陛下的那根。他将簪子递给莫肖寒,道:“你仔细悄悄这根簪子。” 莫肖寒将那簪子接过来,细细查看,结果发现那簪子虽然极细,但上面却并不是平整的,凹凸有致,倒像是一把精雕细琢的钥匙。 莫肖寒道:“难不成?” 沈纤钥点点头,道:“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母亲临终前告诉我,除非有一日我要饿死了,否则绝不能将这簪子变卖。但因是母亲留下的,我怎么舍得卖掉,便是我最难熬的日子,宁愿与野狗抢食,我也从未想过将它卖掉。却没想到,这根簪子正是打开那锦盒的钥匙。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那锦盒里头放着的便是那枚兵符。 我当时拿到兵符也不过以为是什么令牌,没有当回事,直到花凝走后,我决定重新实施计划。有一回便问了沈环知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令牌,沈环一眼便认出这是皇爷爷的暗卫兵符,他曾在藏书室里看见过画像,绝不会有假。 直到那时,我们才决定诱导沈乔逼宫,借机将他连根铲除,以绝后患。” 莫肖寒听完只觉得心有余悸,道:“还有一事,你那日跟沈乔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道,“只是我一直叫人在他那里守着,只要他带府兵离开便屠尽他满门。怪只能怪他死到临头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也怪他非要伤了我的心尖儿人。” 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莫肖寒定要骂他丧心病狂,可是如今他却说不出任何指责他的话,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便是其中有些杂质也不必再去追究。 “那之后你打算如何?” 沈纤钥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道:“自然是继续找她,沈环也会帮我的。” 莫肖寒握住他的手,道:“我也会帮你的,小病秧子,别着急,一定会找到她的。” 沈纤钥点点头,道:“但愿。” 026章 再见病娇 两月之后,江辰回到崇山镇,一回来便被村民指指点点,江辰大致也猜到了,应该是花凝有孕的事情吧。两人平日里来往甚密,叫那些好事者诽谤也不奇怪。 江辰向来自视甚高,故而对这些小人的流言蜚语最是不以为意,他也懒得去计较。 他回到家中,母亲江大娘正在灶台前做饭,花凝便站在一旁,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瞧着有些笨重,手里还拿着一根胡萝卜正吃着。 见他回来,花凝道:“哥哥回来了。” 江大娘也连忙放下手中的瓢碗,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水,连忙上上下下的将江辰查看一番,道:“辰儿回来了,怎么样了?” 江辰摇了摇头,江大娘以为是没有高中,便有些失落,但瞬间便将那抹失落隐藏起来,手上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无妨,无妨,以后再考便是了。” 江大娘连忙将儿子的包袱接下来,将两人推进里屋去,道:“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去买些菜回来,晚上给你做顿好的。”说完便提着菜篮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江辰和花凝两人,花凝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将捏着胡萝卜的手背到身后去,脸上有些羞赧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容易饿,饭量增了好几倍,但还是得吃东西,叫哥哥瞧见了,真是丢脸,我是不是胖了?” 江辰笑道:“没有,没有,你现在一个人顶两个人呢,是该多吃些。” 花凝这才又拿出胡萝卜又啃了两口,道:“不是来信说得三个月回来么,怎么才两个月便回来了?我是不是认错了字?” 江辰一路劳累,便在床上坐下,道:“没有,原本确实是得三月后才能返乡,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你应该还不知道,当今陛下驾崩了,这三年国丧都不能科举,看来又得拖三年了。” “咚”的一声,江辰应声看过去,花凝手里的胡萝卜掉在地上,她脸色有些苍白,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江辰连忙起身给她把胡萝卜捡起来,道:“你怎么了?” 花凝接过胡萝卜,有些呆愣道:“那……继位的是?” “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是太子?花凝在王府的时候自然听说过沈纤钥和太子不合的事情,如今太子继位不知道他会如何,想到这里,花凝的眼眶便红了起来,眼看着便要哭出来了。 江辰有些不解,道:“太子继位有何不妥吗?” 花凝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摸上隆起的小腹,心道:孩子,怎么办,他会不会被太子迫害。 她有些后悔为何当时要离开王府,即便离开王府为何要离开京城,至少在他身边护着他也是好的,哪怕只能远远瞧着。 江辰见她这般难受,心里也堵得慌,道:“花凝,你是不是跟太子有什么渊源啊?” 花凝摇摇头,道:“还有没有别的大事,快跟我说说。” 江辰想了想便道:“我也是在市井听人家说的,好像是三皇子逼宫来着,后来太子派兵镇压下来,对了,好像是说越王府那位王爷也出了不少力呢。” “越王府?”花凝抓住他的衣袖,惊慌道。 江辰点点头,“是啊,越王府那位王爷,我还听说,太子就是因为那位王爷将三皇子处死了,凌迟,死的可惨了。” 花凝有些不懂,不是说沈纤钥和三皇子是一党的吗?为何又帮了太子,不过这倒叫花凝放下心来,他若能跟了太子,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江辰看她的反应,道:“花凝,你是不是认识那位王爷?” 花凝回神,笑了笑道:“是,他曾对我有恩,我心里……感激他罢了。” 江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便继续道:“那你放心便是了,那位王爷好的很,我临行前还听说,他要娶相府的小姐呢。你不知道那相府小姐可漂亮了呢,这王爷可真是幸运。” 他要娶莫肖雪了吗?花凝苦涩一笑,看来早就忘了她了,说来也是,她不过是他的一时新鲜罢了。放在肚子上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不是早就想到的结局吗?难不成自己还想着他原谅自己不成?他那样的人又漂亮又尊贵,原就不是她能肖想的。 这样也很好,莫肖雪是个好姑娘,也确实配得上他。 “花凝,花凝,发什么呆呢?” 直到江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只是站的久了,有些疲累。” 听了这话,江辰连忙扶她在床上坐下,道:“你看你,身子都这么重了,还不好好养着,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花凝笑笑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这几日我身子沉了,便行动有些不便,干娘便将你的屋子收拾出来给我住。我把你这房间都弄乱了,哥哥不要生气才好。” 江辰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再说了,你现在情况特殊,应该好好照看,你不必管我,只安心在这里住下便是了,我上你家住去便是了。” 花凝眸子暗了暗,道:“不必了,你既回来了,我便不能在你家待着了,叫人看见了传出闲话来。我已经这样了,却不能连累了你,叫别人戳脊梁骨,终究是不好看。” “何必计较那些,我们如今是兄妹,你便不要将我当外人,他们爱说便叫他们说去,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在乎什么名节不成?” 话是这样说,但花凝却不能真的这样做,当晚便从江家搬出去了。回了自己小屋,花凝才感到,这几日已经适应了江大娘一起生活,如今自己又是一个人了,心中有些不舍。 好在两家离得也不远,白日里还是可以来回走动的。 很快便到了花凝生产那日,可真是惊天动地的,江大娘请了两个稳婆回来,花凝这是头胎,生的很是辛苦。中途,她便疼的晕过去两三次,一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听到那声久违哭啼声。 花凝躺在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江大娘将孩子包好,送到床前给她瞧,花凝当场便哭了出来,她道:“怎么……怎么这么丑?” 江大娘被她逗笑了,给她擦擦眼泪,道:“小孩子一出生都是这么丑的,长开了便好看了,这天底下哪有嫌自己生的孩子丑的?” 花凝不知道干娘的话可不可信,心中有些难过,这孩子竟然没遗传到沈纤钥的美貌,着实是太可惜了。 半晌,她才想起来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江大娘道:“你有福气,是个大胖小子,快给孩子取个名字。” 花凝其实想要个女孩,女孩子都会乖巧一些,万一这孩子既没有沈纤钥的美貌,又沾着沈纤钥的坏脾气可怎么是好?想到这一点,花凝心里难受极了,这孩子现在塞回去,重新生一次,能不能变成漂亮的女孩啊? 江大娘见她发愣,又喊她:“又怎么了?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啊。” “哦,取名字,”花凝有些心不在焉,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思来想去便想出一个简单的,她道:“就叫花越吧。”跟她姓又有沈纤钥名字的音,是个不错的名字。 江大娘一听便道:“不好,不好,花越,花月,跟个女孩子似的,这怎么好?” 花凝瘪着嘴,道:“正好弥补一下我没生出女儿来的遗憾,就叫这个名字。” 江大娘拗她不过,这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 一转眼三年便过去了,花越都三岁了,花凝从王府带出来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只好继续去出苦力。白日便将花越交给干娘照看,晚上她在干娘家吃过饭便将孩子领回家去。 小花越没有辜负花凝的期望,很是乖巧懂事,不像沈纤钥那般总是闹脾气。花凝心中欣慰,这孩子长开了之后模样跟沈纤钥有五分相似,如此看来花越既遗传了沈纤钥的美貌,又继承了她的温顺。 这日天色渐暗,花凝像往常一样等着工头结钱回家。忽的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花凝也凑热闹的看过去,好像是一架装饰漂亮的马车。 崇山镇是个小地方,这样漂亮的马车应当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吧,平日里很少见着,故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花凝好歹也是个进过京城的,心中想着好像沈纤钥家里的马车也有这么漂亮。 工头给花凝结了钱,花凝便收进怀里,骑上马便往市集去,想着如今花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干脆买只母鸡给他补补吧。说干就干,花凝面带笑意便往市集去,路过那马车的时候,花凝忍不住往那处瞧了几眼,果真是气派非凡。 隐约间听到有人喊她,她回头只见乌央央的一群人,花凝摇摇头想必是听错了。到了市集便买了只母鸡又买了条鱼,母鸡处理起来麻烦些,今晚先吃鱼,明天白日叫干娘给花越炖鸡汤喝好了。 不忘买了些干草,一股脑的架在马背上。忽的又听见有卖酸枣糕的,花凝又买了一包酸枣糕,放进怀里。 这孩子跟沈纤钥真像,不爱吃甜的,爱吃酸的,就喜欢些个酸枣糕,糖山楂什么的。吃糖山楂的时候还要将糖剩下来,只吃山楂。 想到这,花凝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花凝骑着马到镇口又见着那马车正挡在路口,堵的严严实实的,花凝瞧着那条缝隙,骑马过去着实点困难,便下马,道:“劳驾让一让。” 那马车的帘子猛地被人掀开,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一双桃花眼里含着一汪泪珠。这样漂亮的人除了沈纤钥还能是谁? 花凝有些呆愣,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他,两人相顾无言,半晌,花凝才低声道:“王……王爷,真巧。” 那人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气鼓鼓道:“哪里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坏女人。” 都过去快四年了,他还在记恨她么?又想起三年前江辰说过,他要娶莫肖雪的事情,如今两人应该早就完婚了罢。这样一想,他应该不会介意那件事了罢,这么说来,他难道是……气她偷拿了他的银子? 这样一想,花凝觉得合情合理,道:“王爷,那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沈纤钥被她说的一愣,什么钱?顿时觉得她想转移话题,便更加生气道:“你不要避重就轻,逃脱责任。” 花凝有些艰难道:“我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原本应该可以有的,但是养儿子真的太费钱了,虽说花越吃的不多,但他吃的贵啊。这孩子没别的毛病就是挑食的厉害,她每日赚的钱都给他买零食了。这么说来,也有他的一半责任罢。 花凝很想说这些,但是想到沈纤钥应该已经和莫肖雪成了婚,如今她干巴巴的弄出个儿子来,这不是平白的给人家小两口添堵嘛。这般想着,还是不要将此事说出来的好。 “你……”沈纤钥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跟我回去。” “啊?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得回家去了,王爷,我以后有了银子,一定还给你,真的。”说完便上了马从先前瞧见的缝隙里骑马冲了过去,好在这马不胖,刚好过去了。 沈纤钥被气的要断气了,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上去。” 马车追着那马一直到了村口,花凝担心被沈纤钥发现花越的事情,便连忙下马拦住他,道:“王爷,别……别跟过来了。” 那人从马车上下来,委屈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花凝记得他这个眼神,意思是叫她哄他的意思,但是现在花凝不愿意这么做了,毕竟他是有夫之妇,叫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这几年,花凝很清楚那些人的口水又多可怕,她不想沈纤钥被人家戳脊梁骨。 花凝顿了顿,道:“王爷,你还是回去罢,我真的得回家去了。” 沈纤钥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眶喊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嫁给旁人了?所以你才着急回家去,你又买男人了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呀,他怎么会这样想? 花凝道:“我没有买男人,只是……只是咱们孤男寡女的,着实不好走的亲近,叫人家看见说闲话的。” 沈纤钥大怒,道:“当初你上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旁人说闲话,这时候跟我说着个,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这话一出,呆住的可不止是花凝,还有那驾车的暗卫木禅,木禅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完了,完了,我会不会被灭口? 花凝没想到他竟能这样大声的说出来,面上有些挂不住,又想着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便不回他,转身牵着马往家去。沈纤钥挥了挥手,叫木禅在村口等着,自己跟了上去。 花凝耳力一向过人,自然听得出他的脚步声,走了一会儿便回头喊道:“沈纤钥,别跟着我了。” 那人落下泪来,不可置信道:“你吼我?” 花凝见不得他哭,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回家去了。 沈纤钥心中委屈,以前她一瞧见他哭便手忙脚乱的安抚他,她现在连看都不看他,她不爱他了。 心中这般想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脚下跟上她。 027章 病娇吃醋作妖 花凝将马拴在马棚里,见他还跟着,村里几个凑热闹的姑娘媳妇儿已经打开屋门,往这边瞧了。花凝着急的把他拉进屋里,道:“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一会儿便回来,你不准跟着我,听到没?” 那人眼里还含着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沈纤钥心里虽然委屈,但终究想着: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也不能独自跑了。 花凝将门掩上,将干草扔在马棚里,便从马背上取下鸡和鱼,送去隔壁干娘家。 一开门,花越便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喊道:“娘亲,娘亲,你回来啦。” 花凝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道:“阿越,今天有没有听姥姥和舅舅的话?” 那孩子点点头,道:“有哦,阿越可乖了。” 花凝将鸡和鱼递给干娘,道:“干娘,我家里来个故人,不方便被他发现我有了孩子,所以想叫花越在这待一阵儿,我晚些再来领他。” 江大娘道:“行,那我先给他做点吃的,给你留一份,晚上记得过来吃啊。” 花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包酸枣糕,递给小花越,道:“阿越在这里乖乖的,娘亲晚些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那孩子抱着酸枣糕,眉开眼笑道:“好,阿越在这里等娘亲。” “真乖。”说着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花凝回到家里,那人就坐在阴暗的屋子里,一动不动,见她回来便连忙站起来,冲上来抱住她。 这几年他好像又长高了,花凝现在只到他胸口了。他抱着她,她的脸正好贴在他胸前,依稀能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兰花香味也那样熟悉,好像两人分开只是前几日的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许久。花凝突然意识到这样实在不妥,便推开他,有些结巴道:“我……我去点……点上灯。” 花凝点起油灯,这屋子里才亮堂起来,花凝映着光看清他,他瞧着似乎比以前更加妖艳了。 半晌,她才想起来应该给他倒碗水喝,她家里着实是没什么客人来,连片茶叶也没有。她挠了挠头,将水放在桌子上,道:“坐下喝点水吧,我这里没有茶,王爷不要介意。” 沈纤钥坐下,轻轻捻起那瓷碗,抿了一口。 他真的是她见过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能把喝水喝出高贵气质的人,到底是皇亲贵胄,花凝心中感慨着。 沈纤钥起身,扫了一眼整间屋子,语气怪怪的道:“这么简陋的地方,住的了人吗?” 花凝瞧着挺好的呀,但是也不敢反驳他,只道:“是简陋了些,我住着还好,地方不大不小。” 忽的瞧见床边上躺着几个木雕的小马和小木剑什么的,他捏起那柄小木剑,疑惑道:“你还喜欢这种东西?” 那些个自然是花越的,花凝尴尬的笑笑,只好扯谎道:“小时候,师父没钱卖给我,如今我自己能赚钱了,便买来玩玩,见……见笑了。” 沈纤钥也没多想,便随手将那木剑扔在床上,瘪着嘴道:“也就只有像你这么笨的才喜欢这种东西。” 