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被我渣的反派大佬他重生了》 第1章 让你哥来接你吧 喧闹,惊呼,跳跃的灯光热辣的舞姿,深夜酒吧的热情沸腾,经久不息,吵得人头昏脑涨。 元阮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一瞬清明,甚至在眼前刷起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弹幕。 “怎么啦元元?” 元阮慢吞吞的抬眼,再三确定并不认识面前这个穿着小礼服给自己劝酒的女生。 小礼服被看得莫名其妙,伸手在元阮面前挥了挥,噗一声笑出来,小声道,“别担心啦,乔娜那边绝对没问题。” 乔娜。 名字有点熟悉。 元阮眨了眨眼,乖乖巧巧的被灌下满满一杯长岛冰茶。 耳边还有小礼服蛊惑的低语。 “过了今晚,乔娜就再也不敢和你抢沈庭微了……” 乔娜。 沈庭微。 乔……日! 元阮猛地睁大眼,在小礼服的惊呼中喷了她一身酒水。 “咳咳、咳你说谁?”元阮抹了把嘴,彻底酒醒了,“你刚才说谁?!” “你干嘛!有病啊!” 元阮环顾一周,脑子快被人生三问刷爆了。 乔娜和沈庭微这两个人她在现实里是一个都不认识,但这两个名字,是她最近才看的一本小言文《恶魔大佬求放过》中历经千辛万苦相爱相杀终于在一起的灰姑娘女主和白马王子男主的名字!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文中那位槽点满满的女配与自己同名。 她还记得文中前期的某个小高潮,女配为了争男人和女主决裂,在酒里下药准备搞女主结果反被女主搞,最后身败名裂。 众多读者拍手叫好,而她看着文中元阮两个字面色复杂。 脑子里呼啸而过的风暴还没过,元阮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意,从胃里直接烧到小腹,又很快蔓延全身,一瞬间夺取了她的全部力气。 元阮:……哦豁。 她猛地推开气呼呼的小礼服,差点咬碎一口贝齿。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有木有! 完全就是女配以为自己计划成功,拉着好友苏玉雪去酒吧放松等消息结果被苏玉雪灌酒喂药的剧情! 为了让读者感到爽快,一解之前女主被女配欺压的仇恨,作者花费了不下三千字来描写女配如何被苏玉雪背叛,如何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何在男主高冷的面容冷酷的声音无情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台词里无助绝望肠穿肚烂后悔万分! 元阮跌跌撞撞从吧台下来往门边走,眼底烧得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言情文女配甚至出现在这里,但她敢保证,自己再呆一会儿,就会有人把她弄到楼上的小酒店里酱酱酿酿,等不到第二天,关于她私生活混乱的黑料就会在学校到处乱飞! 逼得原主女配不得不退出由南方十校联合举办的两年一度的优设大赛,甚至在丑闻里灰溜溜休学结婚,落个完全黑暗自作自受的下场。 “元阮!”苏玉雪没想到翁中的鳖忽然脑子开窍跑了,急忙追过来,一把将她拽住,“元阮,你喝醉啦?你想去哪儿呀?” 元阮浑身无力,所有的挣扎落在苏玉雪眼里都软绵绵像在撒娇。 苏玉雪摸出手机,像模像样的发了条信息,一边嘟嘟囔囔道,“我让你哥来接你吧。” 元阮头皮一麻:呱啊!我让你哥来接你好不好啊! 第2章 获救? 苏玉雪的力气对现在的元阮来说出奇的大。 她张着嘴,像条缺水的鱼,连半个像样的句子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回去,离酒吧大门越来越远,心里的绝望一层一层往上漫。 救我。 救命! 谁都好,救救我! 放在酒里的药效生效奇快,和发作的酒劲混杂在一起,从反应过来处境到被拖回去这不到两分钟时间,元阮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脸色绯红呼吸滚烫,眼前的人形开始模糊扭曲,每个都像能缓解她体内热浪的大冰山。 “呃……” 元阮伸手手在吧台胡乱抓了抓,推翻的酒液肆意流淌。 又往嘴里塞了好几块冰,勉强恢复了些精神,就听到苏玉雪无奈又意有所指的声音。 “好啦好啦,元元乖啊,别耍酒疯啦,我给你叫了不少好哥哥哦。” 元阮垂着头,低声喃喃:“放过……放过我,你,放——” “元元,你在说什么呢?”苏玉雪似乎知道元阮如今神志不清的状态,越发肆无忌惮,她拍了拍元阮的脸,笑容也更加娇艳,“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么?” 语气不屑,心里却止不住抱怨。 搞什么啊,找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她捏着手机,上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 元阮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冰块冻得口腔发麻,心里却仿佛有猫爪一般,强烈的反差只让人更觉难受。 她颤巍巍朝着最近的玻璃杯抓去。 放血,听说放血会有用的,而且,见了血,总不会所以人坐视不管的,就算是酒吧管理人员都好,只要有人能发发善心…… 眼见就要碰上杯子,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摁在了吧台上。 是男人的手,干燥冰冷,仿佛铁水浇灌一般死死捏着她的。 浅淡低沉的松木檀香从身后传来,像划地盘一般将元阮包裹起来。 元阮脑子轰的一声,软了身子,斜斜依靠在了身后人的身上。 她意识不清的扭动身子抬起头,却只能看清沉在昏暗暧昧光线下,男人线条明显的下颌,以及凸出的喉结。 分明看不清脸和神情,元阮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恶意。 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森然恶意。 元阮浑身紧绷,像炸毛的猫,意识彻底离开时,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 完求。 * 他微微躬身,将元阮拦腰抱起。 “……喂!你干什么!元元有人来接的——”苏玉雪立刻冲上去拽住男人挽起的衣袖。 开什么玩笑!特定的舞台都搭好了,现在突然冲出来个陌生人将元阮带走了,他们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她的任务只是给元阮下药而已,至于后面的知之甚少,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在这儿等着人碰头。 “放手。”秦谢衣往苏玉雪脸上瞥了一眼,毫无感情的两个字,将苏玉雪吓得松了手。 她看着男人肩宽腿长抱着元阮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狠狠咬牙,摸出手机就是一顿猛拍。 不管怎么样,元阮私生活不干净的消息都得给我坐实了! 秦谢衣不在意苏玉雪的想法,他目不斜视将元阮抱出大门,任由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在身前挥动。 手掌却在元阮的喃喃里逐渐握紧,崩出用力过度的浅白色。 第3章 斯文败类 元阮做了个梦。 梦里她刚毕业,一身衬衣西裤小高跟,欢欢喜喜去自己垂涎已久的公司面试,才在前台来访名单上签字,眨眼就穿书成了正在经历人生高光时刻的恶毒女配,坐在酒吧等着女主出丑,结果反被算计,落入了一个生活在松林里的大坏蛋狼人手里,成了掐头去尾就可以食的一碟小菜。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她睡前已经暗示自己八百次了,这都是噩梦而已! 等一觉醒来,自己还是那个欢欢喜喜马上走上巅峰的元阮。 元阮翻了个身,睁开眼,满脸木然。 私人医院的病房宽敞明亮,阳光穿过纱幔,落在病床边的一捧粉色玫瑰上。 目光所及的沙发上,坐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双腿交叠裤腿笔直,正戴着斯文的金丝眼镜认认真真看报纸。 他整个人有大半落在阳光里,看着又暖又绅士。 不是做梦。 元阮咬牙翻身坐起来,盯着手上正在输液的枕头,荒谬和不切实际的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甚至隐隐生出几分想删档重来的颓丧。 《恶魔大佬求放过》走的是云云网站一本现言文,圣母女主奋斗路线。 身世悲惨家庭贫困的女主乔娜集美好品质于一身就差拿水晶框装起来,有一堆极品亲戚和重男轻女的爹娘,年纪轻轻就受苦受难,直到进入高中,遇到了不拿有色眼镜看人的好闺蜜,并在闺蜜的帮助下女主脱离校园暴力,找到人生方向,进入知名学府,遇到优秀男主。 接着,男主沈庭微解决了恶毒女配对女主的各种针对,各种陷害,养出了一朵优优雅雅的乔小花。 男女主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终于在一场车祸中彻底放下芥蒂成功he。 很不幸,元阮就是那个拿着闺蜜剧本,身兼恶毒女配职业,还抢了车祸中拯救女主的深情男二人设最后半身不遂的倒霉蛋。 简单来说,就是个被作者反复回收利用一再鞭尸的沙雕工具人。 现在剧情进展不到三分之一,元阮刚与女主决裂并且被狠狠惩治。 好在躲开了昨晚应该会发生的噩梦,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 元阮发了阵愣,将失落和荒诞藏在心里,重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尤其是那凸出得十分明显的喉结,迷人又熟悉。 怎么看都应当是帅气狂放的硬汉风,但包裹在一丝不苟的西装里,仿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三个字:我禁欲。 原著里不少风格迥异的美男,戏份也都不少。 元阮空有一堆人名却对不上脸,也摸不准眼前这个是谁,选择了最保守的一种方式搭话:“昨晚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秦谢衣抬头,对元阮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这笑是勾着的浮着的,生生破坏了身上的绅士和禁欲感,像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元阮背脊一凉,再次感受到了那份森然的恶意。 少说少错。 元阮抿唇,决定闭嘴。 但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心情愉悦的问,“要看吗?” 语气似乎带了些跃跃欲试的期盼。 什么……东西? 元阮松了口气,刚才的感觉,大概是错觉吧。 她随意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报纸。 是A大的校刊,原主就读大学办的校园日报。 元阮心里一跳,涌上些不太妙的感觉。 她分开报纸,刚看到版头就恨不得晕厥过去算了。 #前脚抄袭,后脚厮混,A大艺术院元某都不会心痛的吗?# 配图是酒店门口,元阮被人塞进出租车时还死命勾着男人脖子不撒手的高清露脸照。 那姿态,那神情,噫~ 元阮把报纸拍在被子上,日,她把男主使出的黑料攻击忘了! 第4章 这章给女主 照片是黑白的,被元阮抱着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大概是做过p图处理,看起来又胖又矮,猥琐不已。 元阮盯着这道背影,不知道坐在沙发上那位男士怎么能对被丑化成这样的自己笑得愉快。 当然,可能是笑她。 整篇报道,洋洋洒洒写了元阮上次参加的校级比赛抄袭被人揭发又死不承认,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就报名了这次的十校联优设大赛,还高调和男人厮混,败坏校风,毫不检点。 将她从头批判到尾,以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女生败类总结陈词。 元阮:…… 不是,她都没被抓住把柄了男主还能用这些一戳就破的谣言写出朵花儿来? 原著中,元阮对女主乔娜恨最大的仇恨,就是自己先遇上先喜欢的男人偏偏对知情的乔娜表白了,还被她撞上表白现场。 能忍?对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原主来说,自然不能,被几个纨绔集美一教唆,就想出了给乔娜下药毁人清白的恶毒招数。 只是,能让恶毒女配得逞的女主不是好男主。 她这头刚敲定方案,转头就被人泄密一丝不漏传到了男主沈庭微耳朵里,才有了苏玉雪的叛变,元阮的黑料。 至于女主,依旧是清清白白一朵好花,由于对女配的计谋毫不知情,甚至在看到漫天流言时不计前嫌极力维护她,在病床前又哭又闹—— “元阮!”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神情难以置信的姑娘红着眼扑到元阮病床前。 “你告诉我!那些人报道的都不是真的!” 元阮:…… 剧情君真是强大啊。 “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乔娜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肯定是他们乱说的!你明明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是慌乱,无措,甚至几分愧疚。 “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和沈庭微……”乔娜摇头澄清,“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阮阮,你信我啊。” 我信。 个屁。 我信了你你就不会和男主纠纠缠五百多万字了吗? 元阮抬头,看向紧随而来依着门口的沈庭微。 那是个少年气和成熟夹杂的帅气男人,简单的白衣黑裤依旧能看出他瘦削修长的身材,头发散碎眼眸微垂,有几分漫不经心又成竹在胸的气质。 沈庭微也是家族骄子,有钱,帅气,还有些痞气,与元阮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相交不深。 直到进入大学,在家族利益面前开始了相互客套和亲近,然后……看上了元阮身边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乔娜。 用原文的话来说,就是:“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恶魔大佬求放过》是一篇在小甜饼中塞玻璃刀的文,乔娜因为元阮而心存顾虑,沈庭微因乔娜而口是心非,两人吵吵闹闹时虐时甜,缠缠绵绵相爱相杀了五百多万字。 但这份至死不渝非乔娜不可的深情依旧让评论区嗷嗷一片吸粉无数。 这怎么能怪沈宝宝呢!都是元阮害的! 比如原著中对一段情节的总结。 抱着元阮痛哭流涕的乔娜一句话,就让沈庭微心痛难当,但为了不玷污乔小花的纯洁,又不得不隐瞒他设计元阮的事情,这口气但必须算到元阮头上。 不用看都知道,男主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自己。 元阮抬头,却看见原本沉默的嘴角忽然勾起笑,瞬间化身邻家大男孩。 “肯定是误会,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看着元阮,眼里仿佛落满了细碎的星光,“阮阮,别担心。” 第5章 秦秦是渣男 元阮:……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沈庭微,难道是因为自己逃过一劫所以要另行报复? 沙发一角的秦谢衣偏了偏头,缓缓靠进沙发里。 没有撕报纸,没有掴巴掌,也没有见到沈庭微就扑上去痛哭流涕想要解释的疯狂劲儿。 啊,这平静的反应……有些无趣啊。 乔娜抹了把眼泪,小声问元阮,“是他吗?” 元阮:微笑.jpg 我也想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VIP私人病房里落针可闻,乔娜这句话在场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好遇见而已。”秦谢衣还是在笑,笑容却变得内敛而客套,让人挑不出错,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元阮看得咋舌,更加坚定了之前感受到的莫名其妙的恶意只是幻觉,她眼里流露出感激,撞上秦谢衣看过来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眸。 那种针扎一样、后脊麻麻凉凉的感觉又来了。 元阮:…… “那太好了!”乔娜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先生您贵姓?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澄清一下?现在学校里好多人都在说阮阮的坏话。” “秦谢衣。”秦谢衣回答得干脆利落,“至于澄清,是我作为未婚夫的责任。” 元阮:! “秦、秦——”秦谢衣?原著中那个和休学原主结婚,没享受到一天爱情甜蜜就被原主戴了绿帽出卖机密搞得破产直接黑化成反派那个秦谢衣?! 这样的话,那些让人过电般的恶意也就可以解释了。 ……不、不对啊!元阮脸庞微抽,他们现在还只能算是陌生人,这人既然这个时候就讨厌元阮了,为什么后面还要答应结婚? 秦谢衣笑容依旧,看不出半点日后的疯狂样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谢衣就行。” “你就是阮阮说的那个渣男?”乔娜也是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她脑子里飘过一串词语,肥头大耳少年早秃瘦骨如柴眼睛没有夏威夷果缝大还色眯眯的,神情略微纠结。 这些,都是元阮以前和她吐槽过的。 听到时她还义愤填膺,想不通元家好好地为什么要将漂漂亮亮的元阮嫁给这么个又瘦又胖的人。 想到这里,乔娜蜜汁沉默了。 秦谢衣看着不像是元阮说的那么差,但元阮依旧不屑一顾只对沈庭微跟前跟后,但是沈庭微却和自己表白了…… 她抿了抿唇,脑袋垂得更低了。 元阮脸都绿了,用了些力气才将脑子里“大姐你行行好住嘴可不可以”的尖叫压下去。 看书时只是觉得违和,真的身临其境了,才知道为什么乔娜能和沈庭微折腾五百多万字。 累觉不爱,手动再见。 “这样说来,小秦先生与我们阮阮还挺有缘。”沈庭微说。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都带着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秦谢衣没接话,他只是看着发愣的元阮,声音温柔和缓,“我已经通知了元远,估计也快到了。” “既然这样,”沈庭微沉吟一阵,“那我们也该离开了。阮阮,你好好休息。” 他率先出门,双手插兜,盯着走道里一块一块的地砖。 眼里似乎闪过暗芒,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嘴唇请动,若是靠近了,便能听到些细碎的低喃。 “……异常报错……编号……Y。” 第6章 我们要结婚了 乔娜也在嘱咐元阮好好休息后,很快离开。 她乘电梯来到车库,看着沈庭微载着自己来医院的轿跑还在等在那里,脚步就忽然沉重起来。 * 元阮对乔娜的离开并不意外。 元远是元阮的亲大哥,十分十分十分不喜欢乔娜,之前是看在元阮的面子上勉强当做看不见这人。等元阮和乔娜开始闹矛盾后,第一个跳出来为元阮欺负乔娜出谋划策的就是他。 原著里,元阮所在的元家是在夏城新起之秀,富贵不足三十年,珠宝起家,手头还捏着一座矿山,虽然不大,但值钱。 元阮前头除了哥哥元远,还有个姐姐元妧,都十分出色,随时能接手元家家业那种。 而无事一身轻的元阮,则是从小在家人的娇惯中长大的。 即便是常年冷着脸只会挑毛病的姐姐元妧,出差回来也会给她带大包小包的礼物。 备受宠爱的元阮,为什么会因为联姻草草嫁人?为什么在面临全校黑的时候元家一个人都没出来澄清? 元阮:……大概因为我是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吧。 她浑身不自在,在病床上扭来扭去。 知道自己救自己的人是秦谢衣之后,她就不大敢看这个人的脸。 秦家是夏城本地势力,真真正正的豪门,与秦家比起来,元家就是牛身上的一根毛。但,这样一个家族,竟然在书中被原主搞到支离破碎分崩离析走向衰落,让秦谢衣成了秦家祠堂里摆放的列祖列宗的恶人。 《恶魔大佬求放过》这本文元阮没看完,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揪来揪去像块砖一样到处搬,还是觉得奇怪容易出戏。 但这不妨碍她看评论看别人剧透。 尤其是在秦谢衣和元阮狼狈为奸的时候,评论区就是一排一排一页一页明褒暗贬的蜡烛,看着相当和谐。 大抵也能猜出这个被逼黑化的反派没什么好下场,注定会成为男女主走上世界巅峰的一块垫脚石。 如果现在秦谢衣知道娶元阮做媳妇会是这样的后果,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然后马上跳起来掐死她。 元阮叹了口气,对秦谢衣升起了与自己同样的心酸。 同是天涯工具人,相逢是缘,点蜡为敬。 她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对将来怎么样没有半点计划。 为什么会穿书?这是做梦?现实呢……那些,属于她的,现实呢? 现实里的自己是不是成了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植物人,爹妈在床边一边哭一边喊她名字? 还是干脆连人带衣服都消失个干净,爹妈每天半夜捧着她的照片站在路口喊她的名字? 正想着,眼前忽然投下些阴影,随后,下巴被一只温凉的手抬起来,直面秦谢衣的美色冲击。 “元阮。”秦谢衣声音很低,故意下压的时候有些沙沙的,让人耳尖发红。 他盯着元阮的眼睛,直到对方顶不住,心虚的撇开,眼里才闪过些许兴趣。 “我们要结婚了。” 元阮:…… 谢谢,不提结婚我们还是朋友。 她挥开秦谢衣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正色道,“结婚这种事情,我觉得需要慎重考虑。” “嗯?”秦谢衣勾着元阮的发梢,在修长苍白的指尖一圈一圈缠绕,“你这么看重,我很高兴。” 发丝越缠越短,直到手指碰上元阮发烫的耳朵,才蓦地松手。 他看着忽然炸开的发丝划过元阮脸颊,轻声哄道,“下个月十三号怎么样?黄道吉日,据说那一天结婚的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绑在一起。” 第7章 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嚯! 这情话,这气氛,这距离。 不是看在大家同为工具人的份上,我这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大哥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用你那顶尖的商业头脑好好算一算!你眼前这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工具人!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很快被推门而入的男人打破。 那是个白得过分的男人,连头发都是浅浅的金色,梳得乱七八糟,在后脑勺绑了个圆圆的小揪揪。 正是元阮亲哥元远。 他刚从医生那边过来,得知元阮身体无碍,输完水就可以回家休养后这才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掐上了元阮的脸,“胆子大了是不是啊?” 说的是她越来越不乖独自跑到酒吧去的事情。 元阮乖乖巧巧的摇头,就着被元远捏着的姿势嘟着嘴道歉,“我知道错了。” 元远一愣。 这么乖?怕不是昨晚真的被吓到了。 他哄着一阵安抚,和重新坐回沙发里的秦谢衣打招呼,表示了真诚的感谢,最后还小声在元阮耳边哔哔,“怎么样,谢衣这人不错吧?” 也是听到元远和秦谢衣叙旧,元阮才知道这两人是朋友,看起来感情还挺好。 这场皆大欢喜的联姻大概少不了元远掺和,毕竟除了乔娜,他还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元阮的心上人沈某。 元阮面色复杂的看着眉飞色舞的元远,哥们,你坑起朋友来真是毫不手软啊。 没呆一会儿,护士就过来取了针头,正好助理办完出院手续,元远就带着元阮和秦谢衣告别,将小妹塞进车里,说下次在去秦家拜访道谢。 走吧走吧走吧,元阮心里吐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谢衣这人视线一挪到自己身上就觉得仿佛有针扎一般,再不走她都想尿遁了。 一上车,元远笑嘻嘻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按压了一大坨免洗手液,语气沉沉:“怎么回事?” 元远不喜欢医院,前方有医院能隔着三条街都能立刻掉头就走,就连当年元妧流产,他天天在家煲汤做饭折许愿星,愣是没在医院露一面。 元阮拍了拍脑袋,将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的片段甩出去。 这些大概是原主的残存不多的记忆。 这样一个对医院敬而远之的哥哥竟然能为她跨进医院,还在医院和人寒暄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头疼?”元远摸了摸元阮额头,“医生说你这几天身子有点虚,可能会头晕恶心,回家让张姨给你好好补补。” 他皱了皱眉头,“多亏昨晚遇到的是秦谢衣,不然——到底怎么回事?” 是,多亏昨晚遇到的是秦谢衣,送的地方也是正大光明的私人医院。 哪怕秦谢衣是带她回家请私人医生,今天校报的留言都得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元阮已经从刚才两人的交谈里将昨晚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秦谢衣从酒吧将自己带走,打的出租车,送了好医院。 她叹了口气,将自己作孽设计乔娜结果反被人搞的事情一丝不漏全说了。 一边说一边看元远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 “你是说,这个药是买来给乔娜的?” “……是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PI小精灵的?” 小精灵是元阮吞下去的药物名称,以发作快药效烈著称,常用在某些场所调教新人或者客人独特的需求。 元阮茫然一瞬,绞尽脑汁回忆自己看到的内容。 “听、听说的。” “听谁说的?又是谁把小精灵卖给你的?” “……” 元阮脸都木了。 第8章 这就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 书里又不会写得那么清楚! 她就是个没有逻辑的工具人! 弄到药然后搞自己! 没了! 哪来那么多细节! 元阮满脸麻木,两兄妹同样沉着脸,直到站在元家别墅跟前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元远担心小妹气坏了,刚把车停稳就颠颠儿跑到元阮那边给她拉车门。 他就说嘛,小妹今天这么乖巧,就不正常! 元阮一边回忆,恨不得从之前闪过的元远的记忆碎片里挖出原主所有的回忆,一边亦步亦趋脚跟脚的,尾随着元远进了家门。 张姨见到两人回来,刚预备说话,就被元远动用所有五官使出的面部语言支开了。 元阮碰巧抬头,见到元远那张扭曲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缓解了元远不好的神色。 “好了好了,你先上去休息,这件事哥哥给你查。”让我知道是哪个小婊砸做的好事,哼。 他一路将元阮推到房间门口,真是操不完哥哥心。 元阮关了门,转身就看到这间装修粉嫩的豪华卧房。 元阮:??????我觉得我赚了。 目测能有百平的房间,除了床衣帽间和小沙发小茶几,最壮观的,是靠着落地窗旁摆了一面墙的书架,满满当当塞满了书,书桌上也随意摆放着基本设计和配色的杂志。 其中一本翻开,正面朝上的是一张光彩夺目的钻石大图,切割完美,璀璨非常。 元家做珠宝起家,直到在原主爷爷辈拿到国外一座矿山开采权之后才慢慢走上富裕道路,后来爷爷过世家产传到原主爹这辈,势力和财富逐渐稳固,十年前才登上夏城新锐榜,为众人熟知,但在底蕴深厚的家族看来,也不过尔尔。 原主从小受家庭影响,立志要成为元泰珠宝的首席设计师。 这一想法更是影响了接受她资助的乔娜,两人相约朝着设计师努力。 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了突出女主,工具人是不配拥有天赋的。 看书时没有太大想法,但这一刻,处在原主生活的房间,见识到原主的努力和汗水,元阮才对这个身败名裂的娇娇女有了一点点稍微完整的认知。 她翻了翻原主做的笔记,看着那些被翻卷边儿的相关书籍,说什么也想不通原主会抄袭。 元阮抄袭事件这样大的事情,在原著中当然也有描写。 那是A大艺术院内部的一场竞赛,参赛限定为大二学生,不但检测经过一年学习的成果,还检测参赛选手的天赋。 且不说在比赛中获得优胜的人会得到怎样的良好资源和名声,就是参展中被公司瞧上,也算前途无忧。 这样的比赛原主自然不会放过,同时还撺掇了当时并不自信的乔娜共同参加。 只是,这一场初衷美好的单纯比赛,不但爆出原主抄袭,也成了原主和女主感情出现问题的一大转折。 元阮将杂志扣上,想到了下周开放报名通道的十校联优设大赛,眼泪都快出来了。 同样学设计,她是学计算机出身攻的是建模去的是游戏公司,珠宝设计,那是什么? 第9章 今天是卧底张姨 元阮打开电脑,一目十行浏览关于十校联优设大赛的相关信息,戳进了校论坛跟了个爆的飘红帖子。 帖子前面还很正常,介绍的都是优设大赛的相关信息,是个挺有用的干货贴,直到—— 18L:报名条件能不能苛刻点? …… 25L:同问,有抄袭史的不能报名吧? 从这一楼开始,含沙射影批判了某人三十几楼,元阮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在说谁,直到五十几楼的时候,才有人点出她的大名。 54L:楼上的勇敢点,对这样的蛆虫就应该大声说不——元阮滚出比赛! 当然也有小可爱一心向学的并不知情真心发问的,就有好心人之路隔壁扒皮贴。 如果只是这样,这个帖子也没爆的理由。 元阮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见得,唰唰将帖子翻到最后,明白了:隔壁挂了大半年的扒皮贴被管理删了。 删观光打卡贴的骚操作宛如捅了马蜂窝,一溜吃瓜群众涌进这边,先是阴阳怪气的骂了元阮一通,随后坚决要求让大赛将她除名。 除了抄袭历史以外,还有个理由给得十分没有道理:元阮这个小件人谁知道会不会睡了裁判? 这个的理由被回复最多,一层比一层离谱,就差写元阮靠睡统治全球了。 元阮:…… 她将干货部分截图保存下来,随手将几个混迹在其中说得天花乱坠以假乱真的喷子ID发给了管理,慢吞吞退出帖子,刚刚刷新了一下界面,就看到一个将优设大赛和抄袭联系起来的帖子已经不知不觉登顶了。 元阮,元阮连无语的力气都没了。 她关了电脑,再次向修正功能强大的剧情君敬礼。 十校联优设大赛作为一个学术界含金量十足的比赛,如果被挂上抄袭或者包庇抄袭,其地位和名声绝对会成为业界恶臭。 组委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元阮也相信,那个帖子的内容最终会被摆在组委会的会议圆桌上。 等待她的,极有可能是被剥夺参赛资格这一条路。 在书里,原主是滥交实锤、男主的打击,以及她内心的崩溃而最终无缘比赛。 不管过程,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元阮就不能参加这次比赛! 这一次关于元阮私生活的证据不够,捕风捉影的一点谣言不足以让男主消去心头之恨,所以将念头都打到了优设大赛上。 而一但被除名,她再不承认抄袭,这个罪名就是铁板钉钉坐实了。 元阮叹了口气,倒在靠椅里。 “叩叩。” “阮阮,有人找你。”张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元阮拉开门,有些疑惑,“谁啊。” 张姨想了想,放低了声音悄悄道,“是个小帅哥。” * 小帅哥还穿着今天分别时候的衣服,戴着眼镜,看着像个知进退的有礼绅士,他坐在沙发上,大半个身子都陷进了靠背里,只看着眼前红茶袅袅升起的烟气。 像只懒散又专注的猫。 除了秦谢衣还能是谁? 元阮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她站在二楼,半天没跨出一步。 张姨被挡了去路,莫名其妙的拍了拍元阮的肩,“怎么啦阮阮?看见帅哥走不动路了?” 元阮猛地让开路,噔噔噔走到秦谢衣对面坐下,发自内心觉得元家这位佣人阿姨是秦谢衣派来的卧底。 第10章 我单方面认为我们冰释前嫌了 卧底张姨笑呵呵去了厨房,独自留下元阮独自面对秦谢衣。 秦谢衣抬了抬眼皮,当他面前只有元阮时,更多时候是不笑的,就算是笑,也让人心底毛毛的。 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错觉吗? 但的确又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元三小姐很紧张?”秦谢衣视线扫过元阮不自觉拽着裙摆的手指,又面无表情的转动眼珠子,看向元阮的脸,“害怕我?” 这张脸上曾经露出的泫泫欲泣单纯无辜,以及自以为是的正义凌然,他就是再死上十次,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元阮摇头,“是我应该好好感谢秦先生。” “我之前对你有些误解。”元阮斟酌着言辞,她仔细想了想,秦谢衣对自己的厌恶可能来源于原主曾经说了他的坏话。 在书中都提及的地方,原主就说过秦谢衣不少坏话,排斥之情溢于言表。 更何况书中存在的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其他地方了。 元阮带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有人背对着自己和别人造自己的谣说自己的坏话,那肯定得气死啊! 不阴阳怪气都得是自己心大教养好。 “真的,”元阮深呼吸一口气,“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拿有色眼镜看人。还一直……说了你不少坏话。真的,很对不起!” 她语气真挚又真诚,好像之前所有的排斥和厌恶真的只是误会,已经因为他忽然伸出的援助之手而烟消云散了一般。 烟消云散啊。 说得可真轻巧。 “比如?” 红茶瓷杯轻轻一磕,袅袅白烟模糊了男人尖锐视线。 元阮一愣。 比如?比如什么?比如今天乔娜脱口而出的“渣男”二字?还是要她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部比如一遍?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元阮正色道,“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元阮。” 秦谢衣看着对面伸出的手,嘴角隐隐约约的讽刺逐渐收了回去。 元阮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的咆哮差点掀飞脑皮。 哥!你理我一下,你这样无动于衷甚至笑歪了嘴的样子让我很尴尬! 她干笑一声就要把手收回来,刚退了回一寸,就被一只冰冰凉凉的大手握住了。 “秦谢衣。” 秦谢衣的面色似乎很温和,但元阮却始终觉得在在刚才那一瞬间,对方似乎考虑了很多事情。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字面表达的那样好懂。 她微微垂着眼,看着秦谢衣的手。 干燥,冰凉,骨节分明,指尖修剪得圆润整齐。 两人一碰即离,元阮偷偷瞥了眼自己的掌心,想到刚才的触感。 一个连手掌心都冰凉,后期会疯狂报复男女主以及女配元阮的人,真的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冰释前嫌么? 秦谢衣从兜里摸出手机,推到元阮面前,“之前走得匆忙,都忘了元三小姐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他站起来,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手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元三小姐了。” 元阮忙不迭也跟着站起来,听到秦谢衣的话差点跌个踉跄。 元阮:……感情就是来送手机的? 秦谢衣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元阮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错觉吧?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张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拿肩膀碰了碰元阮,“诶诶阮阮,我才想起来,这不是你未婚夫小秦么?” 她一连啧啧好几声,手上还捏着泛着鸡汤香味的汤勺,“哎哟,特地拜访,就为了给你送手机?我看啊,八成就是故意忘了的。” 元阮叹气。 收起你的神通吧卧底张。 第11章 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元阮给手机重新充上电,又等了二十分钟才开机。 一开机就被来电和信息的震动冲击得差点卡死。 元阮大概翻了翻,备注元远傻大个的电话就超过了三十通,还有好几十通国外电话的。 除此以外,最多的就是苏玉雪的电话。 昨晚后半夜几通,今早大清早又是几通。 下午倒是没了。 但是信息留得很巧妙,简直就是一出大戏。 02:31:54 【元元你到家了吗?】 02:31:58 【元元你接电话!!不要吓我啊!】 06:08:13 【元元你在不在啊!!给我回电话!】 08:11:33 【??????报道说的是真的吗?】 看这时间卡得,活脱脱一副夜不归宿销魂一晚第二天早上还起不来的模样。 两个字,堕落! 再来两个字,实锤! 原著里,元阮被下药时已经喝得烂醉,几乎不省人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算计了,更不知道是苏玉雪亲手将她交到了别人手上。 事后面对苏玉雪的道歉和关心,反而将这人划为了自己不离不弃的好友,在她朋友圈里的等级一升再升。 然而,很抱歉的是,元阮的确不认得苏玉雪,但她看过原著。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起来,苏玉雪三个字在屏幕上欢快跳动。 元阮毫不手软,挂了电话一通操作,就将这个女人拉黑删除。 元远下午将元阮塞进房间后就急忙出了门一直到忙到晚上才回来,匆匆从客厅走过,元阮正在餐厅喝张姨炖的鸡汤。 鸡汤香味醇厚,薄薄的一层油花上浮着几颗枸杞子,元阮喝的满足,这一天一夜的鸡飞狗跳和慌张没有归属感也被暂时磨平。 “哥?” 元远脸色难看,勉强对元阮笑了笑。 他下午去查Pl小精灵来源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差点没给他气死。 元家放在心尖尖疼爱关着门都不愿意训斥的小幺幺,结果在外头竟然这么不受待见?那些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小妹妹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罢了,竟然还敢把注意打到元阮身上来? 想到这里,元远脸都扭曲了。他不想告诉元阮,她交的那些小姐妹没一个真心的,更没一个好货,这得多打击自家小妹的心态? “幺幺,哥哥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元阮点头,看着元远离开的背影,偷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那头元远不大能开这个口,这边元阮倒是心里有数。 沙雕工具人是不配拥有真心实意同甘共苦的好姐妹的。 剧情里没有说原主是如何想到下药这种事情的,但她今天抠破头皮还是回忆起来了一部分。 大概是一周前,沈庭微和乔娜表白之后,元阮冲上去拽开两人最后被沈庭微冷着脸赶走,心里又酸又苦,所以叫了一堆小姐妹出来喝酒谈心。 她的小姐妹都是这些年累计起来的,无关身世家庭,看得顺眼的就能进入元阮的圈子。 用鱼龙混杂来形容元阮交的朋友也不为过。 这样的姐妹圈子里少不了拉高踩低,乔娜这个一无是处却得到元阮青眼的姑娘自然成了一群人的眼中钉。 谈心自然少不了诉苦。如何诉苦?当然是痛骂乔娜小婊砸,黑心莲,抢姐妹男人,最后肯定没有好下场的! 如何没有好下场? 元阮当时都醉了大半了,被小姐妹们一言一句暗巫广日的下场撺掇成功,把她们的话一字不漏全敲在了手机上,总结成了一个报复大纲。 想到自己下午开机后从手机里翻出来的小论文般的备忘录,论搞黑乔贱贱的一百种方法,就满脸唏嘘。 姐妹儿,我觉得你被人算计了,真的。 第12章 元元很好的 元阮让张姨温了碗汤又做了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捧着餐盘去敲元远的门。 到晚上吃饭时,她才知道,原来元家的人都去了国外,据说是生意上出了些问题,元家夫妇带着大女儿和大儿子在国外忙得不可开交。若是这样,也可以知道元阮为什么在书里,会沦落为过街老鼠也没庇护的人。 如果不是秦谢衣通知元远,恐怕都没人知道她在国内糟了这样的罪。 她将晚饭送到元远房间,看着被特地规划出的小书房里灯火通明,映照出一道修长的人影,觉得有些温暖,又有些别扭。 于她而言,所有的人,都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第二天元阮起了个大早,然而家里已经找不到元远的身影了。 张姨从厨房端了小米粥出来听到元阮问,欣慰的笑笑,“阮阮都开始担心哥哥啦,真是长大了呀。” “小远很早就出去了,”张姨擦了擦手,也有几分担忧,“早上夫人打了电话回来,这次好像还挺严重的。” 元阮并不知道元家这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在后面的剧情里,元家是被秦家的报复搞垮的,那么在这之前,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才是。 她反过来安慰了张姨一顿,将张姨哄得眉开眼笑,又让张姨叫人备车。 她要去学校。 原著中,原主遭遇人生滑铁卢之后,一连七天没在学校露面,甚至不敢出门。好容易被苏玉雪劝着重新走出来,结果刚进校园,就看到了贴在公示栏上的自己的**。 连辩白都没有,就匆匆离开。 发酵了一周的舆论再次扩大,配上原主仓皇而逃的背影图片,直接将这一波八卦推上了巅峰。 元阮知道这个后果,自然不会让放任这些流言肆意乱传,自然应该是从源头就掐死的好。 * A大,正是中午放学时间,下课铃声响过,校园广播里就传出了悠扬的轻音乐。 苏玉雪心不在焉的收起桌上的书,在其他人的招呼下离开教室。 昨天下午元阮就拉黑了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而元家住的小区没有邀请更是进不去。她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这个人了心里有些慌张。 难道,那天的事,元阮还有记忆? 不,不可能啊。元阮酒量不好,又被她灌得烂醉,加上药效······不,肯定记不得。多半是无法面对事实,所以才会拉黑自己的。 唯一的变数,只有那个看不清脸又很凶的男人。 她拳头微微捏紧,隐晦的回头看了一眼。 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而元阮,并没来上课。 “啊,我不想吃西餐······雪雪想吃什——雪雪你还担心元阮呢?”一个小姐妹拍了拍苏玉雪的肩,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人心隔肚皮啊,雪雪你小心点。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坏着呢。” “就是啊,她靠着元家不一向挺嚣张的么?现在出了事,你看元家连个屁都没放。” 几人嘻嘻一笑,劝苏玉雪以后别和元阮走那么近,省得被带坏了。 苏玉雪为难的摇了摇头,看着手机,脸上是一抹无法忽视的难过。 有人瞧见了,嗤笑一声,“真的,雪雪,你就是太单纯了。你为她做过多少事人家可不看在眼里呢,说拉黑就拉黑,说翻脸就翻脸,嗤,什么人啊。” “不是的,元元就是太难过了吧。”苏玉雪喃喃道,“元元很好的,她可能就是,就是难以接受吧。” 第13章 广播 几人还要在说。 忽然听到校园广播里的音乐一停,接着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 “喂喂,能听到么?喂喂?帮我把音量调大点······” 校园广播声音洪亮,传播范围囊括整个学校,甚至外面的街道也能听到一些。 不论是刚上完课从教室里出来,还是游走在食堂打饭,或者是躺在寝室里打游戏的,整个学校在安静了一秒时候,瞬间沸腾了起来。 “卧槽?我没听错吧?那是元阮的声音?” “她要干嘛啊?!” “······元阮还敢在学校里出现?!” 一道道人影,在回过神之后,迅速往校广播站涌去。就算是不认识元阮的,见到这样的盛景听到身边人的科普,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同学们中午好,我是元阮,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劳烦各位曾经在网上喷过我的同学们听一听。” “就昨天,我发现有人在校园日刊上写了些非常不真实的内容,这对我的名誉造成了非常,非常大的损害。” “经验告诉我们,被疯狗咬了一口,总不可能咬回去。所以在这个时候,我选择了拿起法律的武器好好保护自己。” “······” 广播里的声音懒懒散散,围绕昨天的日刊以及论坛的事情,对她滥交一事做出了长篇大论的否定。只是这样的否定,不但没有改变听众的想法,更多人是不屑甚至鄙夷的。 不过是案板之鱼的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诸位有谁知道校刊是谁投的稿么?佚名同学,我的诉状上面还要填你的名字,现在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当然如果有哪位知情者愿意提供信息,也欢迎与我取得联系。” “感谢大家收听,接下来让我们听一首想见你,缓解一下心情。” * “靠!她也太嚣张了!” “怎么?这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威胁施压么?都是真事怕个屁啊!” 群情激愤的正义人士聚集在校广播站所在的综合楼下,连吃饭这种事情都要排在后头了,黑压压一片,等着掀起狂潮的罪魁祸首从里头出来。 嗡嗡的议论声里,有团队意识爆棚对元阮这样抹黑学校十恶不赦大罪人深恶痛绝的爱校人士,也有纯粹爱看热闹对八卦从来不缺席的吃瓜群众。 随着时间流逝,综合楼大厅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脚步声。 “嗒、嗒、嗒。” 随后,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头发高高扎成马尾,俏皮的发梢落在半腰处,显得精神十足,像个刚跨进高中的未成年。她脸上是健康的粉润,红唇带笑,双眸灵动,是个漂亮又干净的小姑娘,一点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堪。 现场安静了一瞬,直到元阮打了个招呼才回过神来。 “你们是来和我说佚名同学是谁的么?” 领头的是个大四学长,原本吼得脸红脖子粗,现在也微微压了声,被身后其他人催促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看着乖巧的学妹,分明就是个妖女! “元阮,如果你还要点脸,就应该自己休学,别拖累学校染上恶臭!” “学长,你是不是误会了?”元阮甜甜一笑,“我可是冤枉的啊。” 她指了指身后高耸的综合楼,“你看,连学校都愿意帮我找到抹黑我的人,特地借了广播给我。” 学校愿不愿意不知道,至少广播站是不愿意的,新闻社也不愿意。 站在元阮身后大半身形都隐藏在黑暗里的保镖脸不红心不跳,半点不认为刚才在广播站里三两下将人控制起来然后抢麦的行为和现在元阮现在的说辞大相庭径有什么不对。 第14章 注意看镜头 元阮的话音一落,现场就响起嗡嗡的议论。 元阮这样的做法,竟然是学校许可的? 难道元阮真的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不成? “那么,各位同学,能告诉我投稿的佚名同学是谁了么?” 元阮面上不显,听着已经动摇的小声议论心底一片愉悦。 面对一盆盆肆意栽赃的污水,徒劳的辩解么?No,no,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怼回去。 没做就是没做,干净就是干净! 她现在安然无恙自信的站在这里,就是对谣言最大的反击! “元元!真的是你?” 元阮微微眯眼,看着对侧目瞪口呆的苏玉雪。 苏玉雪是娇小型的美女,一头深栗色小波浪和黑红条纹的半长裙,从人群外进来时自动就有人让路。 她噔噔噔上前两步,隔着元阮三步阶梯的距离,仰着头看人,目光担忧又温柔,“你、你身体都没事了吧?” 登时,便是一道道怀疑和八卦的热切目光落在元阮身上。 元阮冷笑。 如何一句话翻转局面,还是得小绿茶来得顺手。 元阮墨镜一戴谁也不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准备离开,却被苏玉雪抓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元元,我说错了······”苏玉雪咬唇,眼里微微浸出泪花,“我只是担心你,你都不回我信息······” 元阮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手腕,眉头皱起。 她还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苏玉雪拽着手拖回酒吧的,这笔账,绝对要算。 横了一眼身后的保镖先生,元阮冷下脸,“下次还有这种情况,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小姐请放手。”保镖接收到雇主不愉快的信号,两步上前隔开两人。 “元元?”苏玉雪一脸深受打击的松开手,脑袋微垂,眼见是要认错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不理我了,但,肯定是有我做得不对——” “咯!” 元阮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引导她将脸对准一脸兴奋的群众,“姐姐,脱镜了,你的观众在那边。” “我又不是能哄着你的小哥哥们,对我掉什么眼泪呢?” 元阮特地加重了小哥哥几个字,惊得苏玉雪震惊的看着她。 “啊,突然想起来。”元阮对她勾唇一笑,半张脸被墨镜遮挡,形状漂亮的红唇就更显瞩目,“你应该知道,佚名同学的名字吧?” “元元!”苏玉雪下意识退了一步,“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认识你要找的人呢。我、我如果真的知道,肯定早就警告他了!” 元阮冲她摇了摇手机,“怎么会不认识呢?照片是你提供的吧?” “照片?什么照片?” “是版头的照片吗?那果然是真的啊!” “诶诶诶,元阮的意思是,苏玉雪就在一边看着元阮被人带走啊?还拍照片······这么狠?” 这些议论,苏玉雪自然听得清楚,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拳头忍不住狠狠攥了起来。 “我没有!元阮,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哦?”元阮偏了偏头,“先动手的不是你们吗?” “我没有!” 苏玉雪浑身发抖,仿佛被气得不轻。 元阮但笑不语。 单纯的元阮の隐私忽然变成姐妹儿撕逼栽赃陷害,内容一波三折,情节转了又转,高潮迭起精彩不断。 大家又不是傻子,除了个别潜力职黑,之前一面倒的言论早就埋在了心里。 看热闹它不香吗? 第15章 我元某人怎么你们了 “元阮你好不要脸!雪雪这么护着你,你翻脸不认人就算了,为了洗白自己还不惜给雪雪泼脏水!” 