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回到高考落榜时》 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混在县城,我才真正看懂中国 作者:白靖平 我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在我小的时候,县城对于我来说那就是耳中听说的地方,县城有车、有楼、有电灯、有电视……县城就是我梦想渴望生存的地方。因为我出生在农村,又自幼在农村长大,小时候让我眼花缭乱的地方也就是乡镇的集市了。 在我零星的记忆当中,我真正来到县城就是上中学了,那时我才12岁。我就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初到原西县城上学一样,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是从山乡圪崂里来到一个大世界。我带着好奇的眼光把县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周末时都要转悠几遍。当时县城给我的感觉就是大了很多的乡镇集市,满大街录像厅、游戏厅、歌舞厅,社会治安不好,污水横流,城市面貌乱糟糟。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县城也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街道在新开,楼房在新起,县城框架在拉大。在县城上学时期对县城的认识也就停留在一碗刀削面3块钱的层次了。 外出求学及工作几年后,又回到了县城,截止现在已在县城生活了十个年头。在这十年里,社会的发展、历史的演进、时代的变迁等都在县城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让人感慨、深思。 作为这个伟大时代的见证者,应该对自己所处地域的人文社情等方面有一个自己的认识和判断。当然,写这篇文章并不是批判也不是颂扬,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以个人的眼光从社会氛围、文化习俗、休闲娱乐、消F县城建设、人才及就业、住房、教育、医疗、养老、交通出行、婚嫁等方面进行了浅薄的分析。 01 社会氛围方面 大城有大城的吃喝拉撒,小城有小城的喜怒哀乐,乡村有乡村的酸甜苦辣。熙熙攘攘,纷纷扰扰,都终究逃不过名利二字。县城卡在中间位置这个地方,进,可看到城市的繁华热闹和贫困潦倒;退,可看到农村的恬静幽美和困苦挣扎。生活在县城,少了些城市的冰冷,多了些乡土的热情。芸芸众生,众生百态铸就了县城的社会氛围。 县城是一个典型具有精英掌控的社会。一个县域社会有几十万人口,但真正有权有势或许只有几百人。这几百人里面有两三百个科级以上干部,然后有几十个较有影响力的各行各业的老板,再有就是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这几百人实际上构成了一个熟人社会网络,相互之间即便不熟悉,也会通过其他渠道短时间内了解各自的底细。身处网络中的一个人,如果碰到什么事情需要找网络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想一想办法,都会搭上线的。可以说,县城的一举一动、县城的孰轻孰重、县城的风云变幻都在这群人手里掌握着、捣鼓着。 县城是一个陌生环境下的熟人社会。走进县城,许多人你不认识,但是许多人你又认识。 如果你在县城生活,走在街上,会有不同熟悉度的朋友或认识的人给你打招呼,面带微笑同时乐此不疲;两个陌生人见面扯东扯西的聊天也能引出一系列亲戚的连带关系。你打交道的圈子和人重合几率非常高,所以名声和口碑非常重要,它几乎代表了你所有的信X县城是一个关系大于规则的社会。在县城,“有关系好办事”的观念根深蒂固。路上车追尾了,事故双方下车首先打电话找人,亲戚朋友叫来一大群,好像要打架,然后各自通过关系找交警。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只走正常渠道的话,究竟能办到什么事,维护到什么权益。 县城人讲的是关系,靠的是裙带和朋友。在县城人看来关系比规则更重要。关系到位,事情就不会荒废。人脉决定成败,至于规则、能力、才华、水平等一切都靠后。 你的能力所体现的不在于收入相差几百块钱,而在于你认识多少人,有多少各行各业的渠道,能为多少事情开方便之门,在灰色地带又能如何游刃有余。大城市的关系问题也许会让你望而却步,输的心服口服。但小地方的关系问题会让你哭笑不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县城是一个有圈子、有场子的社会。在县城,有级别,就有区别。级别通过地位、财富以及权力来显现。级别不同的人很难混在一个圈子,但是可以聚在一个场子上把酒言欢。不同级别的人组成不同的圈子,朋友也很固定。圈子有高低之分,但没有大城市那样泾渭分明。 在县城,圈子很重要,你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事情圈里人自然会照顾到你。有人很难融入圈子,有人想从一个圈子进入到另外一个圈子,但是难度系数和干部晋升一样,很大。 县城的场子也重要,特别是酒场。请谁吃饭、谁陪吃饭、陪谁吃饭都是一门学问。酒场上喝什么酒,怎么喝酒都要视参与场子的人员而定。一般坐在场子上的人都是给面子的人,也基本上是圈里的人。县城的许多事情都是在场子上办妥的。 县城是一个有领导感存在的社会。在县城,官往大当很难,但是要找到领导的感觉不难。无论你是派出所、税务所、土地所……只要是所长,在县城都算是“高干”。一官半职在都市是职业,在县城就是领导。一个有实权部门正科级的局长出行都会有人提包端茶、前呼后拥,而且会目不斜视。在县城,有“职位”的人大都会被滋润的神清气爽、穿着讲究。为官的气场十足,让普通人望而敬畏。 县城是一个安逸稳定的社会。在县城生活,慢慢的就会温水煮青蛙。当你的才华配不上野心的时候,不知不觉你的理想抱负在脆弱的自制力下分崩离析。 你想自律,你想斗志昂扬,那些糖衣炮弹、那些场子和烧酒不断在摧毁你毅力的最后堡垒。在县城有想法的人一旦失去了“贞操”,大多数都最终“嫁给”了县城。接受这一切,要么幸福,要么甘于平庸。生活在县城的人普遍把安稳和踏实当作立身之本,追求的就是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可靠而衣食无忧。 县城是一个缺乏包容性的社会。在大城市,大龄青年怎么样,丁克怎么样,不买房怎么样,不要铁饭碗怎么样,穿着怪异又能怎么样……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关注你,这就是大城市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可是在县城,工作,必须得等前辈退位让贤;婚姻,必须门当户对;结婚后,必须立马生孩子……要随波逐流,不能特立独行。不按正常模式生活,很快会被打入另类。 县城是一个信仰及诚信缺失的社会。当前,信仰和诚信的严重缺失,不仅是在县城,而是全社会发展的最大障碍。信仰的缺失,导致缺乏底线,无所畏惧,有恃无恐。人们只相信权力和金钱,只跟着自己的欲望茫然前行,愈走愈远。 曾经在县城亲眼遇到过一件事情,门面房是父亲的,租赁费却儿子在收。父亲向儿子索要租赁费引起父子之间激烈争吵以致到谩骂。儿子给父亲称“老子”,甚至要动手打父亲。父慈子孝,已经一去不复返,宛如仇敌。我们的教育强调意识形态的灌输,从来不重视行为规范的培育。 我们从实用主义出发,指导自己的行为。我们没有真正的信仰,没有稳定的秩序,没有可以遵从的价值观念。我们貌似走出很远,可我们依然在原地逡巡。我们貌似方向目标明确,可我们始终很茫然,以至于常常不知所措。诚信的缺失,导致世态炎凉,人情冷漠,相互猜忌,尔虞我诈。在县城,历来闯红灯、不排队、乱秩序等不文明行为在大多数人们眼里是一种正常现象。可是在我看来,不守规则就是一种诚信缺乏的表现。 人们为了获得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往往不按规则行事,甚至违反与破坏规则。在县城,一场民间借贷危机,哀嚎遍野,让许多普通人血本无归彻底回到解放前。过去,人与人之间借钱只要有,几万几千都不成问题。现在,几百都是问题。民间借贷彻底摧毁了诚信的最后一道防线,每个人都活在不信任当中。 吃的怕有毒,穿的怕高仿,走路怕车撞,当官的怕纪检,做生意的怕赔钱,打疫苗的怕遇假,找对象的怕化妆,学生怕考不上好学校,农民工怕拿不到工钱……在这茫茫的人海里,人们就像漂泊在海上的一叶孤舟,孤独、焦虑和恐惧时时笼罩在心头。 关于县城的社会话题还有很多。普通老百姓的锅碗瓢盆奏响了这个社会曲,人人都是弹奏者。谁在编曲谁在听,演绎着各自的人生,讲述着各自的故事。在繁华中落幕,在拥挤中独行。人生百态,冷暖自知。 02 文化习俗方面 作为乡村与大城市的一个连接点,县城是观察城市文化的一个窗口,县城有着自己独特的县域文化。只是,近年来,随着“北上广”等大城市虹吸效应的显现,所谓的社会精英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些一、二线城市,包括书籍、影视等文艺作品,关注的要么是历史、要么是虚幻、要么是都市、要么是农村,唯一不关注的就是县城,甚至可以说县城的生活处在我们这一代人的盲区里。 县城的主体构成人员,大多数人的童年都是在农村度过的,在城镇一体化的感召下,随着资本流动、人口流动等一系列流动,成年后都涌入城里。有人存在的地方,才有文化。文化告诉我们两件事,我们应向往什么和我们应如何表现。 在县城,我看不到人们向往的是什么,但是我看到了表现了什么,可以说,是一锅大杂烩。没有鲜明的县域文化特色,大多数是千律一篇的次生城市文化。在崇尚金钱的迷惘中,夹杂着当地的生产生活文化、婚姻家庭文化、人生礼仪文化、口头传承文化、民间歌舞娱乐文化等,洋不洋土不土。所谓的文化习俗在历次的改革浪潮当中,都被次生城市文化同化。 走在县城,能感受到和别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人们的口音和地方特色美食了。生活在县城的人们,其快乐和烦恼既肤浅又深刻,见识既平庸又广博。既会为看到一个外来马戏团的姑娘欣喜而羞怯,又会为生命的终极意义辗转反侧而无眠。既会被***牛皮还牛”品牌皮带的人耍的团团转,又会来个诗书协会,谈谈丹青笔力及道德文章。 县城的发展就如生活在其域内的人们一样,在尴尬中前行,在徘徊中过渡。我们的县城建设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我们的社区、小区在一个一个的形成,但是适Y县城的文化体系却没有建立起来。 有了生存的皮囊,却少了生存的灵魂。我们是继承乡村传统文化习俗而发扬光大,还是吸收外来文化而装作紧跟步伐?生活在县城的人们在迷惘,生活在当下的我们也在迷惘。我想,管理者也在迷惘。我们缺乏的是文化自信,缺乏的是构建县域文化体系的大师。 我们县城的文化怎么表现?当闲来无事时,人们把打开手机“快手”观看“网红”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这是一种畸形的文化氛围,并不是文化的引领。 “网红”们搔首弄姿、说拉弹唱却能日获万元,有时靠以挑战传统道德底线而引起多人围观,且大伙送“穿云箭”“棒棒糖”而乐此不疲,这是“乞讨”文化。我想,政府是时候出台相关的政策予以纠正了。 当夜幕降临时,县城各个广场霓虹闪烁,音响震耳欲聋,大爷大妈们甚至年轻人尽情的扭动着身体,跳着“鬼步”等舞蹈,旁边围着一圈人拿着手机摄像充当忠实的粉丝。舞者迷失在音乐的节奏里,观者凌乱在错综的舞影中。这就是所谓的“广场”文化,你喜欢她或是厌恶她,就是制止不了她。 当春节来临时,政府会在主要街道的两边挂满灯笼,在主要广场装满灯饰,让小城的夜晚变的美丽。临近春节的前两天,县城的大多数街道都出现了堵车,在拥堵的车流里不乏外地车牌。一年一度的春节,成为回乡者和留守者的最大社交节日,各大饭店爆满。但是和大城市一样,县城的节日氛围也逐年变淡,除了车多人挤,你丝毫感受不到原来那种过年的感觉,这是“春节”文化。你怀念她还是批判她,但是躲避不了她。 当婚丧嫁娶时,县城的人们都会事先在饭店定好几十桌,基本上都要大操大办,生怕丢了脸面让人笑话。亲朋好友都来参加,每户随礼钱不少于二百,图个热闹,图个礼尚往来,但这种“人情”支出已成为不少人苦不堪言的沉重负担。 现在人的生活条件都好了,每桌的饭菜基本都是怎么端上来怎么端下去,大都浪费掉了。这是“随礼”文化。你排斥她还是敷衍她,就是精简不了她。公路当中倒下了一个人,一群人围了过去指指点点,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打电话叫120,但是就没有人去帮扶。和千里之外的网友聊得不亦乐乎,邻里之间一步之遥,老死却不相往来。这就是城市的“冷漠”文化。 随着4G网络的推广,手机已成为每个人的标配,就如同衣服一样。微信、抖音、今日头条等成为人们生活当中必不可少的调剂品。在街道上、在公交车上,在任何场合随处可见的都是低头族。遇到稀奇古怪感兴趣的事情,大家都在拍视频,并能迅速传播。机不离手,头可断,网速不能慢。人们对手机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结束一天最后的一件事情是看手机,开始一天的第一件事情也是看手机。 手机让人了解了世界,手机也让人失去了自己。这就是“手机”文化……也许,这种称不上文化的大杂烩文化就是独特的县域文化。但这不是我脑海中的文化,这是弥漫金钱味道的文化,是没有信仰的文化。县城今日的种种,有时让我忧心忡忡。此时的热闹繁华却遮掩不住后继无力的苍白,对一二线城市的亦步亦趋让县城有了活力也透支了动力,但愿不是“邯郸学步”。 有人说,北上广是中国的幻象,县城才是中国的底色。我想,一个县城的文化体现了一个县域人们的追求。拾起我们的文化自信,不失传统文化习俗,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少一些“出轨门”“***”的话题。明确县城主题文化,拥有区别于大城市的环境与氛围,保持县城独一无二的个性、特点与自然状态;在不丧失传统遗产的前提下,融入工艺技术。为县城人提供一个纯净的环境和高品质的生活,并为子孙后代着想,这是我们重建县城文化的愿景。 当前,县城文化正处在历史发展的十字路口,能否保持清醒的头脑给一个合适的定位,是当下管理者必须重视的问题,也是我们所有有良知的文化人共同思考的一个问题。 03 休闲娱乐方面 有人把休闲看作是“生命中一个绿色的后花园”。人生就像一场旅途,当你走的累的时候,总要找一个休憩的地方,用阳光、鲜花、绿地、微风来享受轻松快乐和生命中原本的质朴与精彩,所以休闲娱乐对于我们的生活极其重要。 在县城,人们有着自己的休闲娱乐方式。目前来看,喝酒、看电视、打麻将、KTV、广场舞占据了县城人们的休闲主流,其他诸如看电影、旅游、读书、运动等属于小众休闲方式。在县城,要是举办个大型活动,比如露天晚会、露天篮球赛等,人们是携老带幼,彻底全家总动员“蜂拥而看”了。 先说喝酒。酒是一种文化,在县城不喝酒基本就失去了社交。许多消息是在酒场上传播的,许多感情是在酒场上联络的,许多事情是在酒场上办妥的。酒是饭桌上的催化剂,酒是脸薄人的不臊药。遇到开心事要喝酒,遇到烦心事也会把酒倒上。红事喝酒,白事喝酒,求人办事要喝酒,朋友们维护感情更要喝酒。凡是能够称得上“场合”的饭局,都要喝酒。 在县城喝酒基本上分“提、敬、耍、收”四步曲。菜上齐后,酒都倒满,然后一般情况下会由请客的人说:“感谢各位的捧场,一切都在酒中。不说了,我提议,咱们共同喝上三杯,酒过三巡后,咱们开始好好喝”。 说完,在座的都统一喝光杯里的酒,这是第一步曲“提”。第二步曲就是挨着敬酒,说些客套辞令的话。一般被敬的人都得喝干一杯,否则就是不尊重人了,这是第二步曲“敬”。通常每个人一圈敬完和被敬后,基本上都喝到半程了。第三步曲是“耍”。喝酒的人如果少,那么就人人“打关”。所谓“打关”,就是要和桌上喝酒的每个人都要耍酒。“打关”是酒量大的人玩的游戏。 通常“打关”有玩色子、耍扑克、划拳等多种方式,一个关打下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打关者基本上到量了。第三步结束后,能喝的到量了,酒量差一些的,就过量了。然后安排上面食,面食一吃,最后把桌上所有启开的酒都倒满,然后由饭桌上的主要人物收怀,也就是第四步曲“收”。 一般都在说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我们都喝好了,就到这里,下次我们再聚”之后,先干为敬,余下的人也都全部把杯里的酒喝光,结束此次饮酒进程。醉酒的人,未必就一定糊涂;不醉酒的人,未必就一定清醒。一个人从不喜欢喝酒,到仅喜欢喝酒的氛围,再到真正喜欢喝酒,要经历一段漫长的岁月。只有经历过这段岁月的人,才知道酒到底好喝在哪里,才知道人为什么要喝酒。 第二说看电视。县城是有电视台的,每天都有本地新闻,播音员说的是带有本地方言味道的普通话,鼻音还可以。现在每家每户都是有N个电视台的电视,遥控器拿在手,从中央到省上一直到地方,该了解的都在了解,该追的热门电视剧也在追,该娱乐的节目也都在娱乐。 第三说打麻将。麻将是国粹,闲来无事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搓两把,叫打发时光。久赌必输,小赌怡情。在县城,打麻将大致有三个地方,麻将馆、茶馆和家里。许多人都是约在家里打麻将,大都是午饭后开始,酣战四五个小时至晚饭,要么散伙各自回家,要么一起吃饭,通常都是赢家买单。爱打麻将的人会上瘾,麻友们随叫随到。因为在这种带着金钱的娱乐中,有一种刺激神经的快感,有一种对运气充满信心的憧憬。 第四说KTV。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街头卡拉OK曾风靡县城,流行三四年后彻底消失,现在以KTV的形式重现,且正值火热状态,喝完酒后去KTV唱歌,成为县城政、商、民间各界人士的主流娱乐。这些KTV的名字,不少是山寨了大城市知名KTV的名字。灯红酒绿的夜晚,站在县城的KTV门口,会错以为依然身处“北上广”。 最后说广场舞。广场舞已然成为县城傍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县城老百姓的一种精神文化生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首动感的舞曲从县城广场传来,一群人聚集了起来。踏着音乐的节奏,在优美的音乐声中时而趋步辗转,时而跨腿踏步,不断变换着舞姿,动作悠闲而熟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表演的忘情投入,观看的乐在其中。自从跳了广场舞,锻炼交友两不误。 随着社会的发展,县城的休闲娱乐正在加速向大城市靠拢,大城市的文化潮流抵D县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几个月、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大城市关于小崔手撕冯裤子的话题,县城的人们也随时在茶余饭后谈论着。 网络的发达,让现在的休闲方式就更多种多样了。到电影院看电影、到KTV唱歌、到麻将馆找人打麻将,以往的娱乐活动搬上了网络,就变成了在随时随地在手机上看电影,随时随地在家里唱歌,随时随地在家里玩网络游戏。一切,都变成随时随地可以进行,只要有网络,只要有设备,随时可以嗨起来。这样的改变,很难说它的好坏,确实更方便,也确实让更多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04 消费方面 生活在县城的人们总是会模仿大城市人的行为习惯,而消费是最容易被模仿的环节。消费作为社会地位的表现形式,其阶层化趋势越来越明显。生活在县城的人们基本满足饮食、穿着、住房、教育和出行,也就是“吃穿住行”,很少有精神消费和享受消费。对价格很敏感,要求物美价廉的商品,只买对的不买贵的。 在县城,基本工资水平并不高,但是消费水平在逐年拉升,不像大城市一样有高中低的层次感,基本是“一哄而上”。你有钱一碗面13块,没钱一碗面还是13块。这里主要说吃和穿。 在“吃”的方面,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的就是餐饮店,有卖1份7元的凉皮店,也有卖1份65元的羊肉馆;有档次高装修好包间多的酒店四五家,也有卖川菜卖包子卖面条的小饭馆N多个;有3元5元20元的自助火锅店,也有骑龙挥汗堂等品牌来加盟。 在县城,有新开的小店,也有口碑很好的老店。在县城,流动人口少,下馆子吃饭的人,大都是固定的消费群体,基本是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和政府打交道的老板们以及一群年轻人。普通老百姓除了家里人过生日等偶尔出去吃一次外,大体是不会在外大额消费的。所以,在县城有一种现象,这家饭店生意好了,另外一家就冷清了。 在县城,大型超市有两三家,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其布局和大城市差不多,有卖场的感觉。在县城,网叫外卖也火的不得了。 随着生活条件的越来越好,在县城腆着肚子的男人也是越来越多,这不是一种好现象。在县城,有人不吃肉是因为减肥,有人不吃肉是因为没钱。网上河南农民工邢万强的一句“没事,反正晚上不干活的时候,吃不吃饭都可以”,戳中多少人的泪点,道出了多少人的心酸。 在“穿”的方面,在县城大众品牌诸如才子、海澜之家等都已入住,高端品牌诸如迪柯尼、鄂尔多斯也有几家;休闲品牌诸如班尼路、美特斯邦威等应有尽有,运动品牌诸如阿迪、耐克、李宁、安踏等也是各显身手;没有牌子的99元裤店也在吸引着人们进去瞅一瞅。但是从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实体店都不是很景气,也不像大城市那样狂甩卖狂打折。 我们应该感谢马云,有了淘宝,网上购物已成为当下的一种生活方式了。因为网购,你能想到的快递公司在县城也都有了。在县城,商场不大,但有好几家,大都卖的是不知名的品牌。有点名气的牌子,都在街边开着专卖店。在县城,普通人的衣服去网上H县城买,有时几年才买一次;有钱人的衣服去网上和省城买,一年买N多次,这就是阶层。 有人说,高铁的开通拉近了城与城之间的距离。我觉得,这趟快速的列车也在改变着人们的心理。以前在大城市能享受到的东西,现在越来越多的小县城也可以拥有。比如说电影院、咖啡店、健身房、瑜伽馆、泳泳馆等,这种服务型的消费在县城也逐渐生根发芽。 这两年在县城,从经济方面来讲,没有可以促进经济增长的企业或工厂,人口密度小,经济发展缓慢,消费市场与其应有实际价值不符,导致高消费者不在县城消费,低消费者持续消费于低端市场,中间消费市场的可持续性低,也就是买卖难做。 但是从长远来看,随着交通工具的升级、人口流动速度和数量的加快、加大,家庭财力的提升等等,这些都在促进县城跟上大城市的发展步伐。 05 县城建设方面 县城是县域发展的核心载体,承载着县域工业化、城镇化和信息化的主要任务,也是引入外部发展资源主要入口H县域发展形象的重要标志。 近年来,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大量的农民涌入县城,县城的框架也在不断的拉大。县城的建设看似是有规划的,却又是无规可依的。功能区块划分、建筑风貌、绿化设计、城市色彩、夜景灯光照明、公共服务配套等在规划中规划,在杂乱中乱抓。 人们关心的只是自己切身利益,谁去考虑宏观和大局?因为无指引,所以无秩序,无秩序的乱拆乱建造就了县城建设的风貌迥异、七拐八扭、宽窄不一。最终,人人拿起手指指责的都是别人,唯一的不是自己。 比如说县城没有自己的建筑风貌。县城并不大,开车十分钟能从城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但是就这十分钟的路程,你可以见到风格迥异的各类建筑。有复制大城市的高档楼盘在弥漫着现代化气息,有破烂的砖瓦房在卖着老味道羊杂碎,有三层贴着白色瓷砖的小楼房在开着蒙娜丽莎婚纱摄影,有二十一层的高楼在开着国际大酒店。 比如说县城人有较严重的门面房意识。城里有门面房,一辈子都不慌。前几年,经济好的时候,新开拓一条街道,政府和当地居民因为拆迁问题进行的是耗时耗力耗财的拉锯战。人们都想有门面房,恨不得把门面房修建在道路的中间,留给城市的公共区域少的可怜。 随着车辆的日益增多,无地可停车的弊病凸显。比如说县城人有情有独钟的独院情节。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在县城拥有一套二层小独院,是众多人的追求。因为这种追求,在街道两侧20米以外大都是紧挨着的独院二层楼房或平房。高低不平,左右不一,巷道狭窄。这种居住环境因为停车的问题已逐渐撵不上生活的脚步了。 县城建设能否跟上时代的步伐,在我看来,就是理念问题。我们应从县城发展的基本规律入手,科学谋划县域空间城镇化进程,提升县城公共服务水平。我们应充分研判城镇发展规律和区域布局规律,充分估计人口状况、发展潜力、经济发展水平、现有城镇体系格局等方面的情况,建设有高质量生活品质的县城。 我们要划定县城扩建边界和不可建设区,摒弃无序建设。政府高瞻远瞩的科学规划、统一风貌、划定功能区块、有效管治,县城的居民积极配合、紧跟步调、提升服务水平,共同打造有地域特色的县城。 这种理念,不仅执政者要有,生活在县城的人们更要有。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家乡。生活在县城的人,县城就是家乡,我们要为子孙后代着想。 06 人才及就业方面 所有经济增长模型都离不开劳动力、资本和技术这几个要素。其中人口的增减可以一定程度上反应劳动力的增减,并且知识、技术及资本是会随着人(尤其是人才)流动而流动的。所以县城的兴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吸引足够多的年轻人。 我们这一代人(80后、90后),应该说赶上了中国城市化进程最激烈的一个时代。这是时代的大背景,就像我们的父辈赶上了改革开放是一样的。 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痛苦,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心酸,所以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资源向城市集中,人口也自然向城市聚拢。县城的年轻人,特别是上大学的年轻人,回流率很低。回来的大部分是二本三本及专科,211及985的基本不会回来。 目前国内的现状是人才过于集中化,最有能力的一批人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差一点的二线,再差的三线,等到了四线五线城市或乡村人才就很少了。如果不是高房价进行绊脚,许多大城市发生的抢人大战,会像吸血一样逐渐吸空县城。 许多年轻人不愿意来到县城或者县城的年轻人不愿意回来,一是因为县城缺乏发展前景的产业,就业岗位匮乏以及单一,发展空间小;二是因为相对于大城市较为公平的竞争机制,县城的人情社会氛围和乡土规则,让一些回到县城生活的人,立马产生逃离的冲动。能留下来的,大都是以行政、事业单位和国企为主要群体了。 在县城,只有官场,没有职场。在县城,你真正能体会到学非所用,你所学的专业和从事的工作风马牛不相及。在县城,工作大可分为行政、事业、国有企业、自由职业等四个类别。 其中最体面的无非就是在行政单位上班了,别人问你在哪高就时,回答底气最十足的就是某办某局了。随着机构改革人员编制的限制,行政事业单位招人“逢进必考”。在许多人眼里,大中专生毕业就意味着待业、失业。所以,在县城拥有一个“铁饭碗”是大多人的梦想和追求,即使是一个公益性岗位,也会有人托起关系花着大价钱挤破脑袋去争取。 神木月薪2500元招聘研究生作为协管员引起的热议,不就着实反映了县城的这种就业取向么?神木招聘事件不是反映了县城的人才济济,而是反映了从事县城其他行业的人才匮乏。 神木所要招的研究生,只是户籍和档案留在了神木,人未必现在留在神木做贡献。在县城,体制内的人才多,体制外的人才少;传统型的人才多,高新技术的人才少,懂经营、善管理的企业经营管理人才少。在县城,当最优秀的人才把人生最好的年华留在体制内,却因无背景晋升无望而弄得干劲和志气全无,每天对着电脑喝茶玩手机时,过着徐庶在曹营的生活。我想,这个县城是没有活力的。 在县城,当我们摒弃“跳出农门就从政”的思想时,当我们树立公务员就是一份职业时,当我们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勤奋刻苦能够在社会上创业养家糊口时,当我们拥有自己的特色产业持续发力时,当我们能够提供足够多的工作岗位时,我想,会吸引一大批年轻人才。 而人才的聚集又会促进这种产业的发展,良性循环。那么,县城会越来越好。但是,如果县城缺乏有发展前景的产业,只是依赖于资源,随着资源的枯竭和产业的单一,无法吸引足够多的人才。那么,等待这个县城的就只有慢慢的衰败了。 07 住房方面 县城住房是衡量地区经济发展的主要标志之一,是反映人们生活质量的一个重要参数。县城经过近十多年的快速发展,全社会住房增多,城区人口增长,城区规模扩大。 但因历史的原因受多种因素影响和条件的限制。从一定程度上讲,形成了“毛线蛋”式的水泥森林布局、见缝插针的邻里关系,难以改造到位的公共设施,这些都给城区品味的提升、居民生活质量的提高形成了障碍。 在县城,住房大致可以分为房地产开发的商品房、单位修建的家属楼、保障性住房、居民自建或购置的独院、祖上留下的老宅等几个类别。 先说房地产开发的商品房。近几年来,中国的城镇化进程不断加速,无论是一二线城市,还是三四线城市,都在加速城市扩张。尤其是县城,之前城市化水平低,在这一轮的发展中,一边进行旧城改造,一边兴建XC区。 在过去几年来,大小房地产商在县城开发了大小好几个楼盘,好地段的房价拉升到接近6000元每平。和大城市的房市一样,有的人买房是出于刚性需求,有的人买房是出于投机需求。这俩年,随着经济的低迷运行和资金链的断裂,县城的人口处于净流失的状态,导致新房市场明显供过于求,甚至出现了烂尾楼情况。 再说单位修建的家属楼。家属楼由于建安成本低而受到县城人们的青睐,但修建家属楼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两年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再也没有单位领导带头弄这个事情了。 第三说保障性住房。保障性住房是政府为低收入购房困难家庭出台的一个政策,在县城,解决了很多人的后顾之忧,挺好。 第四说居民自建独院。近十多年来,生活在县城的居民自建住房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谁想盖房谁盖房,谁有土地谁盖房,谁有钱谁盖房,有多大建多大,想建多大就建多大。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走进县城的深处给人乱七八糟的感觉。每家每户都地面高低不一,坐字斜顺不齐。居间矛盾突出,居间的通风、采光、行路困难。这其中既有管理者不作为乱作为的问题,也有居民思想理念的问题,原因诸多,不好评判。 最后说祖上留下的老宅。在县城,祖上留下的老宅大都是砖木结构房或者窑洞,随着旧城改造的进行,现在存在的也是凤毛麟角了,许多已被列为危房了。 在县城,有钱人至少有三套住房,一套在省城,一套是独院,一套是单元房。普通人(大都是进城的农民)受“丈母娘经济”的影响,相比于单元楼,独院性价比更高,买的都是二层小楼房或者平房。 在县城,也有很多进城的农民买不起房,为供孩子读书打工租着房。在县城,我想作为管理者,应对县城的住房情况进行一次彻底调查和摸底,为编制住房建设规划、改善居民居住条件提供依据,为落实弱势群体的居住政策提供技术支撑。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在县城,我觉得别玩房地产,有钱多搞些基础设施建设。利用我们人力成本和土地成本的优势,多做招商引资,做大做强有前景的特色产业比如旅游业,才是正道。 关于住房,十九大明确提出“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其实在我看来,房价居高不下都是出自于人性的贪婪和盲目的跟风。看到有人炒房赚钱之后就会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开发商看见有这么多人买房,就会提高房价,这就形成了一个圆环效应。有时,我们能管得住市场,却管不住人性。 08 教育方面 当前,子女教育、自身健康、父母养老是人们关心的三大问题。其中教育是改变阶层现状,唯一可靠的上升通道。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已不是口号,是子女教育的行动指南。教育的魅力不在于传授知识,而是在于引导和启发。 在我看来,教育是培育人有一个健全的人格、掌握一门生存的技能、树立一个坚忍不拔的志向。人真正需要的,是这样一个志向,就是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满足于完成别人分配的角色。 在县城,教育是最大的民生工程,政府在投入,民众也在投入。呆在县城的许多农村年轻人,主要任务就是供孩子。在县城,幼儿园有很多所,有公办的,也有民办的。从城东分布到城西,满足县城不同区域孩子的上学需求。其中公办幼儿园收费大体都一致就是娃娃的伙食费,但是民办幼儿园就分出等次了。 近几年,大城市的品牌幼儿园进驻县城,收费不低,人均每年一两万,但这是有钱人孩子的地方。上幼儿园并没有挑动起县城人们的神经,因为在县城人看来那就是哄孩子的地方,在哪上都一样。 在县城,上小学是每年秋季开学县城人们街头巷尾热门议论的话题。小学大体都是公办的,但是分出了区别。师资力量、教学氛围、生源质量的各不同,硬在县城逼出来一个择校难、大班热的问题。管理者为此想了很多办法,分片区、分户籍、分住所各种分,但是管住了大多数,却管不住有关系的少数。 开学一周以后,每个班的学生都比原计划超出了很多,达到七八十人。上小学,原来是孩子自己在读书,现在是家长在读书。车接车送,陪读陪睡,事事要操心。孩子一开学,上班的干部们也加入了接送的大军,如果把迟到早退作为违纪行为来处理干部的话,不知道能处理多少人,谁家没个孩子。 九年义务免费教育的实施,不仅减轻了家庭负担,而且是初中对小学毕业生的全盘接收。找一个好的学校,找一个好的代课老师,又是县城人们发动自己关系的关键时期。 孩子学的好,家长不拖关系少操心;孩子学的差,家长找起关系还担心。有些家长的溺爱教育我现在都搞不明白,上中学的孩子又不是小学生,县城又不大,为什么上学放学还要车接车送?对于孩子,不经受风雨的考验,怎么练就承担风雨的肩膀?走向社会怎么办?在县城,初中毕业就是一道小的人生分水岭。有的孩子上了高中,有的孩子进入了职业学校,有的孩子走向了社会。 一个人在心智不成熟时期的一个选择,彻底铸就了一个不同的人生。所以读书改变命运,在这个“读书”还能改变命运的时代。人活着就要有理想、有目的,就要不顾一切去奋斗。至于奋斗的结果是不是成功?是不是快乐?不要放在心上。 在县城,高中有两三所,职业中学有一所。师资资源、学生资源的不同,造就了县城几所学校的高下立判,马太效应非常明显。 上高中的目标就是高考,不要谈素质,不要谈能力,高考就是看谁考试分数高。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粗暴。在县城,每年能考上清华北大的基本没有,最好的也就是人大、复旦这个类别了。在县城,不光清北,985等品牌学校也越来越难了,这是优势资源向大城市集中的结果。 在县城,生源流失很明显。过去大部分县城中学的尖子生会在县城上学,而现在大部分尖子生都去了地级市或省城,留下来的“尖子生”其实大多是以前的“中等生”。这就叫做大城市对小县城的“掐尖”。 在县城,家境殷实的人早已在省城买了房子。有的孩子从上幼儿园起就成了省城人了,有的孩子从上初中起,有的孩子是从上高中起。不问结果,只问过程。过程完美,家长也就问心无愧了。 在县城,诸多培训机构遍地开花,诸如美术班、舞蹈班、口才班、书法班、钢琴班……良莠不齐,但是还是吸引着大量焦虑的家长,因为我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在县城,能教育出什么样的人?在我看来,有很多影响因素。 首先是家庭因素。如果家庭矛盾多,父母吵吵闹闹,对孩子是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其次是学校因素。学校硬件、整体学习氛围固然重要,但是适合孩子也很重要。如果孩子进入一个学校或者班级长期压抑自卑不快乐,那么就不是最优选择。 再者就是补习因素。补习有两种,一种是特长和兴趣培养,比如跳舞、钢琴。一种是智商能力培养。补习肯定有好处,但现在乱象丛生和良莠不齐,选择很重要。 最后是社会活动部分。社会活动,现在大多数孩子整天埋在书本和手机里,缺少西方注重的社会实践经验。我觉得,县城的孩子多些“红杆绿叶是荞麦”的“乡土”实践教育,未必是一件坏事。值得教育者的思考。 在县城,无论教育质量的好坏,县城是大多数孩子通往成功捷径的地方,无法选择。引用卢森堡的一句话:“不管怎样的事情,都请安静地愉快吧!这是人生。我们要依样地接受人生,勇敢地、大胆地,而且永远地微笑着。” 09 医疗方面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公共需求越来越强烈,关注自身和家人健康是我们生活不可缺乏的一部分。但是医疗资源分布不均、机构重复、效率低下、医疗技术和服务质量问题、药价虚高、医疗腐败等问题依然是抹平医疗体系不平衡不充分沟壑的绊脚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既是老百姓头疼的问题,也是管理者一直着重解决的问题,但愿越来越好。 在县城,有县人民医院、县中医院、县妇幼保健院等三家大的医疗机构,民办专科医院和小诊所却有N多家。三家医院均位于县城旧城区中心地段,建筑均普遍老化,且各自被周边民用建筑包围,没有任何发展空间。 各院建筑密集、空间狭小,无法解决其目前床位短缺、科室功能不全、超饱和运行等系列问题。目前来看,服务半径过于集中,资源配置不均衡,无法适Y县城的快速发展。还好政府有有识之士,现在在扩张的新区选址新建。 在县城,人们有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自己去药店买点药就解决了。县城的药店诸如“仁心堂”“广济堂”等遍地都是堂,没“堂”就不是高大上的药店。在过去,药店的门口对联是“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现在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卖药的人希望赚的盆钵满银,这个社会的确是病了。 在县城,小诊所大都是给儿童看病的,可见当前我们公共医疗机构里的儿科是多么的偏科。现在的孩子都娇贵,一有点头疼感冒,许多大人赶忙带在附近的诊所去看,不是打针就是输液,见效快但也是对孩子抵抗力的一种摧残。 在县城,药店花小钱解决不了的病情就去医院挂号做检查了,一系列下来不管你吃了吃不了,药开一大堆,许多人吃几次以后,药都束之高阁最后过期扔掉了。“以药养医”这个顽疾不根除,即使有合作医疗等保障体系,老百姓还是负担不起。 在县城,许多人的身体检查都是在省城或者京都进行的。在县城,也有许多人小病扛着,大病看不起,更谈不上获得高质量的医疗资源了。即使现在有“水滴筹”等网络筹款,但对于真正需要的人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在县城,90%以上的疾病可以在县内就诊。但是制约我们县级医院服务水平的不是医务人员的职业素质,而是地方的一些社会风气。比如说生孩子,给接生大夫、麻醉师等人都要送红包,好像不送红包孩子生不下来。最后形成了一种风气,在患者看来,不拿红包的大夫不用心诊治;在大夫看来,不送红包的患者不上路子。 在我看来,去县级医院看病就是抓住两个关键点,一是明确诊断,二是预防发生严重并发症。这两点恰恰是我们自己在家无法解决的问题。所以你去医院求医,找熟人,托关系最应该解决的就是这两个问题。这才是重中之重,这才是最重要的医疗资源,而不是什么比较特殊的药物,不是什么单间的病房。如果诊断明确,要么当地治疗,要么直接转院。如果诊断不明确,抓紧转院。 10 养老方面 当前在县城,老人都是随子女进城的农村人。