花凝仔细一想,确实是想象不到沈纤钥儿时玩木剑的模样,这般想着果然阿越还是更像她一些。 见她不回答,沈纤钥便坐在床上,道:“我饿了。” “啊?”花凝可不会做饭,这可如何是好?这会子干娘怕是正在给阿越做饭,哪里得空过来再做一份? 花凝想了半天忽而想起,江辰也会做些个小菜,便道:“那你在这等等我,我去找个人过来给你做点吃的。” 沈纤钥点点头,道:“那你快些,我一日都没吃东西了。” 花凝点了点头,便往隔壁去,花越一见到她便奶声奶气道:“娘亲,你这么快就来找我啦,我酸枣糕还没吃上一半呢。” 花凝揉揉他的小脑袋,道:“再等等,娘过来找你江辰舅舅的。” 忽而又想起什么,便道:“好阿越,把你的酸枣糕分一半给家里的客人好不好?明日娘再给你买。” 花越向来懂事,虽然挑食,但也不是个贪食的,便递给她道:“好,那娘你明日记得给我买哦。” 花凝点点头,便上里屋去把江辰拖出来,道:“哥哥救救急,我着实是不会做饭食,我家里头那客人饿极了,劳烦哥哥跑一趟。” 江辰笑道:“好好好,你家里也没什么菜,我挑两样带过去做。” 说着便捡了几个胡萝卜和茄子,花凝道:“不要胡萝卜,他不吃,带上几个鸡蛋抄一抄吧。” 江辰便放下胡萝卜,拿了几个鸡蛋,笑道:“还是个挑食的,怎么跟阿越似的,都不爱吃胡萝卜?”说着揉了揉花越的小脑袋,花越傻呵呵的笑着。 花凝尴尬的笑着,心道:许是父子连心吧。 两人回到屋子,沈纤钥原本眉开眼笑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上下打量起江辰,防备道:“你是谁?” 江辰瞧见沈纤钥一时有些愣神,他从未见过容貌美成这样的男子,便是三年前惊鸿一瞥的那京城第一美女也比不上这个男子。一时间竟还有些自惭形秽,花凝连忙道:“这是我哥哥,名叫江辰,他做菜手艺不错,你一会儿尝尝看。” 说着便推着江辰往灶台去,沈纤钥一脸不悦,他不喜欢花凝碰旁人,隔着衣裳也不行,心里憋闷的很,但又不能说出来。 花凝将手里的酸枣糕递给他道:“你先垫一垫,等会儿再吃饭。” 沈纤钥打开那油纸,发现里头是他喜欢的酸枣糕,心中欢喜起来,没想到她还记着他喜欢吃这个,这样想着便觉得花凝也没那么可恶了。 打发沈纤钥先吃着,花凝便来到灶台出帮江辰打下手,江辰道:“你先把茄子洗一洗,把鸡蛋打了。”说着他便开始生火 “哎”花凝连忙将茄子洗干净,又将鸡蛋打到碗里,结果不小心将鸡蛋壳打在里面了,花凝便吐了吐舌头,道:“哥哥,鸡蛋壳进去了,怎么办?” 江辰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可真是笨手笨脚的,我来吧。” 沈纤钥本来就不喜花凝跟旁人站在一起,这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还叫什么‘哥哥’,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一股怒火便窜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啪’的一声。 花凝和江辰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沈纤钥站起身来,咬了咬嘴唇,生气道:“我不吃了,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说完便推开门走了,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再瞧着这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他非要气的吐血不可。 江辰有些呆愣,瞧了一眼花凝,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花凝尴尬的笑笑,道:“没事,他一直那样,走了也好,省得麻烦了,走吧,咱们回家吃饭去。” 吃饭的时候,江辰忍不住问道:“阿凝,那位公子瞧着衣着不凡,是什么人呀?” 花凝低下头,扒着饭,低声道:“嗯,他是……只是一个朋友,不……不熟。” …… 沈纤钥被气的一路走到村口,他又忍不住停下脚来回头望望,没瞧见花凝追上来的身影,沈纤钥心里的怒意平白的又增了几倍。 他气鼓鼓的钻进马车里,道:“去镇上找间客栈,先住下。” “是”身为一名暗卫,木禅自沈纤钥回越王府,便一直在暗中照顾沈纤钥,如今还要给他当马夫,真是心中悲凉。他驾着马车找了家客栈。 这一路上沈纤钥越想越生气,他都千里迢迢的来寻她,叫她跟他回去。她不但不肯,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跟旁人那样亲密。 还柔声细语的叫旁人哥哥,她都没叫过自己哥哥呢。 沈纤钥这么想的时候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比花凝还小两岁,她根本就不可能叫他哥哥的。但他也喜欢啊,那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女子软糯糯的叫一声哥哥,那可真是…… 在客栈吃了些东西,他便更生气了,难道她看不出他生气了吗?都不追上来,他这样娇弱,她怎么放心自己一个人走? 她果然是不爱他了罢,她不爱他了…… 想到这里,沈纤钥心里委屈极了,吭吭叽叽的几乎要挤出眼泪来。 他找了她都快四年了,沈环召他进宫,跟他说有消息了,他别提又多开心,什么都不顾了,便往这鬼地方赶。整整一个月,日夜兼程的,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还有那个小白脸,叫什么江辰?这个该死的小白脸,一定是他勾引花凝了,花凝这个坏女人,看见好看的便走不动道儿。那个小白脸跟他比起来差得远了,他拿什么跟自己抢花凝? 沈纤钥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忍不住去想,直到夜深了,也没睡着。 半夜,沈纤钥还是睡不着,他干脆起身敲了敲隔壁木禅的房间,木禅警惕道:“谁?” 沈纤钥深吸一口气,怒声道:“给我滚出来。” 木禅跟着沈纤钥多年,自然晓得他的古怪性子,不敢得罪他,便连忙起身去开门。好在他有作为暗卫的素养,向来是和衣入睡,少了穿衣裳这个步骤,才能连忙下床开门。 木禅低着头道:“王爷有何吩咐?” 沈纤钥正耍小脾气呢,一把推开他,进了屋,道:“怎么连灯都不点,把灯点上。” 这会子是大半夜的,谁晚上睡觉点着灯啊?木禅嘴角抽了抽,只好乖乖去把油灯点上,站在一旁等着他吩咐。 沈纤钥道:“我饿了,你出去给我买酸枣糕。” 木禅扭头看了眼窗外一片黑漆漆的,这个时辰,叫他上哪儿去给他买酸枣糕?且不说这小镇子有没有酸枣糕,但是这时辰谁会卖啊? 见他站着不动,沈纤钥皱了皱眉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木禅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王爷,这个时辰,店家都睡着呢。” 那人大怒,道:“睡着,你不会去拍门将他们叫醒吗?你这个暗卫怎么当的,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木禅心道:我的王爷,您自己也说了,我是暗卫不是老妈子,这档子事应该是我去做的吗?更何况,这可不是小事啊喂,搞不好会被打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木禅也只能照做,道:“是,我这就去。” 木禅几乎拍醒了崇山镇所有的店家,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好容易找到了做酸枣糕的,木禅激动着连忙掏出一锭银子,道:“就现在,给我做一大块。” 那老板可从没收过这么多银子,即连忙做起来。一个时辰后,天也大亮了,木禅才抱着一大块酸枣糕往客栈去。 他心中没底,这都过去一夜了,他这时候才买到,那位小祖宗怕是等急了,等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呢。 谁知他回到屋里,却发现那人躺在他床上睡着了。木禅松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不用听他找麻烦了,悲的是他睡了自己的床,他睡哪里?他可不敢去睡沈纤钥的床,但是他快困死了。 没办法,木禅只好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将近晌午,沈纤钥才醒过来,见木禅趴在桌子上,便起身下床,肚子有些饿了。看到桌子上放着油纸包着的酸枣糕,沈纤钥拿起来吃了起来,这小地方的酸枣糕都没有京城的好吃。 吃够了,沈纤钥便将木禅拍醒,道:“你怎么动作那么慢?饿的我都睡着了。” 木禅只好道:“属下办事不利,王爷恕罪。” 沈纤钥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来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住到花凝家去?” 住到她家,还要名正言顺?木禅为难的想:我的王爷,您瞧着我像不像名正言顺? 木禅虽然心中为难,但是他还是费尽心思想帮沈纤钥把花凝姑娘追回来的。毕竟花凝姑娘在的时候,这位小祖宗满脑子都是怎么折腾她,这样一来,他便没心思折腾自己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木禅还是有些大智慧的。 木禅想了半天,道:“王爷,如今您要名正言顺住到姑娘家里,恐怕有些困难。但是,属下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屈尊降贵。” 沈纤钥向来不喜欢这种打马虎眼的说辞,便没好气道:“说来听听。”言外之意是:你能有什么好主意,要是说出什么古怪的话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禅不禁打了个冷战,道:“王爷也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不如干脆在花凝姑娘的屋子旁边建一座小房子,王爷住过去,到时候想接近花凝姑娘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仔细想来,花凝的屋子确实是建在边边儿上,左边有屋子,右边却没有。 沈纤钥觉得这法子可行,到时候他再故技重施,就凭花凝那个榆木脑袋,早晚拜倒在他的长袍下。 这般想着,沈纤钥勾起唇角,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你现在便去盖一座房子出来,三日之后,我便要住过去。” 三日?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啊?他又不是个木匠瓦匠,叫他做这种事? 木禅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淡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028章 病娇莫名当爹 木禅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于是在镇子上找了几个工头来办这件事,他也乐得自在,老老实实做个监工便是了。 作为全镇最棒的劳动力,花凝自然也在这一行列之中,工头将她带到村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这干活的地方怎么就在她家旁边呢?花凝虽然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欣喜,这样一来她便不用来回跑了。 而且工头说了,这活要做三天呢,于她而言实在是件好事。 第二日,沈纤钥便忍不住了,明明跟花凝这么近,但是却见不到她,他心里又急又燥。故而,又喊木禅送他去见花凝,木禅哪有不答应的,便将人送了过去。 花凝正在砌墙,忽而听到一阵惊呼声,还有不少少女的吵闹声。花凝寻声看去,便见那辆漂亮的马车停在他家门口,从马车上先来一个更漂亮的人儿,惹得街坊四邻都出来瞧。 这个人怎么这样招摇,行为招摇,脸也招摇。 上回他来是天黑的时候,也是从村口走过来的,没几个人瞧见。这回真是村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花凝放下手里的石块,那人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花凝连忙过去,拦住他,道:“沈纤钥,你怎么……怎么又来了?” 这会子太过吵闹,隔壁江大娘家也出来瞧,花越一看见他娘亲便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纸做的小兔子,大声喊道:“娘亲,娘亲,你看看,这是舅舅教我做的,漂不漂亮?” 沈纤钥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果然,纸是保包不住火的,沈纤钥只要待在这里,早晚是要被知道的。 花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摸了摸花越的脸,道:“阿越真棒,娘亲干活呢,你去跟舅舅玩好不好?” 花越点点头,乖巧的往江大娘处跑去。沈纤钥一把拦住他,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喊道:“你给我站住。” 花越毕竟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哪里被陌生人这样吼过,瞬间便大哭起来,跑回来抱住花凝大腿,打着哭嗝道:“娘……嗝……娘亲,他……嗝……他吼我。” 他一哭,花凝这个做娘的心里酸涩起来,连忙将阿越抱在怀里,转头瞪了一眼沈纤钥,生气道:“沈纤钥,他到底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走,现在就走。” 沈纤钥也想哭,要不是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他早就哭出来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委屈道:“这孩子,难道是……” 花凝正在气头上,怒声喊道:“与你无关,沈纤钥,我不想见到你,你别在来找我了。” “你又吼我?”沈纤钥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眼泪如珍珠般滚滚而落。 木禅连忙拔出剑来,将周围的人群都遣散了。 花凝被他父子二人哭的头大,便将一手一个,将两人拉进屋子里去。大的坐在床上哭,小的坐在小板凳上哭,花凝这一刻真的有一种自己造了孽的感觉。 斟酌良久,花凝还是先哄哄花越,道:“阿越,别哭了,都是他不好,阿越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花越小手摸了摸眼泪儿,打着哭嗝,哼哼唧唧道:“嗯,阿越不哭。” 花凝笑笑,揉着他的小脑袋,道:“阿越最乖了,娘亲明日去给你买酸枣糕吃。” 小孩儿果然是哭的凶好的也快,听到酸枣糕便又笑了起来,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纸兔子递给沈纤钥,道:“叔叔别哭了,这个给你,娘亲说过,哭了就不漂亮了。” 沈纤钥被个小孩哄着,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顿时脸上有些微红,接过那纸做的兔子,声音呜咽道:“刚才我不该吼你的。” 说着将花越抱起来,叫他坐在自己腿上。 沈纤钥看向花凝道:“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与其说他是在问花凝,倒不如说他是在陈述这件事。 这孩子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要说不是他的,那才真是有鬼了。 花凝吞了吞口水,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阿越他确实是我跟你……,但是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生活的,我们永远不会去京城,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忧。” 是在跟他撇清关系吗?连孩子都有了,她怎么还这么执拗,难不成非要他求她,她才肯跟他回去吗? 沈纤钥皱起眉头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凝摇摇头,道:“没什么,你若还顾念我曾经救过你的命,便不要再来纠缠,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一桩。” 说着便将花越从他怀里抱起来,道:“你回去吧。” “你又赶我走?”沈纤钥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耍无赖道:“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把我扔出去,打死我,要不然我还赖在这,就不走。” 花越小声道:“娘亲,你为什么要赶这个叔叔走啊,这个叔叔这么好看,阿越喜欢他。娘亲别赶他走,叫他留下来陪阿越玩好不好?” 花凝有些惊讶,阿越竟然喜欢他呢,他明明脾气又坏又不讲道理,到底是血浓于水罢。 亲了亲阿越肉嘟嘟的小脸蛋,花凝道:“阿越喜欢他?” 花越点点头,道:“喜欢。” 沈纤钥听了这话,心花怒放,连忙爬起身子,笑道:“你听到没有,连他都喜欢我,你不能赶我走。” 花凝有些为难,她心里觉得莫肖雪是个好姑娘,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怎么也不好去挖人家墙角,这着实是下作,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个,花凝狠了狠心,道:“阿越听话,这个叔叔是旁人家的,我们将他留下来,他家里人得多伤心呀,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阿越似懂非懂,抱着她的脖子,道:“阿越都听娘亲的。” 沈纤钥气鼓鼓道:“花凝,你不要误导小孩子,什么旁人家的,什么家里人,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家里人。你就是不想对我有偏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花凝低下头不看他,道:“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花凝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微红,道:“你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沈纤钥自然觉得她在没事找事,故意激怒他,他嘲讽道:“跟谁?跟莫肖寒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都对我那样了,难道还在怀疑我?” “你不是娶了莫肖雪了吗?” 沈纤钥生气道:“我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罪名,这么多相好?你凭什么觉得,我被你上了还会去娶旁人?” 莫肖雪?沈纤钥第一有些埋怨莫君言怎么生了这么多孩子,甚至还坏心眼儿的想,幸好那个莫肖尘死的早,莫肖焰成婚了,否则他是不是又得多几个相好的? 沈纤钥从床上下来,走近她,低下头,隔着花越吻住她的唇,半晌花凝才想起来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花越更是大吃一惊,拍打着沈纤钥,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怎么能亲我娘亲,打死你。” 沈纤钥接过花越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 阿越撅起小嘴,道:“坏人,不准你亲我。” 沈纤钥使坏的又亲了亲他的小脸,道:“阿越,不准叫我坏人,叫我爹爹。” 阿越用小手捂住脸,道:“我没有爹爹,我才不叫你呢。你是坏人,我不喜欢你了,我要找舅舅去,你放我下去。” “舅舅?”沈纤钥看向花凝,表情凝重道:“哪里来的舅舅?难不成是那个小白脸?花凝你凭什么叫我儿子随便认别人做舅舅?” 花凝还沉浸在他没成婚那件事,整个人脑袋空空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纤钥将花越放下来,低声道:“去找你舅舅吧,别打扰我跟你娘亲卿卿我我。” 