有了前车之鉴,保镖先生提前做了防范,将冲上来的女生和元阮隔开。 苏玉雪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扑进几个女生怀里,哭得人心肝发颤。 “我没有!我怎么、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元阮,你凭什么这么冤枉、冤枉我!” “没有没有,我们都知道的,雪雪那么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都是元阮乱说的,雪雪别哭了,啊,哭了就不漂亮了,啊?” 元阮推了推墨镜,挺着背插着兜,将一群姐妹情深抛在背后。 坐进车里,元阮的手就没停过。 她在刷论坛。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关于元阮广播的事情已经盖到了三百多楼。 从一开始的大骂元阮死前蹦跶,变成后面的李涛姐妹情深,最新的三十几条甚至清一色只有两个字:吃瓜。 校广播站几个小姐妹小伙子还没回神拆穿元阮的谎话呢,就被这波神奇翻转吓得不敢开腔了。 除此以外,还有几个解说元阮这波洗白手段牛逼的或者分析元阮说的是真是假的帖子,人气也比较旺盛。不过在更多捶出来前,已经没什么人直接站队表态了。 毕竟打脸太疼。 发展到后来,不少对此事并不关注的校友也跟着下了场,其中最直的一条回复看得元阮心情愉快。 432L:问个问题,元某是睡了你们男人? 看在元阮眼里,这条发言自动翻译为:不是睡了你男人不是给你戴了绿帽,管你们啥事呢?跟打鸡血似的叭叭个没完。 她元阮又不是什么大咖,就一小小富二代,一张和某陌生男子的卿卿我我照片也能被黑出一朵花。 果然是无情工具人,做女主闺蜜的时候人见人爱,和女主决裂后立刻变菜。 关键回复这一楼的号还有点新奇,注册快七年了,上线不多,留言的也都是些学术贴。估计是被首页一溜的新帖刷得都找不到自己收藏的帖子了,才这么暴躁。 保镖先生调了调后视镜,轻咳一声,“元小姐,你要去哪儿?” “夜色。” 夜色是元阮差点出事那家酒吧。 元阮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开车的保镖先生。 果然,保镖先生已经皱起了眉头。 保镖先生叫李桐,是元远昨天找的,没参加过什么比赛获得过什么大名气的奖,刚退伍不到两个月。 上午元阮酒足饭饱正准备出门,保镖先生就来敲门了,那阵势那派头,差点让元阮以为自己是出门巡视地界的老大哥。 好说歹说,在元阮再三同意不会因为配备不合格投诉他,李桐才同意换了身不那么骚包的西装,丢了装备齐全的手提箱,一身轻便的给元阮当司机。 就开车送来学校以及在校广播站里的相处,元阮也大概摸清这人的一点性子,很正直一个小伙儿,性格也不错,挺好相处,墨镜不离眼,元阮身上这支也是他准备的。 就是有点······率真。 率真过头那种。 通俗点说,就是个铁憨憨。 “元小姐,”铁憨憨熄了火,察觉到空调停止运转后又重新发动汽车,依旧停在路边,“夜色是本市最乱的酒吧之一。” 第16章 我,高贵冷艳阮 元阮不但知道,还体验过了。 “而且,元先生说元小姐之前还差点在夜色出事。”李桐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继续劝说,“而且你身体没恢复,现在应该去吃午饭。” 元阮:······ “去夜色。”元阮收起自己茫然的表情,恢复一脸高贵冷艳,“一个小时之内,如果我没有到达夜色,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夜色,作为原著当中出场并不十分频繁的酒吧,却每一场戏份都重量十足。 比如原主在夜色失身被男主设计搞成恶臭。 比如女主还单身的时候,对夜色十分偏爱,在夜色遇到小流氓不下五次,每次都有男主英雄救美。 比如女主并不单身以后,对夜色依旧十分偏爱,和男主吵架之后比到夜色,然后和漂亮,不,和帅气的男配们相遇创造了一幕又一幕修罗场。 这是一个存在感十足又十分不起眼的背景板。 元阮没想到这样的一个背景板,具象化之后竟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它变成了夏城最乱的酒吧之一。 简言之就是,十分难搞。 元阮去夜色,是去找那天的监控的。 原主当时被打击得心如死灰,什么都没心思管了。那段她在酒吧被人带走的监控在原著里被有心人出来大肆发布,实力诠释了什么叫男主心思缜密。 监控里,元阮就是自己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的,还是走得一脸荡漾,没眼看那种,直接坐实了她浪荡滥交的事实,连反驳说被人陷害的都没人信。 苏玉雪甚至在监控里表现了一波真心好友,劝原主,拉原主,想将原主从别人手上抢回来,只是抵挡不过原主真心作死,被一巴掌扇到一旁,最后孤零零一人留在原地。 这一段监控视频也是苏玉雪后来上位成为原主死党闺蜜的一大力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监控里的自己可是死活都想离开被苏玉雪死拽回来的。 低奢轿跑在街上平稳行驶,元阮就撑着脑袋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真的是那本的具象化么? 这个空间,或者这个世界,或者,她自己。 街道真实,天空真实,人类也真实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碰巧认出了乔娜和沈庭微这俩人,她指不定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穿越,穿越到了一个同名的平行世界。 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的世界才是一场梦罢了。 元阮蓦地眯眼,对开车的李桐挥手,“李先生你停一停——算了,你换条路,从前面掉头,到路边,那儿,看见了吗,就是吵架那两人,你在他们后面停一下。” 吵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刚还在脑子里想过的男女主。 这两人吵架太正常了,不吵架怎么能虐恋情深五百多万字呢。 但沈庭微不太对劲。 原著里,沈庭微能凭借着和女主虐身虐心掳获一大片读者的嗷嗷叫,说明作者塑造的人设还算成功。 而且昨天在医院看到时,这人也挺有风度挺有礼貌的,没道理忽然脸红脖子粗的和乔娜当街怼起来啊。 李桐车技非常好,绕到街对面停下,也不过三分钟的时间。 元阮下调车窗,正好听到沈庭微的声音。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乔娜满脸哀戚的看着他,裸露的胳膊被对方拽得发红,“沈庭微,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你。” 第17章 cue一下男女主 男主双目发红瞠目欲裂,恨不得吃人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深情和疯狂。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总是要将他,往其别人怀里推! 元阮掰着车椅后背,盯着沈庭微的背影脑补了两万字的囚禁py,顺便让李桐假装不在意的下车买瓶水。 “你放手吧,如果还当我是朋友——” “是因为元阮?” 乔娜摇头,“沈庭微,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啊——” “就是因为元阮!”沈庭微手上用力,抬起乔娜的下巴,“即便她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 “沈庭微你放开我!我说过不关任何人的事,就算没有元阮!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果然是因为元阮。”沈庭微笃定道。 元阮满头问号,悻悻收回自己的耳朵。 我太难了,真的。 作为原著戏份最多的女配,我太难了。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能和女主单单在感情戏上就纠纠缠缠五百多万字的男主,又岂是什么简单货色呢? 说到这个,真是不得不感叹一下沈庭微的面具戴得多真。 昨天还在医院亲切的叫自己阮阮我们相信你呢,今天就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口吻。 危险危险,还是离这两个蛇精病远一点。 李桐回来后,元阮也没了偷听的兴趣。 这段男女主感情纠葛戏份的现场,实在有点吓人,便招呼李桐开车赶去夜色。 两人重新上路,元阮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拉扯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娜和沈庭微这两人看着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上。 大概是自己还没有从穿书的惊吓里回过神来吧。 元阮摇了摇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脑海。 下了车,元阮在李桐的护送下走进了夜色大门。 中午的夜色显得安静又文艺,窗门大开,灯光通明,桌上摆放的是空运的鲜切郁金香,几乎没什么客人。 妖魔鬼怪群魔乱舞的气氛被宁静祥和和冲刷得干干净净。 吧台处也只有两个酒保,隔得很远,正在擦拭酒杯。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不太大,个子也不高,脸圆圆的,笑起来脸上还有酒窝,看见元阮就和她打招呼。 “阮阮姐过来啦?” 元阮一愣。 哦豁,问题来了,这个小奶油一样的小弟弟是哪位? 她摘墨镜的手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移开,并抓了抓刘海,“来了,老板在吗?” “陆哥在楼上。”小酒保应了一句,眼里全是精光:“诶阮阮姐,你上次要整的人整到了吗?” 没有,住嘴。 “我找他有点事。”元阮隔着墨镜直视小男生的眼睛,“大事。” 小酒保被元阮虎的一愣一愣的,“陆哥有客人,不见——咳,我帮你问一声?” 说完立刻溜到了一边,搓了搓胳膊的汗毛,掏出手机。 虽然对方带着墨镜只能看见小半张脸,他仍然觉得阮阮姐刚才好像有点凶。 元阮抬了抬墨镜,对小酒保的识趣还算满意。 没两分钟,小酒保一脸莫名的回来,将元阮带到电梯旁刷卡,“陆哥在楼顶花房,他说让你直接上去找他。” 他看了一眼元阮身后的保镖先生,心里痒痒,轻声问元阮,“姐,你那天真的没整到人么?” 元阮斜睨了他一眼,走进电梯,当着他的面摁下了关门键。 没有,闭嘴,再说一句我就让保镖先生回去拿工具箱。 第18章 我不是小精灵我是小恶魔 作为夏城最乱酒吧之一,夜色占据了相当好的地理位置。 独立小栋,整三层,寸土寸金的商业街区,不起眼的灰暗地带,夜里是魔鬼的乐园,白天是小资的天堂。 陆行云作为夜色的代理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逼,将楼顶的玻璃花房打造得异常精美。 他靠着躺椅,双手交叠在身前,斜睨着石桌对面的男人,“你猜谁来了?” 花房搭了专门的木架,浅黄色的七里香攀爬而上,纠缠着蔷薇的藤蔓,只容许细碎的光影透过。 满室斑驳。 秦谢衣将茶杯放在桌上,视线一抬,看到了推开门出现在房顶的小姑娘。 白衣黑裤小白鞋,唇红齿白。 穿过阳光走来时,像一只饱满的温暖的小精灵。 嗤。 也就是看起来像罢了。 * 元阮愣了一下。 夜色的老板姓陆,不姓秦。 但她竟然会在这里看见秦谢衣。 她正犹豫着,直到另外一个男人从躺椅起身,冲她招了招手,才松了口气。 她两三步走近,花房里的花粉馨香熏得人发醉,张口一句陆老板就卡在了喉咙里—— “阿嚏!——不好意思!” “元阮?”陆行云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上下打量了一眼元阮,视线在元阮身后的保镖先生身上停了一瞬,不着痕迹的收回,眼里却闪过一丝戏谑,“久仰大名,来来请坐。我是夜色的老板,陆行云。” 久仰大名。 这个词用得神奇。 元阮看了一眼陆行云和秦谢衣,这两人约莫是在谈事情。 她来得大概不是时候。 干笑一声,准备和陆行云留个联系方式有空联系,就见秦谢衣已经抬手,行云流水般为她添了杯红茶。 并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凳子。 元阮:······ 受宠若惊.jpg 陆行云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恍然大悟道,“原来秦总还没追上佳人呢。” 电光火石间,元阮想起她和秦谢衣商业联姻的事情。 “正在努力。”秦谢衣随口道。 元阮立刻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乖巧得像一只小媳妇。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明明有些距离,那四个字却像是挨着自己耳朵过去一样,让她毫不怀疑自己再犹豫两秒,那刚刚才拉好的一丁点正面印象立刻就要被打上负分了。 “不知道元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元阮对秦谢衣点头表示打了个招呼,又马上转向陆行云,说出自己的诉求:“我——” 卡壳了。 陌生人就算了,让她在秦谢衣面前在说一遍那天的丑事,有点,难以启齿啊。 虽然秦谢衣救了自己,对那天的事情肯定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实打实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 元阮深呼吸一口气,“我——我希望老板能提供一下九月七日凌晨的视频,嗯,那个东西对我来说,有点重要。” “九月七号啊。”陆行云摸了摸下巴,“唔,让我想想。” 他靠着背椅,看着面相自己的两人。 元阮看着自己,眼里有些紧张和忐忑,脸上一片镇定,耳尖却红了个彻底。 有趣。 秦谢衣则是微微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元阮桌前的茶杯上。 红茶茶水清透,茶杯白瓷细腻,细微的热气飘散上来,不足两寸就消散在空气里。 有趣有趣。 陆行云脸上笑意加深,一拍巴掌,直起身子来,“我想起来了,七号的是吧?” “是的。” 他神色遗憾,摊了摊手:“虽然我也很想帮助元小姐,但很可惜。不行。” 第19章 秦秦先生 不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 元阮吐了口气,眼神坚定,“不知道陆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不行的理由呢?” “因为啊,”陆行云慢悠悠的摇了摇头,“那天的底片已经被人拿走了。” 被人拿走了? 元阮脸色蓦地一变。 她想到过很多被拒绝被刁难的方式,却唯独忘了这个。 原著里,视频是在事发后一个月才爆发出来的,她以为男主的动作不会这么快,但男主毕竟是男主。 怎么会不事先就做好周全的准备呢? “那底片是被谁带走的呢?”元阮不死心的追问。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威胁不到她了,但难保不齐后面会不会在出什么幺蛾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诺?” 元阮一怔,她愣愣的回头,看着气定神闲的秦谢衣。 “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那天的监控怎么了?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秦总拷走了,还让我销了备份。” 元阮都来不及回答陆行云的话,她看着秦谢衣放在桌上的U盘,脑子快被十万八千个为什么刷屏了。 她来拿这个东西,不外乎是为自己找个证据。但是秦谢衣呢?他拿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呢?还,还让陆行云删除了其他备份。 “秦、秦先生?” 秦谢衣时刻都是优雅的,绅士的,他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休闲服,普通的黑框眼镜,看着像温和又严肃的精英人士。 “谢衣,叫我谢衣。”他抬眸看着元阮,眼里似乎有些固执的认真。 哥!我叫你哥成吗现在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吗? 元阮留下心酸的泪水。 她甚至觉得自己再叫一声秦先生,这位神奇的先生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另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狗粮不嫌烫嘴的陆行云一个人暧昧的吼起来,营造出八百人看现场求婚的气氛。 “······谢衣。” “乖。”秦谢衣露出了今天看到元阮的第一个笑容。 他将U盘推到元阮面前,“听元远说你是被人算计了,我就想着看看监控,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说着,他轻笑一声,眼眸似乎都温和了下来,“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 不,我不是,我没有。 元阮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小心咽了咽口水,仿佛眼前的U盘仿佛寄宿着某种不知名毒药一般。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这场联姻,只对原主来说是联姻,对秦谢衣来说是娶到真爱,那—— 那特么的秦谢衣可不冤枉死了? 眼前仿佛又飘起了读者们为秦谢衣刷的一排排蜡烛。 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看看,这人早期也是个认真而有担当的职场精英,硬生生被原主折腾成了黑化反派。 剧情,都是剧情,剧情弄人啊。 “既然你也在找这个东西,那就,物归原主。” 秦谢衣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元阮伸手,U盘冰凉冰凉的触感传来。这一刻,她忽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陆行云啧啧两声,一连拍了三个巴掌。他觑着元阮发红的脸,却笑容不达眼底,“看来这是好事将近了啊?秦总,到时候喜帖可别忘了有我一份。” 第20章 只要是她 二十二年单身狗元阮,硬生生被陆行云打趣红了脸。 她一口喝干茶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跳,看着秦谢衣,认真道,“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谢谢你为原主着想的这些心,如果不是原主眼瞎看上了男主非要和女主抢,如果不是后来女主认为原主和你的婚姻是水深火热,你们应该能幸福的吧。 元阮长长的吐了口气,将这些复杂的莫名情绪压了下去。 她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索,却没留意到正在接受她道谢的男人,没有半点回应。 不但没有回应,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显得僵硬无比。 又来了。 这种无比认真,真挚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的眼神。 以及眼里那一丝很轻,却异常扎眼的同情—— 秦谢衣眼眸一凛,将元阮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一样了。 但,那又怎样? 只要是她,只要是她。 就行了。 元阮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留了两分钟,便自觉站起来。虽然秦谢衣说过来是为了拿监控,但都已经拿到监控了,还特地在花房泡茶聊天,肯定是还有事情要谈。 只是她刚说出离开的话,那头秦谢衣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不不用了,我有车——”元阮忽然住了嘴,手心里的U盘烫得几乎捏不住。 大家曾经都是没有感情和逻辑的工具人,其实挺可怜的哈。 嗯······ 她换了换手,对秦谢衣笑起来,“那就麻烦您了。” 秦谢衣却没动。 元阮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忽然福至心灵,立刻换了自己的台词,“那就麻烦你了,谢衣。” “我车在楼下。”秦谢衣笑笑,给陆行云打了个手势,便和元阮一前一后下了楼。 陆行云打了个哈欠,脸上的散漫逐渐消失。 虽然不知道秦谢衣怎么了,但前天这人突然找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浑身怒气仿佛被黑暗吞噬的气场,那种压抑和随时都能爆炸的状态。 现在的秦谢衣看着好像没什么不同,但他陆行云和秦谢衣做了快二十年的朋友,不说熟悉,了解还是能谈得上一些的。 这个人,看似已经平和了。 但,其实随时都处在爆发边缘。 而导火线,或者说,火药火线和那一丁点触发的火星,就是元家那个二小姐。 楼下,秦谢衣去取车,元阮则是站在路边和李桐说话。 “李先生,待会儿你就自己回去吧。谢——秦先生送我。” 她赶在李桐开口前又道,“真的,安全。信我,这个人救过我的命。” 元阮:“秦谢衣。秦家的继承人,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夏城的秦家。很牛逼的人物,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元阮:“李先生,最多就半个小时,我就回家,怎么样?我们电话联系,随时保持沟通。” 李桐等了半天,终于在找到一个空隙点了头,“好。” 元阮:???保镖先生这个时候意外的好说话啊。 一晃神,身边便停了一辆浑身漆黑的普通家用SUV,车窗下摇,驾驶座的正是去取车的秦谢衣。 元阮想了想,坐进了驾驶座,并且机智的快速为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动作满分。 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 她一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秦谢衣带笑的眼眸,以及嘴边那抹怎么看怎么像斯文败类的微笑。 第21章 撸起袖子就是干 “去哪儿?”秦谢衣收回视线发动车,随口问道。 元阮还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当中,突然被提问还有些没回神,“啊?嗯——回家啊。” “咕~” 秦谢衣动作一动,瞥了一眼缩在副驾驶抱着肚子涨红了脸的小姑娘。 “还没吃午饭?” 没。想到监控就直接过来了。 元阮有些丧气,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秦谢衣的时候总是不自在。 医院里知道这个人是谁以后就开始不自在,在家里和他单独见面也不自在,在花房里有别人在场也不自在。 现在竟然还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让秦谢衣送自己回家。 你没车吗! 你没保镖吗! 怂个屁啊! 撸起袖子就是干啊! 元阮猛地抬头,冲秦谢衣一本正经的摇头,然后又垂下了脑袋。 干、干个屁。 这个人刚才还为自己找了监控,上次还将自己从虎口里救了下来。 明明应该是恩人,应该怀着敬畏的心情好好感谢对方,但奈何—— 她看见秦谢衣的脸就有些发怵,闻到对方身上浅浅的味道就双腿发软。 作孽哦。 元阮深深唾弃自己,都是原主造的孽。 肯定是! 知道元阮没吃午饭,秦谢衣立刻调转车头,将她带到了附近一家私房小厨吃午饭。 元阮跟小鸡崽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边跟一边继续唾弃自己,心里碎碎念道,如果现在有面照妖镜,她肯定就是山顶上成精的那株绿茶! 包间里,等菜的空挡,元阮就坐在秦谢衣对面接受审视。 她挺直一点背,就觉得对方看向了她的头顶,她动手摸一摸桌子,对方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她抬一抬脸看一眼对方,就能从秦谢衣身上感受到凉透心的恶意。 元阮:我好难,真的。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秦谢衣对自己肯定还是不喜欢的,但是明明这样不喜欢,却还能提出结婚,还能来帮着找洗白自己的证据。 元阮叹了口气。 男人,果然是一种猜不透的生物。 “虽然很不礼貌,但我查到点有意思的东西。”秦谢衣忽然开口。 “什么?” “爆料人。”秦谢衣道。 元阮一愣,“是我,想的那个爆料人吗?” “在A大校刊上发布谣言的爆料人。” 谢谢,不用说这么明白,我知道了。 元阮看向秦谢衣的眼神一时更加复杂。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说他为了自己好,是真的,但那些掩饰不住的恶意和森冷,也是真的。 “听说你在找他?” “嗯。”元阮点头,“我要起诉他。” 秦谢衣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起诉?” “侵犯隐私散播谣言恶意诽谤,哪样罪名重我就起诉哪样。” “认真的?” 元阮正色道,“秦——谢衣,我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秦谢衣一时没有说话,他手指修长,摆弄着桌上的一套茶具,茶具勾着青花和鲤鱼图,却都不如秦谢衣的手指好看。 良久,他才出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但,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元阮:???别了吧,这种一听一看就知道是假话的话,咱们能不能不说了? 第22章 福尔摩斯·阮,找到真相了 一顿饭吃的元阮神思不属。 一个后期会变得特凶残的反派坐在饭桌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吃不喝,眼眸半阖看不清神色,谁特么能吃得下饭? 元阮几筷子下肚,语气故作轻松,悠然自得的欢快一出口就变成了干巴巴的笑声:“我吃好了。今、这两天麻烦你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本来应该我请你吃饭的。” 秦谢衣正捏着手机手机,暗蓝色的屏幕亮了又关,听到元阮说话,手上一顿,点开了电话簿。 “电话。” 元阮:······ 她觉得自己和这人就不在同一个频道。 她报了号码,自己手机就接连震动几下,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以及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我手机号码。” 秦谢衣抬头,看到元阮捧着手机表情茫然,冷峻的脸上忽然绽开笑容,连声音都温和起来,带着些安抚和蛊惑的味道,“记下来。” 元阮哼哧哼哧将号码存了,输入备注时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笑的秦谢衣。 她错了,这人也就是看着绅士,其实是只油光水滑的狐狸,满肚子坏水那种。 然后点开短信,是个文档附件,下载之后打开,一张蓝底大头贴立刻跳出来霸占了整张屏幕。 “小礼物。”秦谢衣收起手机,站起身。 他身后是一架文艺的落地灯,灯光晕黄又温暖,打出人毛茸茸的黄边,将阴影拖得老长,直接把元阮完全包裹了进去。 元阮手上一抖,下意识屏了两秒钟呼吸,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仿佛隔着水波传来,有些远有些闷,又像是就在耳边。 “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 元阮晕晕乎乎的被秦谢衣送回元家,期间车里一阵安静,一句交谈也没有。 她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尴尬从头发尖儿一直到脚后跟,弥漫全身。 至于一直都像带着假面具的绅士秦。 他不说话不微笑元阮就谢天谢地了!! 直到秦谢衣开车离开连尾巴都看不见了,元阮才觉得那种仿佛空气都凝固的压力消失了。 她深呼吸两口,敲了敲门,忽然想起件事。 如果,她没有想错,上次秦谢衣在医院说的结婚的事情,是有非常大可能的。 因为,他们已经订婚了。 “阮阮回来了?哎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快进来快进来,来来坐着坐着,张姨给你倒杯水。” 张姨碎碎念着将元阮安置在沙发上,又是倒水又是扇风,眼见着元阮脸色逐渐缓和了,这才松了口气,“阮阮啊,我看到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小秦是吧?你们怎么啦?是不是他骂你了?” “没,张姨,我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已经订婚了?” “是啊,怎么啦?”张姨刚刚点头,见元阮脸色不对,又哄起来,“不怕不怕,这个小秦不好咱们找其他人好不好?小远认识的人也不少,让小远介绍几个比小秦还好的人好不好呀?” 元阮摇头,脸色难看,“没有骂我,秦先生挺好的。就,订婚的事情,您给我说说成么?” 张姨一怔,忽然笑起来,拍了拍元阮的后背,“这是害羞啦?哎呀你不知道当时订婚的事情也正常嘛,订婚宴那天你又没去,搂着张姨哭呢。小可怜样。” 元阮脸都木了。 什么天大的误会! 秦谢衣对她的厌恶,恐怕不只是因为她说他坏话,更因为,夏城第一世家的秦家继承人,小秦公子订婚宴被未婚妻放了个大鸽子。 而秦谢衣那些忍耐和帮助,是因为自己这个让人看不上眼的小垃圾是他的未婚妻。 第23章 论颜狗阮的心路历程 提问,放了大佬订婚宴的鸽子女方是我,怎么挽救? 回答,没救了,死吧。 元阮盯着列表当中的新朋友,一张小脸皱作一团。 那是个一片漆黑的头像,昵称秦谢衣,朋友圈一片空白,没有个签,没有封面,看着有点孤独。 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夫,两人因为利益绑在一起,对方是真绅士,自己是也是真作死。 元阮戳进聊天框又退出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叹了口气,翻身仰倒在床上。 秦谢衣帮助自己,大概是不想让这个不起眼的未婚妻继续出丑。 订婚宴当天的情况张姨并不清楚,她当时真搂着哭得稀里哗啦感觉被人间抛弃的原主轻声安慰。 元阮也就更不知道,那天,秦谢衣是怎么一个人在宾朋满座的订婚宴上撑下来的。 如果是自己。 元阮翻身,又戳进了秦谢衣的对话框。 如果她有天订婚结婚,对象放自己鸽子,她肯定是甩手就走,爱谁谁,这婚不结拉倒! 秦谢衣这么讨厌自己,有理可循。帮助自己,也是有理可循。 这么垃圾的老婆,竟然没办法踹掉,还得揣回去当祖宗一样供着,太可怜了。 元阮在手机表情包里扒拉来扒拉去,戳了个小白猫捧着尾巴哭哭的表情,小白猫圆滚滚的,耳尖爪尖灰灰的,捧着尾巴养着头,一脸可怜兮兮。 没到两秒,对话框跳了跳。 元阮:哭哭.jpg 秦谢衣:? 元阮缓缓在自己脑子里打出八十个问号。 ······oh no我做了什么? 元阮手一抖。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秦谢衣:?? 我错了,哥们我错了。 元阮把手机一扔,给自己跪下了。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发表情包就算了,都被看见了还撤回! 手机在距离自己不愿的地方发出几声震动声响,元阮盯了它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伸手拿了回来。 她现在脑子还有些乱。 已知条件给了得太多,她不知道第一步要怎么走,更不知道自己要求解什么答案。 秦谢衣对她是相敬如宾,当她是秦家未过门的媳妇。 但是,她,她就是个冒牌货啊。 秦谢衣:怎么了? 秦谢衣:。 秦谢衣:【推荐联系人】 秦谢衣:王律师在这一块比较在行,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律师,可以联系他试一试。 元阮看着这四条信息以及那个推荐联系人的链接,一时五味陈杂。 看看,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有礼貌的继承人,竟然会在原著里被原主逼到那副境地,真是让人唏嘘。 这婚真的不能结,对秦谢衣太不公平—— 等等。 元阮手指在屏幕上勾了勾。 她又不是原主了,她也不会逼得秦谢衣从人间精英变成地域恶魔,这婚好像也没什么不能结的啊。 何况她之前已经逃了一次订婚,接下来又退婚的话,元家这只小蚂蚁是不是就要被秦家摁死了? 不行不行,元阮脑子一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穿书就算了,怎么还能和才见两天的陌生人结婚呢? 元阮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又在床上滚了两圈,这才累的气喘吁吁的停下。 睁着亮晶晶的眼,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耳尖却微微有些发红。 其实秦谢衣很帅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又有礼貌也会照顾人。想到今天在夜色花房里,这人还掏了张手帕给自己擦凳子桌子的,耳尖的红晕就逐步扩散,慢慢转移到脸上。 这年头还带手帕的男人可不多啊。 好像,这婚也没什么不能结的? 元阮想了想,哒哒哒发过去一段话。 第24章 是时候让大家见见元家的小公主了 元阮:谢谢,给大佬鞠躬.jpg 她戳进秦谢衣发过来的链接,一个黑衬衣大头照的男人,昵称AA王旗荏律师金湾律师事务所。 如果不是这人是秦谢衣推荐的,元阮还真不觉得这个仿佛为了拉生意而存在的微商账号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能。 她打上备注发送了申请记录,重新转回了和秦谢衣的对话框。 秦谢衣:希望对你有帮助。 元阮扯了扯嘴角,微微勾起。 官方。 * 元阮现在正是大三开学,课程安排十分松散,她翘着脚丫子在家和张姨玩儿,烦得张姨头疼。 “阮阮最近怎么都没出去玩儿了?” 元阮缩在沙发上,顺手又将一个电话挂断拉黑一条龙,这才笑眯眯的回应,“啊?怎么啦?” 张姨:······ 不行,我觉得三姑娘有点问题,得和小远说说。但是小远最近也忙,一天天的不回家,人都瘦了,头发都焦虑得褪色了。 她给元阮塞了个保温桶,叮嘱道,“还记得公司怎么走么?” “记得记得。” “算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有良心,还记得给你哥送饭。” 元阮只是笑笑,联系李桐说要出门。 她要去元家的公司。 穿越过来快一周的时间了,她也逐渐适应了这里。 她除了刚开始见过元远,接到过元家父母和元家姐姐的越洋电话,接下来几天这些人就像消失一样,直到前天晚上下大雨,她被惊雷炸醒,感觉到身边坐了个人,吓得一拳过去,才见了元远一回。 虽然对这个忙了一天的哥哥来说,好容易回家惦记妹妹怕她着凉过来盖个被子呢迎面就是一拳,有点心酸。 咳。 不过元远的确是憔悴了很多,这个总是光鲜亮丽的小孔雀突然像只斗败的小公鸡,也挺让人心疼的。 元家这次,到底是遇到什么危机了?怎么一连将元家老少都绊在了里面。 若是原著中是为了让元阮孤立无援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度过了这次劫难,怎么这场危机还没过去呢? 元家的公司总部位于城东产业园区的求危楼,元阮到的时候正是中午。整个公司没什么人进出,连前台都是黑沉着一张脸。 “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元阮摘了棒球帽和墨镜,露出脸来,前台就是一僵。 “元小姐您好,请问是找元总监么?元总监现在正在开会。” 开会。 元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十八。 她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她发给元远说来送饭的信息,没有回应。 “什么会?” 元远性格跳脱,自从元妧开始跳级以后,这人就放弃了好好学习的路子开始走艺考生,在元妧选择修读金融和管理学位后更是毅然出国进修设计。 元家这两兄妹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研发和设计,倒是分工明确。 远远修读完成后回国,则是进入公司在设计部工作,一般不怎么参与管理的事情。 “这个······”前台不好说,元阮也就不在为难她,礼貌一点头就提着保温桶上了楼。 “······” 前台看着元阮的背影,差点接不住自己的下巴。 那是元阮?元家那个最没用的小公主? 怎么觉得有点不像呢? 她飞快拨了个电话,“陈姐陈姐,元阮来公司了!” 第25章 我有一个特别恋家的哥哥 陈姐原名陈洁,大学毕业就进入元家公司,从跑腿秘书到如今的秘书二把手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大小会议都要从她手上过,可谓铁血干练的典范,每年的优秀员工必有陈姐一席之地。 她接到前台电话,眉头都没皱,抬了抬平光镜,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从会议室小门出去,刚关上门,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元阮。 小姑娘手长脚长,穿着简单的白衣牛仔裤和小白鞋,带着棒球帽,像是哪家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妹妹,满是青春的味道。 陈姐镜片光芒一闪,迎了上去。 “阮阮怎么来公司了,是来找元总监的么?” 元阮:······不,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陈姐在公司摸滚打爬三年多,对元阮无语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笑起来,将人往元远办公室带。 “总监现在正在开会,阮阮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 “啊,哥哥这么忙吗?”元阮提了提手上的保温桶,脸上是些孩子气的沮丧,“那我是不是打扰到哥哥了?” “总监知道阮阮来送午饭了肯定很开心。” “哥哥现在好忙啊,”元阮说,“都好久没有陪我了。还有爸妈和姐姐。” 她叹了口气,好像十分无奈,进了办公室就对陈姐挥手,“姐你去忙吧,别管我了。我就在这里等哥哥。” 办公室大门在眼前关上,陈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眉头皱的紧紧的。 元家这个三姑娘是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平时也挺努力,就最近忽然着魔一般又作又浪,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来公司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必定闹得鸡飞狗跳,扰乱公司进程。 陈姐自己是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人的,元阮的到来,意味着她工作的增加。 今天竟然这么乖?会议室也不闯了?公司也不闹了? 陈姐满脸疑惑,她看了一眼手机,脸色一变,急忙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这边刚走,元阮就将门拉开了条缝隙。 “哒哒哒”高跟鞋停了下来。 “吱——”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狗屁不通!我告诉你元远,这个公司,现在还轮不到!” “······” “呵——”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桌上。 “咔哒。”会议室大门重新关上,整层楼归于平静。 元阮转身,靠在门上。 元氏绝对出了大问题。一般的会议,会将元远骂成这般模样?不,不会的。 她缓了缓情绪,重新打量这间办公室。 办公桌,小沙发,肆意生长的绿植,以及——开机的电脑。 元阮将保温桶随手放在休息区的小茶几上,缓缓坐在了元远办公桌前。 电脑长时间待机已经进入自动锁屏阶段,元阮碰了碰鼠标,屏幕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人的全家福。 照片里元阮坐在中间,脸上神情倨傲,一手挽着满脸笑意的哥哥一手挽着毫无表情却神色温柔的姐姐,背后站着的,是两位慈爱又宠溺,笑得幸福温和的元家二老。 元阮愣了一段时间。 这张照片里的元阮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大概是几年前的照片了。 真是让人想不到,一个花孔雀一样的男生,竟然对这个家庭这么看重。 她摁了摁鼠标,全家福模糊的同时,桌面跳出个对话框。 欢迎回来。 请输入密码。 第26章 我什么都没做,看我真诚的眼神 元阮也没想过会直接看到元远正在担心的东西,或者威胁整个元家的东西。 她松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 这样的小密码其实难不倒她。 但······这不大好吧,这是元家公司的隐私和机密,她现在就是被人抓起来扭送进局子里都是有理有据。 * 会议室里的老家伙走得差不多了,元远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他一拳砸在摆满了文件的桌上,眼神里满是狠戾。 这些老东西,真当现在爸妈培养姐姐做接班人,就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么。 他捏了捏眉心,闭着眼道,“陈姐你辛苦了,先去吃饭吧。” “总监,阮阮来了。” “阮阮?” 元远右脸蓦地一疼,他嘶了口气,眼里的阴沉被笑意取代。 这个小丫头,是来为那一巴掌赔罪的么。 元远深深吐了口气,搓搓脸,把脸上的颓败和阴谋气息全部搓散,在陈姐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推门。 想象中软乎乎的妹妹没有迎上来,反而是一地狼藉。 元远:······ 元阮捡东西捡得正费劲,密密麻麻的文件,她分得十分费劲,听到声音,干笑着转头对元远打了个招呼。 “嘿嘿,哥。” 抱着会议文件跟来的陈姐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 这个丫头!就是来给她增加工作量的! 元阮也挺无辜的,她三两下把已经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桌上,舔着脸将元远拉到沙发上坐下。 “哥,你先吃饭,信我,你吃了饭我就把东西整理好了!” “不用了。”元远皮笑肉不笑,揪着元阮脸上的嫩肉咬牙切齿,“我来整——” “哥哥哥哥哥,你吃饭你吃饭!我真的能马上整理好!张姨特地为你煲的汤,补补身体,你看你这黑眼圈哦,小脸那个苍白哦哥哥哥我错了!疼疼疼!” 元远听她求饶,这才放手。到底拗不过,只得抱着碗筷一边吃一边盯着元阮整理。 “错了,那是另一份合同的。” “反了,这是背面。” “这是会议文——” 元阮扬了扬拳头,成功让元远从狼藉的办公桌边滚开了。 同一时刻,重新被开启的电脑再次进入休眠当中。 元阮对这些文件并不感冒,整理起来很费劲,字又小,每句话看着都像能接的上的样子,看得人头疼。 她垂了垂自己的背,背对着元远的眼里,是一闪而逝的阴沉。 虽然很抱歉,但她还是偷偷看了一眼元远的电脑,有用的消息没看到太多,倒是看到一些仗着年纪大资历久的股东,在国外渠道出现问题的时候,不但没有集思广益,甚至盯上了元家的私有财产。 是的,就是那座在S国境内的小矿山。 元远最近被这些老东西搞得筋疲力尽。元家的公司是元爷爷那辈发展起来的,本来是私人小企业,元爷爷能做一人堂那种。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爷爷找了合作伙伴,将股份分出去,合作伙伴不是别人,就是现在还留在公司跳得最凶的那几位。 这么多年下来,经过再组、投资、融资,公司虽然还没上市,却也不是元远凭借着最大股东儿子这个身份就能说话的地方了。 第27章 讲一讲比赛 元远没察觉什么不对,吃过饭他亲自将元阮送上车,看见等在车里的李桐,又问了问元阮对李桐的看法,以及最近怎么样等等问题。 他忙得不可开交,原本应该调查元阮中药始末的事情也被搁置下来,好在秦谢衣那边说会给予元阮一些帮助。 想到这里,元远脸上就是一阵阴沉。 那些老东西······ 好在这个c天r地的小妹妹经历这么一遭忽然成长了,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软软甜甜的小姑娘。 “要乖知道吗?”元远拍了拍元阮的脑袋,“张姨和我说你最近和小秦先生交流不错?可以,他是个好人。” 我不是我没有张姨是无间道吗? * 元阮风波闹腾过一段时间,但在这个新闻遍地走每天都要瓜的世界,那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实在是无法保留太长时间的热度。 维持热度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将帖子刷上去。 前段时间是元阮厮混,现在则是元阮白眼狼。 白眼狼同学的帖子时不时被顶一下,从那天苏玉雪和元阮当众撕破脸皮前者表示联系不上元阮后,就不时有人上来自爆马甲说是元阮的哪位闺蜜,并且已经被元阮拉黑,顺道对元阮这种一言不合就翻脸的行为表示了心痛和谴责。 元阮对此毫不意外,她这周又没闲着,翻了好些聊天记录和小论文仔细甄别,凡是参与了那天讨论给她出主意递刀子想借刀杀人的,她几乎删了个干净。 唯一意外的就是乔娜。 从上次在街上意外碰见乔娜和沈庭微拉扯开始,元阮已经三天没见到这人了。按照乔小花的性格,这种改邪归正的朋友她应当是热烈欢迎的,但现在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元阮摸着下巴,怎么觉得有点危险。 这日天阴,随着优设大赛报名通道开放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因为,今年的优设大赛有些不大一样。 往届直接由评委确定初赛晋级名单的方式被延后,新增了海选环节,也就是,所有报名者在规定时间内提交上的作品,会先经过一轮大众选拔,随后才有评委确定初赛晋级名单。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透露,这次的十校联优设大赛在不久前被人追加了一笔投资作为项目经费,腰包鼓起来的组委会腰杆也直了,怎么声势浩大含金量重影响范围远怎么来。 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还透露说,虽然具体流程还在进行试验和策划,但除了海选,这次的现场环节很大可能还会挑选观众入场观赛,一旦流程正式公布,将会在优设大赛官网上开放进行观众报名通道。 周薇是珠宝设计爱好者,原先对这蒙着神秘面纱的比赛只能通过各种报道和比赛结果进行了解,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机会全程跟进! 论坛上关于优设大赛比赛制度改革讨论得沸沸扬扬,随便刷一刷首页就是关于报名和观赛的帖子。 周围下拉界面,随手点进了刚刷新的一个帖子。 这不是优设大赛的帖子。 她挑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刚准备退出,却见到标题里三个前段时间的热词。 元某人。 第28章 想看后续吗? 【提问:有谁还记得前几天元某人找校刊投稿这件事么?话说,有后续吗?】 楼主匿名发帖,用语飘忽词不达意。 1L:没人吗?那楼主继续说。 话说没人记得吗?元某人说要找律师来着?请问有知情人士知道元某人要找的校刊投稿人是谁吗?好吧不重要。 是这样的,楼主昨天通宵打游戏了,所以今天的课没去上。 那个,也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混寝,就有个室友挺那个啥······ 周薇没看完,眉头微微蹙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 她刷新一遍,便三楼看到好心人对语文堪忧的搂住做出了总结。 3L:课代表本表。 如果我看了四遍没看错,楼猪的意思是他一位室友今天接到了法院传票,当场就崩溃了在寝室打电话说元阮是来真的——我靠?我没翻译错吧? “咳咳咳!”周薇一口面呛进喉咙里,脸憋的通红。 她将帖子标注,退出来又重新进去,刚刚还冷冷清清的帖子现在已经被刷了好几十楼,撇开无营养的我靠卧槽等惊讶词汇,这帖子里剩下的总结部分,就像一把稳稳当当的锤子,猛地敲在了众人心上。 元阮真的是被冤枉的? 元阮真的是被冤枉的。 开贴的楼主也没想到自己帖子瞬间火了,忙不迭删除之后关了论坛,但完全藏不住,大概十多分钟后,楼主的马甲就被人扒了个干净,院系寝室和门牌一个都没藏住。 一张法院传票当然没什么可以证明谁对谁错的,但是楼主说话很有意思,他用了八百多字两层楼,生动形象的描述了一番室友的崩溃和慌张。 俗话说,认真你就输——呸,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最终,这一波热度由一个名叫元某人的账号艾特一串英文和乱码询问收到传票没有,推向高潮。 吃瓜群众蜂涌进被艾特账号浏览,然后面色精彩的退出。 这个账号是个爆料引战的喷子账号,这两年凡是吵得水火不容的地方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甚至有些用词,当时看着没什么感觉,在现在看来却是过于激烈了。 账号被轮,账号主人没一会儿就注销了账号,然而早料到有这么一波的瓜瓜群众早已经截下了这人的一干罪证。 这种报仇雪恨的事情,元阮应当是十分乐意欣赏的。但实际上,她只来得及用新注册的账号发了一个帖子将那位佚名同学艾特出来,就接受到了优设大赛组委会的电话。 当时沸沸扬扬那个让元阮滚出优设大赛的帖子还是被组委会看到了,但对方却意外的好说话,甚至没怎么为难人。 “元小姐你好,我是优设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关于您上次在校内竞赛中被质疑抄袭的事情,我们想和您了解一下情况。” 抄袭,是一个致力于原创工作者一辈子都不能碰也洗不清的污点。 元阮知道到会有这样一关,虽然和想象中比起来轻松了不少。 她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好的,您稍等一下。” 说着,鼠标移动,打开了电脑上那个被存放得极深的,取名为恶意的文件夹。 “我也希望,能通过组委会,给我一个公道。” 第29章 没有女主的日子里,我们来鞭挞一下其他女配 元某人一事牵扯过于广泛,一时风头无俩,隐隐约约有赶超优设大赛的劲头。 元阮对此毫不在意,该上课上课,该拉黑拉黑,她一边把来自喷子们的警告甩在脑后,一边又有些担忧元远那边的情况。 公司内部不稳,爹妈和元妧这样在公司捏着管理实权的人物却都被牵绊在了国外。 仅靠元远一人还要带元阮这个拖油瓶,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来。 上课时元阮也有些心不在焉,她身边自然空出一片真空地带,没人敢凑过来。 课间休息时她才松了口气。 专业不对口,美学功底跟不上,是真的累。 乔娜那边还没动静,沈庭微也没动静。 这个人上次在路边都直接表达了对自己的厌恶,恨不得那天是他逮着元阮给她灌药一样的语气让人心有余悸。 她敲了敲桌子,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前排,正幽幽回望自己的苏玉雪。 哦,还把这位小娘子忘了。 面对苏玉雪无声的控诉和无辜的眼神,元阮勾起嘴角,冲她微微一笑。 “嘶——” 一个小姑娘轻声道:“元阮最近有点嚣张啊?” “可不是么?之前大家都知道这个人,但是在抄袭事件出来之前,好像也没什么人关注吧。