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多数老人愿意选择家庭养老、独居或与配偶互相照料的自我养老方式。 在县城,家庭养老依然是最基本最主要的养老方式。虽然有一两所养老院,但是很多人是不愿意把老人送到那里去的,怕背上骂名。在过去,老人在家中非常有威严,谁不孝敬老人,都会被众人评说。 可是现在,老人的尊严不再被推崇。伴随着他们的衰老,他们的创造力在一天天下降,随着创造力的下降,他们的发言权和社会权威也在一天天缩小,他们对这样的变化已经彻底无能为力。受社会不良风气的各种影响,许多人把父母的养老当作一种负担来看待,造成了许多老人对待生活的孤寂和无奈。 我觉得到我们这代人老的时候,选择的肯定是老年公寓了,我们看重的应该是身体检查和专业医护人员照顾及人员之间交流等情况了,莫让“黄昏”无处安放。 养老问题是和谐社会的一项重要工作,我觉得根据老人的经济能力和知识文化水平的差异,政府机构和社会舆论应针对不同人群倡导不同的养老方式。围绕老龄人群,开发老年市场。引导养老观念,因地制宜加强养老机构建设,在全社会促进形成尊重、关心帮助和老年人的社会风尚。 11 交通出行方面 城市就像生命体,一个城市的交通就像人身体里的血液流通,它不是单一的一个系统构成,而是由多个复杂系统彼此配合、协调,共同完成良性的运转。交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经济建设中重要的一环,对于住在县城的人来说,就是出行的安全与便利。 在县城,大家的出行方式主要是私家车、出租车、公共汽车、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步行。过去县城规模不大时,出行主要是摩托、自行车和步行。家里有辆摩托车,挺带面挺给力了。其中步行是很好的方式,县城人民居住的地方离菜市场、超市、县城的核心地段基本都是半个小时的范围,又能锻炼身体还绿色环保。 过去县城私家车少,在城里基本是随便开随便停的状态,交通不会拥堵,安全事故也很少发生。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区逐渐向外扩张,私家车和电动车开始成为了必要的出行工具。 在县城,基本每家每户都有私家车,有钱人买新车,没钱人买二手车。价格档次主要集中在三四万元至二十万元之间,国产车和合资车都有,诸如吉利、比亚迪、哈佛、丰田、大众等。家境殷实的私家车大都在二十万元以上,而且是夫妻双方各有一辆。 在县城,人们买车有跟风的毛病,比如说丰田霸道2700满大街都是,不管是老板还是普通老百姓,开着就是高大上的感觉。在县城,从五六十万至几百万的豪车也有不少,走在街上分分钟钟都会碰见,车主大都是老板和二代(官、富),开的是享受和炫耀。 在县城,最主要的干道大多是双向四车道,通行繁忙但是不会堵,只要在上下班时或者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时会出现短暂的拥堵。主要道路上有非机动车道,要是交警不贴单子,停的都是车辆。和主干道相连的支路,在县城称为巷,大都是双向两车道。因为在这些路上不限制停车于是经常满满当当停着两排车,瞬间变窄。 总体上来说,县城内的机动车交通长期以来处在一个基本够用但好像下一秒就要不够用的状态。随着县内车辆增多,政府就开始在主要路段出台禁止停车,增加隔离栏杆等措施,继续使交通维持在一个基本够用的状态。 在县城,公共交通主要是公交车、出租车和公共自行车。公交车是中巴车,公交线路有几条,覆盖了县城的东西和南北,票价基本都是一块钱,稍微远点的是两块钱。有公交站台,但是似乎不怎么管用,公交车对于县城人来说是随手招停,随时上下。 在县城,出租车不打表,起步价六块钱基本能到达所有的目的地,稍微远点是十块钱。另外,出租车只要是顺路,可以随便拼车,不像大城市专车专用。 在县城,公共自行车也就是近两年的新事物,交两百元押金,一小时内免费使用。去年,摩拜共享单车也到达了县城,给县城人的出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便捷。 在县城,行人闯红灯和随意过马路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私家车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随便掉头和错道行驶,让人无可奈何。至于摩托、电驴、自行车等是借缝就插,让开车人是防不胜防的出冷汗,人们缺乏安全和规则意识, 在我看来,大多数的交通不守法不守规行为表现出来的都是急急忙忙。人如蝼蚁,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什么都忙不下,却时时处处表现的很忙。有时我们走的太快,灵魂就跟不上了。一辈子很长,长到你肩上还背负着很多的责任;一辈子也很短,短到你不能做完全不想做的事。 12 婚嫁方面 随着社会价值观念的裂变,促使所有人向金钱、享乐、物欲看齐。婚姻不再以追求幸福的爱情为前提和归宿,女性为了享乐可以抛弃自己应该拥有的幸福爱情,转而追求华丽的、奢华的、虚无的生活,甘愿委身物欲。而男性只要有金钱基础,可以用金钱挥霍自己贪婪的欲望,不需要任何纯真的爱情来支配自己。 当今,很少再有陕北民歌《一对对鸳鸯水上漂》里描述的情景了,感情在房子、车子、票子、工作和家庭地位等跟前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在县城,择偶标准切实的体现了当地的价值观。优先级是行政单位、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商人,最后是自由职业。在县城,男孩找女孩一般会问干什么工作的、长相如何、父母是干什么的等几个硬件问题。 一般女孩子如果工作在体制内,找对象的成功率是大大的提高,如果再长的漂亮,那就是香饽饽了。女孩找男孩一般会问干什么工作的、人怎么样、长相如何、个子高低、家庭情况等几个硬件问题。一般男孩子如果在体制内有工作,而且有房有车,那就好找的多了。 在县城,条件好的女孩比条件好的男孩难找对象很多。女孩有体制内工作而且貌美的,单着的也很多。也不能怪男孩没用,县城实在是机会太少,男的没有施展拳脚的空间,大多优质男都去大城市发展了。 反观女孩,只要有编制,再打扮一下,就都能算条件好了。如果家里还行,那就是白富美了。在县城,对女孩年龄很在意。基本上除了特别貌美的,过了28周岁,介绍的就比较少了。 在县城,婚嫁也基本上体现了门当户对,官官联姻、官商联姻是县城上流社会的一个趋势和模式了。在县城,有王子找灰姑娘的事情,但是很少听说有公主找穷屌丝的先例。穷二代要实现屌丝逆袭,除非你的学历、才华、工作所散发出的光芒掩盖了你的家庭出身等所有问题。 在县城,结婚前,女方跟男方要房子、车子、彩礼钱、金银首饰钱、零花钱,基本上是一样不能少的。家境好的,准备的妥妥帖帖;家境一般的,要借钱贷款筹备,真是结一次婚,穷了老子富了儿。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社会风气,老人辛辛苦苦攒一辈子钱就是为了儿女结婚,年轻人不去奋斗和拼搏,不去体验生活的艰辛与困苦,坐享其成。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悲哀,而且一代传一代,又是教育的悲哀。 在我看来,年轻人结婚,自己有本事买辆奥迪,没本事就买辆雅迪,不要拿父母的辛苦钱去挥霍,不要拿借钱贷款炫耀自己的不成熟。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谁让你读了这么多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个大世界……如果从小你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劳,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生个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庄稼人。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第1章 回到千禧年 2019年,盛夏,某夜零时。 莞市,大田路,灯光璀璨,亮如白昼。 夜深人静,正是飙车的好时候。一辆辆豪车从远处驶来,又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另一个方向。豪车的排气管发出震人心魄的轰鸣,让偶尔经过的路人低声咒骂。 大田路的一个岔道上,高明扶着电动自行车,躲在景观带的人行道一侧,脸色苍白,目光透着绝望。 他点了一根烟,然后从兜里掏出三张打印纸。借着路灯的光,他将这三张纸看了最后一遍。 那是三份病理检验报告,每份报告都明确指出他得了胃癌。 之所以有三份,是因为高明最初在莞市中医院查出胃癌时,不相信这个结果,怀疑有可能查错了。他又去了人民医院和肿瘤医院,可是,这两家医院的检查结果和中医院都是一样的。 三个医生不约而同地告诉他,只要积极配合,应该还能再活四五年。 积极配合治疗,那就是采取化疗、放疗、免疫治疗、靶向药物治疗、生物治疗等方法控制肿瘤的生长和扩散。作为一个年过四十的成年人,高明对这些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这么多的治疗花样,肯定需要大量的钱,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曾经,高明也风光过。原本他在老家的黄海省FC市有车有房有公司,亲戚朋友都跟着沾光。哪知,2015年的一场工程事故斩断了他的资金链,将他彻底打垮。 因为欠下了巨额债务,高明的老婆被债主逼得跳楼自杀。办完丧事之后,高明把儿子托付给姐姐,自己到莞市打工,挣钱给儿子交学费。 最近一年多时间,他总感觉胃不舒服,隐隐作痛。去医院查了才知道,他得的是胃癌。 “儿子,让老爸最后再为你做一次贡献吧!”高明喃喃说道,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三份检验报告。 灰烬随风飘散,一点纸片也没有留下。高明这才将电动车从景观带中骑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大田路的对面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迈巴赫”以不下于150公里的时速从电动车的侧面窜来。 此时,傻子都能看出来,将要发生一起车祸。但是,高明却一点也没有惊惶,反而露出一丝惨笑。 他早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死,给儿子换来一笔车祸赔偿金! 他也曾经想过,这样做就坑了车主。正因为有这个顾虑,他才选在大田路。 来这里飙车的都是有钱人,人家只要刺激,根本不在乎钱。既然如此,他就给他们的刺激加上一抹殷红的底色。 “我连命都不要了,你们出点钱算什么?” “咣!”一声巨响之后,电动车斜着飞出,而高明则被抛向半空。 “儿子,这是老爸给你留的遗产,你可得省着点花!”高明突然有了一种解脱的轻松,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 “我个乖,真热!”浑身大汗的高明猛地从床上坐起,趿着拖鞋就往外跑,刚跑两步,他突然愣住了,“我没死?” 他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无一处有伤。他对着镜子一照,里面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高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房间已经不是莞市的出租屋,而是自家老宅的卧室。 他拿起床头的电子表,上面分明显示着2000年8月27日。桌上的时政题集印着人类成功克隆猴、“西尼奥运会”将于9月15日开幕之类的消息。 他走出卧室,院子里的梧桐、菜畦、压水井以及各种物件都能从二十年前的记忆中找到相同的画面。 他又推开院门,住在隔壁的“罗锅”正用板车拉着麦草从门前走过,还向他扮了个鬼脸。 下午三点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显然不是在梦里! “我重生了!”高明心中一阵狂喜。 从2019年重生回2000年,等于一切从头再来。真是赚到了! 回到卧室,高明竭力回忆着,前一段时间已经发生了些什么,最近几天将会发生什么,以及今后还要发生什么。 对照着写字台上的日历、课本和高中毕业证,高明很快就找回前世的记忆及细节。 2000年7月到8月,是他人生中最难熬最丢人的一段时间——第三次参加高考,仍然落榜。 生于1980年的高明,在1998年就参加了一次高考。他是体育特长生,体育成绩是过线了,文化成绩却不够,不出意料地落榜了。 高明的姐姐和姐夫都在县城第一中学教书,他们都鼓励高明复读。于是,高明进了一中的复读班。 第二年,也就是1999年,高明的成绩仍然不理想。 按说,这一年高明的成绩还能将就,虽然不够招生分数线,却够委培分数线。 所谓委培,其实就是高价生,跟后来的民办三本有点相似。高明的分数,恰好可以上本省的淮水师范专科学校。就是学费太高了,一年六千八。 姐姐、姐夫都希望高明能就读淮水师专,出来当个老师。但是,高明却想再复读一年,他的心高着呢!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2000年夏天,高明又一次高考落榜。 如果说,三次落榜不算什么,那么高明的打击还在后头! 高明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女友唐甜,比高明小两岁,高明上高三的时候,唐甜刚刚上高一。高明对唐甜爱护备至,哪怕做舔狗也在所不惜。 2000年的高考,高明落榜了,唐甜却考上了,她顺理成章地把高明给甩了。 如果说,被女友甩了也不算什么,更难堪的接踵而至。 唐甜的父亲唐士龙原本很认可高明这个准女婿,现在也变卦了。他于8月27日、也就是今天晚上来到高家,明确表示,高明配不上他女儿。 高明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今天是他父亲的生日。这下子,高明的全家都很难堪。 这件事高明一辈子都忘不了。只可惜前世的他后知后觉,十分被动,毫无还手之力。后来,他混好了,想报复唐士龙,出一口恶气。可是那时候唐甜已经嫁给了镇长的儿子,有了靠山。 想起前世的屈辱即将重演,高明禁不住一阵颤栗。 “被打脸已经不可避免,但是,如果我处置得当的话,可以让对方吃个哑巴亏!”高明恶狠狠地想着。 第2章 对不起我的名字 高明草草地冲了个凉水澡,穿上短袖衫和大裤衩,趿着拖鞋走进客厅。 客厅的北墙下放着一张高桌,桌上摆着母亲的遗像。母亲已经去世十二年,当时高明才刚满八周岁。 “阿妈,别怪儿子自作主张。儿子这也是被逼的!”高明向着母亲的遗像喃喃说道。 他从相框背后摸出一个小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饼干大小的玉佩。玉佩的质料细腻纯净,颜色温润剔透。高明前世也玩过玉,他敢确定这块玉是正宗的羊脂玉。 高明八岁那年,唐甜的父亲唐士龙用这块玉换走了他家的一个玉镯。十二年一晃而过,系在玉佩上的那一段流苏原本是鲜亮的大红色,现在已经十分黯淡。 按照前世的记忆,今天晚上,唐士龙将会厚着脸皮再把这块玉佩要回去。 “不阴你一下,都对不起我的名字!”高明一边狞笑着,一边将玉佩放进小盒,然后连盒子都装进裤兜。 “不……都对不起我的名字”是高明前世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 他锁上家门,骑着自行车直奔县城而去。 高明家所在的村子叫高唐村,隶属于黄海省朋城市云河区城关镇,位于县城南郊,所以高明还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县城的步行街。 步行街上有一条巷子,聚集了很多经营古玩、玉器的店铺。这些店铺出售各类真假古董、玉器,当然,假货占绝大多数。如果有人想出手古玩,他们也会收购的。 高明前世也和几个古董贩子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狡诈。这些人卖东西时,能把价格顶到云端上;买东西时,能把价格压到泥土里。 他甚至还知道,有些古董贩子明面上是靠着玩古董赚钱养家糊口,暗地里很有可能做的是走私文物、挖人祖坟的勾当。 既然知道这些人的底细,高明也就有了底气。他在古玩街上走了一趟,看到一家“九锡堂”,心说:“就这家吧!” “来、来,小老弟,看玉子还是看古董?”柜台里,一男一女正在打情骂俏。看到高明进来,男的就懒洋洋地站起来打招呼。 这个男的三十来岁,正是“九锡堂”的老板,姓姬。高明前世曾经在这里给老婆买过玉镯和吊坠,见过他几次。那时候,这个姬老板已经快五十岁了。 “我有个玉佩,想出手了!”高明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盒子,打开盒盖。 “我看看!”姬老板伸手从盒子里把玉佩拿出来。 高明一只手把盒子放回裤兜,一只手顺势抓住了玉佩的流苏。 他听人说,有些玩古董的能够当着卖主的面玩调包计,把真品换成赝品。这事听着有点玄,但是小心无大错。他倒要看看,拽住了流苏,老姬还有没有本事调包? “你松开流苏,我对着光,能看得更清楚!”姬老板说道。 “我抓着流苏,又不影响你看,难道你连流苏也看?” 姬老板见高明有了防备,也就不再多说。他让柜台里的女人递过来一只小型的手电筒,对着玉佩左照右照。 看了一会儿,姬老板问道:“小老弟,你真想卖?” “那当然!大热天的,我来跟你逗闷子?你能出多少钱?” 姬老板伸出三根手指:“三十!” “嘿嘿!”高明盯着姬老板看了足足一分钟,“我看,你是来跟我逗闷子的!” 说着,高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眼看着高明就要出了“九锡堂”,姬老板急忙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高明的胳膊:“小老弟,别忙走,我们再谈谈。要不,我再给你加二十。五十,行不行?” 高明头也不回:“你要真想买,就给五千!” “五千?你抢银行啊?”姬老板嘴上说得叫得响,手上也抓得紧,生怕高明跑了,“你这块玉子也就颜色好看点,其实不是什么好材料,雕工也不咋地,这上面雕的都是烂大街的图案,凭什么要这么多钱?” 挑剔的是买主!姬老板越是一个劲地诋毁玉佩,说明他越想要。 高明这才回过头来:“姬老板,你看我年轻,就以为我不识货?我这是正宗的羊脂玉,和田玉中的极品!按照国家给和田玉定的标准,我这是特一级!” 姬老板当然知道这是特一级,否则他也不会拉着高明不放。不过,他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高明居然知道他姓姬:“小老弟,你认识我?” 高明冷笑道:“那当然!县城里做玉器买卖的几个老板我差不多都认识,喏,东面‘玉缘堂’的付老板、斜对过‘博雅斋’的于老板都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好朋友。他们玩玉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你们这一行能蒙得了别人,蒙不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到老付或者老于那里卖?”姬老板已经有点半信半疑了。 “我要是到他们那里卖,他们一定会告诉老爷子。老爷子非打我一顿不可!” 他不是没想过去别人的铺子,而是老付、老于比老姬更抠,更不舍得出价。 “你这不会是偷的吧?” “我堂堂的大学生,会偷东西?我明告诉你,这是老爷子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并且让我不要卖,因为它能升值。要不是我欠了同学的钱,开学后必须还钱,我才不会卖了它!” 虽然高考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高明的身上还是有几分学生的气质,姬老板一眼就能看出来。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把高明当成菜鸟来宰。 “就算是羊脂玉,也不能卖五千!”姬老板虽然信了高明的话,却还是想把价钱往下压一压,“十年前,几百块钱就能买到这样的玉子!” “十年前是十年前的价,现在是现在的价,要是再过十年,我五万都不卖!”高明说着,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姬老板,“现在,和田的玉石已经被采掘得近乎枯竭,你是长年做玉石生意的,不会没听说过吧!” 姬老板简直要抓狂,这个年轻人比圈内的一些老鸟都精! “五千太多了,你让点!” “四千八!”高明说道,“有个八字,吉利!” “四千五!”姬老板只要能省钱,不在乎吉不吉利。 “四千七!”高明又给降了一百,“你再嫌贵,我就走了!” “好、好,我这就给你钱!”姬老板终于不再降价。 第3章 ?眼镜西施 姬老板点了四十七张崭新的百元钞,交到高明的手里。这些都是最新版的钞票,红通通的,看着就喜庆。 高明美滋滋地点钱,老姬也美滋滋地将玉佩往脸上贴,跟捡到金子似的。 “姬老板,别忙着臭美,你在你的店里,给我找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高明笑道。 “哦,你是想糊弄你爸啊!”姬老板自以为说中了高明的心事,不由得呵呵一笑,“想找个一模一样的很难,七八分象似的行不行?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的,就算是玩玉的行家,不拿在手里,照样看不出真假!” “可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见高明要求并不高,姬老板很快就拿出几个相似的玉佩,从中挑了一个最接近的。 高明让姬老板把原来玉佩上面的流苏解下来,系在这个假玉佩上,如此一来,就更能以假乱真了。 高明将假玉佩装进原来的盒子里,却并不走,而是又到身后的玉镯柜台边绕了一圈,最终挑了一个玉镯。 “姬老板,给你钱!”高明说着,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柜台上。 “你拿我两件,一个玉佩、一个玉镯,一百根本不够!”老姬拦着高明不让走,“我这个是岫玉,也不便宜!” “什么岫玉?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两件玉器都是掺了树脂的人造玉,进货价绝不会超过二十!”高明直接戳破了老姬的谎言。 “别在这儿吵吵!”老姬真是怕了,“一百就一百,快走吧!” 高明嘿嘿笑着出了“九锡堂”,当他骑车子来到步行街的西门时,太阳正好偏西,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想买个墨镜,可是环顾四周,附近竟然没有一家眼镜店。正想转一条街找找,突然看到一个挑着眼镜箱子的小贩从南边走来。 所谓的“眼镜箱子”,其实是高一米、宽八十、最厚不超过十公分的扁盒子。这种盒子打开之后,里面一条条横着的铁丝上挂满了眼镜,随时可以出售。 高明前世曾经在火车站的候车室见过一个卖眼镜的,那家伙大概是走累了,就把前后的两个箱子都合上,铺在地上当床垫。 此时,那小贩正准备向步行街里走去,高明一蹬脚踏板,自行车猛一蹿,就拦在小贩的面前。 “干啥?”小贩吓了一跳,气呼呼地问道。 刚才小贩戴着草帽,身体被箱子挡着,高明看不到他的脸和身子。现在听声音才知道,原来是个女的。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南方口音的娇糯。 “我买个眼镜!”高明一边说,一边把自行车立在身后。 “你想买眼镜,大老远喊一声,我就能听到。你冷不丁地这么来一下,要是撞坏了,你赔啊?”虽然是质问,她的声音却很好听,一听就是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说着,摘下头上的草帽给自己扇风。 高明见了,不由得心中一跳:“我个乖,还是个美女!” 女孩扎着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鹅蛋形的面庞。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就象剥了壳的荔枝。她的双眼如同一对熟透的紫葡萄,带着淡淡的敌意,却让高明有一种宁愿被掐死也要接近她的冲动…… “往哪儿看呢?”女孩不耐烦地说道,“你要买眼镜,就看眼镜,老是盯着我干什么?” 高明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你太美了,把我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别油嘴滑舌啊!不买,我就走了!”女孩怒意更盛,又把草帽戴回头上。 “别走、别走,我真买!”高明拦在女孩的前面。 他这才发现,女孩的身材也是好到爆。她不是那种细瘦的苗条,而是错落有致的起伏。她的身高将近一米七,上身穿着粉色短袖T恤,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七分裤,脚下是白色的双星运动鞋,浑身上下透着无可抵御的青春活力。 女孩越美,他越不舍得就这么放她走,哪怕是厚着脸皮纠缠,多说几句话也是享受。 “你要买,那我就放下来,你自己挑!”女孩说着,走到路边,将肩上的担子放下,让高明慢慢挑。 高明挑了三副,挨个戴在脸上试,让女孩替他出主意:“美女,你看哪个最合适!” 这“美女”二字出自他的嘴,却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与后世烂大街的“美女”绝对不一样。 “不要叫我‘美女’!”女孩显然不吃这一套。 “好、好,我不叫你美女,行了吧!”高明这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年代,“美女”一词还没有流行开来,“那我叫你‘眼镜西施’,行不行?” “别瞎叫,我顶讨厌油滑的人!”女孩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小圆镜,递给高明,“哪个合适,你自己看!” 高明接过镜子,左看右看,故意叹了口气:“我说西施妹子,我们男人戴墨镜是希望借此来显示自己的魅力。女生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所以,我才要你帮我拿主意!” “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不买!”女孩一伸手,“别给我乱起外号!” 高明哪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他拿着眼镜往后退:“我这怎么能叫乱起外号呢?我把你比喻成西施,既没有贬低你,也没有抬高西施。以你的条件,就是嫁到皇室,都不输给戴安娜!” “忽悠,接着忽悠!” “有的女孩在情人眼里才是西施,至于你,我毫不夸张地说,仇人眼里你都是西施!”高明一机灵,把《非诚勿扰》中葛优的台词都说了出来。 女孩紧咬嘴唇:“真能忽悠!” 高明见女孩忍得很辛苦,就微微一笑:“别绷着了,笑出来吧!” 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笑:“坏蛋、渣男、厚脸皮!” 高明却傻了。女孩笑容绽放那一刻,他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似乎春天又回来了,到处鲜花盛开,有蝴蝶翩翩起舞……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大声说道:“高明,你不要脸,背着唐甜勾搭别的女人!” 高明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唐甜的同班同学杨金英已经站在他们的身边。这胖妞家在城区,就看不起农民出身的高明。每次高明喊唐甜出来玩,她总以唐甜闺蜜的身份陪伴,并扮演正义的化身,扬言要替唐甜把关,不能让他轻易就得到唐甜。 在高明的眼里,杨金英就是茅坑里的电灯泡。现在,这个电灯泡又发挥摄像头的作用了。 “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高明都不拿正眼看她。 那个女孩却听不下去了:“大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卖眼镜的,他是我的顾客,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杨金英却最烦人叫她姐:“叫谁大姐呢,你这个随便勾引男人的贱货,我要把你的嘴给撕烂!” 说着,她张牙舞爪地就向女孩扑去。 此时,高明的手里还拿着三幅眼镜,等他把眼镜挂回眼镜箱子里,杨金英和那女孩已经交上手了。 “唉哟!”杨金英突然一声呻吟,她右手的四根手指被女孩握在手里,女孩轻轻一反折,杨金英就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上。 高明一惊:“这眼镜西施是个练家子!” 第4章 ?姐姐、姐夫 作为一个体育特长生,高明也是街头斗殴的行家。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 他心道:“怪不得眼镜西施敢出门做生意,原来有保护自己的本钱!” 这时,杨金英开始大声叫人了:“外地人打本地人啦!快来人啊!” 高明一惊:“妹子,你快走!她家就在这附近,她一家子都是孬种,她妈就是个泼妇,她还有个哥哥是光棍,要是把你抓住,会逼你跟光棍成亲!” 他说得这么夸张,可把那女孩吓了一跳。 她拗着杨金英的胳膊往上一抬,借力往前一推,就把杨金英重重地摔了出去。这下子,杨金英叫得更凄惨了。 女孩迅速收拾好眼镜箱子,然后小声对高明说道:“快带我去车站!” 高明把骑了过来,女孩挑着两个箱子,迅速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坐稳喽!”高明提醒一声,然后猛地一蹬,将车子驶上大路。 几分钟之后,二人来到汽车站的大门口。 女孩跳下车子,拿出两副眼镜,递给高明:“谢谢你,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收下吧!” “我给你钱!” “你要给我钱,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 “妹子,留个电话呗!” “不留!” “要不,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写信!” “不行!” “我说,你这丫头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好歹也是救了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高明大声说道。 “你确实是救了我,但事情还不是因你而起!”女孩也觉得很冤,“我顶讨厌背着女朋友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人!” “你听我说,我跟唐甜已经分手了!” “你跟女朋友分手,怎么那个胖妞还找你麻烦?” “我们昨天才分手,外人都不知道!”高明不得不撒了个谎,“说起来,我是最惨的。人家刚刚考上大学,就甩了我这个落榜生!” “真巧,我也刚刚考上大学,我也不喜欢落榜生!”女孩笑道。 “你们这些大学生都这个德性啊!”高明悻悻地说。 “格格……”女孩的笑声脆如璎珞,“逗你呢!要不,给你一个QQ号吧,我们只能在网上聊!” “好啊、好啊!”高明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我只说一遍,记不住可别怪我!我不跟脑子不好使的人交朋友!”说着,她迅速说出一串数字。 高明手捂胸口,心想:“幸亏是六位数的QQ号,要是九位、十位,我可能真记不住!” 这个年代,六七位QQ号还能申请到,大约两三年之后,QQ号就变成九位的了。 这时,从汽车站里出来一辆大巴,女孩立即招手。大巴司机看到了,就在她的身边停下。 “你要去哪里?”高明问道。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朋城!”那辆车的牌子上确实写着云河到朋城。 高明看着大巴车从身边驶过,不由得怅然若失。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该回家了。 因为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在回去的路上,高明买了烧鸡、猪头肉、几个凉拼和一条花鲢。至于酒,家里还有姐姐送的洋河。 到家之后,高明首先把他买的假玉佩放到母亲的遗像后。至于那个假玉镯,他要做点手脚。 他蹲下身子,手持假玉镯往地板砖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喀”的一声,假玉镯顿时裂了两个口,然后分成差不多大小的两个半环。 高明又从卧室里找出胶水,将两个半环粘在一起。他还故意粘得不仔细,表面上看不出,如果用手摩挲,能摸出两个断口。 他把这个假玉镯放到客厅墙角的鞋盒里,这才着手做鱼。 活的花鲢需要去鳞、抠腮、开膛,冲洗干净之后,还要备齐葱、姜、蒜、香菜、辣椒、酱油、醋、料酒等佐料。最后,他要亲手为父亲烧一道红烧鲢鱼。 高明正忙活着,忽听大门被人推开,然后就是一个熟悉却又久违的声音:“阿爸在家做饭,等着我们呢!” 这是姐姐高英的声音。前世,高明把儿子托付给姐姐,自己去莞市打工,出车祸前,他已经连着两年没回家。听到姐姐的声音,他禁不住热泪盈眶,立即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只见姐夫秦雪峰刚刚把摩托车停好,比高明大五岁的姐姐高英正挺着大肚子要往客厅里走。 自从母亲去世,高英就没享过福。在家时,既要帮着父亲干农活,又要照顾高明,还要做家务。也就上大学那四年好一点。 她嫁到秦家后,却不受婆婆和小叔子待见。前世,高明就找小混混把姐姐的小叔子修理了好几次。 好在,秦雪峰是真心对他好。为了高英,他不惜顶撞自己的母亲。 可是,秦家也不富裕,一家四五口挤在城郊的四间平房里。父亲多病,母亲刻薄,弟弟也不正干。他既要安抚老婆,还要应付老妈,也是难为他了。 高明开公司的时候,专门给姐姐买了一套大房子。没想到,房子刚刚装修好,秦母就搬了过来。 虽然秦母挺讨人厌,可是姐姐也不好撵,秦雪峰更不好说什么,高明也拿她没办法。 高明破产之后,姐姐为了减轻他的压力,就把这套房抵押给债主。债主收房时,秦母还赖着不走,被债主好一顿削。 往事如烟,重生的高明只有感慨。 “姐、姐夫!”高明喊姐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 “小明,你怎么哭了?”高英问道。 “我这是烧锅被烟熏的!”明明是激动的,高明却还是掩饰。 “阿爸呢!”秦雪峰问道。 “阿爸干活去了,还没回来!”高明的父亲高振江在河东镇面粉厂做装卸工,因为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有活,他回家的时间也没个准儿。 “我上次就跟阿爸说了,让他生日这一天别干了,我们来给他庆祝一下。他怎么又去干活了?”高英气鼓鼓地说。 高明笑道:“那是阿爸不想让你们花钱!” 秦雪峰也笑道:“女儿女婿给老丈人过大寿,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高英却半信半疑:“小明,你没骗我吧!阿爸不在家,这鱼是谁做的?” “当然是我!” 高明说的是实话,高英却根本不相信:“你什么时候做过饭?” 说着,她走进厨房,果然,除了高明就没别人。 就在这时,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做的鱼?” 第5章 ?唐士龙 中年丧妻,辛辛苦苦地拉扯着一女一儿,虽然年龄还不到五十,高振江的头发已经呈灰白色的了。 最近两年,女儿做了教师,有工资补贴家用,高振江仍然能省则省。女儿专门给买的新衬衫不舍得穿,而是穿着儿子褪下来的汗衫,虽然没有洞,上面的“云河一中”四个字都被洗得看不清了。 此时,秦雪峰还在院子里,他笑着向老丈人说道:“小明说是他做的,我不相信!” 高振江也笑了:“我也不相信!是不是唐甜来过,做好了鱼之后,又回家了?” 此时,除了唐甜一家和高明,别人还不知道她准备和高明分手了。 高英看向高明:“是不是唐甜做的?” 高明也不想透露什么,就照实说:“真是我做的,她今天没来!” 高英又问:“听说唐甜考上朋城师专了,你有什么想法?” 高明实在不想谈这事,就敷衍道:“没什么想法!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算!” 高振江则说道:“前几天我见到唐士龙,跟我还象以前一样热乎,应该没问题。你再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等你毕业了,就让你们结婚!” 高明心说:“我再也不复读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回去了。 一家人聚齐,就开始吃饭。 为了解乏,高振江喝的是白酒“双沟”,高明和秦雪峰则喝啤酒“崂山”,高英喝的是“椰风”。 高明刚刚喝完一瓶啤酒,就听到大门被人推开,有人一边叫着“振江哥”,一边走进。 高明一听就知道是唐甜的父亲唐士龙,他心中冷笑:“该来的终究会来,也许,她们一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分手了!” 高振江已经站了起来:“士龙,快,屋里坐!小明,给你士龙叔拿个杯子!” 唐士龙急忙说道:“振江哥,我在家已经喝过半斤了。我来,是想跟你……” 高明立即将唐士龙的话给堵了回去:“士龙叔,先别忙说话!只要你干了这两杯,你今天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听了高明和唐士龙的话,高振江、高英、秦雪峰三人都心中狐疑,看来唐士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高明似乎也知道唐士龙所为何来。 他们想问,却见高明连使眼色,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开口。 “好,既然小明这么说,我就先喝两杯!”唐士龙十分高兴地同意高明的建议。 可是,当他低下头准备端起酒杯时,却是一愣:“这哪是杯子,分明是碗!” 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朋城人喝酒,自家喝用杯,招待客人用碗。这种碗并不大,五碗恰好盛一瓶白酒。 高明让唐士龙喝两碗,就是四两酒。唐士龙在家时,已经有半斤垫底,要是再喝这两碗,就将近一斤了。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唐士龙这几年酒场比较多,酒量也锻炼出来了,所以再喝两碗也不怵。而且,高明已经说了,今天晚上能答应他任何要求。 于是,唐士龙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爽快,士龙叔,再来一碗!”高明拍着巴掌“鼓励”。 唐士龙也不废话,立即又喝一碗。 虽然是“酒精沙场”,但是,唐士龙在一分钟之内喝下四两白酒,而且还是47度的,立即头晕眼花,浑身发麻。 高明嘿嘿笑着,又夹起一块猪头肉往唐士龙的嘴边送:“士龙叔,来,吃菜!” 唐士龙晕晕乎乎的,张开嘴等着高明往他嘴里送。可是,高明的筷子一哆嗦,猪头肉掉到了唐士龙的腿上。 “哎呀,裤子沾油了,我给擦擦!”高明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卫生纸给唐士龙擦裤子。 “不用、不用,我……”唐士龙想说点什么,舌头都不听使唤,根本想不到裤兜里的东西已经被高明给换了。 “好了,士龙叔,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高明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咝!”唐士龙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高振江:“振江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觉得,我们家甜甜和小明不合适!” 