花越气鼓鼓的捂着脸跑出去了,沈纤钥连忙将门关上,从背后抱住花凝,语气软糯糯道:“别总把我跟旁人想在一处,你明明知道的,不管是身还是心,你不是都占了去了么?” 花凝有些反应不及,双手覆上缠绕在她腰上的手,低声道:“沈纤钥,你为何……”她终究没问出口,只是自己摇了摇头,半晌才道:“阿越他已经习惯这里了,所以我……我们不会跟你回王府的。” 沈纤钥半蹲着身子,将脸贴在花凝的颈窝,低声道:“他是习惯了这里,还是习惯了这里的人?你是不是也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没了我,也没人对你耍脾气;没了我,也没人对你无理取闹;没了我,也没人欺负你了。你是不是更喜欢没有我的生活?” 颈窝间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花凝睫毛微微颤动,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耍脾气,无理取闹,欺负我,我还是喜欢你。我心里也清楚,明明认识你之后,我的日子好像没有以前那般快活自在,但我想到你便开心,见不到你便难过,沈纤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喜欢你。” 那人抱着她的手收的更紧了,许久他才哽咽道:“我真有这么不好?” “……” 她只是接着他的话说的,他不会又生气了吧? 花凝连忙解释:“不,不是,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 见她这般紧张,沈纤钥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没骨气,你是我见过最没骨气的女子。” 他没生气,花凝这才放心下来,道:“是,我没骨气。” 沈纤钥松开她,将人转过来面对着她,低头吻了吻她,道:“你不想回京城,我便在这里陪着你。你和阿越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别想再丢下我。” 花凝有些惊讶,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软磨硬泡,她要是不答应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如今他竟然也愿意退让了,花凝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道:“这几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029章 如何与儿子争风吃醋 大手包裹着那抚摸他脸颊的小手,沈纤钥道:“嗯,自从失去了你,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对你好一些。如果我待你好,或许你也不会离开我。花凝,如果你心里对我不满意,我也愿意取悦你。” 花凝笑着摇摇头,道:“你已经很好了。” 沈纤钥抱住她,道:“都怪你,都怪你,总是说这种话,我才会变得那样娇气,都是你不好。” “嗯,都是我不好,但我喜欢你娇气,喜欢你的一切。” 沈纤钥就喜欢这种肉麻的话,越肉麻他越喜欢,明明听了心里高兴的紧,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你这人真是酸’的表情。 “阿越他,或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你,你多担待他些,毕竟……” 花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沈纤钥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毕竟阿越一出生便是花凝一个人照看的。沈纤钥心中愧疚,在花凝怀着孩子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花凝生产的时候他没有守在她左右。 他低声道:“是不是很疼?” “什么?” “生阿越的时候,我曾经听我母亲说过,她生我的时候疼的都晕过去了。你是不是也很疼,我那时候竟然没在你身边,真是该死。”沈纤钥心中难受,眼神也低落起来。 花凝笑着摇摇头,道:“你忘了,我是习武之人,我的痛感本来就比旁人弱,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沈纤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没心没肺,人家心疼你呢,这时候你应该跟我哭诉当时有多疼多疼才对,这样我心里才会愧疚,才会对你更好。” 花凝点点头,道:“好。” 当晚,花凝便带沈纤钥去隔壁江大娘家吃饭。 江大娘和江辰都有些惊讶,沈纤钥看起来衣着不凡,整个人都透露着贵族的气质,在这小小的茅草屋里实在是格格不入。 江辰道:“快请坐,那日还未来得及问公子名讳。” 沈纤钥不喜欢他,便对他爱答不理。花凝撞撞他的胳膊,低声道:“过来之前,你怎么说的?” 他确实答应她要放低态度,不能无理取闹。但是这个小白脸是他的情敌啊,他怎么可能做到对情敌客客气气的? 但到底是害怕花凝会生气,沈纤钥才没好气,道:“在下沈纤钥。” “姓沈?沈可是国姓,难道公子是皇亲国戚?” 沈纤钥来没来得及开口,便见花越从里屋小跑出来,一见到他便大声喊道:“舅舅,舅舅,快把这个坏人赶出去,他亲我娘亲。” 江大娘和江辰都傻了眼。 沈纤钥勾起一抹笑意,心道: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这样,再给敌人致命一击,最好叫这个小白脸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强大,知难而退。 花凝则是有些羞红了脸,连忙将花越抱起来,低声道:“阿越,不许这样没礼貌。” 阿越委屈的瘪着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仅亲了娘亲,还叫我喊他爹爹,他是个登徒子,是坏人。” 这句话的震惊度可比前面那句强的多,江辰呆愣楞,道:“沈兄,是阿越的父亲吗?” 这么一瞧,沈纤钥确实和花越长得颇为相似,等等,沈纤钥,阿越?连名字都是这样。江辰几乎坚定了这一想法,心中顿时对沈纤钥起了一丝敌意。 其实经过这几年,江辰已经对花凝没那个心思了,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江辰便越将花凝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眼前这个人如果是花凝的追求者,他一定会善待他,甚至还会帮他追花凝。 可他若是阿越的父亲,江辰便对他心存不满了。毕竟他亲眼见证了这些年来花凝的日子过得有多难,虽然她说不在意,但是那些个媳妇儿婆娘的唾沫星子简直能淹死个人。还有花凝生产的时候,险些便死过去了,江辰怎么能不痛恨这个抛弃花凝的混蛋。 花凝有些羞赧,道:“干娘,哥哥,纤钥他确实是阿越的父亲,应当早些将此事告知你们的,这事都是我的疏忽。” 沈纤钥一副‘瞧见了没,小白脸你没戏’的表情,惹得江辰更加气愤,他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拎住沈纤钥的衣领,道:“就是你这个混蛋?” 这可怎么是好。沈纤钥那小身板,哪里禁得起江辰的折腾,花凝紧张地放下阿越,连忙拦住江辰道:“哥哥,这事情有些误会,你消消气。” 沈纤钥本就醋花凝喊这小白脸哥哥,这会子被人揪着衣裳,又听她喊他。沈纤钥勃然大怒,道:“你别拦他,要打便打。” 江辰一听这话,拳头都提起来了,花凝连忙拉住江辰,道:“沈纤钥,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一拳能打晕你? 这话在沈纤钥听来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他只觉得花凝是在指责他,心里一阵难受,要不是现在被情敌拎着衣裳,他几乎要哭出来的。 半晌,他才好容易将眼泪憋回去,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就算再难受,他也不能在情敌面前丢脸,尽管他极力忍住,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道:“你不是要打我吗?动手啊。” 这原是句颇有气势的话,可被那人用沙哑又颤抖的声调说出来,倒有几分‘你若是打我,我便哭给你看’的意味。 江辰也有些愣住,这人怎么这般娇气? 倒有不怕乱的,沈纤钥的好儿子花越,突然喊道:“舅舅,打他。” 江辰一拳打在沈纤钥的脸上,沈纤钥几乎瞬间便倒在地上,花凝将人扶起来,那人的鼻子正淌着血。沈纤钥摸了一下鼻子,手上沾满了血,顿时委屈的想大哭,但是极力的忍着。 这会儿沈纤钥若是哭出来,那肯定不是被打的疼了,也不是因为花凝维护江辰,一定是被自己儿子气的,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 江大娘骂了句江辰,便连忙找了条帕子递给花凝,花凝连忙给他擦着血,道:“你出来带没带活血化瘀的药啊?” 还需要活血化瘀?难道这个混蛋在他脸上留下淤青了吗?一想到这个,沈纤钥连忙挡住脸,不让她看。 花凝拉下他的手,道:“你又干什么?” 那人委屈极了,道:“别看我,别看我,有淤青不好看了。” 花凝被他逗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心里在意的竟然是好不好看? 江辰不屑道:“你是只孔雀吗?脸有那么重要?” 沈纤钥气鼓鼓的瞪他,大喊道:“木禅,给我死进来。” 片刻便有一身穿黑衣的高挑男子推门进来,拱手道:“王爷,叫属下何事?” 沈纤钥随手抓起地上的小板凳,朝木禅扔过去,却被他一把接住,沈纤钥更生气了,道:“你眼睛瞎了吗?有人谋害我,我都受伤了。”说完还给木禅使了个眼色,瞥向江辰。 木禅几乎瞬间便拔出剑来,一个速移便闪到江辰身后,将剑架在江辰脖子上,木禅冷淡道:“别乱动,刀剑无眼。” 花凝站起身来,怒声道:“沈纤钥,你怎么答应我的?” 那人自己爬起来,委屈道:“是他先动手的,你怎么帮着他?” 花凝指着木禅,道:“哥哥他只是打了你一下,难不成就因为这样,你要杀了他吗?” 哥哥,哥哥,哥哥,她总帮着那个小白脸,沈纤钥心里酸酸的,眼瞧着便要哭出来了。 花凝也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些,又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哭大闹,便柔声细语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我刚才语气不太好,纤钥,叫你的护卫把剑收起来,听话。” 沈纤钥红着眼睛瞪她。 此时,木禅的画外音:是啊,王爷,您就别矫情了,快叫我把剑收了吧,又不可能真的杀了他,我这么举着剑手也挺酸的。 只可惜沈纤钥听不到,还在跟花凝僵持着。 忽的,江大娘跪倒在地,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都是小儿莽撞,求王爷饶他一命。” 花凝连忙将江大娘扶起来,安慰道:“干娘,您别怕,他不敢怎么样的。” 说着便回头给沈纤钥挤眉弄眼,仿佛在说“快点止损,要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沈纤钥这才委屈的挥了挥手,木禅将剑收起来,道:“王爷,属下在外面守着。”说着便往外走去,却被花凝一把拉住胳膊,花凝道:“别站在外面了,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木禅盯着花凝拉住他胳膊的手,眼神几乎在说:花凝姑娘,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木禅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道冰冷的视线来自哪里。 花凝又道:“沈纤钥。” 沈纤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既然她都说了,你便也留下来吧,还有你的胳膊,不想要了吗?” 木禅连忙挣脱开,拱手道:“多谢王爷提点。” 花凝走到江辰身边,将他拉过来坐下,道:“我知道哥哥是为我这些年不平,但这件事并不是他的错,就连花越也是我的错。你别再迁怒他了,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人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江辰也不好过于激动,只是心里还是对沈纤钥不满,一家人都坐下来,花凝便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饭。 原本一家人饭间其乐融融,这会子多个了沈纤钥,大家便都沉默下来,只有花越偶尔会说两声,“娘亲,要吃那个,娘亲,要吃这个。” 花凝下意识便将沈纤钥眼前的菜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放进自己碗里,又给他夹了些才,叫他多吃些。她又将自己碗里的胡萝卜挑了几块放在花越碗里,花越不满道:“娘亲,你偏心,为什么给那个坏人夹得都没有胡萝卜,却给我夹胡萝卜?” 花凝摸摸他的头,道:“阿越是小孩子,小孩子要长身体,不能挑食。还有,阿越不能没礼貌,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爹爹。” 花越噘着嘴道:“不公平,不公平。” 沈纤钥有些得意,连吃饭都变香了。 030章 背你回去 吃过饭,沈纤钥一家三口和多余的木禅便回家去了,走到门口,花越又忍不住道:“坏人,你怎么还跟过来,我家可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沈纤钥做了个鬼脸又坏笑道:“我跟你娘亲睡一起,把你扔到山里喂狼吃。” 吓得花越抱紧了娘亲的腿,浩浩荡荡的哭了起来,花凝将他抱起来,轻轻拍打他的背哄道:“阿越,不怕,不怕,他吓唬你呢,阿越乖,别哭了。” 花凝皱起眉头,瞪了一眼沈纤钥道:“你干嘛吓唬他?” 沈纤钥眼神飘忽,嘟起嘴巴,道:“谁叫他喊那小白脸打我的。” 他怎么连自己儿子的气都生,还这样小心眼,睚眦必报,真是叫花凝哭笑不得。 “你怎么比阿越还像小孩子,这样斤斤计较做什么?” 沈纤钥有些不满,道:“我一向如此的,本就是他先不对的,怎么能因为他年纪小就要受到优待?我才不管,谁都不能欺负我。” 花凝拗不过他,道:“好好好,你们两个这样仇视,还是不要凑在一起的好。你快些去镇上找家客栈住吧,我这屋子可就一张床,若是你我二人,我睡地上倒是无所谓,只是阿越不能睡地上。” 沈纤钥扯住她的袖子,撒娇道:“他不能,那我睡地上总行了吧,别赶我走,我不想跟你分开。” 花凝笑了起来,道:“低下头来。” 沈纤钥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低下头,花凝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道:“我不舍得你睡地上,明日再来,听话。” 这话沈纤钥自然是爱听的,亲也亲了,情话也听了,便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道:“嗯,明日不准去干活了,在家里等我。” 花凝笑着道:“好,等着你。” 沈纤钥和木禅回到客栈,木禅刚要回屋便被沈纤钥喊住:“跟我进来。” 木禅大致也猜到了沈纤钥这个小肚鸡肠的,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无奈只能跟着他进屋。 沈纤钥在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小口,道:“屋子盖好了没?” 木禅有些惊讶,他以为沈纤钥会问他,被花凝碰过的是哪条胳膊,或者问他是想留下胳膊还是留下命这种问题。 原来只是问屋子,木禅心道:我敬爱的王爷,您不就是从施工隔壁的屋子出来的么?怎么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有时候木禅真的看不懂沈纤钥,明明做起事来比谁都有心计,比谁都狠厉,怎么在对待感情问题上就像个幼童一般? 看来,感情真的会叫人变笨哦。 见他不回答,沈纤钥便有些不耐烦,将手里的杯子朝他扔过去。木禅下意识便接住了杯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单膝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利,那屋子至少还需两日才能完工。” 沈纤钥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说了三日吗?” 木禅哪里敢说那是不可能的这种话,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不回答他好像更不好,半晌两人都僵持着。 沈纤钥拍了一下桌子,道:“木禅。” 木禅闭上眼睛,无可奈何道:“请王爷降罪。” 想着怪他也没有用,沈纤钥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你来给我出出主意,你说,小孩子一般都害怕什么?” 木禅的眼角抽了抽,他们家王爷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谁会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那小世子也是,哪有孩子叫旁人打自己爹的,这两个人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片刻,木禅才道:“王爷,属下认为您这样对世子,只会叫他更排斥王爷,王爷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小孩子的天性,加以收买,岂不是可以为王爷所用。若得了世子殿下的支持,王爷也可早日将王妃接回府中。” 沈纤钥想了想,觉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有些不顺心,便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吃了这哑巴亏?” 王爷的想法还真是……独特哦。 木禅连忙解释道:“王爷,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王爷如今最要紧的是将王妃带回去,至于这些打击报复……不不不……是讨回公道这种事,等回了王府,王爷可以慢慢讨回来。” 这样讲,沈纤钥便满意了,道:“就按你说的办,那孩子喜欢什么来着,对了酸枣糕,明日去买些酸枣糕来。这么看来,阿越还真是像我,连爱吃的东西都一样,我也爱吃酸枣糕。” 说到酸枣糕,沈纤钥突然想起那日他在花凝的屋子里,花凝曾给过他半块酸枣糕,上面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难道那是花越吃的?想到这里,沈纤钥一阵嫌弃,他当时还以为是花凝吃剩下的,才一丝不剩的吃了下去。 想到这里,沈纤钥心中有些不悦,他那日明明跟着花凝回去的,也就是说她买了酸枣糕却没想着给他吃,而是等阿越吃够了才给他的。一想到这个,沈纤钥便觉得一阵酸意。 木禅摸了摸鼻子,王爷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情这样复杂。 半晌,沈纤钥才不计较这件事,叫木禅将从府里带出来的消肿化瘀的药膏拿出来,总得把脸上的淤青去掉。 他照了照铜镜,里面那张颜色艳丽的脸上,多了一块指甲大的淤青。那个该死的小白脸,要是毁了他的容,他一定要用刀子割下他的面皮来。好在这淤青不大,沈纤钥一边擦着药,一边想,明日若是这伤没消下去,他怎么去见花凝嘛,真是讨厌。 沈纤钥越想越生气,便对木禅招了招手,叫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木禅神色有些赧然,道:“王爷,这……不好吧。” 沈纤钥气鼓鼓道:“本王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好不好的,只管去办就是了。” “属下遵命。” 次日,沈纤钥起了个大早,好在那药膏是上好的名贵药材所制,短短一夜他脸上的痕迹便奇迹般的消失了。 因此沈纤钥很是心情愉悦,便叫木禅驾车到市集上,将小摊子上所有的酸枣糕都买了下来,还顺便买了些小孩子玩物什么的,一股脑的都带上,便往花凝家去。 下了马车,沈纤钥敲了敲门,花凝很快便过来开门,见他大包小包带了一堆东西来,便连忙接过去,道:“你买了些什么?” 