诶诶,你们说她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先是抄袭然后是***,其实我有些朋友和我说,对她印象还挺好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另外又有人接话道:“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之前元阮挺爱笑的,人也挺活泼的。说实话,她抄袭那件事,我是真没想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有没有可能她抄袭也是被人搞了?当时她不是没承认么?” 有人不屑:“没承认就不是了?” ······ 元阮正翻着手机里的王旗荏的回复,眼前忽然投下一波阴影。 她抬了抬眼皮,这才发现身边那些叽叽叽的议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元元,你是不是气我没有站在你这边?” “这位同学,你挡住我的光了。” 苏玉雪咬唇,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元元,你没事,我真的很高兴。” 元阮翻了个白眼,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苏同学,谁给你的勇气呢?” 周围此起彼伏的嘶气声,听得苏玉雪涨红了脸。 元阮却并不理会,继续道:“我说过,照片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 “什么照片!”苏玉雪满脸悲痛,“元阮,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上我,就因为我们家要还要依仗你们元家!你以为我和你做朋友是在讨好你!” “看不上你还凑上来?” 苏玉雪一窒:“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生意,我——” “你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小姐才不屑对我一个白眼狼卑躬屈膝?” 元阮替她说完,嗤笑一声,“别搞笑了同学。你已经二十一了,不是十二岁的小朋友了。” 我们原本就不是什么真朋友,两家之间谈的是利益,就算我真心待你,可你呢? 你一边说着不要你为的不是钱一边从我这里理所应当的索取,一边愤恨我的优渥的家庭一边以我朋友的身份到处炫耀,朋友,绿茶精了解一下? 以及,将原主当做往上爬的跳板,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再毫不留情的丢掉。 元阮眼眸一暗,道:“哦,当然,十二岁的小朋友都已经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知道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是万万干不得的。” “你!你——我好生跟你说话,你——” 元阮但笑不语。 她手里捏着这位绿茶精的死穴,稍稍碰一碰绿茶就炸了,实在是有愧多年来的绿茶修养啊。 第30章 佚名同学慌了 绿茶小精灵气哭了。 元阮差点鼓起了掌。 这堂课是大课,四个班一起上,除了严厉的导师以外,不少人是冲着元阮来的。想看看这位凭借一己之力,将艺术院搅得翻天覆地的元某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现在这位圣神两三句话就气哭了一个小妖精。 为了上这堂课特地早起占座,来的不冤! 看热闹的有,关心苏玉雪的也有。 又是一堆看不过眼的小姐妹冲过来,将哭哭啼啼的苏玉雪带回位置安抚,但这次学乖了不少,没和元阮正面起冲突。 只是其中一个离开前还愤愤的看着元阮,眼里却是一片高高在上的怜悯。 “可怜鬼,元阮。如果不是雪雪,你就是个没有朋友的可怜鬼!” 这话说的不错。 元阮没有反驳。 她是个没有感情和逻辑的工具人,她身边堆积了多年的朋友,要么就和苏玉雪一样,是些两面三刀的小妖精,要么就是早就弃暗投明奔向乔娜这位女主怀里的好孩子。 她真的没有朋友。 元阮退出和王律师的聊天界面,戳进了一个备注为“大海啊大海”的对话框里。 没朋友怎么啦?她有未婚夫。 她正发愣,身后又是一通惊呼。 “卧槽?佚名发帖了?!” 佚名同学在众人眼中不配拥有名字,比元某人还不如,诸位或多或少被佚名同学内涵过的人一致对他采用了这个称呼,随后扩散开来。 “什么什么?发了什么?” “道歉贴道歉贴!”最开始发现帖子的人一目十行浏览下去,最开始的兴奋变成不屑的嘁声,“哪儿找的公关词呢?太没有诚意了。” 元阮登录论坛,也看到了佚名同学的道歉帖。零零散散不说重点,只说是自己这次没有弄清事情原委,冤枉了元阮,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元阮手指在帖子上一通操作,截屏打包,全发给了王律师。 王律师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称职的律师,常年接受这类官司,而每个官司都打得非常出色。 佚名同学不承认诽谤,不承认自己是有预谋有筹备的搞黑元阮,只说是自己过于武断和愤怒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个界限不好划。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手上还有一向重要证据! * 佚名同学十三岁接触网络,并且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只是让他如此沉迷的,不是花花绿绿的网页,不是绚烂牛掰的游戏,是电脑前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键盘。 到如今,已经有九个年头了。这九年里,他网曝过不少人,看到过不少光鲜亮丽的人因为小小的键盘跌落神坛成为脚下的污泥,更欣赏过不少激烈的毫无营养的、一挑就爆的撕逼大战。 各种精彩,实在难以言说。 然后,佚名同学靠这个发家致富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只有他网曝别人的份儿,头一回被人扒出来,扯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大大咧咧任由人欣赏,那种慌张和自卑,那些隐匿多年的阴暗瞬间爆发。 如果不是有人稳着,有人给自己出主意,如果不是这次金主还愿意保他—— 手机信息页面跳动一瞬。 佚名同学看了一眼。 是他用新账号发的帖子被人回复了。 250L【元某人】:佚名同学律师找好了吗? 第31章 我觉得,我哥哥,不想要妹妹了 “你说过会没事的!”佚名同学捏着手机,站在宿舍阳台上。 对面宿舍楼人影闪动,欢声笑语,不知道有多少是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第一回遇到这样连底裤都被扒掉的经历,所有留言的帖子,所有路过的同学,一句一言都是在指责他,抨击他,那些恶毒的声音伴随着他睁眼到入睡。 仿佛蛆虫,爬满了神经。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佚名同学眼珠子外瞪,额头青筋鼓起:“这叫没事?!如果你不让她撤销诉讼,我就告诉她,到底是谁给我提供的底片!” “······呵?证据?” “你最好别逼我!” * 佚名同学到底因为她那一句回帖变得多疯狂,元阮并不得知,当晚,她被忙碌好几天的兄长叫出来接客了。 元家餐厅。 元阮坐在兄长身侧,闷头吃饭。 公司叫嚣的人并没有收敛,但秦谢衣为元阮报仇事件中提供的法律援助以及寻找监控这两件事,元远还是知道一些。 加上之前将元阮从酒吧里带出来这一恩情,这一顿饭在拖延下去就显得不够有诚意了。 何况这人还是他们家的女婿。 秦谢衣上次来元家还是为了送手机。 他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温和,有礼,仿佛温润如水的谦谦公子,连那些只针对元阮的厌恶和恶意都收敛了起来。 元阮想到上次自己那一通无关痛痒的道歉,又想到张姨说订婚宴那天自己哭得有多惨,就觉得头疼。 她将白灼虾剥得咔咔响,满手细碎的浅粉色虾壳。 然后,腿被人撞了撞。 “嗯?” 元远轻咳一声,对满脸茫然看过来的元阮使眼色:“秦先生别看我妹妹这么稚气未脱的模样,其实,剥虾可有一手了。” 元阮:······ 她看着手上这只白白嫩嫩刚剥好北极甜虾,狗腿的沾了酱放进干净碟子当中,推到秦谢衣面前。 一本正经道:“上午刚到的,谢衣你尝尝?” 推完虾仁,元阮立刻取了手套,对元远眯了眯眼,在对方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一脚踩在了对方脚上:“哥,吃菜。” 元远微微一笑,闭了嘴。 秦谢衣没看兄妹俩的一来一往,他垂着眼眸,看着盘子里那颗弯弯的虾仁,神色不明。 吃过饭,元远借口公事离开,只留下元远陪着秦谢衣在小花园里散步。 秦谢衣也不说话,落后元阮半步,视线落在在她发顶翘起的头发上,又像是略过了头发,看着地上的一丛石竹。 “我,你是怎么想的?” 对方突然停下,秦谢衣一愣:“嗯?” “就是,我们婚、婚礼的事。”元阮差点咬掉舌头,她抬起头,直视秦谢衣:“你是怎么想的?” 秦谢衣也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元阮:我有点慌。 “你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帮我,甚至不惜违背你的本心?” 秦家是怎么样的人家?元家在秦家面前就是只小蚂蚁,元阮这个幺女更是没什么大用,这婚结不结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说句不好听的,将她元阮论斤卖了秦家都看不上。 那秦谢衣何必这样迁就自己呢?即便是原身让他在订婚宴上出糗。 秦谢衣沉默了一阵,张了张嘴。 元阮严阵以待。 却只听到对方带着疑惑不解的语气反问她:“你认为,我不喜欢你?” 第32章 元阮,我很喜欢你 抱拳了老铁。 都这个份上了还装傻,有意思吗! 元阮气得不想说话,但是一看到秦谢衣,又觉得好像看见了一只被主人踢出家门的流浪狗狗,很大只很长毛看不清眼睛那种,又有些心软。 “是,我感觉到,你很讨厌我。”元阮组织着语言,下意识想哄对方说真话,“因为我放了你鸽子,还诋毁你,总之是很过分,我不为自己找什么理由和借口。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但是——但是你又帮我,还、还说结婚的事情。我想不通。” 她说着,整理出了自己的答案,“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吗?” 男人沉默一阵,答道:“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即便知道这是最合理的答案了,在生出“果然是这样”的感觉的同时,元阮的心还是猛地停了一拍。 秦谢衣抬手,将她头顶那几撮翘起来的毛摁下去,“想听我这样说?” 他抬起元阮的下巴,那双一直以来无论笑还是平静都带着刺的眼眸,头一回纯粹温和,深得足以让人溺毙在里头。 元阮转动脑袋,却被对方捏得死死的,不容反抗。 “不是的。元阮。你看着我。我很喜欢你。” 元阮翻了个白眼。 “秦家不是一般人家,我父母,爷爷奶奶,祖父祖母,都是联姻的结合,没有爱情,只有利益。” 怎么突然煽情了?元阮一怔,直直看进了对方眼里。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未来和我携手一生的人,容不得我自己选择,她是个会对秦家有帮助的,陌生人。我们也许可以做到相敬如宾,但没有爱情。”秦谢衣瞅着她的白眼,眼里更是温柔,“我厌恶的是联姻本身。” “但是元阮,如果联姻对象是你。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不是那么糟糕。 这是秦谢衣给出的答案。 元阮脑子一片糨糊,所以说,秦谢衣对原身那些缺席订婚宴和背后说坏话的举动都是早有预料的,看着她的那些厌恶只是因为看着她就想起了这段强制的婚姻? 但是想到原身对婚姻的抗拒,想到她因为这场商业联姻丢掉了追求心上人的权利,想到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就下意识的出手保护了? 可以,这个理由我接受。 “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秦谢衣问。 元阮哪里知道这些细节,她呐呐道:“什么时候?” “艺术院设计系大二生内部竞赛,你被质疑抄袭的那天。” “······” 元阮眼神狐疑:“你都看到了?” 原著中元阮被爆抄袭是在十强评比阶段,全系人都在,全是质疑,全是指责,就连站在元阮身边的乔娜都是满脸不可置信,那双无辜的眼里写满了痛心,一屏一帧都在质问:你竟然去抄袭? 这一段,作为女配变化的重要剧情,原著描写得相当细致,包括元阮怎么歇斯底里的不承认,包括元阮怎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下药剧情之前,可谓是她的一个人生高亮时刻。 但是,现在,自己哦不,元阮的未婚夫,站在她跟前,捏着她的下巴,告诉她: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没错就是你人生跌入谷底的时候,我看见了。 我不但看见了,我还爱了。 元阮:???什么口味? 第33章 秦秦住院了 “你,你不怀疑我?” 秦谢衣不答反问,“那你抄了吗?” 抄了吗? 元阮摇头。 秦谢衣松开手,将她的耳发撩开:“你说没有,我就信。” 看看,看看!什么叫感天动地的友情! 元阮眼神复杂,看着秦谢衣更觉得他可怜。 这个男人不管对包办婚姻有多厌恶,至少这份对元阮的心意是真的。 可惜全部喂了狗,原身弃之如敝履不说,还反过来害他。 哥们,年度十惨怎么也该给你颁个参与奖。 秦谢衣被看得心下一突,那种对牛弹琴一拳打进棉花里一通表现演给狗看的感觉,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怒火,烧得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该死。这种可怜怜惜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说结婚是什么——喂?你、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你没事吧?!”元阮刚想到医院里秦谢衣说的结婚的事,还没问完,就见对方忽然弯了腰,额头都浸出了冷汗。 她急忙将人扶住,男人大半重量压到肩上差点给她压趴下。 “你怎么了?张姨!张姨——”元阮喊了两声,别墅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卧底张躲到哪里去了。 她暗骂一声,掏出手机打120。 秦谢衣喘息很重,几个呼吸间,穿着的白衬衣就被冷汗打湿大半。 “没事。”他勉强睁着眼,脚步虚浮,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带着很深的重影和阴影,“我,我不能吃虾。” 元阮蓦地抬头瞪着男人。 “不能吃,你为什么······” 秦谢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元阮,毫无血色的唇角堪堪勾出个笑容来。 元阮脑子一转,觉得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 因为那是你给我剥的。就算内含砒霜,我也甘之如饴。 元阮:······ 是在下输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但秦谢衣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一通检查治疗塞进病房时已经是八点多了,直到护士打了点滴签完记录离开,这人都还没醒。 脸也还是白惨惨的,挺高个男人撅在病床里,看着跟小可怜似的。 元阮给元远打了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眼镜已经取了,男人五官扑面而来的锋利感和戾气和病房格格不入,更可怜了。 她扒着墙,脑袋一下下在墙上磕着,想求助。 好心请人吃饭,给人吃到医院去了怎么破? 还是亲手送上的黄泉路。 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人该不会以为这也是她对婚姻的反抗吧?天地良心,她真没有。 * 头很痛,喘不上气,有火,有烟,有小姑娘嘤嘤的哭泣和咯咯的欢笑。 葱白的手指捻着颗虾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谢衣猛地睁眼,从床上弹坐起来。 这里是,医院。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半夜两点,扑在床边的小姑娘披头散发脸全埋进被子里,杯子,水,衣服挂在衣架上。 秦谢衣掀了被子下床,从柜子上捞了眼镜,反复看了一会,才架上鼻梁。 他从衣兜里掏出烟,站在窗边,点燃,堪堪夹在指尖,看着猩红的火星一闪一闪,浅色的烟雾袅袅升腾。 夜色很深,五光十色的喧嚣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猛地将他从不真实中扯出来。 喜欢? 秦谢衣嗤笑一声,掐了烟,转头看着毫无睡姿的元阮,眸色渐深。 第34章 一只秦秦的专场(感谢宝宝支持) 秦谢衣第一次见到元阮本人,是在他们俩的小型婚礼上。 女方一直哭,眼睛红肿,妆容乱七八糟,像兔子。 还是很丑的那种秃头兔子。 兔子先是紧紧捏着捧花,之后又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真蠢。 他这样想。 并立刻决定坚持自己之前的打算,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但婚后生活一点也不平静,兔子率先越界,以一种骄纵蛮横的姿态打乱了他的生活,带来一堆麻烦。 并且—— 他被这只蠢兔子以一种十分低劣的手段,算计了。 在他为兔子收拾了烂摊子成为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后,兔子背叛了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甚至被蠢兔子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 多可笑啊,这个女人拿着亲生骨肉威胁他,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被作为秦家罪人关进祠堂时正是一个雷雨夜,她的二十五岁生日。 秦谢衣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整夜,看着父亲和奶奶的牌位,面色平静。 心里想的却是:秦谢衣,你可真失败啊。 你为了秦家,记事起就开始学习怎么让秦家更上一层楼,怎么让依附秦家生存的老老少少生活滋润,怎么做好一个趁手的工具。 管事这些年成绩不错,勉强对得起爷爷和父亲,但秦家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推出来背锅的,也是你。 多可笑啊,你就是作一个工具,也不是十分非你不可不可或缺。 然后,他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多之前,和元阮结婚的前一个月。 那些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细微的茫然一股脑塞进来,黑暗得让人想要毁掉什么东西才甘心。 祠堂的冰凉刺骨,以及那个女人毫不留情走掉的背影时刻在脑子里回旋。 于是,他在那天走进了夜色。 他要亲眼看见她被毁掉。 秦谢衣点了酒,隔着绚烂摇晃的灯光看着吧台边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沉淀,秦谢衣再次看到元阮时倒没有想象的那么沉不住气。 他看着元阮挣扎,看着她求助无门被人拖回去,看着她趴在吧台上,一张干净的小脸烧得通红。 “嗑哒。” 秦谢衣将酒杯放在桌上,将手机里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起身,长腿一迈,朝着女人走去。 一直到带走元阮,秦谢衣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是因为……自己有洁癖? 不。 他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不安扭动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道深色。 只是因为,这样太便宜她了。 他把元阮带入医院,他想看到元阮在沈庭微面前痛哭流涕卑微求饶,但沈庭微真的出现时,他视线却忽然尖锐起来,眼里迸发出连自己都么察觉到的敌意。 是划分领地的猛兽在面对威胁和入侵时的戒备。 这是我的猎物。 秦谢衣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无论这只猎物多么让人深恶痛绝,她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的。 这个词让秦谢衣心里涌出一抹奇异的畅快。 他看着小姑娘在沈庭微面前尴尬陌生的表现,忽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是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被丢掉,被玩儿废掉,也应当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被他。 比如第一步,取代深庭微在小姑娘心里的位置。 秦谢衣双腿交叠,在小姑娘猛然瞪圆的眼眸里戴上了伪善的面具,微微一笑:“叫我谢衣就行。” 第35章 有人吗?阮阮想要人来接 元阮被推醒,她搓了搓眼睛,憋着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秦谢衣,像只哑火的炮仗,在肚子里炸了。 “没事了吧?”她扭胳膊扭腿,昨晚僵着脖子在床边趴了一宿,浑身像是被重物碾压了百十来遍一样酸痛。 秦谢衣垂着眼,看着很乖。 “我想喝水。” 元阮起身给秦谢衣倒水,又听到床头那边传来幽幽的男声:“热水。” 元阮:我可真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小仙女。 医生上班后元阮去拿了报告,再三确认秦谢衣并没有大碍也不是什么过敏中毒之后才将报告拿给秦谢衣,然后在秦谢衣的催促下准备去学校。 她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刚坐电梯道一楼大厅,就被扑面而来的风拍得打了喷嚏。 搓了搓鼻子,元阮这才发现今天也是阴天,云层泛着灰蓝色的浅光,大概要下雨。 她一边打电话让李桐给自己带书和衣服,一边站在医院边拦车前去学校。 秦谢衣就站在病房玻璃窗前看她。 助理推门进来,轻声道:“秦少,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姑娘人瘦,没几两肉,从楼上看下去就更显小,矮墩墩一个,滑稽得很,晃来晃去,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身影。 秦谢衣就盯着元阮消失的路口,正准备收回视线,小姑娘又晃悠了回来佝偻着腰跑进了大楼。 再出去时,脸上挂了个蓝色的口罩。 他回应助理的话:“先放着。” 小姑娘又打了个喷嚏,迷迷瞪瞪的拦车,好几次都被别人抢了先,索性就站在一边不动了。 也不知道找个挡风处,站在封口,被烈烈秋风刮得直抖。 “您母亲并不同意这门婚事,您昨天离开后她十分生气。” 昨晚他掐了烟,坐回病床上,隔着浓重的黑夜看着趴在床边的人。 房里空调嗡嗡吹,风不大温度适中,但小姑娘露胳膊露腿始终受不住,一个劲搂着被子埋脑袋。 他就将被子夺过来,拿得远远的,看小姑娘冷得瑟瑟发抖。 不出意料。 小姑娘感冒了。 “嗯。” “那婚礼还要继续筹备吗?” 天边传出雷鸣声,不重,风刮得更厉害了,小姑娘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天,然后挪到了一边的小卖部,终于又摸出了手机,大概是在叫车,或者是叫人来接。 秦谢衣想着,回答助理的话,“继续。” 可你这还没求婚呢,元小姐也没答应诶。 助理将吐槽咽回肚子,又说起公司其他事情,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过去开门,没一会儿脸色怪异的提着一小袋早餐走了进来:“是元小姐让人送来的。” 早餐很简单,牛奶豆浆小米粥和面包。 秦谢衣看了两眼,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雨点啪啪掉下来的时候,元阮叫的车终于来了,她瘫在后座,搓了搓鼻子。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问道:“小同学?生病了?” 元阮摸摸脑门,一片冰凉,没有感冒……应该。 “这么努力,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 “不好。” 司机师傅打开话匣子一样叭叭不停,说起他家那位凶神恶煞的老婆感冒的时候,又说家里乖乖巧巧的闺女除了学习不好哪儿都好,元阮听了一路,头昏脑涨直想吐。 “哎哟这雨这么大,小同学,你有没有人来接啊?找个人来接你吧,这雨下得,有伞都挡不住啊。” 司机师傅到点停车,雨已经白蒙蒙下一片了,街上少有人走,连二十多米远的校门都看不清。 有没有人来接? 有的。爸爸就会在在这种瓢泼大雨里拿伞来接她,然后骂她一路,妈妈会在家里熬姜汤,逼他们父女俩一人一大碗全喝下去。 元阮抹了一把车窗上的雾气,将钱转给司机,开门下车,笑着道:“有啊。” 没有的,这里又没有她的爸爸妈妈了。 第36章 爸爸,阮阮想你了 一下车,元阮就被无情的风雨糊了满脸打得方向都找不到了,瞬间全身湿透。 她抹了把脸,脑门抗风发旋挡雨,踩着过鞋的水流钻进了小吃街的一家奶茶店里。 奶茶店刚刚开门,灯开了几盏,只有一位打工的店员小姐姐值班,一转身就瞅见个水淋淋的人站在角落差点没吓跳起来。 “同学?” “抱歉抱歉。”元阮摘了口罩,“我给你把水擦干净吧。” 店员看清元阮的脸,愣了一下:“我来就行了——你,要毛巾吗?” 她手脚麻利给元阮找了毛巾,借了自己的外套让元阮先披着,还特地关了空调做了杯热可可端上桌。 “请你的。” 暖呼呼的热气冲得人鼻子发酸,元阮盯着深色的奶茶,好一阵没回神。 说实话,穿书这么久了,这还是她头回遇上和原身没有关系的陌生人递来的温度。 她小声说谢,店员就和她一道坐着,摘了防护口罩,“你是元阮吧?” “啊?唔。”元阮咬着吸管,看着对面的小姐姐。 长发束在奶茶店服装的头巾里,露出些卷卷的刘海,素颜,是个五官相当艳丽冲击力十足的姑娘。 “我是罗薇薇,你的直系学姐。” “······你好。” 罗薇薇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傻乎乎的?” 直系学姐。也是设计的么?大四?还是研究生?或者是已经毕业了在这里工作? 元阮脑子运转吃力,被人说傻也没反应,还伸出右手镇重介绍自己:“学姐你好,我是元阮。” 罗薇薇笑着和她握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元阮没反应,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蒙着层水汽。 “别看我别看我,哎哟这小可怜样,怎么这么乖。”罗薇薇捏了捏元阮的脸,被烫得直咂嘴,“真发烧了?” 她摸了摸元阮的额头,入手滚烫,而且小姑娘的额头还贴着她冰凉的手蹭,怕是都已经烧糊涂了,塞了嘴蒙着眼卖到偏僻地方做小媳妇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挺虎一小姑娘么?”罗薇薇嘟囔两声,一边起身往楼上的小隔间走,一边拨了个电话出去,“虞哥,您楼上钥匙在哪儿啊?对,我记得你有个药箱来着······昂,有个小姑娘倒你店门口了,烧着呢······架子上?我找找,好——” 她一通翻找抱着药箱下楼,楼下的小姑娘却已经不见了。 外套还留在椅子上,热可可被端走了,地上擦得干干净净。 好像刚才来这儿的小姑娘只是她起早了产生的幻觉。 该不是真的被人抢去做小媳妇了吧? 罗薇薇这边担心得很,那边元阮抓着奶茶杯,裹了一身带绒的外套,里三层外三层包着雨衣打着雨伞,被李桐背在背上,一边走一边嚷嚷:“我还没有和学姐说再见。” “嗯。” “学姐呢?” “没有学姐。” “有的,她给我做了热可可。”元阮将奶茶举到李桐面前,反驳道:“很漂亮的学姐。” “嗯。” “······” 元阮睁着一只眼,又很快闭上,拿脑门贴着李桐的后颈窝。 她烧得厉害,又畏寒,贴着李桐黏糊糊的皮不安分的滚来滚去。 “别闹。” 元阮果真没闹了,她伸手抱着李桐的脖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啊!······爸爸,阮阮好、好想你啊!” 第37章 佚名同学 元阮这一觉睡得很香,还梦见了亲爹。 虽然亲爹很凶,骂她,还打了她手心,但也任劳任怨背着她从大雨里闯过,给予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 就是手背有点疼,还有点凉嗖嗖。 她迷迷糊糊睁眼,嗓子疼的厉害,眼前花白的墙和天花板晃得脑仁直突突。 手背上扎着点滴。 床脚凳子上坐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房间不大,窗帘隔开,有药水味。 窗外的雨没停。 “保镖先生?”元阮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只剩气声。她不确定在室内也戴着墨镜的保镖先生现在到底是在闭着休息还是睁着眼睛看自己。 李桐起身,给元阮倒了杯水。 “这是哪儿?”她接了水喝,温温的蜂蜜水从喉咙划下,暖到胃里。 “校医院,你睡了两个小时。”李桐说,“发烧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一家奶茶店。” 元阮点头,之前的事她还有些印象,店里有位很漂亮的学姐。 李桐摸出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 元阮一怔。 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怎么了?这是李先生的手机也不是她的手机啊。 还没接,就听到李桐继续道:“进水废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小元先生让你醒了以后给他打个电话。” 元阮心下一软。 她昨晚没回家,在医院陪床,今天下这么大雨又是发烧又是昏迷的,电话还坏了联系不上人,也就是元远抽不出身,不然非飞过来守着不可。 她拨了电话出去,对方却一直处于通话中无人接听,估计是还在开会。 “还有多久?”元阮指了指点滴。 李桐看了一眼,道:“半个小时。已经退烧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这烧发得真随意。 元阮摸了摸额头,凉津津的,本来是为了回来上课,结果课没上到还住医院了。 李桐看她已经神志清醒了,便先出门给她买点热粥垫肚子。 他刚走,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着白衣的陌生平头男生。 元阮看着有些眼熟,眨了眨眼,猛地想起,这不是那位佚名同学么? “有事?” “你怎样才会撤诉?” 元阮没有回答,只是偏了偏脑袋看着佚名同学。 佚名看着有些憔悴,下巴冒着胡茬,眼底青黑一片,一双眼睛鼓起,全是血丝。 他忽然暴起,一拳头砸在架子上,恶狠狠的看着元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如果他没有案底,如果他没有那么多不容置疑的黑历史,仅仅是一个针对元阮发布了不实谣言,不至于走在路上都是指指点点,不至于惊动了学校特地找他谈话还提到了休学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男生三两步冲上来,就要去抓元阮的肩:“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你说啊!” 元阮时刻防备着他,见佚名冲过来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身体发软反应不过来,还是被抓掉了好几根头发,吃痛的哼出声。 “逼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元阮捂着头,整个人贴在墙上,她已经退无可退了,身边除了墙,就是安置了防盗网的窗。 “你明明就是那样的贱人!我说错什么了!你凭什么举报我!” 第38章 秦秦的男友力 佚名一口一个贱人,听得元阮火大。 秦谢衣给的资料挺全,除了佚名的身份住址还有他这几年来做的好事。 说来也是他走运,在这个喷子越来越多的时代躲在光屏之后,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但一直没人发现,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没在网络上受过一丁点挫折。 佚名名叫邹延,性子文弱自卑,却有大过天的自尊心。 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看着周围的人跌落神坛了吧。 就算不是跌落神坛,只要染上了一丁点污秽,不管真假,都足以然他拍手称快。 人生宝典里就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你比我优秀? 凭什么你能活得比我好? 凭什么你可以拥有那么多的爱和光环?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多到足够让一个长歪。 他不会去想,被他无冤无仇咬上一口的人会遭受多大的苦难,被他随口引发的撕扯大战会让多少人气到吃不下饭耿耿于怀。 自然也不会在意,他承接下的这份工作,会不会让元阮,一个正正儿开花的小姑娘拥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知道的只有,元阮的反击和反抗,是多么的不应该! 这种人,元阮向来奉行的就是揍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 但是现在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费劲,何况撂倒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 “管你屁事!”元阮蹙了蹙鼻头。 李桐应该要回来了吧,拖延一会儿,或者有人过来,或者趁着这人精神不正常从角落里蹿出去,她眼珠子一转,冲邹延嗤笑道:“要你乱嚼舌根!” 邹延冷笑一声,“你都敢做了,还不许别人说不成?” “你都敢说了,还不许我告不成?”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个贱人!” 元阮心头呼啸而过十万八千匹满脸狰狞的羊驼,她深呼吸两口气。 小仙女,不和没脑子的男人计较。 我是小仙女,不生气,生气就输了。 我是小仙女。 我是,小仙女。 元阮一脚踹在病床脚蹬子上,铁质的病床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往外崩了一圈。 同时,元阮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你也是——唔!” 元阮上前两步,拽着邹延衣服将人拖了个踉跄,摁在地上:“你知道哪种人最讨人厌吗?对你不可能知道,毕竟你连自知之明怎么写都不知道。” “小东西你怎么就这么狗呢?我不打你是怕脏了我的手,叫你吠你还停不下来了是不是?” “法院的传票领了吗?律师找好了吗?撤诉?原话还给你,凭什么?你算哪根葱?” 秦谢衣进门时,就看到病房满地狼藉病床移位的景象。 而元阮,正满手是血的摁着个大男人,眼神凶狠。 邹延被元阮忽然暴起惊得一时没回神,如今被个小姑娘摁在地上,当时脸就绿了。 他一挣扎,元阮就泄了气完全摁不住人,被狠狠一推,眼见就要落到被打破的盐水瓶玻璃渣里头去。 忽然,身子一轻,那股冷淡的松木香气围绕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元阮身前,将她牢牢扣在了怀里。 有个声音低沉,又带着些无奈和警告的,在耳边响起:“元阮,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第39章 分手吧 “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但,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这是秦谢衣给出邹延资料时说过的话。 元阮脑子里警钟一响,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反驳,一只冰凉凉的手就放在了脑门上。 “才退烧,就别闹了。” 随即,秦谢衣将人半抱着提起来,放在床上。 他看着元阮被针头划破的手背,脸上带着不赞成:“好好坐着。” 落后一步进来的李桐则是将疯狗似的邹延拎小鸡仔一样带出了病房,邹延的花拳绣腿小胳膊小腿在李桐面前,完全不够看,没两下就老实不动了。 秦谢衣为什么会在这里? 元阮乖乖坐着,这才看清自己手背鲜血淋漓的模样。 她嘶了口凉气,觉得自己马上要痛死过去了,捧着手看秦谢衣的背影。 对方在柜子里翻找一会儿,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盘酒精和纱布回来了。 他坐在元阮身边,刚将酒精倒在棉花上,瞥了一眼元阮扭曲的表情,语气松快,“现在知道痛了?” 元阮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秦谢衣没什么表情,看着挺凶悍心狠手辣的,棉花团落到手背上却格外轻柔。 隔了一会儿,元阮估摸着这人应该消气了,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谢衣没说话,他动作利索,三两下清理干净血迹,露出被针头划破的伤口。 伤口不深,却很长,大概是针头已经出来时候才刺穿的皮肤,留下长长的痕迹。 元阮看一眼就觉得疼,索性只盯着秦谢衣看。 出院了? 和自己前后脚? 男人换了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专注的看着她的手,眼眸微垂,看着睫毛巨长,又黑。 视线下移,落到对方突突的喉结上。 噫~ “好看吗?” “好看!” 元阮干脆利落应了才回过神,立刻烧得耳朵一片通红。 她缩了缩手,却被秦谢衣握在掌心一动不动。 “别动。” 元阮:“······”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好痛哦。” 秦谢衣这才看了她第二眼,嘴角挂着笑,“痛了才好。” 什么老父亲的逻辑? 元阮咂咂嘴,知道秦谢衣这才是真消气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生的哪门子的气,孜孜不舍的问:“你怎么来了?” 还知道我发烧了?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温凉的,除了还有些头晕嗓子疼身子发软,好像没什么其他问题了。 “你猜。” 元阮:······我不猜。 她冷着脸盯着秦谢衣看。 秦谢衣上了药,用绷带将她的手裹在了一起,最后系上一个花俏的蝴蝶结。 “为什么给我送早餐?” “嗯?” 元阮疑惑,“医生说你——”说你是心病,不是过敏没有什么大问题,醒过来可以吃点温和的,你醒是醒了但是又起不来,我就给你买了早餐。 难道,早餐有问题? “昨天你问了我,我对你是什么想法,但是元阮,小狐狸,你呢?你对这场婚姻,是怎么看的呢?” 元阮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她头回遇到这样打直球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说话。 对不起先生,我们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离婚哦不,分手吧。 第40章 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 “我不知道。”元阮摇头,她试着理了理自己的人物关系,“我之前有喜欢的人,但是和你订婚了。” “但是你也不是坏人,还救了我,还帮我。” 元阮有些茫然。 穿书前她就一普通小姑娘,甚至没有男朋友。 一穿书就要遭遇谈婚论嫁的事,有点—— “太突然了。我还不认识你。” 她捏了捏手指,看着自己被包得非常好的手掌手背,还抽空感叹了一句,反派不愧是能和男主斗一斗的反派,不说并驾齐驱,真是什么技术都会一点啊。 秦谢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我觉得我还不知道。 “元阮,你还喜欢沈庭微吗?” 不,男主不是我能肖想的。 元阮果断摇头,秦谢衣轻笑一声,将元阮乱七八糟的头发整理好。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不不是哥们,我们已经换话题了吗? “就像这次。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秦谢衣正色道,“如果不是我来找你,碰上李桐,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 我不是,我没有,我醒来没一会儿你就来了,而且我手机还废了。 “就算没事,也可以找我。”秦谢衣捧着元阮的脑袋,“看着我,元阮。只要你找我,我一定在。” “嗯嗯。”元阮敷衍的应了两声,挥开秦谢衣的手,自言自语道:“我们走吧,我好像还得找一下校医,这里弄得这么乱,得赔吧。” 秦谢衣对于元阮的逃避只是笑了笑,看着小姑娘游魂似的飘出病房。 他扫过满屋狼藉,视线在地上散落的鲜血处凝了凝,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一捻。 这些血迹的颜色,当真漂亮极了。 校医院的事情轮不到元阮来解决,她出来时已经有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正在与校医院的人接洽了,等元阮飘过去时,事情都谈妥了。 那位先生转身,对元阮介绍道,“元小姐你好,我是秦总的助理,我叫朱歇。” “朱先生你好。” 朱歇对元阮点头,又将交谈结果告知元阮,并指了指外面,“刚才李桐先生已经先带人出去了。” 带人出去了? 带——等等,李桐把邹延压出去了?! 元阮急忙追过去,刚转过弯,就见到校医院门口站着一堆人,脑子嗡的一声,更疼了。 同学,你们都这么喜欢拿着手机撑着伞,在雨中闲逛的吗? 李桐锁人很有一手,加上上次在综合楼下也出现过,打扮非常有辨识度,何况抓着的还是校园风云人物邹延,很快就有人认出两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那不是元阮的保镖么?” “怎么压着佚名啊?该不是元阮想屈打成招吧?” “······” 邹延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忽然来劲儿了,一扬头,满脸的义愤填膺。 “我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唔!”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桐捂住了嘴。 议论声顿时更大了。 李桐挣扎得厉害,忽然扭过头看向元阮,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照片都是真的!别以为我会屈服!真相永远不会唔唔唔!” 立时,好十几只眼睛看过来,眼里全是八卦之火。 第41章 秦秦的威力 照片当然是真的。 不但是真的,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用想,邹延为什么突然找来,为什么平时都还算冷清的校医院忽然涌进来一堆人,这背后没人推动她元阮的名字倒过来写! 元阮翻了个白眼,刚走出一步,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抬头,只能看见男人泛着绒光的小半张光洁侧脸。 看到秦谢衣的出现,邹延更激动了。 刚才在病房里他就觉得这人眼熟,只是真人和照片里相差太大,他一时没认出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让他说。” 李桐看了一眼发话的秦谢衣,又看了一眼只盯着秦谢衣看的元阮,松开了捂着邹延嘴的手。 “呼!就是他!照片里元阮的奸夫!就是他!” 元阮缓缓朝着邹延扔了八百个问号。 奸夫? 哥们你知道奸夫怎么写的吗?你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吗? 她元阮,一没老公二没男朋友,你张口闭口就将她未婚夫打成了奸夫? 周围一片哗然。 只一个小姑娘声音格外清脆格外疑惑:“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照片里不是个油腻大叔么?” 李桐喘着粗气,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我。”秦谢衣神色冰凉,冷冷扫过邹延的脸,骇得人身子一僵,“所以,照片是你P的么?” 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眼神,却偏偏堵的邹延不敢说话。 他咽了口口水:“是又怎么样!” “哇,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给他P成个油腻大叔,这样都还不承认黑元阮?不过这个帅哥有点眼熟啊?” 邹延一怔,秦谢衣和元阮态度自若,让他心里发慌。 “很好。”秦谢衣笑笑,“我这边会联系公司律师,联名起诉这位先生对我的形象抹黑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不会影响你吧?”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元阮说的,从冷漠的语气到温和的询问,无缝切换。 “你什么意思!你算哪根葱!也敢告我!”李桐眼疾手将人摁在了墙上,邹延双眼外凸满脸涨红,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朱歇道:“这位先生,您随意造谣、传播、抹黑我们秦总,对公司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损害了秦氏的外在形象以及领导团形象,对公司的社会低位和社会声誉都造成不利影响。” 他清了清嗓子:“三个工作日内,秦氏会就此一事向法院对先生提出诉讼,请先生注意法院相关信息,不要错过上庭时间。” 秦氏。秦总。 忽然而来的翻转一下子镇住了在场众人,连元阮都愣了一愣。 有人轻声喃喃:“不是、不是我想的那个秦氏吧?” 邹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对这些信息更是敏感,秦氏,除了夏城那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开创的秦氏集团,夏城还有哪家企业直接以秦这个姓氏命名的? 他仿佛被命运掐住了咽喉的大鹅,伸长了脖子,好半天吐不出一个词。 如果说元阮的诉讼他的金主尚能摆平,那和秦氏对上—— 邹延瞳孔一缩,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照片是苏玉雪给我的!是她直接给我的!我没有动手!” 元阮神色冷淡的瞥着他。 哦豁,之前还抵死不认的苏玉雪,就这么轻易的被合作伙伴拆穿出卖了呢。 第42章 请问秦秦什么时候能追到夫人 估计背后推动的人也没想到,叫人来找元阮把柄,竟然会挖出这个一直得不到证实的谣言。 “你不能告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无辜的。”邹延一直碎碎念着。 他没想到,顺风顺水第一块踢到的铁板就直接让他断送了这份职黑生涯。 “无辜?”秦谢衣笑笑,“肆意抹黑我未婚妻,捏造她的不实谣言——” 他蓦地收敛笑意,神色冰冷,看着邹延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如果不是阮阮说要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你以为你还能活到这个时候? 元阮自动给秦少爷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兄dei,醒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头!为什么突然强调起未婚妻的事情!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跳过了! 她怨念太强,秦谢衣无奈的施舍了她一个眼神,含着宠溺的笑,“是,我忘了。我现在,还没把你追到手。” 元阮再次木了脸。 * A大对学生管理这一块有自己的想法,比如住宿,大一上册之后就可以随时搬出去,只需要递交一定的理由。 但如果离家近,还可以连大一也不在学校住直接滚。 苏玉雪就是特别嫌弃宿舍环境直接滚的。 此时,她正待在家里的小卧室,死死盯着电脑,扒拉着鼠标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苏家在夏城只是一个小小的珠宝经销商,这些年凭借着苏玉雪和元阮的关系拿到不少好货,家境殷实,也逐步开始向着上流社会进阶。 苏玉雪享受这种优待,同时也看不上元家的资本,不过是运气好,有爷爷那辈打下来的江山而已!若是、若是那座矿山是苏家的,肯定能比元家发展得更好! 所以,再向沈庭微汇报完元阮的计划后,更是毫不犹豫的领下了这份工作。 只要顺利,不不,既然对象是元阮那个小傻子,她怎么可能不顺利呢? 她可以凭借这一次,在沈庭微面前争取存在感,只要再后期怜惜元阮一下,元阮还不对她的不离不弃感恩戴德?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成想,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都是那个陌生男人,搅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但是没关系,只要有一点照片也可以。她尾随男人拍了一路,一直到男人将元阮塞进车里才拍到那么一张稍微过分的照片。 有了这张照片,她元阮照样翻不起浪! 但是沈庭微竟然退缩了。 哈!沈庭微竟然退缩了。 竟然不做了,不但不做了,还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庭微不做,她自己做! 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秦氏的秦少!而她找的那个人,还没打呢就将她供了出去! 苏玉雪咬着下唇,一双漂亮的眼睛充血发红,倒影着电脑的白光,可怖又吓人。 她那天特地透露消息让人去校医院围追堵截,只要拍到元阮伤人,他们就还能抓着元阮伤人的事情反将对方一军! 但是没有。 那天邹延不但说了她的名字,还在离开后将她和他的转账记录全发了出来! 第43章 爆帖实录 #主观说一下,最近是真的血雨腥风# 1L:我不生产八卦,我只是好奇心的搬运工。流程在二楼。 ······你们别盖那么快!楼主还没开始讲话!好吧在五楼。 2L:占坑。楼主继续。 ······ 5L:哇你们的速度我是佛气的。 好,楼主继续发言。 话说这一切,都要从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元某开始讲起。元某系谁?隔壁【真】干货贴了解一下。 上周周一,我校报刊头版头条发布一则信息,同时在公众号、论坛以及官微上进行刊载,讲述了浪荡子元某的情史,用词之激烈仿佛看完了一片小h文,大家细品,上图。 【图】【图】【图】 一时间全校黑版宠元某横空出世。(楼主不谈抄袭,就说翻转,大家轻喷,给后来的小学弟小学妹留点学习空间) 就在大家都以为元某已经没脸在出现学校时,那么楼主就不用做这个整理帖了。 第二天,元某直接杀上广播站,全校搜寻佚名投稿作者,声称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看图。 