高振江一愣:“士龙,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唐士龙提高嗓门:“我是说,高明配不上甜甜!” 高振江一拍桌子:“唐士龙,你敢说我儿子配不上你闺女?这话你十二年前为什么不说?当时是你上赶着要跟我家订娃娃亲的,是不是?” 娃娃亲,似乎是一个遥远得快要被时代淘汰了的词,却还出现在高振江的嘴里,就是这么神奇! 因为太过激动,一向厚道的高振江发飙了:“十二年前,你想当我们当高唐一队的队长,却根本没有人鸟你,就来跟我拉关系,硬结什么娃娃亲,是不是?” 高唐村下辖十个自然村,大约有三千多个村民,其中,姓高的占60%,姓唐的占20%,剩下的20%都是张、李、王等外姓。 正因为姓高的占大多数,高唐村从支书到十个生产队长几乎全是姓高的,就算有一两个外姓干部,也与高家沾亲带故。 二十年前,在高唐一队的青壮年中,高振江辈分最高。他上过初中,识文断字,为人又公道,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一队的队长。 可是,就在十二年前,也就是高明八岁那一年,高明的母亲因病去世。高振江家事都忙不过来,生产队的事根本顾不上。 就在高振江准备辞去队长职务的时候,唐士龙主动与他结交,十分执着地要让自己女儿甜甜与高明结娃娃亲。 上世纪80年代,娃娃亲已经成了过去式,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高振江还以为唐士龙是耍他的。 而唐士龙却请村干部来做见证,并且把家中的一块玉佩拿出来,作为信物。感激涕零的高振江也把祖传的玉镯给了唐士龙。 和高振江成了亲家不久,唐士龙就大大方方地说了想当一队队长的想法。高振江立即辞职,并向村支书推荐了唐士龙。 正因为是高振江亲家的这层关系,一队的村民都没有反对。 这些年来,唐士龙做了好些不地道的事,村民们看在高振江的份上,也没怎么闹事。 “谁稀罕当什么队长,我那是看高明可爱……”唐士龙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底气不足。 第6章 ?又赚五千 被高振江一通义正辞严地质问后,唐士龙反而没那么“害羞”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振江哥,我想把我们十二年前互换的信物再给换回来!” 高振江冷笑道:“是该换回来!我真后悔当年就把我们家的玉镯送出去!那是阿奶传给阿妈,阿妈又给了小英她妈,我随随便便就把它给了一个没有资格拥有它的人,真是丢先人的脸!” 高振江的讽刺,唐士龙无言以对,只好装作没听见。 高明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从母亲的遗像后面把那个装有假玉佩的小盒拿出来,递给唐士龙:“看看,这是不是你当年给我们的?” 唐士龙接过盒子,从中拿出那个玉佩。先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又细看着上面的花纹,似乎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高明心中冷笑:“且不说你喝醉了,就算你清醒着,十多年没有摸过它,你也看不出这是假的!” 仔细地看过一遍,唐士龙这才点头:“对,这就是我家那块玉佩!” 高明问道:“那我家的手镯呢!” 唐士龙伸手从西装裤衩里摸出一个玉镯,递给高明。直到此时,他仍然不知道,这个玉镯已经被高明调了包。 高明也假模假式地检查一番,突然他大声说道:“怎么回事?玉镯上好象有两道口子!” 听他这么一说,高振江也把玉镯拿过去检查,在高明的指点下,他也摸出口子的部位。 “唐士龙,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高振江把玉镯递给唐士龙,“你一定是在哪儿摔过的!” “不可能!”唐士龙接过玉镯,果然也摸到了上面的两道口子,“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喝过酒了,到处乱撞,谁知道你进了张寡妇家,还是李寡妇家!这两家的门缝太窄,你撞到门上就撞坏了!”高明冷笑道。 他早就听说唐士龙跟村里的两个寡妇有瓜葛,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借此打击对方一下也好。 唐士龙被说得脑门爆青筋,却拿高明一点办法也没有。 高明仍然不放过唐士龙,他将那两道口子指给唐士龙看:“这个地方已经坏了,你稍稍使点劲,就能掰断!” “哪有那么容易就掰断!”唐士龙当然不会承认。 “不信,你掰试试!”高明继续给唐士龙挖坑。 唐士龙喝得有点多,被高明的话一顶,真的把玉镯拿起来掰。他力气稍微大一点,就把玉镯掰成两半。 “真断了!”高振江震惊了,“我家祖传四代的玉镯到你手给弄成这样,唐士龙,我跟你拼了!” “阿爸,别冲动,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高明和姐夫一左一右,劝住高振江。 高振江正在火头上,哪是那么好劝的?他一把从唐士龙面前抢去那个玉佩:“姓唐的,如果你今天不还我一个完整的玉镯,这个玉佩你也别想拿去。别看你闺女考上大学,只要玉佩还在我们家,她就还是我们高家的媳妇。我看谁敢跟她好?” 唐士龙也不管不顾了:“高振江,现在讲究婚姻自主,你想干涉别人自由恋爱,那是犯法的!” 他这么一说,高振江有点气短。他这辈子就没有做过犯法的事。 高明却冷笑着:“犯法的事我们不做,但是,只要我把我们两家的事来个广而告之,再加上有玉佩这个物证,整个朋城市的人都会戳你的脊梁骨!还有,你女儿不是考上朋城师专了吗,我就到‘朋师’的门口给你宣传宣传,让你女儿刚上大学就出名!” 人言可畏,唐士龙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还不等高明说完,他就怂了。 “不就是个镯子嘛!你开个价,我赔钱!”唐士龙无奈地说。 “我要你钱干什么?”高振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高明搞出来的,因为玉镯被毁,他只觉得对不起祖宗,“我只要镯子!” “阿爸,你喝口水,消消气!”高明对父亲说道,“镯子已经坏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着要多少钱合适吧!” “我听你太奶奶说,那个镯子当年是花了五十块现大洋买的,现在起码得值五千块钱!”高振江说道。 “什么镯子能值五千?”唐士龙梗着脖子大叫。 高振江的声音比他还大:“五千我都是往少里说的!我的玉镯是阿奶的长辈从缅甸带过来的。你不想出钱也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跑云南一趟,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来,我就把这块玉佩还你!晚一天,你闺女就丢大人了!” 高明吓了一跳,如果唐士龙真的跑一趟云南,让行家看出这个假玉镯,那他就玩大了。 幸好,唐士龙也知道,翡翠的价格也不低,他就是到云南,五千块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一只翡翠手镯,而且还要搭上来回的车票。 他牙一咬:“五千就五千,这钱我明天就给你送来!” “不行!”高明唯恐夜长梦多,“如果赔镯子,最多给你三天时间;赔钱,那今天晚上就得送过来!” 他怕的是,第二天唐士龙一觉醒来,再把那个假玉镯拿去鉴定。 说着,他看了看后墙上的座钟:“如果你明天六点之前不把五千块钱送到,我就到村部的广播室里,把你今天晚上来退婚的事说给全村的人听!” 唐士龙大怒:“高明,你小子别欺人太甚!” 高明毫不示弱:“欺人太甚的不是我,是你!你闺女不想跟我好,让她私下来找我说不行吗?你当着我们全家的面,让我丢脸!你瞧你找的日子,今天是阿爸的生日,原本开开心心的,让你给搅和了。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他这么一说,高英也有话说:“士龙叔,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叔!唐甜在一中上三年,冬天我给送手套,夏天我给买西瓜,来例假我给买卫生巾。他数学成绩不好,我让雪峰给他补数学。你说,我们哪儿做错了,你要这样欺负人!”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秦雪峰也忍不住了:“如果不是我这三年的补课,就她那成绩,还不如小明呢!” 唐士龙理亏,还想再拖一拖:“我家没有这么多钱!” 高明冷笑道:“你说别人家没有钱,我信;你家没有钱,我不信!唐甜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你就为她准备好了学费。还有,村里的干部你也都请过了,人家也都给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凭着前世的记忆,高明能把唐士龙扒得裤衩都不剩。 “好、好,我这就送钱过来!”唐士龙说着,摇摇晃晃地出了高家大门。 第7章 ?大半夜上门问好 “小明,你爸我没本事,让你跟着受人欺负!”高振江喝着闷酒,不知不觉间流下了两行浊泪。 高明笑道:“阿爸,你可千万别自责!是我自己不努力,连个大学也没考上,被人瞧不上,还连累你和阿姐!” 高振江说道:“那你明天就回学校复读,明年一定考个名牌的,让我也扬眉吐气一把!” 这回高明反而不笑了:“爸,我不准备复读了。我要下来找工作,早点挣钱,让你老也早点享福!” “不考大学?你妈临死前,一再嘱咐我,要把你们姐弟培养成才。你姐考上了,你却不行,让我怎么跟你妈交待?”高振江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 秦雪峰也说:“小明,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有个高中文凭就能找个像样的工作。现在,你没有大专以上的文凭,进哪个工厂都只能干点苦力活!” “你们不用劝,我已经想好了!”高明认真地说。 “你想好个屁!”高振江的身边有个擀面杖,他顺手抄了起来。 眼看着老丈人要动粗,秦雪峰急忙把他的胳膊抱住。 其实,高振江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儿子,他哪舍得打? 就在这时,唐士龙又回来了。他将手中的一沓钱交到高振江手中:“你点点!” 高振江数了数:“正好,这块玉佩你拿去!” 拿到了假玉佩的唐士龙却没有急着回去:“振江哥,我求你件事!” “说!”高振江板着脸,不想多说一个字。 “退婚这事,是我的不对,你看,老天爷也让我吃个亏,弄坏了你的玉镯,白白掏出五千块!我就想求你,关于两个孩子分手的事,你能不能暂时别跟外人说!”唐士龙这次放低了姿态。 高振江还没说话,高明就抢先说道:“我看你不是怕丢人,是怕影响你的进步吧?我听说,你准备提村党支部副书记了?” “你、你怎么知道?”唐士龙十分惊讶。 “关于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高明盯着唐士龙,目光象两把刀子,“你当队长这些年,弄了不少钱吧?” “别瞎说,我清清白白的!”唐士龙又一次底气不足。 “村里人超生,你帮着隐瞒,一胎收人家两千; 一支渠、二支渠两边的杨树,你以二百块钱一方的价格给卖了,我知道那一年的行情,每立方米不低于一千块钱; 上面拨来的五保户救助金,无论谁家,经你手,你先吃一半……” 高明滔滔不绝地连着说了七八件,都是唐士龙从中搞钱的勾当。听得唐士龙满头大汗。 “你怎么知道?”不光唐士龙这么问,高振江、高英、秦雪峰也都想知道,长年在县城里混的高明,是怎么知道村里这些事的? 高明讥讽一笑:“是你闺女跟我说的!” “这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唐士龙气得牙痒痒。 高明心中一喜:“回去最好把你闺女打一顿!” 其实,关于唐士龙这些黑材料,基本上都与唐甜无关。而是前世高明与唐甜分手之后,村里人跟他讲的。 说到这里,高明反问唐士龙:“你觉得,你还能当上副书记吗?” 唐士龙仍然嘴硬:“我能不能当副书记,不是你说了算!咱们走着瞧!” 说着,他气冲冲地走了。 高明跟在后面叫:“这破玉镯你不要了吗?” “送你了!”唐士龙觉得玉镯破了没有什么用,头也不回地说道。 高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找来小锤,将两半假玉镯砸得粉碎,然后扫起来,准备扔进茅房。 他之所以如此不留一丝把柄,是担心明天唐士龙万一起了疑心,来要回破了的玉镯,拿去鉴定。 高振江十分心疼:“把这两片找人粘一下,不是跟新的一样吗?那是你妈临死前让我传给你,准备将来给你媳妇的。你不要,我留着做个念想也好啊!” 高明将手伸进裤兜,摸出一个东西:“你们看,这是什么?” 高振江仔细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这不就是咱家的玉镯嘛,怎么,没坏啊?” “嘘!”高明示意父亲声音小一点,“别让唐士龙听到了,万一他又回来了呢!” 为了防着唐士龙杀个回马枪,高明又跑出去,把大门闩上了。 等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父亲、姐姐、姐夫三人都不说话,直愣愣地盯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人齐声问道。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高明只好撒谎,“其实,前一段时间我与唐甜相处,就觉得她要变心。想到这些年我们对她的照顾,我就觉得亏。于是,我就买了一个假镯子,砸断之后,又用脱水粘上。刚才唐士龙来咱家,我故意灌他两碗酒,又把肉片掉到他的裤子上。趁他晕头转向、感觉迟钝,我装作给他裤子上擦油污,从他裤兜里掏出真镯子,换了假的塞进去!” “你怎么知道他会带镯子来?”高振江问道。 “想换回玉佩,必须带镯子,这还用说吗?” “你怎么知道,他会把镯子装进裤兜?”这回是高英问的。 “他上衣是汗衫,又没有口袋,不装进裤兜装哪里?”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晚上会来?”这一次是秦雪峰问的。 “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我都要给他挖坑、下套!不让他吃个亏,我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高英惊喜地看着高明,然后又向高振江说道:“阿爸,你看小明啊,这脑子够用的!行了,就算不上大学,照样能混得很好!” 秦雪峰也笑道:“小明只是略施小技,就让唐士龙乖乖地掏了五千块钱!” 高明心说:“五千何止,我身上还有四千多呢!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人,却能够预知有些事情的细节和走向!” 高振江也很满意,却又认真地告诫:“象唐士龙这种人,坑他一下,我没意见。如果是别人,我不希望看到小明这样做!” 高明笑道:“阿爸,你放心,我有你这样的亲爹,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油嘴滑舌!”高振江笑骂。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开门!” 高家四人一听,就知道是唐士龙又回来了。 高明竖起手指:“不要乱说话啊!”然后才出去放门。 “你又来干什么?”看到唐士龙,高明冷冷说道。 “那两半玉镯呢!”唐士龙一边往院里走,一边问道,“我要带回去,找人粘上,孬好也能卖几个钱!” 高明指着地上的那一堆碎屑:“喏,在那儿呢!要不要我找个塑料袋,给你装起来!” “我……他娘的,谁让你砸成这样的?”唐士龙气得骂娘。 “你说你送我了,分明是侮辱我。这东西我们一家看着就伤心,不砸留炖着吃?”高明强忍着笑,“让你拿,你不拿,现在又来找我要,你当我家是你开的寄存处?” “你……好……”唐士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扭头就走。 “大半夜的,你上门就为了向我问好?”高明大笑着,“你也好!” 第8章 ?刚刚毕业的大专生 日上三竿,房间里越来越闷热,高明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看看电子表,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昨天晚上,因为高明为全家出了一口恶气,高振江一高兴,让高明和秦雪峰继续陪他喝。后来三人都喝醉了,到现在高明的头还有点懵。 他只穿着裤衩就往外走,先到井台前洗个冷水澡,顿时清醒多了。然后他才刷牙、洗脸、吃早饭。 父亲去面粉厂干活了,姐姐和姐夫也回县城了,家中只有高明一个人。趁着没人打扰,他又躲进卧室,在风扇吹出的热风中,想想今后该干些什么,或者说,能干些什么。 虽然昨天晚上成功地坑了唐士龙一把,但是高明知道,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只是普通人的水平,又没有什么专业技能,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自己关于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是先知。 前世,高明也是第三次落榜就不再复读,被唐甜甩了之后,立即开始找工作。 他先在“五仙酒业”做了半年多的业务员,公司出了变故,他又跳槽到“金牛服饰”。 在“金牛服饰”,他先做仓管,后来通过朋友结识了分管销售的副厂长,被调到销售科,仍然跑业务。在“金牛”做得久,坚持了五年多。 他二十六岁结的婚,婚后在县城开了一家服装店。手里攒了些钱后,在朋友的建议下涉足房地产,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2015年,他东拼西凑地筹集了两千多万盖一栋高层住宅楼,却因为一场事故导致工程停工、资金链断裂,巨额的高利贷利息让他很快就资不抵债,最终凄凉离去。 现在想来,高明最熟悉的三个行业分别是保健品(“五仙酒”中含有几种药材)、服装和房地产。其中,保健品和房地产都是国内排得上前几名的暴利行业。 现在重生了,高明还想从这三个行业入手。因为熟悉所有的细节,他知道如何规避前世的风险,并且知道哪里有空子可钻,有把握攫取更多的利润。 当然,除了上述的三个行业,他还知道很多赚钱的路子,比如开网吧、4S店、洗脚城、美容院等。 与保健品、服饰、房地产不同的是,后面的几种行业他都没有试过水,只是后来交了相关行业的朋友,听他们说的。 正如前面所说的,高明深知自己的情商与智商都只是普通人的水平,在一个陌生的领域,他不见得能干得过别人。所以,网吧、4S店、洗脚、美容这些行业,他尽量不涉足。 至于更远大的目标,高明还知道后来的BAT三巨头、比特币等暴富机会和传奇。 比特币刚问世的时候,可以入手。二马一李等大佬都是高智商人才,与他们打交道很累的,高明自知玩不起。 此外,前世他对股市和彩票都没有兴趣,不记得哪一支股票会大涨,更不知道哪一期彩票的大奖号码,根本玩不转。 因为思考得太投入,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高明也热出一身汗:“不管了,还是先去‘五仙’那边跑业务吧!” 高明再次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短袖衬衫和长裤。他连中饭也不吃,就骑自行车出来,先去“五仙酒业”那边走一遭。 “五仙酒业”位于云河经济开发区,与城关镇接壤。多年之后,这里将是厂房林立,车水马龙。不过现在这里才只有寥寥几家企业,大路上冷冷清清。 高明来到“五仙酒业”的大门前,那里的一面墙上已经贴了一张招聘启事: “因业务需要,本公司诚聘销售人员三名,要求身体健康,三十五岁以下,大专及以上学历,有意者请至本公司销售部面谈。联系人:程经理。另招车间女工若干名,联系人:田经理。” 于是,高明又来到传达室门前:“师父,程经理在吗?” 传达室的老头姓马,高明的记忆中还有他的印象。老马打量了高明一下,见是个生面孔,就点头说道:“是来应聘的吧?程经理在家。他的办公室在三楼,门前有牌子!” “谢谢师父!”高明向老马客气了一句,就走进了院子。 “五仙酒业”院子虽大,却只有一栋三层的综合楼,其中一楼是仓库,二楼是车间,三楼是办公室。 那个年代,本地的很多小企业还不如“五仙酒业”,有的直接就是一个钢结构车间加一排平房办公室呢! 一楼很静谧,只有两个保管员在门前聊天。二楼很热门,不用进去看,也知道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生产。 今天是8月28,农历7月29,中秋节转眼就到,现在正是抓紧生产、送货的时候。 三楼从东到西有十多个门窗,会议室占三间,总经理办公室占三间,销售部、财务部、生产部、供应部各占两间。另外,最西边还有四间连成一体的销售代表大办公室。 大概是重生后还是四十岁的心态,高明一点也没有故地重游的兴奋和激动,他径直来到了销售部办公室门前。 门只是虚掩着,他一推就开。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正是高明早就熟悉的销售经理程鹏。 “请问,你是程经理吗?”高明必须明知故问。 “我是程鹏,你是、来应聘的吗?”程鹏看了看高明,大概是觉得来者太年轻了,很自然地考虑此人是不是适合做销售的工作。 “我叫高明,想来应聘贵公司的销售人员!”高明开门见山。 “哦,你好、你好,欢迎、欢迎!”程鹏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高明握了握手,并示意高明坐在他的对面。 三十来岁的程鹏比高明矮小半个头,大约一米七二、七三的个头,总的来说,他并不显胖,但是啤酒肚已经显露出来。 程鹏是个非常注重个人仪表的人,他的三七开发型梳得整整齐齐,光可鉴人。他上身的“开开”衬衣白得一尘不染,下身的下垂料西裤烫出笔直的折痕。 “你既然是来应聘的,就先填一张表吧!”程鹏说着,从身后的复印机旁拿出一张招聘登记表递给高明。 高明接过笔和表格,开始认认真真地填写。 高明练过庞中华的楷书,程鹏看着他写字,微微点头。 “哟,你是大专?” “对,今年刚刚毕业!” 第9章 ?说得好 明明只是高中文化的高明,在表格上“文化程度”那一栏填的却是“大专”。 没办法,谁让招聘启事上要求的就是大专及以上文化呢? 前世的这个时候,高明并没有来“五仙酒业”,他是先去其他几个企业应聘的。 当时,开发区的几个企业都缺人。高明每到一家,都要先填表,每次填表高明都很实诚地在文化程度那一栏填上“高中”两个字。于是,表一填完,他就立即被带到车间先体验一下。 车间里热得象蒸笼,工人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表情都是麻木的。高明一看这种情形,立马就不想干。 他是被唐家伤过心的,还想着好好混,将来打唐士龙父女的脸呢!如果在这种地方浪费大好时光,还不如去学校继续复读! 他委婉地询问,能不能有轻快一点的工作?负责招聘的人则表示,轻快的只有坐办公室,高中生没有资格。 被接连打击了几次之后,高明最后才来到“五仙酒业”。当时接待他的就是程鹏,在填表的时候他硬着头皮填上“大专”两个字。程鹏让他出示文凭,他说没带,并承诺下次带过来。 等他下次再来时,果然带来了一份“果庄财经专科学校”的毕业证。当然,这是假的,花钱找人做的。反正程鹏也看不出真假。 此时,程鹏已经把招聘表全部看了一遍。因为高明已经把高中毕业的时间写成了1997年,正好与三年大专的时间能对应上,只从表格上是看不出破绽的。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程鹏问道。 “果庄财经专科学校!”高明怕程鹏误会他是财会专业的,就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 “专业倒是对口!可是,”程鹏并没有考察他的学习内容,只是稍稍表示一点质疑,“你这才刚刚毕业,一点实际的销售经验都没有,怎么从事这一行?” 高明说道:“我在果庄的三年,每年暑假都要出去勤工俭学的。我说的勤工俭学不是做家教,而是到一些商场做销售!” 程鹏顿时来了兴趣:“是吗?那你说说,你这三年都做了哪些品牌的销售?” 高明放慢语速,其实是开始编故事:“98年暑假,我在果庄最大的联华超市给一家‘小洋人’乳制品做推介员,上午发发传单,下午在专柜里招呼顾客。” “那你说说,两个月的勤工俭学,有什么心得?”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肯吃苦、厚脸皮就能做好业务!” 程鹏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继续!” “99年暑假,我给红桃K(一种保健品)做暑期业务代表。干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对销售的体会就更深了!” “说说看!” “原来我以为销售的诀窍是肯吃苦、厚脸皮,真是太肤浅了,亲和力才是最重要的!” 程鹏微笑着点头:“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入门了!接着说!” 高明又说:“今年暑假,我到果庄的万丽商厦给一个传呼机专柜做推销员。” “这次又有什么心得?” “我的心得就是销售这一行的水太深了,哪一行有哪一行的道道。电子产品与乳品、保健品大不一样,不仅面向的客户群体不一样,还需要我们对产品非常熟悉。总之,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销售这一行,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 “说得好!”程鹏再一次站了起来,向高明伸出右手,“如果你没有别的选择,我真诚地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一起探讨销售这个行当!” 程鹏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已经认可了高明。 前世,高明自称是大专文化,程鹏也是这么质询他的。那时候,高明一点经验也没有,回答得全无亮点。 程鹏本没打算留他,奈何那几天来面试人的都没有经验,他们的表现还不如高明。而且高明的外表还不错,个头高高大大、相貌端端正正。程鹏瘸子里面选将军,就给了高明一个机会。 有了前世的经验,高明忽悠的素材多得是,信手拈来。 “谢谢程经理!”高明紧紧地握住了程鹏的手,“虽然我们大专生有分配的单位,但是我还想趁着年轻多锻炼锻炼!” “对,年轻人就得多多锻炼,不能死守一个小单位,虽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程鹏开心地笑着,“别叫‘经理’,叫‘哥’,以后我罩着你!” “谢谢程哥!” “想喝水,自己倒,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程鹏说道,“以后上班了,经常到我办公室来坐坐,不要拘束!” “是程哥,我不渴!”高明觉得,暂时还是表现得拘束一点好。 “小高啊,你这几年都在外地,我们这个企业你可能还不熟悉,我得给你介绍介绍!” “太好了,程哥,我真要好好了解我们的企业和产品!” 程鹏指着侧面墙上的照片,那是“五仙酒业”总经理叶正黄与现任云河区高官的合影:“右边这个穿西装的,就是我们‘五仙酒业’的创始人叶正黄。前几年,他把家中的祖传秘方进行改良,研制出现在市场上大卖的‘五仙酒’。” “不愧是大老板,仪表堂堂!”高明隔空拍了叶正黄一个马屁。 其实,他对叶正黄的了解早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头。这家伙赌性很重,砸锅卖铁开了个酒厂,生意还不错,算是他赌对了。但是,就在四个月后的除夕,他将在牌桌上把家底输个一干二净。 “你说叶总仪表堂堂,那我呢?”程鹏说着,还抹了抹鬓角。 高明早就知道,程鹏是个自恋的人,于是,他顺手又是一个马屁:“程哥你是英俊潇洒!” “哈哈哈哈,小高你真会说话!”程鹏开怀大笑。 接着,程鹏又说:“我们‘五仙酒’的市场定位是保健酒,已经获得了‘食健字’销售许可。但是,现在的市场上,保健品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火爆。你从事过红桃K销售工作的,应该有所体会!” 高明连连点头:“是啊,前几年,‘三株口服液’、‘红桃K’、‘脑黄金’都卖得很火,现在都不行了!”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不过,‘五仙酒’与普通的保健品不一样,我们还有酒的属性,只要营销工作做得好,还是可以打下一片江山的!” “说得好!”程鹏一拍桌子。 第10章 ?好久不见 自从就任“五仙酒业”的销售经理,程鹏招聘的每一个销售人员都不看好保健品的销售前景。而他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这就不能不让程鹏有疑虑——这些销售人员都是来混日子的。 现在来了个有信心“打下一片江山”的高明,程鹏觉得,总算有了跟自己一条心的人。 “小高,如果手头没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程鹏不想给高明另寻出路的时间。 高明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程哥,我还真有点事,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过来!” “好吧,你尽快过来吧!做我们这一行的,总要先熟悉一下产品!”程鹏掩饰着自己的无奈,“哦,对了,来的时候,把你的大专毕业证带过来,公司要做个备案!” 高明心中暗笑:“我之所以明天不过来,就是想拖延时间,做个假文凭的!” “好的,程哥,我不会忘的!”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 程鹏再一次与高明握手,并把高明送到门口。眼看着高明就要转身,他又说道:“哎,你有电话号码或者传呼机号码吗?留下来一个,我晚上让人给你设计名片!” 高明只好把自己的家庭电话报了出来。 “没有传呼机吗?”程鹏问道,“你不是推销过传呼机的吗?没有给自己准备一个?” 高明笑道:“果庄的传呼机到这儿没有信号,根本用不上!” 程鹏一拍脑袋:“对啊,果庄属于齐东省,我们属于黄海省,都跨省了!” 高明又说:“我准备不再用传呼机,今天下午就去买个手机,一步到位!” 在这个本地人还管手机叫“大哥大”的年代,高明却象南方人一样称之为“手机”,虽然有装逼之嫌,似乎也有点高大上。 “现在手机不便宜,费用更高!”程鹏担心高明付不起话费。 高明笑道:“我在果庄这段时间挣了几千块钱,买个手机应该没问题!” 他哪里在果庄挣过钱?明明是把唐家的玉佩卖了四千多块钱! 昨天晚上,唐士龙又送来五千,不过,这笔钱和玉镯都被父亲高振江收起来,给高明做老婆本。 “两三个月挣了几千块钱?还行!在我们公司,如果你业务做得好,应该不止这么多!”程鹏笑着给高明画了个大饼。 这年月,本地的老师和公务员一个月才拿六七百块钱。 “所以我才从果庄回来的嘛!” 高明说着,辞别程鹏,走向楼梯。 出了“五仙酒业”,高明真的来到云河区的电子一条街,买了一部诺基亚7110手机。 手机的整体呈深灰色,还没有高明的手掌长。屏幕的下方有一个盖,将盖向下滑动,就会露出拨号键。 这种下滑盖手机是本年度诺基亚的新款,有中英文两个版本,还可以发短信(稍早一些的手机很多都没有这种功能)。至于游戏,只有“贪吃蛇”和“数独”。 玩惯了智能机的高明对这个年代的手机根本不感兴趣,可是,为了以后便于自己联系业务,不得不捏着鼻子买下了。 有了手机,肯定还要有SIM卡。高明选了个首三位是139的卡号,这种全球通的号码,每月最低消费50元,双向收费,接电话和打电话都是6毛钱一分钟。 手机加卡一共花了高明2800块钱,店里送了个手机套,可以挂在腰带上的那一种。 从手机店出来,高明又买了两身衣服。“雅戈尔”的衬衫和西裤、“李宁”的T恤和“古榕”牛仔裤,又花了他五百多块。以后就是“业务精英”了,没有两身体面的行头可不像样。 他在服装店里直接就把李宁的T恤和古榕牛仔裤穿在身上,然后骑着车子来到了本县的“民俗文化街”。 这条街最初建成,是为了聚集朋城地区的一些民间艺人,把国学和剪纸、皮影戏、拉魂腔等本地的民间艺术发扬光大。 可是,建成之后,事与愿违。民间艺人的各种活动无法产生利润,虽然免了房租,而水费、电费、电话安装费、物业费、运营费、材料费等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根本交不起。 最后能留下来的,居然是一帮算命先生,这里也就成了“风水算命一条街”。 按理说,算命的属于迷信活动,应该被取缔。可是,这些算命的都打着国学的旗号,不仅没有被打击,反而活得比谁都滋润。 现在,不要说云河区,就连整个朋城市的人有什么难处,都来这里算一卦。再过几年,黄海省北部、齐东省南部的人都慕名而来,居然带动了本地旅游业的兴旺。 高明对这里十分熟悉,他直接进了一家“心田易学研究馆”。 “心田”的少东家吕东润是高明的高中同学,他们从高一到“高四”(复读第一年)都在一个班,关系很铁。 吕东润高中四年就没有正经上过课,别人早读读的是英语,他读的是《易经》。所以,他的成绩比高明还糟。他只复读了一年就不再费那劲,回家帮着父亲看铺子。 前世,高明一有空就来找吕东润玩,二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的操蛋事。 吕东润曾经提出,让高明跟他父亲学算命,高明当时跑业务正顺风顺水,嫌学算命太麻烦,就没有同意。 吕东润的父亲曾经为某富商做风水局,之后一家三口就突然失踪。高明那段时间恰好到外地进货,回来后到处打听,却一直没有消息,从此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可以说,重生之后,高明最想见的人除了老爸高振***姐高英和姐夫秦雪峰,第四个就是吕东润了。 此时,吕东润正在对着一本《周易参同契》下功夫,看到高明进来,就站起来笑道:“来得正好,我正要打电话问你考得怎么……” 吕东润的话还没说完,高明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好久不见!” 吕东润十分惊讶:“怎么好久?高考前后,你不是经常来玩的吗?也就最近一个月没有看到我,就这么想我?你这样的举动,让我好怕怕!” 高明猛然一惊,差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第11章 ?父子“贫道” 吕东润哪知道高明的心思,继续追问:“考得怎么样?分数够哪个学校?” “哪个学校都不够,没考上!” “真的假的?”吕东润见高明的脸色不象说瞎话,“委培呢?” 高明摇了摇头:“也不够!就算够,我也不上!三四年要花好几万块钱,出来当个孩子王,挣那点钱还不够抽烟喝酒的!” 2000年之后,本地老师的工资虽然有所上涨,却还不是从财政发出,导致经常拖欠,而且很多老师还没想到用补课来赚外快。很多人都看不起这个职业,更不用说高明这个重生者。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继续复读,还是出来找事做?”吕东润又问道。 “我是不会再上学的了!”对于吕东润这样的兄弟,高明从不隐瞒,“我已经找了工作,在‘五仙酒业’做业务员!” “业务员不好干,得厚着脸皮让人买你的酒!”吕东润也不熟悉业务员这一行,“我看你还不如来跟阿爸学算命,只要入门了,将来随便到哪给人看相、看风水,都能养家糊口!” “别再劝我了,我不学!”高明断然拒绝,然后四下里打量,“吕叔呢,我想请他帮个忙!” “阿爸买龙虾去了,马上就到!”吕东润笑道,“今天晚上在这吃,你小子真有口福!” “行,喝多了就跟你睡!”高明笑道。 “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理有问题呢!”吕东润调侃道。 “去你的吧!你小子才心理变态呢!”高明没好气地说。 他刚刚坐下,吕东润的父亲吕心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果然拎着一兜龙虾。 吕心田是个喜欢标新立异的人。他留着长发,常年穿着长袍,一向以纯阳弟子自居,一张口就自称“贫道”。他对易经和国学都有些研究,可是这玩意儿不能当饭吃,所以主业还是算命、看风水。 “你好,吕叔!”高明立即站了起来。 “小明来啦!”吕心田就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痞其实很有礼貌的年轻人,“你小子真有口福,就知道贫道今天要做好吃的!是不是东润叫你来的?” “吕叔,是我自己来的,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高明说道。 “什么事,直接说!”吕心田放下手中的龙虾。 “吕叔,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办假证的?” “有啊,你想要?” “对,我到‘五仙酒业’应聘,人家要求必须有大专以上文凭,我哪有那个玩意儿,只能做个假的!这不,就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 吕心田自从入了算命这一行,就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小偷小摸、文物贩子、办假证的,到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吕老师”。 前世,高明在程鹏那里面试之后,就出来找人办假证。可是,他一个刚下学的,哪有这样的路子。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吕东润的父亲在这方面有熟人。走投无路之际,他看到墙上有办证的手机号,就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打了一个。 对方还真接了。他们就在电话里谈价,大专文凭一百一个。然后高明与那人见面,先付了五十块钱的定金,并约定隔天的同一时间于原地交货。 隔了一天之后,高明去原地等着。他还故意去早了半个小时,可是他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给他送货。 高明这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却是毫无办法。当晚,他没有回家,而是去找吕东润玩,把自己的苦闷说给吕东润听。 吕东润听说高明被骗,立即跟父亲吕心田说了这事。吕心田拍着胸脯承诺,包在他身上了。 果然,又隔了一天,吕心田真的拿来一份大专毕业证。 这一次,吕心田还跟前世一样,拍着胸口承诺:“包在贫道身上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文凭,把要求写详细点,我立即给你打电话!” 高明就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出生年月日、果庄财经专科学校、市场营销专业以及毕业日期。至于该校校长的名字,他相信办假证的人能够查得到。 吕东润在旁边看着,颇有些纳闷:“你为什么非要果庄财专的毕业证,办一个我们黄海省高校的不好吗?” 高明笑道:“我准备就去果庄那边跑业务,办一个这样的证,说明我在那边很熟!” “为什么非要去果庄那边?” “那边的业务好做!”高明随便敷衍了一句。 高明前世是在齐东省西南部的沂滨、果庄、牡丹三个地级市跑业务的,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在这三个地方各筛选了一个最适于合作的批发商。这一世,他肯定还要去找这三家。 而“五仙酒业”这边分配业务片区是采用抓阄的方式,是好是坏,各安天命。万一今年抓阄有变,被人抢了先,抓不到这三个地级市怎么办? 所以,高明就先办了果庄的文凭,等到将来分配业务片区时,他就提前要这三个地方。 对这三个地方最熟悉,可以创造最大的销售利润。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谁也不好跟他争。 “小明,你想好就行,我这就给你联系!”吕心田一边说,一边向后面的厨房走去。 房间里只有高明和吕东润,吕东润问道:“唐甜考得怎么样?” 