沈纤钥摆出一副‘有钱就是任性’的态度,道:“都是些小东西还有酸枣糕,给阿越的,算是昨天晚上我吓唬他的赔礼。” 花越一听到他的名字,便从花凝身后探出头来,一副老成的模样道:“坏人,别想讨好我,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这要是别人家的孩子,沈纤钥这会儿估计已经揍他了,但是偏偏是自己家的孩子,真是看他不顺眼又除不掉他。 沈纤钥深吸一口气,忍住愤怒,道:“我买了酸枣糕哦,既然你不要,那我只好自己吃掉了。”说着便从花凝手里拿回酸枣糕,缓缓打开包着的油纸,故意闻了一下,道:“好香啊,这么大一块,我应该得吃好久呢。” 说着,还挑着眉毛看阿越,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光芒。 花越吞了吞口水,故作不在乎,道:“我才不想吃,你愿意吃便自己吃好了。” 花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人拗起来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花越居然这般嘴硬,跟沈纤钥一样嘴硬。花凝笑着摇摇头,道:“你就别逗他了,买都买了,你们两个一起吃就是了?” 沈纤钥只觉得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两人吃了糕,花凝便摸了摸花越的头,道:“今日去山上挖野菜好不好?” 花越开心的笑着点点头,最喜欢在山上跑来跑去,捉蚂蚁,捉蝴蝶。 沈纤钥却有些不悦,道:“我来找你,你怎么还要出去?” 花凝道:“你不是也喜欢出去转悠嘛,只是我不能带你去市集了,我现在身上没有钱。还是说,你不想去挖野菜吗?” 他倒不是不愿意去挖野菜,跟她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为什么非要带上花越这个小兔崽子?沈纤钥想跟花凝独处,况且多了一个人,他就没办法跟花凝亲亲抱抱举高高了,搞不好花凝亲的,抱的,举的还是别人。沈纤钥一脸怨念的看向花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恍惚见看见花越脸上有一丝得逞的笑。 沈纤钥瘪着嘴道:“好吧,我可是为了取悦你才答应的,你可要对我心存感激哦。” 有一瞬间,花凝觉得自己好像是带着两个儿子,而且还是两个互相争风吃醋的儿子,想到这她忍不住笑着摇头。 三人一路上了山,才走到一半,沈纤钥便觉得有些疲累,他好想叫花凝抱他上去,可是偏偏当着这个小兔崽子的面,他做不得这般丢脸的事。 花凝也察觉出他似乎有些累了,便道:“阿越,这里也有野菜,我们在这里挖一些吧。” 阿越指着山顶,道:“可是,娘亲,明明山顶上的野菜长得最好,不要在这里挖啦,我们去上顶。” 花凝笑道:“阿越,娘亲走不动啦,就在这里吧,听话。” 花越只好乖乖点头,便四处捉蝴蝶去了。 花凝远远地喊道:“阿越,别跑远了。” “知道啦。” 见花越去捉蝴蝶了,沈纤钥便忍不住凑上来,委屈道:“阿凝,我的脚都磨起泡了,好疼啊。” 花凝知晓他一向身娇体弱的,便紧张道:“快过来这边坐下。” 沈纤钥便乖乖在一棵树下坐下来,花凝便将他的鞋袜脱下来,果然那双白嫩的玉足已经被磨得红肿,花凝轻轻的给他揉着,道:“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你走这么远的路,回去我背你走。” 沈纤钥被她揉的舒服了,便哼哼唧唧的,像只被挠了痒痒的小猫一样,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媚眼如丝,看上去格外迷人。 良久,花凝才松开他的脚,给他将鞋袜都穿上,道:“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挖些野菜,咱们便回家去。” 沈纤钥乖乖点头。 那山腰上,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沈纤钥靠着的那棵树又不大,正好能晒到太阳,没多久他便靠着树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沈纤钥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他缓缓睁开眼睛,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女子叫声。他这才发现,不知哪里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将他团团围住。他连忙起身四下望去,哪里还有花凝的影子。 031章 闹脾气的病娇 “公子是何许人也?”一个大胆的姑娘问道。 沈纤钥礼貌回道:“在下京城人士。” 见他回答,便又有几个姑娘问道:“公子可曾婚配?” “未……未曾。”沈纤钥有些疑惑,他这样连孩子都有了的,算不算未曾婚配呢? 不等他细究,背后便传来一阵清冽的孩童声音道:“好哇,你这坏人,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娘亲一时没看着你,你便开始沾花惹草了。” 这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自然都是村里的,故而认得花越,其中一个道:“公子别介意,这是村里那个不检点的女人的孩子,冒犯了公子。” 沈纤钥立刻皱起眉头,咬牙切齿道:“不检点的女子?” 那姑娘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振振有词道:“可不嘛,未婚便生了孩子,不是不检点是什么,依我看啊,那孩子八成是隔壁那姓江的。” 花越见不得这群人侮辱他娘亲,便挥舞着小拳头上前,那姑娘一把便将花越推到在地,花越没哭,反而爬起来还要去揍她。 沈纤钥一把拦住花越,脸色阴沉道:“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花越被他拦着便去打他的腿,嘴里还喊着:“你这坏人,放开我。” 那姑娘嫣然一笑,道:“哎,不就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嘛,公子何必提她。” 沈纤钥勾起唇角,笑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这件事?” 那些个女子见他笑的妖艳,更是随波逐流道:“自然知晓” “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说不准就是她勾引了江辰,人家又不肯娶她。” “是呀,是呀,这样的女人真是丢脸。” “儿子也是个野种。” “……” 沈纤钥再也听不下去,他闭上眼睛,眼睛疼得厉害,他从没想过花凝竟然会被旁人这样侮辱,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片刻,沈纤钥睁开眼睛,眼眶通红,笑的妖孽,一脚将那姑娘踢倒在地,道:“既然这么喜欢说别人的闲话,那便把你们的舌头割掉好了。” 沈纤钥说出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说‘今天阳光真暖和’一样随意。 其余几个姑娘媳妇儿,吓得想逃跑,沈纤钥怒喊道:“一个都别想跑。” 话音刚落,木禅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拳一个,片刻在场那些个纷纷倒在地上,那些人纷纷求饶道:“公子饶命,饶命,我们再不敢了。” 沈纤钥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自找的,连我的人也敢非议,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木禅,把她们的舌头都给我割下来。” 木禅为难道:“王爷,世子他还在场,这样似乎不太。” 沈纤钥低头看向花越,将他抱在怀里,勾起一抹邪恶的笑,道:“阿越,把眼睛闭上。” 花越虽然生气,但是也知晓若是没了舌头便连话都说不得了,他低声道:“爹爹,别割她们的舌头了,割了舌头得有多疼啊,放过她们吧,她们以后肯定不敢乱说了。” 沈纤钥亲了亲他的脸,眼神柔和下来,道:“看在你叫我爹爹的份上,我便不同她们计较了。” 那些个姑娘媳妇儿的纷纷磕头,谢沈纤钥饶了她们,沈纤钥眼神狠厉道:“有些话本王只说一次,倘若下次再听到你们任何人嘴里提起一句花凝的不是,所有人丢的可不止是舌头。都给我滚。”最后那四字,沈纤钥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恶毒非常。 那群女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修罗场。 木禅一个飞身便也消失不见了。 沈纤钥抱着花越,语气软下来,道:“刚才吓坏你了罢。” 花越摇摇头,他觉得这个爹爹虽然刚才着实吓人的很,但是他知道爹爹是在维护娘亲,心里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沈纤钥眸子暗下来,低声道:“这几年,你娘亲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花越小手摆了摆,道:“娘亲不苦,娘亲说只要跟阿越在一起,她每天都很开心。” 尽管花越这般说,但沈纤钥心中还是难受的很,他只要一想起来那些人当着花凝的面说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话来,沈纤钥便恨不得杀了他们。 花凝回来的时候,见这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心中有些疑惑,她刚刚是不是错过什么了?阿越不是不喜欢沈纤钥么,怎么这会子又一副亲密的模样。 沈纤钥一见她回来,便立刻将阿越放下,三两步跑过去抱住她,花凝松开手中的竹篮,揽着他的腰,道:“怎么了?” 怀里的人儿,委屈的哼了一声,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花凝原也是在附近挖野菜,但这半山腰上的野菜着实不如山顶上长得好,又见沈纤钥睡着了,便想着干脆自己去山顶挖些野菜,再回来找他父子二人。 这人怎么比小孩子还孩子气,阿越自己都玩的挺好的,怎么到他这就委屈上了?花凝这样一想,又觉得沈纤钥实在可爱,便温声细语道:“我看你睡了,不忍心吵醒你,怎么了,睡得不好么?” 沈纤钥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紧,语气有些软糯又有些磨人,道:“你怎么能在我睡着了的时候走开,你也知道我生的这样国色天香,万一从哪里冒出个采花贼,非礼我怎么办,你怎么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花凝想了想,她觉得比起这个,反而叫阿越自己一个人去玩耍更危险吧,真不知这个当爹的是怎么想的。 她笑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谁能非礼的了你啊?” 沈纤钥对她的态度颇为不满,松开她,一脸怨念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非礼我的了?还绑我的手,还威胁我不准喊叫。” 被他这样指责,花凝便觉得有些愧疚,她隐约还记得当时他细嫩的手腕都被勒破了,顿时有些心疼。她抓起他的手腕,细细的看去,连一丝疤痕也没有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道:“当时,是不是很疼,你当时一定心里气我,恨我吧?” 见她眼睛红红的,沈纤钥心里也跟着难受,又想起她这些年受的委屈,连忙道:“我没有气你,也没有恨你。” 他似乎是忘记了当初说的要将花凝抓回去乱棍打死的事情了。 花凝摸着他的脸道:“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那样,不会叫你受一点伤。” “嗯”那人心里美滋滋的,忽而又觉得刚才应该好好哭诉一番,指责一番,叫她心中更愧对他才好。 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花越,刚才对沈纤钥全部的好感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现在在花越眼里,沈纤钥就是一个装可怜博得娘亲疼爱的坏人。 花越跑上前,抱住花凝的腿,道:“娘亲,娘亲,我们回家去啦,阿越饿了。” 花凝笑着低头,摸摸他的脑袋,道:“好,阿越帮娘亲拎着竹篮好不好?” 阿越乖巧的点点头,将地上的竹篮拎起来。 花凝背对着沈纤钥蹲下身子,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沈纤钥也不管这样瞧着是不是得体,是不是好看,便跳上她的背,一个比花凝高出一个多头的大男人被她背在背上,沈纤钥非但不觉得丢脸,反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花凝有多疼爱他才好。 倒是花越有些不乐意,道:“娘亲,你偏心,为什么我要拎着竹篮,他却要被你背着?他还是的大人,我才是小孩,娘亲应该背着我,叫他拎竹篮才对。” 沈纤钥趁花凝瞧不见,便忍不住冲阿越扮了个鬼脸,嘴上还柔柔弱弱虚伪道:“阿凝,阿越说的对,你将我放下来吧,不过是脚磨出泡来了,走回去也没关系的,顶多便是几日不能走路罢了。” 花凝那一根筋的脑子,哪里听得明白沈纤钥的小心思,便对阿越道:“阿越乖,不要胡闹。” 花越委屈极了,又见沈纤钥靠在娘亲肩膀的脸上露出得逞为笑容,他几乎要被气哭了,这个人果然是个……坏人。 花凝背着他下山,那人便喜滋滋的在她背上踢着脚,忽而在她后脑上蹭一蹭,俄而又在她脖子上吹吹气,总之片刻未见安宁。 他的这些小动作,花凝也不生气,反而宠溺道:“是不是困了,再不在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那人语气软软糯糯道:“你唱首歌哄我睡。” 这人真是跟个孩子一般,好在之前干娘教了她几首曲子,平时哄着阿越睡觉用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花凝的声音极温柔,哼起曲子来确实叫人觉得心安,沈纤钥便安分的趴在她背上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听到阿越的声音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叫我娘亲哄着睡觉,真是不知羞。” 沈纤钥知道这个臭小子在嫉妒他罢了,便也不理他,只是在花凝身上蹭蹭,便当真睡过去了。 直到天都暗下来,沈纤钥才悠悠醒来,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油灯,阿越就睡在他身边。幸好他向来睡觉端端正正的,没将阿越压到,他动作轻柔的翻身下床,穿上鞋子。 油灯底下正坐着花凝,手里好像在雕刻什么东西。沈纤钥缓缓走上前去,道:“你在做什么?” 花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起身瞧了一眼床上的阿越,还在睡着。这才放心的给沈纤钥搬了个凳子,叫他坐下,她低声道:“昨日不是在干娘那里,哥哥教他做了纸兔子嘛,晚上回来说什么怕纸兔子被人偷了去,便藏在枕头底下,早上醒过来,那纸兔子被压扁了,还打哭了一场呢。我想着给他雕个木头的,这样便不会压坏了。” 沈纤钥想起他第一次来这屋里的时候,床上便又些个木头做的小马,小剑之类的,原来都是花凝做的。沈纤钥有些羡慕阿越,他像阿越这么大的时候,娘亲每日都带着他沿街乞讨,偶尔能吃到些菜叶什么的便满足了。 他还记得有一回,他饿极了,便吃了一个烂了一半的胡萝卜,那东西真的难吃,但他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吃。吃完之后还上吐下泻,故而在沈纤钥继承了王位之后,便发誓一生一世都绝不吃胡萝卜。 还有一回,他远远瞧见那些用小木剑打闹的孩童,心里别提有多羡慕,沈纤钥的母亲是身娇体弱的郡主,哪里会做这些小东西,沈纤钥心中明白也从未在母亲面前提及他喜欢这些东西。 沈纤钥想到这里,便觉得明明都是母子相依为命,阿越的遭遇便比他幸运几百倍。花凝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花凝见他一直瞧着自己,便低声道:“我脸上粘上什么东西了吗?” 沈纤钥笑着点了点头,道:“有木屑,你凑近些,我帮你取下来。” 花凝凑近他,那人便吻上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迷人的沙哑,道:“阿凝” “嗯?”花凝抬头瞧他。 “阿凝” “怎么了?” 他摇摇头,道:“只是想叫你。” 花凝笑了,便继续低头去雕刻那木兔子。 那人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她,又开始磨人的低声喊着:“阿凝” “我在。” “阿凝” “我在这呢。” “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 良久,床上的阿越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花凝便连忙笑着起身,道:“可算是睡够了。” 花凝在床边坐下,将阿越揽在怀里,道:“阿越,起来吃饭啦。” 阿越揉了揉眼睛,在花凝怀里蹭了蹭,道:“嗯。” 这样的场面任谁都会觉得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唯独沈纤钥觉得碍眼的很,果然孩子什么的还是不该生的这样早,这本该是他该享受的待遇,平白的叫他给占了去。 沈纤钥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将阿越扔出去,但想到之前木禅说的,应当以大局为重,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半晌,阿越可算是清醒了,花凝想起昨晚吃饭闹得很不愉快,便问道:“你要跟我们去隔壁吃饭么?” 沈纤钥自然不想去,但他更不想花凝去,便有些气愤,道:“为何偏要去隔壁吃,我们自己吃饭不行吗?” 花凝有些为难,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 沈纤钥道:“即如此,那乘马车去镇子上吃便是了。” 花凝摇摇头,道:“那太贵了些,就在干娘家吃便好了,何必如此麻烦?” 她心疼钱,沈纤钥却不在乎,他的钱够她花上几辈子了。他气呼呼道:“我不要,我不去他家,我不想看见那个小白脸。” “纤钥,”花凝语气不善道,“你为何总是这般闹脾气,哥哥他不是你想的那般,他待我好,只因我是他干妹妹,你不要总是跟他生气。” 沈纤钥眼眶红了起来,大声道:“你为了他凶我?” 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出了门,三两步便跳上马车,喊道:“木禅,我们走。” 花凝追出来,喊道:“沈纤钥。” 那人不管不顾,木禅驾着车便往镇上去了。 032章 病娇学做饭 花凝叹了口气,摇摇头,他真是大少爷脾气,稍有不顺心便是撒泼甩脸子的。 马车一路进了镇子,沈纤钥道:“去买些菜和肉来。” 木禅以为他想买些现成的饭菜,便下车买了许多熟食回来,沈纤钥瞧了更是生气,道:“我叫你买些生的,你怎的买了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木禅心道:我的王爷,您可没说要买生的呀,而且买生的做什么呢,我也不会做饭啊。 无可奈何,木禅只能买了各式各样的蔬菜和猪肉,还有一条鱼。 沈纤钥这才冷淡道:“回客栈去。” 片刻,马车便停在客栈门前,沈纤钥走在前面,木禅提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后面。沈纤钥突然顿住脚步,道:“你去跟掌柜的说,我要征用他的厨房。” “……” 木禅顿时觉得一阵寒意,他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木禅给了掌柜的许多银子,便将王爷带去厨房,正等待着王爷下一步指示之时,那人便有些不自在道:“你别在这杵着,回你屋里去。” “是,王爷。”说完木禅便回去了,心中还有一丝丝庆幸,好在王爷没叫他做饭,否则那太糟糕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沈纤钥的第一道菜便新鲜出炉了,此时的他已经灰头土脸,连衣裳都被烧出几个洞来。他将一盘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出鱼形的东西端到木禅屋里,木禅正在吃着之前买回来的熟食。 