【图】 看清这个小美女了吗?矮个那个,对,不少人认识,苏某。苏某和元某就头版照片一事进行了理论,随后,论坛上不少李涛塑料姐妹儿花的帖子。 【链接】【链接】 ↑精华,必看,谁不看谁掉马。 楼主喝口水压压惊。(题外话,楼主男孩子,现在的小姐妹儿都这么狠?) 事情到此还没告一段落。楼下盖楼太快,楼主继续。 【图】这位哥们遭遇无妄之灾,就随手发个贴,竟然戳到了真相。 真相哥虽然删了贴,但大家可以看到,对,没错,元某神通广大把佚名找到了。 佚名,何许人?楼主不想说,看图,【图】【图】,不是好人。同学们不要学。 好,骚操作来了。 佚名(作为曾被佚名挑起撕逼大战中的一员,楼主认为他没有名字)收到传票后,道歉了道歉了道歉了,非常之没有诚意,继续看图,【图】,楼主也在这帖子里口吐芬芳,大家看到了就当没看到。 道歉是假,趁机让元某放松警惕是真!佚名一直观察元某,直到元某再次出现在学校,一个人在校医院病房打点滴时。佚名出现了,他不但趁机威胁元某,还将元某打伤。 看图,【图】这是元某当时被弄伤的手,嘶,裹得和粽子似的,肯定伤得特严重。 心疼的先收起心疼。 元某是谁,清纯不做作清水出芙蓉,人家有个正在追她的未婚夫。 别问为什么没有图,楼主害怕。 好,透露一点未婚夫来头,大家请网页自行搜搜秦氏小秦总,over。 给搜搜回来的各位递水压惊.jpg 未婚夫不得了,一上来就要起诉佚名!佚名哪里受得了元某未婚夫的起诉,当下就全招了。 【图】 大家再看看这个漂亮的矮子小妹妹苏某,因为待会儿你可能就不能用美的眼光欣赏她了。 旧话重提,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是的,佚名慌了,疯狗乱咬人直接咬住了苏某! 转账记录聊天记录据说还有电话录音哈哈哈哈哈楼主先笑为敬。 下贴佚名招供贴的图,没办法,佚名删得有点快,但是没关系,广大网友都截了,楼主拼拼凑凑还是还原了始末。 【图】【图】【图】 最后,楼主问一句:苏某,借给你校园广播,要吗? ······ 苏玉雪看到最后一句,直接砸了鼠标。 第44章 好久不见,乔娜小宝贝 苏玉雪敢去校园广播么? 苏玉雪不敢。 她不像元阮,所有姐妹的来电一律挂断,真朋友假朋友等有空再分辨,当然,元阮最大的可能是不会去分辨。 从邹延直接将她咬出来开始,苏玉雪的电话就一直处于被打爆阶段。 她一个电话都不敢接,直接向学校请了假。 苏玉雪不好受,元阮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提问:被秦氏小秦总追的感受怎么样? 元阮:谢邀。拒绝回答。 元阮这两天被奇奇怪怪的视线看得烦,甚至还有不少记者追到学校想打听情况,被李桐提着命运的后颈窝丢开时还不肯放弃,拼命大喊:“元小姐!请问您不答应小秦总追求的理由是什么呢!” 元阮微微一笑。 因为她想拧爆小秦总的狗头。 小秦总大概没追过人,除了晨昏定省的问好和尬聊以外,没有其他表示。 大概也是因为忙。 元阮对对此稍微松了口气,结果第二天就得知追到学校的记者被之前报道的黑新闻人家找上门打成了重伤。 元阮:很难笑。 周五上午最后一堂课是艺术院最严苛的一位女老师,设点卡大三似的,回回接的课程都是大三学生的必修课,并且规定缺勤三次直接重修,每堂课抽点百分之三十学生。 元阮不敢旷,甚至是提前了十分钟到教室,捏着鼻子坐在最后一排,脑子里想的是自己才下载下来的一款逃生游戏。 想玩儿。 我爱电脑电脑爱我。 她咸鱼瘫着,脑门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是好几天不见的乔娜。 元阮挑了挑眉,没动。 乔娜比上回在街边看到要憔悴得多,不知道这几天和男主进行了怎样相爱相杀的剧情,一双剪水秋眸里暗淡无光。 “元阮。” 元阮瞥了她一眼,收回自己大咧咧岔开的长腿。 乔娜一窒,呼吸都乱了。 她把书在桌上,在元阮身边坐下,一双招子紧紧盯着元阮看:“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元阮掏出手机,聊天框里是老干部秦发来的例行询问。 秦谢衣:到教室了? 元阮一边哒哒打字,一边回应道:“什么。” 乔娜吸了吸鼻子,声音很低,“你其实,是想要对付我的,是吗?” 哎哟。开窍了。 元阮停了停,把手机揣进兜里,“是。” “···为什么?”乔娜快哭出来似的,“就因为沈庭微喜欢我?” 元阮没说话。 “元阮,我以为你是我朋友的。你对我这么好,一直、一直这么好,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进入这所学校,我不会认识这么多人有这么多朋友,如果不是你——” 乔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泪花瞬间去了大半,“但是你变了元阮,从上次校内竞赛开始,你就变了。”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说成为家里最出色的设计师,那是你的梦想!你玷污了你的梦想!” 元阮没有反驳。 她知道原主的梦想,家里那些卷边的书页,一摞一摞画满的稿纸,为达到每个线条的流畅和精确,手指上厚厚的趼子,还有那存放了众多素材和分析的硬盘。 “我没有。”元阮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颤抖到坚定,她看着愣愣的乔娜,眼里是乔娜看不懂的陌生情绪,“我没有变。” 第45章 我得意的笑 “那我呢?!”乔娜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这样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当然没有。 元阮不为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工具人说话和洗白,她偏了偏头,眼里的认真散去,变成了戏谑之色。 “我为什么要考虑你?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原主在遭遇抄袭风波时毫不犹豫让原主道歉的好闺蜜,你是天底下都是好人每个人都乐观向上慨他人之康的大善人,你是在原主经营婚姻生活时候站出来给她希望然后亲手打碎的好姐妹。 元阮眸色微沉,冷冷的看着乔娜。 你是整个故事你最最无辜的人,善良,美好,行差踏错都是因为别人的算计,都是那些不喜欢你的人的错。 乔娜一窒,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元阮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陌生,功利,不折手段,掰开来都是黑的。 有人和她说元阮之前的事情是自作自受时她还大力反驳对方。 其实呢?元阮一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是吧。 是了,她乔娜是什么人,元阮又是什么人?她的所有资本,都是元阮给的,她就是生活在元阮阴影下的一条可怜虫而已。 她的所有努力,换来的,不过是元阮的一句“是”罢了。 她想起自己的那些反驳,想起自己对元阮的那些维护。 哈,多可笑。 不知道那些劝说自己的人当时在心底怎么笑她。 看,这就是元阮身边养的一条狗。 “是,我谁也不是。”乔娜站起身,眼里是疏离和痛心,“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转身欲走,又立刻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看着懒散的元阮,“沈庭微没有喜欢你,是有理由的。” 元阮:······ 姐妹,如果不是你面前的元阮换了个人,就你这句话,元阮就能让你再体验一回欲火焚身的绝望。 她翻了个白眼,冲对方微微一笑:“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祝99。” “你什么意思!” 元阮耸肩:“字面意思。” “啪!”的一声,乔娜把书摔在元阮桌上,她深呼吸两口气,眼里还是怒火,“道歉!给我,道歉!” 拍桌子,谁不会? 元阮跟着拍桌而起,她比乔娜高,今天又穿了双小高跟,头发扎起露出额头,面无表情的时候那气势,就是压倒性的。 一字一顿道:“我、就、不。” 她们这边针锋相对的,自然吸引了全班的注意。 亏了最近这一波又一波的事件,元阮的辨识度几乎直线上升,何况背后还有小秦总撑腰,讨好的人也不少,虽然元阮都没怎么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能交好交好,不能交好也别得罪。 两人越吵越凶,立刻就有人出声提醒元阮:“元元,要上课了,你已经被点名两次了。” 简言之,在点一次就直接挂科重修了。 元阮:······猫咪叹气.jpg 姐妹,你心是好心,但能不能别这么损我气势? “最后说一次,”乔娜是一个不肯认输且十分有气节的女主,放过元阮?不可能,她斩钉截铁继续了这场僵持,“给我道歉,给沈庭微道歉!” 元阮:“噗嗤。” 第46章 你有病? 元阮笑得有点嚣张,直接将乔娜的脸笑成了猪肝色。 眼见这俩姑娘是要就地开撕了,班长立刻出来制止,她站在中间将两人小心隔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大家一个院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我不要别的,只要元阮现在给我和沈庭微道歉!” 听到沈庭微,班长就头疼。 这两人从关系好到关系恶劣总共用时不超过半学期,沈庭微就是其中一个催化剂。 谁不知道元阮对沈庭微喜欢得不得了,天天送早饭打卡的,奈何中间夹了个乔娜。 这下好嘛,沈庭微不但没有被元阮感动,反而一门心思喜欢了灰姑娘乔娜。 班长咽了口口水,“元阮……说什么了?” 乔娜抿唇,脸色越发难看,“她说,她——” 这样的话乔娜实在说不出口,最后一咬牙,别过了头:“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元阮嗤了一声,“我说,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祝99。” “你还敢说!”乔娜猛地转回来瞪了她一眼。 “怎么不敢说?” 班长倒吸一口凉气,元阮平日里为了维护形象,也不至于这么凶恶,就算是骂人也只逮着乔娜一个人骂。 怎么现在连沈庭微都一并骂进去了? “元阮啊,我们冷静——”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元阮十分有力的反驳:“我说你了吗?我说你和沈庭微了吗?这么着急对号入座你有病?” 现场一时静可闻针。 是的,不但对号入座了,还把狗的身份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她一直都知道元阮这张嘴,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十分强,满嘴胡话张口就来,对内护短对外凶悍,直到自己站在了元阮的“对外”阵营里,才体会到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 “铃——” 上课预备铃适时响了起来,元阮拍了拍裙摆,自顾自坐下。 这场耍猴一样的闹剧戏剧性结尾,听了全须全尾的人没忍住笑出声,也有不太喜欢元阮的,满脸不赞成。 “说得太过了吧。她都那样说了,然后说不是说的乔娜,这纯粹就是在故意气人。” “别管了,她现在背后站着秦氏呢。” 不,我背后是元家谢谢。 元阮不理会乔娜被班长拉到其他地方坐下,她掏出手机,短短一会儿工夫,秦谢衣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元阮:到教室了。 秦谢衣:到教室就好好上课。 秦谢衣:优设大赛报名了吗? 秦谢衣:还有之前的抄袭事件,需要帮忙吗? 秦谢衣:好好上课。 这什么操不完的老父亲心思? 不过说到优设大赛,元阮差点忘了,上次和组委会联系之后,一直没有接收到组委会的反馈,竟然已经开通报名通道了吗? 她调出官网界面,十校联优设大报名通道已经打开,参赛同学在今日内自行通过本校官网进行注册审核,并在审核通过后三个工作日内提交作品,显示报名成功字样视为成功报名,过期不候。 下周五,官网会统一将参赛选手的作品以匿名的形式进行展示,大众评审每日十张票,每日不可重复投票,投票时间持续十天包含周末,投票数量和每日投票结果会在初赛名单出来后进行公示,期间一切保密。 初赛通过名单,为参赛选手的十分之一左右,同票、破例等情况,将会适当放宽初赛名额。 元阮刷了刷规则,心里计算着时间。 整个流程持续超过半个月,那岂不是……十月左右就要出初赛名单了? 第47章 我爱苏玉雪爱得深沉 十月。 十月还有什么事儿来着? 元阮撑着头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原著是跟着乔娜的视角在走,九月就光荣领盒饭的元阮自然在接下来的一大段剧情里没有镜头,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木知。 至于乔娜。 乔娜在优设大赛里崭露头角一举拿下第一名的宝座,一跃成为西南最有灵气的设计师,前途一片璀璨,随后接收到沈家公司设计部抛出的橄榄枝,为离开学校后男女主的办公室恋情做出铺垫。 但是。 元阮眨了眨眼睛。 原著当中的十校联优设大赛,好像不是这个流程? 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脑浆不够用了,记忆不清,只知道乔娜拿到第一,但怎么拿到的,却没有太大印象。 大概是装逼打脸套餐来一波? 宋老师对他们一如既往的严厉,一整堂课就没笑过,点评了部分上学期的优秀作品,其中之一就有乔娜设计的钻石项链模型,又引起班上一片轰动。 元阮打了个哈欠,在这片激动和佩服里无动于衷,冷静得像个陌生人。 她对这些不了解,乔娜做出的模型图案好看是好看,但惊艳在哪里,恕她有眼无珠欣赏力水平还没这么高。 她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在大开的课本一张解说切割和光彩的图上写了一串光折射的公式和切面代码,正准备下课后就给组委会那边打个电话过去询问查抄结果。 结果下课后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呢,后门就被碰的一声被推开了,声音之大,吓得全班都看了过去。 是苏玉雪。 接着,细碎的讨论声响起。 苏玉雪没来上课,但没一个人提及,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毕竟这位,且不说被佚名反咬一口放出来的那些证据和据说有但是没有拿出来的录音,单是苏玉雪在苏家被警察叔叔带走的照片就已经在论坛传疯了。 是的,在佚名反咬苏玉雪之后,元阮就将酒吧视频作为证据提供给了警方,警方例行调查将苏玉雪请了回去。 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本就在风尖浪口的苏玉雪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元阮!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元阮挑眉,其他同学则是相互看一眼,都默默拿出了手机。 第一手八卦,刺激。 唯独被班长拉到前面坐下的乔娜,缓缓站了起来,一双眼眸,紧紧盯着不动如山的元阮。 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元阮下手想害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玉雪。 “苏同学,你是不是搞错因果了?”元阮也有些烦闷,这些人是属蟑螂的吗? 拍一下拍两下拍不死,拍不死就算了,还非要在她面前继续蹦跶。 烦不烦? “因果?”苏玉雪冷笑,她这次没有走近元阮,只是隔得远远的看着:“你现在和我提因果?怎么,是害怕大家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还有来龙去脉?元阮风波还有内情? 同学们激动了,兴奋了,论坛都打开了,编辑的帖子标题也写好了。 #惊!元某事件一波三折,狗咬狗的背后竟然还有隐情!# 第48章 看把你能的 隐情? 当然还有隐情。原主会这么惨,是因为她先动手。 所谓,先撩者贱。 元阮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玉雪仿佛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似的,眼角都是疯狂。 她哈哈一笑,阴狠的表情生生破坏了她的娇俏依人。 “忘了吗?因为你差点成为受害者,所以忘了你施害者这个身份吗!没关系,我帮你回忆。” 说着,苏玉雪猛地指向站在一边的乔娜,“你看着她!” 霎时间,一众手机镜头对准了乔路人。 “你看着她,告诉我,那天晚上,最开始,到底是谁想给谁下药!” 苏玉雪声音拔高,“不敢说?害怕你受害者的身份忽然变成加害者没人给你站队?害怕让秦少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对你弃之不顾?” “我的真面目?”元阮拍了拍手掌,“我的真面目是什么?” 苏玉雪嗤笑,“你还想抵赖?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结果事发之后就将我丢掉?元阮,卖队友也不是你这么卖的。” 她掰着手指,一件件细数,“高三那年,有人欺负你,是我,是你让我叫人打断了他们的腿;大一你在网上和人对喷,也是你让我买水军人肉对方,逼的人家都产生了心理阴影一个月都没敢出门;大二你抄袭,死活不承认,还是叫我,拿钱摆平。” 元阮摸了摸耳朵,神色莫测。 她不知道苏玉雪说的真假,但对方敢拿出来说,手上多半有这些事情是始末证据。 虽然这有些崩原主的前期人设。 “上学期,呵,你针对乔娜的每件事,每一件,哪件不是让我去做的!”苏玉雪继续扯乔娜,“乔娜一直不计较,我也一直以为这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你越来越过分!” “你竟然想给乔娜下药,让她被——”苏玉雪咬牙,将自己划为了正义战队当中,“而你所做的这一切,就因为沈少不喜欢你!所以你想毁了乔娜!” “所以正义小天使你终于看不过眼,决定独自吞下真相然后反过来害我?碟中谍玩儿得不错啊。”元阮毫不在意身边人看自己的视线如何改变和复杂。 上学期她针对乔娜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不过不少人只当是小姐妹闹翻之后的常规操作,至多说元阮一句心胸狭隘。 结果现在才知道,元阮不只是心胸狭隘这么简单,是真的黑到心肝去了。 她撑着头,上下打量苏玉雪,“你是狗吗?我今天说看不惯乔娜,你搞乔娜,明天我说月亮碍眼你是不是要炸了卫星总署然后说是——” 她捏了捏嗓音,娇滴滴道:“是因为元阮不喜欢月亮,所以我要毁了月亮!你这么能,怎么不背着炸药毁灭地球呢?” 元阮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还有,最后说一遍,我元阮,没有抄袭。” “······” “不是,我怎么觉得元阮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另一小姑娘急忙拍了拍立场不坚定的同学:“说什么呢!别被洗脑了!你的三观呢!” “对对,都想下药害人了,这个说什么都不能原谅!” 第49章 不洗白 “你别想扯开话题!”苏玉雪一怔,元阮这个受害后但是坚韧顽强的角色摆得太好,甚至背后还有秦谢衣撑腰,不少人就算看不惯她,也不会随口说出来。 何况,她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只拖元阮下水而已。 “元阮,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会学着点好呢?”苏玉雪神色黯然,“到现在,你还能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我不是吗?”元阮反问。 苏玉雪怒了:“你算什么受害者!你看乔娜!她才是最无辜的!你以为,提前识破了你的阴谋没有受到伤害,你就没错了吗!” 乔娜再次被cue,只是冷着脸盯着元阮看。 那个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娇女,能在理直气壮说出“是”以后,面对质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捏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那好,我问你,我怎么给乔娜下药了?” 苏玉雪摇头苦笑道:“你到现在还在狡辩,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说一说动一动手指,自然前赴后继的人会帮你完成。” 元阮接着笑:“有道理,我就不应该说出我讨厌她的话。我元阮,就不配说讨厌谁。” 怎么越来越歪了? 苏玉雪暗自皱眉,跳过这个话题:“难道你到现在还要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吗?” “不,当然有关系。”元阮抬头,越过重重人海直视乔娜,“这个时候就不用和我说什么公平竞争了,男欢女爱看眼缘,我追人的时候我小伙伴背后给我捅刀子,送礼物的时候小伙伴自告奋勇要帮我送,亲手做饭请人吃的时候小伙伴要好心帮忙给我代劳了。” 她语气幽幽,“我多傻啊。我追的人到头来都不知道我在追他,反倒是看上了不停撮合我们的小伙伴。” 乔娜脸色陡然一白。 “······” “······是有点傻哈。” 一同学感叹道,随后被人捂住了嘴才惶恐的看着乔娜和元阮。 元阮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在心里偷偷点了个赞。 她在乔娜开口前转头,又看着苏玉雪:“我不否认,我想乔娜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还想她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她把手机摔在桌上,双手环胸:“我和乔娜之间的事情,关你屁事?” 装受害者?谁不会?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的呢?认为正义迟到所以自己充当正义的审判官?” 元阮停了停,继续道:“苏小姐还是先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再来关心我吧。比如,小精灵是哪里来的货?比如,你找的那几个壮汉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元阮并不知道苏玉雪到底参与了多少,她在赌。 赌苏玉雪已经得罪了她,不会再没有脑子的供出背后的沈庭微。 所以只要她咬死苏玉雪办事,这些阴谋论的黑帽子就只能由苏玉雪给沈庭微全全背下! 原主没有实际参与过给乔娜下药这件事,甚至就像她说的一样,她是在表达对乔娜的厌恶时被几个小姐妹哄着商量出这样一个恶毒手段的。 她大可否认。 但是。 元阮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对话框。 为什么要否认呢?做过就是做过,她不必也不想为原主洗白。 让原主对恋爱、对成绩、对梦想酣畅淋漓的报复,最后变成四不像的憋屈笑话。 第50章 我就要个说法 提问:元阮是个什么人? 回答:不是好人。 补充回答:可能我三观不正,但,对不起我觉得有点带感。 上课后,闹剧以苏玉雪摔门而出落幕。 不少人恍恍惚惚的坐下,一会儿是对元阮敢作敢当的感叹,一会儿是对她手段歹毒的唾弃,还有一部分人,扫过元阮的视线,带着非常清晰的服气。 这人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一出手就搞了个大的,是个狼人。 元阮上次课就被人逮着吵了两次架,十分心累,匆匆上完课就打算回家。 上车后看到被自己要求在车里等的李桐,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任性。 如果今天听了李桐的话,让他在教室门口守着,什么乔娜苏玉雪,西装保镖往跟前一站,那就压根不是事儿! 能动手就别动口,累得慌。 还耽搁时间。 元阮调出通讯界面,翻出了之前组委会联系自己的那个号码。 下药这件事她不洗,不代表抄袭的事她也要捏着鼻子认下。 想到这里,元阮立刻拨了电话过去。 * 今天周五,元阮一放学就往家里赶。 元远为了安抚元阮被姐妹儿伤透的心,安抚她这几天又找律师又告人的,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场户外活动,牛头山两天两夜游,出发时间就定在下午四点,而这之前她还要注册报名呢。 结果前脚刚跨进家门,就听到后院一通争吵。 她一愣,穿过客厅,缓缓探出脑袋,还没见到人影就被张姨拉了回来。 元阮一边伸着脑袋看,一边问:“张姨,谁来了?” “小祖宗你可别捣乱了,去楼上吧啊?”张姨拉着元阮往楼上去,“午饭张姨给你送上来?” 元阮稀里糊涂被拉到楼上,细碎的争吵声立刻就被关在了门外。 元阮耸肩,打开电脑,先对自己的信息进行了注册提交,等提示正在审核时才伸了个懒腰,准备吃饭。 刚塞了一口白饭进嘴里,就皱起了眉头。 她又挑了一口鱼香肉丝,随后放下筷子。 当年元阮出生不足五斤,体制差得不行,小时候又瘦又小一只,不爱吃饭。 张姨在元家工作这么多年,盯着元阮爹从少年长到儿女双全,自然也心疼元阮得不行,特地将自己本就不错的手艺又学了学练了练。 但是今天,这饭菜明显不是张姨的水准,米饭水涝涝的,菜咸了,红烧小鲫鱼还有些夹生。 元阮猛地转头盯着房门,院子里的是谁啊,挑着张姨做饭时就来了? 她敲了敲桌子,缩手缩脚从房间出去,钻进了另外一边的书房。 书房的窗户正对下面的小花园,元阮推开窗,立刻就听到了花园里的争执声。 “······我就要个说法!刚才是元阮回来了是吧?让她出来!” 找我的? 元阮一怔,难怪张姨将她推到楼上了,她抬了抬头,躲在窗帘后头看下去。 小花园的亭子里,元远一身休闲服,与一个穿着正装的胖胖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 别说元阮对不上人,她就是对的上,现在看个男人的背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苏老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阮阮才是受害者!” “狗屁!”苏老板将石桌拍得啪啪响,“你让她出来!我倒要听听,她元阮到底怎么成受害者了!” 苏老板骂骂咧咧:“大不了就开记者招待会!” 第5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记者招待会。 元家现在可经受不住这个。 公司里的几个老东西才刚刚安抚住,国外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苏振国再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对他元家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元远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刚才是元阮回来了,好在一早就嘱托了张姨,逮住元阮就拖到楼上去。 他一点,一点一点都不想自己妹妹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伤心费神的。 苏振国来一阵了,就像吃了枪药一样炸得很。不说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他苏振国有理吗!女儿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害的自家幺幺这么惨! 也就是逮着元家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想到这里,元远也黑下了脸来:“苏老板,事实是什么样——” “开呗。” 元远话还没说完,元阮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他猛地抬头看去,就见一小姑娘撑在书房窗边,正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神色一片轻松,嘴角微勾,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 “苏老板是吗?”元阮看着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记者招待会的入场券,到时候记得寄送到元家来。” “你!”苏振国见过元阮不少次,之前苏玉雪与元阮还是朋友的时候,也经常邀请元阮去苏家玩儿。他从来都是笑得慈祥的招待元阮,第一回横眉竖眼,少女竟然连表情都没变过一分。 “元阮!回去,大人的事瞎参合什么!”元远脸色微沉,不住对元阮使眼色。 元阮眨眨眼,笑道:“哥,我元阮行的正坐得端,为什么要怕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你说谁上梁不正下梁歪!” 元阮摊手,十分无辜:“谁气谁知道。” 旋即语气一转,“邀请你来了吗准你进了吗?拜帖送了吗就大着脸来了,当我元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啊!李桐!” 她探出头大喊一声,李桐一身黑的身影立刻出现在视野里,沉着声音问:“小姐?” “怎么把关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李·个人保镖·今天一天都跟着元阮·忽然变门童·桐一秒入戏,对苏振国做出请的手势:“这位先生,请您离开。” 元阮对没搞清楚状况的苏振国微微一笑,啪一声关了窗。 苏振国被生生气笑,一连串说好:“好好,还是元三小姐有脾气。希望到时候的记者招待会上,你还能这么硬气!” 说完,甩手就准备离开。 但李桐入戏太深,一路监视,直把人送出大门,“哐当”关了铁门。 被当贼一样防着的苏振国气到脸色涨红,好一阵没缓过来。 元阮倒不是想这么嚣张,关键是她才在窗户边儿趴着没多久呢,张姨就找来了。 为了缓解张姨气得快青了的脸色,不得不两句说完关了窗,然后对胸口剧烈起伏的张姨腼腆一笑:“好巧啊姨,又碰见你了。” 张姨气到心肝疼:“我的小祖宗诶,你何必去惹那个人哟。哎哟,这怎么办,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名声不要啦?” “姨姨姨你别着急别着急,他不敢的,真的。你信我嘛。阮阮什么时候骗过你?”元阮扶着张姨出了书房,迎面就撞上了黑着脸上楼的元远。 “你过来。” 元远说完,径直走进了书房。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张姨狠狠叹了口一口气,“看你哥这次怎么罚你!” 第52章 和过去说拜拜 这是元阮第二回进书房,第一回就是刚才,她居高临下把苏振国直接气走了。 书房很大,一面全是书,另外一面,则是一些裱好的设计作品样图和之前元家出过的天价宝石。 元阮视线扫过,留意到在设计作品墙边,还有一张全家福,以及元家三个小孩儿的个人照片。 照片里的元远看着不过十几岁,还是一头黑发,皮肤白得发亮,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领带扯松,领口敞开,像个小流氓。 另外一张,则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女,黑长直,平刘海,眉眼里全是凌厉和冷漠,规规矩矩穿着白衬衣和黑色背带裤,脖子处的小蝴蝶结一丝不苟。 中间则是胖乎乎的元阮,大概不满十岁,举着棉花糖笑得一脸狡黠,背景是游乐场的巨大摩天轮。 这一家五口,挺幸福的。 元阮看着照片发怔,直到被元远叫到才回过神。 “元阮,你过来。”元远坐在椅子里,退开书桌一段距离。他揉着鼻梁,冲元阮招手。 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疲惫。 元阮这才发现,办公桌上摆了一份鼓鼓的牛皮纸袋。 “你知道苏振国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元阮摇头。 “他要私了。要你这边撤销对苏玉雪的诉讼。” 元阮拿起牛皮纸袋,眼里有些疑惑。 撤销?这是撤销的态度?况且——她没有在诉讼状上写苏玉雪的名字。 “苏玉雪被退学了。” “嗯?”元阮微微蹙眉。苏玉雪被退学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告她。” 难怪今天苏玉雪这么激动,那架势,就像要和她鱼死网破一般。 如果不是后来上课害怕在课堂上脑起来被保安赶出去,退学一事瞒不住,恐怕苏玉雪还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你?”元远叹了口气,“算了,不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道:“这几年家里生意忙,为了准备公司上市的事情,甚至都忽视了你。” 才让你差点把自己毁了。 “哥哥知道,你最近已经不和之前的朋友来往了。” 元阮手一顿,视线从元远身上挪到手里的档案袋上。 她好像,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了。 “家里现在的确是有困难。”元远还在说,他声音低低的,不像是要凶人,反倒是,有些愧疚:“连哥哥刚才也——把你排在了生意后面,幺幺,你怪哥哥吗?” 怪元远吗? 如果是之前的元阮,经历了人生绝望的元阮,大概是怪的吧? 元阮沉默着,将档案袋打开。 里头是一些资料,不多,但一针见血,关于元阮的那些朋友的。 她随意翻了翻,和她想的差不多,有些小姑娘和元阮玩儿两面套的,有小姑娘踩着她上位的,粗俗鄙夷的评价,带着恶意的言论被这些姐妹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往元阮身上砸。 如果是之前的元阮,大概会很伤心吧,真心错付?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些什么朋友? 不不,那个姑娘,大概会冲上去逮着这些小姐妹就是两耳光。 她看了一眼还在组织语言的元远。 元远现在这么忙,还要为她收集资料来开导她,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突然冲上去顶撞了苏振国触碰到了元远的神经,这些东西,元远大概,还要瞒一段时间吧? 这是——来自哥哥的爱? “干涉你交朋友,的确不太好,但幺幺,你——” 第53章 牛头山的小客栈 元阮开口打断他,语气没什么伤心不伤心,好像只是看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轻声问:“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嗯?” 她打开碎纸机,将手里的东西一页一页放进去。 “露营啊,哥。”元阮回头看着他挑眉,“你不会骗我的吧?” 元远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眼里还有吃惊,有诧异,但最后在看见元阮塞完东西毫不在意拍手的动作时,眸光柔软下来。 他们幺幺,长大了啊。 “去什么去!给我惹这么大个麻烦!”元远黑着脸呵斥她,这个麻烦指的自然是苏振国要开新闻发布会的事。 元阮吐了吐舌头,上前给他捏肩捶背。 元远吐了口气,他巴不得元阮永远不要再和这些人产生联系,逮着小妹蹂躏一番后,就直接将人推出了书房。 “好了好了,快去收拾,我让李桐送你过去。” 书房门在元阮面前啪一声关闭。 她盯着漆黑的大门目瞪口呆,随后,轻轻将脑门磕在门上。 真·人间迷惑哥哥。 元阮吐了口气,在张姨赌气的目光里飘回房间。 她碰了碰鼠标,让电脑从休眠状态退出。注册界面一刷新,电脑跳出已经注册成功,请在三个工作日内上传提交作品,否则视为放弃的提示框。 元阮勾了勾唇,上传作品后退出官网,又搜了搜元家最近的新闻,最后打开了代码编辑器。 她掰了掰手指,一张清纯的小脸映在屏幕上格外无辜。 * 这次露营的地方牛头山,是一处才开发不久的景点,以爬山日出和露营套餐为主。 一般流程是先在山下的酒店住一晚,半夜起床爬山看日出,然后翻过牛脊山,到达营地,第二天从另一条路下山。 景区没什么名气,还很偏僻,李桐开车到达酒店时都已经接近七点了。 元阮在门口下车,也没打算等去停车的李桐,打了个哈欠,推门进去,是家民宿,看着有模有样收拾得很干净。 就是……意外的很吵,叽叽呱呱的,大厅里全是人。 她停下脚步,靠在柜台边缘打量过去。 单方面吵架的一边是三五个年轻男女,出头的人穿着光着膀子露出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头发剃得很短,一脸凶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另外一方则是穿着简单白衬衣的高个男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模样是在赔礼道歉。 “如果先生您对我们的处理结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像相关部门投诉。” “投诉就投诉!怕你啊!” 是和客栈的人扯皮。 元阮又打了个哈欠,她捏着手机和身份证打算办理入住,刚往柜台上一站,就听到有人冲她这边喊:“美女,他们这家黑着呢,我看你还是别住这儿了。” 元阮懒得理,敲了敲大理石台,让工作人员回神:“看这里。” “啊是,好的。小姐您定的是两间房,另外一位先生——” 另外有人喊:“喂!跟你说话呢!” 元阮这才转头瞥了一眼嗡嗡叫的人。 她在车里闷了快三个小时,只中途在服务区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正烦躁得很,眼皮微合,整个人看着又丧又飒。 那群闹事的人里头立刻就有人冲着元阮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的:“哟,美女,一个人啊?” 元阮还没说话,眼前忽然多了面白衬衣的背影,这人后背略显清瘦,骨头突出,看着像个风吹就倒的小弱鸡。 是刚刚和人赔礼道歉不卑不亢的酒店工作人员。 “先生,请您对我们客栈的客人保持尊重。”男生温声道。 “尊重尼玛,给我滚开!别挡着小爷的道!” 第54章 有位好歌歌 三五个男女衣冠不整,头发七彩炸毛,口吐芬芳,不大像好人。 而且纠缠不断,骂骂咧咧,打头那位还直接上来推搡人肩膀。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大堂有,门口也逐渐围了过来。 虞熙歌皱了皱眉,刚预开口,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后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诶,让让。” “改主意啦?小妹妹,听哥哥一句劝,这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光膀肌肉男冲元阮挑眉,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要不要和哥哥玩玩啊?” 元阮从人身后出来,就有人一边说着,一只咸猪手就冲着她脸过来了。 她也没躲,眼看那手就要碰上脸了,忽然抬手,一把捏住了男人的手腕,向下一翻,同时身子撞过去,手肘上抬提起了腿。 众人眼前一花,高大的肌肉男就直接被摔在了地上,捂着手臂哀嚎不已。 “赵哥!” 元阮抬头,看着冲过来的男男女女,微微一笑:“要不要妹妹继续陪你们玩儿啊?” 元阮到底只有两只手,冲过来的男男女女看着凶神恶煞不是什么善茬。 她扭了扭手指,眼里黑得快淌出墨来。 虞熙歌也被这一幕惊了惊,一抬手,守在一边的保安立刻冲了过来将人拦下。 元阮眯了眯眼睛,不再理会,放下衣袖继续办理入住。 滚地的男人见状,挣扎着爬起来,嘶气声中夹杂着国骂:“我操你——” 元阮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脚踩中对方手腕,生生将人踩下去:“哥哥,好玩儿吗?” “这位小姐——” 元阮冲虞熙歌挥了挥手,松了脚,任由保安将人架起来扔出门外。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虞熙歌:“早这么强硬不就完了?都指着你鼻子骂妈了还怂着呢?” 发泄一通之后,元阮身心舒畅,刚刚向柜台递出身份证,旁边就伸出来一只干净的手接了过去。 虞熙歌笑着道:“你说的对。” 他转进柜台,将元阮的身份信息输入电脑,看着她名字的时候愣了一瞬:“我帮你办理入住。” “……哦。” 元阮这才看清男人的脸,很年轻,也很斯文的样子,有股子书卷气。 男人一直笑,看着有些别扭,要深究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 他将身份证和房卡递回到元阮手上,随后伸出手来:“闻名不如见面,你好,元阮,我是虞熙歌。” 元阮:“???” 谁? “元小姐。”李桐快步走近,他一身黑衣气势又强,周围没人敢拦,毫无阻碍的走到了元阮身边,“你没事吧?” 他环顾一圈,身上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这里刚才有人闹事?” 元阮眨了眨眼,期期艾艾的点头:“对,打架了,可危险了。我差点被吓死了都。” 李桐皱眉,他的任务是保护元阮,但看这模样,元阮刚才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家店……” “这家店可好了,刚才你……哦,你没看见。那些流氓,五大三粗,这么高!”元阮一边比划一边鼓掌,“就这么直接被保安丢出去了。” 虞熙歌将身份证递回给元阮,温声道:“这位先生可以放心,客栈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监控设备每天检查保证运转正常。而且,刚才被丢出去的人,是隔壁四海酒店找来给同行找麻烦的小混混。” 李桐看着他没说话。 元阮拍了拍李桐:“保——桐哥,你办一下入住,我先上去休息。” 等电梯时,元阮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柜台。 虞熙歌还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笑容不变。 真奇怪。 元阮一头雾水,这人谁啊? 第55章 这小姑娘太没人性了 元阮倒腾好之后,几乎沾床就睡。 她起床气大,也喜欢动弹,一直撅在小车里一动不动三个小时差点没当场去世。 半夜饿醒之后想起自己在客栈大厅干了什么,差点没将自己又塞回床上在睡一觉。 就她那点小时候学的三脚猫功夫,如果不是虞、虞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如果不是那些混混是来找麻烦的,有客栈的安保人员来制人,她怕是马上就要被那群人摁在地上揍一顿。 把她揍到她哥哥都不认识的地步。 元阮叹了口气,钻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等时间差不多才开门出去到楼下找东西吃。 能来这儿住的人,多半就是冲着牛头山的日出来的。楼下餐厅灯火通明,除了个别一脸兴奋的旅客,其他人都是满脸倦容打着哈欠。 元阮转了一圈,没看到李桐,倒是看到了下午那只鱼鱼。 鱼鱼的还特敏锐,元阮都来不及躲,就被看见了,还冲她招手。 元阮抿了抿唇,端着餐盘坐在了鱼鱼对面。 “虞先生认识我?” “元阮,A大学生,认识。”虞熙歌道,“罗薇薇是我店里的员工。” “薇薇姐?”元阮一怔。 那天下着大雨,她在奶茶店里遇到了自己直系学姐罗薇薇,还接受了罗薇薇的一杯奶茶,随后就被李桐背去了校医院。 罗薇薇以为她怎么了,到处找人,元阮接到电话听到对方一通鬼哭狼嚎才反应过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温暖的。 有空就会去奶茶店和罗薇薇说话,一来二去也熟悉了。 罗薇薇的确说过,奶茶店老板是虞哥…… 元阮一脸热情,主动伸出手和虞熙歌握了握:“原来是虞哥!幸会幸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虞熙歌。”虞熙歌笑着等元阮表演完,重复了一遍自己名字,“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学长。” 哎哟,又是一个母校? 这年头到处都是学姐学长么? 元阮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变真诚,就听到虞熙歌道:“下午的事情,还没谢谢学妹。” 元阮:…… 她打了个哈哈,干巴巴道:“不用,哈哈,举手之劳。” “学长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有个奶茶店么,怎么还在这里做酒店员工? “这家客栈也算我名下的产业。”虞熙歌道:“学妹过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元阮一怔,反应过来:“……爬山啊?好巧好巧。” 虞熙歌笑笑。 他的笑容很平和,本就是温文尔雅的男生,笑起来又干净又温暖,很亲近,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元阮想起刚进门时这人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好一阵没回神。 同样都是斯文型,怎么学长的笑,和秦谢衣的笑,给人的感觉这么不一样呢?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是李桐从客房下来了。 他换下了骚包的西装,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服,气势上没那么唬人了,就……还是戴着墨镜。 元阮:…… 大半夜在室内戴墨镜,李桐到底什么爱好? 灯光明亮就算了,待会儿山里黑漆漆的,真能看清路? 天爷,她都能想到待会儿和保镖先生一道爬山时会遭遇的神奇视线了。 看呐,那小姑娘太没人性了,大晚上的竟然拖着个盲人爬山,爬山就算了,还让他背这么多东西! 第56章 别烦我 果不其然,他们这一路走上来,每超过一人就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桐一个人固执的背了两人的背包,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模样看得元阮哭笑不得。 她吐了口气,埋头爬山。 牛头山作为才开发不久的景区,人工痕迹不重,除了看日出的硕大观景平台和一些必要设施,其他的都是纯天然。 脚步不停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将将赶上这场日出。 元阮伸了个懒腰,靠着平台的栏杆眺望远处。 群山层叠,青翠的树木搂着黑沉的天幕,云丝很浅,绯红的太阳从山巅跳出来时整片天都活过来了。 淡蓝色的烟雾退散,山林披上金色的轻纱,鸟鸣清脆,风也柔和了。 她有些无奈,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要笑就笑吧。” 虞熙歌看着远处的日头,脸上笑容很浅:“没有。” 没有个屁。 “我知道,你哥是担心你。” 虞熙歌虽然身不在A大,但对A大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自然也包括元阮的私生活混乱事件。 元阮撇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李桐。 这人大概是有些什么神奇故事? 她抠了抠脑门,觉得遗憾。 戴着墨镜,世界都失去了颜色,连这活泼的日出恐怕在他眼里都是暗淡的。 不知道这人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神色。 元阮读大学时也和室友去学校附近的山上看过日出,那种新生的震撼与美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她又看了一眼仿佛近在咫尺的太阳,直到阳光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才低头擦了擦眼睛。 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小半个月前才穿书的心慌里头。 “元……阮?” 元阮抹了把脸,摇头:“没事,看太久晃眼睛了。” 虞熙歌没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上面放着张叠好的纸巾。 元元阮顿了一下,轻声道谢。 完整日出后太阳开始晃眼刺目,人群陆陆续续散开。 元阮恢复情绪,继续跟着李桐从另外一条小路走。 翻过两个山头,就是今晚的露宿营地了。 李桐话少,但虞熙歌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能挑话题也能接话题,聊天很轻松幽默。 元阮相处得不累,何况还有罗薇薇在她耳边念叨虞哥是个这样这样的好人,虞哥是个那样那样的好人,她的确对这人生不起恶感。 中午到休息点吃饭的时候,虞熙歌还主动给一脸冰渣子的李桐递了水。 营地在两山之间,靠着一处山涧湖泊,从营地出来绕过小树林就是一条上山的大公路,旁边还有停车场和租借帐篷烧烤架等的店铺。 唯一的好处是他们来得足够早,李桐视线在营地一扫,直接挑出个干燥背风视野好的好地界,三两下就支棱起了两人的帐篷。 元阮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元远谴责他定下的行程。 元远傻大个:他们的露营,是没有灵魂的露营! 元阮继续谴责他:那一路背上来的帐篷呢? 元远傻大个:那是没有灵魂的帐篷。 元阮:……我信了你的邪。 山里网络不好,发送几条信息就是好半天,元阮失去聊天兴趣,将手机揣进兜里,招呼虞熙歌去停车场旁的店里借烧烤架挑菜。 “老板——” “老板!这里的菜我们都包了!” 元阮一脸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身边窜过来的一个穿着吊带短裤的姑娘。 “看什么?”小吊带白了元阮一眼,回身冲着从大巴上下来的人挥手:“秦少,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呀?” 秦少。 不是我想的那个秦少吧? 元阮偏了偏脑袋,正好对上秦少那张面无表情格外高深的脸。 秦谢衣才从大巴上下来,满脸烦躁,隔着眼镜都挡不住脑门上的三个大字。 别烦我。 第57章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怕他的 元阮咽了口口水。 想起了自己微信里还有对方发过来的信息没有回,忽然有点心虚。 她急忙转身,冲着老板道:“老板,你们这儿有小一点的烧烤架吗?” “喂你听不见人说话啊?我说,这儿,我们包了。”那吊带瞪了元阮一眼,指着停车场的位置,“我们那儿一堆人呢。” 元阮不想理会这样的神经病,她问虞熙歌:“学长你待会儿就和我们一起吧。” 老板一脸为难:“小姐,这——” “喂!”吊带猛地一拍桌,看模样还想伸手抓元阮,“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元阮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吊带伸出的手就被虞熙歌握住了。 “这位小姐,我们这儿也有人。” 吊带挣了挣,没挣脱。 她看着虞熙歌,抿了抿唇,又看着元阮:“放手啊!” 元阮:…… 合着捏着你手的人其实是我吗? 老板擦了擦汗,赔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今天才进了货,菜品充足,烧烤架——” “多少钱!我们全包!” 吊带横了元阮一眼:“少吃一顿饿死你了?” “小于。” 小于眼睛一亮,一脸欣喜的转头看着秦谢衣:“秦少,他们不讲理!” 虞熙歌松了手,小于眉开眼笑的凑到秦谢衣身边,举着手臂给他看:“你看,我手都红了。” 秦谢衣看也没看,脸上的不耐烦在走过来时已经丢个干净,看着元阮的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巧。” “好巧好巧。”元阮打着哈哈。 她有点怵这人。 从最开始认出人的不自在,之后是两人不熟悉的不自在,到现在知道对方想追自己的不自在,元阮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真·母胎solo一百年阮。 感觉只要和这人扯上关系,就一团乱。 她勉强笑笑,和秦谢衣打招呼:“你们,你们也来这儿露营啊。” “嗯,团建。” 秦氏还有团建?秦少竟然会参加这样接地气的团建? 