高明与唐甜在学校里就是半公开的,以吕东润与高明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 “她考上了朋城师专。” “这可麻烦了!”吕东润还不知道高明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只是替高明着急,“她一定会变心,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们已经分手了!”高明淡淡地说道。 “我日,这么快!”吕东润吃了一惊。 “昨天晚上,她父亲到我家去,把我们小时候定娃娃亲的信物换了回去!”高明喝了一杯水,然后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贫道掐指一算,就知道她不是个好鸟!”吕东润学着父亲的口吻,夸张地叫道。 “滚蛋!”吕心田正好从后面的厨房里走出,他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屁股上,“有你爸我在这儿,你也敢称‘贫道’?” 第12章 ?墨镜女侠 吕家父子是一对妙人儿,包括吕东润的母亲也很好相处。在这个乡下人还被人瞧不起的年代,高明一点也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到城里人的傲气。这一点与唐甜的闺蜜杨金英大不相同。 想到几年之后,这一家人无故失踪,高明暗下决心:“吕叔、阿姨、兄弟,今后我会罩着你们的。如果这一世还保护不了你们,我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吕心田“警告”了儿子一下,回头见到高明正出神,还以为他在为文凭着急,就笑着安慰他道:“小明,毕业证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后天下午你来我这里拿!” “谢谢吕叔,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让他们做,是给他们的面子!”吕心田是断然不会收小辈的钱,然后他进厨房炖龙虾去了。 高明则打定主意,以后每次来,都别忘了拎一大兜龙虾来。 晚饭前,高明给自家打个电话,告诉父亲,他今天晚上不回家。然后和吕家人一起上了餐桌,喝啤酒、吃龙虾,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高明对吕东润说道:“晚上就别再看周易了,我请你通宵!” “游戏厅吗?不想去,都是些小孩子玩的,幼稚!”吕东润对高明的提议故作鄙视状。 “谁说去游戏厅了?我说的是网吧!”高明向着吕东润伸出了中指。 “网吧你去过吗?你会玩吗?” 吕东润前两年和高明在一个班的时候,他们只会去游戏厅玩赛车,白白浪费游戏币。 至于网吧,从去年起云河区就已经有了。不过,那时候高明还在复读,只有吕东润有机会去。所以,在这方面,吕东润觉得有资格鄙视高明。 “我当然会玩!”高明不想表现得太突出,就把话题转向吕东润,“你在网上玩什么?” “我玩联众,下象棋、打牌!”曾经祸害亿万国人的传奇要到明年才面世,近期的游戏乏善可陈,吕东润只会再这两样。 “就你这臭棋篓子,还到网上找虐!”高明与吕东润下过棋,他的水平比吕东润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就这一点点胜算,他就有资格嘲笑吕东润。 “那是以前,我现在主要是在‘天涯’和‘榕树下’看书,到‘西祠胡同’找人聊天!”吕东润一开口就是三个网站,自以为这就是专业术语了,禁不住得意起来。 自从《第一次亲密接触》火了之后,到网上上传小说或者情感文学的人越来越多,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吕东润本来以为,他一说出这三个网站的名字,高明就会追问,“天涯”是什么,“榕树”是什么,“胡同”是什么。可是高明根本没有反应,这让他暗暗失望,觉得又失去一次卖弄的机会。 高明则暗暗好笑:“那好,我们这就走!开两个机子,各玩各的!” 在“民俗文化街”的大门外就有两个网吧,高明和吕东润进了一家“聚友网吧”。因为是通宵,高明付了二十。这年头,电脑是稀罕物,就连包夜都比五年后的价格高。 高明一上机,首先就注册QQ号。 从昨天遇到“眼镜西施”,他就想着:“不能放过这个美女,找机会多跟她聊聊。万一追到了,带回家倍儿有面子!让唐甜父女看看,我高明人如其名,泡妞的技术也高明!” QQ是1999年2月由腾讯公司自主开发的,最初它还叫OICQ。因为被指侵权,2000年上半年才改名为QQ。 让高明没想到的是,腾讯这才发展一年多,七位数的QQ号就注册不上了,他只好接受一个8位数的号。 “‘眼镜西施’的QQ号居然是6位数的,可见她从去年就注册OICQ号了!”高明心道,“这丫头挺时髦啊!” QQ号注册成功之后,高明立即加了“眼镜西施”的号。 弹出来的小窗口显示,这个号的网名叫“墨镜女侠”。这时的QQ还没有空间功能,他想看看对方的情况也看不到。 即便如此,高明仍然一阵激动:“看来这个号就是她的!她是卖墨镜的,又会功夫,‘墨镜女侠’的网名还真符合她的情况!那我以后就不叫她‘眼镜西施’,叫她‘墨镜女侠’吧!” 可是,激动之后,高明等了好久对方也没有回应。 “可能是不在线吧!”高明这样安慰自己。 高明就这么干等着“墨镜女侠”回应,实在无聊,只好也到“天涯”和“榕树下”看小说。这个时期的小说基本上都接近于心情散文,或者是一些唯美的爱情故事,根本没有什么脑洞。 “可惜啊,”高明喃喃自语,“前世也没有看过什么小说!早知道会重生,我一定记下来一部,趁现在网文才刚刚萌芽的阶段,我搞个《明朝那些事儿》、《凡人修仙传》或者是《斗破苍穹》,一书封神,就美滋滋了!” 可惜啊,他终究不是那块料,就算知道后来有些火书的情节,却无法还原一整本书出来。 在边看书边嗟叹的同时,高明每隔半个小时就再加一次“眼镜西施”的号。很遗憾,大半夜过去了,他都是白白等待。最后,他竟然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高明被吕东润叫醒,二人一起吃早点,然后回到“心田易学研究馆”。高明拿上他昨天买的衣服,骑着车子回家。 经过“新华书店”的时候,高明突然想到:“我连大专文凭都办了,还是市场营销专业的,如果日后有人拿市场营销的问题来考我,我这样一无所知,岂不是要露馅?” 于是,他当机立断,进书店买了一本《市场营销学初探》。 回到家,高明跟父亲说了自己准备去“五仙酒业”跑业务的事,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父亲一走,高明就搬把椅子坐在树下,把他买来的几本书拿过来慢慢啃。 不得不说,高明买的这本书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它们几乎全部针对销售新手,帮助新人快速入门的。 比如,书中关于销售新手必须具备的职业化心态、礼仪、话术,要经历哪些阶段,如何定位客户、寻找客户、介绍产品等,以及如何取得客户信任,如何让客户帮助介绍新客户等等内容都阐述得深入浅出,并且配有相应的行业案例。 虽然高明有了前世四十岁的人生经历,看了这本书也是大受启发。 8月30的下午,高明拎着一袋龙虾来到吕东润家,拿到他盼了两天的大专毕业证。 第13章 ?“五仙酒业” 2000年8月31日,农历8月初三,早上七点五十,高明来到“五仙酒业”的门前。 此时,公司的大门敞开,来上班的工人正鱼贯而入。看大门的老马眼力和记性都很好,他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高明:“小伙子,你应聘成功了吗?” 高明笑着挥了挥手:“程经理让我回家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来上班!” 老马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有几个女工从高明身边经过,她们看到这个高高大大、虽然不帅却很阳光的小伙子,禁不住多瞅了几眼,然后就凑到一起,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 高明明知她们在议论自己,也没有搭茬,径直来到三楼的销售部门前。看到程鹏正在打电话,他就轻轻地走了进去。 程鹏打完电话:“小高,你来得正好,今天就算入职了!毕业证书带来了吗?” 高明从手提袋里拿出崭新的“果庄财经专科学校”的毕业证书,递了过去。程鹏复印一份存档,很快又把证书还给他。 “手机买了吗?”程鹏又问。 高明从腰间的手机套中拿出手机,递给程鹏。 “哟嗬,还是最新款啊!”程鹏拿着手机,把玩两下,“号码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做名片。名片上有手机号,显得你有实力!” 高明就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程鹏。 “走,我带你认识两个新同事!”程鹏说着,带着高明来到最西边的那四间连成一体的销售代表大办公室。 这个大办公室,就是所有的销售人员集中办公的地方。南面四个窗户、北面三个窗户、西面一个窗户,八个窗户下面共摆了十六张办公桌。 销售人员流动性很大,虽然有十六张桌子,其实没有这么多的员工。在高明的印象中,他一共也就见过十三四个人。 此时,这间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两个人。虽然今世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高明的记忆中,他们还有印象的。 西面窗户的南侧,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他叫葛兴豹,是朋城师范学院政教系毕业的,因为不想当个政治老师,宁愿浪费一个分配机会,也要自己出来闯荡。 葛兴豹比高明大两岁,文质彬彬,看谁都是笑眯眯的。和他相比,高明就略显剽悍。 高明记得,葛兴豹在“五仙酒业”只做到今年初冬就辞职了。因为葛兴豹参加了云河区的乡村储备干部考试,到城关镇做了村官。他先在村里混了一个多月,就进入镇办企业“金牛集团”,成了总经理身边的红人,专门为企业写宣传稿,为总经理写发言稿。 总经理升为镇长后,葛兴豹也被提为镇里的党政办主任,此后一路飞黄腾达。高明落魄的时候,听说葛兴豹已经做到副区长了。 “这是一根粗腿,可得抱住了!”高明对自己说道。 在葛兴豹的对面,坐着同样是刚入职的夏丽丽。夏丽丽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苗条,一双眼睛好象会说话似的,时不时地瞄向葛兴豹。 高明前世就知道夏丽丽倒追过葛兴豹,只是没想到她入职第一天就看上了这个颇具书生气的帅哥。后来,葛兴豹早早离职,其实也是因为受不了夏丽丽的穷追猛打。 “啪啪!”程鹏拍了两下手掌,“兴豹、丽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新同事,高明!” 看到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都站了起来:“欢迎、欢迎!” 程鹏又说:“我们这一期只招聘三个销售代表,今天算是齐了。有人会说,你们太年轻。但是在我看来,年轻反而是一种优势。就像一张白纸,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画出最美的图画!” 程鹏刚刚说到这里,有人走进了大办公室。这人高明也认识,他叫张帆,总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不过高明知道,张帆的酒量确实很高。 程鹏刚刚介绍了张帆,又进来了雷小冬。这家伙每天能抽两包烟。不仅一身的烟味,牙和手指都是黄的。 雷小冬之后是康敏,她相貌一般,就是爱发嗲。据高明所知,她是生产部经理的小情人。 张帆、雷小冬和康敏三人都是8点10分之后进来的,这是因为公司对销售人员的上班时间很放松。 “算上小高、兴豹和丽丽,我们销售科已经有十一个人了。因为有五个人出差在外,在家的就你们六个。大家先熟悉熟悉,我去把叶总和几个部门经理请过来,大家见见面!” 程鹏一边说,一边走出大办公室的门,很快,他就和总经理叶正黄一干人回来了。 和叶正黄并肩而行的,是他的姐姐、公司的供应部经理叶正青,落后他们半个身位的,是叶正黄的老婆,公司的财务部经理何靓靓。走在最后面,与程鹏并肩的,是公司的生产部经理田成方。 看到几个领导都来了,销售部这几个人立即站了起来,他们在程鹏的带领下,热烈鼓掌。 叶正黄的目光在高明、葛兴豹、夏丽丽三人的脸上扫过,随意地点了点头。他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程经理真是慧眼识珠啊!又为我们公司招来三个人才。大家好好努力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成长为朋城的商界精英!”叶正黄充满激情地说道。 叶正黄文化不怎么高,演讲只能短短几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他把目光转向身边:“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正黄的老婆何靓靓刚想开口,大姑子叶正青却抢先说话了:“叶总对你们寄予厚望,我希望你们也不要辜负了叶总。既然大家进了公司,就应当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千万不要浪费公司的一针一线!” 高明早就知道,叶正黄的姐姐和老婆一直明争暗斗,叶正青连走路都要抢在弟媳妇的前面,说话更是不容弟媳妇开口。 如此一来,何靓靓反而不想再说什么了。 和前世一样,入职第一天,高明就认识了公司的所有领导。对于他们的脾气、禀性,高明已经十分熟悉;对于“五仙酒业”,高明也深知其最终命运。 在今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正是要凭借自己的先知,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 第14章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叶正黄一见自己的姐姐和老婆别苗头,急忙把他的姐姐拉走,场面就交给田成方和程鹏了。 田成方啰里啰嗦一通,还越说越上瘾。程鹏不得已打断他的话,向大家说道:“按照公司惯例,新入职的销售人员必须要做为期一周的培训。培训内容为,上午进车间劳动,熟悉产品生产流程;下午回销售部大办公室,由我给大家讲授销售知识,由何经理为大家讲授财务制度。” 说到这里,程鹏问何靓靓:“何经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何靓靓摇了摇头:“让成方带他们下车间吧!” 田成方和叶正黄是发小,所以何靓靓对田成方只叫名字。 田成方向着高明他们招了招手:“你们三个新来的,跟我走!” 高明向程鹏点头致意,然后跟上了田成方。葛兴豹和夏丽丽也都跟了上来。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一出大办公室,田成方就问道。 “我叫夏丽丽!” “我叫……” 夏丽丽报上姓名,高明和葛兴豹刚刚开口,就被田成方打断了:“丽丽啊,销售工作不好干,整天东奔西走的。我看,你还不如到我的生产部来工作,我让你做副经理!” 高明早就知道田成方好色,只是很多细节都忘了,根本想不到田成方明目张胆地向夏丽丽献殷勤。 “谢谢田经理,”夏丽丽冷冷说道,“我这人就是喜欢挑战。如果不能做销售,我就不来‘五仙’了!” 高明和葛兴豹对视一眼,都觉得夏丽丽这女孩还行,有底线。 而田成方却是面带微怒,似乎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虽然生产车间在二楼,四人却要从一楼开始熟悉。 在进一楼的库房之前,田成方先为高明等三人找来三件白大褂。 这三件大褂只有葛兴豹那件合身,高明那一件就小了些。夏丽丽那一件最瘦,把钮扣全部扣上,她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不得已把胸前的两个给解开了。 “田成方那狗日的是故意的!”高明心中暗骂。 如果说,他的大褂小了还可以原谅,因为他不仅身高一米八多,还虎背熊腰。夏丽丽才一米六的身材,只是略显丰满,至于连一件合身的大褂都没有? 夏丽丽只有忍气吞声。她身材还是很好的,经大褂这么一勒,就更显窈窕,再加上原本就穿着短裙,大褂下面露出丝袜腿和高跟凉鞋,看得田成方直咽唾沫。 一楼的库房里,酒香四溢。高明一眼望去,南北两面墙边摆放着三十多个大酒缸和上百个塑料大桶。他知道,酒缸中盛的是食用酒精,塑料桶中盛的是纯净水。 酒精都是从外地的一家酒厂里运来的。酒厂用槽罐车送来,然后灌入这些酒缸,每缸的酒精都在一千斤左右。 酒精入库后,叶正黄会在酒缸中加入虫草、海马、鹿鞭、人参、蛇胆、枸杞、何首乌等二十多种中药材。因为虫草、海马、鹿鞭、人参、蛇胆最为重要,所以得名“五仙酒”。当然,药材的加入是有讲究的,配方只有叶正黄本人掌握着。 田成方一边走,一边给高明、葛兴豹、夏丽丽三人介绍“五仙酒”的大体泡制过程。葛兴豹和夏丽丽听得很认真,巴不得拿个小本本来记,只有高明心不在焉。他对这些早已烂熟于胸。 田成方又说:“就算药材浸泡时间超过一个月,也不能舀出来就喝。因为,这些酒精度数极高,能喝死人的!” 夏丽丽情商商,他知道刚才得罪了田成方,此时正好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就主动扮演捧哏的角色:“那怎么办?” 田成方笑着指了指那些塑料大桶:“在酒精中加纯净水,让它稀释至可以饮用的度数!” 此时,叶正黄高薪聘请的调酒师张可明正在品尝其中一缸的味道。酒精被稀释之后,香味就淡了,需要他加入香精提升酒液的醇香。 在三人熟悉了这个环节之后,田成方用一辆手动叉车将一缸已经调好了的酒送到电梯口。 此时的酒缸已经重达一吨多了(原有一千斤酒精,又加了几百斤的纯净水,再加上酒缸的自重),指望人力很难把它弄上二楼,还是用货梯方便。 “这满满的一缸酒太重了,你们再上电梯就不安全了。丽丽跟我上来,你们俩走楼梯!”田成方说对高明和葛兴豹说道。 “既然人多不安全,我也走楼梯吧!”夏丽丽生怕跟田成方独处。 “哼,不知好歹!”货梯的门缓缓合上,门缝中传出田成方恼羞成怒的声音。 “丽姐,你得罪田成方了!”出了库房,高明对夏丽丽说道。 重生之后,他就脸皮厚多了,跟谁都自来熟,只认识一天,他就叫上“丽姐”了。 “得罪就得罪吧!”夏丽丽倒是挺喜欢高明这种称呼,她无奈地说,“我是销售部的人,他管不了我。如果他能当家,可以直接把我给炒了嘛!就跟我找不到工作似的!” 高明又笑道:“我有一个办法,丽姐要不要听一听!” 夏丽丽回头,闪动着美目:“说吧!” 高明指了指自己和葛兴豹:“你看,我和豹哥都是单身,你从我们两人中间随便挑一个,做你的男朋友。有了男朋友,看姓田的还敢打你的主意?” 夏丽丽禁不住捂着小嘴娇笑:“行,你说可以随便挑,那我就挑小葛了!” 她说到“小葛”的时候,眼里闪着异彩,显然是已经看上了葛兴豹。 葛兴豹却急忙说道:“我才刚刚毕业,不急着找女朋友!” 夏丽丽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不过,她仍然强笑着:“小高太小了,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高明心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墨镜女侠’,一般人无法取代她!” 说笑之间,三人已经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生产车间门前。 高明走在最后,就在夏丽丽推开车间的大门时,他一眼看到,门里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来这里了?” 第15章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高明从门缝里看到的那个身影,竟然是唐甜的闺蜜杨金英。前几天,他还亲眼目睹“墨镜女侠”小小地教训了杨金英一顿,并且帮助“墨镜女侠”逃离现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前世,我在‘五仙酒业’工作了好几个月,也没有一个熟人来啊!难道是我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让杨金英也改变了人生轨迹?”高明有点抓狂,“我准备得够充分了,要在这里大赚一笔。如果杨金英把我的老底揭了,让人知道我是假冒的大专文凭,丢脸不说,我的计划也泡汤了!” 重生之后,他算是活明白了,脸皮重要,钱更重要。二者不可得兼,舍脸皮而取钱者也! 他可以肯定,只要杨金英知道他拿着大专文凭来应聘,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杨金英还在这个公司,就是他的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他不敢确定,车间里还有没有别的认识他的人。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就在那一瞬间,高明想了很多很多,他的脑细胞死了不知道有多少。 这时,就听田成方对杨金英说道:“这样吧,你填一张表,然后回家等候通知!” 就在杨金英填表的同时,葛兴豹也要向车间的门内走去。 高明是不敢进去的,他怕一进去就被杨金英认出来。那胖妞对他一直没有好印象,就算暂时不知道他用的是假文凭,起码也会因为那天被打的事跟他撒泼。 于是,高明一把拉住了葛兴豹,小声说道:“豹哥,等一下!” 葛兴豹回头问道:“怎么了,你有事吗?” “我要上个厕所,麻烦你把我的白大褂带进车间里!”高明一边说,一边解钮扣。 “好的!”葛兴豹接过高明的大褂,“我给你挂在车间的门后,你进来时直接拿过来穿。你的衣服是最大号,好找!” “谢谢豹哥!”高明说着,匆匆向楼梯口走去。 这栋楼根本没有厕所,谁要是想方便,就得下到一楼,然后沿着院子里的水泥路走向厂区西北角的公厕。 高明根本不是要去厕所,而是上到三楼的转角处,躲在那里。 几分钟之后,杨金英大概是填好表格了,兴冲冲地走出车间,顺着楼梯下到一楼,骑着车子走了。 高明这才回到车间,穿上白大褂,跟在葛兴豹和夏丽丽的后面,帮着那帮女工干活。 先前田成方用货梯带上来的那缸酒,已经放到生产线的一端,插入一个小水泵,将缸里的酒吸入灌装机。 灌装机的后面,有一条满是酒瓶的流水线。瓶子从灌装机下经过,被灌入480毫升的酒,就自动滑开,流行下一道工序。 下一道工序就是加盖。有加盖机把瓶盖压在瓶口,这种瓶盖只要压上,就一次成型。谁要是想把瓶盖拧开,就会让瓶盖的底部断开,从而有效降低了用空瓶灌装假酒的现象。当然,做假酒的现象永远也杜绝不了。 加盖之后就是贴标签。两三个女工坐在流水线的旁边,每个人的面前有一堆标签,她们先往标签上抹一层浆糊,再贴到瓶身上,动作快得让眼花缭乱。 因为酒瓶刚刚贴过标签还不牢靠,很容易被歇掉,或者因为瓶子互相碰撞而挤掉标签。于是,在贴完标签之后,还要有人拿着吹风机对着瓶子吹,目的是让瓶子和标签之间的浆糊干燥起来,让标签更牢靠。 接下来的工序就是装盒。每一瓶酒都要装在一个盒子里。 装盒之后是装箱,六盒装进一个纸条,并用“五仙酒业”专用的胶带封箱。 田成方弄上来的这一缸酒,差不多能装2000瓶,也就是300多箱,最后都码在车间的最西边。 这里还有一个货梯,一旦需要往外运,就通过货梯将成箱的酒放到一楼,直接装车。 高明三人先是帮着两个女工往流水线上放空瓶子,流水线放满之后,他们看到贴标签的女工忙不过来,又跑过去帮着贴标签。总之,是哪里需要往哪去。 有了这三人的加入,大家都感觉轻松多了。于是,就有些活跃的女工拿高明和葛兴豹开玩笑:“小帅哥,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葛兴豹答道。 “有对象了吗?” 葛兴豹有点不好意思:“你问这个干什么?”说着,就到稍远的地方站着。 “我二十了!”高明才不是怕羞的人,“怎么,你要给我给我介绍对象吗?行啊,我看你就不错!” 那个女工原本想调戏调戏高明,却反而被高明调戏了,于是,整个车间都大笑起来。 在跟女工们开玩笑的时候,高明在车间里东转西转。终于,他看到南面的墙上贴着一张职工的考勤表。 考勤表上,最左边那一栏他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遍。还好,这张表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的熟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田成方让人停了灌装机,然后大家都去后面的食堂吃饭。 高明帮着这个拉一下凳子,帮着那个收拾一下台面,磨磨蹭蹭地落在了最后。 “小高,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钥匙拔下来,带到食堂,交给我!”田成方对高明说道。 身为生产部经理,田成方本应走在最后,确定车间没有异常才能锁门。可是,他见叶正黄等人已经下楼,就有点心急,把锁门的事交给高明了。 “田经理,你放心,我一定把门锁好!”高明应了一声。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去渐远,高明立即来到田成方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把杨金英填过的那张表找出来,揉成一团,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臭三八,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地等通知吧!只要我还在‘五仙酒业’,你就别想来上班!这个公司,有你就没有我!”高明恶狠狠地说。 为了不让自己办假文凭的事情露馅,高明是豁出去了。 如果是一个熟悉高明的普通人,高明可能会请他吃饭,交代他假装跟自己不认识。但是,换了杨金英就不行,这种女人没事都会找他的麻烦。要不是因为她,他早就冲破了唐甜最后的防线! 坏吗? 坏就对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是哪个高人说过的话?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第16章 ?即将推出的“神酒” 锁上大门,高明急匆匆来到食堂。 食堂建在综合楼的后面,共六间地皮。两间是厨房,四间连通的是餐厅。餐厅里摆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可做八个人。 高明走进餐厅时,只见叶正黄、何靓靓、叶正青、田成方四人坐在最东边的桌子上;程鹏则带着葛兴豹、夏丽丽、张帆、雷小冬和康敏等几个销售人员坐了另一张桌子;至于那二十多个车间工人,他们三三两两地占据了另外的八张桌子。 “小明,这边来!”葛兴豹一边吃饭,一边向餐厅的门外看,一见高明,他立即招呼。 高明先把车间的钥匙交给田成方,然后来到销售人员这一桌。 葛兴豹往夏丽丽那边挤了挤,给高明让出一个位置,然后推给他一个餐盘,上面有一荤两素和米饭。 “刚刚盛好的,不冷不热,正好吃!”夏丽丽说着,也递过来一碗紫菜鸡蛋汤。 “谢谢豹哥、谢谢丽姐!”高明笑道。 程鹏就问葛兴豹:“兴豹,我们都叫他‘小高’,你为什么叫他‘小明’?” 葛兴豹淡淡说道:“叫他‘小明’,比叫‘小高’更亲切。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兄弟就是招人喜欢吗?” 程鹏连连点头:“兴豹说得对,以后我们就叫你‘小明’!” 夏丽丽更是鼓掌,然后把自己餐盘里的肉块夹到高明的盘子里:“小明,多吃点!小明,吃饱不想家!” 高明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我前世要是有这么强的亲和力,后来会不会沦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呢?”他默默地想到。 吃罢午饭,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三人没有去车间,而是回到销售部的大办公室,听程鹏为他们讲授销售知识,何靓靓为他们讲授财务制度。 程鹏原先在本地的云河酒厂跑业务,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是叶正黄以重金挖过来的,专门负责组建一支强悍的销售队伍。 程鹏为大家讲述的都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一方面教会销售部新人如何快速进入角色,另一方面也能让没有出远门经历的人在外面不致上当受骗。 比如,与客户打交道需要注意的细节; 销售合同怎么签才能不上圈套; 坐上黑车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住宾馆遇到“仙人跳”怎么办…… 老实说,程鹏说的这些,有些已经过时了,骗子都不屑用这些招数。以高明过来人的记忆,他今后几年遇到的骗术都是升级换代了的。所以,听程鹏的课他只是笑笑而已。 葛兴豹和夏丽丽却听得津津有味,都给记在小本子上了。 程鹏讲了两个小时,又换了老总夫人、财务部经理何靓靓来为大家讲授财务知识。 比如,在与客户谈价格的时候,我们的底线是多少; 价格让到底线之后,销售人员的提成怎么算; 如果客户要求赊销,需要多少订金; 公司的银行帐户和税号; 交货之后,客户如果给我们承兑汇票,如何辨别真假; 如果带现金回来,要存进哪家银行…… 何靓靓一说到价格底线,高明就开始寻思了:“一瓶酒的暂定出厂价是三十八块钱,如果客户一次订货达到一千箱,最多还可以让利八块钱。也就是说,一瓶酒的最低出厂价是三十。” 然后,他在纸上列表,算一算“五仙酒”的最终成本。 据他所知,食用酒精的市价大约3000元一吨,公司的一缸食用酒精只有1000斤,合1500元。 另外,每一缸中加入虫草、海马、鹿鞭、人参、蛇胆、何首乌、枸杞等药材,这些药材的总成本不会超过1500元。 因为酒缸中加了几百斤的纯净水用来稀释酒精,所以这一缸酒可以灌装至少1500瓶的“五仙酒”。 “五仙酒”的包装还是挺下本钱的。1500个烫金酒瓶、瓶盖(4元一套)、1500套烫金标签(0.5元一套,一大一小)、1500个烫金酒盒(2元一个),再加250个纸箱(2元一个),约合10250元。 当然,还要计入当天的人工费、伙食费、电费、机器损耗等成本,合计1000元。 最终,一缸酒精从调制、灌装到装箱的总成本是14250元,平均下来,一瓶酒的成本也就9.5元。 在这里,高明没有把广告费用算在内。因为他知道,叶正黄自恃“五仙酒”从道光年间就小有名气,根本就没打算投放广告,就连印点宣传单都抠抠索索的。 在叶正黄的授意下,程鹏带出了一个营销队伍。这帮人在黄海、齐东、白完、予象四省的部分地区铺了货,又发了些传单,居然还就把生意做了起来,每年给公司带来几十万的纯利润。 在二十世纪末,一年能赚几十万,真心不少了。 所以,高明在计算一瓶“五仙酒”的成本时,广告费就暂且忽略。 前世,高明在“五仙酒业”工作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从来没有有意识地计算过一瓶“五仙酒”的成本。 现在,他只是随便这么一算,立即就想修改自己的人生规划:“明年,我也办一个保健酒厂,名字嘛,就叫‘神酒’得了!” 虽然现在的保健品行业已经日薄西山,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几年之后,市场上起码活跃着两个保健酒的品牌,一个是劲酒,一个是黄金酒。 哦,对了,还有一个红猫药酒,这个不提也罢! “人家能做好,我也能!今年下半年,我努力打造‘五仙酒’的营销网络。明年夏天,这个网络就会销售我的‘神酒’!” 瞧,高明很随意地确定了自己的保健酒品牌! 大约五点半左右,何靓靓终于讲完了今天她准备的授课内容,然后夹着文件夹回自己的办公室。 “小明,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葛兴豹将记的笔记放进抽屉,问了高明一句。 “应该没什么事了!”高明答道。 “那我们一块儿走吧,边走边聊!我住‘新华小区’,你住哪里?” “我家在城关镇高唐村的!” “正好顺路!”葛兴豹笑道。 “我家在‘铁路花苑’,也顺路的!”夏丽丽加入进来。 三人刚刚站起,程鹏就出现在门口。他并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向着高明招了招手。 高明立即跑了过去:“程哥,什么事?” 程鹏先前还是面无表情,此时却突然深下脸,小声说道:“你做的好事!” 第17章 ?对瓶吹的夏丽丽 高明一愣:“我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别跟我装,田成方都找上门了,在我办公室里等着你呢!” 高明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杨金英那张报名表的事。 于是,他笑着对程鹏说道:“我去跟他说!” 程鹏叮嘱了一句:“好好说,别冲动!田成方是叶总的发小,惹恼了他,以后你小鞋可有的穿!”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进程鹏的办公室。一进门,程鹏就把门关上了。 田成方正坐在程鹏的位子上,看到高明进来,立即站了起来,气冲冲地问道:“小高,我抽屉里有一张报名表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高明很干脆地认了:“对,就是我拿的!不好意思,田经理,我事先没跟你说。我向你赔不是!” 田成方却是不依不饶:“没经得我的同意,就翻我的抽屉,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盗窃,你知道不?还有,你偷走了我一张报名表,会影响车间的生产,这在商场上属于商业间谍,你知道不?” 对于田成方的大帽子,高明根本不以为意,只是笑道:“田经理,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田成方根本不听:“你能没有什么可说的?别耽误时间了,我一会儿就报警!” 程鹏急忙走过来,拍着田成方的肩膀:“成方,消消气!小明还年轻,给他一个分辩的机会!” 程鹏从中打圆场,田成方不能不给面子。他手指着高明:“好,你说,我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其实,就在田成方刚才一个劲发飙的时候,高明已经编好了故事:“田经理,你要招的这个人叫杨金英,是我在云河一中时的校友。她追了我好几年。你说,就她那样,又胖又丑又没有文凭,我怎么能看上她?这不,她听说我到‘五仙酒业’来上班,就想方设法地来应聘,还想继续纠缠我!” 程鹏和田成方对视一眼:“还有这种事?” 高明拿出那个纸团:“田经理,你不是要这个吗?行,我给你!不过,只要杨金英还出现在‘五仙酒业’,我是立即走人!” 田成方还没有说话,程鹏不干了:“成方,我好不容易才招一个人才,你要是搅黄了,从今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程鹏都这么说了,田成方别无选择,只好放弃追究高明,却又为难地说:“我那边也缺人的!” “缺什么人?车间工人好招得很,下次我给你找十个来!”程鹏拉着田成方的胳膊,“走,今天晚上我安排,咱们去吃小龙虾,不醉不归!” 然后,他又回头看向高明:“你一定要跟田经理对吹两瓶,把他陪好。只要田经理开心了,以后发货一定不会给你磨叽!” 三人走出程鹏的办公室,恰好看到葛兴豹和夏丽丽站在外面,程鹏就把他们两个也给拉上了:“怎么就你们俩,张帆、雷小冬、康敏三个人去哪儿了?” 葛兴豹说道:“他们三个都说有事,吃过午饭就走了!” 其实,一听说下午要给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三人上课,张帆等三人就找个借口跑了。他们都是老员工了,再听这些老生常谈没意思。 “他们走了就算了,你们别走了,我请客!” 夏丽丽看了看田成方:“程经理,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点事!” 程鹏根本不知道上午她就被田成方骚扰过了,就摆出经理的架子,硬性挽留:“我这是专门创造机会,跟你们三个聊聊天、交交心,你有什么事也得往后推!” 夏丽丽不能不给程鹏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三人来到楼下的车棚,推出各自的车子。高明和葛兴豹都是骑自行车,程鹏、田成方、夏丽丽三人骑的是摩托车。 高明问道:“丽姐这‘钱江100’踏板不错,多少钱买的?” “四千多!” “是不是家里给买的嫁妆?” “别瞎说!”夏丽丽有点害羞,“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 高明继续打趣:“谁要是娶到丽姐,那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在这个时代,“上辈子拯救银河系”还是个比较新鲜的笑话,所以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五个人来到沿河路的夜市。 此时,夜市的小吃摊都已经摆开架势,鼓风机吹着火炉,炉上的小龙虾、“啤酒鸭”的香味飘出老远。 田成方和程鹏因为经常来吃,这里的很多摊主都认识他,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招呼着。 田成方挑了最靠河边的一家,河风吹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程鹏亲自点菜,小龙虾是必不可少的,炖鱼头、凉拼、毛豆、知了猴(蝉蛹)等点了一大桌子。啤酒上了一大箱,二十四瓶。 高明知道,田成方和程鹏都是好酒量,至于夏丽丽和葛兴豹,前世他们喝酒的机会并不多。 开局每人先喝了一瓶啤酒,程鹏就对高明说道:“小明,你敬你田哥两瓶,杯子就别使了,直接对瓶吹,以表歉意,以示诚意!” 高明开了四瓶啤酒,两瓶递给田成方,自己留了两瓶。他拿着瓶身,瓶口指向田成方:“田哥,走一个!” 两人“咕咚咕咚”地干了一瓶,吃了一口菜,又干了一瓶。 田成方见高明喝得爽快:“嗯,不错,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谢谢田哥!”高明又给田成方开了一瓶,却没有再找他喝。 田成方喝上兴头,开始找程鹏喝了两大杯,又找葛兴豹喝了两大杯,最后他的目光对准夏丽丽:“丽丽,你不应该敬我两杯的吗?” 夏丽丽看着眼前的啤酒,故作踌躇:“啤酒喝着太撑肚子,会发胖的!” 田成方立即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有白酒,你愿意跟我喝两杯!” 夏丽丽点了点头:“白酒可以喝一点!” “你等着,我车里有酒!”田成方似乎就等着夏丽丽这句话,他立即跑到停车的地方,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瓶“五仙酒”。 身为“五仙酒”的生产部经理,如果不能随便拿出几瓶酒,真对不起这个职务。 田成方把“五仙酒”拿回桌上,夏丽丽故作惊恐状:“田经理,你是要跟我一人一瓶吗?太多了吧!” 田成方得意地笑道:“不多,你喝多少,我喝多少!然后,我再跟他们喝啤酒!”说到这里,他已经把两瓶酒拆开,递给夏丽丽一瓶。 夏丽丽说道:“那我试试,看看能喝多少?” 说着,她也不往玻璃杯里倒,瓶口对着嘴,“咕咚咕咚”,一瓶酒就这么喝下去了! 第18章 ?一个有故事,一个不甘心 高明、葛兴豹、程鹏和田成方四个人都惊呆了。 看起来颇有些文弱的夏丽丽,竟然一气灌下一瓶。这“五仙酒”的度数,起码47度! 十几秒之后,夏丽丽将瓶口朝下,虽然滴了几滴,可以忽略不计的。 “田经理,不好意思,我干了,你随意!”夏丽丽看着有点懵,目光却坚定地盯着田成方,这说明,她并没有几分醉意。 到了这个局面,田成方已经骑虎难下了。刚才,是他主动提出要喝白酒的,而且还亲口说了“你喝多少、我喝多少”,现在他要是怂了,传出去就没脸见人了。 “好,我喝!”田成方硬着头皮,拿起酒瓶。 “咕咚咕咚……”他也学着夏丽丽的样子,不换气地往嘴里倒。“呃、呃……”中途,他还打了几个嗝。还没喝完,他的脸色就变得象纸一样白。 “成方,别喝了!”程鹏说着,去夺田成方手里的酒瓶。 “别动,让我喝完!”田成方瞪了程鹏一眼,又仰头将剩下半瓶往嘴边凑。 眼看着这一瓶就要喝完,田成方突然受不了了。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转身向着河边跑去。