沈纤钥突然推门进来,木禅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王爷,您这是……”您这是去打地洞了么? 那人摆摆手,语气和善道:“无妨,坐下吧。” 他家王爷何时对他态度这样好过,木禅心中一颤,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沈纤钥将那盘东西,放在桌子上,道:“既然你饿了,正好尝尝看。” 木禅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东西,心中苦涩,这……这这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若非那东西发出阵阵的腥味还有长条的形状,木禅几乎认不出那是条鱼。他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沈纤钥,道:“王爷,属下……属下哪里有这个荣幸,能尝到王爷的手艺?” 沈纤钥淡淡道:“那倒是。” 木禅松了一口气,心道:没错,王爷就是这样,放过我,这东西吃下去可能会没命的,您至少该考虑我明日还要给您驾车,还要保护您这等事,无论如何该饶我一命。 谁知那人继续道:“就当是本王赏你的吧,快些吃。”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将木禅劈的外焦里嫩,他闭上眼睛做出赴死的神情,颤抖着拿起筷子,夹起小小的一块,屏住呼吸放进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 沈纤钥道:“你怎么嚼都不嚼就吞下去了?你吃出什么味道了吗?” 木禅心道:这东西根本不用吃也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吧,王爷您老人家嗅觉失灵了吗? 他强撑着勾出一个笑脸,道:“属下……属下太感动了,一时间忘了品尝了。” 沈纤钥脸上泛起笑意,道:“这有什么可感动的,这一整盘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慢些吃。” 木禅现在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什么叫他说出方才那番言论的?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如今反悔也是不成的了,木禅只好强忍着又夹起一块,这回他嚼了两下,那东西除了鱼腥味没有任何味道。等等,这是什么? 木禅吐出一块坚硬的东西,他细细一看,竟然是片鱼鳞。他表情痛苦道:“王爷,至少您应该先把鱼鳞刮掉啊。” 沈纤钥摸了摸鼻子,道:“鱼鳞啊,那个要怎么刮?” 木禅听了这话几乎要晕死过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用筷子将那条‘鱼’从中间夹开,果然内脏什么的都还在里头,难怪,难怪这东西会这么腥。想起方才他吃了一小块,虽然是直接吞下去的,但是他现在着实想吐出来。 木禅道:“王爷,属下去找个做饭的厨子教教您如何?” 沈纤钥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总比他自己胡乱琢磨要快些,须臾他又想到了什么,道:“真有这么难吃吗?” 木禅讪讪的笑了笑,道:“要不王爷您自己尝尝?” 沈纤钥摆摆手,道:“这么丑的东西,本王自然不会吃的。你快去寻人来,否则就将剩下的都吃掉。” “属下这就去。”说话间便一溜烟儿的消失了。 沈纤钥到底是聪明极了,经过厨子的几番点播之后,便有了很大的进步。经过一晚上的尝试,终于……木禅卧床不起了。 木禅上吐下泻了整整一晚,吐了吃,吃了吐,终于吃到了沈纤钥做出的还算正常的菜——炒鸡蛋。 次日晌午,沈纤钥一觉醒来,便到木禅屋里,见他躺在床上,他捏着下巴道:“你还能驾车么?” 木禅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他摇了摇头。 沈纤钥思索片刻,道:“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你既然动不了便好好歇息吧,我再去做些菜来给你吃。” 木禅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乞求,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吐出四个字:“王爷,饶命。” 只可惜那个打了鸡血的,已经下楼往厨房去了,根本没听到他的乞求。 木禅已经记不清他收了多少折磨了,他只记得他是生生晕过去的。倒不是因为沈纤钥做的难吃,实在是那道糖醋排骨,他们家王爷将盐当做糖浇在上面,木禅几乎只吃了一口便被齁的晕死过去。 但是,木禅心中感激那道糖醋排骨,少了这一夜的折磨,外加木禅天生身强体壮,一觉醒来,身体便大好了。 木禅身子好了,沈纤钥也无心再做什么饭食,他已经一天两夜没见到花凝了,况且今日屋子该建好了,故而一大早便吩咐木禅驾车送他去找花凝。 那屋子已然盖好了,只是木禅昨日没爬的起来,因而屋里该添置的东西便没有准备好。木禅将沈纤钥送去花凝处,便驾车返回镇上去添置东西。木禅自然在那屋子边上给自己添了间小耳房,因而自己的被褥也要添置。 沈纤钥来到花凝处,敲了敲门,花凝便来开门,沈纤钥进了屋,有些不满,道:“你怎么每次都问也不问便给旁人开门,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想图谋不轨怎么办?” 这偏僻的小村庄,即便有,也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什么的,倒还不是花凝的对手,着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花凝只当他是还在为哪日的事闹脾气,便道:“嗯,是我考虑不周,下回我一定问上一问。” 那人自顾自的坐到床上去,道:“阿越呢?” “去干娘家了,哥哥教他写字呢。”花凝随口道。 沈纤钥一听到花凝提起江辰便心中不悦,气鼓鼓道:“为何要他来教,我可以亲自教他。” 花凝知道他在闹脾气,便也不恼,只道:“平日里都是我在教他的,只是过两日哥哥要进京赶考去,因而阿越总缠着他罢了。” 沈纤钥有些惊讶,道:“你也会写字?我倒头一回听说。” 听他这样说,花凝有些不好意思,道:“原先我确实是不会的,便是连字也不认得的,后来到了这处,也是烦哥哥教我的。” 哥哥,哥哥,又是哥哥?他还教她写字?沈纤钥脑袋里浮现出江辰一脸淫笑,手把手教花凝写字的模样,那个混蛋果然对花凝有企图。 “不准再叫他哥哥了,你都没叫过我的。” 花凝有些愣住了,这……她在王府的时候便知晓沈纤钥的年纪比她还要小两岁,心中有些疑惑,道:“你又没我大,我如何叫你?” 这个呆头呆脑的笨蛋,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这是情趣,情趣。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心上人喊自己哥哥的? 她不是整日都关注相府那些个人的么,怎么也不知道学学人家莫肖雪,一口一个哥哥叫的,真真是气死他了。 花凝见他气的连话也说不出,便叹了口气,有些羞赧道:“纤钥哥哥?” 那人几乎瞬间便勾起嘴角,道:“再叫一声。” 这二字本没什么,不知为何对着沈纤钥叫出来,便叫花凝觉得格外羞人,她扭捏道:“纤钥哥哥。” 沈纤钥高兴的跳下床来,将花凝拦腰抱起来,花凝大惊,道:“沈纤钥,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那人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亲,眼睛笑的弯弯的,格外风情,道:“别叫我沈纤钥。”那声音哑哑的,听着格外勾人。 沈纤钥将人放到床上躺下,自己俯着身子,亲着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巴,模样格外虔诚,像个忠实的使徒在供奉自己的神明。 花凝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推了推他,道:“别闹了。” 沈纤钥笑着道:“好阿凝,再叫我一声。” 她不明白沈纤钥怎么对这个称呼这般在意,但还是顺着他喊:“纤钥哥哥,快些起来,我该出去买菜了。” “休想,”那人在她耳边喃喃道:“我们给小阿越添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花凝有些愣神,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么,明明跟阿越还水火不容的,怎么还想再要一个? 半晌,她才明白过来,他好像想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她。 花凝一把将他推开,道:“别闹了,等会阿越回来可不得了了。” 沈纤钥脸色一沉,心中不满,道:“你是不是不想碰我?因我之前表现得不好?但你那时明明很能折腾我的,怎么如今我上赶子给你,你反而不肯了?难不成你是喜欢强来?若是如此,你也大可跟我说,你想绑我便绑着也行,你想怎么着,我也并非不愿意顺着你。” 花凝被他说得面色绯红,道:“你怎会这么想,我哪里来的癖好,非要你受苦才开心的?” 那人刚才一番慷慨陈词,如今眼眶里含着泪珠儿,叫人瞧了没有不可怜的。 花凝坐起身子,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你若真的想,便等哪日得了空早些来,我将阿越送到干娘家,你想怎么来便怎么来。只是现下天色渐暗了,等会儿也要吃饭了,若阿越突然回来瞧见了,那你我如何做人?” “真的?”那人嘟着嘴,可怜兮兮的问。 花凝笑着点头。 怀里那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不折腾了,半晌,花凝道:“好了,陪我出去买菜吗?” 沈纤钥点点头,本来就打算好好卖弄一下自己的手艺,便道:“晚上我来做饭给你吃,不准去隔壁了。” “你会做饭?我竟不知。”花凝有些惊讶。 那人一脸得意的样子,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往后你就自己偷着乐吧,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几世修来的好运气才能得了我的青睐。” 花凝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柔声道:“遇上纤钥哥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你知道就好。” 花凝提上菜篮便带沈纤钥去买菜,这人长得未免太招人了,两人走在一起便引来村民,小贩的目光。忽的一个姑娘见到沈纤钥吓得顿时尖叫出声,那姑娘眼睛里皆是惊恐,花凝有些疑惑,回头看看那人,这样好看的脸怎么会有人害怕? 沈纤钥一脸无辜的模样,花凝便冲他笑笑,道:“别冷着脸,都吓坏别人了。” 那人停下脚步,抓起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撒娇道:“我的脸很冷吗?那你给我捂捂。” 花凝连忙将手抽出来,低声道:“大庭广众的,叫人家笑话。”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婆子道:“真是不知羞耻。” 花凝听惯了这样的话,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不愿沈纤钥听这样的话,便拉着他往前走。她自然没注意到沈纤钥皱起来的眉头和紧紧捏住的拳头。 那婆子将他两个不反驳,便更是嚣张的议论道:“真是不要脸,当街拉拉扯扯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叫这没脸的寡妇勾搭了。” 沈纤钥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那婆子,勾起一抹笑意,道:“敢问婆婆何许人?” 那婆子见沈纤钥模样生的极好,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便道:“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老身是村东头的王媒婆,公子何必与这破鞋在一处。赶明儿来老身这,老身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花凝有些难堪,便松开拉着沈纤钥的手,道:“纤钥,咱们走吧。” 那人却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到那王媒婆身边,道:“多谢媒婆好意,这位便是我夫人,不劳您操心了。” 当场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沈纤钥懒得再费口舌,便跟花凝随便买了些菜回家去了。 033章 病娇坏的很 回去的路上,花凝低着头,道:“你不要在意,他们一向这般口没遮拦的,我们不计较便是了。” 那人顿住脚,道:“这些年,你到底怎么过来的?那些人凭什么说你,他们说的越难听我心中越难受。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任何人都欺负不得。” “我倒是头一回听人将欺负人说的这般振振有词的,”花凝淡淡的笑起来从身后抱住他,道:“我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在意。纤钥,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欢喜了。” 说完,花凝便拉着他回去。那人还是一脸不悦的站在原地,花凝瞧着四下无人,只好惦着脚亲亲他又叫了几声“纤钥哥哥”,这才听话的跟她回去了。 花凝去干娘家把阿越领回来,便给沈纤钥打下手,沈纤钥突然觉得后悔怎么没早些学做菜,这样便能跟花凝一起忙活,别有情趣的。 沈纤钥做了几个菜,都是些常见小菜,吃起来味道也还不错。 吃饭间,花凝连连夸他,“你做的真好吃。” 阿越倒是个实诚的,吃了几口,道:“哪有外婆做的好吃,便是连舅舅做的也不如呢。” 如果木禅在场的话,怕是要哭出来,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不会像木禅一样吃带鱼鳞和内脏的无味焦鱼。 沈纤钥听阿越说自己不如江辰,心中格外不悦,便放下筷子。 花凝给阿越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阿越。” “娘亲,你怎么总是偏袒他嘛,明明我才是的儿子。”阿越蹬着腿抱怨。 这父子俩可真是够能争风吃醋的,叫花凝伤透了脑筋。 花凝摸摸阿越的头,笑道:“阿越,他毕竟是你爹爹,不能这样没礼貌。” 阿越不想惹花凝生气这才不再多说,老老实实的吃起饭来。 三人吃过饭,花凝便道:“已经很晚了,你早些回镇上休息去吧。” 那人嘟起嘴巴,拉着她的胳膊甩了甩,道:“你怎么总是想赶我走啊,再说了,我现在搬到你旁边那间屋子了,我想在这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不能赶我。” 隔壁那屋子花凝也出了一份力的,原来竟然是沈纤钥要盖得,花凝之前还疑惑,怎么会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地方急匆匆的盖间屋子,原来是他呀。 花凝道:“不赶你,你想在这里便在这里,这也是你的家,我的都是你的。” 这话沈纤钥爱听,便在花凝这里腻歪到很晚才回去。 木禅已经等候良久,见他回来便道:“王爷,这屋子的东西置办的匆忙,不知王爷是否还满意?” 他不答反问道:“我先前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没有?” 木禅眼睑忍不住颤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他,道:“大夫说,这是药效最强的了。” 那人捻起那包药粉收进怀里,忽而表情凝重,道:“倒还有一事,这村东头有一个姓王的媒婆。” 木禅向来是办完事便跟着沈纤钥的,自然也知晓夜市发生的那件事,便道:“属下已经打探过了。” 那人坐下,倒了杯水,稍稍抿了一口,道:“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说完,木禅便一个闪身离去了。 次日一早,沈纤钥便起身往花凝处去,花凝却不在屋里,他心中纳闷便去江大娘家敲门。片刻,花凝便出来开门,见是他有些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沈纤钥拉着她衣裳上的带子,来回把玩,道:“我自然是过来找你的,你怎么一大早便往这边跑?” 花凝将他拉进去,道:“你来的正巧,哥……江辰明日便要进京赶考了,但是盘缠还没凑齐,所以……” 一听江辰要走,沈纤钥哪里有不高兴的,便十分大方地从怀里掏出钱袋给她,道:“都是你的,随便你给他多少。” 他向来不喜欢花凝把钱花在旁人身上,更何况是他的钱,但是这回他可是花的心甘情愿的。他巴不得江辰赶紧走,最好路上被马车撞死,可别再回来了。 花凝虽然心中也有些疑惑,但见他如此大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从里头去了十两给江大娘。 江大娘连忙摆手道:“用不了这么多的。” 沈纤钥无所谓道:“拿着吧,我也不差这点钱。” 这句话几乎点燃了江辰的怒火,一把接过银子扔在沈纤钥脸上,道:“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沈纤钥也怒道:“上回饶了你,又想找死?” 怎么两句话又吵起来了?花凝连忙拉住沈纤钥,江大娘拉住江辰,两人两边开解。 沈纤钥委屈道:“我给他钱,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他凭什么拿银子扔我,你不帮我便算了,你还要拦着我,这是什么道理?” 花凝道:“江辰他就是那么个性子,又要强,心气又高,你那话说的怕是伤了他的尊严,他才那般生气,你不要与他计较便是了。况且他明日便要走了,这种时候,何必闹得不愉快?” 沈纤钥气鼓鼓的不说话,心中更坚定了要给江辰下药的心思。等他要走的时候,给他下药,叫他在路上丢脸,这样一想沈纤钥便才消了气。 那头儿,江大娘也将江辰全好了,这下有了盘缠,江辰明日吃了午饭便要出发了。故而江大娘也邀请沈纤钥过来吃饭,沈纤钥自然高兴的答应,他到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事情定了下来,沈纤钥便缠着花凝回家去,阿越不舍得舅舅非要跟江辰在一处,故两人便自己回去。 刚一出门,便见几个人匆匆忙忙提着水桶往村东头跑,花凝拦住一个老汉,道:“李老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那李老汉道:“你还不知道呢,村东头着火啦,我们正要赶着救火呢,你也快些过来帮忙。” 说完,那李老汉便匆匆赶过去。 花凝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纤钥你在屋里等着我,我过去帮忙。” 说完便要回家去拿水桶,沈纤钥一把拦住她,道:“你干嘛去凑热闹,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况且说不定她是遭了天谴,你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谁遭天谴? 花凝疑惑道:“你说谁?” 沈纤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低头喃喃道:“我怎么知道是谁,自然是 着火的那处人家啊。” 花凝挠了挠头,刚才老伯有提到过是屋子着火了么?纤钥怎么知道烧的是户人家而不是哪里的干草堆什么的呢? 来不及细想,花凝连忙道:“好歹是同村里的,互相帮忙日子才过的长远和善嘛。你乖乖听话,在家里等我,我很快便回来了。” 见说不听她,沈纤钥只好妥协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花凝摇摇头,道:“我不舍得你去,万一被火烧着你,我该心疼呢,听话。” 沈纤钥听了这话,心里也舒坦了,才噘着嘴,道:“那你早些回来,别叫我就等。” “好。”花凝笑着摸摸他的脸,便转身回屋拿桶去了。 好半天,花凝才救火回来,衣裳有几处被火燎的破了洞,好在人没有被烧到。 沈纤钥连忙上前,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算是将那火给扑灭了。”她说着便搬了个小凳子坐下,可真把她累坏了。 花凝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你不知道,这火烧的有多凶,好像是从昨晚便烧起来了,一直烧到今天早晨呢。