元阮吃了一惊,含糊的应了声。 比她更吃惊的是刚刚告状的小于。 她还举着手给秦谢衣看,眼睛还瞪着元阮,好一会儿才将这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和遥远的记忆对上。 “元、元阮?!” 日,未来老板娘? 她上下打量了元阮一眼。简单黑色系登山套装,头发松散的在后脑勺扎了个马尾,没化妆,看着很嫩。 她撇嘴。 什么嘛,比照片里看起来幼稚多了。 “道歉。” “嗯?”小于错愕的抬头,看着发不命令的老板,“秦少……” “不用了。”元阮耸肩,看着小于射过来的愤恨视线一时无言。 得,她就是千错万错那个可怜人。 秦谢衣也不计较,看向护花使者一般站在元阮身边的男人:“这位是?” “啊,我学长,虞熙歌。” 元阮头皮一麻,虽然对方话语很平淡,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但她还是求生欲很强的补充了一句:“爬山碰见的。” “你好。”虞熙歌率先伸手,“秦少。” 秦谢衣瞥了眼那只手,又看了一眼又呆又愣盯了一会儿地,又暗戳戳跑去和老板商量租烧烤架的元阮。 他附手上去,同时听到了对方与微笑表情不太相符的低沉声音,缓缓道:“久仰。” 虞熙歌。 秦谢衣无声念了一遍这人的名字,眼里闪过一道深色。 第58章 秦秦失落了 “元阮呢?”两人的手一握即离,秦谢衣走到元阮身边,先她一步将定金给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元阮盯着他,小声道:“我来露营。” “是吗。”秦谢衣没在说什么,只是视线掠过她的头顶,转身朝着公司集合的大部队过去,看着有几分失落的样子。 失落? 元阮狠狠摇头,错过了虞熙歌看着她,嘴角勾起的一抹奇异笑容。 山里夜色来的早,风也凉。 元阮长地里似的栽在烧烤架旁,一手捏着烤鸡翅一手给茄子加辣椒,围着营地的灯光将脸照得通红。 她身后就是三个连着的帐篷,没靠太近,只是将她的那个给夹在了中间。 其他地方陆陆续续开了灯,星星点点的,很热闹。 最热闹的是团建那一坨,来的都是年轻男女,吵吵嚷嚷,不是条件不允许差点还想开篝火晚会。 李桐依旧带着墨镜,手脚麻溜的在一旁串菜,并不时提醒元阮翻动烧烤架上的东西:“元小姐,鸡翅焦了。” 元阮看了一眼,开着漂亮花刀的鸡翅已经焦了一小块皮。 “我来吧。”虞熙歌接过鸡翅,又递给元阮一把烤好的肉串,“尝尝?” “嗯。” 秦谢衣离开时那有些失落的背影在眼前一晃。 烦不烦啊。 这么大个男人了,失落个屁。 元阮恶狠狠的揪了把地上的草,垂下眼眸,三两下解决完肉串,对虞熙歌竖起大拇指:“学长手艺不赖啊。” “我还会做奶茶。”虞熙歌笑笑,“有机会给你做。” 元阮一边应了,说笑两声,往最热闹团体最大的营地看了一眼。 鬼哭狼嚎的人都是员工,秦总独自捏着易拉罐坐在人群外,一半身子都藏在了阴影里。 她微微皱眉。 怎么只喝酒不吃东西呢?好歹是个不小的老板,就没人关心关心? “这里很安全。” 李桐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元阮被吓的差点跳起来,黑着脸瞪了他一眼。 保镖先生接收到谴责的眼神,埋下脑袋继续串小蘑菇。 “男朋友?”虞熙歌翻动玉米,又将元阮烤焦的鸡皮剪掉,随口问道。 男朋友? 不不,是陌生人。 ……不不不,他们已经订婚了。 她张了几次口,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未婚夫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原主的未婚夫啊。 “帅哥,可以帮个忙吗?” 忽然走过来两个女生,对着虞熙歌双手合十的问了一声。 被打断的元阮松了口气,扒拉了一下炭火,看着眼前蹿高一瞬的火星出神。 怎么这么矫情啊元阮,你是狗吗?白捡一个多金帅气的小哥哥不好吗?你母胎solo的历史就要结束了诶! 她又往秦谢衣那处看了一眼。 但是,秦谢衣喜欢的不是她嘛。 是之前的元阮。 元阮脑子里此时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相互争吵一样,一个不断后退,一个不断怂恿。 怂恿那个小人说: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就是元阮啊! 后退的就瑟瑟发抖:不行啊,元阮,你不想回去了吗?你现在动心了,回去以后怎么呀? 元阮手一抖,咬住了唇。 她还能回去吗? “怎么发起呆了?”虞熙歌伸手在元阮面前晃了晃。 “嗯?没,有点冷。”说着,元阮站起来,在地上跳了跳,“我走、我走走。” 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偷偷摸摸在虞熙歌和李桐眼底摸走了一盘烤好的菜和肉。 第59章 送你一把新鲜韭菜 秦谢衣戒酒一段时间了。 他捏着一罐菠萝啤,视线从公司设计部越过,落到营地外的黑色树林里。 虞熙歌是元阮的学长。 这么巧。 还会在这儿碰上。 他仰头喝了一口,易拉罐被捏得咔咔响。 身边有谁悉悉索索靠过来,端着个香喷喷的盘子,混合着一道不太明显的奶香味。 小姑娘压着声儿,又轻又软,一瞬间将他思绪拉了回来:“喂。” “你吃不吃?” 秦谢衣扭头,小姑娘跪坐得十分端正,目不斜视,只是餐盘往他身边凑了凑:“学长烤的。你别光喝——” 随后,她看见了秦谢衣手里捏着的菠萝啤。 “光喝菠萝啤啊。”小姑娘干巴巴的接了下去。 等了半天,身边的人还没动静,元阮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转过头。 她一脸茫然无辜,正对上秦谢衣深沉的低头俯视。 光线昏暗,气氛暧昧,就是没意思的视线都能被光暗晕染出八百种意思了。 日。 就问尴尬不尴尬。 她僵着脖子转回头,将盘子放再秦谢衣跟前儿,就要站起来准备走:“我先回去了啊。你吃点?” “我要吃你烤的。” “可——”学长烤得比我烤得好吃啊。 元阮叹了口气,行吧。 “你想吃什么呀?吃得辣吗?咸吗?” 秦谢衣:…… 他对上元阮一脸认真的表情,轻轻在心里啧了一声。 “你烤的,我都吃。” 元阮恍然。 差点忘了,这人之前还吃了一颗她亲手送上的致命虾仁。 她一脸纠结,思索着烤些什么菜,端着餐盘溜回去,神色认真的在菜篮子里挑挑拣拣,又撸了一把袖子,慎之又慎的将一把碧绿的蔬菜放上了烤架。 “诶?桐哥呢?” “散步。”虞熙歌道,他看着元阮操作一把菜,挑眉道:“要帮忙吗?” 现在天色已经黑尽,头顶群星闪烁,李桐竟然去……散步?不会因为太黑摔跟头吗? 元阮摇头:“不用。”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刚才不是有人来找你?” “嗯。让我搭烧烤架。我拒绝了。”虞熙歌随口道,给滋滋流油冒泡的鸡腿添了几处花刀,拿在元阮眼前晃悠:“吃么?” 这不是搭烧烤架,是想搭讪吧。 虞熙歌手艺非常好,加之调料充足,那只烤得皮焦肉嫩的鸡腿就在自己眼前晃,香味扑鼻。 元阮看着鸡腿,眼睛一亮:“学长学长,你教教我吧?” 虞熙歌失笑。 有了虞熙歌指挥,元阮这回很快捧着一堆烤好的蔬菜和后来添加的两只鱼回到秦谢衣身边。 她把东西塞进秦谢衣怀里,满脸期待:“尝尝尝尝,趁热吃。我没放很多油很多盐。” 秦谢衣看着对方递上来的韭菜,陷入了迷之沉默。 小姑娘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有点可爱。 可爱? 自从改变计划之后,他似乎对这个小姑娘宽容许多啊,甚至偶尔会产生这个人已经改变的错觉。 秦谢衣不着痕迹的蹙眉,眼皮微合,闪过一道嘲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元阮猛地偏头打了个喷嚏:“阿嚏——” “着凉了?” “没有没有。”元阮揉了揉鼻子,一边在心底吐槽谁骂我,一边解释道:“山风有点凉。” 忽然,肩上一暖,元阮一怔,是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 暖呼呼的外套带着秦谢衣身上古老的檀香和松香气息,元阮从头暖到脚。 她看着只穿着简单白短袖默默吃菜的秦谢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把外套直接脱给她了啊。 同时,她脑子里轰的一声,脸红了个彻底,都能煎鸡蛋了。 第60章 秦秦的第一条朋友圈 最终这盘子菜是元阮和秦谢衣一起吃完的。 元阮裹着对方外套,吃一口看对方一眼,吃一口看对方一眼。 侧脸杀我。 眼窝深邃,鼻梁高耸,薄唇殷红,沉默不言,镜片反射着暖色的光,愣是显出几分冷淡,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 讲道理,其实秦谢衣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啊。 上学时和室友聊到对象这个话题,她就又憧憬又紧张的说,想要找个话不多会照顾人的就行。 这些要求,秦谢衣都满足啊。 不但满足,还多了帅气多金年轻有为体贴细心一大票优点。 麻麻,我觉得我会栽。 她愤愤的咬了一口肉,就听到秦谢衣道:“手还疼吗?” “嗯?”元阮茫然的看过去,跟着秦谢衣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被针头划过的手背。 秦谢衣之前包扎的蝴蝶结早拆了,现在伤口结痂,只留下一道浅色的印记。 “不疼了。” 秦谢衣还盯着那道疤痕看。 “会留疤吗?” “不会吧。”元阮想了想,这具身体不是什么留疤体制,她刚来没多久的时候还对着镜子里的胴体流口水。 真·白白嫩嫩光光滑滑·完美·身材。 这么完美的身材,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男人。 她视线下移,落在秦谢衣干净的锁骨上,仿佛被烫了一下的飞快缩回来。 好吧,也不算便宜。 最多旗鼓相当。 ……不能更多了! 休息时已经接近凌晨了,元阮躺在睡袋里,掀了顶盯着头顶璀璨的星光。 隔壁闹腾的团建退伍还在欢呼,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多,信号还是时好时坏的。 翻了翻朋友圈,好久才刷新出来。 之前拉黑了不少狼心狗、哦不,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姐妹,现在她的朋友圈干净得吓人,好几天都没一条动态。 最新的几条还都是熟人发的。 元远拍了张孤独的台灯灯光,配字是一张乌云的表情图片,评论第一个就是他自己。 元远傻大个:幺幺早点回来明天要下雨! 元阮:……行。我隔空收到了您的提醒。 另外一条则是秦谢衣的。 是一只被捏出凹痕的……菠萝啤罐子,以及一个光光的烧烤盘子。 配字是一个句号。 装高冷呢? 元阮将图片点开,等着手机小图标转了又转,才看清清晰的大图,她把图片拉大。 的确是今晚的营地,远处的灯光和鬼影似的员工,近处——近处还有一截灰色外套。 外套在照片角落,和拍摄人的位置明显不同。 元阮熄了手机,把它狠狠摁在自己脸上。 第二天早上,元阮正迷迷糊糊睡着呢,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叫声吵醒了。 天色还很暗,云层堆积。 元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多。 还早。 她往下一缩,钻得更深,眼睛刚闭上,就有人一巴掌拍在帐篷上,砰砰乓乓响。 李桐微微弓着身子,声音很低,带着些奇怪的沙哑:“元小姐?” 他转头往一处人群聚集地看了一眼。 尖叫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有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堆人。 他看了两眼收回视线,继续拍:“元小姐,起床了。” 等了两秒,帐篷里传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呱啊——” 第61章 就是你拿了! 元阮收拾好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营地。 不少人都在整理东西,虞熙歌站在灶台前煮东西,李桐不在。 元阮一怔,昨晚一直到她睡前,李桐好像都没回来? 怎么现在又不在? 今天降温很厉害,都七点半了还是阴天,云层泛着灰色。 她多加了件外套在身上,半眯着眼睛提着东西往停车场边的卫生间去,准备洗把脸漱个口。 还没走出营地呢,就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衣袖。 “你不准走!”扑过来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拽着她,一张圆脸哭得都不能看了,“你不准走!” 元阮起床气半天没消,洗脸之前她都是一只炸毛阮,忽然被陌生人粘过来哭一通眼泪鼻涕,简直莫名其妙! 她夺回自己的衣袖,眉眼不善:“你谁啊?” 圆脸还在哭,又要伸手来抓元阮:“肯定你是!就是你!” 周围不少人看过来,指指点点的。 “放手。”元阮黑着脸,“我动手了啊。” “你把东西还给我!” “让你别拽我!” 元阮翻了个白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要来抓她哭的姑娘没站稳,干脆扑在地上扣住了她的脚。 得,这碰瓷是越来越嚣张了。 “我踹了啊。”她一脸烦躁,“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冷风一过,元阮打了个哆嗦,一脑门的气消散一些,也认出这个圆脸姑娘来,就是昨晚过来搭讪虞熙歌的其中一个,躲在另一个身后,畏手畏脚的。 不是,性别歧视吗?昨晚看见虞熙歌就一脸小心翼翼,今天怎么就直接过来抱大腿了。 “喂,你把鼻涕蹭我裤子上我真的要打人的啊。” 虞熙歌正在熬粥,举着勺子就过来了,看着元阮怂成一坨脚边还堆了一坨的造型,愣了愣:“怎么了?” “不知道。”元阮动了动脚,抽不出来,“喂,你别一直哭啊,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周围人越来越多,圆脸哭到打嗝了才抬起头来,一张嘴就是无头无脑的控诉:“你把东西还给我!” 虞熙歌都愣了,他问:“什么东西?” “我的项链!” 元阮眯眼:“哈?” 她指了指自己:“我拿你项链?妹妹你带药了吗?” “就是你拿了!” 元阮:…… 道理说不通,元阮仰天泪流。 她正琢磨将腿上这一坨弄下去的时候,耳边传到一道轻呵声:“拿人家东西就还给人家嘛,看这位小姐都哭成什么样了?” 声音略微耳熟,元阮转头,看见了在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吊带小于。 她重新看向腿上这一坨:“姐妹儿,你为什么说我拿了你东西?” “就是你!有人看见了!” “谁啊?” 圆脸抿着唇不说话。 元阮生生气笑了。 她扬了扬手,猛地撩开袖子,一脸震惊:“诶诶姐妹你先别哭了,你看见我表了吗?” 她把白生生的手腕伸到圆脸面前,手指在嫩呼呼的手腕上戳出个小窝:“就这儿,我一直带了块表。八十万的。怎么一觉起来就不见了呢?” 圆脸没料到这个发展,连哭都忘了,一脸吃惊的看着元阮。 元阮嘴角带笑,微微弯腰,眼神森然:“姐妹,你让我还你项链,要不这样,您先把我的表还给我?” “你胡说!我没拿你表!你根本就没有表!” 元阮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有些无奈和可惜的瞥着她:“诶呀,那可怎么办呀?有人说,他看见你拿我表了呀。” 第62章 这章也没有秦秦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拿你的表!” 元阮耸肩,不置可否。 她几句话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气得小于一跺脚转身就走。 泼脏水仅凭一张嘴,拿不出证据就给我乖乖憋着。 动了动腿,元阮诶了一声:“姐妹,你是不是知道我脚踝还有根镶钻的脚链啊?你这么抱着——” 圆脸嗖的松了手跳得老远,一脸戒备的看着她:“我没拿你东西!” “我可以告你诽谤!” “随便。”元阮挑眉,白嫩嫩的手腕在圆脸跟前晃悠,“先把你证人找来,我觉得我的手表比你项链值钱。” 圆脸:…… 元阮一通操作猛如虎,虞熙歌就没见过被人碰瓷还能碰回去的,勺子举在空中,忽然笑出了声:“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呢,忽然就扑上来说我拿她东西。”元阮啧了一声,“我还满眼眼屎呢,人都看不清。” 但看在圆脸哭得情真意切的份上,元阮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我没见过你项链,更没拿过。谁告诉你的?找她出来我问问,什么时候看见我拿的,哪儿拿的?” 虞熙歌也跟着点头:“别找错了人,金链子粗的就算被扔了也好找,如果是细的待会儿被人随手扔了你可就真找不到了。” 圆脸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虽然很快止住了动作,一直注意着她的元阮还是看见了。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好嘛,果然是昨晚搭讪时打头的那位,染着黄毛大波浪,一大早的妆都画好了。 “诶诶姐妹儿,你别走啊。”元阮朝她招手,“你看见她项链了吗?” 大波浪往后退了一步:“没有。” “你和她一起来的吧?是……朋友?” 大波浪点头,元阮又问:“那你见过她项链吗?长什么样?” 大波浪十分谨慎,问十句都不能能回应一句。 “真·朋友。”元阮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又问圆脸,“我去洗脸,你要不要跟着?” 圆脸赶忙点头,跟在元阮身后两三步走着,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大波浪,走两步回头看一眼。 “走不走了?我尿急。”元阮站在原地等了等,一脸不耐烦,“拿不准主意你把大——姐姐叫上。让她给你出出主意,想想待会儿怎么给我下套。” 大波浪到底没跟来,元阮在洗漱台解决了个人卫生,靠在洗漱台边,盯着圆脸哭红哭肿的眼睛:“大波浪跟你说的?” “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圆脸别开脸,抿着唇。 元阮意味不明的笑笑:“不知道不知道吧。” 她率先从圆脸身边走过,脸上表情蓦地冷了下来。 她最开始以为这小姑娘是真丢东西了,哭这么肝肠寸断要死要活的,几句话问下来,才发现也不尽然。 果然,一回到营地,就见到围在虞熙歌身边的大波浪。 虞熙歌借了小灶,在专门建造的石台里捂着碳,锅里的小米粥咕咕翻滚,香味飘老远。 大波浪亦步亦趋跟着,嘀嘀咕咕道:“我真看见了……小哥哥,你别不信啊……万一——” “看见什么了?我也听听?”元阮双手抱胸插在两人中间,斜睨了大波浪一眼,忽然一偏头,“哎呀,风好大,头晕。” 虞熙歌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忍着笑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着凉了?” “没吧?我昨晚睡挺好的,肯定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了。” 第63章 给你熬的唷 大波浪被气走了。 元阮站直了身子,捏着嗓子,在大波浪身后喊:“哎呀,好像被人背后骂得更狠了,晕死我了。” 虞熙歌笑笑,给她添了碗粥:“被人算计了?” 算计? 元阮一怔。 这个词听着不大口语化啊。 “对。”她一本正经点头,“估计待会儿这俩人就能找到项链了。” 大清早的闹这么一出,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谁偷拿的谁又看见了先不提,所谓的项链到底存不存在都还不好说呢。 她接了粥看着虞熙歌,忽然笑起来:“学长,我怎么觉得这麻烦是你给我惹来的呢?你昨天和她们说什么了?” 小姑娘笑得很开怀,眼神揶揄,看着不坏。 站在小姑娘对面的男人高高帅帅,脸上的笑容也很干净。 男人还伸手替小姑娘撩了下头发。 两人看着挺般配。 秦谢衣将没有点燃的烟摁在掌心,揉捏成碎末。 小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没有的,她没变。 她还是很怕他,她对其他男人都很好,尤其是沈庭微。 只要沈庭微随手给一根骨头,她就能忘记所有屈辱继续摇着尾巴贴上去。 唯独对他。 唯独对他,嘴里从来没说过一句真话。 唯独对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浅色的烟丝从掌心滑落,隐没在草丛里。 秦谢衣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双手插兜,迈着长腿朝聊天的两人走去。 虞熙歌正对着走近的秦谢衣,他伸手在元阮脸上勾了勾,虽然被躲开,但—— 足够了。 “阮阮。” “元阮。” 秦谢衣裤兜里的手捏紧一瞬很快松开,他看着和自己同时开口的虞熙歌,眼里没什么温度。 虞熙歌笑笑:“阮阮,秦少来了。” 说着,塞了包餐巾纸在元阮手里才离开。 灶台边一时只剩下元阮和秦谢衣两人。 如果有原形,元阮觉得自己应该是只猫,脸圆肥胖飞机耳那种,尾巴吓得都和身子共用一个脑子了! 一张嘴就能喊出个十曲八弯跑八百度调子的喵来。 秦谢衣穿着的是昨晚元阮披过的外套,元阮瞧了一眼就飞快飘开了视线。 昨晚上半夜星光很好,营地灯光又暖又暗,周围人吵吵闹闹各自成了个小圈子。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和秦谢衣对看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落荒而逃。 还忘了把衣服还给对方。 跑都跑一半了,还得回来还衣服。 简直比直接离开更尴尬。 元阮收回思绪,笑笑:“早啊。” “早。” 秦谢衣似乎是勾着嘴唇笑了笑,但很快放下了。 元阮脑子里再次闪过这人有些落寞的背影,怔了一瞬。 “怎么了?” 秦谢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元阮手中的碗,以及碗里散着热气的粥。 他叹了口气:“元阮和你学长很熟吗?” “不、不熟。”后颈一麻,元阮有些犹豫的将碗放下。 这是,吃、吃——吃—— 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还没说出自己完整的想法呢,就已经被脑子里不要脸的念头气红了脸。 “尝尝吗?” 秦谢衣提起保温桶,将灶台上的碗挤开:“山药粥。” 他将盖子打开,垂着眼眸,想了想又补充道:“给你熬的。” 第64章 你好笨啊 保镖先生一直到元阮神游的吃完一桶山药粥,撑到打嗝都没回来。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没信号,给保镖先生打电话都做不到。 她叹了口气,开始打包行李,好容易装进去了,伸个懒腰,塞进包里的帐篷就“砰”的炸了出来。 “元阮。” 一只手从斜后方伸过来,元阮要踢出的脚立刻收了回来。 秦谢衣蹲下,将残局收好,偏着头看元阮。 他视线过分温柔,看得人脸红。 元阮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对方的唇角,看着秦谢衣微启薄唇,吐出了一句一点都不温柔的话:“你好笨啊。” 元阮猛地瞪圆了眼。 她哪里笨了? 不是,现在是说她笨的时候吗? 秦谢衣干脆利落将她的东西收拾完,才听到小姑娘期期艾艾的问他:“你没跟车走?” “没,想回去的就可以跟车回去。”他将元阮的包背在背上,站起身看着她,“不想回去的,从另一条路下山,山下还有车。” 这团建的活动还自主性还挺高啊。 元阮环顾了一周才发现,昨天和秦谢衣一道来的人里头只走了一小半,剩下的人将行礼放在车上,轻装上阵。 真让人羡慕。 还没羡慕完,就看见秦谢衣长腿一迈将她的背包也扔在了车上。 “……” 元阮张了张嘴,跟在秦谢衣身后,没说出一句话。 心情略微有点微妙。 李桐直到秦氏的大巴开走了才慢吞吞从树林里出来,下巴扎着青青的胡茬,衣服有些凌乱。 “李——桐哥?”元阮咬着舌尖没喊出李先生,“你掉山里去了?” 李桐没回答,只是三两下将帐篷拆了装好,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 元阮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下山的山路不好走,一边靠山一边就是树林茂密的悬崖,除了石头砌成的栏杆和滑不丢手的铁索就没了其他人工痕迹。偶尔道路从树林间,还能看见漫山白茫茫的雾气滚动。 虞熙歌打头走在前头,元阮和秦谢衣随后,掉在队伍最末尾的是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李桐。 元阮早先还是不是回头看一眼李桐。这人从到这儿来就不大对劲,昨晚大概一夜没睡,今天早上短短一点收拾时间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直到李桐被她看得不大耐烦了,长腿一跨,略过元阮和秦谢衣两人,走到前面去才作罢。 没了担心的人,元阮逐渐从下山路途里回过味来。 她身边跟着秦谢衣,两人脚步都不快,除了水什么都没拿,风景又挺好,如果不是气氛不大合适,简直就像是在小公园里约会。 她侧了侧脸,看着走在外侧的男人,有些走神,还慢慢停住了脚步,看着秦谢衣的脸慢慢变成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她好像没必要这么害怕他诶。 秦谢衣不会黑化了,她也没有对不起他,两人现在算是朋、朋朋友吧? 虽然来自不太熟悉的朋友的追求有点,让人羞涩。 秦谢衣停下脚步,转头来朝着元阮一笑。 笑都这么好看,让人眼晕。 他还没开口忽然瞳孔一缩,猛地朝元阮扑过来—— “元阮!” 第65章 如果我不死 突然被人扑腾撞了一下,元阮还挺懵。 直到腰在铁索上狠狠勒了一下,疼得她当下就眯了眼睛,然后看到秦谢衣伸手过来抓她,没抓到,她就已经后脑勺先着地咕噜咕噜滚下山了。 男人拔高的喊声在林间响起:“元阮——!” 山林里草湿露重,下头铺着腐叶和杂草,错乱生长的树木,带刺的不知名藤蔓。 元阮几乎是在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往下滚,滚了两圈就立刻伸出手去抓东西,一边护着自己的脑袋,但抓不住,滑溜,而且头晕,还疼,像散架一样,跌了个七荤八素。 不知道往下滚了多久,惊起一圈呀呀叫的飞鸟,最后肚子撞在一颗泡桐树上才勉强停下。 这里已经是深山了,树林茂密光线昏暗,悉悉索索的草木声,飞鸟穿林声,除此以外,什么人声都听不到。 元阮深呼吸一口,肚子肋条和脊柱都疼得要命,脑子嗡嗡一片。 再往下有光,但亮得太突然,估计靠着片断崖。 往上,元阮冷汗刷的下来了。 上面一片漆黑,像黑洞洞的要吃人的巨口。 这里地势陡峭,树林茂盛,林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索索响。 响得元阮都能抽空从身体疼痛里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 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 元阮猛地瞪大眼睛! 那是——秦谢衣! 秦谢衣一身泥水,似乎已经没了意识,从元阮身边划过的时候双眸紧闭,随后停在了元阮下面一层。 满脑门血的脸陡然撞进元阮眼睛里。 他受伤了! 这人是蠢货吗! 滚下来都不知道护着头?! 不不不,他怎么会滚下来? 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元阮不愿去深究。 她鼓励伸手想勾住秦谢衣,但是没用,隔得太远,何况没意识的人在林间滑落得太快,就算停下也时不时往下跌一截,如果,如果从这里滑下去—— 下面很可能就是她猜测的那样,是一处悬崖! 元阮狠狠一咬牙。 死就死吧! 她拱起身子,在树上踹了一脚,将自己从泡桐树干上摘下来。 如果秦谢衣真的是为了救她掉下来的,她也不过是还给这人一条命而已,说不定自己还能从这儿回去呢! 元阮一手拽着草匍匐在地,慢慢朝着秦谢衣挪过去。 慢一点慢一点,保持着不要动,不要动,对,马上就能勾着,很快的…… 她一边默默念叨,一边将自己绷直,满身伤口疼得眼睛都红了。 手指一寸一寸向着不知道勾住哪儿停下来的秦谢衣靠近,慢慢捉住了对方的衣服。 元阮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身上的疼痛都觉得不那么明显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秦谢衣忽然动了动,似乎是脑袋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疼得厉害。 这一晃,直接让他原本停下的身体又开始往下落。 “别动!秦谢衣你别动!” 元阮顾不上自己前胸后背的疼,中气十足的一吼,秦谢衣没再动了。 她缓了缓脸色,手指从秦谢衣衣领拽过去,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一边往上捞人,一边顺着摸到秦谢衣的手臂上。 最后和秦谢衣的手紧紧捏在了一起。 元阮往上拽人,想将他挂在一旁的树上,然而用力过猛,元阮都觉得好像听到自己骨头的咔嚓声了。 然后,手拽着的草断了。 她脚下猛地一滑,几乎是扎猛子似的往下砸去。 顺便因为来不及松手,将已经停稳的秦谢衣一道拽下去。 元阮脸都木了。 背后是仿佛密云林涧的深渊,身前是被自己拽过来压得人吐血的巨大秦谢衣。 元阮:如果我不死,就是作者开了金手指。微笑.jpg 第66章 看,果然不会si 深林天气多变,云层翻涌间就是大雨倾盆。 元阮被砸在脸上的豆大雨点直接砸醒了。 她睁了睁眼,又闭上,等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才真正睁眼。 眼前是高耸笔直的白杨,不太密集,不知道在哪儿,天空清灰色,不知道时间,浑身骨头散架似的疼。 对了,她被人推了一把,和秦谢衣一起从山上摔了下来。 秦谢衣! 元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脑子护得好,伤全在身上,身子都有知觉,没真断个胳膊缺个腿。就是外套这一路滚下来已经被树林扒掉了,仅剩的一件T血衫都从背上撕裂条大口子。 命大? 元阮仰着头又看了一眼。 森林被水汽蒙蒙的看不太远,她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砸下来的也不知道从多高砸下来的。 竟然还没事儿? 没直接摔死? 她嘶了口气,捂着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男人。 秦谢衣比她伤得重,光是脑袋上的鲜血就让人胆寒得很了。 元阮坐了会儿,雨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打得人生疼。 不行,秦谢衣还有伤口,身上衣服都吸饱了水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雨里呆了多久,那伤口再发个炎什么的就真的危险了。 她抻了抻身子,等那阵牙酸的疼痛缓过去便走到了秦谢衣身边。 秦谢衣脸色苍白,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了。 元阮抬着酸麻的手指在他脑袋上翻了翻,在后脑勺和额头都找到条伤口,额头那道估计是被石头尖角划的,白肉外翻,又被雨水泡着,看着就吓人。 至于后脑勺那处,元阮没敢仔细看。 她拍了拍秦谢衣的肩膀,低声道:“喂,你干嘛要下来啊。” 回答她的只有树林里啪啪哒哒的雨声。 行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秦谢衣衣服比元阮完整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叠在她身上砸下来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这人外套都一丝不苟的将拉链拉到了脖颈处。 元阮扒了他的衣服,摁了摁对方的几条骨头,秦谢衣连个哼哼都没有,大概是没什么大事。 她将被挂得破烂的衣服重新给他穿好,架着肩膀将人提起来。 腰酸,腿疼,没意识的秦谢衣又死沉。 元阮被压的一膝盖磕跪在地上,闷哼了一声。 “吃什么长大的。”她吐了口气,在半空被砸那一下的时候就觉得秦谢衣沉了,现在又体验了一遍。 做了好几次准备,元阮牙都快咬碎了,才将秦谢衣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背上。 她抓着身边的白杨,指尖血肉翻滚,是这一路滚下来时的为了抓东西固定自己抓成的。 “姑奶奶我从小吃石头长大的!小小一个、一个秦秦、谢衣算!什么!”她咆哮一声,“啊——你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吗!” 元阮驮着人一路走,双腿都开始打颤了,才隐约触碰到山壁,并在凹陷进去的地方勉强躲个雨。 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秦谢衣,背对着她飞快脱了衣服拧了把水。 背上火辣辣的疼。 元阮伸手摸了摸,入手一片粗糙,一抓就是一把血,还疼得厉害。 日。这承接了两人生命的后背到底受了多大的罪? 到处都湿漉漉的,没有办法点——不不,这里可是森林,想什么点火取暖呢,牢底坐穿吗? 冷风一过,元阮猛地打了个寒颤,又挤到秦谢衣身边。 她摸了摸秦谢衣的额头,神色逐渐凝重。 还是发烧了。 额头滚烫。 元远这个乌鸦嘴,说什么要下雨呢。 她盯着秦谢衣湿透的衣服出神。 手机不知道丢在了哪儿,没丢估计也已经用不了了。 还不知道距离他们跌下来过了多久。 这里又是哪里呢? 还有保镖先生呢?会不会已经开始找人了?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就已经做了对亡命鸳鸯了。 元阮抠了抠地上的石块,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光线,脸上终于略过一道慌乱。 黑夜,深林,大雨,以及发着高烧正在昏迷的秦谢衣……她到底要,怎么办? 第67章 一个,抱抱? 秦谢衣醒的时候是半夜。 喘气声很重,而且不安分,一睁眼就先把靠着他的元阮给摁在了地上,生生把她摁醒了。 “日!松手!秦谢衣!”元阮被反扭着扣坏人一样扣在地上,脸猛地一撞,嗷了一声。 捏着她手臂和肩膀的手用力了一瞬,旋即松开。 黑暗里,响起了秦谢衣低声的询问:“元阮?” “你爸爸!” 她拍开秦谢衣伸来的手,满脸怒意的爬起来。 睡着了? 她不是守着秦谢衣看他发烧能发成什么样么? 竟然,睡着了?这么冷飕飕黑漆漆的,竟然还能睡着? 元阮你可真心大啊。 她动了动手臂,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那些隐藏的酸痛又钻了出来,被秦谢衣那么一摁,疼得想嘎嘣一下死了算了。 秦谢衣低咳两声,黑暗中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他下意思屏住了呼吸。 大概因为看不清人,这只微微凉意的手先是在他唇上戳了一下,随后定在了半空,连秦谢衣都感觉到了手主人的尴尬。 然后,这只手才触电般拍在他额头上。 “……你还在发烧啊。”元阮摸了摸自己额头,也有些烫,轻轻啧了一声。 完球,这么湿哒哒在雨里睡一觉,她是不是也开始发烧了? “嗯。”秦谢衣抬手,将元阮将要离开的手摁在了额头上:“捂捂,很舒服。” 元阮:…… 她没什么力气的挣了挣,放弃把手抽出来的想法,任由秦谢衣抓了会儿,然后将自己另外一只爪子递上去:“要不要……换一只?” 不是她瞎说什么大实话,这浑身发烫的秦谢衣可真暖和啊。 手掌被包裹起来的那一丁点热度直接烫进了心底,暖得人打哆嗦。 难怪自己睡着睡着就挤到了秦谢衣身边。 暖和呀! 这是燃烧着的生命的力量呀! “你……怎么也下来了?” “嗯?” 元阮隔着黑暗和秦谢衣对望,衣服裤子她都是给秦谢衣拧过水的,咳,虽然都是湿的,水气少一点是一点。 这深山老林的,就这么想也不想的,就滚下来了? 不知道的得以为他们殉情呢。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过了好一阵,元阮都等到嘴里发苦了,才听到秦谢衣从喉咙里传来的声音:“嗯。” 嗯? 一个,嗯??? 元阮深呼吸了一口气。 太黑了,看不清秦谢衣的脸,但能感受到秦谢衣捧着她的手,滚烫的额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像只小狗。 蹭得人心脏发软。 “元阮。” “……啊?我、我在。”元阮急忙应道,顺便将脸转想外面,被冷风吹了吹才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些。 “元阮。” 秦谢衣声音很低,像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嘴里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挺高个人,一生病就像小孩儿,意外有点粘人。 “元阮。” 元阮也轻声应了一句:“我在。” “你为什么要……” “嗯?”秦谢衣声音很低,元阮听不太清,她下意识往对方身边凑了凑,“什么?” 滚烫的呼吸打在元阮脸上和脖颈上。 有些……太近了。 她皱了皱眉,神思都有些放空,随后自嘲的笑笑。 干嘛呢干嘛呢。 叫元阮就是在叫你呢? 她往后退又想拉开距离,手上却传来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拉近了对方怀里。 热腾腾的气息混合着很浅的松木香一瞬间包裹过来,元阮脑子里一声轻响,卡壳了。 第68章 你为什么要救我 “放放放放放手!” 秦谢衣不放,不但不放,还将脑袋埋在了元阮肩上。 低声喊:“元阮。” 元阮一愣,哼哼唧唧两声,挣扎都小了起来。 平时看着挺运筹帷幄的人忽然变成脆弱的小娇娇,有点心疼,谁能推开这样撒娇的大狗狗啊? 还是只生病发烧黏糊糊的大狗狗。 她跟着放低了声,用气息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问话戛然而止。 又不说了? 元阮蹙眉,小心翼翼问道:“要什么?” 秦谢衣沉默了好一阵,元阮都以为他继续昏迷了,才听到男人低低的询问:“要救我?” 元阮:“……”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人是不是烧糊涂主谓宾念反了? 到底是谁救谁啊。 雨下了一夜,元阮被秦谢衣抱着缩成一团,两人靠着山壁里头硬撑着。 元阮肉痛骨头痛,意识还算清醒,秦谢衣就不行了,呼吸声很重,听着就很难受的样子,只是抱着元阮的手很紧,半点不肯松。 元阮祈祷李桐那边快点找来,又担心秦谢衣这聪明的脑瓜子烧一夜烧成个小傻子。 她吐了口气。 若是秦谢衣成了小傻子,那这夏城秦氏只怕是也垮一半了。 第二天天晴,太阳出得很早,森林里亮堂起来,但依旧是水哒哒的。 元阮搓了搓手,借着晨光打量抱着自己的男人。 整一晚,这人都将她塞怀里,拿体温暖着她。 秦谢衣脸色苍白无血,昏得并不安稳,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皱着的眉头都在较劲,身上已经凉飕飕的,连热度都感觉不到了。 不是呼出的热气还在脖颈,有力的心跳还贴着她手臂,元阮真要以为秦谢衣是没撑过去留了具尸体抱着她。 “诶。”元阮动了动脑袋,手指在秦谢衣脸上戳了个小窝,“你这么喜欢元阮吗?” * 提问:喜欢元阮吗? 回答:不。 元阮在地上磨蹭了小半个小时才一脸扭曲挪着腿离开。 她很瘦,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看着格外小。 这么小,竟然能吧自己搬到这样的地方来。 秦谢衣重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小姑娘的影子。 阳光从树林缝隙钻进来,刺得人眼睛发烫。 秦谢衣勾了勾唇角,没笑出来。 可笑吗? 可笑。 这个人没有变,一点也没有,不一样丢下自己跑了吗?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秦谢衣身上的伤都是实打实的,麻木,冰冷,仿佛失去知觉。 和上辈子自己在那个雨夜跪在祠堂的景象完全契合。 一样的冰凉,以及那个女人留下的,一样的背影。 他脑子昏沉,半睡半醒间忽然察觉到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蹙了蹙眉,就听到有道失去清脆的熟悉嗓音叫起来。 “诶诶诶你别吐啊,吃了吃了,没标签的新鲜药草我可就只认得这两种啊,你浪费了就没了啊。” 下巴被冰凉凉的手指捏着,有什么苦涩的东西被塞进嘴里来。 秦谢衣有些费力的睁眼。 眼前是小姑娘乱糟糟的发顶。 耳朵里还有她喃喃自语般的吐槽:“我跟你说啊,别想我嚼碎了喂你,你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吃药。” 第69章 脑补秦 口服有没有什么毒,多久起效,元阮已经无法在意了。 她塞了药就一屁股坐在阳光底下,咬了一口从藤蔓上摘的不知名果子。 果子不足巴掌大,丑了吧唧的,还有虫眼,但虫子都能吃,人大概也能吃吧。 她咬了一口,满嘴又酸又涩,差点苦出胆汁来。 吃了!不吃你就没力气了!等死吗! 秦谢衣意识清醒一点的时候,就看到坐在自己一臂远的小姑娘满脸泪水,神色凶狠的,啃着一只小山梨。 活像是和梨子有仇。 他轻咳一声,小姑娘立刻丢了山梨蹿到他跟前,双眸专注的看着他,里头有焦急和担忧。 有点像家里捡的那只小土狗,见了人就撒欢,汪汪汪不停。 头疼。 秦谢衣皱了皱眉,等疼痛缓过去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想过什么,倒是看着元阮莫名顺眼了些。 “诶秦谢衣你还好吧?”元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命大啊,伤口发炎呢。你别动你别动,你后脑勺也有伤,估计要缝针。” 元阮继续絮叨:“你是不是傻啊?就这么滚下来,也不知道把脑袋护着。” 她啧了一声,站起来:“能走吗?我不知道这儿是哪儿,但我刚才在附近看到爪印了。” 很巨大的爪印,踩着稀泥,新鲜着呢。 “这儿不能呆了,我看着有点像熊。” 秦谢衣仰着头,以一种十分惬意的姿势看着她。 元阮背后就是金色的阳光,有点暖呼呼的,像个小精灵。 “能。”他撑着身后的石块要站起来,刚起身到一半,一只手就扶了上来,软软的,又不那么软。 力道很足。 秦谢衣身子僵硬了一瞬,那只手就捏着他的肩将他靠在了一具同样软软的身子上。 “走吧走吧!”元阮喊,她侧过脸看了秦谢衣一眼,眼里带着些警告:“你现在已经醒了,就不要再全部力量都靠着我了啊。” 秦谢衣看着她,没动。 小姑娘眼里有丝很淡很淡的紧张。 “嗯。” “往哪儿走啊?我们要不要留个记号什么的?”元阮刚才就是靠着从衣服上抽出来的线一路绑过去,才找得到回来的路。 她指了指一侧:“那边就不能去了,我就在那边看到的脚印。” “嗯。” 秦谢衣顺着瞥了一眼,鼻翼间满满的都是小姑娘身上的奶味。 有点,有点…… 他清了清嗓子:“往下走,这里可能是狩猎区。” 元阮:……???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她瞪圆了眼睛,惊恐道:“你说这儿是哪儿?” “狩猎区。”秦谢衣道,“牛头山之前是以狩猎闻名的,后来狩猎被禁,牛头山开发成景区。但是。” 偷猎的人绝对还存在。 树林间很安静,风吹过有哗哗的树叶声,有鸟鸣,有舒缓有力的心跳和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元阮背上就浸出了冷汗。 且不说他们待会儿能不能正面撞上偷猎的猎人,若是,若是还没走近,就被猎人当做什么林间猛兽射杀了,那才是亏大了。 她干笑一声:“没,没这么倒霉吧。” 第70章 阮阮演技一百分 不倒霉是不可能的。 元阮拖着秦谢衣一路往下,在秦谢衣的指导下收获了几个不那么酸掉牙的果子,顺便跟着秦谢衣的提示,在一棵树上看到了卡在里面的弹壳。 “还走吗?”秦谢衣坐在一处枯木上,看着查看弹壳直接查看得愣在了树前的元阮的背影,神色不明。 乱闯很危险,不走也危险。 元阮咽了口口水,其实不应该走,万一和来找人的部队错过就惨了。 “走吧?” 她手指在朽木上抠了抠,轻声道:“这里有猛兽呢。猛兽可不和人讲道理。” 叹了口气,元阮回头问秦谢衣:“走吗?” 秦谢衣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看手里被元阮塞来的青皮梨子。 这是一路上,找到的最大最漂亮的一个梨,连虫眼都没有。 他点头,将梨子捏在手里,抬起头:“走。” “那就走,我们——” “但是不是我们。”秦谢衣打断元阮的话,“你走。我留下。” 元阮一下就愣住了:“……哈?” “你走,我留下。”秦谢衣重复道,他神色很认真,带着些隐藏得很好的迫切和鼓励。 “你带着我,走不快。也有可能我们两都走不出——” 话语戛然而止,一只手覆上额头,秦谢衣愣在当场。 “没发烧啊。”元阮叹气,“说什么胡话呢。你不能跑不能跳的。我把你留在这儿,别说猎人,来只熊你都死定了。” 秦谢衣还要再说,元阮却挥了挥手,将他架起来:“好啦,你有这功夫不如省着些力气走路,你很重。真的。” 对比起来,秦谢衣除了额头上被她拿布条裹起来的伤口,整个人看着还有个人样。 至于衣服都撕得差不多的元阮,背后血淋淋一片,腿上还有一道划痕,看着凄惨得多。 但偏偏就是秦谢衣走不了路。 唯一一件稍微能遮风挡露的外套,秦谢衣穿着,他故意没提,元阮也没问。 元阮不是没想过自己先找出去,然后在回来救秦谢衣。 只是这种念头刚出来就被她打散了。 秦谢衣闭了嘴,元阮便一心找路,一边留意着树林间会不会突然蹦出个熊啊蛇的。 她专心致志,甚至都没发现压着自己在她身上借力的人不知不觉间就轻了一大半。 好在这一路挺顺利,一直走到太阳偏西,元阮找到个空旷些的小山丘,也没碰上什么熊啊蛇啊人的。 她把秦谢衣掼在地上,双腿打颤,背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被汗水浸透,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不行了,”元阮摊在地上,“这儿等着吧。如果我哥知道了,说不定会找个什么无人机什么的来找人,这里空,有什么东西飞过啊走过的也能看得清。” “我先……睡一会儿,你过一个小时在叫我……走远一点叫我,我可能会打人……” 秦谢衣只是看着她,看着小姑娘从平摊转成了侧躺,露出一片狰狞的背后伤口。 她就是靠着这样一副小身板,撑着自己,在山林里穿梭。 他眸色漆黑,里头酝着看不懂的情绪。 元阮,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难道——元阮也是重生的? 秦谢衣眼眸一冷,很快抛弃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重生的,她大概也不会认不得自己了,据他对她的了解,这人也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秦谢衣身后的林子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听动静,来的东西还不小。 第71章 秦秦的神奇剧本 “秦少。” 从林中出来的人是朱歇,他目不斜视,只是看着秦谢衣的背影。 秦谢衣摩挲着手腕上那只已经不再转动的手表。 这里头有微型定位器,朱歇就是靠着这个找到他们的,或者说,从意外发生,一直就没离开过他们周围。 而秦谢衣真正昏迷意识不清的时间,也只有昨晚伤口发炎引发高烧的短短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他从林间滚下来的时候是清醒的,元阮试图救他的时候是清醒的,甚至是两人在空中翻滚,砸断乱七八糟的树枝和藤蔓跌落在地的时候也是清醒的。 他除了头上撞破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全让元阮抗了。 在元阮被人推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奋不顾身跟着跳下来? 真的是因为他那些幼稚的计划么? 秦谢衣说不清。 伸手的那一瞬间是有理由的,比如他计划当中的,取代沈庭微。 啧。这个名字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瞬之后,他心里想的全是算计。 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更知道这种看似冲动且不顾后果的救援会为自己带来什么。 也许是计划第一步的成功? 只是在看着元阮不知死活躺在地上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害怕,不敢靠近。 不过……元阮这个小娇娇身体倒是出乎他意料的结实。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看着要死不活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选择离开。 “怎么样?” 朱歇道:“元远已经派了人搜山,五个小时内就能找来。” 秦谢衣沉默一阵,忽然脱下外套将元阮裹起来。 元阮是真的累了,一晚上神经紧绷,又扛着个大男人爬山下坎,现在睡得跟昏迷似的。 秦谢衣将她翻了两圈都没反应。 真蠢,被熊吃了都不知道。 察觉到自己嘴角有向上弯曲的势头,秦谢衣动作一僵。 良久,才伸出手指将元阮推成背对着自己,又扯动外套将她委委屈屈的脑袋蒙住,然后将人抱了起来。 真是……重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和她肢体接触的时间比上辈子好多。 “走吧。” 秦谢衣长腿一迈,对着身后的朱歇冷声吩咐道。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我们的游戏,也就到此为止了。 * 这次滚山事件,以元阮被秦谢衣裹得老老实实交给元远送往医院作为结局。 元阮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医生对她滚了一路竟然没断胳膊断腿啧啧称奇,上药包扎检查都没有问题后,元阮就被接回了家休息。 家里,张姨见天儿给她煲汤,逮着她耳朵数落怎么这么不小心,元远也尽量抽出时间多陪她,并扣除了李桐一个月的奖金,对此李桐没有半句怨言。 生死走一回,元阮见到元远和张姨差点没哭出来,也下意识亲近了些。 每回见到元远略显疲惫还强打精神和她聊天,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是元远的妹妹,但对方给了她全部的爱和关心。 最开始是秉承着不想被人发现问题故意个人套近乎,但喊着喊着,好像真把自己套进去了…… 原主可以任性刁蛮,在家里遭遇重大危机的时候依旧大手大脚的花钱玩乐,但她不敢。 总觉得偷了原主的人生。 而且…… 元阮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那个在牛头山和自己同生死共患难的小狗,回来以后就忽然不见人了。 第72章 你还喜欢沈庭微么? 啊,元阮你是狗吧。 聊天界面上停留在她昨天醒来之后发过去的询问信息。 元阮:你没事吧? 秦谢衣:没事。 没了。 然后就没了。 是伤得太重?也是,毕竟伤了脑子。 或者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可爱的地方了? 外面传来“叩叩”的敲门声,接着是元远的询问:“幺幺,我进来咯?” 元阮立刻收了手机整理好被子,一脸虚弱的把自己塞回被子里。 元远进门后,见到的就是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妹。 他将新剪的花插进元阮床头的花瓶,随后在床边坐下,冷笑道:“藏什么呢?动静这么大?” 元阮嘴硬道:“没藏。我翻身来着。” 她看着元远,这个哥哥比刚来时见到的更疲惫了,一头金发也没时间打理看着毛毛躁躁的。 还是因为那几个搞事的股东? 不……不应该。 之前虽然有过了解却没有深入关注过,更没有想过,到底国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能一下子牵绊住元家父母和姐姐三人,而元远竟然无法直接安抚住国内搞事的股东,或者说,无法镇压,甚至是一天比一天疲惫。 还有上周苏振国来元家,一个记者招待会就能将天大地大到处是家的元远威慑住。 “哇!”的一声,元远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在眼前放大。 元阮眼皮一跳,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砸在对方脸上。 “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了。”元远将她身后的枕头调整一下,又塞了一杯温水,“张姨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 “……没。” 