刚刚跑到一棵大树下,他就止不住地往外喷。 高明问程鹏:“程哥,要不要过去看看?” 程鹏摆了摆手:“没事,吐完就舒服了。酒桌上就这样,谁自不量力,谁就是自找苦吃!” 然后,他看向夏丽丽:“丽丽,你是不是故意让田成方出洋相的?” “程经理,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 “怪他自己!”夏丽丽冷笑着。 程鹏见夏丽丽不说明原因,就询问高明和葛兴豹:“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明主动把今天上午在库房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程鹏点了点头,又看向远处仍在抠着嗓子干呕的田成方:“这事就到此为止!他也算受到惩罚了,今后绝不会再为难丽丽。你们也把这事忘了吧!” 然后,他又问道:“丽丽,你家是夏冲村的吧?” 夏丽丽笑道:“程经理,你又猜对了!” 朋城人有一句顺口溜:“叶庄的色子王湖牌,夏冲的喝酒你别来。”意思是,叶庄人擅长掷色子,王湖人擅长玩牌,夏冲人擅长喝酒,外村人站着进,躺着出。 程鹏也笑了:“民间俗语真有道理,丽丽这酒量是有遗传基因的。就象我们叶总,他那掷色子的技术也很高明!” 高明没说话,只在心中冷笑:“赌场上没有常胜将军,今年年底,叶正黄就会把自己输得家破人亡!” 听了程鹏的话,夏丽丽苦笑道:“喝酒哪有什么遗传基因,我们夏冲人只是因为喝酒成风,一日三餐都要喝酒,天长日久这才练出的酒量。” 高明笑道:“我突然想起鲁迅的一句名言!” 他这么一说,别人就问:“哪句名言?” “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喝酒上了!” “哈哈哈哈!”程鹏、葛兴豹、夏丽丽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夏丽丽笑道:“阿爸就是这样的。别人出门带个水壶,他出门带个酒壶。用他的话说,两个小时不喝酒,腿都要发软!” 葛兴豹皱眉道:“哎呦,这已经是酒精中毒了!” 夏丽丽似乎很在意葛兴豹的意见:“就是啊,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外面飘着,我宁愿在铁路花苑租房子住,也不回老家。就是要远离那个男女老少一日三餐都喝酒的地方!” 高明问道:“我听说,夏冲人喝酒都有瘾的,丽姐有瘾吗?” “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有遇到非喝不可的场面,才喝一点而已!”夏丽丽拍着胸口,象是冲谁保证似的。 因为田成方一直没上桌,四人边喝边聊,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才从桌子上站起。 程鹏想结账,高明却抢在他前头把账给结了。 “说好是我请,你凭什么结账?”程鹏轻轻地打了高明一拳。 高明笑道:“程哥今天安排这个局,就是为我和田经理消除误会的,我怎么能让程哥破费?” 程鹏要把钱塞给高明,却又被高明硬塞了回来。他只好作罢,然后去树下扶起田成方,两人推着摩托车一起回家。 高明则和葛兴豹、夏丽丽往另一个方向走。他们先把夏丽丽送进“铁路花苑”,再往葛兴豹所住的“新华小区”骑去。 路上,高明问道:“豹哥,你觉得丽姐这个人怎么样?” 葛兴豹想了想,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女孩的本质不坏,但是我觉得,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女孩我驾驭不了!” “故事?她能有什么故事?” “我猜的,不一定准!”葛兴豹说道,“不管她有多好,问题是我早就打定主意,二十五岁之前不找对象!” “这么绝对?”高明虽然知道葛兴豹后来一路青云直上,却没想到他现在就已经志向远大了。 “不瞒你说,我在师范学院曾经追过一个女孩,结果失败了,而且是惨败。她当面摔了我给她准备的生日蛋糕,说一个未来的教书匠有什么资格追她。从那以后,我就决定毕业后绝对不做教师。不混好了,连女朋友都不找!” “豹哥,我理解你!” 葛兴豹叹了口气:“追爱失败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能跟你说,是因为,第一我喝多了,第二,我真把你当兄弟了!” 高明心道:“第一天认识,就把我当兄弟,是不是有点夸张?” 葛兴豹似乎看透了高明的心思:“小明,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特殊的一个,虽然年轻,处事却十分成熟、老练。能交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希望我们今后能互相扶持,创出一番事业!” “豹哥,我们一定互相扶持!” 看着葛兴豹走进小区,高明心道:“不愧是未来的官场新星,就是会鼓动人心!” 但是,他又不认同葛兴豹的泡妞标准:“我可不能象你一样,对于‘墨镜女侠’,我不会轻易放弃!” 第19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想到“墨镜女侠”,刚才还是既醉又困的高明顿时来了精神。他立即拐进了路边小巷里的一家网吧。 开机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登录自己的QQ号。 “咳咳、咳咳……”这是QQ的提示音。在屏幕的右下角,一个戴墨镜的女性卡通头像在不断地跳动。 这个时代的QQ,还没有用真人照片做QQ头像的功能,所有的头像都是从预设的卡通头像图库中搜到的。正因为这样,很多人的QQ头像都会重复。 “太好了,‘墨镜女侠’加我了!”他兴奋地点开QQ对话框。 墨镜女侠:你好! 墨镜女侠:哪位? 两句话,四个字,就让高明心潮澎湃。 前世,高明换过很多QQ网名,三十岁之后,他读过余光中翻译的一句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于是,他就把这八个字用做自己的QQ名,直到离世。 前几天,他注册了第一个QQ号后,临走时就用这八个字做网名。不管“墨镜女侠”读没读过这句诗,反正她不知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谁。 于是,高明立即回复。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叫高明,8月27日下午,你在云河区步行街门口卖眼镜时,我们认识的。你打了一个当地的女孩,是我把你送去长途汽车站的。 “墨镜女侠”的头像是彩色的,这说明她应该在线。果然,不到十分钟,她的回复就来了。 墨镜女侠:哦,是你啊! 墨镜女侠:隔了这么多天,难得你还能记着我的号!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怎么可能忘呢?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这样美丽的侠女,我会记一辈子的! 墨镜女侠:你这个网名谁给你起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在书上看到的。 墨镜女侠: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当然知道。这是英国人萨松的一首诗中的名句,后来经余光中翻译,就是这八个字。诗的题目好象是《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墨镜女侠:你能背下来吗?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不能。 墨镜女侠:哈哈! 墨镜女侠:你既然有我的号了,以后我们就在QQ上聊吧!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好的,我不会打扰你的学习和生活! 墨镜女侠:如果没有同时在线,你可以留言! 墨镜女侠:就当是写信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会的,你别嫌烦就行。 打完这一句,高明突然有点不开心:“我真是没出息,刚刚从唐甜的阴影中走出来,怎么又要做舔狗了?” 墨镜女侠: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晚安!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晚安! 高明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人家分明不想继续聊,他只能回家睡觉。 一夜梦了很多,醒来一无所忆,只好照常上班。 上午,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仍然到车间里帮忙,可是田成方却没露面,估计是因为喝醉去吊水了。 趁这机会,高明与车间的几个关键人物拉近关系。这几个人分别是灌装工肖贵福、调酒师张可明、女工陈红梅。 肖贵福只负责灌装机,有他在,就能确保顺利生产。张可明负责调酒,“五仙酒”的口味都由他来掌握。这两人都是叶正黄高薪聘请来的。 陈红梅就是昨天想调戏高明,反被高明调戏的女工。她虽然没有拿到高薪,却在女工中极有威望。 如果田成方惹恼了陈红梅,她一怒之下,可以让80%以上的女工罢工。这也正是田成方一心想再招几个女工的原因。 高明想明年自己开个酒厂,只要与肖贵福、张可明、陈红梅三人搞好关系,事情就成了一半。 吃过午饭之后,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就回到大办公室,想先休息一会儿,以便下午听程鹏和何靓靓的培训。 就在三人小声聊天的时候,张帆、雷小冬和康敏突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昨天晚上,是谁把田哥给灌醉的?”康敏率先开炮。 葛兴豹和夏丽丽都是一愣,高明却是心中透亮:“这女人,仗着跟田成方睡过觉,平时总有一些莫名的优越感。可是,你替他出头就不对了,你又不是他的老婆!” 心里这么想,他却不想挑明,先看看夏丽丽是如何应付的。 前世,因为没有杨金英来应聘这件事,所以高明也没有得罪田成方,更没有昨天晚上把田成方灌醉那一幕。 今世突然冒出来的小细节,让高明有点新奇,他想先观望一下。 此时,夏丽丽已经站了起来:“是我!” “贱人,你不想干了是吧!”康敏见夏丽丽比她漂亮得多,顿时妒火中烧,直接开骂。 “田经理喝成那样,我也很遗憾。但是,酒桌上喝多,实在是太正常了。”夏丽丽强压着火气,“我不跟你对骂,你要是再骂,就是骂你自己的!” 康敏见夏丽丽居然不怵她,更是窝火:“小贱人,别以为你长得俊,就能随便勾引男人!你才来几天,不想干的话,这就给我滚!” “骂你自己的!”夏丽丽仍然没有对骂,“我是程经理招进来的,要让我走,也得先过程经理那一关!” “小贱人,你还拿程鹏来压老娘,老娘还没把她放在眼……” “啪!”康敏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夏丽丽就一记耳光抽在她的脸上。 “小贱人,你敢打老……”康敏眼前金光乱跳,当时就肿了半边,她一边骂,一边向着夏丽丽冲了过来。 可是,她的个头连一米六也没有,身材娇小,哪里是夏丽丽的对手。“啪啪啪”又挨了几个耳光之后,差点摔倒在地。 “你这个新来的也太猖狂了!”张帆跟着康敏进来,就是想给她做帮手的。 高明冷眼旁观,见雷小冬虽然也是跟康敏一起进来的,却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此时,张帆已经来到了夏丽丽的身边。他一把抓住夏丽丽的手,一个反拧,就把她制服。 康敏见夏丽丽被“擒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冲了上来。 高明一怒:“两个打一个,太过分了!” 第20章 ?抓阄 高明正想帮夏丽丽解围,葛兴豹却抢在他前面冲上去了。 葛兴豹虽然不想收夏丽丽做女朋友,却也不能看着她吃亏,毕竟大家是一起进来的,是要团结的对象。他急忙跑上去,挡在康敏的面前。 “狗日的,给老娘滚开!”康敏一边对着葛兴豹挥舞王八拳,一边破口大骂。 葛兴豹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哪经得起康敏泼妇一样的攻击,畏首畏尾地不敢出手,脸上反而被抓出两道沟。一不小心,张帆还在他背后踹了一脚。 “放开她!”高明再不出手,葛兴豹和夏丽丽都要吃大亏。 他一把揪住张帆的头发,往后一扯。张帆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又抬起膝盖,撞在了张帆的小腹上。 “唉哟!”张帆感觉肠子都要断了,不由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高明回过身来,见康敏还在撕扯葛兴豹的衣服,他“啪”地一巴掌抽了上去。 高明的巴掌可比夏丽丽重得多,只此一下,就打得康敏脸露惧色,再也不敢往前靠。 “康敏,你去找叶总!”张帆直不起身子,只能给康敏出主意。 “你们等着!老娘这就让叶总把你们赶走!”康敏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想告状,行啊,先听我说一句!”高明快步拦在康敏的面前。 “怕了?你现在就是跪在老娘的面前求饶,老娘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你们!”康敏面色狰狞。 “哎呀,我好怕怕!”高明做着鬼脸,然后靠近康敏的耳朵,“只要你敢跟叶总说一句,我就跑到田成方的家里,找他老婆!” “你把他老婆抬出来,就能吓到老娘?”话是这么说,康敏的声音就小了很多,再也没有刚才的狂劲儿。 “你和田成方在‘金秋小区’租房子同居,我要是跟他老婆说了,那女人会把你怎么样?” “别瞎说,哪有这事?”康敏脸色都变了,田成方老婆有多泼,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小区里的邻居都认识你们!”高明得意地笑道。 “你、你……算你狠!”康敏被高明捏得死死的,实在无计可施,只能丢下一句狠话,然后跑了出去。 张帆见康敏不敢声张,他也不好多嘴,恨恨地看了高明一眼,出了办公室。 雷小冬则双手一摊:“我什么也没看到!” 一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高明和葛兴豹、夏丽丽各自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却都感觉关系更近一层。 接下来的几天里,公司里风平浪静,田成方也没有什么表示。 第七天下午,培训早早结束,程鹏对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三人说道:“你们的表现很不错,应该可以胜任销售这项工作。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五仙酒业’齐东片区的销售代表了!” 葛兴豹问道:“齐东省那么大,片区怎么划分?” 程鹏笑道:“目前,我们只在黄河以南的几个地区活动。我把这几个地区分成三片,你们抓阄,抓到哪里就去哪里!” 说着,他拿出三张纸片,一张写着“沂滨、果庄、牡丹”,一张写着“齐宁、太安、泉城”,一张写着“维方、来芜、滋博”。 其实,齐东省还有几个地级市位于黄河以南,比如月照、绿岛、淹台、飞海等,已经有张帆去深耕一遍了。 高明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点头。程鹏这个划分业务片区的方法跟前世一样。 眼看着程鹏就要把这三个纸片揉成球,高明举手了:“程哥,我有个想法!” 程鹏停了下来:“有想法,尽管提!” “我在果庄上了三年学,对果庄、沂滨和牡丹三个地级市非常熟悉,跟那儿的一些商家还有联系。我想,如果我去这三个地方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的。请程哥考虑一下!”高明说道。 程鹏立即就同意了:“有道理!你在那儿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如果让你到别的地方,还要从头再来。而且,别人到了这个片区,还是两眼一抹黑。好,这个片区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葛兴豹和夏丽丽:“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否则,等我们大家都接受了,你们再想改变都晚了!” 葛兴豹和夏丽丽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沂滨、果庄、牡丹片区就归了高明。他们两个抓取剩下的两个片区。 程鹏撒出两个纸团,夏丽丽先抓,抓到的是维方、来芜、滋博片区。葛兴豹捡起另一个纸团,不用说也知道是齐宁、太安、泉城片区。 高明心中一跳。在他的记忆中,分配片区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前世,他也参与抓阄。程鹏撒出三个纸团,他抓到沂滨、果庄、牡丹片区,葛兴豹抓到维方、来芜、滋博片区,夏丽丽抓到齐宁、太安、泉城片区。 “这又是一次蝴蝶效应!”高明对自己说。 幸亏他没有参与抓阄,否则的话,他有可能就抓到别的地方。到时候,还得麻烦跟别人换。 “看来,我这个果庄财经专科学校的人设是正确的!”他微微有些得意。 因为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三人明天就要出发,当天晚上,叶正黄亲自设宴,为他们饯行。这一次,大家又见识了夏丽丽的好酒量。 第二天一早,高明等三人又来到公司,每人从何靓靓那里支取了1000元的差旅费和两瓶“五仙酒”的样品,然后过来跟程鹏道个别,就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2000年9月8日,农历八月十二的早晨,高明坐上了开往齐东省沂滨市的大巴。 按理说,还有三天就过中秋节了,现在出门谈业务,根本不合适。要知道,所有的商家都备足了货,节前都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接待厂家的销售代表? 但是,销售代表完全没必要急着与酒水批发商见面。 他们应该做的是,先在市区多跑跑,看哪几家的出货量更大,哪一家的批发网络更大更健全;再从侧面调查一下,看哪一家的信誉好,结款的时候更爽快,等等。 程鹏在培训的时候,就是这么跟高明他们三个人说的。但是真把这话放在心上的,只有葛兴豹和夏丽丽。 高明有前世的记忆,他无需调查,就确定了目标。现在,他要跟这一家的老板来一次“偶遇”。 第21章 ?黄金虎 “老槐树豆腐脑”位于通达路中段,是沂滨市LC区最有名的早点铺。这里的豆腐脑香嫩爽滑,再加上几十种配菜和新鲜出炉的烧饼,是老沂滨人每天早晨最心心念念的地方。 但是,“老槐树”的豆腐脑和烧饼都比别的地方贵一倍,就连搭配豆腐脑的小菜也要额外收钱,在这里吃一顿,能顶上在别处吃三顿。所以,只有经济宽裕的人才能来吃。 早晨七点半,高明拎着小包出现在“老槐树”的门前。他先向店里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要找的目标,这才走了进去。 南面的窗户下,坐着一个年过五十的汉子。汉子穿着短袖T恤,胳膊上露出老虎的刺青。 他就是高明要找的人,沂滨市“金虎商贸”的总经理黄金虎。 “金虎商贸”主要代理国内几个白酒品牌,业务做得很大,沂滨市下辖的三区九县有很多白酒经销商从“金虎商贸”进货。 黄金虎的面前,摆着一碗豆腐脑,一碟海带丝、一碟芹菜炒小干鱼、一碟豆腐干、一碟腌白菜,还有一瓶“衡水老白干”。他抿了一口酒,慢慢地品尝小菜,一副很专注、很享受的样子。 高明先向服务员要了一碗大豆脑、两个烧饼,然后来到黄金虎的对面坐下,含笑说道:“老爷子,打扰了!” 黄金虎抬头看了看高明,淡漠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品他的小菜。 很快,服务员把豆腐脑和烧饼送上来,高明自己也盛了三碟小菜,摆在黄金虎的对面。 最后,高明拿出一瓶“五仙酒”。这是他最后一天去公司时,从库房拿到的,专门给客户品尝。 高明拆开酒瓶,给自己倒了半小碗,又在黄金虎的眼前晃了晃:“老爷子,要不要尝尝?” 黄金虎先是一愣,然后嘿嘿直笑:“小伙子,你是想向我推销‘五仙酒’的吧?” 高明叹了口气:“唉!黄总一直都是那么忙,哪有时间接待我们这些小厂的业务员!我只好见缝插针,趁着你吃早饭这段时间,想让你尝尝我们的产品!” 说着,他拿过一只小碗,给黄金虎倒了半碗,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黄金虎却不接,冷着脸说道:“你连我每天在这儿吃早点都知道,是不是调查我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对于黄金虎的态度突然转变,高明只当看不见。他掰着手指说道:“我还知道,在整个沂滨,就数黄总的公司名气最大、规模最大、出货量最大、与你合作的下级经销商最多、信誉最好……总之,我要把我们的‘五仙酒’推向沂滨市场,你是我们的最佳合作伙伴!” 几个“最”字听得黄金虎眉开眼笑,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公司并不象高明说得这么好,却也大差不差。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就是做业务的料,就冲这一点,黄金虎就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五仙酒’我喝过的!”黄金虎说道,“今年春天我去绿岛,有朋友招待我,就用这个酒,味道还行!” 高明知道,他的同事张帆已经把“五仙酒”推向绿岛、月照、淹台、飞海等齐东省的沿海地级市,听说销量还可以。 “任何一种酒,好或不好,不是我们说了算,要看老百姓认不认可!”说到这里,黄金虎竖起三根手指,“我听绿岛的朋友说了,‘五仙酒’的最低出厂价是这个数?” 高明老老实实地承认:“对,我们的最低价就是三十元一瓶!” 他心里说:“看来,老黄对我们的产品已经足够了解了!” 黄金虎又低声说道:“据我猜测,你的‘五仙酒’生产、运输和其他成本绝不会超过十三块钱。而你们定的最低价却是三十,这利润也太大了!” “这家伙算得真准!”高明暗暗惊叹。 前几天,何靓靓给他们培训的时候,高明也算过了,“五仙酒”的生产成本只在9.5元。如果再加上运输、税收和公司运营成本,最多能达到13元。 不过,高明算得准,因为他是在库房和车间里亲眼看过的。黄金虎能只凭着常识就猜到这些,不愧是个经营白酒多年的老油子。 黄金虎把声音压低,是不想让别人听到,这就说明,他还是愿意和高明继续谈下去的。 想到这里,高明的底气就更足了。 于是,高明不服气地说:“老爷子,你应该知道,白酒行业的哪一个品牌的利润都不小!我们且不说‘茅台’、‘五粮液’,就是本地的‘兰陵大曲’,还有外地来的‘鹿龟酒’,它们的利润都比我们大得多,你怎么不说?” “小伙子,你的酒有‘兰陵’和‘鹿龟酒’的知名度大吗?而且,人家每年在广告上面的投入有多少?你算过吗?”黄金虎笑道。 “我们暂时不打广告,走赊销!” 高明所谓的“赊销”,有时也叫“代销”,其操作方法是,某种商品在放给经销商铺货时,不收货款,或者只收少量的定金。等隔上一段时间,再来收取已经卖出去的那一部分货款。如果到时候卖出去的货还不够定金的,则另有说法。 “你们也只能赊销!”黄金虎说道,“傻子才全款进你们的货!” “行、行、行,都听你的!老爷子,你看你能进多少货?” “急什么?正吃饭呢!吃完饭,到我的办公室里再细谈!”黄金虎笑道。 “好、好,我们先吃饭!”高明说着,又把他为黄金虎倒的那碗酒推了推,“老爷子,这是我诚心诚意为你倒的,你怎么也得尝一尝!” “那我就尝尝!”黄金虎说着,端起碗来抿了一口。 然后,他又拿起面前的“衡水老白干”,给高明倒了一碗:“来,尝尝叔叔这碗酒!” 跟黄金虎这种人做生意,想不喝点酒就把生意谈成,那是不可能的。高明深知黄金虎的脾气,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 酒液入口,浓郁的酱香刺激着味蕾。高明顿时愣了:“这是茅……” 他知道黄金虎喜欢装逼,却没想到黄金虎用“衡水老白干”的瓶子装“茅台”。 黄金虎“嘘”了一声,示意高明不要说出来,然后又拍着高明的肩膀:“小伙子,还有些见识!” 第22章 ?第一单谈成了 虽然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但是能把“茅台”当成佐餐酒来喝的人真不多,象黄金虎这么喜欢装逼的人更是绝无仅有。 黄金虎本来是想逗高明一下,没想到高明只喝一口,就知道他倒的是什么酒。他由衷地夸了高明一句“有些见识”,毕竟喝过真“茅台”的人寥寥无几,他却不知道高明这种见识是重生前的记忆。 于是,高明喝上了黄金虎的“茅台”,黄金虎则喝着高明的“五仙酒”。 刚喝两口,高明又想起了黄金虎的另一个爱好。他从小包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两根,递了一根给黄金虎。 “哟,我正准备掏烟,你竟然先拿出来了!”黄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前世,高明与黄金虎打了半年的交道,把对方的爱好脾气都摸透了。黄金虎数十年如一日的,只抽“大前门”。 这一世准备把烟戒了的高明,为了谈成业务,不得不点着一根,含在嘴里。 “从小阿爸就告诉我,未做生意,先交朋友。象你老人家这样的成功人士,我必须拿出诚意来!” “说得好,未做生意,先交朋友!来,我们爷俩走一个!” 二人“吱儿”一口酒,“叭叽”一口菜,“叭嗒”一口烟,畅谈生意场上的事,好不开心。 吃罢早饭,黄金虎对高明说道:“走,到我的办公室坐坐!” 高明心中暗喜:“进了你的办公室,签约就有门了!” “金虎商贸”就在“老槐树”不远处,黄金虎每天习惯于先到公园里打一套拳,再到“老槐树”吃早点,最后再去自己的公司。 一进黄金虎的办公室,高明就直接说道:“老爷子,我们的产品你也认可了。进个一千箱,怎么样?” 黄金虎在红木的茶道桌前坐下,先泡上一壶“铁观音”,然后慢悠悠地说道:“进货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价格还高了!” 高明在黄金虎的对面坐下,主动帮黄金虎涮了一遍杯子,这才说道:“公司给我们销售人员的提成标准是,在底价三十的基础上,提取百分之五,也就是一块五。我还想着,如果进货价高于三十,高出部分提成翻两倍,我还能多赚点。现在倒好,你老爷子连三十都不想给我。你给我减一块钱,我就白忙活了!” 此时,黄金虎往高明面前的杯子里倒上沏好的“铁观音”,高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那当然!”黄金虎笑道,“你的‘五仙酒’虽然有些知名度,却还远远不够。我需要在电视上打广告,这笔钱应该你们出!” “广告费都应该是消费者买单啊,老爷子!” “那你的酒不是更贵了!” “老爷子,我给你算好了,你打广告,要不了多少钱的!据我所知,象沂滨这样的地级市电视台,每天晚上八九点钟的广告费用,一次五百到八百,一个月才两万多的广告费。你一次进一千箱,也就是六千瓶,每一瓶增加三四块钱的成本。你卖出的价格提到五十,这一瓶不就赚了十六七块?” 黄金虎听到这里,已经动心了。不过,他的嘴上还不以为然地说:“五十块钱一瓶,谁买?” 高明说道:“人家绿岛、月照那边都是这么操作的,最后零售都卖到六七十了,不也卖得很好!” 他心中冷笑:“老头,我前世和你打交道,你就是这样操作的!” 不仅黄金虎这样操作,从他手里拿货的经销商和超市也都是这样做的。出点钱打广告,然后把广告费用转嫁到消费者头上。 让人惊喜的是,最终摆上超市货架的“五仙酒”卖到70元一瓶,居然买的人还不少。 后来,高明想明白了。在这个时代,保健品虽然已经日薄西山,却并没有被消费者完全抛弃。“五仙酒”既能用在酒桌上,还能当保健品,只要保证质量,人们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在沂滨、果庄、牡丹这样的内陆地区,人们的手头并不太宽裕,花几百块钱买一箱酒送人还能承受,也算有面子。 不象绿岛、月照那样的沿海地区,市民手里有钱,“五仙酒”根本拿不出手,要送礼就得送“茅台”和“五粮液”。 黄金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要是进了你的酒,在沂滨地区你就不能再找别人了!” “那当然!”高明斩钉截铁地说,“在沂滨,我只相信老爷子你一个人,也只与你一个人合作!” “那好吧,我一次进两千箱!”黄金虎说道。 高明喜出望外:“老爷子,你太英明了!两千箱就是一万两千瓶,广告费如果均摊,一瓶最多只加两块钱!” 然后,他又说:“老爷子,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赊销也是要付一半货款的!” “想的美!”黄金虎没好气地说,“什么是赊销?就是把你们的货赊给我,让我代卖。卖出去,给你货款;卖不出去,你们把货拉走。不过呢,为了显示我与你合作的诚意,我愿意先付三分之一的预付款。等到将来你们撤货,可以根据卖出货物的数量,在预付款的基础上多退少补!” 三分之一的预付款,就相当于一瓶先付10元。已经在高明的心理预期之内。不过,他犹豫着,还想再多要点。 黄金虎说道:“我刚才就给你算过了,每瓶‘五仙酒’的总成本不过十二三块钱,你让我付一半货款,就是十五块钱。如果不好卖,我要求退货,你们已经有得赚,肯定不会来的,岂不是砸在我手里了!我给你十块钱一瓶的预付款,如果不好卖,你们也不来退货,我正好低价处理!” 高明连忙说道:“老爷子,你真是太谨慎了,做什么事,都是未虑胜,先虑败!你当年的闯劲呢?” 黄金虎笑道:“人老了,还是要稳妥点好!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啊!”一听就知道,这家伙以前是混社会的。 高明也笑了:“我早就打听过了,就凭你老下面的销售网络,一块石头都能卖出黄金的价!” 他前世确实调查过,凭着黄金虎在沂滨的人脉,愣是让几款在别处反响平平的酒火遍沂滨。“五仙酒”交到黄金虎的手里,也将会在本地火到年底。如果不是叶正黄滥赌输得家破人亡,“五仙酒”一定还会火下去。 “臭小子,哪有那么夸张?”黄金虎笑骂,“把你的合同拿出来,我们早点签了!一会儿,我还要接待个客人!” 第23章 ?两份假合同 既然高明和黄金虎已经谈好了出厂价、预付款、进货量,其他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一切都好商量。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各拿到一份签署完备的赊销合同。 前世,高明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筛选出“金虎商贸”,又先后五次给黄金虎打电话,让黄金虎终于答应见他一面。 见面之后,高明又用了半天的时间才让黄金虎与他签了合同。 这一次,居然半天不到就全部搞定。 高明心中感慨着,把自己那份合同装进小包,又和黄金虎交换了名片。 黄金虎说道:“你都叫我老爷子了,我以后就叫你‘小明’吧!” “我们家长辈都是这么叫我的!”高明笑道。 “中午别走了,等我送走客人,我们接着喝!” “谢谢、谢谢老爷子!”高明连声说道,“中秋节前,我还想再去果庄看看,时间很紧迫啊!” 说到这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黄金虎:“老爷子,你有没有果庄的商界朋友,给我介绍介绍!” 黄金虎笑道:“你小子是赖上我了!”不过,他并不反感高明的要求,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递给高明。 高明一看,名片上印着“果庄市天成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廖子权”,不由得心中一动。 前世,他在果庄做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调研,筛选出几个白酒批发商,其中就有“天成商贸”。可是,那时候他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显得太青涩,他筛选的几个公司没有一家与他合作。 “这一次,我绝不会错过你的!”高明心道。 然后,他问黄金虎:“这个廖总跟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黄金虎说道:“这是我当年在山上认识的兄弟,是个讲究人!你与他合作,准没错!” 所谓“在山上认识的兄弟”,其实就是狱友。 高明并不反感蹲过监狱的人,前些年,就这类人胆子大,敢出头做生意,现在他们都发财了。而且,人家已经洗白,遵纪守法,已经有了一定的信誉,还是可以合作的。 “谢谢老爷子!我今天下午就去果庄,到时候,直接提你的名就行,是吗?” 黄金虎点了点头:“你今天下午到果庄,别忙去找他,明天早晨再去。正好,我今天晚上给他打个电话,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一下!” 高明再一次衷心感谢,然后辞别了黄金虎,打车直奔长途汽车站,当天下午来到果庄市。 第二天,也就是9月10日,农历八月十四,高明在“天成商贸”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廖子权。 廖子权身材瘦弱,面容阴郁,在生意上却是十分的大气。因为有黄金虎的介绍,又和高明交流得很好,当场拍板,签了三千箱。预付款的条件和黄金虎相同,也是三分之一。 因为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从廖子权的公司出来后,高明没有去牡丹市,而是坐上了回家大巴。 按照程鹏先前的叮嘱,销售代表哪怕只签约成功一家,也要把合同及时带回公司,一来是作为备案,二来是让车间做好生产的准备。 可是,高明根本不以为然,中秋节一过,他就来到“民俗文化街”,进了吕东润家的“心田易学研究馆”。 “业务跑得怎么样?”吕东润知道高明已经进“五仙酒业”跑业务,当然十分关心。 “还行,签了两家!”高明说道,“我来找你帮个忙!” “我可不能帮你跑业务啊!”吕东润笑道。 “帮我做个章!”高明说着,拿出两份没有章的合同。 吕东润从小跟着父亲学国学,算命的本事不熟练,书法、篆刻却玩得很溜,他刻出的章可以假乱真。 “你的客户没给我盖章?我要做,那就是假章了,这可是犯法的!兄弟,你可别害我!” 高明笑道:“我害谁也不能害你啊!” 说着,他又拿出两份有章的真合同,然后指着真假合同的区别:“看到没有,我只是把客户预付款这一项给改了。‘金虎商贸’原本是要预付十二万货款,‘天成商贸’原本是要预付十八万货款的,我分别给改成两万和三万。这样的话,等拿到预付款之后,我就办个定期存折。我不存太久,只存三个月的。这样,我就能吃一千多的利息!” 按照2000年的银行利率,整存整取三个月的年利息为1.98%,三个月的利息就是0.66%。 高明如果截留了“金虎”和“天成”两家的预付款,可以得到二十五万元,存入银行三个月,可以得到1650元,平均一个月650元。 吕东润算了半天,得到这个数字,不由得忿忿不平:“现在,我们云河区的老师一个月才拿六七百块钱,你一个月什么不干,就有这六百多的利息,太黑了!” 高明说道:“我这算什么?很多单位的会计都拿公款出去放高利贷,人家比我黑多了!” 吕东润又问:“你这样做,可是挪用公款!而且数额这么大,一旦被抓住,够坐好几年牢的!” “别扯了!我怎么可能被抓住?如果客户需要退货,我随时就能从银行里把钱取出来。不只过是把定期变为活期,少吃点利息罢了。一点风险也没有!”高明一拍桌子,“就问你做不做?你要不做,我就找花钱找人刻章!” “好、好,我给你刻!”吕东润算是被高明吃倒了。 他从自家厨房里找到一个与印章相近直径的胡萝卜,从中间一切两断,很快就刻出“金虎”和“天成”的两个章。 “只有盖上假章,才能算是假合同!”高明笑着将两份假合同收起来。 “将来你要是被抓了,不会把我供出来吧!”吕东润有点惴惴不安。 “肯定要把你供出来!”高明笑道,“我们两个将会被关在一个号子里。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他这么一说,吕东润反而不再害怕了。 高明心道:“我截留这笔钱,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前世的记忆,短期投资致富。幸亏没跟东润说,否则,他一定会把我的假合同给撕了!” 他请吕东润吃了一顿“麻辣小龙虾”,这才带着两份假合同回公司。 第24章 ?叶正黄其人 高明一进“五仙酒业”的大门,迎面就遇上程鹏。 程鹏看到高明,顿时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很不顺?” 高明什么也没说,笑着把两份假合同递了上去。 “‘金虎’、‘天成’,这两家可是大客户!”程鹏喜出望外,根本没有看出合同章是造假的,“小明,我带你去见叶总,一定得给你记一功!” 叶正黄中午喝了多酒,正在办公室里跟田成方吹嘘自己掷色子的实力,脸红得象猴屁股。 看到高明,他的反应也和程鹏一样:“怎么回事?吃闭门羹了?年轻人不能受点挫折就灰心丧气!你要是连这份心性都没有,趁早滚蛋!我的公司不养……” 程鹏生怕叶正黄说出更难听的话,立即拦住了他:“叶总这话说得太早了,小明立了大功!” “什么功?” 高明心说:“姓叶的,就你这熊样子,我要是不占你的便宜,今天的骂就被挨了,都对不起我的名字!” 原本他伪造合同,准备私存公款,心中还有点愧疚。现在,他已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程鹏递上假合同:“叶总,你看,这‘金虎商贸’是沂滨最大的酒水批发商,‘天成商贸’是果庄最大的酒水批发商。小明能把他们两家签下来,最迟到明年春天,我们的‘五仙酒’就能铺遍这两个地级市!” 可是,叶正黄的目光却根本不往程鹏手指的地方看,他只盯着合同下面的一条:“这个‘金虎商贸’要货两千箱,才只付我两万块钱的预付款。‘天成商贸’要货三千箱,才只付我三万的预付款。连个本钱也不够。他们要是卷款跑了怎么办?” 程鹏立即提高了嗓门:“‘金虎’和‘天成’两家的信誉这么好,怎么可能为了你十来万的货款就关门跑路?” 程鹏毕竟是叶正黄花重金聘请来的,他生气了,叶正黄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人家张帆、雷小冬最多能拿回五六万的预付款!”田成方在叶正黄身边扇风点火。 那天晚上他被夏丽丽灌醉,事后康敏替他找夏丽丽麻烦,反而被打。他什么也没说,其实早就恨上了高明、葛兴豹和夏丽丽三人。 高明也怒了:“你们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我就把合同撕了,差旅费报了,立马走人!” 程鹏生怕高明真的走了,他一把抓住高明的胳膊,然后回头怼田成方:“你懂个屁!张帆和雷小冬他们签的客户哪个也比不上‘金虎’、‘天成’这样的规模!再说了,小明这是第一次跑业务,能做到这个程度,绝对是最好的成绩!” 然后,他拉着高明起出总经理办公室。 “走,到我的办公室里喝杯水!”程鹏生拉硬拽地把高明弄进他的办公室。 高明坐下之后,他又给高明倒了杯水:“叶总今天喝多了,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高明心中冷笑:“我暂且受点气,只要货款到手,我就给他往后拖,让叶正黄以后追着我屁股要钱,不磕头我不给他!” 心中这样想,他的嘴上却说道:“没事的,程哥,我不会往心里去。要不然,我好不容易签下来的合同就浪费了!” “这就对了!”程鹏笑道,“你签下来的合同,将来会为你创造利润。你要是不干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这人啊,跟谁都能较劲,就是别跟钱较劲!” 高明喝了水,问道:“程哥,豹哥和丽姐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都打了!”程鹏说道,“夏丽丽那边还好,正在跟来芜的一个酒水批发商沟通,签约的可能性很大。兴豹那边的情况不太好,他在太安筛选了几个目标客户,却一个也没有谈成!” 高明说道:“豹哥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勤工俭学的时候,除了家教别的就没做过。跑业务是需要主动与人交流的,他能踏出这一步就很不容易了。