你还记不记得昨日见过的那个王媒婆?” 沈纤钥眸子暗了暗,点点头。 花凝继续道:“好像是从她家烧起来的,整间屋子都烧成了灰烬,人也死在里面了。那火蔓延的极快,又因了是夜间烧起的火,隔壁几家也都在睡梦里,隔壁的陈老汉一家四口也都被烧死了,陈老汉家的小孙子才五岁,跟阿越一般年纪,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 沈纤钥喃喃道:“那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了么?” 她摆摆手,道:“这如何得知,想来不过就是半夜忘了吹灭油灯,火星子落下来了罢。你以后晚上睡觉可要小心些,以前晚上有人给你吹灯,如今万事靠自己,一定要留神啊。” 沈纤钥点点头,他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王媒婆,陈老汉什么的,无辜被牵连也跟他没有关系。只是花凝似乎很在意这些,这叫他心里有些担忧,倘若被花凝知道是他叫人放的火,怕是会生气吧。 花凝见他有些沉默,便关心道:“纤钥,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坏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点点头。 花凝起身抱住他,道:“别怕,还有我呢,要是着火了,我一定冲进去将你救出来。”忽的又想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黑灰什么的,便又松开手。 沈纤钥才不管那些个,才不让她走,便又缠上来抱住她。 她轻轻推推他,道:“我身上脏,把你衣裳都蹭脏了,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么?” 那人低声道:“那我们一起洗干净。” “一起洗?”花凝觉得跟沈纤钥一起洗澡着实是有些羞人。 那人稍微松开她些,一脸幽怨的盯着她,道:“你不愿意?” 花凝见他有些生气,便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人气鼓鼓道:“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身上哪一处你没瞧过,摸过的?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怎么对我的了?” 他每次提起那件事,花凝便觉得对他有愧,便什么也不敢违抗他,只好道:“好罢,那我去烧些热水来。” 花凝挣脱了几下,那人还是不松开她,花凝便有些疑惑地看他,这到底是要洗还是不要洗? 只见那人轻咳了两声,喊道:“木禅。” 屋外便传来一声,“属下在。” “去烧些热水送过来,快些。” 木禅此刻正在屋外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心中暗骂道:我是暗卫,暗卫,不是打杂的,也不是老妈子。 然而心中这般想着,嘴上还是平淡道:“是,王爷。” 花凝有些看不下去,道:“人家好好一个护卫,你干嘛总叫人干这些琐事,我自己来便是了。” 沈纤钥不以为然,道:“他是护卫,你还是我娘子呢,我自然更心疼你一些。” 花凝笑道:“油嘴滑舌。” 说到娘子,沈纤钥便想着,等回了京城,他一定要办一场规模最大的婚礼,到时候将花凝风风光光的娶进府里。可是,花凝本就是府里的人,这从门里娶进门里的事情好像没有先例,这倒是件头疼的事情。 “想什么呢?”花凝抬头看他。 沈纤钥勾起唇角,声音沙哑道:“我在想,等会是先给你脱衣裳还是你先给我脱衣裳。” 花凝捏了一下他的腰,笑道:“没个正经。” 那人舔了舔红润的唇瓣,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小妖精,道:“这种时候要什么 正经的,上回你都把我弄疼了,这回可要温柔些待我。” 花凝抬起胳膊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呀你,好在你不是个女子,要不然定是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沈纤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笑的颇为魅惑,低声道:“我若是狐狸精,你便做个道士来收了我,我便不敢去祸害旁人了。” 这样一个妖娆妩媚多情的美人儿,花凝哪里还能顶得住,便搂住他的脖子,亲上他的薄唇,细细研磨,慢慢品味。说来也怪,沈纤钥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便是口中也是这般,叫人贪恋沉醉。 良久,花凝察觉到沈纤钥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松开他,道:“你怎么憋着气?” 那人媚眼如丝,嘴唇有些红肿,喉结上下缓缓滚动,道:“我……忘了。” 惹得花凝大笑,“怎会忘了,纤钥你真是可爱的紧。” 忽的门外传来敲门声,花凝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道:“何事?” 木禅道:“王爷,热水准备好了。” 沈纤钥冷淡道:“知道了,你滚远些,天黑之前不准过来。” “是。” 花凝搬出浴桶来,又去隔壁将木禅烧好的热水打过来,又打了些冷水兑在一起。直到温度适宜了,花凝便将门从里面锁上,道:“好了,快些进去洗洗吧。” 那人张开双臂,撒娇道:“要你帮我宽衣。” 花凝摇摇头,只好将他的衣裳一件件解下来,到了那件里衣又有些下不了手,面上一红,道:“你自己来吧。” 那人咬着嘴唇,眼神有些哀怨,道:“不要,就要你来。” 034章 一起洗澡澡 一来二去,花凝还是叹了口气,帮他。 这人真是十分漂亮,花凝原先曾听闻过,那些个说书的提到过的美人如玉,怕是没一个能及得上沈纤钥罢。 进去之后,沈纤钥又扭扭捏捏起来。 花凝道:“怎么了,你昨日不就……” 那人捂住脸,喃喃道:“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好歹 《饲养病娇小王爷》034章 一起洗澡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5章 自作自受 江大娘想着这小两口带着个孩子,凡事多有不便,再者江辰走了,家里也没个人,便留阿越到家里去。阿越自然欢天喜地的答应,毕竟外婆做的饭菜比这个坏人做的好吃太多了。 花凝扶着沈纤钥一扭一扭的回到家,便叫他去躺一会儿。沈纤钥吃了饭也有些困意,正想睡午觉呢,但他也不想自己睡,说什么都要拉着花凝 《饲养病娇小王爷》035章 自作自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6章 谁家的孩子? 进了屋,这里的摆设还跟六年前一样,都这般熟悉。 那人正坐在桌子边上,正倒了杯茶水喝着,花凝走到他身后,从背后弯腰抱着他,道:“怎么又生气了?” 沈纤钥委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跟萧允说话,你干嘛还让阿越叫他叔叔,你是不是瞧着萧允漂亮,你还喜欢他?” 萧允相貌确实端正,在府里也找不出哪个小厮能跟萧允一般的容貌,但是跟沈纤钥一比简直就不值一提。花凝真是搞不懂,明明自己生的这样漂亮,这人怎么还不自知?在他面前,天下有哪个男子能担得起漂亮二字。 想起六年前在王府的时候,沈纤钥确实是问起过她是不是喜欢萧允,她当时也确实是说了喜欢,但是她说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这人怎么能一直记到现在?花凝真不知该说他记忆超凡还是该说他小肚鸡肠,她笑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醋他?” 他也不想醋萧允,谁叫她总是跟萧允厮混在一起,还是不是的帮他的忙,还吃他给的糖? 见他不说话,花凝举起手,做发誓状,道:“我花凝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爱沈纤钥一个人,都只喜欢他一个人,绝对不会喜欢旁人。这样满意了吗,我的纤钥哥哥?” 沈纤钥喜欢她说这些肉麻的话,也喜欢她喊他‘纤钥哥哥’,心中已然消了气,但面上还装作生气的样子,道:“看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我便原谅你这一遭,以后不准在提起你喜欢任何人,包括阿越。” 花凝笑道:“我的纤钥哥哥,多大了呀,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争风吃醋的?叫人家看了,要闹笑话的。” 那人梗着脖子,一脸傲娇,道:“我不管,你最爱的必须是我,他只能排第二,知道了吗?” “好,最爱你。”说着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人这才眉开眼笑的转过身来,舔着嘴唇,道:“这里也要。” 另一边,萧允正带着花越在府里闲逛,萧允发现阿越可比沈纤钥性子要好太多,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阿越可爱的很。顶多也就是采朵花什么的,萧允说什么也都听得进去。 两人走到后院,经过厨房,萧允道:“阿越喜欢吃什么菜,叫小厨房给阿越做好不好?” 阿越点点头,道:“我喜欢酸枣糕。” 萧允笑了起来,果然是小孩子,喜欢这些个小零食什么的,“酸枣糕,刚才护卫带回来不少,等阿越吃了饭再吃那些吧。那除了酸枣糕,阿越还喜欢吃什么?” 阿越摇摇头,道:“只要没有胡萝卜,吃什么都可以。” 萧允摸摸他的头,道:“阿越真厉害,都不怎么挑食呢,是个好孩子哦。” 阿越很喜欢被人夸赞,便害羞的低下头,他本就生的可爱极了,又软软糯糯的,萧允的少男心啊,真想抱着他亲上一口。但是萧允还是控制住自己了,万一将他惹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主屋那位非得杀了他吧。 忽的,春花从厨房里出来,见萧允带了个孩子,便凑上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生的好可爱呀。” 萧允还没来得及回答,春花便蹲下来,揉搓着花越娇嫩的小脸蛋儿,道:“小可爱,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阿越被她揉的脸上生疼,连忙退后两步,捂着脸,道:“我娘亲叫花凝。” 春花呆愣住了,春草也提着一桶清水出来了,见到阿越,便也跟上来,道:“哪里来的小孩子,怎么生的这样漂亮?” 春花呆愣楞道:“他说他是花凝的孩子。” 手里的那桶清水瞬间撒在地上,春草也愣住了,道:“花凝她回来了么?可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春花低声道:“那你爹爹是谁啊?” 阿越嘟着嘴道:“我爹爹叫沈纤钥。” 若是刚才两人是吃惊,这会儿便是惊掉了下巴。良久,春草才回神,道:“你爹是……沈纤钥?你到底知不知道沈纤钥是谁啊?” 阿越喃喃道:“我当然知道啊,就是我那个小心眼的爹爹嘛,你们怎么这样惊讶?” 两人纷纷看向一旁的萧允,萧允摆摆手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他好像确实是花凝和王爷的孩子。虽然我也很奇怪,王爷明明是半年前出发去找花凝的,怎么这么快便有了这样大的孩子。” 春花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阿越乖巧的回答道:“我叫花越,已经五岁多了。” 三人细细一算,加上十月怀胎,花凝离开王府确实是有六年了,难不成花凝离开的时候便有了身孕? 作为花凝的小姐妹,春花和春草便不乐意了,既然当时花凝怀了身孕,王爷怎么能那样生气,真是替花凝不值,这个王爷着实是个混蛋。 前院主屋里的那个‘混蛋’猛地打了个喷嚏,花凝连忙摸摸他的额头,道:“怎么了,又着凉了么?” 沈纤钥道:“没有吧,我好饿。” “那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瞧瞧,叫春花他们快些做饭,顺便把阿越找回来。” 那人又舔了舔嘴唇,道:“快些回来。” 沈纤钥怕是没有意识到花凝去厨房,那跟肉包子打狗区别着实不大,她那群小姐妹们怎么可能轻易叫她走? 花凝来到厨房,见厨房门口围了好些人,其中便有春花,春草,春桃,春杏,自然还有阿越。花凝小跑过去,道:“春桃,春花,春草,春杏,好久不见了,你们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阿越见娘亲来了,连忙抱住她的腿,委屈道:“娘亲,他们一直在问我很多怪问题,我害怕。” 花凝蹲下来抱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道:“阿越乖,不怕不怕,他们都是喜欢阿越才问阿越的,阿越不怕。” 春桃道:“花凝,这真是你的孩子么?跟王爷的?” 花凝笑笑道:“是啊。” 春草气愤道:“怎么这样大的事,你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当时就那样将你放走了,你这几年一个人带孩子得多辛苦啊?” 花凝摆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阿越他很乖的。更何况,我当时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是几个月后才知晓的。” 四个小姐妹纷纷红了眼眶,春花道:“都怪王爷,他欺负了你,还不负责。” 她们四个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这大庭广众的叫她说是自己强迫了沈纤钥实在是丢脸的很,更何况这四个人会不会相信也很难说。 四人将花凝和阿越拉进厨房,细细的问了她这几年都在何处,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什么的。花凝一一回答,几个人也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跟花凝说了一番,其中自然包括莫肖寒舍命护沈纤钥的这一段。 说到这个,春桃又气愤起来,道:“我说的吧,那个莫肖寒肯定是对王爷别有心思的。” 春花撞了撞她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呢,这还有个孩子呢,别教坏小孩子。” 花凝也笑了起来,道:“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跟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还在怀疑他?纤钥他只是瞧着柔弱,并非你们想的那般。” 阿越似懂非懂,也跟着应和道:“嗯,我爹爹很厉害的。” 花凝摸摸他的脸,道:“很少听到你维护你爹爹啊,今天怎么了,因为他给你买零食了么?” 阿越一副老成的模样,道:“平日里那是我们两个斗,我自然是不能说他好,如今在外人面前,我也不准旁人说他坏话的。” 他这模样,惹得几个人大笑起来,花凝更是笑的要落下泪来,道:“这话呀,你去跟你爹爹说,他估计要高兴好一阵儿呢。” 阿越嘟着嘴将脸一扬,道:“我才不要跟他说呢。” 春桃戳戳阿越软软的小脸蛋儿,道:“阿越真是太可爱了。” 一帮人吵吵闹闹的,早就将前院那个饿肚子的沈纤钥抛之脑后了,沈纤钥忍无可忍赶到厨房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一群人正聊得不亦乐乎。 这叫沈纤钥瞬间黑了脸,气鼓鼓的走过来,春桃等人纷纷行礼。花凝这才想起她原是来给沈纤钥催饭的,一高兴给忘了。 那人瞪她一眼,道:“你在做什么?” 花凝心道不好,这人怕是要生气了。 担心他在这里发作,连累了春桃几人,花凝便连忙将他拉走,临走还回头叫春桃她们快些将饭食送去。 阿越便跟着两人一起往主屋去。 沈纤钥一路上都阴沉着脸,花凝喃喃道:“别气了,别气了,这不是好些年没见了,一高兴才……” 那人停住脚步,怒声道:“她们几个是不是比我重要?” 花凝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嘴里还连连道:“怎么可能呢,纤钥哥哥是最重要的,别生气了,你怎么连女子也不放过?平日里便知你喜欢吃酸的,但也不能这样乱喝醋呀。” 沈纤钥瞪她一眼,便大步往前去,嘴里还道:“我才没喝醋,你既然喜欢跟她们在一处,便也用不着来管我,把我饿死便是了,哼。” 这人真是一日不折腾胡闹便不自在,花凝也早就习惯了,便抱起阿越追上去,嘴上都是好话,哄了许久。直到饭食都上来了,那人还在生气,道:“我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还用得着吃饭么?” “饿坏了,我该心疼呢。” 阿越早就坐在一边,乖乖的吃饭,心中对他这个爹爹的小性子着实不屑,道:“娘亲,你别管他了,他不吃便是不饿,我们吃罢。” 沈纤钥听了这话更是生气,又有些委屈的踢着腿,道:“不管我便不管我,饿死我算了,你们了不必再忍我耍脾气。”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耍脾气,阿越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饭。 花凝便喂给他吃,明明嘴里说着不吃不吃,花凝夹着递到他嘴边,那人又张开嘴巴吃下去。花凝心中好笑,但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笑出来,真真憋得难受。 阿越瞧着,撇撇嘴道:“娘亲,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就应该好好的饿饿他,不然他下回还是这般无理取闹的。” 这话说出来,真真有几分阿越是父亲,沈纤钥是孩子的意味。 花凝捻起帕子,给沈纤钥擦擦嘴角,笑道:“你看你,连阿越都比你像个大人,你说你自己羞不羞啊?都多大了,还整日闹脾气,得叫人宠着?” 那人气的不看她,道:“我可没逼你宠着我。” 花凝笑着又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道:“是是是,你没逼我,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想宠着你,再吃一口。” 沈纤钥轻轻张开嘴巴,吃下那块肉,眼睛都满足的弯弯的想月亮一样漂亮。 就这般一口一口,好容易将人喂饱了,花凝也自己开始吃饭,吃过饭,便叫小厮将东西收拾出去。 没一会儿,便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小病秧子,莫小爷来瞧你了。” 沈纤钥眉头一皱,那人已经推门进来了,一眼便瞧见了花凝和阿越,莫肖寒细细的打量起阿越,道:“小病秧子,你从哪里来的弟弟,跟你儿时长得真像。” 沈纤钥瞪他,道:“我哪里来的弟弟?” 莫肖寒想了想,确实小病秧子的娘早死了,便是从地底下爬上来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他喃喃道:“那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阿越连忙跑到花凝身后,道:“娘亲,这个人好吵。” 这么多日子以来,阿越可算说了句叫沈纤钥高兴的话,沈纤钥便笑道:“你听见没有,我儿子都知道你吵。” 儿子?假的吧,小病秧子的儿子,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忽的想起先前他几次问起小病秧子,花凝为何离府,他总是避而不答。难道竟然是为了这个么?莫肖寒顿时觉得小病秧子真是禽兽不如,对人家姑娘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人家要逃跑。 片刻,莫肖寒才道:“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沈纤钥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宁愿莫肖寒这样想,总比叫他知道是花凝强迫自己要来的好。不然的话,真是要被莫肖寒嘲笑一辈子了。 莫肖寒顿了顿,对花凝道:“小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说着他又凑到花凝耳边,低声道:“你都不知道,小病秧子找你都找疯了。” 那人本就聒噪,便是小声说话,还是传到了沈纤钥耳朵里,沈纤钥顿时面上一红,否认道:“我才没有呢,你不在王府我日子过得可舒坦呢,巴不得你一直不在,我一点儿都不想你。” 