元阮张了张口,最终将疑惑咽回了肚子:“哥,我那天是怎么回来的?” “哦……”元远拉长音调看着她,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还能怎么回来?秦谢衣抱出来的啊,啧,睡得跟死猪似的。秦谢衣抱出来的时候,我差点给吓跪下,以为你就这么交代在里头了。” 元·死猪·阮:…… 她犹不死心,撑起身子问:“可是秦谢衣不是伤得挺重的么?在森林里头我都没——” “诶幺幺,”元远打断她,“你怎么不问问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元·没有重点·阮:…… 她张嘴,干巴巴问:“我怎么掉下去的?” “你竟然不知道?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元远看白痴的看着她,扒拉着她的脑袋:“给哥看看是不是摔哪儿了,怎么变这么笨了?” 被人推下去的,这个元阮倒是有感觉,但是被谁推—— 她记得,当时秦谢衣正好转身,应该看到了全过程。 就是不知道秦谢衣伤得这么重,怎么还能抱着自己出来,也不把她叫醒。 她就,真的这么嗜睡么? 好像在现实世界,她也不那么嗜睡啊……怎么穿书后反而时刻觉得精神很累呢? 元阮眼里闪过一道茫然,然而速度太快,等她想思索时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抓这丝异样的源头了。 “幺幺,哥哥问你件事儿,你不许和哥哥生气。”元远正色道。 元阮被人推下来这件事他已经从秦谢衣处得知了全过程,包括那个大波浪是怎么先搭讪后被人气走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秦谢衣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 “什么?” 元远看着妹妹呆愣的脸,忽然伸手掐住她脸颊,将乖乖巧巧一张脸掐成嘟嘟嘴。 “元阮,你还喜欢沈庭微么?” 第73章 一个小伏笔 沈庭微。 元阮眼眸一缩。 许久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心中这号白月光人物,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谁?”。 她摇头。 元远一边狐疑,一边松了口气,感叹似的道:“这不像你啊,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你把它拧下来就开心了。” 元阮瞪大了眼睛。 原主竟然还有这个觉悟?她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正直三观“男主都是女主的女配强行参合只能炮灰”正名,元远就松了手,自顾自解释道: “当然,现在一个更甜的瓜在你面前,之前那些涩涩的青瓜苦倭瓜自然就不能入眼了。” 这个解释逻辑严密十分有理,元远点头,把自己说服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元阮:……?是她想的那个瓜吗?秦瓜瓜? 心里咯噔一下,元阮眼里光芒暗淡一瞬。 如果“她”爱上秦谢衣,对两家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元家生意绝对更上一层楼,而秦谢衣会和“她”和和美美,夫妻生活就算不那么浓烈浪漫,至少能做到相敬如宾。 只要远离男女主,就不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但这个前提是,她得是“她”。 元阮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纠结缠绕的手指,轻声道:“哥。” 这一声哥音调低垂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满满的全是小心和试探。 元远愣了一下,也跟着放低声音:“怎么了,幺幺?” “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不是真实的呀?” 元远似乎卡壳了一下,好一阵才用鼻音给了回复:“……嗯?” “就,我,我……”元阮呼了口气,绞尽脑汁:“有一天醒来,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我觉得我好像不是元阮,但又是元阮……我看着你们好像,变得陌生起来,然后你们还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我像是在享受别人的人生一样……就、就,哥,你,哎,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幺幺。”元远捧着妹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们元家的小幺幺,知道么?” 元阮看着元远认真的神色,猝不及防红了眼眶,转开了视线:“哥……” “你就是元阮。”元远继续道,仿佛看不见元阮的眼泪,“你是我的妹妹,是秦谢衣的未婚妻。” 若是元阮没有转开视线,那么,她现在肯定能从元远的眼神里发现什么。 那双眼睛少了平日里的灵动,变得空洞而机械,而他说出来的话,也少了几分温情,好像一开始就设定好的程序。 可惜的是,元阮好容易积蓄起来勇气的试探已经被元远第一句话说得土崩瓦解,也就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异常。 先不说过去怎么样现实怎么样,她现在是元家的小幺幺小公主,做好当下,就算哪一天回去了,也不能留下任何遗憾才是。 “嗯!”元阮重重点头,感动得一塌糊涂,随后脸上的嫩肉就被人捏了起来。 “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嗯?”元远一脸凶样,把元阮的感动全捏到了九霄云外。 她抽了抽嘴角,眼睛一瞪,元远就被赶出了房。 第74章 油腻秦秦的养成大全 有了元远的鼓励,元阮这回拿手机给秦谢衣发信息的时候,就有底气得多了。 她之前不太敢和秦谢衣接触,除了隐隐约约的违和感和熟悉感以外,还有一丝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这样的未婚夫,是她费尽心思偷来的一样。 而一想到这个可能,元阮脸都木了。 她摁开手机,随后愣了一下。 屏幕上提示,秦谢衣在两分钟前发来信息。 秦谢衣:身体好些了吗? 秦谢衣:有点想你。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元阮抖了抖身子,嫌弃的将手机拿远,几天不见,这人怎么变这么油腻了? 捧着恋爱指南的秦谢衣打了个喷嚏,手机一声轻响,是他的未来小娇妻的回复。 坏人:你没事了吧?我哥说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坏人:我请你吃饭吧? 坏人:你想吃什么? 然后这条信息被飞快撤回,坏人又发来了另外一条信息。 坏人:明天有时间吗?我让人在小清筑定包间? 小清筑是一处会员制餐厅,专做私房菜,需要熟人介绍才能办理会员,即便如此,依旧时常爆满,需要头天订好位置和菜品。 秦谢衣将恋爱大全放下,冷哼一声。 这东西除了油腻恶心以外,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划过,回复了一个“好”,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很期待。” 殊不知手机那头的元阮已经嫌弃的将手机放到了最远的电脑桌上。 第二天,为了迎接这一顿午饭,元阮大清早就起了床,盯着一张谁也别惹我的脸,折腾了好一阵才从卫生间出来,便成一个光鲜亮丽的元家小公主。 张姨给她端来蔬菜沙拉和蒸紫薯,脸上带着担忧:“怎么最近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絮絮道:“是不是上次落山的后遗症啊?哎,阮阮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上回那个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在山里滚了一圈呢,竟然说你只是皮外伤,这不唬人呢么?” 元阮眨眼,对此十分认同。 的确唬人,谁能在山间落到山脚以后还能活蹦乱跳生龙活虎没毛病呢? 她一口塞了满嘴的菜,在张姨十分不满的眼神里飞快吃完早餐,顺手将包一牵:“姨我走了啊中午不回来吃饭!” “诶!我知道,你去约会嘛——诶你化个妆啊阮阮!” 从屋里出来,她松了口气,捧着肚子打了个嗝,上了早就等在一边的李桐的车。 “早啊保镖先生。”元阮对他一笑,“吃早饭了吗?” 自从从山里出来后,李桐就比之前还沉默了。 而且好多天没出门,元阮也许久没和保镖先生见面了,只知道这人挺内疚的。 根据元远说,她和秦谢衣一前一后掉下去没多久,李桐就跟了下来,那步伐,健步如飞仿佛什么练过轻功的隐士高人。 在后来找人的过程里,李桐也是冲在最前面,不眠不休找了他们将近两天一夜时间。 李桐发动车的手一顿,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吃过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早上好,小元小姐。” 他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八点。 “小元小姐要去哪儿?” 元远想了想,道:“先去一趟店里吧。” 现在还早,而且距离小清筑最近的一家店来回也不过十几分钟,即便在店里发生什么意—— 呸呸呸,一路顺风,万事如意。 元阮眯了眯眼睛,将车窗下调。 东方的太阳爬得老高,晒得人毛茸茸的。 真暖和呀。 第75章 碧玺真恋 距离小清筑较近的地方的确有一家元氏的珠宝店元莱珠宝,只是管理权在元氏另外一个股东手里。 元阮到的时候,分店正好开门。 占地面积巨大的珠宝店在暖阳下金碧辉煌。 元阮坐在车里,偏了偏头,问保镖先生:“有墨镜么?” 这种事问保镖先生绝对不会错。 果然,李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给元阮递来了一支造型夸张的墨镜。 元家这位小公主从来不会管元氏生意的事情,自然不常露面,之前元阮去公司的时候都差点被前台拦了下来。 更何况这边的分店。 元阮带着保镖先生大摇大摆走进去。 早晨没什么生意,开门的员工和打扫售卖的员工都显得很随意,就是看见元阮也没上来招呼。 对于这种状态,元阮乐得自在,她从门边顺着柜台走。 实物比她看到的设计图有意思得多,毕竟那些设计图一出来,她脑子里反应出来的就是代码和公式。 就是,戴着墨镜有点吃亏,什么光彩色泽都看不见。 元阮偷偷戳了戳墨镜,垂着眼眸从下面打量珠宝。 她对珠宝并不了解,这段时间的恶补也只是将将入门。 就是那种,能大概蒙对一下眼前这只是碧玺的椭圆形吊坠,微镶,浅浅的玫粉色在小灯的照射下分外璀璨,项链做工精细,是铂金材质,每一环每一扣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而这颗红碧玺吊坠是一套,旁边还摆放了红碧玺的戒指和耳环,接合部分有元莱的logo,镶嵌宝石的地方则是普通的花叶造型。 元阮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可惜。 她看了眼价格,眼皮一抽。 碧玺在宝石当中不算多么名贵,材质一般的碧玺石价格也比较普通,但—— 眼前这套碧玺组合当中,仅仅是这支吊坠,竟然就要十三万? 元阮抿唇,小心点着下巴挨着数了数13之后的零,一二三四,小数点之后加俩,的的确确是十三万。 椭圆形的红碧玺看着不大,估计不超过三克拉,而且成色一般,颜色偏粉显得不那么深邃,宝石面上的切割工艺看着精细却只能说一句中规中矩。 她立刻掏出手机,准备给元远拍张照片过去。 这套组合看着实在是有些奇怪,但她又不太清楚违和感在哪儿。 不过,在设计和定价这一块,元远肯定是专家。 她刚将相机打开,面前就伸过来一只手,直接盖在了她的手机上。 “小姐,我们这里不许拍照。” 元阮抬头,对上了有些不耐烦的销售人员的脸。 “是吗?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她将墨镜重新带好,点了点玻璃柜,语气娇软,“姐姐,你给我讲一讲它吧,它好漂亮啊。” “你——”销售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露出细腻下巴的元阮,这个小姑娘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没有logo没有特殊标志,就是身后站着个山高的西装男人,看着挺凶的样子。 “行吧。”销售环顾四周,反正早上没什么事儿做,又被李桐气势唬住,便答应下来。 “这套组合叫碧玺真恋,是元莱珠宝特聘设计师雷来的作品,全套采用的是同一颗碧玺石进行切割。”销售指了指戒指指环部分,“你看,这里有雷来设计师的印记。” 那是个小小艺体“le”形标志,并不瞩目,如果不是销售姐姐特地指出,元阮甚至都没发现。 第76章 秦秦你的小娇妻看别的男人眼熟了 元阮一怔。 如果她没有记错,不,她肯定没有记错。 元家的设计部其实挺宽松的,鼓励聘用的设计师积极参加设计比赛,若是有单独成品,也会记录在设计簿中并且署名。 每个季度的新款,还会挑选一些在分店进行海报宣传,海报上醒目的位置同样会落署设计师的名字。 但是—— 她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将支棱起墨镜。 元莱的珠宝,似乎很少在成品上为聘请的设计师进行署名标注设计师logo的做法。 就算有,那也是定制的成品,无一不是出自大师之手,往往会进行单独拍卖或者送上国际珠宝展,而不是放在专柜里进行售卖。 元家设计部能有这个能力的人,按照元阮得来的资料,应该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至于这个雷来,不好意思,哪位? 销售没在意元阮的愣怔,只以为她是被雷来大名给吓到了,轻哼一声继续道:“碧玺真恋以这支项链为主题,项链吊坠中的红碧玺大小已经达到3克拉。” 说着,她抬头,一脸疑惑的盯着元阮:“小姐,你带着墨镜来买珠宝?” 元阮连个停顿都没有,弱弱且小声问:“我有点害怕人多。” 她向门边转了转头,真诚道:“所以挑你们这儿一开门的时候来的。我有朋友说,你们家的宝石特别好。服务也特别好,是大店呢。” 销售:我觉得自己应该被夸了,但并没有很开心。 “小姐,这套组合并不单卖,若是你想买下她,需要将戒指耳环和项链一同购入——” 销售又瞥了一眼元阮,说实话,她真的没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什么隐藏富婆富二代的潜质,如果不是身后那个山高的保镖,她都不会站在这儿说一通废话。 她甚至怀疑这个像高中生的小姑娘压根就没钱来买,只是为了一饱眼福。 想到这里,销售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她抓了抓头发,将话说完:“而这一套碧玺真恋,给您抹了零头,总价二十三万。” 二十三万。 这个价格对于元家来说九牛一毛,但放在这套碧玺石上…… “姐姐,碧玺石的市价要不了这么多吧。而且这颗吊坠里头的红碧玺颜色偏淡,不算上品,价格应该还要便宜些。” 元阮微微抿唇。 元家卖的向来是一分钱一分货,这才逐步站稳了自己的轻奢地位,并在此基础上向上攀登。 但绝不是进了元莱这个店,珠宝就能凭着一般的雕工和打磨卖出品牌高价。 销售挑眉:“你来找茬的吧?” “没有呀。”元阮无辜道:“而且这个切割也——” “买不买?!”销售一瞪眼,“不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她低声啐了一句浪费老娘时间,迎上了从店门口进来的一对挽着手臂的男女。 元阮一把拉住上前一步的保镖先生。 她倒是没发现,从山里回来的李桐竟然变得主动了许多?如果不是她拦这一下,说不准保镖先生就已经冲着销售去了。 “走吧走吧,”元阮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那套碧玺真恋。 元家的珠宝一向走轻奢路线,二十三万在店里算是低价,但关键是,得看这套宝石值不值。 她手指轻轻一弯,一转头,迎面对上了被销售小姐带过来的男女。 那是对搭配有些突兀的男女。 女的高挑美丽,栗色波浪卷长发,香奈儿小西装,媚眼如丝眼眸带笑,男的中规中矩比女的还矮了一个头,笑面佛似的,看着也不年轻了。 元阮一怔。 这男的有点眼熟啊。 第77章 元阮就是朵娇花 “程哥,你说好了今天陪人家来选配饰的嘛!” 元阮打了个哆嗦,往前一步躲在了李桐面前。 被称为程哥的中年男人拍了拍女人的手,安抚道:“这不是陪你来了嘛,乖,待会儿记我账上……来,你,带媛媛去转转。” 销售姐姐立刻赔笑道:“小姐请跟我来,今天早上刚上了两组新款,我带您去看看?” 程哥。 程伟。 元氏珠宝销售部经理,是闹事股东其中之一的拥护者,哦不,应该称呼为走狗更为恰当。 元阮曾经在元远的电脑里看到过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包括这人身边的艳事,以及他怎么在大股东的支持下偷天换日偷工减料偷鸡摸狗的事迹,满满三页,应该是元远为了扳倒或者为了拿捏闹事股东而调查出来的。 李桐站得笔直,充当人形柱子,视线却落在站在自己跟前偷偷摸摸看出去的小姑娘发顶上。 小姑娘发丝偏细看着软乎乎很好揉的样子,像她的性子。 保镖先生此时脑子里只有元阮之前毫无底气威胁他要去酒吧的语气,在客栈里被吓得发愣的样子,以及今天早上见到自己打招呼时的微笑。 至于这人在学校里怎么把一个比她矮的苏同学凶到哭出来,怎么在苏振国面前又刚又硬就把人请出去的,保镖先生一律选择无视。 他面前这位小元小姐,就是朵才摔下了山需要呵护的娇花。 娇花小姐正盯着程伟的背影看。 程伟这人偷奸耍滑惯的,哄女人买东西也从不亲自陪着,有这个大清早的功夫带新欢来逛东家的店他能泡吧几回了。 这时间地点选择都有问题啊。 元阮摸了摸下巴,看着程伟在展示区走了走,随后就上了二楼休息室,有些失望。 嗐,还以为能打听到什么挺机密的消息呢。 二楼,她倒是能上二楼,亮一亮身份,然后在之前那个销售姐姐吃屎般的神情里仰着脖子上二楼,爽歪歪得很。 ……算了。 她抓了抓头发,正预备招呼保镖先生离开,就看到画着靓丽妆容的媛媛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小妹妹。”媛媛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视线在元阮脸上流转,随后落在了元阮身后的李桐身上。 那眼神,蹭蹭发亮,饱含深意。 元阮抖了满地鸡皮疙瘩,朝着媛媛点头,怯生生问:“姐姐,你叫我吗?” 真乖啊。 媛媛笑得更欢:“哥哥陪你来买东西呢?” “……嗯。” 媛媛说:“看中这个了?” 她手指指着的正是元阮刚才在看的碧玺之恋。 “没有,我,我就看看。” 元阮隔着墨镜看了一眼鹌鹑似的跟在媛媛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销售姐姐,嗫嚅道:“不是很喜欢。” 媛媛了然一声“哦”,她站直了身子和销售说了什么将人打发走,然后又靠近了元阮几分。 “有什么喜欢的吗?”媛媛侧过头打量柜台里的珠宝,露出漂亮完美的侧脸曲线,神色认真而诚恳。 她将头发夹在耳后,散发出一阵石楠花和鸢尾的奢靡香气。 “姐姐看你很面熟,咱们挺有缘的。”媛媛又转头看着元阮:“有什么看上的,和姐姐说,姐姐给你买。” 元阮迷茫了。 不是,这小妞到底是冲谁来的? 第78章 缘分一线牵 “不好吧?”元阮摸了摸墨镜。 还戴着,只露了额头鼻梁嘴唇和下巴,应该不至于让人看了眼熟。 “我哥哥会给我买的。” 元阮满怀期待的看着李桐。 李桐:…… 李桐:“嗯。” “真好,有这么宠你的哥哥。”媛媛笑笑,分明是灿烂标准的笑容,偏偏让人看出了落寞的神色。 元阮:……是在下输了。 她拽了拽李桐的衣服,和刚刚认识的姐姐说再见:“我们准备走了,姐姐再见。” 媛媛没有阻拦,在元阮和李桐一前一后走了三步后,突然出声道:“小妹妹,你刚才是在看我男人吧?” 元阮猛地转身,脸上有些慌张:“我没有看程先生的!你别乱说。” 媛媛噗笑出声,直把元阮笑得满脸通红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又走了两步,尖细的高跟敲打在地上叩叩响,最后站定在碧玺真恋面前。 李桐盯着小娇花背在背后冲他摇摆的手,保持沉默,只是看着媛媛的神色格外冰冷。 从这个女人过来开始,那些隐秘的视线就不停落在他身上,黏腻冰冷,像蛇一样。 让人厌恶。 “知道程先生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呀是坏人呀。 “不、不知道……” “是这儿的大老板。” 哦,你仿佛在骗智障。 元阮满脸冷漠,被墨镜挡了大半,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委屈,她软着声儿道:“我不知道……” 媛媛只是笑,笑够了就让人将碧玺真恋包起来推给了元阮。 “小妹妹这么怕做什么?姐姐就是想跟你说,这些小东西姐姐还是能送得起的,别太拘谨了。拿好。” 她仰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曲线,仿佛一掐就碎,从李桐那个高度看过去,领口下的风光几乎一览无遗。 元阮:行,我明白了,不是冲我来的。 “小妹妹——” “我姓李,李元元。” 媛媛愣了一下,笑意浓烈:“真巧,我也叫媛媛,仇媛媛。那这位是,李先生?” 被小娇花卖掉的李桐打落牙齿和血吞,看着拉住自己衣角的两根手指,点了点头,嗓音低沉:“让仇小姐破费了。” “哪里。” 和仇媛媛拉扯完,留下了保镖先生的电话之后,元阮心满意足的抱着白得的碧玺真恋出了大门。 “哥。” 一上车,元阮就将袋子放在李桐面前,一本正经道:“你的桃花送你的。” 李桐哼都没哼,他微信刚通过仇媛媛的申请,对方就秒发秒撤了张不堪入目的污图。 “去小清筑?” “诶李先生你就这么掐了你的桃花?”元阮啧啧两声,神秘道:“你知道仇媛媛是谁吗?” 李桐不想打击元阮的兴奋感,符合问道:“谁?” “大人物。” 一个很不得了的大人物。 元阮摘了墨镜,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车水马龙,一副闲淡模样。 嘴角勾起的笑容,却露出些不怀好意。 “去一趟——” “滴滴滴——” 车厢里突然想起尖利的报警声,惊了两人一跳。 元阮将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朝李桐笑笑:“我闹钟诶。” 她一边摸手机,一边道歉:“吓着了吧哈哈哈,我这不是约会——饭怕迟到了么?” 手机背对李桐,在他看不见的界面上,显示的压根不是什么闹钟,反而红红蓝蓝,粗粗看去,构成了一张骷髅图。 第79章 程序元 有人动了元远的电脑。 元阮背对李桐,眼底一片阴影。 那些滴滴声和那个刺眼的骷髅头,都是她安置在元远电脑里的木马程序被启动的警报! 元远和整个元家有事情瞒着她,她之前可以当做不知道,但现在……就算是报答这些浓烈的亲情,她也不能做到坐视不理。 这个小木马程序有监听盗取功能,并设置有自动毁灭程序和简单的防寻回清除格式,正是前去牛头山当天下午在屋里飞快编写的,灵感来源于如何正确躲避宿管阿姨没收违规电器的突击扫荡……咳。 那日元阮给元远送午饭到公司,除了简单的资料看了看,更是被一条锁得很深的加密文档吸引。 只可惜那道文档加密算法太多,而她又无法在元远回到办公室前抹去自己解锁的痕迹,只好作罢。 后来想起这件事,这才编写木马塞进了元远账户守着文档。 小木马平时都安静如鸡,但如果有人想暴力破解密码或者转移下载,小木马就会向元阮发出信号,并开启监听模式。 而现在,警报和骷髅头一并出现,这是……有人通过非正常手段下载了元远电脑里的机密文档! 她在包里翻出耳机戴好,点开了小程序,立刻就通过元远电脑摄像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年轻女人面孔。 女人似乎有些紧张,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大门,额头上都是冷汗,嘴里还轻轻念叨了什么。 元阮记下这张脸,打开另外一个界面,立刻就看到,这个女人正在将加密文档解锁后通过特殊渠道压缩传入了移动硬盘。 元阮扫了眼硬盘内存,空的。 她手指在窗玻璃轻轻敲击一下: “李先生李先生,就近找个网吧将我放下,你找个地儿休息休息,我要车了给你打电话。” 李桐看了一眼元阮,调转车头,一个字没问。 网吧包间,元阮隐匿了地址将自己从网络中摘除,一边盯着下载进度条一边进行木马重编。 元远的电话没人接,大概是还在开会——或者被人拖延在了会议室内。 下载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八十七。 元阮额头上微微冒出些汗水,纤长白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满屋子都是哒哒哒的键盘声。 既然元远电话打不通,而她又不相信公司其他人,那么,只有用她的法子了。 将木马压缩改置删去多余的内容并添加定位功能,塞进移动硬盘,只要有人将硬盘塞进联网的电脑打开,她这边就能立刻定位到对方的位置。 元阮眼里闪着冷光,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手里的小蚂蚱都开始不安分了。 敲下最后一个代码,进度条正好满百分之百。 元阮向后躺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她已经挺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逼迫自己的脑子了,现在只觉得精疲力尽,想睡.jpg 她再次调出监控那一块,陌生女人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神色放松,大概知道自己下载完毕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也没怎么检查,匆匆拔了硬盘关闭电脑就离开了。 电脑上,视频一闪,彻底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包间木门被人暴力推开,网管妹妹跟在男人身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元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他硬要进来,我们没拦住……” 第80章 这届男主不行 来人沉着脸,一身干净简洁的衣服愣是穿出了黑暗的味道。 元阮对网管妹妹挥了挥手让人出去,自己则是快速将电脑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门咔哒一声关上。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包间响起:“元阮。” “有事?” 元阮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庭微,心里却微微一怔。 沈庭微和上次——不,上上次,在医院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那个时候的沈庭微还笑着说阮阮我信你,脸上都是温和亲近的笑容。 但现在,那眼珠子黑得发亮,就像上次在路边扯着女主说要手撕自己时一样。 哎哟变脸小达人?也是,男主嘛,都得是戏精,阴晴不定小脾气爆棚,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主。 “是你做的是不是?” “……什么?” 元阮一脸懵逼,同时在心里敲起警钟。 按理说她现在是一个已经领了盒饭的女配,怎么也轮不上在男女主面前刷脸的戏份。 但心里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告诉她:来了!男主为保护女主,亲撕恶毒女配!高潮剧情,不看后悔! “你还想狡辩?” 沈庭微堵死大门,只盯着元阮,属于男主的气势一开,王霸之气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元阮沉默。 #这个男主有猫饼# #想打人# #不,我是小仙女# 她抬起头,冲着沈庭微冷笑:“是我做的。怎么样?想打我?还是想弄死我?” 沈庭微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元阮。 元阮不屑:“你这个时候才发现?嗯?” “你会后悔的。” 元阮:……妈的,说了半天都不知道说的什么,这人又给我栽赃了什么罪名?好烦人,去烦女主好吗? “后悔。”元阮直视沈庭微的眼睛:“我现在就很后悔,我他么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渣男呢?” “所以你就让人去堵乔娜?!” 哎哟可总算说出口了。 但堵乔娜,抱歉了老铁,这应该是其他工具人做的。 元阮挑眉,不置可否。 这届男主不行,连凶手都找错了,还怎么保护女主? “你有什么本事,冲我来。”沈庭微一步步靠近,拳头紧握,手背鼓起一条条青筋,“你有本事把我当时找的人弄走,就应该知道,你被下药的事情,和乔娜无关!” “你要报仇,就冲我来。” 元阮:……?哥们你别说我听不懂的话,我不是很好接台词。 或者您现在就给我一巴掌,然后我躲开并给你裆下一脚然后捂着脸哭着骂你也行。 她微微一笑:“知道乔娜有事,心里很难过?沈庭微,我要的就是你难过……唔你放手!” 元阮眼神凶狠,看着被沈庭微抓在手里的手腕,抬了几次脚,还没动手,忽然被一股力道推到墙上,男人高大的身影覆压过来,一瞬间夺取了她的全部空气。 “你放开我!” 后背狠狠砸在墙上,碰上细碎的伤口,痛得她吸了口凉气。 抬腿踢人,却被一只腿抵过来制住,完完全全贴合在墙上,动弹不得。 一只手伸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和沈庭微的脸距离极近。 元阮:…… 元阮:…… 元阮:……等等,我好像,被壁咚了? 第81章 秦秦你听我解释! 沈庭微收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语气幽幽:“元阮,你有哪点值得我喜欢?” 元阮盯着与自己不到二十公分之隔的男主,神色肃穆。 人身攻击就很过分了啊。 他手指在元阮脸上轻轻勾过,满是轻挑:“你没有乔娜漂亮,没有乔娜善良,元家费劲心力结果养你出这么胡搅蛮缠又心思恶毒的女儿……你应该感到羞愧。” “宁听不懂人话?” 元阮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虽然被人掐住了下巴,看着也像一只跃跃欲试随时能暴起抓人的小奶猫。 沈庭微一怔。 “谁要你喜欢了?”她睨着沈庭微,“要你为我羞愧了?宁平时吃饱了闲得慌就去女——乔娜身边守着不好吗?” 捏着自己下颌的力道加重,元阮不耐的眯了眯眼,说:“谁跟你说是我找的人堵乔娜?堵人算什么?宁之前不是见过我的手段吗?” 是,的确见过,下药而已,要乔娜身败名裂而已。 沈庭微并未反驳,视线胶着在她脸上,含着非常深的打量。 这个人没哭,没闹,没有期期艾艾的辩解,没有羞愤欲泣的装可怜,更没有低声下气的祈求原谅。 是因为—— “最后,沈庭微,你不是知道我订婚了吗?我未婚夫比你帅比你能干比你有钱,我为什么还要盯着你这课歪脖子嗷——你给我松手!” 沈庭微眼里闪过一道戾色,手下力道加重。 是因为,元阮这个贱人已经移情别恋了! 当初说的那些缠缠绵绵的情话,那些好像真挚恳切的真心,不过都是一场笑话! 他冷笑,心里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绪。 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竟然会喜欢上别人?! 他盯着元阮喋喋不休的嘴唇,手指一动,狠狠摁了上去,指腹的触感柔软湿润,看到元阮不可思议瞪大了眼,才稍稍平复下那些心情。 忽然! 沈庭微背脊一绷,猛地向旁边侧身,躲开了朝他抓过来的一只手。 这一躲,对元阮的控制也卸了力道。 元阮草草扫了一眼来人,立刻抬腿就朝沈庭微踢过去! 这个人渣,竟然敢把手指伸到自己嘴里!恶不恶心! 一边说对乔娜死心塌地一边还来调戏别的小姑娘,什么渣渣男人,呸! 看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她那张小脸绯红一片,还伸手抹了一把唇角,仿佛刚才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一样。 沈庭微躲开元阮的腿,闪身撞开凳子,站到了另外一边,神色阴沉的看着她仿佛擦脏东西一样的动作。 来人嗓音低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隐忍,轻轻喊元阮的名字制止了她脑子里的一串想法:“元阮。” 元阮盯着沈庭微跃跃欲试的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秦谢衣,脑子里塞满了一堆问号。 秦谢衣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人一身浅色休闲西服大概是准备赴约,站的过分笔直,像紧紧绷起背脊随时准备对猎物扑咬出击的花豹。 那张往常都笑得不大自然的脸上如今半点笑意都没有,深黑色粗边镜框下,是一双有些平静过头的漆黑眼眸。 元阮打了个颤。 忽然觉得背脊发凉,感受到了危险。 秦谢衣站在元阮面前没动。 他高大的身形将元阮笼罩在里头,看着她面色艳丽眼眸晶晶发亮,看着她将浅色的薄唇擦得绯红微肿,眼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风暴。 “元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第82章 都是这个渣渣男人的错 听着这句分明是疑问但实际像陈述句的问话,元阮能确定,她感受到的危险是真的。 她在这里干什么?她在这里保卫元家机密揪出幕后黑手又辛苦又累的做的是脑力和体力结合的活儿! 但秦谢衣没问“你”,问的是“你们”。 不不不,为什么要问“你们”,她和那个突然不请自来擅自闯进来的渣渣男人没关系! “我——” “阮阮。”沈庭微开口,嗓音温柔却格外有力,直接压过了她的声音:“我以为只有我们在这里。” “你闭嘴。”秦谢衣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庭微,依然只看着元阮。 他伸手抚上元阮的脸,不容元阮退缩,声音放低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嗯?阮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曾经的爱慕对象,能干什么? 秦谢衣语气温柔,元阮心尖却蓦地一疼。 如果是原主,会说什么呢? 关你屁事?要你管?你算哪根葱?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连串原主如何利用秦谢衣,如何抛弃秦谢衣,如何将这人的赤诚之心踩进泥里的片段。 秦谢衣,明明那么好一个人,对原主爱在心口难开,最后得到的却只有背叛。 元阮眨了眨眼,嘴一瘪,哭道:“你怎么才来?呜——这个人……这个人,呜呜呜我好害怕啊!” 她捧着秦谢衣的手,眼里都浸出了泪花,看着可可怜怜的。 秦谢衣冷眼看她表演,周身戾气却陡然松了不少。 他知道元阮在这里,猜想过很多原因,甚至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在和自己遇险得救后第一次见面太紧张了,所以磨磨蹭蹭随便找了家网吧打发时间。 呵,可事实呢。 手掌下的皮肤又娇又嫩,靠得这么近,小姑娘身上若隐若无的奶香味直往鼻腔里钻,她眼眶微红,像只小奶狗,被人欺负了想找依靠,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在知道沈庭微进入网吧时那一瞬间暴涨起来的怒火,和夹杂在怒气里的扭曲妒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之前所谓的救命之恩算什么?搀扶着他在森林里跋涉,拿身子护着他的举动,难道都是假的吗? 还是……这个女人,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沈庭微一个人! 他手下用力,看着小姑娘面上被自己捏出红色的印记,那些推门时看到两人紧紧靠在一块姿态亲密缩引发的糟糕情绪,好像忽然找到了宣泄点。 他应该做上标记,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个小姑娘,是他的。 元阮不喜欢哭,小学时候和别人一边哭一边对揍还赢了之后,就不大喜欢哭了。 她假模假样的嘤嘤嘤着,差点被秦谢衣的大手捏出真眼泪来。 日,看看这只温顺的大狗狗,都被人逼成什么样了? 未婚妻和未婚妻的心上人同处一室还亲密的壁咚呢,是她她也得气死。 而这些,都是沈庭微这个渣渣男人的错! 好好儿的忽然跑来秀一顿存在感,秀什么秀!陪着你身心脆弱的女主不好吗! “谢衣……”元阮抓着秦谢的手想拯救自己的脸,又长又密的睫毛上都是被疼出来的生理泪花:“好痛哦……” 第83章 秦·临时法官·谢衣 “他欺负我!”元阮把自己的脸夺回来,看着秦谢衣脸上一闪而逝的可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住脑!我不是牺牲色相的人。 她默了默,还是捧着秦谢衣宽大的手掌,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唧唧:“我玩儿游戏呢,他突然冲进了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把我推到墙上。” 元阮控诉道:“我背上伤口都差点撞裂开了。” 秦谢衣无动于衷。 元阮眨了眨眼,小声撒娇:“真的,可疼了。” “很疼?” 元阮点头,笃定道:“疼疼疼,伤口肯定都裂开了!哎哟……好疼哦……” “我看看。” 元阮:……?您听听您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她瞪着秦谢衣没什么表情的脸,犹豫道:“不太好吧。” 秦谢衣不为所动,黑沉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得元阮心底发毛。 元阮惆怅点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的天才演技被这人看穿了。 她抓了抓衣服,猛地抬头看着隐忍不发但又不愿离开看别人热闹的沈庭微,底气十足凶巴巴的开口:“这还有外人在呢!” 沈庭微还没有接管沈家,何况沈家家庭环境复杂,光是沈家老头子的亲儿子就一大堆,到沈庭微爹那一辈还有不安分的,沈庭微自己就有几个同父异母见不得光的兄弟姐妹。 所以,沈庭微在秦谢衣面前,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蚂蚱,不说毕恭毕敬,至少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他们俩现在就不是一个量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沈庭微和秦谢衣之间就像是宿敌一样不死不休。但沈庭微是女主乔娜的男主,那么另外一个和男主旗鼓相当的人,只能沦为反派。 秦谢衣发话让他闭嘴,他脸色花花绿绿一通变化,最终闭了嘴。 但越看元阮在秦谢衣面前撒娇卖乖,就越是感到愤怒。 一个是一直追在他身后的爱慕者,从来不敢对他说重话,那双眼眸里无时无刻不是对他的爱意和渴望;一个,是分明和他差不多起点,现在却已经站得更高,被称为夏城新一辈最有作为青年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对手。 元阮和秦谢衣订婚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你秦谢衣手段利索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捡我不要的女人? 但现在呢?现在,那个女人眼里已经没有了他,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格外相配。 呵。相配? 沈庭微收起不耐而冷漠的神色,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看着元阮:“你身上,我又哪里没有看过呢?” 元阮:!!!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耍流氓! 她感受到握着自己腕骨的手掌忽然用力,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没憋住又掉下眼泪来。 沈庭微:“秦少,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够资格做秦家的少奶奶呢?” “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吗?” “她爬上我的床,勾引我,见我不上当,又嫉妒身边的朋友,给朋友下药把朋友送到陌生男人的床上去。” “秦少,这样恶毒的女人,掉下的不过都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第84章 元阮,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 元阮被沈庭微的骚操作唬得一愣一愣的。 提问:前倾慕对象忽然在你现在的小心肝面前造谣怎么破? 元阮:……哇的哭出声。 她看着自己发青的手腕,觉得沈庭微这个坏人就应该被打死,并对有人在评论区嗷嗷叫这人又酥又脆深表疑惑。 她举起自己空余的手,打断沈庭微的陈词激昂的解说:“爬床?——沈大少爷,你怕不是老眼昏花记错了人?我,人美歌甜小仙女,为什么要看上你这样的小竹签?” 元阮面色镇定,心里却敲锣打鼓紧张得不行。 被下药一事背后还有下药的前因,秦谢衣救了她不假,但未必知道前因,如果,如果他知道前因,还会不会这么维护自己呢? “你爱慕于我,恨不得——” “够了。”秦谢衣终于开口,他将元阮被自己捏青的手腕拿在手中观赏,眼里闪过一道满意的神色,随后又被他压了下去。 秦谢衣道:“我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她的狠毒和无情,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秦谢衣:“至于下药,你有证据?” 沈庭微猛地闭了嘴,脸色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证据?他哪里去找什么证据?元阮和小集美商量伤害乔娜的时候,压根就只有计划,甚至后面实施的过程,都被偷龙转凤,换成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笔。 哪来什么证据? 秦谢衣轻飘飘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站着乖乖巧巧的元阮,又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沈庭微,心里的郁气终于消散一些。 看啊元阮,这就是你掏心掏肺的男人,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秦谢衣看着沈庭微,眼里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另外,将苏家推出来做挡箭牌背后到底是什么隐情,你我心知肚明。” 言下之意,我还没有来找你麻烦你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别惹到我头上来。 秦谢衣言语间对元阮全是没有逻辑的维护。 元阮愣愣的看着秦谢衣,一边为原主感到可惜,一边更加心疼这个男人了。 啧啧,不愧是在抄袭鉴定大会上对原主一见钟情的反派角色,口味就是不一般。 秦谢衣牵着元阮从包间离开,并将她塞进自己车里。 车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停得并不太规范,隔着路牙快有四十公分的距离了,还歪歪扭扭的。 和元阮见过的秦谢衣的车技实在是不大相搭。 她看着压在停车白线上的车轮,轻轻眨下眼睛。 车里没冷气,元阮给李桐发了消息又将车窗摇下系好安全带,规规矩矩坐好了。 坐好了。 坐好了秦谢衣也没开车。 男人袖口撩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就通过后视镜,一直看着元阮在副驾驶自己安置自己。 猛然对上男人视线的元阮:…… 她试探着开口:“谢衣?” “你和沈庭微睡过?” 元阮:!!! “没有!他胡说的!秦谢衣你别信!”元阮板着一张脸,见对方没有信服的意思,抓了抓脸颊边的耳发,陷入两难。 她眼神飘到操作台上摆放的白色陶瓷小猫咪上。 总不可能告诉秦谢衣,原主没有睡到沈庭微,是她最后悔的事情吧。 何况,沈庭微是男主,男主是什么?男主就是女主的,身心干净白白净净全是女主的,她就是个没有逻辑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不配拥有这个福利。 第85章 论思想偏差的开始 小姑娘板着脸神情严肃,就差举着四根手指对天发誓了。 秦谢衣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收回来,扭动车钥匙,打火起步,将轿跑开了出去。 小姑娘和沈庭微到底有没有私情,他再清楚不过。沈庭微是谁?一个同样把头扬得高高的天之骄子,对乔、乔什么,追求得这么热烈,怎么会随便和人乱来男女关系呢? 他也说不清自己想要看到什么或者,想要小姑娘承诺什么。 沈庭微将她摁在墙上的画面一闪而逝。 秦谢衣猛地踩下刹车,深深吐了口气:“到了。” 小清筑装饰朴素,走的是清新复古田园风。假山流水,养得油光水滑的蓝白珍珠鸟,躺在窗梗上晒太阳的狸花猫,香木的手工风铃一晃一晃,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光彩铺了满地。 元阮独自坐在包间,盯着翻身的狸花猫,眼神放空。 她之前一直陷入了一种怪圈,她的穿书之旅到底是什么契机引发的?是乱七八糟的实体化还是神奇的平行时空或者只是一个日有所思的梦。 没有归属感,游离在剧情外,在元家的亲情面前感到愧疚,在秦谢衣的婚约前感到束手束脚。 但实际上,她是元阮,是自己,不该被纸片人影响。 元家给的亲情,她能以自己的能力回报一二;秦谢衣给的爱情呵护,她就算无法给予同等的情感,但投桃报李让他不落得最后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也算是回报了吧。 秦谢衣在卫生间冷静了许久,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元阮慈爱的笑容和慈爱的目光。 他开门的手一顿,迟疑了一瞬才在元阮面前坐下。 刚坐稳,就听到小姑娘又温和又柔软的嗓音叫他:“谢衣,多吃点别客气,我请客。” 秦谢衣:“……” “你的伤都没事了吧?”元阮看了一眼秦谢衣的额角,那处还贴了块棉布。 身体素质真好,摔了脑袋当时连走都不能走了,这才一周不到的时间,就能活蹦乱跳了。 粗粝的茶杯盛着轻悠悠的茶水,晃晃悠悠被元阮推到秦谢衣面前。 “元——” “你先听我说。”元阮截了他的话,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顿感谢饭吃得像商务谈判一样正经。 “秦谢衣其实,不大爱笑吧?” 元阮说:“你笑起来的时候两边嘴角弧度都不一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比不笑吓人多了。” 秦谢衣:…… 他眯了眯眼,眼底的温和被冷漠所取代。 元阮没看他,低着头看桌布上的花纹:“或者是只对我的,秦谢衣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撕碎我的脖颈。” “我问过哥哥,为什么你的结婚对象会是我。他只跟我说是爷爷的决定。” 元阮自顾自道:“秦谢衣,你没有必要将就你自己,更没必要将就我。你之前说喜欢我,我不信。” 她看着秦谢衣的眼睛,脸上是一些迷茫和探究:“我没有喜欢过人,但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距离感,尴尬感,强迫自己为另外一个人改变,不是变得更好,而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第86章 秦谢衣的疑惑 小姑娘嗓音淡淡的,格外认真。 “你不喜欢我,我们可以解除婚约。夏城比我漂亮比我能干的千金小姐多得是,不论家底还是修养,都更能与你相配。” “元阮,你听我说。” 元阮偏了偏头:“说什么?说你对我一见钟情的事情?” 秦谢衣:…… 上次说到一见钟情,然后他进了医院。 元阮也没在意,笑了笑继续说:“我们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不是一纸婚约,走在路上碰见了都不会多——不,我们压根走不上同一条路。所以,秦谢衣,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伪装。不累么?” 不累么? 随时随地带着面具,怎么可能不累。 秦谢衣神情有一瞬恍惚。真实的自己,但——那个又蠢又傻被耍得团团转还为了秦氏呕心沥血做事不顾前因后果的秦谢衣,真的是自己? 秦谢衣微微蹙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自己没能抓住。 “同样的,如果你不选择悔婚,那么……我会嫁给你。”小姑娘停顿一下,猛地抬头,视线直直看进他的眼里:“真心实意,绝不背叛。” “所以,秦谢衣,做你自己吧,至少在我面前,可以稍微稍微做你自己。” 就像你刚才在网吧那样,又凶又狠还蛮不讲理无脑护短的,而不是拘束在一副假模假样的绅士壳子里。 小姑娘眼底反射着晃荡在池子里流水的光,真诚又真挚。 秦谢衣不是第一次从小姑娘身上感受到这样直白又单纯的情绪。 重生后第一次去元家的时候,和小姑娘心平气和第一回吃饭的时候。以及在牛头山森林里,她小小一只,依偎在他怀里,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温度。 唯独这一次,他突然听到自己心在那一瞬间跳动的声音。 他拧着眉,看着面色期待却又含着鼓励的元阮,缓缓发问:“你没喜欢过人?” 元阮:……哦豁,她现在的人设是爱沈庭微爱到如痴如狂。 不是,现在不说为自己这样识大体感动到要么退婚要么相敬如宾和和睦睦,怎么会提到沈庭微那个煞风景的玩意儿呢? 元阮伸手一挥,豪气道:“哪个姑娘年轻时没遇到个把人渣?但我已经幡然醒悟了。” “我,元阮,人美歌甜小仙女,未婚夫高大威猛巨有钱,我为什么要看上沈庭微那个人渣呢?他上给我下药还给我找一堆男人的事儿我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他算账!” 秦谢衣眼眸猛地一眯。 元阮,应该不知道下药的幕后主使是沈庭微才是。 元阮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漏了底,又把手腕举起了给秦谢衣看。看清手上那道被秦谢衣捏出的淤青痕迹后怔了一下,然后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换了另外一只手递到秦谢衣面前,控诉道: “你看,刚才在网吧,他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来,把我手腕都给捏青了!” 秦谢衣看着那只白白嫩嫩没有丝毫痕迹的手腕,不置可否。 侍应生敲了门进来上菜,元阮松了口气,又招呼秦谢衣不要客气多吃点补补身子。 等饭局进行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 日,她说了这么多,就被秦谢衣一个质问轻飘飘掀过去了?回应呢?表态呢?这婚到底结还是不结啊? 第87章 保镖先生好像暴露了 “秦——” 秦谢衣抬头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咽下嘴中的东西:“先吃饭。” 元阮有点茫然。 啊。 这人好像听进去了些自己说的话了。至少若是之前,她喊秦谢衣,秦谢衣就会先放下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让自己先说话。 这样的转变是好事。 元阮盯着白瓷碗中铺开的番茄浓汤,金红油汁看着格外诱人,她却不大有食欲,说不清心里是开心还是失落。 侍应生敲门进来加水果,元阮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了隐藏在竹林装饰后的挂壁电视。 