你一定要给他机会!” 程鹏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 两人闲聊了一个多小时,高明正想回家,叶正黄和田成方推门走了进来。 “小高,中午我喝多了,说话不中听,你可别往心里去!”叶正黄说道。 高明心里虽然还有火,脸上却笑出花儿来:“叶问,看你说的!你当老板的,就有老板的威严,说我几句有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事,还值得你亲自过来!” 叶正黄拍着高明的肩膀:“好好干,我叶正黄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我干的兄弟!” “你放心吧,叶总!”高明拍着胸脯保证,“自从进了咱们公司,我是时刻准备着冲锋在前!” “哈哈哈哈!”叶正黄大笑,“小高是个好兄弟!” 大家又开了几句玩笑,高明问道:“田经理,仓库里的酒够发一家的吗?” 田成方摇了摇头:“你这次签的两家,一家要两千箱,一家要三千箱。仓库里连一千箱也没有,我正组织人生产呢!” “还得多久才能凑够两千箱?” “我们每天只生产一千五百瓶,大约是二百五十箱。也就是说,你要凑够两千箱,还要再等四五天!另一家要的三千箱,起码还得十二天!” 高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家闲着。还有牡丹市我没有签约,正好趁这几天去跑一趟!” “辛苦你了,小高,等你下次从牡丹市回来,我专门给你庆功!”叶正黄又给高明鼓劲,“其实,今天晚上就应该给你接风洗尘,可是我们几个都喝多了,晚上实在不能再喝了。只能等下次了!” “没事的,叶总!我还年轻,酒要少喝点!”高明随口敷衍。 “小伙子,有前途!”叶正黄打了个哈哈,就和田成方一起走了出去。 程鹏听叶、田二人走远了,这才说道:“哪一家企业,都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在你没当老板之前,多学学,多看看。有朝一日你要当上老板,就尽量避免吧!” 高明笑道:“程哥这么看好我,那我就努力奋斗,争取早日创业当老板!” 第25章 ?酒色上头,胆大包天 “牡丹市合信阖酒水批发公司”的总经理于成宝是个谨慎的人,高明花了两天时间,差点磨破了嘴皮子,并且拿出已经和果庄、沂滨签约的成功案例,才最终把他说服,和他签下进货两千箱、预付十二万的合同。 年纪轻轻却脸皮厚厚、能言善辩且极富韧性的高明让于成宝起了爱才之心,当天晚上,于成宝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宴请高明。 酒酣耳热之际,于成宝甚至说出了招揽的话。当然,高明婉言谢绝了。 酒足饭饱,高明回到宾馆。大概是太兴奋了,他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墨镜女侠’在干什么,最近给我留言了没有?”想到这里,高明澡也不洗了,出了房间,就进了附近的一个网吧。 其实,前一段时间,每隔一两个晚上高明总要到网吧里坐坐,在QQ上给“墨镜女侠”留言。 在高明的留言中,除了第一句的问候,接下来的就是倾慕的话,散发着浓浓的舔狗味。 当然,高明也会有意无意地说一些自己的事,比如业务跑得贼溜,签的客户有多牛逼,未来的自己有多大的上升空间等等。 现在想来,高明自己都觉得脸红。两世为人,他仍然搞不定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尤其是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扮演舔狗,真为重生者丢脸! QQ点开,虽然“墨镜女侠”没有留言,她的头像却是亮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晚上好! 几分钟之后,对方有回复了。 墨镜女侠:在看奥运会开幕式呢! 高明这才想起来,今天是9月15,西尼奥运会开幕就在今天。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最近业务太忙了,差点把奥运会的开幕式给忘了!(伸舌头) 墨镜女侠发了一个笑脸:正直播呢,你现在看也不晚!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作为一个资深体育迷兼业余神棍,我能预测出这一届奥运会的最终结果,你信吗? 大概是酒喝多了,又一心想引起女神的注意,高明犯了重生者的一个大忌——连奥运会这么大的事他也敢剧透! 还好,网络另一端的“墨镜女侠”根本不相信,给他发了个鄙视的表情。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如果我准确预测出这届奥运会的金牌榜前三名,你做我女朋友。敢不敢? 墨镜女侠:说出前三名算什么? 墨镜女侠:我也能,肯定是美第一、俄第二、中第三!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发了一个大拇指:你没把德国排第三,说明你也是内行! 墨镜女侠:那当然! 墨镜女侠:虽然前面几届都是美第一、俄第二、德第三,但是你只要稍稍研究一下最近两三年的体育赛事,就能看出德国一直在走下坡路,而我们国家却一直在进步! 墨镜女侠:所以,我敢肯定,本届奥运会我们的金牌一定会超过德国,位居第三! 还真让她说准了,本届奥运会金牌榜的前三名还真是美、俄、中。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研究体育赛事干什么? 墨镜女侠:不告诉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难道你是体育特长生? 墨镜女侠:我是凭实力考进大学的,你才是体育特长生!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哈哈,你说对了,我真是体育特长生!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因为文化成绩太差,所以才落榜的。 墨镜女侠:就你这样的,又练体育,又学神棍,能考上大学才怪!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的神棍学得好!我还能预测出本届前三名的金牌数! 墨镜女侠:不信!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还是刚才的条件,我要是预测准了,你做我女朋友,敢不敢? 墨镜女侠:凭什么?你预测准了,我做你的女朋友;你预测不准,一点损失也没有。不公平!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要是预测错了,做你的男朋友,呵呵! 墨镜女侠:滚蛋!会不会说人话?再敢胡说,我立马把你删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对不起、对不起,下不为例!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如果我预测不准,你说啥,就是啥! 墨镜女侠:你既然对自己的预测这么有信心,可以参与赌外围嘛!赔率最大能达到1赔100! 高明前世就多次听说,无论是国际赛事,还是各国的联赛,都有人开盘设赌。至于赔率,他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大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哪有赌这个的? 墨镜女侠:我认识这样的人,你敢赌吗? 墨镜女侠:你要是敢赌,尽管来找我;要是不敢,以后就别在QQ上烦我。 如果是在平时,高明只当“墨镜女侠”的话是个玩笑。但是,现在的他正是酒、色上头,胆大包天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有什么不敢的?把你的姓名、电话和地址给我,我筹到钱就去找你! 墨镜女侠:好的,你记一下,我叫刘爽,手机号是139XXXXXXX。 高明立即用自己的手机拨打“墨镜女侠”的这个号。三秒之后,真的接通了。 高明:“喂,是刘爽吗?” “是我,你是高明?”电话里传来并不正宗的普通话,带着南方女性的娇糯味道,就是比上次有点粗。 “对,我是高明。刘爽,你说的赌外围是真的吗?”高明禁不住一阵狂喜,先前,他还担心这个号码是真的呢! “当然是真的!敢不敢赌?不敢赌,就别再打扰我!”刘爽有点不耐烦。 “等我筹到钱,去哪里找你?” “你直接来朋城矿大!” “你在矿大上学?” “对,今年刚考进来的!” “哪个班的?” “会计专业00级。” “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 “记住,如果只想押个三百五百的,就别来了。哪怕是三千五千的都上不了台面!” “我一次押个十万,你看可以吗?” “别吹,十万,够你买一套房子的了!” 她说得没错,到现在为止,云河区的房子还不到800元一平米,就是朋城市区也才1500多一点。 “你嗓子怎么回事?”高明关切地问道。 “感冒了!好了,就这样吧,再见!”说到这里,刘爽结束通话。 第26章 ?预付款 “你们怎么不生产?” 一大早,高明就坐上了牡丹市到朋城的早班车,到了朋城之后,又坐大巴赶往云河区。 等他来到“五仙酒业”的二楼车间,却发现灌装流水线竟然停了,二十多个工人正三五成群地闲聊。 而车间最西头堆着的货很明显没有两千箱,根本不够他送一家的。所以,他不能不催生产部。 一个以前经常跟他开玩笑的少妇陈姐告诉他:“灌装机坏了!” “坏了,找人修啊!我还急等着送出第一批货呢!”高明说道。 “叶总不在家,田经理去厂家找人修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高明看着灌装机上的铭牌,原来是浙东省生产的。 “起码得两天吧!田经理才刚刚出门呢!” “这么久!”高明急得浑身燥热。 他还等着攒两千箱货,送给沂滨的黄金虎,先拿十二万块钱回来,交给刘爽买外围呢!这要是耽误久了,可能就没有资格了。 陈姐见高明心急火燎,就把他拉到一边:“其实,肖贵福就会修。你找他,抓紧修好,抓紧生产,我们也等不起呢!” 肖贵福就是专门负责灌装机那一块的,三十来岁,做事很负责。高明在车间培训了一个星期,对他的印象很好。 高明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看到肖贵福做在墙角看报纸,也把他拉到一边:“肖哥,你能修,为什么不修?” “我只管灌装,不管维修!”肖贵福淡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公司只开你灌装工的工资,不给你维修的钱!” “对,我现在的工资是每月七百,只管灌装,机器坏了与我无关。停产了,我的工资一分不少。你说,我何必费这个劲?弄一身油,还吃力不讨好!” “修一次多少钱,你开个价,我出!你先修好,让它正常生产,我好抓紧时间送货。人家客户正等着要货呢!” 其实,没有一家客户催他送货。高明只是把客户抬出来,让自己的急躁看着正合理。 “田经理不让我修!” “你修好了,正常生产,他也能完成任务。他不让你修,难道有神经病?”高明问道。 “厂家来修一次,收费五百。我跟田经理说,让我来修,一次给我五十就行。田经理不同意!” “为什么?”高明眼睛一亮,“他找人来修,自己有好处?” 肖贵福狡猾一笑:“我可没这么说!” 高明立即拍出五十块钱:“这是这次的维修费,你拿着!抓紧修好,抓紧生产!” 肖贵福犹豫着:“你又不是老板,我凭什么收你的钱?” “别管那么多了!等把我的货凑齐,你再给搞坏!”高明硬把钱塞进肖贵福的口袋。 “兄弟,你要是老板就好了,我一定跟你干!” “等我当老板,我开你双倍的工资!”高明笑道,“但是你必须确保机器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情好吧,我的高老板,我能让你的机器一天到晚不停地转!”肖贵福笑着说道,然后换上工作服去修机器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满身油污的肖贵福脱下工作服,车间里也终于恢复了生产。 因为高明急着要货,就号召大家晚上加两个小时的班,他额外为每个工人发了十块钱。 高明的大方也直接提升了大家的工作效率,第二天中午,他需要的两千箱“五仙酒”就凑够数量。 要出货,必须经过财务部的同意。高明就找何靓靓开了一张两千箱的出货单,然后到车辆租赁市场找了一辆大货车。 在何靓靓和程鹏的见证下,高明带着大家把两千箱“五仙酒”装到车上。 正准备出发,田成方带着灌装机厂家的两个维修工回来了。 “小高,你的货够了吗?”田成方问道。 高明答道:“有多少,送多少呗!” 这两天生产的细节,他不说,别人也不会说的,田成方更是被蒙在鼓里,只顾着带维修工进车间去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在高明的指引下,大货车的司机把车开到“金虎商贸”的仓库门前。 在进入沂滨市区的时候,高明就已经联系了黄金虎。此时,黄金虎已经带着人在仓库门前等候了。 “小明,你对这儿挺熟啊!”黄金虎啧啧赞叹。 刚才,他让高明把货带到仓库时,虽然说了仓库的地址,其实那儿地形很复杂的。 “老爷子,为了跟你做生意,我算是把整个沂滨都跑遍了,能不熟嘛!”高明笑道。 前世,他给黄金虎送了两三次货,记忆犹新啊。 黄金虎指挥手下人的卸货,并且亲自清点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就带着高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黄金虎先开了一张收货单,又问高明:“预付款你是要汇票,还是要现金!” “现金就行!”高明满不在乎地说,“十二万的现金,不过就是砖头那么大一块,我拎得动!” “汇票安全,现金不安全,你不害怕?”黄金虎笑道。 “没事,你不说,我不显摆,谁知道我带着这么多的现金?再说了,我也不坐大巴,跟着货车回去,没人会注意我的!” 高明不想收汇票,是因为这玩意太麻烦。等他带着汇票回到家里,银行已经下班了,必须要明天才能取现。取现之后还要去公司,交给财务部两万,万一程鹏再留他聊聊,又耽误半天时间。 在他看来,最好还是拿现金,今天晚上就交两万给财务部。明天一早就带着十万去矿大找刘爽。 “臭小子,你这意思是说,如果被人知道你身上带着十二万的现金,就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黄金笑骂了一句,转身从身后的保险柜里取出一堆红通通的钞票,放到高明的面前。 这些钞票共是一扎加两沓。一扎是十万,一沓是一万。 “你点点,看看我有没有从里面抽出几张!”黄金虎笑道。 “不用了,你老爷子要是干出这种事,也不可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高明一边说,一边将这些钞票全部装进随身的背包。 他给黄金虎签了一张预付款收据,又和黄金虎开了几句玩笑,这才告辞而去。 第27章 ?刘爽 创始于1909年的矿业大学,前身有好几个名字,当然也有好几个地址。七十年代它才从外地迁到朋城,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虽然中秋节过后的日子还被称为“秋老虎”,但那是在太阳直射的情况下才会那么热。在矿大的林荫道上漫步,真是凉爽怡人。 穿着T恤、牛仔裤,留着板寸、背着背包的高明在保安的眼里就是个大学生,轻易就混进校园。他连着问了两个人,就找到了会计专业00级的教室。 那天晚上,和刘爽聊过之后,高明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早就听说过赌外围,前世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世既然能接触,何不用自己的先知大赚一笔? 他知道赌外围是不合法的。但是,他前世自从涉足房地产,就做了很多胆大妄为的事,比如霸王条款、以次充好、垄断砂石货源、为个女人与别人动刀子等等。与这些相比,赌外围就隐蔽得多,风险也小多了。 “只赌一次,及时抽身,应该不会有事!”他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了,刘爽这丫头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有可能是防备我纠缠,故意吓唬我呢!” 刘爽的身份存疑、赌外围的信息存疑,还需要认真观察一下。 所以,明明已经看到了会计专业00级教室的牌子,高明却故意不走过去,只是站在一棵大树下,不远不近地望着。 十多分钟之后,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了,老师夹着教材率先走出教室,然后就有学生也跟着出来。 高明盯着每一个走出来的学生,直到最后一个学生出来,也没有看到刘爽的影子。 刘爽看着教室门上的牌子,再一次确认这就是会计专业00级教室,不由得心中嘀咕:“她是不是骗我?” 于是,他拿出手机,找出刘爽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接通,扬声器里传来南方人娇糯的声音:“喂,哪位?” “刘爽吗?我是高明!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到矿大来找你的嘛,我来了,你在哪里?” “哦,我们刚下课,我正准备去食堂呢!”刘爽说道。 “别去食堂了,我请客,到外面吃!” “你在哪里?” “我在你们会计专业00级教室的门前!” “好,你别走,我马上到!” 三分钟之后,高明看到一个留着短发、微胖的女生向他走近。这女生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是比起“墨镜女侠”还差了一个档次。 很明显,这人不是高明的目标,于是,他就向别的方向看去。可是,那女的却向高明挥了挥手:“你是高明?” 高明一愣:“我是高明,你是谁啊?” “我是刘爽啊!你的网名不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吗?15号那天晚上,就是我们在QQ上聊天的!”刘爽说着,还拿出一个借书证在高明眼前亮了亮,上面果然有她的照片和名字。 “我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却不是‘墨镜女侠’!”高明冷冷地说道。 “我就是‘墨镜女侠’!” “开什么玩笑?我见过‘墨镜女侠’的,她比你瘦、比你高、比你漂亮!”高明说着,又一次向周围望去,“是不是她故意让你冒充她,来耍我的?快说,她在哪里?” 在外貌上被高明“差评”,刘爽生气地双手一摊:“让你猜对了,我不是‘墨镜女侠’。你也别找她了,接下来的事,我们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你不是要买奥运会的外围吗?找我就行了!” “买不买外围不重要,我要见到‘墨镜女侠’!” “你确定?” “确定!” “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走了!”刘爽说着,转向就想走。 高明心说:“不好!不知道这个刘爽跟‘墨镜女侠’是什么关系,想必应该很熟悉!我得罪了刘爽,可能就见不到‘墨镜女侠’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刘爽的胳膊:“不行!‘墨镜女侠’不来,你不能走!” “凭什么,你还想拿我要挟‘墨镜女侠’吗?”刘爽使劲地挣扎,“信不信我大叫一声,整个学校的人都来抓流氓?” 高明也冷笑道:“信不信我打一个电话,警察就会来抓你这个赌外围的!” 流氓罪从1997年就废除了,刘爽的话吓不倒高明。但是,聚赌却能让一个女大学生身败名裂。 刘爽立马就怂了:“我没赌!” “你是没赌,但是你介绍我赌!”高明得意地说,“警察一定能调出我们的聊天记录,你信不信?” “你到底要怎样?” “把‘墨镜女侠’给我叫来,我要见见她!” “你放开我,我打个电话!”刘爽只能妥协。 高明既然抓住了刘爽的把柄,根本不怕她借机溜掉,于是,就爽快的放开她的胳膊。 刘爽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尧尧,我遇到麻烦了,快来救我!” “……”手机里面说什么,高明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别问那么多,你到会计班门口就知道了!” “……” “你不是答应你哥哥,要照顾我的嘛!我现在被人抓住把柄了,你要是不来,我今天非死这儿不可!”说着,她挂了电话。 “她很快就到!”刘爽向高明说道。 高明往教室门前的台阶上一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15号那天晚上,我明明跟‘墨镜女侠’聊天的,怎么变成你了?” “那天晚上,我和尧尧在一起。我在看奥运会开幕式的直播,尧尧用笔记本电脑发邮件。突然有人打电话给她,她就出去了。这时,你上线了,我没经得她的同意,就代替她跟你聊了。” “怪不得当时给你打电话,听你的声音有点粗呢!还掩饰说自己感冒了!”高明恍然,“那么,赌外围是怎么回事?” “尧尧的哥哥在澳洲留学,听他说,那边有人利用奥运会开盘设赌,他也参与了呢!别多想,在那边,玩这个是合法的!” “不管合法不合法,远在澳洲的事,你跟我说有个屁用?我还以为,在国内也能这么玩呢!” “你要是想玩,我让尧尧的哥哥帮你在澳洲下注。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没有钱就别开这个口,万儿八千的,拿出来也丢人!” “你看看,这些够吗?”高明说着,取下背包,亮出了里面的一块红通通的“砖头”! 第28章 ?傅星尧 昨天下午,高明给“金虎商贸”送去2000箱“五仙酒”,从黄金虎那里拿到十二万的预付款。回到公司后,他只把其中的两万交到财务部,另外的十万,就一直留在背包里。 他交给公司的假合同就是这么写的,只收两万预付款。谁也不知道他带回来多少钱,反正没人翻他的背包。 “你真拿出十万块钱来赌啊?” “这怎么能是赌呢?”高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赌是有风险的。而以我这四五年对国内体育的研究和揣摩,我有必胜的把握!” 上次和刘爽在QQ上聊的时候,高明还自诩是神棍。事后,他觉得神棍这个说法不好,现在就不提那个茬了。 “你既然想好了,我就不劝了,爱咋咋地吧!”刘爽说着,一指远处,“尧尧来了!” 从食堂的方向走来一个十分高挑的女孩,虽然离着还远,高明就能一眼认出,这女孩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墨镜女侠”。 于是,他回头问刘爽:“她叫什么名字?” “傅星尧!” 高明点了点头,再次向傅星尧看去。此时,恰好有几个别班的男生往食堂走去,与傅星尧的方向相反。 高明一愣:“这丫头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高?” 在高明的印象中,傅星尧不过一米七,和普通的女孩相比,只是高出四五厘米。而此时的她,却比擦肩而过的男生都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了。 他向下一看,这才明白,原来傅星尧穿着将近十厘米的细高跟凉鞋。 “怪不得这么高呢!”高明吐槽道。 傅星尧的上身穿着紧身的卡通图案的短袖T恤,勒出了蜜蜂一样的细腰。下面是一条牛仔短裙,配合着脚上的高跟凉鞋,衬托出一米二的长腿。 她目光平视,嘴角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与那天“眼镜西施”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而且,高明还发现一个好笑的现象:每个与傅星尧迎面而行的男生,在二十米之外,就不敢直视她,不得不低下头。只有擦肩而过后,才有回头看的胆子。 高明突然有了个想法:“她这么高还穿高跟鞋,是不是故意要造成一种让男生仰视的气场,从而不敢向她表白?” 其实,高明自己也嘀咕:“我要是与她对视,不知道能坚持几秒?” 不过,作为一个重生者,又是从三十九岁重生回来的,高明最喜欢的还是傅星尧现在这种成熟的打扮。他就不喜欢那种萌萌的小萝莉。 “我追定你了!”高明暗暗发誓。 傅星尧本来是想用成熟的装扮让那些稚嫩的男生走开,没想到却勾起了高明的好胜心。 此时,傅星尧越走越近,然后大声叫道:“嫂子,我都打好饭了,还一口没吃呢!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她这么一叫,刘爽的脸登时就红了:“当着外人的面,别乱叫!” “这是怎么回事,还在上大学呢,就结婚了?现在的大学还没有这么开放吧!” 高明也搞不清刘爽和傅星尧是什么关系,只好冷眼旁观。 傅星尧看到高明一直站在刘爽的身边,就盯着高明看了看:“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高明指着刘爽:“你问你嫂子!” “别乱说!”刘爽瞪了高明一眼,然后拉着傅星尧来到一边。 “尧尧,你一定要原谅我,十五号那天晚上,我用你的QQ号,跟他聊的!我本意是想,不让他以后再在QQ上烦你,就……” 刘爽巴拉巴拉,将她与高明QQ聊天的内容以及高明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都说了一遍。 “你用我的QQ跟他聊,我怎么不知道?” “等你回来后,我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嫂子,我真是服了你!”傅星尧一副气得骂不得的无可奈何。 “尧尧,我知道做错了,我向你赔罪!以后,你再喊我‘嫂子’,我也不生气!”刘爽说着,指了指高明,“你看,先得想个法子,把他打发了!” 傅星尧点了点头,来到高明的面前:“你真的想买澳洲奥运会的外围?” “那当然!要不,我也不会带这么多的现金来找你!”高明拍了拍背包。 “你等着,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 “那可太好了!”高明笑道。 傅星尧真的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一个号码。不过,她现在说的话就完全不是普通话,应该是浙东省的方言,比日语都难懂。反正高明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几分钟之后,傅星尧结束通话,对高明说道:“我哥哥说,他可以帮你下个注。但是,你需要听我的安排!” “完全可以,你说怎么办吧!”高明没有异议。 “你带着钱,和我嫂子去学校门口的‘雨前茶楼’等我,我回去拿着笔记本去和你们汇合!” “好,我们先去开个单间,一边吃,一边聊!”高明说道。 茶楼里除了茶,还有各类点心,大家正好都没吃午饭,就在茶楼里解决算了。 傅星尧说到做到,转身就走,方向是东边那个教学楼。他蹬着高跟鞋,走得比模特还好看,也比模特更快。 高明则和刘爽向矿大的大门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尧尧是哪个专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尧尧是你叫的吗?”刘爽因为刚才被高明要挟,现在还生着高明的气。 高明本来还想问问傅星尧的手机号,现在看来也没有可能了。 二人来到矿大门前,进了“雨前茶楼”,要了个单间,点了一壶龙井,又叫了三笼“蟹黄汤包”、三笼“虾饺”、一碗“大煮干丝”、一盘“糯米鸡”。这些虽然是早点,也能当午饭。 点心刚刚上齐,傅星尧也进来了,手里拎着个电脑包。 “尧尧,我们先吃,吃好再谈外围的事!”高明连忙招呼着。 “别叫我尧尧,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悉!”傅星尧冷着脸。 女人长得美,就什么表情都美。傅星尧板着脸的时候,也是一副轻嗔薄怒爱煞人的模样,看得高明心痒难搔,自动恢复舔狗模式。 “好,我听你的!”高明陪着笑脸。 第29章 ?28、16、15 “少废话,我让你看看买外围的几种方式。具体买哪一种,你自己选!”傅星尧一边说,一边取出笔记本电脑。 开机之后,傅星尧又给他哥哥打了电话,很快,对方发来一个电子邮件。 点开邮件,里面以中文、英文两种文字列出本届奥运会的所有投注方式: 1、金牌榜前三名预测及排序,1赔2; 2、金牌榜前十名预测及排序,1赔5; 3、金牌榜前三名金牌数预测,1赔10; 4、金牌榜第一名金牌、银牌、铜牌数预测,1赔10; 5、金牌榜第二名金牌、银牌、铜牌数预测,1赔10; 6、金牌榜第三名金牌、银牌、铜牌数预测,1赔20; …… 看到这里,高明不解地问道:“那天晚上聊天的时候,刘爽不是说,赔率最高的能达到一百倍的吗?” 傅星尧答道:“奥运会开赛前下注,赔率最高可以有那么多。现在都开赛好几天了,有些难以预测的赛事都完事了,赔率当然要下调。再过三天,可能会拒绝下注!” 西尼奥运会其实从9月13号就开赛了,而开幕式却在9月15上演。所以,傅星尧才说“都开赛好几天了”。 高明又问:“怎么第六项的金、银、铜牌预测赔率这么高?” 傅星尧答道:“前两名完全可以确定,就是美与俄,第三名就很难确定。有的猜是德,有的猜是东道主,有的猜是中,所以,预测第三名的难度其实更大!” 高明笑道:“那就押第六项,一赔二十的!” 刘爽讽刺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哪个赔率大,你就押哪个!” 高明强调道:“我才不关心赔率!主要是因为对我国运动员的了解更深,完全可以预知他们在本届奥运会上的表现,稳进前三!” “别吹了,先听我说说怎么操作吧!”傅星尧很讨厌高明这种明明想赢钱却死不承认的样子,就冷冷地说。 “好,你说吧!”高明夹了一个虾蛟,送进嘴里。 “把你的现金交给我,我哥那边以等值的澳元下注。”傅星尧说着,又从电脑包里拿出两张白纸和一张复写纸,“你既然选定要在某项押注,就把你的预测结果写在这上面,我来签字。然后,你留手写文本,我保留复写件。如果你预测准了,闭幕式之后,拿着手写版来找我!” “行,就依你!”高明二话不说,就把白纸和复写纸接了过来。 他把复写纸夹在两张白纸之间,在上面写道: “十万元押注第6项,金牌榜第三名:中华; 金牌:28;银牌:16;铜牌:15。” 前世,高明对我国的体育健儿在西尼奥运会上的成绩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2000年初冬,他曾经参加本县的乡村干部竞聘考试,试卷上就出现这样的题目——西尼奥运会我们得了金牌、银牌、铜牌各多少? 高明当时抓破头皮也没想起来,临到交卷的时候,他偷看前面一个女孩的卷子,一眼就看到28、16、15三个数字。他也不管对与错,立即写在自己的卷子上。 回家之后,他找出报纸一查,果然没错。那次考试他虽然名落孙山,却把这三个数字记了半辈子。 所以,今天这种有绝对把握的赚钱机会,他要是不抓住,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傻蛋。 写完之后,他又把三层纸推给傅星尧。而傅星尧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这十万块钱现在就是你的了!”高明拿出那一扎十万块钱,放到傅星尧的面前。 “别忙,我还要在纸上加一句!”傅星尧的目光并没有被高明的现金吸引。 “你想加上什么?” 傅星尧说道:“如果你赢了,我们需要扣除总奖金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并提取总奖金百分之五的劳务费!” 高明前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在澳洲买彩票中奖后不用交税。不过,象这种买外围的,可能属于灰色地带的操作,收点手续费是正常的。至于劳务费,就是经手人的好处费。 他非常理解这两种收费的借口,不能让经手人白忙。如果傅星尧一点要求不提,那么很大的可能是,她准备带着这些钱跑路了。 “行,你加上吧!”高明笑着,没有反驳。 傅星尧把她的话稍稍修饰了一下,就加在了自己签名的前面。然后,将手写的那一张递给高明。 高明收好原件,再次将十万现金推向傅星尧。 这一次,傅星尧没有客气。她将钱拿在手里,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收条?” 高明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怕傅星尧坑他。如果闭幕式之后他得不到应得的钱,就来找刘爽。那样,他就有借口纠缠傅星尧一辈子。 傅星尧把钱、纸、笔和电脑都装进包里,然后拉着刘爽一起向外走。 “喂,忙什么?我专门为你们叫的点心,吃了再走啊!”高明急切地叫道。 “你自己吃吧!”傅星尧回头刺了高明一句,“我不跟赌徒坐一桌吃饭!” “你怎么能用‘赌徒’这个词来称呼我?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就不叫‘赌’!”高明辩解道。 “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都以为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你赢了,这种快感你会记一辈子,也会赌一辈子。以后就算你输一万遍,也记不住!所以,我觉得你这次还是输了的好,最起码能让你长个记性!” 高明简直哭笑不得:“妹子,你这是关心我吗?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赌徒早晚会出事!”傅星尧说到这里,终于摔门而去。 高明风卷残云一样,把蟹黄汤包和虾饺扫时嘴里,迅速结账,也跑出大门。 他远远地看到傅星尧和刘爽走在矿大的林荫道上,就悄悄地追了上去。他想看看傅星尧进哪个食堂,自己好给付账。如果傅星尧进了班,他就买点零售送进去。 可是,这两个女孩既没进班,也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去了女生宿舍楼。 高明在宿舍楼前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她们出来,只好怏怏而去。 第30章 ?这个主意不错 “小明,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正午时分,走在齐东省省会泉城市的大街上,葛兴豹紧紧地握着高明的手。 那天从矿大回来之后,高明因为已经跑遍了自己的三个责任片区,暂时不需要出差。而且,车间的生产也太慢,想送货,却无货可送。高明只好到车间帮忙,跟那些灌装工人打成一片。 恰好葛兴豹因为业务开展不顺,打电话回来求援,程鹏就把高明派了出去。 高明来到泉城市,帮着葛兴豹搞定了本市一个规模颇大的酒水批发商,和对方签了两千箱的赊销合同,并且客户还同意预付六万块的货款。 要知道,此前葛兴豹在齐宁市和太安市分别签了一个客户,每家只要一千箱,而且只同意给一万块钱的预付款。 高明谈成了,最后拿提成的还是葛兴豹,他能不感激吗? “豹哥,你这么客气干什么?”高明不太习惯葛兴豹这种感激的方式。 在他看来,葛兴豹还没有完全褪去师范学院毕业生的幼稚和书呆子气。 “好,听你的,自家兄弟,我就不说这些话了!”葛兴豹笑道,“走,我请你吃把子肉!” 二人找了个小酒店,要了几个下酒菜,喝酒聊天。 高明问道:“豹哥,你出差也有半个多月了,感觉如何?” 葛兴豹猛灌了一口啤酒:“我现在才知道,做什么都不容易!” “是不是有点后悔,没去当老师?” “要说一点不后悔,那是假的。但是,我既然迈出这一步,就不准备再走回头路!” “豹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看你,刚才还说我客气,现在你又跟我客气起来了!”葛兴豹说着,端起酒杯跟高明碰了一下,“干了这一杯,你再讲!” 高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觉得,你如果做文字工作,应该更有前途!” 葛兴豹一愣:“怎么,你也这么认为?” “难道还有别人这么说?” “我跟几个客户打交道,他们都说,我不适合干销售这一行!” 高明心想:“你的客户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十年以上的人精,他们看人比我还准!他们都这么说,那就更没错了!” 当然,这种话他就不能再说了,说多了,一定会伤葛兴豹的自尊。知识分子的自尊心最强,一旦伤得太深,会影响他一辈子的。 葛兴豹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高明慢悠悠地说道:“据可靠消息,今年秋收过后,区里准备招聘一批大中专毕业生作为乡村的后备干部,只要你去应考,一定能被录取!” 什么可靠消息,他凭的是记忆! “我也听说了。但是,村官的工资太低,我去村里干,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葛兴豹显然对村官不太感兴趣。 “村里没什么大事,你每周去个一两次就行。所以,你在‘五仙酒业’这边先不忙辞职,偶尔出去见个客户,不是照样可以领一份工资?以你的才华,被领导看中是迟早的事!”高明笑道。 其实,依据前世的记忆,葛兴豹以笔试分数第一、面试分数第一的优异成绩被录用之后,先在村里混了一个多月,就进入镇办企业“金牛集团”,成了总经理身边的红人,专门为企业写宣传稿,为总经理写发言稿。 总经理升为镇长后,葛兴豹也被提为镇里的党政办主任,此后一路飞黄腾达。 高明也在“金牛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葛兴豹的成长之路知之甚详。 他知道,为这次考试,葛兴豹当年可是犹豫了很久。现在,他为葛兴豹提这个建议,日后葛兴豹肯定不会忘记他的。 “才华谈不上,写写稿子、做做宣传还是很擅长的!”葛兴豹自谦了一句,“这个主意不错!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考吧,做个伴!” “正有此意!”高明说到这里,主动与葛兴豹碰了一杯。 前世,高明就参加过这次考试,只是,他准备太不充分,没有被录用。 幸好,他抄了前面女生的一道题,也就是关于西尼奥运会的那一道,让他这一世敢于通过傅星尧买外围。 这一世,高明还准备再考。 虽然他未来的主要方向是办企业,但是办企业需要占地皮,那就不可避免地要与当地的基层干部打交道。 如果他能弄个村官当当,用地一定方便得多,而且办手续也没人敢卡他的“脖子”。 当然,高明也有顾虑:“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参加这种考试,我一点信心也没有!” “没事,有我呢!”葛兴豹笑道,“我可是政教系出身,对于这种乡村后备干部的考试,我猜也猜得到他们会考哪些内容!” “敢情豹哥会押题啊,那可太好了!”高明笑道。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并没有急着回老家,而是去趵突泉玩了一圈。 葛兴豹知识面很广,高明却是阅历丰富,两人一边游览,一边聊天,感觉越来越对胃口。虽然相识不到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同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乘大巴回公司。 此时,夏丽丽已经从她负责的片区回来了。高明早就听程鹏说,夏丽丽这次签单很顺利,虽然比不上他,却也不输公司的老员工。 看到新来的三个销售代表都有成绩,叶正黄大方地请大家到区里的“腾飞大酒店”吃了一顿。 还有三天就到国庆节了,高明的第二批货终于完成。于是,他带了两辆大车,把三千箱“五仙酒”送到了果庄的“天成商贸”。 这一次,廖子权给了十八万的预付款。高明回到公司之后,只把其中的三万交到财务部经理何靓靓,另外的十五万,他带了出来,准备找个银行存起来。 高明骑着自行车,来到位于云河区市中心的工商银行。放好车子后,他拎着背包走了进去。 现在的银行还没有实行叫号制,再说,前来办理业务的也没有多少人,所以高明看到一个窗口闲着,就直接走了过去。 “高明!”高明刚刚走到大厅的中央,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银行制式套裙的女孩正向他招手。 高明仔细一看:“邢瑞雪!” 第31章 ?邢瑞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青春就该浪费在女孩身上 邢瑞雪刚刚回到银行的大厅,吴姐和两个正闲着没事的女员工就把她叫了过去。 “小雪,那高明真的只是你的同学吗?”吴姐先问道。 