花凝向来知道他口是心非,便故作难过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037章 手把手教箜篌 沈纤钥见她这样失落,心里又着急起来,又红着脸道:“不,也不全是那样,我,其实我……” 那人我呀我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花凝和莫肖寒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人立刻生气道:“你……你耍我?” 花凝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我是很难过啊,原来你根本就不想我在府里,既如此我也可以带阿越离开的。” 沈纤钥一听,瞬间便眼眶微红,也顾不得莫肖寒在不在场,会不会嘲笑他,便喊道:“你这个骗子,你还说将我放在第一位的,你要是离开我,我便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 花凝笑了起来,道:“逗你呢,别生气了,我哪里舍得离开你?” 莫肖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你们两个也太肉麻了些,我都受不了了。” 说着便蹲下身子,对阿越道:“小孩儿,你说你怎么受得了这两个人啊?莫叔叔带你出去玩如何?” 阿越抬头看向花凝,花凝点点头,他这才跟着莫肖寒屁颠屁颠出去了。 花凝想着沈纤钥吃了午饭便要睡午觉,便也不打扰他,想去厨房跟春桃他们说说话。 正往屋外走,那人便道:“你又要去哪里?” 花凝道:“你不是要睡了,我回屋去。” 沈纤钥上前将她拉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叫她坐下,花凝也顺着他,便在床边坐下。沈纤钥便坐在她身边侧身躺在她的腿上,一边玩弄着她的手,一边道:“既然都跟我回来了,是不是该想想跟我成亲的事情?” 这些时日,花凝早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待着,便也没想过此事,倒是干娘曾经提起过一两回,说没过门到底是桩麻烦事。况且,传出去也不好听,干娘还嘱咐她问一问沈纤钥有没有娶她的打算。 花凝心中也明白,沈纤钥的身份要娶她这样一个女子,实在是面上不好看。他又是个及其看重脸面的人,怕是也会担心此事,既然如此花凝干脆便不去想这件事,顺其自然了。 更何况,花凝也不是个在乎这些虚礼的人,只要沈纤钥爱她如初,便是没个名分倒也是无伤大雅。 这会子被他提出来,花凝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细细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其实若是……不做那些个形式也无所谓的。” 一听这话沈纤钥便有些不悦,皱起眉头瞪她,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难不成你还想着哪日逃跑不成,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花凝见他误会,便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娶我终究不是件面上好看的事情,若是你有所顾虑,不办婚礼也是可以的。” 沈纤钥坐起身子,一本正经的瞧着她,道:“为何面上不好看?我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花凝是我沈纤钥的人,任何人都抢不走,尤其是那些个姓江什么的。” 花凝勾起唇角,忍不住便亲了他一口,道:“江辰的醋够你吃一辈子的不成?明明生的这样漂亮大气,怎么心眼儿就这样小?” 那人侧过脸去,又偷偷瞄她一眼,道:“你知道便好了,我就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下回你若是还敢跟哪个男子有瓜葛,我可是会打击报复的。”说着便握起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花凝一把抓起他的手,低头吻了吻,道:“我的纤钥哥哥,你这样娇弱的小公子能做出什么打击报复来?无非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不过你越是这般,我心中越是怜爱你,倒是桩好事。” 若这会儿木禅在场,怕是要惊掉了下巴,花凝对沈纤钥的了解还是少了。他何止会打击报复,而且还手段极其凶残呢,恐怕这王府里会将沈纤钥当做单纯小白兔的只有花凝了吧。 沈纤钥听了心中欢喜,便又躺下身子,道:“我明日进宫去叫沈环赐婚,需得风风光光的娶你,才叫我安心。” 说到沈环,花凝想起五年多前,她听江辰说起太子继位的事情,当时还十分担忧沈纤钥,如今看来似乎二人关系缓和了许多。 花凝道:“你当时为何弃了三皇子又选了太子呢?晌午我听春桃她们说起些当时的事,你那时是不是很害怕?” 沈纤钥自然无法向花凝说出那些陈年往事,他也不想花凝觉得他是个丧心病狂的残忍之徒,便避重就轻道:“你知道沈乔那时候对我下毒,害你中了毒,我记恨着呢。故而太子拉拢我,我便同意了,那时候我也害怕,若是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可你偏偏不在。” 这话说的花凝心中满是愧疚,手中轻轻抚着他的长发,道:“都怪我,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我心中难受的很。” 沈纤钥又何尝不是,他根本无法想象花凝一个人怀着阿越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那些流言蜚语传进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有多心痛,还有她生产时一个人会有多害怕。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纷纷红了眼眶,花凝道:“纤钥,以后我都会守着你,护着你,便是有人要害你,我也一定挡在你前头。” 沈纤钥“嗯”了一声。 花凝擦了擦眼角,道:“不说这些伤心的事情了,说说其他的,阿越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江辰也做了官,不能时时教他了,我们是不是该请个先生?” 说到这个,沈纤钥又进醋坛子了,他每每想起江辰曾经教过花凝写字,便气的牙痒痒。他气鼓鼓道:“叫张管家去办便是了。” “又怎么了?”花凝察觉出他语气的不善。 腿上那人猛然做起身子道:“你想不想学些别的?” 花凝有些疑惑,道:“学什么?” 沈纤钥娇气道:“琴棋书画,哪一样都行,我都可以教你。” 花凝从来不知他还会这些,在花凝心里沈纤钥一直是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娇贵公子,原来他连这些东西都会? 花凝想了想,道:“早前听说书的,便有姑娘抚琴一事,听上去颇有韵味。你可会弹琴?” 那人洋洋得意道:“除了琴,箜篌,琵琶我也都会,你想学哪一种?” 花凝笑道:“那便学箜篌吧,这些东西倒是和你的相貌及其般配,我竟不知你还这般多才多艺的。” 沈纤钥骄傲的仰起头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我说过的,我可是个宝,你慢慢会察觉我的好处可不止是漂亮这一点。” “是是是,”花凝被他逗笑,“纤钥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子,便是旁人全天下来换,我也是不会换的。” 沈纤钥也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想到这个便连忙吩咐小厮去将家里的箜篌翻找出来,连觉也不睡了,马上就要教她。 花凝心道:他若能将这心思放一半在教阿越上,阿越应该会很喜欢他呢,只可惜,沈纤钥这个人性子古怪,他不肯做的事谁也勉强不得,他要做的事也谁都拦不住。 约么半个时辰,萧允可算在库房里找出了老王爷在世时曾经收藏的箜篌。 花凝还是头一回见到箜篌,原先都只是听闻过,如今一看那箜篌状如半截弓背,上头雕刻着精美的纹路。 沈纤钥拿起那箜篌坐在床上,将箜篌至于腿间,道:“我先弹一曲给你听,之后便慢慢教你。” 花凝点点头,便坐在一旁静静瞧着他,那人缓缓弹奏起来,声音如同溪水流过般清澈。那人专注起来的样子倒是有一种冷傲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配上他一身白色纱衣,颇像个仙君下凡,气质冷清又出尘。 很少见沈纤钥这样认真,平日里那般纨绔,此刻却如同另外一人,这样静谧美好。那空灵清澈的声音婉转动听,叫人听了入迷,花凝听了他的弹奏,便觉得如同灵魂受了洗礼一般。 一曲弹罢,花凝连连拍手叫好,道:“纤钥哥哥,好厉害。” 这话说的着实叫人觉得有旁的意思,沈纤钥也红了面皮,低声道:“不要乱说,这话叫人听了着实羞人。” 花凝有些疑惑,他不是喜欢‘纤钥哥哥’这个称呼么?这又是怎么了,真叫人摸不着头脑。花凝也懒得去管他,便道:“快教我吧,看着很难学的样子,我脑袋笨的很,你可要温柔些待我,不然我便没心思学了。” 沈纤钥点点头,道:“坐到我前面来。” 花凝在他前面坐下,沈纤钥便从身后抱住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握住箜篌,牵引着她慢慢弹起来。 这倒是个有趣味的行当,两人紧紧贴着,没多久花凝便察觉出有些不对,那人也故意往后移动着,尽量避免跟她贴着,应当是怕被她发现。 可是沈纤钥的动作那样明显,花凝很难不发现他的僵硬,这般想来,自从江辰进京那日之后,两人倒是没再来过。花凝心疼他每次都像丢了半条命,便也不再提起这回事,沈纤钥也是自作自受被折腾的狠了,心中对这事也抵触起来。 到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沈纤钥到底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圣人,这样亲密接触,还是控制不住。 花凝轻咳一声,道:“纤钥,你是不是想……” 那人连忙打断她,道:“你别说出来,我什么都没想。”说着便挪开身子,拉过被子靠着墙躺下。 花凝将箜篌放在床边,在他身旁躺下,道:“纤钥,你何必忍着,我可以帮你弄出来,你若不愿意跟我,我只用手帮你也可以。” 沈纤钥低声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我身子弱,禁不起你折腾,你不要多想,我缓一会儿自己便会好的。” 花凝将他的脸掰过来,有些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道:“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碰你的。”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被折腾之后会很难受,但是过程还是很舒服的。她以后都不碰他,是什么意思?沈纤钥有些紧张,便一把掀开被子,摊开身子,道:“你来吧。” 花凝震惊了片刻,笑道:“纤钥,你不必这般委曲求全的。你再骄纵些也没关系,不必在意我的想法,只要你能开心,我便觉得欢喜。”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也会害怕,也会担忧,怕一觉醒来她又消失不见,他不想再花上六年找她,但这一回却不是因为这个,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她不碰他罢了。 沈纤钥羞红了脸,低声道:“我不是委曲求全,我想的。” 这话一出口,沈纤钥便觉得无颜见人,连忙闭上眼睛,等着她动作。他都这般说了,花凝哪有不应允的,但到底还是顾虑着他,只等他纾解了便草草了事。 沈纤钥失神许久,渐渐的便睡去了。 直到天色暗了,莫肖寒才将花越送到门口便回府去了,花越抱了一大堆新奇的玩物和零食进屋,大声喊道:“娘亲,娘亲,你看这些都是莫叔叔给我买的。” 花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人还在睡着,便将阿越拉出去,在门口坐下。 阿越不满道:“天都黑了,他怎么还在睡?平日这会儿早该醒了,今天怎么这样贪睡?” 花凝笑着摸了摸他头,道:“你爹爹今日太累了,叫他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去打搅他,阿越晚上去娘亲屋里睡,好不好?” 阿越乖巧的点头,又道:“娘亲,我饿了。” “那咱们吃饭去。”说着便站起身来,拉起阿越的手往厨房去。 吃了饭,阿越便自己玩起白日里买的那些个小东西,花凝心里担心沈纤钥会不会又病了,便独自去主屋里瞧一眼。 花凝轻轻抚上沈纤钥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便哼哼唧唧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见他醒来,花凝便问道:“饿不饿?” 沈纤钥揉着眼睛,轻轻点点头。 花凝给他掖掖被角,道:“那你躺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拿些东西来吃。” 沈纤钥嘟着嘴拉住她的手,道:“叫小厮去便是了,你在这里陪我。” 真是粘人的小可爱,花凝只好点头,出去吩咐了门口的小厮,便回来坐在床边,道:“身子难不难受?” 沈纤钥摇摇头,道:“很舒服,我这回没有不适。” 他说完自己脸都红了,又轻咳了两声,道:“我是说……不难受。” 花凝笑笑,道:“那就好,下回还像今日这般。” 沈纤钥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红了个通透,连忙捂住脸,道:“你快别说了,再说我便要羞死了。” 花凝有时候会想,像沈纤钥这般生的多情的,偏偏这样单纯羞涩,实在是有些反差的可爱。 038章 病娇想成婚 片刻,春桃便过来送饭了,花凝将饭盒拿进来,便在床边摆开,缓缓扶起沈纤钥,给他披上衣裳,道:“小心些吃,别掉到床上。” 沈纤钥倒是不在乎这些,被子脏了,再换上便是了,但见她这样认真还是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他吃了两口,道:“你也吃一些吧。” 花凝笑着用帕子擦擦他的脸颊,道:“我早就吃过了,你今日受累了,多吃一些。” 被她说的又是一阵脸红,沈纤钥也不说话了,埋着头吃起饭来,这顿饭吃的倒是平日的两倍左右。 花凝心道:果然是累着了啊,饭都吃的多了。 次日,为了避免和早朝冲突了,沈纤钥特地吃了早饭等了些时候才往宫里去。到了宫门口,便得下轿行走,跟着侍卫进了来到大殿门口。 门口的太监行礼后道:“王爷来的不巧,这会儿陛下正跟邻国的使者商谈要事呢。” 沈纤钥想起昨日上午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女子和一队人马,便问道:“哪个邻国?西秦?” 那太监道:“正是西秦,王爷真是神机妙算。” 沈纤钥脸色凝重,道:“我大靖与西秦一向相安无事,很少来往,这回派使臣前来做什么?” 太监压低声音道:“王爷有所不知,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便跟周围的国家都缔结盟书。这西秦也在之列,如今西秦使者前来是为了和亲的事情。想必王爷也知晓,西秦是女皇当政,那使臣便是来京城相看世家子弟,若有中意的,便可作为和亲对象前往西秦。” 沈纤钥不屑道:“真是可笑,这等和亲之事不是只需陛下首肯便可以成事的么?竟还叫什么使臣前来相看,既然想挑好的,那女皇如何不自己来?” 话音刚落,那大殿的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红衣女子从里头走出来,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那人正是昨日在街上瞧见的那女子。 那女子见到沈纤钥便是嫣然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在外头议论我西秦女皇,没想到竟然是美人儿你。倘若你有心从了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沈纤钥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鄙夷,道:“就凭你?不自量力。” 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道:“美人儿,你可真是太对我的口味了,早晚有一日,我会叫你服服帖帖的顺从我。” 说完那女子便离去了。 门口的太监道:“王爷莫恼,我先进去通报陛下,请王爷稍后片刻。” 沈纤钥拳头捏的紧紧的,敢这般戏弄他,他一定要给那蠢女人好看。 片刻,太监便出来引沈纤钥进去,殿内沈环正坐在龙椅上,一身黄色龙袍,见他进来便道:“赐座,看茶。” 几个小太监便连忙搬了个椅子和小桌子置于殿下,侍女便连忙端上茶水来摆在桌子上,沈环随即便屏退左右,道:“要找的人找到了?” 沈纤钥点点头,端起那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道:“不光找到了,还找一送一呢。” 沈环挑眉道:“这是何意?” “我……我有儿子了。” 沈环大惊,不是找了五六年么,哪里来的儿子,忽的便又想明白了,道:“你小子将人家肚子搞大了?” 他一说出这话,沈纤钥顿时脸上涨红,道:“你如今都做皇帝的人了,注意你的言辞。” 沈环站起身来,左右晃了晃腰,道:“你倒还有脸说我,天底下哪个人敢像你这般叫我注意言辞的。不过话说回来,难得在你面前我才能放松些,做皇帝可真是个累死人的事。” 沈纤钥笑道:“那怪谁,这可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便是累死了也得受着。” 沈环道:“其中可有你的一份力,故而除了怪我自己,大部分还要怪你。” “对了,我方才进来时,那女的什么来头?” 沈环笑道:“怎么,你瞧上她了?这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事情,你也做得?我方才倒是听见你二人在门口说的话了,人家对你倒是也十分中意,反正是来求亲的,不如将你送去算了。” 沈纤钥自然听得出沈环的嘲弄,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来求亲的不是西秦女皇么?把我送给一个使女有何用,你这算盘莫不是打歪了?” 等等,女皇?使女? “莫不是……” 沈环点点头,道:“你想的没错,那女子便是西秦女皇,不过是对外宣称是使女罢了。不过,我早就派线人调查过了,自从使臣出使我大靖,西秦的女皇陛下便对外宣称病重,不能上朝。再瞧瞧那女子的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想猜不出都有些难罢。” 沈纤钥有些震惊,这西秦女皇也真是胡闹,这样的事情,若是叫有心的人知晓了,恐怕要出大事的。 但这跟他有何干系,那女人是不是女皇他都不能放过他。 沈纤钥不屑道:“所以呢?” “所以呢?”沈环笑了起来,道:“所以,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万一挑起战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这几年来,大靖富强起来了,以现在之力即便是打起来,西秦倒也不在话下,只是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我可不做。” 挑起战事着实是件棘手又麻烦的事情,沈纤钥也不是个自找麻烦的人,既然如此,他便暂且放过那个女人,只要那女人不来招惹他,他便暂且咽下这口气也无妨。 倘若时机成熟,再收拾她也不迟。 沈纤钥道:“如今倒真真是一副勤政爱民的天子模样,那我便看在你的面上,饶了她。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罢了,我有的是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沈环听了这话便从殿上走下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纤钥长大了,竟然也会体谅我了?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说吧,你今日来,有何事求我,我都允了你。” 到底是跟沈纤钥穿一条裤子的,对沈纤钥的性子了如指掌,这个混小子除了有事从来不来看他,故而此番亲自来,必然有重要的事罢。 沈纤钥一脸高傲,道:“倒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来听听。” 沈纤钥有些羞赧,便瞥开眼神,不看他,道:“刚才跟你说了,我都是个做爹的人了,但娘子还没娶回来呢。” 