电视被转到夏城本地的财经频道,短发靓丽的记者站在一酒店门前进行介绍,小嘴叭叭儿的,隔得太远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大概是什么酒店开业或者前辈摸索出来的经营之道,给后辈传送些经验。 元阮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眼前的秦先生看。 之前将秦先生当和自己一样的工具人,就挺心疼,相处下来这人帮了自己两三回在加上救命之恩,就更心疼了。 这么好个男人,怎么就想落了个垫脚石的下场呢。 虽然是个纸片人,也没有给自己具体的回应。 但,纸片人就不配拥有感情了么! 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忽然一抬头,呵止住了关门出去的侍应生:“等等!” 侍应生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元阮:“这位小姐?” 元阮没空回答,只是看着电视,嘴唇缓缓抿了起来。 电视台还是财经频道,刚才负责介绍的女记者已经下场了,镜头转向酒店内一间大会议室。会议室是按照发布会进行布置的,拉着横幅,低下两排面朝大众的桌椅。 此时,会议室只有新闻媒体人正在入场登基,发布会主人还没到。 元阮呼出一口气,看着秦谢衣:“秦先生,我——”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要先走了。 我请你吃饭,但现在饭还没吃完我要先走了。 元阮长长的吐了口气,将话说完:“我今天约你出来,要说的就是这些。秦先生,我等你答复。” 她提着包蹿出门,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秦谢衣背脊挺直,坐在那儿,看着有些落寞。 也许秦谢衣是真的—— 元阮猛地摇头,咔哒一声关上门。 不可能,秦谢衣没有否认她说的话,他并没有喜欢自己。这个人,真的只是在将就而已。之前所谓的“一见钟情”事件也不过都是他扯出来安抚自己的借口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安抚自己,元阮暂时还想不通。 她给李桐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一直在小清筑外等着心里松了口气,上车后直接道:“去诗苑大酒店。快!” 说完,立刻给元远拨了电话过去,但和之前一样,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 搞什么…… 她看着手机愣神,这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元远还没有脱身吗? “小元小姐,秦先生——” 元阮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李桐,把人看得咽下了嘴里的话,才幽幽开口:“李先生,我以为你是我哥找来的。” 李桐盯着前方街口,在红绿灯变化之前一踩油门飞速通过。 他能感受到元阮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打量和怀疑。 他听到小姑娘清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但我好像,以为错了。” 第88章 一个新人 诗苑大酒店距离小清筑有将近四十分钟车程的距离,元阮在这四十分钟里给元远打了七八通电话,无一接通。 她握着手机,轻轻掐了掐眉心。 苏振国当时威胁元远说要开新闻发布会,元阮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苏玉雪自己就摘不干净。就像在网吧里秦——秦谢衣说的那样,对方手上是没有证据的,不是她那么实诚认下来,这样的事情爆出来在外界也不过是半信半疑。 看热闹的最多说一句,贵圈真乱。 但现在。 苏振国新闻发布会直接开到了诗苑大酒店,在酒店内包下了大会议室,邀请的也都是业界举足轻重的媒体人。这样的媒体人,若只是她元阮和苏玉雪之间的打闹,怕是没那个空闲时间去赴约。 除非—— 元阮摊在副驾上,脑子一片浆糊。 除非什么呢?! 她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程序元,她只是个会老早老早就秃头的码工。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来搞这些一窍不通的商业阴谋相互算计呢? * 诗苑大酒店,会议室。 苏振国的特助小李真在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对在场人问好:“欢迎各位来到我们苏氏的新闻发布会。” 特助看着座无虚席的媒体人,镜片后的眼里闪过一道满意之色。 掌声过后,特助继续道:“这次发布会的主题是苏氏接下来的发展和新合作。苏氏旗下的明珠珠宝成立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我们不断开拓新市场,寻找优质矿宝,以精诚为核心为客户提供最满级的服务,凭借良好的口碑逐步在夏城站稳了脚跟。” “在这一过程中,苏氏遭遇不少困难险阻,在众多合作伙伴和支持方的帮助下才得以走出难关,在此,我们对曾经合作过的所有企业商家以及供应商表示感谢。” 特助鞠了个躬,念了一份不短不长合作名单。 部分对此毫无兴趣的媒体人已经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而精明些的,则是从这一则感谢名单当中,听出了些不对劲来。 这一份合作名单里头,从头念到尾,可没有现在苏氏最大的合作伙伴,可以被称之位苏氏金大腿的供应商,元氏集团啊。 几位媒体人相互交流,会场响起很浅,却不容忽视的嗡嗡声。 特助对此视若罔闻,脸上带着笑容,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他咳了一声,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主人引出来:“接下来,有请苏氏执行总裁,苏振国先生,为大家讲解苏氏未来的发展。” 苏振国西装革履,伴着一群公司精英上台,对在场诸位鞠躬,随后在特定席位坐下。 和之前在元家被气走时相比,精心打扮过的苏振国精神抖擞满脸喜气,他抬了抬手,将媒体人的掌声压下,慢悠悠开口,却不是直接说展望和蓝图,而是将重点引向了他身边的一位年轻人。 “在正式开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年轻人,”苏振国容光焕发,看着身旁的人像看着个金疙瘩,“金利文化的负责人,沈途先生。” 第89章 听了个现场 沈途,金利文化副总,在公司内权利极大,半年前带领团队一手创建起金利文化时还引起了业界一小阵轰动。 主要原因是他姓沈,沈家现任老当家二儿子唯一接到家里来的私生子。 简单来说就是沈庭微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还是个已经被沈家承认的亲兄弟。 这关系有点微妙,所以在沈途半路出家拿着一笔不大的资金在外创办金利文化时才会有人表示关注。公司开业剪彩上,沈庭微作为沈途的亲哥哥,还送上了贺礼,兄弟二人双手交握站在台上的照片还成为业界笑谈。 到底是兄弟情深还是别有用心,只怕要等日后才能揭晓。 但现在沈途站在这里的含义,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金利文化的经营方向主要是文化资料以及文案等,偶尔还会接些策划和校对工作,看着平平淡淡,和苏氏的经营项目半点不想搭。 若要扯上关系,只有沈途东家的沈氏集团了。 不少媒体人心中转了个弯,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苏振国和沈途,眼神微妙,手中的摄像头更是直接对准了二人。 苏振国叭叭一堆话,双手叠在鼓胀的肚皮前,念出结束语:“……预祝我们的合作,取得圆满成功!” 特助带头鼓掌,进入了提问环节。 立刻就有人站起来,话筒直接怼到苏振国面前:“请问苏先生,此次明珠珠宝进行战略调整,为何没有见到苏氏最大的宝石供应商元氏呢?” 苏氏战略调整,和元氏其实没什么关系。元氏集团和苏氏的合作只是供货商和经销商的关系,只是之前元阮和苏玉雪走得近些,元家看在元阮的份上,也对明珠珠宝进行过帮扶,主要是在技术和供货上。 两家友好合作,苏氏更是借了元家的力在夏城有了一席之地。 界内对二者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合作关系,苏氏开新闻发布会元氏自然会派人来坐镇为其提升发布会的含金量。 现场有一瞬间的冷场,苏振国收了收脸上的笑,打着哈哈应对:“我们明珠珠宝在选择合作伙伴上一向严谨又严格,只为了为顾客提供更好的更优质的珠宝。”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分明就是苏氏现在看不上元氏,认为其不够资格提供的宝石更是质量不过关。 提问的记者没顺着这个问题继续问,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苏先生的意思是,苏氏已经和元氏断绝合作了么?” 苏振国但笑不语。 记者继续问:“请问是否与元氏的小公主元阮与令爱发生的矛盾有关?” 苏振国彻底收了笑容,眼神越发高深莫测,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冷着声音道:“都说看人看人品,若是一个小姑娘人品教养都不好,那么她的家教想必也有问题。” “一个家风家教有问题的公司领导人,实在是无法让合作伙伴感到放心。” 公然质疑元氏作风有问题,满场哗然,不少媒体人面面相觑。 要知道,现在的苏氏和元氏比起来,一个是刚刚起步的新秀,一个是行业的领军,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从会议室侧面传来,一下子吸引了全场注意。 一个扎着马尾银灰休闲套装的小姑娘站在那儿,眉开眼笑的,对苏振国缓缓比了个大拇指:“收回我曾经说过的话,苏老先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第90章 东窗事发 苏振国冷下脸,特助立刻站出来指挥现场保安。 “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不把人赶出去!” “是吗?原来是不欢迎我的啊。”元阮一怔,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是苏老先生进不来我们元家的门所以没办法递邀请函,这才自己过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 “诶,当我不存在就好,”元阮摆手,“我就想听个现场版的,听听苏老先生打算如何抹黑我元家。” 你开个苏氏的发布会就算了,夹带私货明目张胆抹黑元家就有点过分了啊。 元阮眨眨眼,笑着道:“不然宁这边骂了我元家一通,我那边再召开了记者招待会骂你一遍,多累啊。咱们这样下场对骂,既不浪费资源,又爽快,多好。” 她靠着门框,大开会议室大门,门外路过的不少服务生和酒店客人路过看一眼,眼里都满是好奇。 特助被气了个倒仰,但那些赶人的保安还没靠近,就被一个带着墨镜的西装男人拦了下来。 小姑娘又清又脆的嗓音在骚乱里喊得格外清楚:“别动粗啊别动粗啊,碰伤了人你们老板还要掏钱赔诶。” 赔个屁! 特助暗骂一声,就听苏振国招呼人给元阮在场下安张凳子。 “按理说,小元小姐在元氏不持半分股份,没任任何职位,是不应该来参加这场发布会的。” 元阮抱拳:“宁说得对。” 被打断的苏振国铁青了一张脸,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无辜脸,额头都鼓起了青筋。 他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被这个丫头片子从元家赶出去的。 永远这么高高在上,恐怕还不知道—— 苏振国眼瞳一缩,闪过一道压抑不住的兴奋。 元阮紧赶慢赶才到,推门前还特地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胸有十足又骄横又不好惹的。但是真坐下了,身边全是炮筒长的镜头直直怼脸,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连大口呼吸调整气息都不只能偷偷摸摸! 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苏振国,眉脚上挑,张狂又无礼。 心里却在看见苏振国脸上一闪而逝的兴奋时,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这个人,到底捏了什么把柄? 她蓦地想到钻进元远办公室偷东西的女人,以及元远到现在都没接通的电话。 捏着扶手的手心浸出了一层冷汗。 中计了! “小元小姐本来应该是个局外人,所以并不知情。但,作为元家人,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实在是有点,怎么说呢,不合格。” 苏振国将之前的话强调一遍,元阮却从里头听出了些别的东西。 元远瞒着她的事情,还有远在国外的元妧和元家父母。 这个老东西在强调她不知情,但,她不知情又怎么样?她—— “诸位。”苏振国面向媒体,“可能大家也有疑惑,我们苏氏与元氏的合作合约应该还有半年,在合约约束下,为何我会站在这里公然抨击作为合作伙伴的元氏。” “因为,元氏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恶劣。他们公然利用运输渠道走私贩卖国宝!并参与了国外人口贩卖生意!” 苏振国呵斥得痛心疾首,又胖又断的食指直指元阮额头:“事发后,甚至强行叫消息隐瞒下来,对外制造一副和平模样!这是,置我们五十多家合作商于不顾!置我国脸面于不顾啊!!” 第91章 瞎咧咧 元阮背脊微僵,她靠着座椅,视线锐利。 “元小姐,请问苏先生说的是否是真的?!” “元小姐,请问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元氏是不是真的在国外做这种有损我国形象的生意?!” …… 一句句质问直接将元阮淹没,她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李桐将她护在小小的包围圈内,不让任何人靠近,但镜头和闪光依旧不断往元阮身上去。 元阮微微闭了闭眼。 她大意了。 元氏夫妇能在接手集团后迅速掌控局面,其能力定然不会低;还有从小学就开始一路跳级毕业后直接进入集团以雷霆手段在管理层占据一席之地的元妧。 如今这三人都被牵绊在国外,即便是中途与自己打电话也都显得匆忙而疲惫,这样的三个人,如果只是小事,怎么可能还解决不了? 何况一直在国内的元远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和股东周旋不至于那么累。 她眉心狠狠一跳。 不只是她大意,还有她对脑子里的原剧情太过放心的缘故。 原剧情当中,元家会顺利解决这次危机继续在业界发光发热,直到被元阮拖累被秦谢衣报复才会破产收官。 但现在她这是小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由和苏玉雪决裂引起了两家分歧,而苏家明显是攀上了别的高枝然后回踩一脚。 元氏一直按压的事情被提前揭露,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动荡。 “小元小姐还没有正式接触家里的生意,只是个学生。大家没必要为难她。” 苏振国轻蔑的看了一眼元阮,脸上表情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和指责:“至于是不是真的……我想,大家眼见为实,比我说的更有信服力。” 他招招手,让人放下会议室的投屏设备,不到五分钟,一张盖满鲜章的红头文件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一份通告,运用三国语言,对元家借助S国矿山开采和运输取的的便利,进行走私文物、贩卖军用物资等违约违法行为进行了严肃批评,并已经由S国矿主联盟和海关协会向世商保护组织进行控告,要求元家在一个月内做出回应。 走私和盗卖一向是各国禁忌,尤其是在有地方保护政策以及战火纷飞的国度。S国的确矿产资源丰富,但领导者的位置一直处于争夺状态,上台两天就被射杀身亡的情况时有发生。 庞大的矿产资源经过好几百年的发展,几乎全落入当地一些大能手里,大能之间组成S国矿联会,也被外界称为矿主联盟,共同管理矿山的开采权和所有权。 是以,这块肥肉虽然让不少人眼红,却依旧要臣服在规则之下,其中的残酷和竞争,是外界无法想象的。 元家能在这样狼多肉少的情况下从S国分到一杯羹,不得不说元爷爷本事不小。 但当年的事情元爷爷从不谈起,后来这个经过又被元爷爷带入坟墓,相关条例又有保密措施,元家怎么拥有的矿山,几乎成了个秘密,没人知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如今,这个让元家发家的源头,又成了元家将要面临的最大难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第92章 当你回答不了时,可以把问题抛回去 元阮一目十行,将通告从头看到尾。 一个月时间……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二十天了,距离一个月期限,还有最多十天时间! 而到现在,元妧和元家夫妇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原剧情当中,元氏是如何通过这个困难的,不是主要剧情和女主没关系,作者也不会特意去提。一个已经领了盒饭的恶毒女配还能翻身重启,绝对得被读者骂死—— 哦,差点忘了,她这个恶毒女配的确是东山再起还改邪归正了的。 元阮揉着太阳穴的手指一顿,微不可查的颤了两颤。 元氏不会主动去碰这样的高压线,何况元家夫妻也不是这样的人,还能出现这样的事,要么,就是元家给别人背了黑锅,要么,就是有人看不过眼算计到他们头上。 现在外头情况不清楚,二者都有可能。 但不论是哪种……这个幕后黑手能动元家,却不一定能动夏城另外一个霸主,秦家。 想到自己身上这庄完全不对等但是又没人质疑的联姻,元阮心里蹦出了个略微有些荒谬的想法。 其实,这次危机,元家不是自己度过的,而是因为她,元阮,最后嫁给了秦谢衣,借助秦家的力量??? 元阮:…… 秦谢衣真可怜。 脑子里似乎翻转过很多念头,但实际上不过短短一瞬。 元阮起身,双手插兜,看见通告时流露出的片刻慌乱已经被收了起来,她看着通告,又看了一眼苏振国。 “苏老先生,有个问题我想请教宁老人家。这个东西,是真的么?” 苏振国冷笑:“白纸黑字,元家小儿,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元阮若有所思的点头:“这种东西若是真的,理应是发到我元家手上。” “是,发到你们手上,然后任由你们隐瞒下——” “苏老先生是不是老眼昏胡不认识字了?”元阮挑眉,“这份东西,不过是一个质疑。就像我今天就能去珠宝协会举报宁家珠宝偷工减料让珠宝协会对宁进行从头到尾的检查。” “没有实质证据前,我元家的确可以将这盆脏水摁下。” 证据,脏水。 人赃并获不算证据?矿主联盟和海关发出来的东西能是假的? 苏振国但笑不语,只当元阮是被吓到胡言乱语起来。 元阮仿若看不懂他的表情,有些许遗憾的感叹道:“不然现在就该是我们一家人抓进国际监狱以商业犯罪的罪名关起来啦。” “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审查的时间——” “是呀,审查时间。”元阮瞥了一眼说话的媒体人,是第一个站起来,将话题往她身上引的媒体,不知道收了苏振国多少好处。 元阮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笑着看向苏振国:“苏老先生,宁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这种东西放在我元家机密里头,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呢?” “我觉得这个事情需要宁给我个解释,不然——” 她拉长语调,面色陡然变的严肃冰寒:“不然在我元家被抓之前,宁可能就要以商业间谍的罪名先进去改造一番了啊。” 第93章 英雄总是最后出场的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苏振国被气得脸色发青,媒体拿到大消息正在悉悉索索记录,眼珠子转得飞快。 “怎么?如果不爆出来,元氏这是打算瞒着不成?” “嗨呀,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呢。宁看宁不是就偷偷将消息弄到手了吗?宁说是吧,苏老先生。” 元阮扫了一眼媒体人,眼底带着暗色。 这里的消息绝对守不住,何况这场发布会是以直播的形式进行,之前可能关注度没那么高,但现在爆出元氏可能违法,还违到国际上去了,一人一句狗贼都能把人喷死。 她冲着保镖先生招手,元远还没有回应,她得趁着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去公司一趟。 手里的木马程序还很安静,被人下载的文档黑没人碰,这个东西不知道是苏振国从哪里来的。 元阮视线轻轻瞥了一眼站在台上当背景板的沈途,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苏振国脸色几度变化,被站沈途拉了一把才勉强定下心神:“小元小姐果然口齿伶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女儿在你手上吃亏,倒也不稀奇。” 一录音笔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探到元阮面前,女记者尖锐刺耳的提问在耳边响起:“元小姐,请问你之前教唆人购买禁药并在事发后将苏玉雪推出来做挡箭牌一事,是否是真的?” 元阮脚步一顿,抬头看着女记者。 女记者字正腔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质问道:“教唆人犯罪,一旦查证,也是同罪!不要以为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元阮之前的事情只能算在学校范围传播并未出圈,也并不引人关注。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元家犯事在前,元阮这个元家教出来的纨绔子弟在做了什么,那元家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想告我?”元阮没什么表情,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可以。宁先收集好实质证据在找个特别厉害的律师,要知道。” “——我这种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富二代最喜欢的就是反咬一口。” 她扶开录音笔,抬腿就要往外走,但李桐只有一个人压根对抗不了在场这么多媒体,元阮又吩咐过不许动手伤人,现在元家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李桐随便推搡一个扭个脚摔个摄像机录音笔的,他们元家的黑料又得多一大串。 “元小姐!请问你对元家走私犯罪一事知道多少?” “元小姐,元氏夫妇和元大小姐现在都不在国内,是否已经被带上国际法庭进行审判了呢?” “元小姐,请问你是否真的自己犯法后推别人出来挡罪呢!这些是不是元家教给你的呢!” 元阮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盯着信口胡说的媒体。 那一双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仿佛饿狼看见了肥美的嫩肉。 “你——” “事实是怎么样,欢迎各位查证。” 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元阮猛地愣在原地。 “法院传票和律师信已经寄出很久了,但好像,苏小姐还没有去领?” 男人嗓音不高,自带了重八百度的气势,压得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脚步很稳,不紧不慢,却又实实在在向着元阮这处来。 秦谢衣……秦谢衣为什么会来? 第94章 官宣? 秦谢衣在距离元阮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的。 小姑娘背影僵硬倔强,挺得直直的,纤细的身子裹在宽松的休闲服里,只露出一小截白白嫩嫩的脖颈。 看着莫名有点……怂。 “苏先生。”秦谢衣转身,看着苏振国,“我想你搞错了一点,将苏玉雪小姐告上法庭的,是我。” 秦谢衣不是什么小咖,从他进门开始,满场的媒体都不由往后缩了缩。 那可是秦谢衣! 那个七年前在秦老爷子倒下时,在众多猜忌和争夺中站上秦氏领导者低位,并在短短两年内将集团内外掌控手握大权的秦谢衣! 在他的手段下,秦家不管是依附者还是夺权着,都服服帖帖连个屁都不敢放。 而关于秦谢衣的新闻,除了他自己亲自点头许可的,谁敢乱播? 外界对秦谢衣可能没这么熟悉,但他们这些时常走在信息前沿的媒体人心里门儿清。 直播镜头在秦谢衣身上一闪而过,秦谢衣偏了偏头,招呼扛着摄像师的大叔:“拍这里。” 苏振国自然认识秦谢衣,但没想到秦谢衣会突然搅进这趟浑水,他嘴唇翕动,额头上浸出冷汗,试探着问道:“秦少,您怎么来了……” “苏先生摆了个大盘迎接我的未婚妻。”秦谢衣回头看了眼依旧一动不动的元阮,忽然觉得对方这样怂怂的样子还挺乖。 “我为何不来?” 未婚妻?! 之前的确听到过秦谢衣和人订婚的消息,不过传播出的信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连传播人都不见了踪影。不少人顺着网络挖到过元阮事件,但无凭无据看着像是一群涉世未深小朋友的自我高潮…… 何况。 有人咽了口口水,看着元阮的视线惊疑不定。 何况秦谢衣是谁?就算他订婚了,不想报出来不想让人报道,就没人敢在他身上做一篇文章。 元阮被这些尖锐探究又惶恐好奇的视线看得炸了毛,若是有壳都恨不得缩进去了。 “过来。” 男人发话。 元阮一片恍惚,一边迈着小步往秦谢衣身边去,一边想着,她不是刚刚才把秦谢衣扔在了小清筑吗?就一个小时时间,这人怎么就追过来了? 并且还是这样。 不问青红皂白先把自己护着。 元阮在秦谢衣面前站定,面上十分淡定,揣在兜里的手却紧紧捏成一团,视线也不敢和人对视。 “看着我。” 元阮:! 她瞪着眼,抬起头,一下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眼里。 有点像只炸毛成一个毛球的奶猫,没什么威慑力,偏偏张着獠牙示威,里里外外都写着三个字:我超凶。 “有人找你麻烦,为什么不说?” “……” 元阮哼哧哼哧小声道:“我不知道。” 但是,告苏玉雪的人竟然是秦谢衣?这么说,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元阮心里升起一股荒谬,这是秦先生给的回答?他还是把自己当未婚妻,还是要和自己结婚? 但是,为什么呀? 她看着秦谢衣,视线里闪过迷茫和疑惑,最后看着硕大的炮筒相机,情绪定格在震惊上。 等等,秦先生是不是在广大直播观众面前,和自己……官宣了? 第95章 换称呼 修长的指节划过元阮脸颊,将她的一缕短发别到耳后。 元阮脑子一片浆糊,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加了把大火,咕噜咕噜冒起了泡。 秦先生怎么这么好? 她听到秦先生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波,听着又空又远。 “这是我的答案,元阮。” “……啊。” 秦谢衣垂着眼眸,看着明显还在发愣的小姑娘:“那么你呢,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之前说的话。 你不解除婚约,我就嫁给你,真心实意嫁给你。 …… 日,怎么突然觉得这么羞耻? 元阮犹豫着点头:“秦——” 她及时住口,贝齿在唇上一咬,改成了之前叫过的称呼:“谢衣。”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缠着元阮的手腕下滑,最终和她十指相扣。 那个男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叫我秦先生,我喜欢听你叫我秦先生。” 元阮:……什么破毛病?感情之前让自己叫他谢衣的不是本人上线? 元阮从善如流利落改口:“秦先生。” 然后,她看到秦先生右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原本挺禁欲干练的男人,就这么一下,和之前僵硬中藏着凶狠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变得、变得邪气起来。 元阮猛吸一口凉气:……住脑! 她看了眼悄咪咪把镜头对着这边,话筒对着这边,录音笔对着这边的媒体,又看了一眼从主人摇身一变成为客人和背景板的苏老板和刚出场连个人设都没立起来的沈途。 “秦先生,我——” “嘘。” 秦先生眉眼带光,像换了个人似的:“我帮你。” 不大好吧……咱们现在也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同床共枕的关系,但,这不是以后么? 秦谢衣将小姑娘护在身后,面对苏振国时脸色依然冷得掉渣:“元家的事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另外,还请苏先生通知苏小姐提前领走传票,不要耽误了开庭时间。” 说完,他带着小姑娘出门,没人敢拦,甚至纷纷退开,给秦谢衣让路。 他步子不大,一直将就着神游的小姑娘的脚步,又将人塞进了自己车里。 车里冷气没有会议室重,元阮软软的手指在捏着金属拉链,端正坐在副驾驶,目不斜视瞪着眼睛看前面。 车水马龙,街道繁忙,午后的阳光懒散,刺目,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 秦谢衣就坐在身边,卷袖子,打火,拉动操作杆的动作悉数落在她偷偷撇过来的余光里。 她以为应该有场硬仗要打,没想到这么容易从会议室脱身;她以为自己说了那番话,以后应该是和秦谢衣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这人又跟来了,满打满算分开不到两小时嘿。 不是,这么快就给回复了吗? 没有回复的时候她焦急,给了回复她又心慌。 元阮恨不得身边谁也没有,好伸手好好薅一薅自己的头发。 这发展怎么这么出乎意料呢!然后呢!她现在该怎么办! 谈恋爱?没谈过。 做朋友?有点婊。 轿跑从车道划出去,元阮看见了在路边站的笔直的李桐。 差点忘了算账。 她找到自己的点,气呼呼的转头看着秦谢衣,哪想一开口就泄了气势,软得像块被晒化的巧克力,哼哼唧唧的:“李桐,其实是秦先生找来的,是吗?” 第96章 把这个新人圈起来 休息间大门被狠狠推开,苏振国回头就对跟在身后进来的年轻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怎么回事!?你怎么和我保证的!” “你说秦谢衣压根不在意这场联姻!不在意?不在意他秦谢衣为什么会来!?” 沈途抬眸瞥了他一眼,反手关了门。 “你和我说过不会有问题的!?现在呢?秦谢衣一插手,别说这件事,就是元家再捅个窟窿他都能补上!” 而补上这个窟窿之后,他们这群落井下石的人…… 苏振国打了个寒颤,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秦谢衣的手段就算是他们这些商界老油条都打怵。 “您放心。”沈途规矩站在一边,他的镇定与苏振国的慌乱形成十分明显的对比,“秦谢衣,不会对你们出手。” 苏振国双目赤红,明显是听不进去了:“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他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而让秦谢衣给交代…… 他恶狠狠将桌上的东西全掀翻在地,想着这个所谓的交代,颓丧的坐在沙发上喘息。 沈途知道对方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便闭了嘴,无动于衷的看着仿佛陷入死地的苏振国,额间却微微拧起道细纹。 这个人,实在是不合适作为什么合作伙伴。 * 车内很静。 元阮之前就发现了,秦谢衣不爱放车载广播,也不爱放音乐碟片,偌大的车厢,除了空调的微微风声,安静得元阮都能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其实只是怀疑而已。 李桐这根遵守规则的木头,在对着秦谢衣时格外好说话。她之前以为是元远的交代,毕竟元远看着是希望她和秦谢衣结婚的样子。 但校医院那次呢?牛头山上李桐若有似无的鼓励,还有他时不时的消失。 加上网吧这次。 秦谢衣来的匆忙,甚至连车都没时间好好停稳当。 还是巧合吗?元阮不信。她身边一定有个通风报信的人,而这个人,除了李桐—— 沉默良久,男人给了个鼻音:“嗯。” 元阮猛地抬头,拍了拍耳朵:“……嗯??” “我找的人。”秦谢衣将话补充完,“元远托我找的。” 元阮:…… 她张了几次嘴,又默默咽下了。 行吧,这个理由我无法反驳。 她叹了口气,就听到身边的男人以十分认真的口吻教训她:“你管好他。” “?” “不要一直给我汇报你的消息。” 我特么跳起来就是个螺旋飞踢!论如何倒打一耙反咬一口伪装小白花,宁才是高手,我甘拜下风。 秦谢衣目不斜视,感受着副驾驶的小姑娘抓耳挠腮动来动去,心情稍微好转。 他现在已经不想取代沈庭微了。 为什么要取代沈庭微?现在的元阮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和上辈子出现了偏差,好像对沈庭微并不感冒还避如蛇蝎。 啧,什么沈庭微,沈庭微算哪根葱? 这个小姑娘原本,从头到脚就应该是属于他的,有沈庭微什么事儿? 她想他做她心中以为的那个自己,那他就做她所认定的真实自己。 想到自己的某些计划,秦谢衣轻轻挑了挑眉。 不论你是谁,也不要妄想我放过你,自我重生开始,我们已经纠缠不清了。 第97章 我真砸了啊 车在求危楼前停了下来。 元阮扒拉着车窗往外一看,就愣了。 这里是,元家的公司。 “上去吧。”秦谢衣没看巴巴儿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手指勾着领带扯开,“你哥应该还在公司。” 秦先生怎么这么好,嗨呀,原主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鱼目当成宝。 元阮喜滋滋推了门下去,颇有点吾家有儿初长成晓得真心实意心疼人的欣慰,一扭头就凶神恶煞闯进了公司。 前台接待不是上次来见到的小姐姐,换了张有些陌生的脸,见元阮头也不抬一副找茬模样就往里头冲急忙赶来将人拦住。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您有——” “我哥在上面吗?” 前台一怔,在元阮脸上扫了几眼,笑着道:“元总监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元阮盯着前台的脸看,随后将手机一抛,点头道:“那行,我上去等他。” 前台刚松了口气,就见小姑娘甩着马尾往电梯过去,急忙抽身上前阻拦,还没靠近,一只又白又软的手就直接怼到了她跟前。 小姑娘手里捏着张工作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设计部元阮,左上角还贴着张小姑娘稚嫩的照片。 元阮没什么表情,将工作证抬高:“可以进去了么?” 前台:…… 元阮见状也不多留,将工作证揣进兜里信步离开。 看样子,公司闹事的几个股东不只是闹事那么简单,已经有不少人跟风站队了。 电梯里,元阮将工作证翻在手心看。这个东西是元远昨晚给她的,跟她说什么时候来公司上班实习都OK,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元氏今天并不是法定休假时间,不少人却在头天晚上接到了休假通知,将信将疑匆匆到公司的人被前台劝走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则全聚集在七楼大会议室外。 面色肃穆又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叮——” 电梯门大开,却没人回头看,都全神贯注盯着会议室。 元阮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不多,大部分胸口都挂着工作牌,设计部和后勤部的人偏多。 “碰!哗啦——” 会议室里传出一阵心惊肉跳砸东西的声音,不少人面皮都是一抖,显然,这样的动静已经闹了不短时间了。 元阮站了一会儿,拍了拍人群外围的人:“里面是谁啊?” “元总监和朱董事……你是?” 朱董事,朱相。 这个人在公司持股15%,和元夫人手里的相当,难怪这么硬气。 元阮了然,没回答那人的问题,挤到人堆里头准备开门。 把手往下一压,咔哒一声,门没开,会议室被人从内锁上了。 元阮也不纠结,抬手就敲,叩叩的声音敲在每个人心中,不少人看奇葩一样的看着她。 “哥,开门。” …… 屋里没动静,元阮从敲改为拍门:“开门,不开我砸了。” 众人:!!!不是,这么刚吗? 等了一会儿,元远提高了些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元阮,你下去。” 元阮对着木门点头,一脸认真嘀咕:“好。” 她转身就走,在一堆人悚然的目光里不知道从哪儿拖了张铁架的凳子又慢慢回来了。 凳子腿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配合着小姑娘一脸严肃又正经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吓人。 第98章 其实哥哥真的是个好人的呀 门口传出咔哒的声响,随后,大门被人拉开,家里的小姑娘一手拖着凳子,一手拍着身边的员工。 语气自然又充满了鼓励:“早说你有钥匙嘛。” 小姑娘鼓励完人,将门大开,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哥!” 元远:“……” 我妹妹就不可能这么听话,我妹妹就不可能这么乖。 他捏了捏眉心,小姑娘一边招呼人进会议室,一边欢快的跳到他跟前,来开凳子坐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你不接我电话呀。”元阮理直气壮,看了眼满地狼藉,眼尖的在里面看到了被摔碎的元远的手机,又看着圆桌对面的人,“我就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坐中间的是个唐装老人,皱纹很深,看着很凶,像传说中的怪脾气老头,正是和元爷爷同一辈的朱相。 朱相身边坐着不少人,正装的男男女女看着是正经谈判的模样。 反观元远身边,除了陈洁一个,谁也没有,势单力薄的。 元阮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挑了挑眉:“哟。美女有点眼熟啊。” “元阮!”元远在她身边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给我回去!” “元总监,”元阮果断改口,“我是来送资料的。” 空着手捏着凳子砸门送资料吗! 元远被气到不想说话,对面的朱相冷笑一声,手杖在地上一戳,硬邦邦道:“阮阮来了也好,正好听听。” “听什么?”元阮向后靠在椅子上,脸上带了丝惊奇,“哎呀,这些东西不是都放在旁边的吗。” 她指着地上的碎渣,里头有装饰用的花瓶,有精心打点时常换新的绿植,还有挂得比较低的壁画。 “啧啧,哥,以后这些东西放会议桌上好不好?特地去旁边拿来摔也太掉价了,哪有手边拿起就砸来得爽?”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虽然很快收住了,但这么一声,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突兀又响亮。 朱相抬手,制止身边人说话,掀着眼皮看了元阮一眼:“几年不见,阮阮长大了,嘴皮子利索不少啊。” 哎哟这一眼,凉飕飕带着杀气,能把人背上的鸡皮疙瘩都看出来。 元阮咂嘴,乖巧了一瞬:“朱爷爷宁过奖了。” 朱相冷哼一声。 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就准备过去关门,元阮诶了两声:“关什么门呀,让大家听听你们又是摔东西又是——” “元阮!” 元阮看着抓着自己的元远。 “这些东西,暂时还不能,公开。”元远说得很费力,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拍了拍元阮的肩,“乖,你也出去。” 元阮坐在凳子上没动,她伸手覆上元远的手。 很凉,还在微微发颤。 是担心自己被牵扯到这件事里头吗? “哥。”她盯着元远的眼睛,“你们是在说爸妈在解决的事情吗?”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元阮,没错过对方眼里的僵硬和震惊。 元阮垂眸。没错了,朱相正拿着这件事威胁元远。 她反握着元远的手,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哥,你手机被摔了,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广而告之了。” 第99章 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她炸了 元家这个拉低国际形象的恶心企业,估计现在已经被骂上热搜了。 元阮不忍心让听到消息就一副被打击模样的元远看到,想将手机收起来,还没什么动作,手机就被抢了过去。 “是谁?!” 元阮:…… 元阮咽了口口水,小声道:“是我。” 苏振国会在发布会上早做准备并进行公开,和元阮与苏玉雪闹崩、两家生意出现差池肯定有关系。 她继续小拍着元远的胳膊,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不管什么事,咱们都能解决的,啊?不哭不哭……” 元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脸上表情却慢慢从愤怒,变成了古怪。 元阮垂着脑袋碎碎念着:“所以哥啊,你看人家早有准备,就为了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你又被拦在这里,不能及时公关,咱们是不是损失巨大?嗯?所以——” “幺幺。” 元阮抬头,看着元远挑起的眉梢,心里一个咯噔。 “你今天不是约会了吗?” 元阮:??? 她将手机抢回来,只见上面全是带着#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tag的话题。 #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有点突然?? #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刷到的时候我以为我问我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志得意满进来,吃了一嘴狗粮走。抱拳了老铁。 说实话,我瞄这个男人很久了,结果就这么没征没兆的就成了别人的?我八百万字的骂街小论文都准备好了,直到吃完所有瓜……手动挥手.jpg,试问谁想得到这个男人的#给大家一个交代#呢?#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除了撒花祝福我还能干什么呢?微笑.jpg …… 元阮一溜烟扫过去,最后在某微博下找到了这个tag源头。 那是个昵称只有一个逗号,头像漆黑一片的账户,认证是秦氏代理总裁。号上很干净,只有一条短短半个小时转发破三千点赞超20万的微博挂在上头。 #和小娇妻官宣第一天#意外之喜。 元阮死死盯着手机,恨不得把它瞪出个窟窿。 在秦谢衣的推动下,秦谢衣怎么在学校维护她,她怎么在医院守了秦谢衣一夜,两人怎么在牛头山差点双双殉情的事情都被抖落得一干二净。 而和小娇妻一同挂上热搜的另外一条交代,则成为了不少吃瓜群众和抨击元氏黑心企业群众对垒的倚仗。 然而,不管两边刷得多么鸡飞狗跳,官宣话题下都是一片宁静美好祥和,偶尔出来一条刷元阮配不上秦谢衣的都很快被删除,出一条删一条,又快又利落。 这里头没有资方霸霸的手笔!我元阮把脑袋拧下来给他秦谢衣当球踢! 攻势来得太快,元阮一个安安分分的小姑娘招架不住,她从官宣现场下来才刚刚凉下来的脑子又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都说了没必要将就!都说了会支持你了!还搞这一套做什么! 她把手机往桌上用力一扣,站起身,看着稳当当坐着的朱相一群人:“宁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小元小姐,”刚刚准备关门的小眼镜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事情还没有谈完。” 说了八百年还没说完,人都要饿死在这儿了! 元阮现在急于找秦先生问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原本就不大灵光的脑子都快煮沸腾了,像只快鼓炸的河豚:“还要说什么?宁扣下我哥哥在这儿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还要谈什么?” “谈谈宁什么时候带着宁的部下从元氏滚出去吗?” 第100章 胡搅蛮缠 “元阮!” 被元远冰凉的手一拉,元阮才恍惚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乖巧站到了元远身后。 她和秦先生的联姻,难道不应该是相敬如宾的过下去吗?为什么秦先生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了呢。 元阮想不通,元阮想把秦先生的脑袋掰开了看,元阮还想把原文剧情塞进秦先生脑子里。 “你自己听你说的什么话!下去!” 元阮不下,她委委屈屈的抬头,圆溜溜的眼眸里积蓄了一圈泪水:“我不。” 朱相先生从年轻时与元家老爷子合伙,入股企业开始,就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滚出去,忽然蹦出个年轻小姑娘又哭又闹的,骂人的分明是她,刁蛮任性的也是她,怎么她反倒委屈上了? 朱相微微吐气,这样胡搅蛮缠的手段,他也许久没有遇上了。 “元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辞。”小眼镜沉着脸,看着元阮恨不得吃了她,“保安!”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说滚,丢脸丢大了。 元阮不搭理他,只小心拽着元远的领口,将一坨白生生的领子捏得发皱:“明明,明明我们才是受欺负的那个……就因为朱爷爷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就能贴着我们骨头吸血么?” “咱们现在不还是一个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不成么?带这么多人又是摔东西又是闹的……”元阮停顿一下,小心翼翼往朱相那边看了一眼,嘀咕道:“管赔么?” “元小姐在公司不占股份不占职位,在这里坐着,恐怕不合适。” 元阮将刚才在楼下用过的工作证拿出来,翘着手指推到桌上,小声说:“诶?我好像有职位诶。” 她看着挤进来的保安,在元远身边缩成个球:“哥,咱们公司谁发工资啊。这公司到底听谁的啊?不是知道朱老先生只有那么点股份,我差点以为这公司都改姓朱了诶。” 几个被小眼镜支配的保安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站着不是,走也不是。 “你到底要说什么?”元远被她闹得头疼。 他和朱相僵持了一天,对方坚决要将元氏危机现在公布并以元家损害公司形象为由告上法庭,要求元家将手中持有的股份全部吐出来。 明晃晃差点就要在脸上刻四个大字了:以死谢罪。 简单来说就是想夺权。不夺权,可以,我将手中的股份卖给你,但是我要你元家的矿山开采权的一部分! 元阮想这群人滚出去,他又何尝不想。 自从爷爷去世后,另外三位股东中的两位越发放肆,元妧上任时就想拿他们开刀,被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着感情牌顶了回来。 现在元妧一走,就剩他一个常年在外才回国没多久的设计部总监,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我没说吗?我刚才说了吧?好吧那我再说一次。”元阮扭扭捏捏道:“我想他们滚出公司嘛。” 朱相一巴掌拍在桌上,看得出是对元阮忍到了极限。 “要我朱相滚也可以,元远,把我之前说的条件办好了,这样黑心肝的地方,我绝不再踏入一步!” 第101章 假装是个大阴谋 “你何必要惹怒他们呢。” 朱相等人离开后,陈洁便将剩下的人挥退,只留下兄妹二人在一片狼藉的会议室内。 “有什么事情,有爸妈和哥哥姐姐在,你又何必参与进来……”惹一身骚? 元阮被元远拍了拍脑袋,眨眨眼反驳道:“哥,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她停了停,脸上微微泛红:“何况,和精明能干知进退的元阮比起来,应当是胡搅蛮缠的小姑娘更容易让人放下心来吧?” 她现在是个被秦谢衣摆到明面上的未婚妻,背后还有直言要给一个交代的秦谢衣撑腰,可以说,婚约在一日,她的存在,比元家其他人更加危险。 元远一时没懂她的意思:“嗯?” 胡搅蛮缠不懂礼数,不过被人说成是小打小闹不成大事没有体统,这样的小姑娘除了惹人厌烦,谁会多给个心眼呢? 元阮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暗沉一瞬,随后抬头对元远笑道:“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先走了啊,秦先生还在楼下等我。” 元阮跟只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点开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退出的话题,登时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 她点开购票软件,浏览完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失望。 最近一趟飞往S国的机票也在六天之后了。 留给她的时间只有四天,根本不够。 她站在求危楼楼下,狠狠抹了一把脸。 真的只能去求秦先生么? “求我?” 元阮:!!! 她猛地往旁边跳开,嘴里还念叨着的人正站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 秦先生真没走?元阮张了张嘴,没出声。她和元远说秦先生正在等她不过就是脱身的随口一扯,秦先生都没工作吗?今天都浪费一天了,还,还在等自己吗? “求我什么?” 秦谢衣袖口挽得整齐,衬衣扣子扣到脖颈,突出明显的喉结在说话间微微颤抖。 “……什么求——!”元阮蓦地住口,她刚才是不小心将话说出口了吗? 秦谢衣也没追问,提出送元阮回家。 元阮缩在副驾驶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元家父母和元妧报喜不报忧,连元远都不清楚现在到底怎么样,何况元阮。国内现在也没瞒住,等有心人将舆论引导成针对元家的,对国外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影响。 如果,现在要抽人去国外,只有自己合适。 “秦先生。”元阮闷声喊,“我想去S国。” 秦先生正在开车,闻言只是瞥了她一眼,“去干什么?” “……帮忙。” “帮倒忙?” 秦谢衣半点不客气,他看了眼路况,将车在路边停下,转头看着小姑娘:“你想求我带你去S国?” 元阮底气不足:“嗯吧。” “机票已经没有了,元远也不会让你去S国,所以,你来求我?” 元阮拧起眉头。这样说不大对,她还想求求秦先生讲一讲到底要怎么解决这次事件,知不知道到底背后是谁在对元家不利。 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可以。”秦谢衣侧身坐回副驾驶,“和我撒娇。” 元阮:??? “和我撒娇,我带你去。” 第102章 我刚才答应了个什么玩意儿? “求我?” 元阮:!!! 