邢瑞雪知道她们要拿她打趣,顿时小脸微红:“吴姐,我骗你干什么?” 吴姐笑道:“同学也可以发展为情侣的嘛!” 这时,邢瑞雪的另一个同事则撇着嘴说道:“他配不上小雪的!” 吴姐问道:“小朱,你怎么知道?” 小朱说道:“那个人刚才离开的时候,还骑着自行车呢!这年头,稍微有点实力的男人,哪个不开一辆摩托车?还有的已经拥有私家车了呢!骑自行车,多掉价!” 吴姐则说道:“骑自行车,也不能说明他没实力!你看人家,骑着自行车,背着包,玩儿一样,就把十五万现金带来了。有些人,哪怕带着两万块钱,都让保镖跟着,生怕被人抢似的。就冲这一点,我觉得高明就算没有实力,也绝对有前途!” 说到这里,她拍着邢瑞雪的肩膀:“小雪,听姐一句劝,如果高明追你,不要犹豫,立马跟他走!” 小朱则嗤之以鼻:“小雪,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就算他是潜力股,也要等他有发迹的苗头再说!” 邢瑞雪苦笑着:“吴姐、朱姐,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暂时还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就在邢瑞雪的两个同事在议论高明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吕东润家的“周易研究馆”了。 “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高明放下刚刚买来的龙虾,往吕东润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故作神秘地问道。 “爱谁谁!”吕东润打小喜欢吃龙虾,看到高明带来的龙虾后,他对高明的问题就不感兴趣了。 “你猜不猜?不猜,我就拎走了!”高明故意逗他。 “我哪猜得出来?”吕东润一把夺过龙虾,向着后面大叫,“阿妈,你的干儿子又送龙虾来了!” 吕东润的母亲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高明,顿时眉开眼笑:“小明来啦!你这孩子,怎么又拎东西来?” 吕东润做出吃醋的表情:“来个假儿子都你都笑成这样,对我这个亲儿子却横挑鼻子竖挑眼!” 母亲用手指戳着吕东润的脑门:“臭小子,我养你这么大,还从来没吃你一条鱼,一只虾呢!” 说着,他对高明说道:“小明在这儿别走,阿姨这就把龙虾炖了,一会儿你们爷仨喝几杯!” 母亲进了厨房,吕东润才问高明:“快说,你刚才遇到谁了?” “邢瑞雪,你还记得吗?” “邢瑞雪啊,你是在工行里遇到的吗?” “我个乖,你知道啊!”高明惊呼,“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吕东润说道:“我也是前几天才听几个叶雯说的。” 叶雯也是高明和吕东润的高中同学,她和邢瑞雪的关系一向很密切。吕东润暗恋着叶雯,却一直不敢表白,只能扮演着暖男的角色,让高明很不齿。 吕东润又说:“听叶雯说,邢瑞雪是中秋节之前刚刚分配来的,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不想与别的同学有联系。反正你和我都没准备追她,我告诉你干什么?除了晚上睡不着觉,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连个叶雯都不敢表白,真没用!”高明善意地刺了吕东润一句,然后大声宣布,“我要追邢瑞雪!” 吕东润惊讶地盯着高明:“她的条件太好了,你们的差距有点大。你不怕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怕!”高明的目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青春就应该浪费在女孩身上的!年少如果不轻狂,将来会后悔的!” “好吧,你牛!”吕东润禁不住多看了高明几眼,“你就大胆地追吧,我支持你!” 高明笑道:“那你得先把叶雯搞定,以后也能向我提供一些关于邢瑞雪的信息!” 吕东润连连摇头:“人家叶雯以后当老师,哪里看得上我这种无业游民!” 叶雯和唐甜一样,也考上了朋城师范的专科,只不过比唐甜早两年。象她们这种专科,毕业后一般分配到原籍的初中或小学当老师。 高明点着吕东润的额头:“东润啊东润,你让我怎么说你!你们家条件很好,你这个职业也很有前景,为什么总是看不起自己?相信我,只要你大胆地追,叶雯一定属于你!” 吕东润半信半疑:“我们算命的有什么前景?” “算命怎么了?有人信,有人找上门给你送钱,这比什么都好!要不了多久,你一天挣的就比老师一个月挣的都多!”站在时代的潮头,高明是最有发言权的。 “那为什么我让你跟阿爸学算命,你还不学?” 高明苦笑道:“如果我初中毕业就拜吕叔为师,现在早就出师了。搬个小板凳,坐在路边,忽悠几句,就有人愿意给钱。可是,现在再学就太晚了,等我学会,同龄人的孩子都打酱油了!” 吕东润不由得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从小就跟着阿爸背周易的,到现在也不敢单独出门做生意!” 他口中的“做生意”,就是出去搞钱。本地的小偷、算命先生、骗子、打把式卖艺的,都这么说。 高明继续给吕东润上课:“你已经可以单干了,就是太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有什么不敢的? 你往路边一坐,弄张纸铺在身前,再写上‘看相、占卜’四个字,就有人找你解决疑难。你把跟吕叔学的套路拿出来忽悠,只要让他们觉得有道理,他们就给钱! 就这,还是最低级的。象吕叔这种级别的,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上门求教。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比吕叔更牛! 所以说,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别说是叶雯,就是邢瑞雪,只要你真心喜欢,也可以跟我竞争!” “邢瑞雪对我来说,太虚幻了,还是叶雯最真实,我的心里只有她!”吕东润连忙说道。 高明哈哈一笑:“行,你不跟我争更好!不过我劝你,我们现在还年轻,恋爱可以谈,可别急着结婚!” “吃饭喽!”吕东润的母亲从厨房里出来,“如果有合适的,现在结婚我们也没意见!” 第33章 ?一百六十九万 “你到底哪天有空啊?我还等着你请客呢!” 还真让吕东润说对了,自从与邢瑞雪有了联系,高明晚上就睡不着觉。话费他嫌太贵,就尽量给她发短信。 “你是猪啊!就惦记着吃!”很快,邢瑞雪就回复了一条。 “哪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平时,无论在家还是在公司,我一天只吃一两顿!” “不信,吃得这么少,还长得虎背熊腰?” “我这是虚胖,再说,我有体育特长生的底子,个头高一点而已!” …… “你们明天放假吗?”明天就是国庆节了,高明的公司放了七天假,他想约邢瑞雪出来玩。 “不放,节假日业务量大,还要准备参加区里的文艺汇演,所以我们比平时还忙。别急,节后一定联系你!不早了,我睏了,晚安!” “晚安,做个好梦!” 高明从晚上八点多就和邢瑞雪短信传情,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两个多小时下来,光他一个人就发了三十多条短信。 “我个乖,这样下去,每月的话费就得二百多块!看来,得抓紧发财啊!” 在这个平均工资只有六七百的年代,如果每月话费就得二百多,那日子真没法过了。谁让他现在还没有赚到第一桶金呢! 既然不能把邢瑞雪约出来,高明自己也不想出去玩了。10月1日这天,他从早到晚都守在电视机前,看着西尼奥运会的赛事,计算着我国奖牌的数量。 之所以要计算,并不是他对自己的记忆不放心,而是担心出现蝴蝶效果。 自从他重生,起码已经出现过两次蝴蝶效应了。一次是杨金英到“五仙酒业”应聘;一次是葛兴豹和夏丽丽的抓阄结果互换。 如果因为他的重生,而最终引起奥运会赛事的波动,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傍晚时分,西尼奥运会的闭幕式开始。当电视机里传来韩乔生充满激情的声音“在本届奥运会上,中国健儿一共夺得28枚金牌、16枚银牌、15枚铜牌”的时候,高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就说嘛,象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可能掀起那么大的浪花!”高明自嘲地笑道。 现在,他又开始记挂起傅星尧了。 说真的,把十万现金托付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无疑是冒一个天大的险。 但是,身为一个重生者,高明还真没把这十万放在眼里。别看这十万还是挪用的货款,就算傅星尧卷款而去,他仍然有把握让自己不负任何责任地全身而退,继续他的赚钱大业。 高明拿这十万来赌傅星尧的人品,别人可能觉得不值,但是高明愿意。 有钱难买愿意!谁让他一开始就对傅星尧动心了呢? “傅丫头,别让我失望哦!”眼睛盯着屏幕,高明的心却早已飞到矿大的校园里。 就在这时,高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的。 “喂,哪位?” “你是高明吗?我是傅星尧!”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不太纯正的糯糯的普通话。 “我是高明!天都黑了,你是要请我吃宵夜吗?”高明笑道。 “想得美!”傅星尧丝毫不假辞色,“你买的外围赢了,钱明天就能到账,你哪天过来结账?” “那我明天就过去!”高明虽然不把十万看在眼里,但是翻了二十倍,就由不得他不动心了,所以他的心跳顿时加快,声音也变得有点急切。 “好吧!那你明天上午过来,我们在学校里等你!”说到这里,傅星尧主动结束通话。 第二天上午,高明坐大巴来到朋城,又打车进了矿业大学。 他拨通了傅星尧的电话:“我到矿大了,在哪儿等你!” “你还到‘雨前茶楼’,然后把包间号发给我,我马上就到!”傅星尧在电话那头说道。 高明进了“雨前茶楼”,向吧台要了个雅间,真巧,还是上次那一间。然后,他把包间号发给傅星尧。又要了一壶茶,一边品茶,一边耐心等候。 十多分钟之后,傅星尧和刘爽一起走近雅间。 傅星尧穿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浑身上下透着高冷。 高明心道:“高冷的女孩可以逼退同龄人,可是,我这种中年大叔反而喜欢!” 其实,刘爽也穿得很时尚,不过,高明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傅星尧的身上,对刘爽视若无睹。 “请坐、请坐,两位美女!”高明忙不迭地站起来,殷勤地打招呼,然后拎起茶壶,给二人倒茶。 “茶就不喝了!”傅星尧拦住了高明,“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这么好的茶,你们不喝,那就由我一个人喝!”高明慢慢地抿了一口。 傅星尧拿出上次她写给高明的复写凭证,高明也拿出了手写凭证,和傅星尧的放在一起。 傅星尧说道:“虽然你给了我整整十万块,但是汇到澳洲之后,只折合澳大利亚元两万零二百。零头就算了,我哥哥以两万澳元下注,昨天晚上,赛事一结束,他就从庄家手中拿到三十六万澳元。” 其实,傅星尧的哥哥可得奖金40万澳元,因为扣除了10%的手续费,所以才得到36万澳元。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高明没有任何异议。 傅星尧又说:“一般来说,跨国汇款可能要两天之后才能到账。这三十六万澳元兑换成人民币,只有一百七十九万。我不想让你久等,就自己家出钱,预付给你。” 高明一惊,这年头,谁家的账户上要是能趴着一百多万余额,那就是豪门了。 可是,既然是豪门,傅星尧怎么还需要挑着箱子去卖眼镜呢? 虽然有疑问,高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微笑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应该扣除总奖金的百分之五。所以,你们只要给我一百六十九万就行了!” “算你有点良心!”一直没说话的刘爽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我们家尧尧帮你联系,你一分钱也赚不来!” 高明笑道:“所以,为了感谢你和尧尧的功劳,等拿到钱之后,我请你们到朋城大酒店去吃海鲜!” “别叫我‘尧尧’,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而且我们永远也不会这么熟悉!”傅星尧一点也不给高明的面子。 “好、好,我不叫就是!”高明悻悻地说。 傅星尧拿出一张建设银行的卡:“这张卡里恰好有一百六十九万,你现在就跟我们去银行,查一查余额!” 第34章 ?要撑门面要拉风 矿大的南门对面就有一家建设银行的分理处,高明按照傅星尧提供的密码查了余额,确实是一百六十九万。 “你自己有银行卡吗?”傅星尧问高明。 “有,是工行的!” “不管哪个行,都能在柜台上办理转账手续,把我这张卡里的钱转到你自己的卡里!” “不用了,我也办一张建行的卡,把你卡里的钱,转一百六十万进我的新卡里。剩余的九万还在你这张卡里放着,需要的时候,我慢慢取!” 这个年代,取钱如果不预约,最多只能取两万。所以,很多人都备有多家银行的卡,以备不时之需。 傅星尧理解高明的做法,也就没有多嘴。 在这里,高明又办了一张VIP卡,然后傅星尧把她那张卡上的160万转入高明的新卡。剩下的九万,高明就当零花钱了。 “你就不怕我挂失,把卡里的九万冻结,让取不出来?” “不怕!”高明笑道,“你要是那样的人,根本不会主动联系我!” “好吧!谢谢你的信任!那我们就回学校了!”傅星尧一边说,一边拉着刘爽往银行的大厅外走去。 “急什么?我还要请你们吃大餐呢!”高明急忙跟了上去。 “大餐就免了,我不想跟你这样的赌徒有任何关系!”傅星尧头也不回地说。 “怎么把我跟赌徒扯上关系了呢?”高明有点抓狂,“我跟你说过的,我这不是赌。我之所以敢下重注,之所以能赢,都是因为我对体育研究得透彻!” “别解释了!”傅星尧打断了他,“我只希望你能珍惜这笔钱。可别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花光了,甚至输光了,穿着破袄,在街头捡破烂!”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高明有点气急败坏,“我的钱不仅不会少,而且还会增!” 傅星尧冷笑道:“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嘿,臭丫头,看不起人是吧!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最迟明年的今天,我的钱会翻一倍!” “我不信!” “明年的今天,我带着三百四十万来这里找你。我会用三十四扎钞票在你的面前垒成一堵墙,亮瞎你的眼!” “你就吹吧!”刘爽撇着,“如果你真能做到,就有资格追尧尧!” “嫂子,你瞎说什么呢?”傅星尧对刘爽这么擅自作主颇为不满。 刘爽却拉了她一把:“尧尧,你还真信了他的话?就他这种败家子的做派,明年肯定连来也不敢来了!我看啊,他就是个鸭子死了嘴还硬的货!” 然后,她又小声说道:“如果他真的这么能赚钱,做他的女朋友也不算掉价,伯父、伯母也不会有意见的!我们浙东人向来只崇尚实力,有实力的,才是英雄!” “好,我等着!”傅星尧白了高明一眼,就和刘爽并肩进了矿大。 “傻丫头!”高明看着傅星尧远去的背影,“你被你嫂子坑了!” 既然没人和他玩,高明立即乘大巴回云河。到云河时,才刚到午饭的时间。 “也不知道小雪晚上有没有空,打个电话问一声!”在朋城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傅星尧。一回到云河,他就挂念起邢瑞雪了。 这几天,高明与邢瑞雪无论是通话还是发短信,都自来熟地称她“小雪”。邢瑞雪也曾经抗议过,但是在厚脸皮的高明这里,抗议无效。此后,邢瑞雪也就默认他有这个权力了。 他刚刚拨通邢瑞雪的手机,邢瑞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干啥呢?吃饭没?” “没呢!正想等你请吃饭!” “哪有时间?正忙着呢!” “怎么,你昨天忙,今天还忙?”在高明的印象中,银行的职工一向很清闲,他就纳闷邢瑞雪怎么就那么忙。 “昨天晚上排练,今天要参加区里的文艺汇演!” “昨天是国庆节,为什么不演出,反而推迟到今天?” “昨天有西尼奥运会的闭幕式,大家既要看闭幕式,还要庆祝我们得了那么多的金牌,哪有时间看演出?领导要是非得安排在昨天,不是找骂吗?傻瓜!”邢瑞雪笑道。 “那你们今天几点去汇演?” “六点半!” “几点结束?” “九点半!” “好,等你们结束了,我在大门口给你献花!” “不要!那么多人看着,哪好意思?再说,我们……” “就这么定了!”高明不待邢瑞雪把话说完,就霸气地结束通话。 其实,他能猜到邢瑞雪“我们”两个字后面是什么,应该是“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不过,在高明看来,什么“关系还没到那一步”?男人主动点,关系就拉得快。指望女孩子主动,那就等着吧,头发都白了,也还是同学关系! 所以,不管邢瑞雪如何反对,高明今天晚上是一定要去影剧院门口献殷勤的。云河区的任何重大集会,都在影剧院举行。 “晚上,我去影剧院的时候,如果步行,或者骑着个破自行车,哪怕我穿得再漂亮,捧的花再美也没有面子!当务之急,应该弄辆车,撑撑门面!” 至于弄辆什么车,他还没想好。 于是,他在汽车站附近的街边找了个小吃铺,叫了一个手撕烧鸡,一个小炒,开了两瓶啤酒,一边喝一边想。 自行车是不用考虑的,必须是机动车。在这个普通人还骑自行车的年代,只有机动车才能让人激动一下。 在机动车中,有着中年人灵魂的高明倾向于轿车。可是,现在在云河城区跑着的轿车只有几款,比如,桑塔纳、桑塔纳2000、奥迪100、捷达。 很遗憾,这几款车型高明一个都不喜欢,他只中意前世开过的奥迪Q7、凯迪拉克、宝马X6,哪怕是哈弗、帝豪、传奇等车型也比“桑、捷、奥”来得大气。 再说,他现在连个驾照也没有,就算有轿车也不敢开上街。 轿车不行,那就只有选摩托车。汽车站附近就有十多家摩托车商场,里面的车型多得是,从钱江、隆鑫、宗申到春兰虎、春兰豹、五羊本田、雅马哈、川崎等,应有尽有。 吃过午饭,高明来到附近的“铁龙”摩托车商场。 “老板,想买摩托车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导购过来招呼高明。 这年头,恭维一个男人,最好叫他“老板”,哪怕他是国家干部,这么叫也没错。可能他嘴上会反对,心里却美。 这就是时代的特色! 高明点了点头:“先看看!” “你想要什么样的?” “最拉风的!” 第35章 ?铃木王中王 拉风,是这个年代的俗语,意思是有面子、有派头、吸引眼球、意气风发等等。 那个女导购竖起大拇指:“老板,看你意气风发,肯定是做大生意的!”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为自己说了一个成语而窃喜。 “你真会说话!”高明笑道,“带我看看!” 女导购在前面走。因为高明已经说了要“最拉风”的,那些钱江、隆鑫和宗申就不用看了,她直接带高明来到春兰虎、春兰豹这边。 毫不夸张地说,春兰虎和春兰豹是二十世纪末国产摩托车中最剽悍最大气的两款车,动力也十分强劲。前世,高明就买过一辆春兰豹。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久之后,生产春兰摩托的春兰集团竟然出了状况,两款车很快就从市场上消失了。 高明买的那辆春兰豹在骑了几年之后,因为发动机出了问题,需要修理,却连个零件都找不到。 明知日后春兰集团会出这样的事,高明这一世是绝不会再买春兰豹了。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五羊本田、雅马哈和川崎等车型。 这几款日系车的价格都过万,雅马哈和川崎甚至都近两万了,高明看了直撇嘴。不是他舍不得出钱,而是他记得,这样的价格有点虚,如果货比三家,起码能在标牌价上砍下来两三千。 “老板,你没看上吗?”女导购问道。 “嗯!”高明含糊地应了一声。 “隔壁有一辆车,绝对包你满意!” 高明笑了:“隔壁是大鹏摩托城,与你不是一家,你怎么也帮着介绍?” 女导购解释道:“大鹏那边进了一辆超豪华的摩托车,放了几个月没卖出去。他们说了,谁要是能给卖出去,就给谁五百块钱的提成。大鹏的老板跟我们老板关系很好,我替他介绍客户,我们老板不会生气的!” “什么车?” “铃木王中王!” “是它!”高明禁不住脱口而出。 2000年,大鹏摩托城引进了一辆纯进口的铃木王中王。因为是云河独一份,老板大嘴一张,定了个48888元。 此车一经上市,就吸引了无数摩托车爱好者的眼球,很多人都到大鹏摩托城来看新鲜。 看归看,这么高的价格,足够在云河买半套房子的了,谁舍得花这份钱?所以,一切如那个女导购所说,它在那儿摆了几个月,愣是连个砍价的都没有。 不过,虽然铃木王中王没卖出去,因为来看的人多,大鹏摩托城中别的便宜车型倒卖出去不少。这些,都应该归功于铃木王中王。 现在,铃木王中王带来的新鲜劲终于过去了,大鹏的老板就想脱手,价格都降了几轮。 据说,这辆车最终也没有卖出去,因为时隔不久,它被一个衙内给砸了。 “带我去看看!”高明说道。 二人来到隔壁,大鹏这边的导购立即上来接待,两下一沟通,他们就把高明带到铃木王中王的车前。 黑色的前挡风钢化玻璃、红白两色车身、大如舞狮头的仪表盘、起伏如骆驼背的后座、堪比轿车的轱辘,整台车看着似乎有点笨重,却极具霸气。 高明似乎找到了前世的感觉,骑上它,他的心态都会年轻好多。 就是它了! 高明看了看标牌,现在的铃木王中王标牌价已经降到33888了。 “跟你老板说,三万我就买了!”高明对大鹏这边的导购说道。 那导购一愣:“你一下降这么多?”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回去问你老板!快去,别耽误时间!”高明催促道。 导购立即跑过了大鹏摩托车的办公室,很快,这里的老板张金鹏就快步走来。 “这位老板,看着面生!”张金鹏向着高明伸出手。 高明和张金鹏握了握手:“我姓高,这辆铃木王中王,三万能卖吗?” 张金鹏咬了咬牙:“三万可以卖,但这是最低价了!” 高明笑道:“张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三万卖了,还有赚头。所以,我不再砍价,但是该送的,你也得送!” “那当然!”听说高明不再砍价,张金鹏稍稍放心,“冬夏两季的头盔、简易维修工具、油箱加满、加厚风雨衣一套、四个8的车牌,你看怎么样?如果还想要别的,只要别人家送的,我这里都送。如果你一时没想好,下次想好了再来,我照样送!” “我没有驾照!”高明说道。 “我也送!”张金鹏大包承揽地说。 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问,他一个卖摩托的,又不是车管所,凭什么可以送驾照? 张金鹏之所以敢打包票,是因为一般人的摩托驾照不用考,到车管所花上二百块钱上半天课,就能拿到。 张金鹏做这么大的生意,跟车管所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他只需要让人送几张照片过去,当天就能把驾照拿回来。 当然,这只限于摩托驾照,客车驾照要到朋城去考,张金鹏就没有这路子了。 “好,我这就刷卡!”因为担心上午转的一百六十万还没有到账,高明就把那个余额九万的卡拿了出来。 “谢谢,请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喝杯茶!刷了卡,还要照相!”张金鹏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明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张金鹏的办公室。张金鹏亲手拿过刷卡机,高明一番操作,这张卡的余额就由九万变成六万了。 “高老板,来,照张相!”此时,张金鹏手下的文员拿过相机,给高明照了一张证件照。 张金鹏命令文员:“到九洲照相馆办个加急,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洗出来,你再送到车管所,直接交给朱副所长,他知道怎么做。你跟他说,明天晚上我请他吃饭!” 文员答应一声,带着高明的身份证就出去了。 张金鹏又拿出两张黄色牌照,居然是“黄CZ8888”。张金鹏得意地说道:“这个牌照是专门给铃木王中王准备的,纯四个8的车牌整个朋城就二十四个,你这是最后一个!” 英文字母一共二十六个,还要去掉O和I两个,所以,张金鹏才这么说。 那个年代,摩托车的大卖场都能包上牌,只是一般人搞不到这么好的牌。 “感谢张总,哪天我请你吃饭!”高明笑道。 张金鹏也笑了:“我来安排!我就喜欢跟年轻有为的人交朋友!” 刚认识的人就说“改天请你吃饭”、“我安排”,基本上都是空头支票。高明和张金鹏都是阅人无数,根本不会当真的。 第36章 ?孙斌 因为那个去车管所的文员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高明和张金鹏聊了一会儿之后,见张金鹏开始忙了,他就把铃木王中王开出来,到大街上兜风。 王中王一经发动,排气管里发出的声音类似低音炮,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高明找到了听摇滚乐的感觉。 他缓缓加速,三四秒的时间内就把速度提升到一百迈以上。可惜这里是闹市,他不敢飙车,立即又把速度降了下来。 路边的人听到铃木王中王的声音,都停下来指指点点。他们以为,这小子不过是以买摩托车为名过车瘾的,却不知道,从现在开始,这辆车终于卖出去了。 高明把车开到开发区附近空旷的马路上溜了一大圈,估计着那个文员应该回来了,这才把摩托车开回大鹏摩托城门前。 他刚刚把摩托车停好,突然,一辆破旧不堪的“玉河”摩托车停在了自己的旁边。 高明强忍着笑,如果这辆玉河是他的,他是绝对没有勇气挨着别人的王中王停放的。 正是出于这一份好奇,高明仔细地打量了玉河的主人一眼。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相貌算得上英俊,就是身材太过瘦削,与虎背熊腰的高明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少年的脸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容,有点象前世的一个电影演员张二山。只是比张二山稚嫩了些。 “张二山”见高明打量他,也打量了一下高明。还好,他的目光只是不羁,却没有挑衅。 高明向他点了点头,他也向高明咧了咧嘴,然后二人并肩走进大鹏摩托城。 高明先问导购:“你们张总的文员回来了吗?” “还没呢!”导购说道。 虽然没来,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于是,高明进了张金鹏的办公室,假意抱怨:“张总,你的小秘书怎么还不来?” 张金鹏也笑着致歉:“高老板,你再稍等一会,十多分钟应该就能到!” 高明顺势坐上了沙发,喝水坐等。 这时,那个“张二山”也进了张金鹏的办公室,他先打量了张金鹏,然后又一次打量高明,就向着张金鹏说道:“你是张总吧?” 张金鹏随意地应道:“我是!你要是看车的话,让外面的导购给你们介绍!”普通的顾客,他是没功夫接待的。 “我不买车,只是找你商量点事!”“张二山”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不羁的笑容。 “什么事?” “我听说你有一套‘黄CZ8888’的车牌,能不能卖给我?”说到这里,“张二山”指着张金鹏的办公桌,“就是这个!” 刚才,高明骑着铃木王中王出门时,因为知道他还要回来,张金鹏就没有急着给他把车牌装上,所以一直就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不好意思,这牌已经卖掉了!”张金鹏说道。 “骗谁呢?这不还在你这里嘛!说吧,多少钱,我买了!”“张二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往张金鹏的面前一拍。 那沓钱起码有两千块,如果是买普通的车牌,二十个也买得到。 张金鹏指了指沙发上的高明:“这车牌就是卖给他的。你想要,跟他商量!” “张二山”看了看高明,又回头看向张金鹏:“他这么年轻,怎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牌?张总想敷衍我,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是不是看我不是云河人,就欺生?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店给砸了?” “小毛孩蛋子,你仗谁的势,敢来我这里闹事?”张金鹏气得跳起来,想把“张二山”拎出去打一顿。 高明却突然心中一动。他向张金鹏做了个手势,然后用戏谑的口吻对“张二山”说道:“小兄弟,你说我年轻,你不是比我更年轻?你可能连身份证也没有吧!” “胡说!我明年就高考了,身份证是必须办的!” “拿来我看看!” “张二山”真的从口袋里取出身份证,是那种上面带着防伪反光变色的纸质塑封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眼前的“张二山”,他的真名叫孙斌。 高明的记忆被唤醒——前世,砸了铃木王中王的当事人就是这个孙斌。 孙斌是云河区新任公安局长孙福海的儿子,此前一直在朋城读高中,因为他的同学开着一辆四个6牌照的摩托车在他面前炫耀,自己也想弄一套四个8 牌照的摩托车,跟同学比一比。他打听到大鹏摩托城有“黄CZ8888”的牌照,就想过来买或借。 可是,大鹏的老板张金鹏却有眼不识金镶玉,说的话太难听,把孙斌给堵了回去。孙斌一气之下,就砸了几辆摩托车,其中就包括这辆铃木王中王。 这一世,高明“抢”在孙斌的前面把铃木王中王买了,成了“黄CZ8888”的主人。 高明确定眼前的孙斌就是前世那个砸了铃木王中王的衙内,现在,他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孙斌交个朋友。 “现在,我们能不能谈谈?”孙斌问高明。 “卖是不可能的!”高明明确地说道,“我的车牌与车子是配套的,绝不允许分离。不过呢,我可以把牌照借给你用几天!” “真的?”既然买不到,能借来装装逼,让自己的同学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就行,所以孙斌有点喜出望外。 “不过呢,你得把你的身份证押在我这儿。过几天,你给我送回来!”高明也不可能没条件的。 “行,我最多就用五六天,国庆假期结束之前就给你送过来!”说着,孙斌就走到办公桌边,伸手要拿那两张牌照。 张金鹏却一把将牌照按住,然后向着高明喊道:“高老板,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让他拿走吧!”高明笑道,“如果他一个星期内不把牌照还回来,我就挂失,重新办一个。我的牌照难道没有在车管所备过案吗?” “备了、备了!”张金鹏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不再阻止孙斌拿牌照。 高明又说:“而且,他的身份证还在我的手里,只要他不守信用,我分分钟搞臭他!” “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搞臭我的机会!”孙斌说道。 第37章 ?哥哥带你飞 孙斌和高明交换了手机号,这才带着那两张车牌离开张金鹏的办公室。 高明专门把他送到大门外,见孙斌跨上“玉河”,一个劲地猛踹,好半天才打着火,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准备把我的车牌用在哪里?” 孙斌拍了拍屁股下的“玉河”:“就和它配套!” 高明禁不住又想笑:“你这相当于给一只病猫披上虎皮,也不般配啊!要不,我把我的铃木王中王也借给你!” “谢谢,不用,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孙斌说道,“我的同学在一辆‘哈雷’上装了四个6的车牌,我偏要把四个8的车牌装在‘玉河’上。我要想玩车,什么样的好车弄不来?我就是想让那帮王八蛋看看,丑八怪配美女才叫牛逼!” “哈哈哈哈!”高明笑得肚子痛,“兄弟,你真对我的胃口!等你回来时,我请你吃饭!” “到时候我请你!”孙斌说着,踹了两脚,发动“玉河”,屁股冒着白烟,“嘟嘟嘟”地走了。 这时,张金鹏的文员也回来了,高明和张金鹏道个别,拿着购车发票、驾照、行车证及头盔、雨衣等赠品,驾驶着铃木王中王上了大街。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高明先找个花店,订了一束玫瑰加百合,并约定晚上八点半来取,然后才回高唐村。 进村的时候,他把摩托车的大灯打开,雪亮的灯光引得无数乘凉的人看过来。即便是以他近四十的老男人心理,也是美滋滋的。 院子里,父亲高振江已经摆开小桌,两个凉菜、两瓶啤酒,他刚刚咬开一瓶啤酒的盖,看到高明,先说了一句:“快来吃……” “饭”字还没有出口,他又问道:“这车是谁的?” “问朋友借的!” 高明不敢说是买的,要不然父亲会追问哪来的钱买车。他更不能说自己是买外围,那相当于赌博,打小父亲就严禁他沾赌,连买彩票都不允许。 “哪个朋友?” “你又不认识,问这么多干什么?”高明故作不耐烦,“我不在家吃了,一会儿还上街去!” 高明说完,走进卧室脱个精光,打了一桶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往自己的身上喷洒了花露水。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有香水。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以后要注意个人细节问题了!也不知道现在古龙香水上市没有,有机会去买一瓶!”高明嘀咕着就要出门。 “这都八点多了,你收拾得这么烧包,上街干什么?”高振江很纳闷。 “今天晚上几个同学聚一聚!”高明随口说道,“阿爸,瞧你说的,我这怎么能叫烧包呢?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家孩子更好看一点?” 虽然高明是撒谎,高振江却信了,而且,他还想着,儿子打扮成这样去跟同学聚会,那么参加聚会的一定有他心仪的女同学。 于是,他关切地问了一句:“身上钱够不够?别显得抠抠搜搜的,让人笑话!” “有钱!”高明一边推车,一边回了一句,“你一个人吃吧!我今晚不回来了,去东润家住!” “这车应该不便宜吧?”虽然铃木王中王已经在大鹏摩托城摆了几个月,以高振江的年纪,断断不会去看稀奇的。所以,他不识货很正常。 “那当然!便宜车我也不借!只有开着这样的车出去,才有面子,才能吸引妹子!” “虚荣!谈恋爱主要看心灵美不美,以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女孩是行不通的!”高振江教训了一句,又关切地叮嘱,“千万不要开快,安全第一!” “行了啊,高政委!”往常高振江一给儿子上政治课,高明就称他为“高政委”。这么涎皮赖脸的家伙,高振江也拿他没办法。 见父亲无奈地叹气,高明又笑道:“老爷子,你快回去吃饭吧!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养好身子,等着抱孙子!” 说着,他发动车子,一阵“嗵嗵”声里,铃木王中王缓缓驶出高唐村。 高振江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还行,看来这小子的心情还不错!” 自从上次唐士龙上门退亲,他担心儿子因为感情受打击而一蹶不振,要是从此不再接触女人,那他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高明到了市中心以后,先去取了预订的花束,然后来到影剧院门前等候。 影剧院的门前,停满了摩托车和自行车。他们要么是来看演出的,要么是来接人的。 听到铃木王中王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于是,高明的心里又一次美滋滋。 九点半,影剧院门前的镭射灯打开,亮如白昼。然后影剧院大门开放,一群人簇拥着区领导先出来,然后是观众,最后是演员。 高明眼尖,一眼看到正准备走下台阶的邢瑞雪。她和四个妙龄舞女走在一起,虽然大家都是画着浓妆,穿着着闪亮的演出服,她依然是最靓的一个。 “嗵嗵嗵……”高明发动车子,铃木王中王的排气管发出近乎摇滚乐的鼓点,震撼全场,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高明站到摩托车的车座上,手中举着花束,用力摇晃。 此时,邢瑞雪正和四个一同参加演出的女同事说话,听到铃木王中王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举着花束的高明。 “小雪,你怎么不走了?”一个女同事问道。 “你们先上车,我那边有个朋友在等我,我跟他说句话!” “你快点啊,我们都等着回到办公室再卸妆呢!”另一个女同事说道。 邢瑞雪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向高明。 亮闪闪的美少女穿过人群,人们除了行注目礼,就是自动为她让路。就象一条银色的海豚冲开波浪,奔向她的伙伴。 “太漂亮了,我要把她带回家,帮我生小海豚!” 高明想着美事,跳下摩托车,将手中的花束双手献上:“这束花献给今天晚上最美的女孩,祝愿她今后的每一天都是最美的!” “你干什么啊,乱花钱!”邢瑞雪羞红了脸,“这是谁的车,你上去就踩,踩坏了怎么办?这车很贵的!” 高明笑着拍了拍车座:“别管它是谁的,今天晚上是我的!上车,哥哥带你飞!” 第38章 ?我怎么忍心骗你 “你不说,我不上!”看来,邢瑞雪是非要刨根究底了。 “我买的!” “谁信啊?”邢瑞雪生气了,“这种车我知道,是纯进口的铃木王中王,一辆售价四万多,你哪来这么多的钱?是不是动用银行卡里的钱了?” “你想知道吗?”高明再次拍打着车座,“上车,带你吃夜宵去,然后慢慢告诉你!” “夜宵我就免了,吃了会发胖!”当着这么多的人,邢瑞雪没有跟高明吵,“送我回工行,我要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听你编!” 最后一个“编”字,说明邢瑞雪根本不相信高明有独力购买铃木王中王的能力,不过高明现在不想辩解。他跨上摩托,让邢瑞雪坐在他的背后。 “看到前面那辆‘金杯’了吗,骑过去!”邢瑞雪不好意思抱着高明的腰,只好身子后仰,用双手按在座垫上。 “好嘞!”高明答应一声,稍稍加了点油门,在车流中慢慢驶到“金杯”的侧面。 “朱姐,我坐朋友的摩托车,就不和你们挤一辆车了!”邢瑞雪拍着“金杯”的玻璃叫道。 “好,你们小两口先走吧!”车里有人打趣道。 邢瑞雪脸皮太薄,急忙催促高明:“快走,别听他们胡说!” “我觉得他们是好意!”高明笑着加了油门,铃木王中王发出狮吼一样的声音,旁边的摩托车和自行车都不由自主地避让,很快,他们就把这些车辆甩在后面。 “慢点!”邢瑞雪虽然双手撑着身后的座垫,却感觉有一种力量将她往后拉,好象随时都有被摩托车甩到地上的危险。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害羞,急忙抱住了高明的腰。 “坏蛋!”邢瑞雪的额头顶着高明的后背,“怎么上学时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那时候确实不坏,但是傻!”高明头也不回地笑道,“自从你去省城上学,我曾经多少次地想过,有朝一日遇到你,要怎么才能打动你的芳心。设想的场景和情节多了,就成了今天这个德性!” “你的意思还怪我啰?” “我哪舍得怪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工行离影剧院不远,以高明的车速,两三分钟就到了。 邢瑞雪下车后,对高明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出来!” “没事,不急!”高明欣赏着她窈窕的身姿,“慢慢洗,我永远都有足够的耐心!” “是不是趁我洗澡的时候,你开始编故事?”邢瑞雪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是啊,我要把这辆车的前世今生编出一部长篇小说,再搞个一百集的电视连续剧出来!”高明佯做生气。 