沈环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一脸坏笑道:“所以,你想叫我给你赐婚?怎么,人家不愿意跟你,得用这种法子才能将人家绑住不成?” 沈纤钥气的一把将手里的茶杯冲他扔过去,沈环早有察觉,一个闪身便躲过了,打趣道:“你这是谋害皇帝,要株连九族的。” 那人颇不以为意,道:“那好啊,反正株连之列必有你一个位置。” 沈环笑道:“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还有女子能叫你沈纤钥对我动怒,我倒是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过,仔细想想必然是这世间性子最好的了,否则如何受得住你这样磨人又娇气的性子。” 沈纤钥大怒,几乎要将桌子掀了,沈环这才连忙止损,道:“好了,好了,我不取笑你了,不就是赐婚嘛,这有何难,托人来传个话便是了。怎么瞧,你也不像是个客气的,今日既然来了,所求之事可不止这一桩吧。” 他说的确然不错,若是这样的小事,沈纤钥才懒得进宫一趟。 沈纤钥淡淡道:“我沈纤钥的妻子自然是要八抬大轿的接回家里去的,可是花凝她无父无母,又是从我府里出来的,我要走那些个形式便得需要个名头。” “所以,你是想将她从宫里接出去?” 沈纤钥点了点头,沈环忽的又有了个坏点子,道:“既然如此,那名头便得大些,不如我将她收为义女,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沈纤钥果然气的站了起来,撵着要来揍他,沈环一边绕着大殿东躲西藏,一边大声嚷嚷着:“这宫里可没个比公主更尊贵的身份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你还敢说?”沈纤钥气的便要抄起桌上的一干物什扔他,沈环怕他摔坏了自己的宝贝,便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爱乱丢东西啊。便是我后宫里那些个妃子什么的,耍起小性子来,也不敢胡乱丢我的东西,你快给我放下。” 沈纤钥正气着呢,如何能轻易饶了他,到底是扔了好些珍贵的物什才肯罢休。中途门外的太监听到砸东西的声响还前来询问,皆被沈环一一挡下了。 沈环瞧着地上碎了一片的宝贝,心疼极了。这个纤钥,怎么都做爹了,还是这样嚣张豪横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纤钥心里舒坦了,便在椅子上坐下,道:“扔都扔了,别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不了我改天心情好再赔你些便是了。如今重要的是,我的大婚,你若是叫我不自在,你知道我的脾气的,哼。” 沈环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明日便召她入宫,认她做义妹便是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是我的义妹,你是我胞弟,这倒是桩有趣的亲事呢。” “要你管,我乐意。” 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顺了你的意便回去罢,你多在我这待一刻,我便得为我殿中的宝贝担忧一刻。” 沈纤钥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道:“谁稀罕在这,我妻儿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真是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哥的。”沈环说着耸了耸肩。 沈纤钥从大殿出去便往宫门口去,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等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来,道:“小美人儿,你怎么进去这么久,我都等的急死了。” 那女子说着便要去扯沈纤钥的袖子,沈纤钥连忙闪躲开,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道:“滚。” 那红衣女子抓空了的手尴尬的握成拳,脸上却是笑吟吟,道:“怎么这样无情,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沈纤钥懒得与她纠缠,便声音冷淡道:“木禅。”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从天而降,道:“属下在。” 沈纤钥恶狠狠的瞪着那女子,道:“你若再不滚,别怪我动手。” 那女子倒是个识趣的,连忙笑道:“我滚,我滚,我这就滚,小美人儿别生气,哈哈哈。”说完便是扬天长笑着离去了。 “疯子。”沈纤钥没好气道。 木禅道:“昨日王爷叫属下去查她,已经有些眉目,她……” 沈纤钥没理他,便上了小轿,道:“回府。” 木禅尴尬片刻,只好闭上嘴巴,跟在后面。心道:王爷这又是怎么了? 回到府里便快到了午饭时候,花凝正在练习昨日学的箜篌,她自己捣鼓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一见沈纤钥回来,便连忙喊他,道:“纤钥哥哥,快过来教我,这箜篌太难了,我这会儿自己要学才知个中艰辛。这心里头便越是佩服纤钥哥哥了,连这样难的东西都学的会。” 沈纤钥一向是个小孔雀,最是喜欢听别人的夸赞,故而原本回来时那些个不悦便瞬间烟消云散。 虽心中快活,但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这样简单的东西何足挂齿’的气势,娇气爬上来,道:“过来坐进我怀里,我再教你。” 花凝有些赧然,道:“还这般教,你不怕再跟昨日那般?” 一提起那桩事,沈纤钥便闹了个大红脸,喊道:“我才不会呢,我哪有那般…… 见他反应这样大,花凝只好笑道:“纤钥哥哥怎么会那样,都是我贪图纤钥哥哥的美色,是我的错。” 说着便坐进他怀里,沈纤钥原本没想那么多,她这会子提起那件事,又一口一个纤钥哥哥叫着,他要是还坐的住那才有鬼了。 果然,不肖片刻身子便又热起来了,他这回学聪明了,离她稍微坐的远些,唯恐被她发现,那真真是坐实了他心思不纯这回事。 花凝虽不曾察觉他的反应,但他这连连往后坐的姿势,倒叫她起了疑心,但顾虑着那人单薄的脸面,只好装作不知情,认真道:“纤钥哥哥快些教我吧,一会儿要该吃饭了。” 沈纤钥眸子暗了暗,声音有些沙哑,道:“别这样叫我了。” “你不喜欢么,我不叫了。” 听了这话,那人又有些紧张起来,轻咳一声,道:“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会子别这样叫我。” 结合他不停往后挪动身子,花凝便猜了个大概,只是顺着他道:“好,那现在不叫了,这个地方怎么弹?” 沈纤钥又手把手的教她,花凝是个挺聪明的人,学东西也很快,一来二去,花凝便能弹出一小部分了。这可给她高兴坏了,吃了午饭又开始缠着沈纤钥继续教她,沈纤钥正愁没什么能将她牢牢拴在身边的,有了这件事做,倒是叫他称心如意。 039章 成亲前的准备 因花凝清晨便嘱咐了张管家去请位先生,午饭后便妥了,阿越便跟先生在一处,真真是把沈纤钥高兴坏了。他竟然没想到这是件一箭双雕的事,既能叫阿越不再跟江辰来往,又能叫阿越莫缠着花凝。 花凝学了整整一下午,那一首曲子便学了个大概,即便沈纤钥不再动手,她也能弹出来了,只是偶尔还是有错处。 这下便是反复练习的事了,沈纤钥便没什么用武之地,花凝便道:“晌午也没睡觉,这会儿累了吧,要不你睡一会儿,我自己练习便是了。” 沈纤钥连忙从身后抱住她,道:“我才不要,我不累也不困,你休想丢下我。” 花凝好笑,这话从何而来的,她不过是心疼他身子娇弱,如何就是要丢下他?他都这般说了,花凝也不好再劝,只是由他抱着,自己慢慢练习起来。 没多大会儿,花凝便察觉到肩膀上那人均匀的呼吸声。花凝忍不住暗笑,不是说自己不累不困的么,这会儿怎么又睡着了? 怕吵醒他,花凝只好停止弹奏,将箜篌放下,轻轻去拉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可那人十指相扣,如何也拉不开。这下好了,花凝只能静静坐着等他睡醒,小手覆在沈纤钥的手上,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花凝忍不住去想,要是没有遇到沈纤钥会怎么样,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快活吧。虽然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沈纤钥的性子太过粘人又不讲道理,但是她偏偏就是爱的很。总是忍不住想对他再好一些,再疼爱他一些。 良久肩上那人才悠悠转醒,花凝的肩膀早就被他压得酸掉了,那人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便是身强体壮如花凝,也受不住。 沈纤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正趴在花凝肩膀上睡着了,便带着几分娇气,道:“你如何不喊醒我?” 花凝终于可以活动活动肩膀了,这下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些,莞尔笑道:“你方才是不是流口水了?” 那人低头一看,花凝肩膀上果真有一小滩水渍,瞬间便羞红了脸,连忙给她擦拭。可是那口水早就浸透了衣裳,哪里是能擦得干净的,那人又急又羞,都快哭出来了。 花凝转过身子,面对他浅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我等会儿回屋将衣裳换下来便是了。” 那人呶着嘴,喃喃道:“那你可不能说出去,太丢脸了。” 花凝点点头,这般说来沈纤钥虽然骄纵,但却一向是个自律的人,便是连睡觉时也是端端正正的,怕是从未流过口水吧。 这样一想花凝倒有些奇怪,这样一个自律的人,为何会这样娇气,动不动便又哭又闹的?殊不知沈纤钥向来对亲密的人这般,花凝只道他向来如此。 沈纤钥给她揉着肩膀,道:“是不是酸了?你怎么不叫醒我,难受吧。” 花凝摇摇头,道:“见你睡得熟,我不忍心喊你,我没事的,胳膊一点都不疼。”说着便要抬起胳膊给他看,抬到一半,却又酸的皱起眉头。 那人心疼极了,连忙抱住她道:“下回别这样了,你干嘛总是这样惯着我,你真是个笨蛋,你应该对我要求高一些,这样我便能想法子待你好。你这样我只会越来越欺负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花凝笑道:“我喜欢惯着你,你越是骄纵我越喜欢你,更何况,把你宠坏了,便没人要你了,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谬论。”那人嘴上说着,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花凝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道:“谁叫你生的这样好看,又多才多艺,还会做饭。我当然也会担心,万一你被旁人抢走了怎么办?若你性子坏的没人来抢,那我不就能独占你了,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沈纤钥勾着唇角,笑的越发艳丽,道:“你知道就好。” 花凝忍不住去亲他,半晌两人才分开。 忽的想起那件紧要的事,沈纤钥握着她的手道:“明日陛下会派人召你进宫去,到时候他会拟旨认你做义妹,你便只管答应,之后他便会给你我赐婚。等成了婚,你便能堂堂正正的拥有我。” 花凝点点头,道:“他为何要认我做义妹,只是赐婚不就得了,何至于如此麻烦?” 沈纤钥道:“自然是为了大婚之日,将你从宫里接出来,到时候我们便在京城里绕一圈再回府,我要叫整个大靖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沈纤钥的人,我也是你花凝的人。” 花凝点点他的额头,笑道:“这样无聊又招摇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你会做得出,万一半路杀出个抢亲的到时候可热闹呢。” 一听这话,沈纤钥便不悦道:“这京城里谁敢抢我沈纤钥的人,就凭那个姓江的,他也配?” “沈纤钥。”花凝喊道。 那人这才软下语气,喃喃道:“我知道了,我不说他便是了,左右不过个入得了眼的,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花凝叹气道:“你呀你,为何总与他过不去?” 沈纤钥气鼓鼓道:“是我与他过不去么?明明是他与我过不去,他可是动手打过我还有……也都怪他。”沈纤钥想起先前对江辰下药的事情,嘴上便含糊其辞起来。 花凝不解,“还有什么?” 那人转过身去,耳朵微微透出红色,道:“没,没什么。” 见他不说,花凝便也没有逼问,只是淡淡的摇头。 次日,沈环便召花凝入宫,对她封赏,沈环原以为能受到沈纤钥青睐的得是多么国色天香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清秀可爱的。他曾听沈纤钥说过花凝年长他两岁,但从相貌上看,若说沈纤钥年长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娃娃脸的姑娘竟然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沈环心中感慨这个禽兽不如的沈纤钥,如何对人家下得去手? 其实入宫不过是亲自听封罢了,但沈环想着沈纤钥着急,便将日子定在一个月之后。 可按照习俗,这男女双方成婚之前的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故而沈环便得在宫中安排住处给花凝。 但这宫里各处都是只有分配的,如今平白多出个花凝着实是不好安排。后宫里是嫔妃们的居所,花凝自然不便居住,那东西二宫也不妥,最后左思右想只好在客居出给花凝找了间屋子。 这客居原是提供给留宿皇宫之人住的,故而西秦的使臣也居于此处。 规矩如此,但沈纤钥却没想到这些个,太监去王府禀报的时候,沈纤钥险些气晕过去。 随即便乘小轿进了宫,在御书房里将沈环大骂一通,沈环安抚了半晌才稳住那人情绪,无非也是说些不吉利云云。可沈纤钥才不在乎吉不吉利的,他只知道叫他跟花凝分开一个月,他定然受不了的。 沈环只好骗他道:“这事花凝是同意了的,你细想,这些日子不见面故而心中难受,但到成婚之日,高堂一拜,盖头一揭,那相思之苦便也并非受不得的。” 沈纤钥心里委屈,但想着花凝都愿意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难受的回府去了。 花凝在宫里的日子倒是无趣得很,每日无非便是跟着太监去库房里挑选锦缎,珠钗什么的。选过了便有人送去秀坊赶制成喜服,还有凤冠的样式也是反反复复细细的商讨才定下来。 除了这些琐事就是在宫里四处逛逛什么的,花凝便叫人将府里的箜篌取进宫来,她闲时便反复练习起来。 这日,花凝又抱了箜篌在院子里弹奏,忽而一个红色的身影大摇大摆的走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花凝一曲弹罢,才瞧见来人正是先前在街上见过的那个西秦女子。 那女子皱着眉头道:“你有一处弹错了。”说着便上前来,拿过花凝手里的箜篌给她弹奏一遍。 花凝一听确然是弹错了,便微微一笑道:“多谢告知。” 那女子将箜篌还给花凝,道:“你是那个小美人儿的夫人?” 花凝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口中的小美人儿是沈纤钥,这才点点头,道:“是,我叫花凝,敢问姑娘芳名。” “凤燎”那女子说完便又翘起二郎腿坐下。 凤燎,这可真不像是个女子的名字,倒像是个男儿,不过看她这行为做派,便说她是个男子也不为过。 花凝想着也是无趣,便与凤燎说起话来,“姑娘是西秦的使臣?” 凤燎紧紧地盯着她,点点头。 花凝被她瞧的心里别扭,道:“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凤燎姑娘如何这般盯着我看?” 凤燎莞尔一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奇,那小美人儿那般的姿色,怎么会钟情你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更何况,你看上去心思单纯,着实很难想象你会跟他那般心思深沉之人有什么交集。” 心思深沉?沈纤钥虽然平日里爱耍脾气,闹起来又惊天动地的,但着实说不上心思深沉,不过是小性子罢了。 “姑娘或许对纤钥有什么误解,他并非你口中那样的,他生性纯良,只是任性而已。” 凤燎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道:“生性纯良?看来你对他似乎不甚了解,我平生阅人无数,他那样的眼神我熟悉的很。”说着便摇摇头,那人的眼神跟年幼时候的她一模一样,表面上平静却暗藏杀意。 两人话不投机,花凝也懒得去跟旁人解释沈纤钥的性子,便抱起箜篌往屋里去,凤燎眼神中多了一丝志在必得,便转身离开。 转眼便是一个月,花凝一早便起来梳洗,宫女给她穿上大红喜服,化上精致的妆容。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竟不知原来可以这样漂亮,花凝淡淡一笑,想到沈纤钥看到时会是如何反应,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那人有几回想溜进来都被宫女们拦住了。 这会儿他应该很着急呢吧,一切都装扮好了,便等着吉时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动静。花凝和几个宫女出门查看,原来是使臣要回西秦,正搬东西呢。 其中一个宫女道:“可算要走了。” 花凝问道:“他们在这里有何不妥么?” 那宫女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几个使臣说是来出使,其实呀是给他们女皇挑男人来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几个将整个京城里的公子挑了个遍,闹腾得很。” 原来竟还有这样的事,她倒是在宫里日子长了,没能从春桃她们那儿得知这些八卦。 花凝想起那个叫凤燎的女子,原来她是为了女皇来的,可是她那模样分明自己对纤钥有所意,这倒怪了,一个凡事先替自己打算的女子竟被派来给旁人挑夫君。 这样想着,花凝摇了摇头,道:“那么最后挑中了谁家的公子?” 那宫女突然缄口不言,神色紧张的模样。 花凝又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了?” 那宫女猛然跪下来,道:“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奴婢不想坏了您的心情。” 这又怪了,她挑她的男人,为何破坏花凝的心情? 花凝将那宫女扶起来,道:“无妨,我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难不成她挑的是纤钥么?” 那宫女这才低声道:“那使女挑的确实是越王爷,但陛下一口便回绝了。只是这西秦的女子实在是过于豪迈,这一个月来,频频去王府里骚扰越王爷。王爷顾虑着两国的交情才对她一忍再忍,但奴婢听说王爷从未被她占过任何便宜,公主殿下不必忧心。” 凤燎竟对纤钥这样上心么?可是,她之前明明说纤钥是心思深沉之人,她既有这样的误解,为何还这般偏执,难道只是为了纤钥倾城容貌? 花凝着实想不明白。 半晌,花凝才道:“既然如此,便没挑出任何人便回西秦去了么?” 那宫女道:“是呀,我们也都很奇怪呢,那女子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得不到越王爷也绝不将就旁的蒲柳之姿。” 倒是个有原则的,但这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是这般用的吧,不是明明已经要回去了么? 正这般想着,便有太监来传“吉时已到”。 宫女们连忙给花凝盖上红盖头,缓缓扶着花凝往外去,按这习俗,新娘子需要步行走出皇宫,到了宫门口又不准再沾地的。 040章 大喜之日生变故 故而这会儿宫女们便左右扶着花凝往前去,走了许久可算到了宫门口。沈纤钥早就等在哪里,一个月没见到花凝,他几乎忍不住想直接上前掀开盖头,可他刚要伸手,便被宫女阻止,道:“王爷,这于礼不合。王爷需得将公主背到轿子前,将公主送进轿子里,不可揭开盖头。” 想着都忍了这么多时日了,也不差这一时 《饲养病娇小王爷》040章 大喜之日生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