她猛地往旁边跳开,嘴里还念叨着的人正站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秦先生真没走?元阮张了张嘴,没出声。 她和元远说秦先生正在等她不过就是脱身的随口一扯,秦先生都没工作吗?今天都浪费一天了,还,还在等自己吗? “求我什么?” 秦谢衣袖口挽得整齐,衬衣扣子扣到脖颈,突出明显的喉结在说话间微微颤抖。 “……什么求——!”元阮蓦地住口,她刚才是不小心将话说出口了吗? 秦谢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小姑娘怒气冲冲精神百倍的上了楼,然后又兔子似的跑下来,最后竟然是在这边发呆。 连近在咫尺的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没什么?不求什么?您听错了? 元阮垂下脑袋,比刚才更加丧气。 按理来说,金大腿就在身边,不抱白不抱。何况原文当中对这一次的事情压根就没提,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是秦谢衣出手才让元家得以幸存。 何况现在的自己的确配不上秦先生,如果元家还被钉在耻辱柱上破产收尾,她之前说的什么真心实意嫁给你都得是个笑话。 “秦先生。”元阮闷声道,“我想去S国。” “去干什么?” “……帮忙。” “帮倒忙?” 秦谢衣半点不客气指责她。元阮是什么人,娇养在闺中,连个抄袭都解决不了,连被人下药的事情也察觉不到,现在还大言不惭想去国外帮忙? 他看着小姑娘气鼓鼓又丧气不服气的眼神,忽然改了话头:“想求我带你去S国?” 元阮底气不足:“嗯吧。” 秦谢衣没直接回应,他翻了翻手机,眼里划过一丝了然:“今明两天本市去S国的机票已经没有了,就算是转乘邻省的也要等上三天,而元远不会让你去S国,三天时间不到一天你就能被他抓回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瞬,抬起头看着元阮:“所以,你来求我?” 元阮拧起眉头。这样说不大对,她还想求求秦先生讲一讲到底要怎么解决这次事件,知不知道到底背后是谁在对元家不利云云。 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秦谢衣思索两秒,果断点头:“可以。” “可以?!” 元阮瞪着眼睛,里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惊喜。 “那快走!我哥待会追下来我就走不了了!要带什么东西?我现在就让——不不我还是自己回去拿,张姨肯定会跟哥说的!” 小姑娘风风火火拽着秦谢衣就要走,奈何秦谢衣跟块水泥桩子似的立在地上一动不动,元阮不但没扯动,反到被这股反作用力拽得直接摔进了秦谢衣怀里。 秦谢衣单手抱着她,垂着眼看她。 长长的睫毛在遮住眼底的光,这样仰视的角度更能感受到男人冲面而来的攻击性。 元阮被美色迷惑了一瞬,就见男人殷红的薄唇微微张开,吐句话出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们路上谈!我都答应!” 她挣扎着要起来,耳根后已经通红一片。 “和我撒娇,我带你去。” 元阮:???什么玩意儿? 第103章 上能对刚,下会撒娇 “撒娇。” 秦谢衣一字一顿,两个字在舌尖一滚,念出几分缱绻。 元阮听在耳朵里却全是威胁。 撒娇? 撒、娇?? 她脸都木了。 秦谢衣将她扶着站稳,轻轻拍了拍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列举了一串秦家拥有的私人航线资源,并着重强调:“使用审批提交权在我手里。”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元阮瞪着眼睛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没到三秒就泄了气,像只耸拉下耳朵的小狗崽。 “干嘛呀……秦先生,我以为我们中午说清楚了。”元阮低声道,语气里全是无解和丧气,却没什么埋怨。 秦谢衣盯着元阮的发顶,抿了抿唇:“你说过的。” 元阮迷茫抬头:“嗯?” “真实的我。”秦谢衣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这样的。” 元阮:???我特么信了你的邪?宁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秦谢衣皱眉,面上带出些许烦躁:“你要反悔吗?” 语气很轻,内容却很重,元阮敏锐的觉得自己从这句话里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反悔,然后将秦谢衣丢掉?然后等着这只大狗黑化成反派搞死元家搞死自己? oh no…… 秦谢衣自然也不会给元阮反悔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手表,摸出手机准备联系朱歇,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袖口。 那是两只白嫩嫩修剪得很整齐的手指,就捏着他卷起来的袖口,看着委委屈屈可可怜怜。 “秦先生……您能送我去S国吗?”一句话功夫,小姑娘头垂得更低,耳尖红了个彻底,有几分可爱。 秦谢衣恍惚了一瞬。 上辈子的元阮,手指从来是五颜六色花样百出,戴着手镯手链和各色装饰,唯独不会戴上那枚结婚戒指。 这个叫着秦先生,让撒娇真撒娇还真的只局限于撒娇捏衣服垂脑袋的元阮,真的是元阮吗? 小姑娘没有得到回应,扭扭捏捏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去S国,嘛。” 元阮觉得自己捏着秦先生袖口的指尖发烫,空闲的手在兜里狠狠搓了把掌心的汗,一不做二不休,鼓了勇气摇晃起秦谢衣的袖口:“秦先生秦先生。你答应我好不好嘛?” 挺、挺顺手啊。 元阮惊奇的盯着脚尖,一回生二回熟,只要肯开口,好像不是那么难? 忽然打通任督二脉掌握新技巧并认为自己已经出师的元阮,竖了竖并不存在的耳朵:“秦先生你陪我去吗?我一个人好害怕哦。” “秦先生秦先生——” 秦先生秦先生,全是秦先生。 秦先生面无表情扯回自己的袖口,抬起愣怔的小姑娘的下巴,“不会?” 元阮蹙眉,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会,刚才就是在撒娇,你赖账,控诉你。 秦先生沉默一瞬,嘴唇微动,在元阮额头印了个吻,随后丢开小姑娘往车库走去。 松香檀木的气息久久不散,元阮摸了摸额头。 “还不走?” 元阮看着不远处回身叫她的秦谢衣,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元阮却莫名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愉悦。 吻下来时男人嗓音又低又暧昧,含在嘴里吐词不清,偏偏砸得元阮不敢动弹。 他说:“不会,我教你。” 我教你。 元阮朝天翻了个白眼。 走个屁,老娘腿都酥了。 第104章 秦先生又拿起了一个神奇剧本 “元小姐准点起飞。”朱歇站在办公室,看了眼时间,“大概六个小时后到达,已经通知了陆先生。” 秦谢衣签字的手一顿,在文件上留下个黑斑。 “嗯。” “……秦少真的不去?” 秦谢衣没有回答,将文件合起来往桌上一丢:“通知公关部,二十分钟后十九楼开会。” 得,大晚上的又开会。 朱歇收声拿着文件出去,关门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男人正撑着头,难得在加班时候走了神。 他撇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秦少要干什么了。 别说他不知道,秦谢衣自己也不知道。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车水马龙。此时太阳刚下山,天边泛着全蓝蓝白白的光,城市各处亮起灯火,被厚重的玻璃阻挡了全部喧嚣。 元阮。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谢衣盯着指尖夹着的香烟,猩红的火点一闪一闪,升腾起浅色的烟气。 他之前怀疑过元阮重生,但很快就被自己被否定,毕竟一个多年养成的品性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更改。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如果元阮是重生的,只是和他重生的时间点并不一样呢? 他是在祠堂跪了一夜后重生,那元阮呢?有没有可能是在带着细软投奔沈庭微却又被无情利用抛弃以后,才重生的? 发现她满腔情意喂了狗,发现所有的深情都是笑话,所有承诺都是谎言。然后心如死灰重生归来,突然发现了自己这个被她弃之如彼的炮灰前夫。 秦谢衣为自己的猜测轻笑出声,笑声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元阮那个家伙,不一直都是利益至上么?所以现在才来巴结自己,包容自己,甚至开始扮演情深不寿不离不弃。 夜幕越深,没有开灯的办公室一片漆黑,唯独秦谢衣手上的那点红光,若影若现。 “叩叩。” “秦少,会议室准备好了。” 秦谢衣将烧到一半的烟头摁灭,拉开门走了出去。 元阮,做给我看看吧,你到底是不是重生,到底是不是突然醒悟决定留在我身边。 元阮一下飞机就打了四五个喷嚏,她搓了搓鼻尖,心里念了八百个反弹。 什么暖呼呼的绅士暖男大金毛!秦先生摘了面具就是只流氓狗! 半天前她以为自己能乘坐上秦家的私人航线,为此还担忧了一瞬到底能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到申请批复。 结果。 呵。 结果这个男人立刻就给朱歇打了电话,让朱歇联系这趟航班的人然后没到二十分钟就以高价买到了两张票。 拿到票时,元阮差点给自己两巴掌。 能用钱解决的事叫事吗?套取一点航班资料对她而言很难吗?这个狗男人,还特地误导她,说什么私人航线!什么提交审批权! 可怜她糙了二十多年,头回撒娇还被嫌弃。 元阮摸了摸额头,被秦先生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的微微湿凉的感觉。 噫…… “小元小姐。”李桐提着元阮的行礼,在机场人流里比能比其他人高一个头,“车来了。” 秦谢衣让朱歇买了两张机票,一张给了元阮,另一张就是给了双面小间谍保镖先生。 第105章 抓过鹅吗?大概就是这样 S国虽然占有大量矿产资源,却战争频繁,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GDP常年排在倒数。 即便是这首都机场都十分简陋,加之维度较低气候潮热,空气里弥漫开粉尘,看着雾蒙蒙一片。 元阮咳了一声,从背包里翻出棒球帽戴上,双手插兜跟在保镖先生身后走。 秦谢衣说已经安排了人在机场接人,会先将她安置好再联系元妧和元远,免得人担心。 机场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元阮挤着人缝被撞了好几下,每一下都撞在右肩上,撞得人肩部发麻。 元阮:……日。 即便这边GDP低,但来的人却络绎不绝,毕竟,遍地这里对国外的人来说,遍地是宝,万一就捡到了呢。 她揉了揉肩,一抬头,懵了。 保镖先生那么高个人,不见了。 元阮放慢了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依然没看到人……倒是,附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变得挺高的了,分明也没看她,却偏偏让人察觉到一股股阴寒如蛆的视线。 元阮:……我日?? 她动了动手指,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跑! 在她矮身从人群里穿过时,激起不少人的谩骂,夹杂着不少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语言。 刚才看到的那些平常穿着长着张外国面孔高高的人也瞬间动了起来,元阮余光瞥过,朝着她而来的绝对不少于十人! 怎么回事?! 她抿着唇,表情凝重。 抓她的?为什么抓她?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元阮脑子飞速转动,转来转去都没转出个所以然。谁知道出趟国会遇到这什么追捕?绑架?勒索? 保镖先生又去哪儿了?! “李桐——!” 没有回应,仿佛连心跳声和呼吸声都比自己喊的声音大,元阮憋了口气没再出声,只一个劲转换方向在人群里钻。 喊杀人了抢劫了?不不,看起来她才像那个抢劫的,喊非礼?喊救命?要这里的人真这么有爱心,也不至于现在都还在战争当中得不到和平。 何况真惊扰了人群让出位置她连个遮挡都没有,谁知道先抓到她的是保镖先生还是这群陌生人?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元阮的长发将人生生拖回来,她痛呼出声,反手就将包砸了上去。 操!什么阴险招式抓头发! 元阮心里一串国骂差点想回身捶爆身后这人的脑袋,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耽搁,一旦被包围她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只是这一抓,到底减缓了她的速度,几只手迅速抓住她的胳膊脖子手腕,将人牢牢控制住。 “李——唔唔……” 一张湿帕子捂过来,元阮死撑着迷药的药性睁大眼,身边走过的人没一个这场当街绑架表示震惊和害怕,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冷漠得渗人,仿佛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我元阮,一代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小仙女,还没有所作为,还没为元家发光发热,就、特么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 和公关部的会以一直持续到半夜,秦先生收拾了东西,打算在休息间洗个澡在继续看文件。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鸣一声,跳出来一则乱码短信。 第106章 记住这朵小蔷薇 头疼,头晕,世界都在摇晃。 元阮猛地睁开眼,正摇晃她肩膀的小姑娘怯生生收回了手:“你醒啦?” 这里是……车厢? 元阮捂着头轻嘶了口气,掌心下的脑袋肿起了个大包。 “你没事吧?” 元阮摆手。她想起来了,自己刚下飞机就被人当街绑走,迷迷糊糊被人套在麻袋里摔在车上,迷药没迷晕反倒是脑袋撞在什么东西给生生摔晕的。 她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处密闭的集装箱似的空间,大概是大货车内部,头顶牵着乱七八糟的电线挂了个巴掌大的电灯泡,微弱的灯光照射下,能看个大概。 脏,乱,差,汽油味腐烂味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混合,难闻至极,而偌大的车厢里,塞满了人。 准确说,塞满了小孩儿。 元阮扫视一圈,大多数都是十来岁的孩子,挤成一团,各种颜色形状的都有,眼神瑟缩,只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和慌乱又戒备的眼神。 最大的那个,估计就是自己了。 她对比了一下小孩儿和自己的年龄差,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这群人绑错了人。 第二大的,就是刚才把自己摇晃醒的小姑娘,估计也就十七八岁,亚洲人。 小姑娘一点不怕生有点自来熟,和其他小孩儿都不一样,见元阮没什么危险,还主动挪到她身边坐下。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我叫小蔷薇,你叫什么?” 元阮瞪着她:……小什么?什么薇? “我是大玫瑰。” 小蔷薇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油腻腻的东西,看不出长相,倒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贼亮,她短促的啊了一声:“姐妹咱们同宗啊。” “这是哪儿?” 小蔷薇一本正经:“绑匪窝。咱们都被抓了,喏,看到那些小鬼了么?都是被抓来的。” 小蔷薇不知道被抓来多久了,没什么颓丧气息,反倒很开心,有点像没治好就私自出院那种。 “你是最后被抓来的。嘿。”小蔷薇对元阮招手,让她靠近些,小声道:“把你抓进来的,和抓我们的不是同一批人。” “什么意思?” 小蔷薇眨眨眼:“姐妹,你被人卖啦。” 被人,卖了?被谁?保镖先生还是秦先生? “你骗我?” 小蔷薇咯咯笑:“没骗你,真的。扔你进来的时候他们在打电话,我听见的。说你值钱,要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 元阮牙酸了一下,被人抓头发时候的疼痛再次袭来。 她一点也不想被好好照顾。 “知道咱们到哪儿了么?”小蔷薇见元阮有些发怔,以为她不信,主动暴露信息。 其他小孩儿没一个愿意搭理她,好容易进来个值钱的活人还肯说话,必须一次性说个够。 “你上车的时候是在S国的一处高速上,咱们在往城外开。”她比划了一个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其中一个地方,“我估计咱们现在在这儿,S国的一处矿脉,诺雅维利山区。” 元阮眼皮一跳。 她在元远的资料里看过,元家取得矿山开采权的那座矿山,就是诺雅维利山区的其中一支。 第107章 阮阮自闭了 小男孩儿闭嘴,转开了视线。 元阮多看了他几眼。这小孩儿看着挺镇定,年纪不算大,眉骨略微凸出,是外国人的长相。她听着车尾传来的稀里哗啦声,收回视线便带着小蔷薇回到之前的位置坐好。 我在明敌在暗,还是规规矩矩不要出头的好。 刚坐稳,就听小蔷薇一拍手做了结论:“我猜咱们就是来采矿的。” 集装箱门被人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有人在门口吆喝了一声鸟语。 “叫咱们下去呢!”小蔷薇转头就给元阮翻译,然后嘀嘀咕咕给自己的结论做解释:“你知道国外早期挖煤吧。” 元阮不知道,但有过耳闻,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勾当。 煤矿开发后,由于机械设备和钱力无法达到当时的水平,煤矿的工人一半雇佣廉价劳动力一半则是些瘦瘦小小的小孩儿,或拐来的或被卖来的。采煤过程中,若是遇到过于狭小的煤洞,大人无法进入,便将小孩儿塞进篮子里运输下去…… 元阮没看过采矿,但这现在是什么时候?还需要到处去拐带小孩儿吗? 元阮垂着头跟着下车,在一群身高只有她腰和脖子之间的小孩儿中,就像个靶子。 小蔷薇缩在她身后,鬼头鬼脑的:“哇玫瑰你看这些迷彩服的男人,身材也太好了!” 这里是一处矿山采掘基地,有提供给工人住的钢棚帐篷等设施,基地除了巡守的人,看不见一个工人。 小蔷薇扯了扯元阮衣角,示意她看向建筑上的旗帜:“看见了么?那个黑红底带小花花的,那是维尔集团的标志。维尔集团是痨鬼的走狗,凡事抢在最前面,但痨鬼哪里看得上他们,连块肉都不肯给。” 小玫瑰撇嘴,看起来对维尔集团和痨鬼没有半点好感。 “这回信我了吧?这里就是诺雅维利山脉,知道诺雅维利不?矿主联盟手里的王牌,鱼龙混杂犯罪的天堂!驻扎在这儿的除了维尔集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你知道元家吧?就国内那个。国外你可能不清楚,国内你总清楚吧?” 元阮抿着唇,只垂着脑袋看地上的碎石块。 矿主联盟是由S国矿主组合起来的,其中大大小小的矿主不少,但势力最大资源最多的只有七位,这七位又隐约划分成了三个阵营,在国内分别被称为痨鬼,吸血虫和小透明。 痨鬼的三位大矿主主张向外扩张将诺雅维利延伸进邻国的矿脉拿回来,吸血虫的两位则选择和平共处只想将发出去的矿脉开采权收回来自己用,小透明则没什么建树和意见,遵循已有的经营模式,也不掺和多的斗争。 元家取得的开采权便是五十多年前从吸血虫那边拿来的。 两个阵营势均力敌冲突不断,但除了小蔷薇说的维尔集团这种事事抢先马首是瞻以期望得到好处的走狗,两个阵营的冲突应该不会波及到类似元家这种单纯进行钱货交易合的作伙伴才对。 除非是,有人烧了把火,将元家推了出来。 吸血虫可不会管元家的死活,死一个他撕一个合约收回一座矿山,简直美翻。 他们这群人被带到一片空地上,排好队,一人发了一箩筐工具。 发工具的人看了元阮和小蔷薇好几眼,似乎对这俩高龄饭票有点疑惑。 真、真来挖矿?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把自己从机场绑到这鸟不拉屎的山区,就为了让自己这个屁都不懂的小姑娘下地挖矿?? 元阮瞪着手上那些不认识的工具,在小蔷薇兴奋又激动的欢呼中,自闭了。 第108章 元阮这个菜鸡 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元阮背着背篓,在领路人的带领下继续跟着小孩儿群往入山口走。 发放工具的人没有拦下元阮,入山口一个体型偏小身材精瘦的男人却在元阮即将跨进山口的时候,抬起了手,冰凉的木仓管直指元阮脑门。 随后,男人说了句鸟语。 小蔷薇一边翻译一边发问:“他问你是谁怎么混进的?咱们不是被抓进来的么?” 诺雅维利唯一一栋用水泥浇筑的楼房,大红大黑的暗色系列装饰,主调奢靡,又夹杂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三楼窗台处,有人坐在深红色窗帘后面,只露出一双交叠的笔直的腿,西裤整洁没有褶皱,大半身子都沉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他苍白的手指骨节掀起窗帘,朝着入山口指了指。 男人身边的保镖略一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这是元阮第二回被人拿木仓指着,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好像有人按着她的头摁在水盆里。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元阮人站在太阳下头,浑身却被冷汗浸湿。 “这里。踢他肋下,抓着手腕,这样,扭——” 有一道少年音模模糊糊从记忆里传来,元阮下意识抬手,照着记忆里那人说的:被肋骨保护着的肺,脆弱的腕,还有致命的骨节…… “你只用会这一招就够了。”少年音有些严肃,又好像带着笑,“足够你撑到我来找你。” 元阮猛地从梦魇状态拔出来,刚才自己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有些懵,努力回想,然而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回神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周围巡守正举着木仓对准她,站在她对面的小蔷薇脸上神情多变,从震惊吃惊到惊喜,最后定格在崇拜上。 而她自己,此时正用右腿跪压着精瘦男人的背将人摁在地上,一手反扭着他的右手腕,一手摁着他后颈的脊柱骨。 元阮:………… 元阮:……原来我这么牛逼? 小蔷薇后知后觉给她鼓了鼓掌:“玫瑰姐姐你原来,这么厉害?” 厉害? 元阮苦笑。 她手里的不过是一个打手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见过有谁通过劫持一个打手就能在重重炮火里逃出生天的么?没有。 她现在举着这位打手先生朝周围大喊一声“把木仓放下!”,能得到的唯一结果大概就是被射成筛子。 敌不动我不动,元阮现在手腕发酸重心不稳,依然维持了一个非常高人的表情和周围的人对峙。 直到被一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打破。 那人抬了抬手,基地的巡守便收了木仓回归了各自的岗位。 他右手在胸前,微微倾身给元阮鞠了一躬。元阮摸不准这人想干什么,就见男人直起身子,同时一声木仓响,她压着的男人就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重重倒在了地上,扑腾气一地灰尘。 男人一言不发,将擦拭过的木仓重新塞进怀里,对领路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带人走。 被一木仓爆头的男人正倒在脚边,喷射出的红白之物染了元阮一身,她哆嗦了好一阵,胃里一阵翻涌。 死、死了? 她脚下发软,被上前一步的小蔷薇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周围没人对这人的死多给一个眼神,哪怕是那些之前在车里畏畏缩缩的小孩儿也一样。 她心底发凉,在小蔷薇的搀扶下才勉强跟上队伍。 第109章 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那个一身黑的人,是不是瞄准错了人?其实是想杀了——她? 元阮好一阵没回神,低头一看自己裤腿上黏黏糊糊的东西就想吐。 秦先生可真是说得对,自己可不就是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吗。 她现在都不敢想元远和元妧开开心心接到电话,结果电话这头告诉他们“你妹丢了”时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这些人不动她?她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饭票么?还是说,对方其实知道自己是谁?要拿自己和元家—— 说不通,元家现在就在谷底谁都能踩一脚,何必抓自己呢? 或者和秦先生有关?他们知道了秦先生要给元家撑腰所以抓了自己让秦先生投鼠忌器? 元阮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猛地转头盯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人。 还有这朵蔷薇。对S国如此熟悉,精通S国语言,对这些势力了如指掌,过分跳脱怎么看不像正常人,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朵花到底是谁? 领路人将他们带到一处开发过的工地停下,呱呱说了一通之后就离开了,而那些小孩儿在领路人离开后,便背着背篓在工地碎石里到处翻找。 小蔷薇将元阮安置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对这个发展目瞪口呆。 “我读书少,别骗我。挖矿是这么挖的?我怎么觉得像来拾荒的?” 元阮见到小孩儿们熟练的动作和木纳甚至放松了不少的眼神,心里跳得厉害。 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她问小蔷薇:“那个人了说什么?” “太阳下山前,把背篓装满……”小蔷薇摸不着头脑,“你坐会儿,我去问问诶。” 说完就追着分开的小朋友去了。 元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处工地看着像已经荒废的,周围没什么正经工人,连巡守都没有。 她心里生出些荒谬之感,他们这群人,就像是从肉鸡市场拉来的饲料鸡,提前一天放到山上跑跑,然后充当走山鸡高价卖—— 等等。 元阮闭了闭眼。 这些小孩儿,真的是拐来的或者绑来的吗?这么熟练的动作,这么空洞的眼神,明显就像是已经在其他矿上训练好的,难怪不怕他们逃走。 她怎么就对小蔷薇的话深信不疑了呢。 元阮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见到几个小孩儿推搡着之前在车上见过的小男孩儿往隐秘处走去。 是了,还有那个在车上准备说话的孩子,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元阮起身,坠在几人身后跟了过去。 架着人走的小孩儿说着元阮听不懂的鸟语,将小男孩的工具和背篓撒了一地,随后开始撕扯小男孩儿的衣服。 元阮:??? 小男孩儿紧紧捏着拳头,眼神又凶又狠,像在憋个大的。 元阮:别憋了啊哥你待会儿就衣不蔽体了。 “喂!”元阮也不管这些人听不听得懂了,捡了块石头猛地砸在欺负人的孩子身边,“放手!” 几个小孩儿看着元阮,眼里没光,像是饿极了的野狼,盯着元阮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块又香又肥的肉。 元阮:…… 她竖着眉,一脸凶样的瞪回去:“知道我是谁吗!谁在看,我就挖了谁的眼睛!” 第110章 替死鬼是谁 “他死、死了吗?” “没有没有,他睡着了。” 小蔷薇拍了拍元阮的背,盯着她裤腿上的东西看了几眼,右腿在地上猛踢了几下,直到溅起的尘土将那些东西覆盖上才满意的收手。 元阮:……这个回答真让人感受到了安慰。 她越过小蔷薇的肩,看着巡守过来将倒地不起的白眼仁拖走,淅淅沥沥的血滴了一路。 元阮抿着唇,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 秦先生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个拖后腿的。这么一吓就软了腿,刚来就被绑走。如果联系到元妧和元远,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妹失踪了。 啊,自己可真是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由于小蔷薇的胡搅蛮缠,她被作为元阮的附加品被拴在裤腰带上一起带进了一间精装客房,并且毫不客气的钻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 ……真不见外啊。 元阮在沙发上坐下,一垂眸就看到了裤腿上黏着的黏糊糊泥土,差点没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那一刻带来的血液翻涌的感觉已经退下去了,但心理上还是觉得恶心,她蹙眉,立刻同手同脚的走到衣柜前,在一堆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裤子里头翻到了一条勉强能穿的休闲裤。 等换完了裤子,裹着浴巾带着一身热气的小蔷薇从浴室出来,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另外一个从头黑道脚的健硕男人,带来了两个背篓和装在背篓里的工具。 小蔷薇捏着浴巾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男人看了看表,“十分钟后,在外面集合。带好你们的工具。” “又不卖我们了?”小蔷薇摸不着头脑,她拍了拍脸,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忽然一舔唇瓣转身跳到元阮面前:“大玫瑰大玫瑰,刚才那个男人身材真好。” 元阮检查工具的手一顿。 这朵蔷薇是不是那个谁失散多年的姐妹? 背篓里的工具除了手套就是简单的人工采矿工具,甚至还有一小包黑色火药,另外一个背篓装的也是这些东西。 这是干什么?生怕她们逃不掉?还是笃定了她们不敢炸了这个基地? 不对。 元阮蹙眉,将铁弯钩随意扔进背篓,铁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人将自己带过来,应该是要见什么人才是,但是对方临时改变了想法,不想见自己了,所以才会干巴巴提了这两背篓东西过来。 促使对方改变想法的,是什么呢…… 元阮将视线挪到正在衣柜前傻眼的小蔷薇身上。 这个人,到底是谁? 小蔷薇从衣柜里拖出好几件衬衣,面色绯红,在身前比划几下,问元阮:“玫瑰玫瑰,你说我是穿这件白色衬衣还是穿这件浅蓝色衬衣?”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烧得耳尖都开始发红,面上一片春意盎然。 元阮:……妈的,爱谁谁。 元阮将背篓背起来,提醒她:“还有十分钟。” “玫瑰你真没情趣。”小蔷薇噘着嘴抱怨,随便换了衣服又拿皮带扎好,随手将另外一个背篓提在手里。 走了两步,回头却发现元阮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她沉默两秒,突然往地上一摔:“哎哟,这背篓装了些什么呀,好重哦。玫瑰玫瑰,蔷薇摔倒了,要玫瑰亲亲才能起来!” 第111章 地下室和铁门 从山上下来时,人群已经开始集合。 小蔷薇正坐在石头上无聊的东张西望,见到元阮出现立刻欢快的跑过去。 “玫瑰玫瑰你去哪儿了?我眨个眼你就不见了。” 她拉着元阮,小声道:“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维尔集团在诺雅维利的负责人!这还不算,你看那边。” 小蔷薇指着一侧山顶,“我看见他从那边下来。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吗?界碑!” 是S国和邻国A国的分界界碑,界碑过去的诺雅维利山脉就是A国地界,被A国地界的大佬把持。维尔集团跟随的痨鬼一派与A国纠纷是最大的,界碑更是有重兵把持,双方虎视眈眈。 维尔集团的负责人,怎么可能从界碑过来? 元阮缓缓眨了下眼睛。 小蔷薇将地上一筐装满石块的背篓拎起来塞到元阮怀里,又说起刚才的话:“你刚才去哪儿了呀?你人生地不熟的还不会这边的话,乱跑当心迷路呀。” “这是——” “嗯?”小蔷薇愣了一下,“这不是你放这儿的吗?好几个人想来抢来着,多亏那小孩儿给你守着。诺,他自己现在都还没满呢。” 元阮顺着小蔷薇的指示看过去,是被她帮了一把的小男孩。 小男孩儿此时背对着她们,正往背篓里塞石块,看起来似乎因为时间要到了已经没有怎么挑选石块了,只是将背篓装满算完。 背篓统一规格,元阮背着刚好,但在小男孩儿背上就能高出一截。石块越多,背篓越沉,细细的背索将小男孩儿肩膀勒出了血痕。 捡完石块,他们又被撵到了山下关在地下室里。 隔了大概半个小时,基地上面开始热闹,是出工的工人回来了。 地下室昏暗干燥,弥漫着一股新鲜的灰尘味,只有几处狭小的通风口能透进来些许光,尽头处有一条隧道,又黑又深,被铁门紧紧锁住,靠近了都能感受到铁门对面传来的凉气。 所有小孩儿抱着自己的筐靠着墙坐下,没人出声。 元阮摸了摸身后的石块,凿刻的痕迹还很刺手,痕迹不规整,是才挖掘出来的,并且是在很匆忙的情况下挖掘出来的。 是为了装他们这群人特地改造的?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不被上面的人发现? 元阮抬头,盯着远处的通风口。 她从背篓里掏出石块在手里掂量,眸色渐深。 周围漆黑一片,除了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什么都感受不到,包括时间流逝。元阮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生生硬挨,心脏每跳动三千下估摸着半个小时了便起来走动一次。 这样走了大概五次,地下室门被人打开,有人进来送饮水,依然没有事物。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尽,营地也安静下来,工人几乎全都进入了休息时间。 元阮捧着手里一小塑料袋的水,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维尔集团不想有人发现他们在这儿,尤其是那些工人。 她在黑暗里转头,视线紧紧盯着地下室隧道的铁门。 “玫瑰玫瑰你快喝,”小蔷薇嘴里叼着塑料袋汲水,一边催她,“保不住的,大家都很渴,你不喝就会有人来抢了。” 第112章 小蔷薇失踪 大概又是一个小时之后,元阮在一片熟睡的呼吸声中睁开眼。 地下室的小孩儿们都不会随意一动,找到一个地方就像是找到窝似的,卑微谨慎。 她凭着有人送水时记下的路,在地下室踩着空地一动。地下室很矮,她半佝偻着身子,摸到了门边。 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地下室的门是没有锁眼的木门,也就是说,只要没人把守,她一推门,就能出去的!而同理,连锁都没设置的狭小入口,自然不会专门派人把守。 元阮将手放在木门上,凝神感受着外面的震动。 巡守是两个小时轮一次班,大概十五分钟会经过这边一次。 神啊,再给我一点运气。 元阮搓了搓手,深呼吸一口气,将木门抬起了一条缝。 营地很暗,除了必要的哨岗点着火开着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白天看来还很简陋的房屋,在黑夜里就像是匍匐在地的巨兽,张着满是獠牙的嘴等待吃人。 没人注意到! 元阮正预备一鼓作气推门出去,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小玫瑰紧紧贴着她,将她的力道卸下来。 “别动。” 元阮面无表情,在黑暗里盯着小玫瑰看。 “我跟你说,”小玫瑰被她看得差点笑出来,指了指外头,“至少有两个哨岗盯着这儿。你刚才动静小,这边又黑可能没人看见,但你这么大个人想挤出去,人还没站起来就会被射成筛子。” 小玫瑰感受到元阮反抗的力道松懈下,才松开她的手腕,又摸了摸木头门。 “你想出去?” 小玫瑰沉吟一阵,“我可以帮你。” “你——” “嘘。”小玫瑰伸出手指抵在元阮嘴前,“信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元阮没办法信。这人是谁她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莫名其妙自来熟,手里掌握着不少信息。 小蔷薇也不勉强,她低声和元阮说话:“我先出去,引开人,等有人来检查之后你再离开。懂吗?这间地下室里点着迷药,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时间。” 元阮看着小蔷薇在黑暗里还要给她一个wink,大概明白自己没有昏睡过去,绝对是小蔷薇的功劳。 “放心,我绝对没事。”小蔷薇道:“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要干嘛?” 元阮看着小蔷薇,等了快一分钟才说:“找东西。” “文件?还是资料?”小蔷薇摸了摸下巴,“还记得咱们下车时左边那栋建筑么?那是维尔集团的资料存放地,你要找东西去那儿找,手伸过来。” 她在元阮手心画了个图案:“记着这个图案,是S国代表机密的东西。如果你找到的东西全是S国的语言,就着重看有这个标记的。” 元阮点头,将手收回来紧紧握着。 小蔷薇笑笑,见到元阮已经回到之前的地方坐好,这才一躬身,像只猫儿一样就就木门消失了。 元阮闭上眼睛,大概五分钟后,木门被人拉开,有人打着手电在地下室转了一圈才离开。 在那人离开的同时,元阮睁开了眼。 第113章 蹩脚神偷的诞生 木门设置得非常隐蔽不起眼,外头套了锁,而为了不让人发现,这边是没有人把守的。 元阮看着被自己一推就推起条缝的木门,好一阵没有动静。 营地很暗,除了必要的哨岗点着火开着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白天看来还很简陋的房屋,在黑夜里就像是匍匐在地的巨兽,张着满是獠牙的嘴等待吃人。 小蔷薇不可能是被人带走的,门锁被人强行破坏,留下的铁链和锁头就在不远处摆着。 但这也说明,小蔷薇不是维尔集团的人。 元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今天才死在她面前那人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元阮呼吸有些不稳,手脚冰凉。 她设想过自己来这边会遇到什么,但有保镖先生,有姐姐,还有秦先生,她顶多就是在幕后查查线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上前线。 调整呼吸,元阮将视线集中在面前,轻手轻脚拱开木门,闪身出去。 营地的巡守少了大半,余下的人也打着手电分散搜索,像在找人,元阮盯了好几个空档贴着板房视线死角移动。白天她看过,距离那栋装饰华丽水泥建筑最近的就是她身后的移动板房。 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但这五十米,几乎没有遮挡,只有在中间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只要有人注意到将手电照射过来,她必死无疑。 她在心里默念了十五个数,擦着巡守的视角盲区跑出去,一把扑进石台后头。 手电亮光紧跟着她脚后跟射过来,接着是有人朝着这边吼了一声什么。 药丸。 元阮紧紧缩在石台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再靠近一点,就能看见她的发顶了! 手电的灯光越来越亮,元阮抓着地上的石头,心一横,大不了拿着自己的身份去赌! 就在她准备站起身的时候,身后传出动静,手电光在一瞬间移开,靠过来的人对视一眼急忙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 没、没事?! 元阮手脚都在颤抖,她紧紧摁住自己胸口,探出了脑袋往外看。 巡守似乎集中在了一起,有人在进行指挥,同时,她看到有谁的影子从对面的楼里一闪而逝。 那是——小蔷薇! 是小蔷薇发现了自己所以不惜暴露自己给她争取时间吗? 元阮咬牙,撑着发软的腿起身,双眸坚定。 不能,不能让小蔷薇的帮助白费。 小蔷薇大概是已经扫视过一圈,元阮在水泥建筑的窗台下摸到了一朵花的刻痕。她心里一动,伸手将窗户一拨。 开了! 屋里很安静,没人。 元阮翻身进去,又将窗户拉过来虚掩好。这里小蔷薇肯定已经清扫过一遍了,不知道小蔷薇要找什么。 怀着对小蔷薇的担忧,元阮挨着身子在楼里摸索,所有房间都被小蔷薇打开过,她进得很轻松,不过小蔷薇搜索得很仔细,元阮就只大概翻了一遍。 唯独三楼一间屋子还上着锁,锁上勾着根细细的铁丝。 元阮有直觉,这是小蔷薇留下的,小蔷薇正准备打开这扇门,然后察觉到自己出来,所以果断放弃开门选择了为自己引开巡守。 第114章 上帝总会给你开一扇窗 提问:给你一根铁丝,你能撬了国库保险柜吗? 元阮:拒绝回答。 捏着铁丝在锁上废了快五分钟后,元阮选择了放弃。 小蔷薇出来之前应该就引开过人,随后才潜入了这间屋子,但是后来自己出来已经又让小蔷薇转移了一次,目标频繁暴露,只要这里的人不傻,很快就会派人来检查这里到底出事没有,或者是派人去地下室检查到底是谁丢了。 元阮站起身,在门上靠了靠,地下的门缝有凉气吹出来,外头还有手电光闪过时带来的虚影。这间房在走廊尽头,而走廊尽头,则是开放式的景观台。 景观台啊。 元阮摸过去打量了一下环境,这里靠着后山,乌漆嘛黑的,只要没什么大动静一般不会被人注意到,探头看过去能看到被锁房间的露天阳台。 不算很远,但单纯用跳的,她可能还是无法做到动作片里那样,一蹬腿一甩手就勾着阳台的栏杆然后猫儿似的把自己荡进去。 别人穿书,什么系统什么金手指一把一把的,就她,手上只有一根不到手指长的铁丝,还是小蔷薇的。 元阮蜜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视线凝聚在围墙用以装饰的突出石砖上。 三分钟后,元阮就跟只壁虎似的趴在了墙上,踩着不到半个脚掌长的砖块,手指紧紧扣着细小的缝隙,一阵细微的晚风都能让她产生马上就要掉下去的错觉。 你很耐摔的……你看你上次从山上掉下去都没事…… 元阮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颤巍巍的伸手去扒拉下一块石砖,整整花了快十分钟,才踩到了实地。 一落到阳台元阮就匍匐在地,缓了缓跳得过快的心跳,她抬头,心里一喜。 窗帘在夜风下微微晃动,果然没有关窗! 这是一间书房,除了一整面墙的书,还有一台电脑。 元阮在几个抽屉里翻了翻,全是文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几次从电脑前路过,最后一狠心,吧嗒开了电脑。 她除了要找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还要让元妧和李桐知道自己在这儿! 电脑很快打开,幽蓝的界面映在元阮脸上,跳出了输入密码的界面。 这个东西元阮熟,只见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没到两分钟,顺利登入。 元阮松了口气,又板起脸,飞快将电脑中的S国语言转换成了英文,浏览了没到三分钟,就从电脑里扒拉出了好几份上锁加密的文件。 其中一份上甚至直接写着元字。 元阮眼眸一缩,必须搬走! 她搜遍电脑,很快发现周围链接着的信号平台,将自己的信息编辑后发送出去,只要有人能接收到——对,还有这几份文件。 她一边重新编辑信号,甚至来不及解锁文件,只一股脑将文件全部打包排版,然后按照一定密码重新排序编进了信号里。 房间里安静一片,唯独她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哗哗声越发清晰响亮。 忽然,“咔哒”一声轻响,夹杂敲击键盘声音里却清晰。 元阮敲击键盘的手一顿,猛地转头盯着大门。 楼下的门开了,有人念了几句S国语言,接着,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向着楼上来了! 元阮手一抖,冷汗猛地就下来了。 外面的人,找来了! 第115章 知恩图报的小男孩(2) 所有房间的锁都被撬了,即便没什么重要东西,但这一切,都透露着一个消息。 有人进来过。 从下面搜上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元阮看了一眼自己编写进去的信号,一咬牙将之切断开始争分夺秒清理自己造成的痕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门口,元阮果断拔掉电源往窗户冲过去,打算用进来的方法再离开。 唯一庆幸的是她不是通过自己将铁丝塞进锁眼进来的,在门外人的眼里,这间屋子大概还是安全的。 门口响起稀里哗啦的钥匙碰撞声,元阮稳着心神往窗口摸去。还没走近,忽然从黑暗中伸出来一双手,一只捂住元阮的嘴一只拦着她的腰,不容反抗的将人拖进了黑暗里。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 在距离诺雅维利山脉三百多公里外的S国首都福捷城内,一间百来平的房间里,多台电脑同时运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突然,有人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搜到了!” “找到了!在诺雅维利山附近发现了信号!” “快去通知先生!”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元阮对三百多公里外的事情毫不知情,她此刻正缩在一处狭小的柜子里。屋子里的灯被人打开,刺眼的光就透过柜子缝隙钻进来,落到元阮眼里,刺得人双目发晕。 然而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尽量放缓达到微不可闻的地步。 在她对面,缩着的是之前在山里闹别扭的小男孩。 小男孩面无表情,只是他放在身前紧紧捏成拳头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小男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元阮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小孩儿是在她之前摸进来的还是在她之后。但元阮知道,若刚才不是他将她拖进来,她即便是冲出阳台,也会被在楼下守着的人抓个正着。 好险。 外面的人说了什么,有人拉开了抽屉翻阅东西,也有人走着走着就在窗户边停了下来。 元阮心揪成一坨。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在窗边留下什么泥土脚印,又怀疑地上铺的厚厚的天鹅绒上是不是有还没有弹起来的脚印。 “啪。” 窗户被关起来,然后上锁。 接着,人群退出去,还顺手关了灯。 房间重归黑暗。 “走了。”小男孩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推开柜门爬出来。 “谢谢。”元阮也跟着爬出来,惊魂不定的倒在地上,半点不想动弹了。 但不行,这些人能这么轻易离开这里,除了这间屋子的锁没有被破坏以外,肯定还因为刚才看到的东西还在那儿没被人动过,所以——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爬起来开始按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找过去。 是一个上锁的抽屉,严丝合缝镶嵌在书柜里,没有钥匙,除非元阮能拿东西把抽屉砸了。 “你要这里面的东西?”小男孩这回没走,反倒跟到了元阮身后。 他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抽屉看了几眼,然后朝元阮伸出了手。 元阮瞪着那只手,三秒之后,忽然福至心灵,双手捧出在门口捡来的铁丝,交到了男孩儿手上。 不到两分钟,抽屉被一根细细小小的铁丝拉开了缝。 第116章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抽屉没被拉得很开,里头连着细细的警报线。 小男孩瞥了一眼,手指往里一伸,擦着警报线的边儿夹了张纸出来塞给元阮。 上面全是S国的语言,元阮将合同翻到最后,倒吸了口凉气。 她不认得S国的文字,但还记得这几个签名,她在元家的资料库里见过,其中一个,是邻国A国的人的签名。 这个签名,曾经出现在吸血虫的和平条例落款里,依附痨鬼与A国水火不相容的维尔集团,为什么会有与A国人的合同? 元阮将这张纸叠叭叠叭,塞进了内衣里。 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很轻的敲击声。 元阮转头,直面了小蔷薇隔着玻璃丢来的一个wink。 元阮:…… 有了小蔷薇这个飞檐走壁来去如无人之境的bug,元阮回地下室回得特别轻松。 她眼睁睁看着小蔷薇将锁链抓过来,一扣一绑,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小蔷薇立刻转头看着元阮,“东西呢?” “你到底是谁?” 小蔷薇摸了摸脑袋,举手发誓:“我是好人。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信我。” 很难信。 “你信我嘛~”小蔷薇抱着元阮的胳膊,“看在我给你引开坏人的份上。就信我嘛,真的,信我一时爽,一直信我一直爽!小蔷薇带你飞~” 元阮偏头不理她,小蔷薇正预备死缠烂打的,忽然住了声,然后拍了拍元阮的脸:“快快装睡,来人了。” 元阮摸不准头脑,来人又怎么样?应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检查过到底缺了谁,现在装睡有什么用?看在我们努力装睡努力悔过自新的份上,网开一面吗? 但很快,元阮发现,进来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离开过,甚至没将营地里的半夜飞盗联系到地下室的人身上来。 进来之后挨个将人踢醒,然后打开了尽头的铁门。 小蔷薇依然缩在元阮身后,低声和她翻译:“让咱们背着东西一直往前走。嘿。” 隧道尽头是什么? 隧道比地下室还矮,元阮只能背着背篓一路爬过去。前面黑洞洞一片,除了被人先塞进去的小孩儿头顶有探照灯,就只有最后一个押送他们的人有一只。 狭小的隧道,逼仄,拥挤,小孩儿跟串儿似的在里头蠕动,身后还有人呱呱的打骂。 元阮这回爬中间,前头是不怎么抵触她的小男孩,断后的是欢快活泼的小蔷薇。 元阮实在是提不起精神,眨眼的时候都不想睁眼,只能找人说话提神防止自己睡过去。 她问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在元阮打算放弃决定和小蔷薇说话的时候,才听到小男孩有些拗口别扭的用华语回答道:“唐凉。” 元阮打了个哈欠:“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抢东西。”唐凉闷声回应,“我藏了东西。” 藏了东西? 元阮摸了摸胸口的文件。 不过被抓来的时候都已经被收走了所有东西,唐凉看着小小笨笨的,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藏东西。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小孩儿。 元阮想到之前在营地里,小男孩救了自己的事情,忽然沮丧起来。 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都比自己有用,元阮,你就是个辣鸡。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