邢瑞雪的嘴角却翘成一个美妙的弧度:“我是不会给你太长时间考虑的!” 说着,她转过身子,向着工行的大门里走动。路灯下,她的步伐走成一条直线,象个专业的模特一样,散发着青春的风情。 “这个小妖精!”高明感觉自己嗓子发干。 就在这时,邢瑞雪的同事乘坐的那边“金杯”也来到了工行的门前,几个同事跳下车,叽叽喳喳地同高明打招呼。 “小弟弟,要追我们小雪吗?” “小弟弟,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哦!” “小弟弟,带姐姐我去兜风行不行?” “呸,人家是来找小雪的,你还想半路截胡怎么滴?” “哈哈哈哈!”几个女人肆无忌惮地大笑,跟占了高明什么便宜似的。 如果是前世,以高明这种二十岁的青涩少年,肯定会被她们撩得脸红脖子粗。但是,现在的他心理年龄比她们每一个人都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就象看一群二哈在嬉戏。 几个女人也很奇怪——眼前这个少年,怎么跟银行里的年轻男同事不一样? 还没等她们想明白,只听一声“咳嗽”,邢瑞雪的倩影已经出来在大门口。 在她们看来,邢瑞雪的咳嗽声等于宣示主权,眼前这个骑着白马(铃木王中王)的王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于是,她们意犹未尽地走进了工行的大门。 高明循声望去,只见邢瑞雪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脚上是白色的高跟凉鞋,长发飘飘,更是让高明心中痒痒。 邢瑞雪袅袅婷婷地来到高明的面前:“故事编好了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忙什么?我还没吃晚饭呢!先找个饭店,我们边吃边说!” “看来,你还没编好,故意使个缓兵之计是吧!”邢瑞雪笑道,“好,那就给你吃夜宵的时间。说好了,我不吃啊!” “好吧,我不勉强!去哪里吃?你请客,你说了算!” 邢瑞雪向东一指:“那边有一家‘迎客松酒家’,里面的环境还不错!” 高明禁不住想“呵呵”,女孩子吃饭,味道并不是首选,她们更在意环境。这也正是很多西餐厅比中餐厅更招年轻人喜欢的原因。 两人进了“迎客松”,高明选了个小单间,又点了凉粉、青椒皮蛋、小龙虾和两瓶啤酒。 “你点的,你要全部吃完啊!”邢瑞雪嗔道。 “吃不了可以兜着走啊!”高明笑道。 很快,酒菜上齐。高明先夹了个龙虾,剥出尾部的虾仁,放到邢瑞雪面前的盘子里。 “我说了不吃的!”邢瑞雪皱着眉头抗议。 “你吃了这一个,我就给你讲铃木王中王的来历!”高明狡黠一笑,“再说了,你身材这么好,哪那么容易胖!” “我可以吃,但是,你要保证,你不能骗我!” “我怎么忍心骗你!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标点符号都是真的!” 邢瑞雪刚刚夹起虾仁,被高明逗得格格娇笑,幸亏没有把虾仁送进嘴里,否则真有卡着嗓子的危险。 好半天,邢瑞雪才止住笑,将虾仁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好了,可以说了!” “我一个朋友的哥哥在澳洲的西尼留学,他跟我说,西尼那边有预测奥运会奖牌总数和排名的彩票。你知道的,我是体育特长生,这些年精力都花在体育上了,对于我国运动员也都很熟悉。于是,我就让那个朋友的哥哥帮我下了一千块钱的注。结果,我就赢了二百万!” 第39章 ?被抛弃的姑娘 刚才,高明还和邢瑞雪说,他保证接下来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保真。可是,这才半分钟不到,他又撒了一个大谎。 明明赌的是外围,他说成是彩票,为的是,不让邢瑞雪象傅星尧那样,把他看成是赌鬼; 明明是投注十万,他非要说成一千。因为,一千是小钱,十万就是孤注一掷了。 邢瑞雪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盯着高明看。 高明知道她是怀疑自己,可是这时候,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大大方方。 几分钟之后,邢瑞雪才问道:“你是不是又撒谎了?” “没有,我对天发誓!” “还狡辩!阿爸、阿妈去过澳洲,那边虽然有彩票,却没有针对奥运会开设下注专项分类的。你说的这种,其实是一些博彩公司搞的。也就是说,你是在赌博!” 高明没想到邢瑞雪见多识广,于是,他立即把事情往他的“朋友”身上推:“我又没出过国,哪知道这个?看来,我是被朋友的哥哥给骗了。还好,我赢了!” 说到这里,他还抚摸着胸口,做庆幸状。 “就知道你会让朋友背黑锅!”邢瑞雪似乎看出了高明的伎俩,不过,她没有深究,“还有,你一次投入一千,相当于你一个半月的工资,这也太大胆了。万一输了,你这两个月可怎么过?” 高明见下注十万的真相终于瞒过了,顿时轻松了许多:“我不是还有十五万在你的银行里嘛,两个月的利息也不止一千块啊!” “就知道你会惦记着那边利息,呸,没出息!”邢瑞雪轻轻地打了高明的手背一下。 “现在不用担心,我已经是百万富翁了!”高明笑道,“哦,对了,我虽然赢了二百万,扣除那边的手续费和给朋友的酬金,我还得了一百六十多万。所以,我才买了这个铃木王中王!” “一有钱就烧,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省着点花,看着有什么可以投资的,想好了就投,自己当老板,总比给别人打工要好。常年外出,很不安全!”邢瑞雪又化身“政治老师”兼“知心姐姐”,对高明谆谆教诲。 “那当然,我肯定要当老板的!”感觉自己在邢瑞雪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高明有点飘。 这时,邢瑞雪突然问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高明一愣,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慢腾腾地说道:“傅星尧!” 他之所以犹豫,是想着该不该说实话。如果随便诌个名字,又怕以邢瑞雪的聪明,一旦听出来是瞎编的,以后肯定会怀疑他心中有鬼。 可是,如果说真话,她会不会怀疑他脚踏两只船? 就在那一刹那,高明还是决定说真话,看看她的反应,以后随机应变吧。 “傅星尧?没听说这个人啊!哪里的人?是我们的同学吗?” “她不是本地人!” “那你是怎么认识的?” 高明解释道:“暑假里,我在街上闲逛。傅星尧在这里卖眼镜,被几个小流氓欺负,我替她解了围。我们就这么认识的,还留了QQ号码!” 这里,他又撒谎了,把杨金英说成了小流氓。 否则,一旦傅星尧见到杨金英,谎言就露馅了。 “哟,你还会英雄救美啊!”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这还用猜?从高一时我就知道,你那双眼,从来只往女孩身上瞅,吓得我们都不敢穿短裙!如果是男生,被打死你都不会搭理的!”邢瑞雪笑道。 “我哪有?”高明有点窘。身为体育特长生,他就是比一般的学生要早熟。 “傅星尧漂亮吗?”邢瑞雪又问。 高明开始玩套路:“当然漂亮,简直和你是一个级别的美女。她的父母是富豪,钱多得都要雇人花。因为我对她有恩,她哭着喊着要嫁我。而且,她的父母还都看上我了,要我入赘。你说,我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 “人家看不上你,就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邢瑞雪笑得前仰后合。 就这样,明明傅星尧是个出自豪门的美女,邢瑞雪反而不相信了。 夜宵吃到一半,高明借口上洗手间,顺手把账给结了。等他们吃完,邢瑞雪要结账,才知道晚了。 “高明,你怎么这样?说好我请你的!” “没事,你下次再请我,不就行了!” “想让我陪你吃饭吧,我才不上你的当!”邢瑞雪白了高明一眼,“送我回去!” “好嘞!”高明发动铃木王中王,邢瑞雪也坐到他的背后,“去哪里?我从来没有去过你的家,你给指指方向!” “去工行!” 高明一愣,问道:“这么晚上,不应该去你的家吗,去工行干什么?” “我现在就住在工行的单身宿舍里!” “我记得,你在云河有家的啊!”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去省城上学的时候,阿爸、阿妈都调动到朋城了,这里的房子也卖了!” “那你分配时,怎么不想法子进朋城,反而回到了云河?” 邢瑞雪面色一暗:“阿爸、阿妈想让我嫁给他们老领导的儿子,我不愿意,跟他们闹翻了。他们说我被惯坏了,就让我自己来到云河,一个人生活,看我能坚持多久!” 高明恍然:“我就说嘛,象你这种全家都在银行工作而且根基深厚的,绝不会因为一点揽储任务而发愁。原来,你被他们抛弃了!” 前世,高明与邢瑞雪自校园一别后就没有再相遇,他也不知道邢瑞雪最后嫁给了谁。 “对,你说我被他们抛弃,并没有错。他们说,如果我一直死扛,就让我自生自灭!”邢瑞雪气鼓鼓地说道。 “别难过,有我呢!”高明向后伸手,把邢瑞雪的手握住,“你今年的揽储任务有多少?” “一百万!” “小事!”前世看过《蜗居》的高明还记得男一号张嘉译的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就烧吧,有几个钱就开始目空一切了!”邢瑞雪先是嗔了一句,然后又换了个口吻,“不过,你这最后一句,还真是够霸气!” 第40章 ?即将到来的同学聚会 高明把邢瑞雪送到工商银行门口。 邢瑞雪从高明的背后下了摩托车,她正要往工行的大门里走,突然又回头问道:“侯卫民给你打电话了吗?” 侯卫民是高明和邢瑞雪共同的同学,也是他们的班长。邢瑞雪没有和他们一起上高三,侯卫民却和高明一直同窗到98年高考。 如果说,出身平民家庭的高明和出身干部家庭的邢瑞雪还算是正常的,那么侯卫民绝对是班里的异类。 之所以这么说,第一,是因为侯卫民的父亲是云河区小有名气的混混。 关于这个老混混的发家史,足以写一部长篇小说了,这里只作简短地介绍。 上世纪末,云河区最大的企业是云河酒厂。这个厂以高粱为原料酿酒,最后的废料酒糟却无处排放。 于是,酒厂的领导就把酒糟池承包给厂里的一些待业的职工子弟,由他们把酒糟卖给附近的农民喂猪,而酒厂则不用付他们的工资。 随着猪肉价格的逐年上涨,饲料和酒糟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不知不觉,卖酒糟已经成了酒厂福利最好的部门。 捞酒糟的业务越来越令人眼红,无数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因此导致的打架斗殴层出不穷。 最后,一个名叫“酒糟帮”的团伙最终垄断了酒糟池,他们的成员都是云河区叫得上号的混混。 侯卫民的父亲“老猴子”就是酒糟帮的骨干成员之一。不过,这“老猴子”太精,平时刻意低调,让他躲过了好几次牢狱之灾。 之所以要说侯卫民是异类,除了他的出身令人侧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样的家庭居然出了一个名牌大学生——沪海交通大学。 要知道,这还是一个讲究出身的时代,人们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混混的儿子混社会的几率非常大。 在高明的印象中,侯卫民考上沪海交通大学之后,就与高明这些同学断了联系,能和他说上话的,都是考上一本的。 高明听说,侯卫民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少再回来,他把他父亲捞酒糟赚的钱拿到沪海买房买车,并且找了个当地的老婆。幸福不幸福,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忆至此,高明摇了摇头:“没有,我与他一向没有联系!” 邢瑞雪又说:“侯卫民这个国庆节回家,找了几个当年考上大学的同学,要和大家聚聚,时间定在10月4号中午,地点是观澜大酒店。我还以为你也在被邀请之列呢!” “他怎么会请我?”高明自嘲一笑,“和你们这些大学生相比,我跟文盲差不多,大家聊天都有阶沟的!” “阶沟,什么是阶沟?”邢瑞雪摸不着头脑。 “我和他是两个阶级的人,中间隔着一条鸿沟,这条鸿沟就是阶沟,呵呵!” “瞎说,我才没把你当成文盲啊!否则,你八抬大轿请我,我今天晚上都不会和你一起吃饭的!” 高明笑道:“我要是有八抬大轿,直接把你抬去我家了,还在外面吃什么饭?” 女孩子出嫁才能坐八抬大轿,邢瑞雪只是随口一说,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不由得羞红了粉面,看得高明心中呯呯跳。 “那你说,我是参加还不是参加?”邢瑞雪征求高明的意见。 “我当然不想让你参加!”高明的意见很明确,“所谓的同学会,要么是混得好的牛逼向没混好的傻逼同学装逼,要么就是当年没有来得及暧昧的人重续前缘。装逼的和想暧昧的人或许喜欢,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高明隐约记得,前世他听人说过一些关于侯卫民的事。这小子在上大学期间,曾经和高中时的某个女同学发生一段恋情。那个女同学甚至还为他打了胎。 不管那个为侯卫民打胎的女同学是谁,高明对侯卫民都是没有一点好感。 现在想来,酒桌上只要出现了邢瑞雪,侯卫民的心思就一定会在她身上,不怀好意是肯定的。 既然他重生回来,就一定要阻止邢瑞雪与侯卫民见面。随便侯卫民祸害谁,只要不是邢瑞雪,高明还是可以放过他的。 邢瑞雪点了点头,觉得高明总结得很精辟,却不知道他是以中年人的心理来看待这个问题的,更不知道他这一瞬间居然转了这么多心思。 可是,她又有点为难:“我们班有好几个女同学都要去,包括叶雯。她都和我说好了,四号那天一起去。我要是爽约,有点不太好吧!” 叶雯就是吕东润的暗恋对象,在他们那一届的女同学中,叶雯和邢瑞雪的关系最密切。 “那你们俩就都别去!四号那天我找个饭店安排一下,专门请你们俩,找吕东润来作陪。你看怎么样?” “我早就听说吕东润喜欢叶雯,你是想给吕东润和叶雯牵线的吧!”邢瑞雪白了高明一眼,“高一、高二的时候,我就知道吕东润是你的死党,你为了兄弟还真舍得下本钱!” 高明笑道:“我和东润是兄弟,你和叶雯是姊妹,大家在一起玩,如果我们两对都成了,岂不是一段佳话!” 即便是在路灯下,也能看出邢瑞雪的小脸绯红,她娇叱道:“瞎说什么呢?谁跟你成了?我将来还要调回朋城的,看你怎么办?难道,你能跟着我去朋城?” “那有什么?我可以在朋城开公司、买房、买车嘛!” 其实,他就是不在朋城买房也无所谓,云河区距离朋城的市中心不过三十公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谁在乎你有没有房和车?我是独身主义者!” “那我也做一个独身主义者!和你作伴!” “坏蛋!”邢瑞雪轻轻地捶了高明一拳,“这样吧,我明天跟叶雯说一声,要不去,我们都不去!” “行,就这么定了,我后天也订个酒店,就我们四个人,开开心心地玩一天!” “不要乱花钱啊!”邢瑞雪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一定要慢点开!” “好的,晚安!” 第41章 ?小吕同学知道学习了 目送邢瑞雪走进工行的大门之后,高明又骑着摩托车来到“心田易学研究馆”。 “哥们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才来?”给高明开门的吕东润嘟哝着。 吕东润每天晚上都要对着父亲给他的一堆风水典籍和相书下功夫,所以睡得很晚。高明敲门的时候,他还没熄灯呢。 高明正要回答,吕东润却又惊喜地大叫:“铃木王中王!我靠,你是怎么弄来的?” “你猜!” “你是从大鹏摩托城借来的?租来的?” “我买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吕东润不关心高明哪来的钱买这个,却是先提要求:“放这儿,给我开几天,你敢吗?” 高明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敢的?等以后我下班了,就把车放你这儿,我骑你的自行车回家!” 高明今天晚上来找吕东润,为的就是要把铃木王中王在他这儿放一段时间。他可以对邢瑞雪和吕东润说实话,但是对父亲却只能说是借朋友的。 对父亲来说,高明就算再有钱,也要勤俭持家。花三万块钱买这么一个铁疙瘩,纯属浪费。 “太好了,明天晚上我就开,我要带叶雯出来兜风!”吕东润想着美事,也不瞒着高明。 听吕东润提到叶雯,高明立即想起刚才邢瑞雪提到的事,他就问道:“侯卫民最近联系你了吗?” “他联系我干什么?”吕东润反问道,“虽然我和他是同班同学,阿爸和他父亲也都是混社会的,但是他们老一辈互相看不顺眼,连带着我们下一代也都对面不啃西瓜皮!” 关于吕东润和侯卫民的关系,高明上学的时候就听吕东润说过。 要知道,侯卫民的父亲是酒糟帮的骨干,年轻时经常打打杀杀。而吕东润的父亲却是以算命看相为职业,算得上高智商人才。 吕心田以嘴巴骗钱,肯定看不起老猴子这种拎刀抢生意的野蛮人;而老猴子爽快豪气,自然也看不起文弱的吕心田。他们原本还在一起混,但是很快就分道扬镳,甚至恶语相向了。 高明解释道:“刚才我听邢瑞雪说,侯卫民这个国庆节回家了,想请高中时的同学聚一聚,我还以为他会借着这个机会邀请你,缓和一下关系呢!” “不可能缓和的!”吕东润下断言,“他还请了谁?有你吗?” 高明摇头:“没有我,但是有邢瑞雪,还有叶雯!” “什么?邢瑞雪和叶雯都会去?狗日的侯卫民一定不怀好意!老高,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别让邢瑞雪到场!” 在学校的时候,吕东润就喜欢称高明为“老高”,后来被高明的姐姐批评过一次。现在,他只在没人的时候才这么叫。 “我已经跟小雪说过了,她不准备去。但是她说,叶雯想参加这次聚会,并且已经和她约好,二人会一块儿到场!” “那可怎么办?”吕东润有点着急,“我也不想让叶雯去,但是她不会听我的!” 高明心道:“你现在还处于舔狗阶段,叶雯要听你的才怪!” 于是,他笑着安慰吕东润:“小雪跟我说,她明天会联系叶雯,让叶雯也不参加聚会!” 吕东润这才放心:“太好了,叶雯就听邢瑞雪的!” 说到这里,他又笑道:“你和邢瑞雪发展得很快嘛,现在都叫‘小雪’了!她是不是也叫你小明?” “别瞎说,我只是觉得这么叫着亲切而已,希望以后这样叫她,她会习惯!”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才遇到邢瑞雪几天,不至于进展这么快!” “那也比你强!”高明开始鄙视吕东润,“我起码还敢对小雪露出点追求的意思,你呢,与叶雯一直保持联系却不敢表白!” “行、行,你赢了,快洗澡去!”吕东润明知自己斗嘴不是高明的对手,只好催促他洗澡。 高明洗过澡,来到吕东润的床上,两人枕着一个枕头。 “跟我说,你哪来的钱买王中王?是不是挪用公款了?”吕东润给高明刻过萝卜章,知道他的猫腻。 “没有,我是买彩票赚的!” 接着,高明就把他通过傅星尧买了澳洲奥运会赌盘外围的经过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内容和说给邢瑞雪的基本相符。 “你真行!”吕东润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几年体育可没有白学,对国内的体育都熟悉到这个地步!虽然没考上大学,却一不小心就成了百万富翁!象叶雯这样的,等她将来当了老师,指着工资过日子,一辈子攒不到一百万!” 高明想说,教师的工资将来会稳步上涨,一个月大几千都不成问题。当然,这话他只能想想,却不能说。 “别羡慕我!”高明笑道,“以后,相信风水和命运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和吕叔的生意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哪一天会有富豪上门,出个十万八万的,请你们出台!” “胡说!小姐才出台呢!”吕东润气急败坏。 这年头,云河区的娱乐场所已经有那种服务了。“出台”这个词也已经深入人心。 “不好意思,口误!”高明笑着在自己的腮帮子上拍了一下,算是打嘴巴了。 “为了表示歉意,我送你一辆摩托车,怎么样?”高明与吕东润铁到这种程度,花万儿八千块钱,送吕东润一辆摩托车真不叫事儿。 “不要!”吕东润斩钉截铁地说。 “干嘛这么死心眼!我们兄弟还客气啥?” “没有摩托车,我还能安心学算命;有了摩托车,我只想出去兜风,什么时候才能学好?” “哎呀!”高明夸张地大叫,“小吕同学知道学习啦!刚才为什么还要我把车子留下,让你开几天!” 吕东润辩解道:“我那是想趁着叶雯在家的这段时间,开着王中王带她出去玩,加深一下感情。她回学校后,我就不玩了。如果你送我一辆车,每天出来进去都能看到,我的心就野了!” “不错、不错,知道上进,是好事,我要支持!” “别净说嘴炮!你要是想支持我,就好好做,多认识些信风水的大老板,介绍给我!” “你就情好吧!”高明说着,关掉台灯,“睡觉!” 第42章 ?表哥来了 “嗵嗵嗵嗵……”当铃木王中王那震撼人心的轰鸣声在小巷里响起的时候,周围几十米的狗都加入了大合唱。 高明对自己造成这样的效果很满意,所以,他并不关掉摩托车的油门,就让它这么一直轰着。 早晨,从吕东润家出来,他骑着铃木王中王在大街上转了两圈。虽然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感觉着众人的目光,他仍然有满满的成就感。 最后,他才来到老街的水利巷。 他的姐姐、姐夫就住在水利巷的15号,他是来给姐姐撑面子的。 老街的人自以为是最正宗的云河人,他们看不起高唐村嫁过来的高英,高明以前每次来,他们都是仰着脸说话。 县城的看不起乡下的,老街坊看不起郊区的和新来的,这种戏码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经无数次的上演过。现在,高明就要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给这些老街坊上一课。 当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消耗了周围居民最后的耐心之后,他们终于走出家门。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雪峰的小舅子啊!” “不错嘛,鸟枪换炮啦,开着摩托车来的!” “我还以为谁家新买的低音炮呢!” “不懂别瞎说,这叫铃木王中王!” …… 高明见效果达到了,这才将摩托车的油门彻底关闭,然后向围观者一一点头、打招呼。 刚刚回过头来,就有人大叫着:“表……哥,是你啊!” 高明这才看清,原来是姐夫秦雪峰的弟弟秦二来到身后。 秦二大号秦小山,与高明同岁,还都是云河一中98届的毕业生。如果细论起来,秦二比高明小一个月。 但是,正如前面所说的,老街坊看不起郊区的,秦二就看不起高明。本来他应该称高明为“表哥”,却从来都是直呼高明,或者称高明为“表弟”。 今天,高明的王中王算是把秦二给镇住了。不管这车是高明买的还是借的,都是能力的体现。别看秦二是老街坊,他连个普通的摩托都买不起,想把铃木王中王借出来兜风更不可能。 所以,“高明”两个字秦二根本不敢叫出口,“表弟”两个字只叫出一半,就改成“表哥”了。 “老二,阿姐呢?”高明大大咧咧地问道。 “在家呢!来家坐!”秦二说着,主动为高明推开自家大门。 当高明迈过门槛,秦二陪着笑脸说道:“表哥,你那车子是谁的?” “我买的!” “多少钱拿下的?” “三万!” “前几天,我去大鹏摩托城,他们定价还是三万八千多的,你怎么让他们降了这么多?” “张金鹏是我哥们儿!”高明傲然一笑。 秦二听了,不由得心中黯然。原本,他和高明同年落榜,高明复读的时候,秦雪峰也想让他复读。但是,他选择待业。 在秦雪峰的帮助下,秦二进了一中的校办工厂,成了一名临时工。从那以后,复读的高明在他眼里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 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的废物咸鱼翻身,变废为宝了。 再看自己,还是个月薪五百的小工人,每月的工资还不够自己开销的,连买辆自行车都要盘算几个月,更不用提摩托车了。 想到这里,他都不敢跟高明并肩走路了。 秦二落后半步,把高明送到了秦雪峰和高英的房间门口,并且大声通报:“哥、嫂子,表哥来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高明并不计较姐姐、姐夫会不会迎接,他正要走进房间,秦二却一把拉住他:“表哥,把你那王中王让我过过瘾,好吗?” 高明微笑道:“下次吧!我找姐夫谈点事,一会儿就要走!” 秦二低下头:“下次,说定了啊!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秦二刚刚离开,秦雪峰和高英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见是高明,就向高明的身后看。 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秦雪峰这才纳闷地问道:“小明,刚才老二说‘表哥来了’,哪有什么表哥?” 高明笑道:“我不就是他表哥嘛!” 秦雪峰恍然:“是啊,你比他大,他应该叫你表哥。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高英也很开心:“老二转性了,开始变得有礼貌了!” 高明心道:“他能转性,都是看在王中王的份上。我要是混得不如他,他肯定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想开我的车,我还怕他出事呢!哼,下次我再也不进这个门了!”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被挺着大肚子的高英拉进了房间。 “小明,上班这段时间,干得怎么样?”秦雪峰关切地问道。 “还行吧!”高明接过姐姐倒的水,轻轻地啜了一口,“虽然还没有拿到工资,但是我抓住了别的机会,挣了点钱。今天来,我是想送你们一套房子!” “你说什么?”秦雪峰和高英同时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挣了多少钱?现在的房子可不便宜,要五六百一平米,一套房子五六万!” “五六万就五六万,我买得起!”高明笑道。 “你做什么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挣了五六万块?” 无奈之下,高明就把通过傅星尧买奥运会赌盘外围的经过又跟姐姐和姐夫说了一遍。 “那是赌博,你知道不?”到底是老师,高英两口子的反应和邢瑞雪一样,都急忙给高明的行为定性。 “别说得这么严重!”高明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后不会再赌了,好好做业务!” “阿爸知道不?” “我能告诉他吗?他要是知道我手里有一百多万,肯定会要帮我保管。我还想用这笔钱做生意呢!” “你好好做你的业务就行了,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高英生怕弟弟把一百多万赔光了! 秦雪峰却有他的考量:“你刚才说到买房,我觉得这是个投资的方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房,争取多买几套,肯定能升值!” 高明连连点头,看来姐夫虽然每天都在学校,目光却瞄着外面,知道住房市场的行情。 高英也支持他们买房:“对,房子就算不升值,也不会掉钱。总比做生意保险!” 第43章 ?“慈祥”的秦母 虽然高英不支持高明做生意,但是高明知道,姐姐是关心他。 “姐,你在家里歇着,我带姐夫出去看看,今天说什么也得送你们一套房!”高明说道。 “我们不要你管,你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最好别让阿爸操心!”高英一点也不想占弟弟的便宜。 “你姐说的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工资,家里还有这套房子。虽然人多了点,其实还是很温馨的!”秦雪峰也附和高英。 话虽这么说,秦雪峰的心里还是有一丝苦涩的。他们新婚夫妻,跟父亲、母亲和弟弟住在一起,其实还是有很多无奈的。 高明也知道,姐姐的公公、婆婆总是对儿子、儿媳的生活指手画脚,结婚一年,姐姐已经哭过好几回了。 姐姐、姐夫不想花高明的钱,高明也理解他们的一片好心,那么,这个房子就更应该买了。 于是,他一把抓住秦雪峰的胳膊:“别犹豫了,我们先把城区的几个楼盘都看一遍!” “好,我去给你参谋参谋!”秦雪峰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墨镜,就和高明一起走出房间。 二人来到院子里,高明看到秦雪峰的母亲包玉花正在浇花,就主动打招呼:“表婶好!” 朋城风俗,两家之前不管是多么八竿子打不着,一旦结成了姻亲,除了一对新人之外,其他的称呼都在相应的辈分前加个“表”字。 比如,秦雪峰的父亲和高明的父亲,要以表兄弟相称。高明对秦雪峰的父母则称“表叔”、“表婶”,而秦二则称高明为“表哥”。 包玉花回过头来,向着高明露出矜持的笑容:“小明来啦?怎么不多坐一会儿,中午在这吃!” “谢谢表婶,我有点事,想请姐夫帮个忙!”高明随意敷衍着。 “对啊,是得让你姐夫帮你找点事做!不能老是复读,把人都读傻了;也不能老是在家待着,让你爸养你。你看咱家老二,过了明年就转成正式工了!”包玉花得意洋洋地说。 高明还没说话,秦雪峰的脸上就挂不住了:“阿妈,你唠叨啥呢!小明可没闲着,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正准备买房呢!” 包玉花笑得更刺耳了:“买房?你知道云河现在一套房得多少钱?没个五六万的,想都别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让你姐夫把弄到校办工厂,转正之后,将来会分房子的!” 这老太太还死抱着过去的政策不放,却不知道,从前年开始,国家就取消了福利分房。 母亲讽刺小舅子,让秦雪峰左右为难,他实在忍不住,刺了母亲一句:“你以为谁都象咱家一样,死守着工厂不放。现在,头脑活的人都挣大钱了。小明现在拿个十万八万的不成问题!” 虽然秦雪峰知道高明已经是百万富翁,却不敢跟自己的亲妈说。因为,只要亲妈知道高明有钱,肯定会暗地里挤兑儿媳,让高英从弟弟手中拿钱,补贴婆家。 即便如此,听说高明能拿出十万八万,包玉花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很快,她就换了个慈祥的表情:“小明,你干什么工作,能挣这么多的钱?能不能把你表弟也带过去干?” 高明笑道:“老二在校办工厂不是很好嘛!工资有保障,不用东奔西走!就我这工作,说不定明年就干不下去了!” 他这么一说,包玉花似乎又找到了平衡:“你说的对,还是在工厂里稳当!” “好了,阿妈,我们出去一趟!”秦雪峰说着,就要从墙角把他那辆“钱江125”摩托车推出来。 “姐夫,你就别骑车了,坐我的车吧!”高明说道。 秦雪峰一愣:“坐你的车?” 他只知道高明有一辆自行车,还是高英骑旧了给高明的。难道两个大男人只骑一辆自行车去看房子?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荒诞,高明都这个身价了,怎么可能还骑自行车? 高明笑道:“我昨天买了一辆摩托车,你出来就能看到!” 秦雪峰一出大门,就看到高明的那辆铃木王中王。他不由得拍着大腿,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在云河,这辆车只有你这样暴发户才买!” 秦雪峰这句话不是无端的感慨,而是有理有据。 说起来,云河的有钱人不少,光是在姓氏后面加“千万”的,就有好几个,比如牛千万、黄千万等。 可是,这些千万富翁的钱来得都不容易,十多年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家底,谁会那么烧包,花三万买一个冬不遮风、夏不挡雨、中看不中用的铁疙瘩? 再说,千万富翁都是中年以上的人,他们的兴趣要么是打牌,要么是包小蜜,就算有玩车的爱好,玩的也是四个轮子的宝马、奔驰。 这叫低调的奢华! 可以说,对摩托车感兴趣且愿意花钱的,只有高明这种钱来得容易的年轻人。 “姐夫,上车!”这时,高明已经跨上摩托车,正准备发动。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高明拿出手机一看,却是邢瑞雪打来的。他接通之后,笑着说道:“怎么,今天有空啦,想请我吃饭?” 邢瑞雪嗔道:“你前世一定是猪八戒,就知道吃!” “我只是想见你的嘛!” “昨晚不是刚见过吗?”邢瑞雪羞涩道,“你要是再催我,明天我就参加聚会,不跟你出来吃饭了!” “好、好,我不催了!”高明连忙示弱,“只要你别去参加聚会,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邢瑞雪娇笑道,“这次同学聚会,我说不去,就能不去。可是刚才我给叶雯打电话,她却跟我说,想去同学会上看看,哪怕跟同学们叙叙旧再走也好!” “既然叶雯非要去,你就陪她一起去,然后尽早拉她离开。我一会儿也到‘观澜’定一桌,明天你们离开同学会之后,就直接来我们的房间!” “好吧,我下午再劝劝她,如果她非要去参加同学会,那就照你的计划来!” 第44章 ?张副校长 “小明,恋爱了?” 虽然秦雪峰听不清手机那头说的是什么,却能听到高明说话的内容,并且看清高明接电话时的表情。 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是一名教师,秦雪峰一眼就能看出来,妻弟有心上人了。 高明也不隐瞒:“高一、高二时的同班同学,名字叫邢瑞雪,你应该知道的!” “邢瑞雪?”秦雪峰很惊讶,“曾经的校花!你和她联系上了?” “嗯,她刚刚从省城的银行学校毕业,分配在云河区的工行,前几天,我去存款时遇到的!”高明不无兴奋地说,“不管成不成,先追着看!否则,错过机会要后悔一辈子的!” 秦雪峰点了点头:“对啊,趁着年轻,喜欢谁都可以去追!人都说‘年少轻狂’,却不知年少轻狂其实是资本啊!” “姐夫,谢谢理解!”高明说着,发动铃木王中王,缓缓开出水利巷。 摩托车刚刚驶上大街,高明正想着先看哪一家楼盘,秦雪峰却问道:“小明,你真想送我们一套房子?” 高明一愣:“姐夫,你难道还信不过我?我早就知道,你和阿姐都想从老家搬出来,只是没有自己的房子。现在我有钱了,支持你们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秦雪峰说道:“既然这样,房子我自己选行不行?” “这是必须的,要送就送你最喜欢的!”高明一边说,一边放慢速度。 “我不想买新的!” “如果有合适的二手房,那更好,买下来之后,你和阿姐就直接搬进去住。如果是新房,还要花时间、花心思装修,装修好了,还要放一段时间,因为油漆味太大。阿姐这都怀孕好几个月了,油漆对胎儿的健康不利!”因为姐姐高英的特殊情况,高明很支持秦雪峰买二手的。 秦雪峰踌躇了一下:“我想买我们张校长家的房子!” “张校长?哪个张校长?” “一中的副校长,张同义!”秦雪峰说道,“张校长的儿子在京城上大学,今年夏天就毕业了。张校长就在明珠小区三期买了一套两居室,准备给他儿子结婚用。可是,他儿子一心想出国留学,还是自费的,据说国外的大学都联系好了,就差钱了。张校长就想把这套房子卖了,给儿子凑留学的钱。我要是把这套房子买下来,等于是帮了张校长一把,他一定会记得我!” “姐夫,你的想法很好嘛!”高明笑道。 关于张同义,高明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人很有能力,也很清廉,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儿子留学的钱也拿不出来,以至于卖房子。 据高明的记忆,现任的一中校长退下来之后,张同义就做了一把手。在张同义的管理下,一中接连几年都有学生考上清北。 因为一中的校长是副处级,张同义在做了几年校长之后,还升任云河区的副区长,最后到政协担任副主席。 “好,就买他的!”高明说道,“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已经卖过了!” 秦雪峰下了摩托车,来到街角没人的地方,拨通了张同义的电话,然后小声问候。 几分钟之后,他喜滋滋地回到高明的身边:“没卖!听他说,有好几个人想买,却都做不到短时间内拿出八万块钱!” 高明算了一下,两居室不到一百平方,五万就能买下来,因为是装修好的,光是装修的钱就得两三万,如果再加上房子已经升值,八万块真心不算贵。 秦雪峰又说:“张校长说了,因为儿子急用钱,他不想拿房子抵押贷款,就怕办各种手续很麻烦。所以,他现在急得很!” “带我去他家!” “好的!”秦雪峰坐到高明的身后,“张校长家在明珠小区一期,三号楼二单元302!” 高明缓缓加速,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来到张同义的家。 敲开门之后,秦雪峰向张同义介绍:“张校长,这是我们家小英的弟弟,这段时间赚了点钱。所以,房子虽然是我买,钱还是他出的!” 张同义还不到五十岁,显得既精明又儒雅。他笑道:“你不要解释,我是了解你的。只凭你和高英那点工资,想买房子真不容易!这小伙子看着面熟,应该也是一中出来的吧!” 作为体育特长生,高明在学校也没少惹事,也曾经代表一中参加区里的篮球赛,领导认识他很正常。 高明点头笑道:“我是一中98届的,谢谢张校长还记得我。我们家条件不好,阿姐和姐夫结婚后,还要照顾我,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什么积蓄。现在我挣钱了,回报他们也是应该的!” 张同义很高兴:“不错,小伙子知道感恩,将来一定能给我们一中长脸!”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开始谈房子的事。张同义先让他们看房产证,又带他们到新房里转了一圈。 九十多平米的新房,却只有两室一厅一卫一厨,所以每个房间都略大。而且,新房的装修也很好。这个年代,两万多块钱,似乎装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张同义也没有隐瞒:“我虽然从不收礼,但是卖装修材料的几个老板都是我的学生,他们卖材料给我都要赔钱的。所以,我却花两万多,却装出五万的效果!” 高明笑道:“张校长,你可别指望着我们能多出价!我们最多出八万!” 张同义也笑了:“你们多给我也不敢要,否则,就相当于受贿了!” 接着,张同义也讲了他的条件——第一,今天必须签合同,八万今天就得到账;第二,八万是净得,过户的契税他一分不出。 对此,高明完全同意。就在套新房里,他亲自起草一份合同。对于曾经做过房地产的他来说,草拟一份合同根本不算事。 合同拟好之后,签字则由秦雪峰和张同义来签。然后,三人来到银行,高明从银行卡里给张同义转了八万块钱。 “小高做事这么干脆利落,将来必成大器!”确定转账成功后,张同义这样评价高明。 然后,他又把新房的钥匙全部交给秦雪峰:“国庆这几天,都是好日子,你随时都可以搬进来。雪峰啊,住进新房子,工作更要有干劲。尽快做出成绩来,我好给你加加担子!” 第45章 ?小主有事尽管吩咐 辞别张同义,高明带着秦雪峰准备到新开的几个楼盘看看。 一路上,他都听着秦雪峰在絮絮叨叨:“张校长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给我加加担子?” 听得多了,高明就笑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你首先要做出点成绩,其次,你没事就找他汇报个工作!” 秦雪峰又有点犹豫:“他只是个副校长,有提拔的权力吗?” “姐夫,你相信我,这个老张前途无量!”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看相!” “你别忘了,我有个兄弟吕东润,吕东润的父亲是吕心田!” 秦雪峰还真信了:“人都说吕老道有两下子,你跟他学算命了?” 高明继续忽悠:“我经常去东润家吃饭,哪怕每次听一句,时间长了也比路边摆摊算命的强!” “好,我听你的!”秦雪峰郑重其事地说。 现在轮到高明买房了。高明并没有买单元房,而是在离一中不远的一个楼盘里买了三间门面房。 这三间都是两层的门面房共有280多平方,总价是40万,高明当场签合同,付了全款。至于过户,还要等上一段时间。高明对房地产了解颇多,知道这是惯例,所以并不急。 “姐夫,你下午帮我个忙!” “好说,做什么?” “你买一罐自喷漆,在我的门面房前喷上你的手机号码,就写‘吉房招租’!” “为什么要喷上我的手机号码?” “我以后出差的机会会越来越多,没有时间带人看房,只好辛苦你了!”高明笑道。 “好吧,交给我了!”秦雪峰点头。高明的事,就是他的事。 “那现在我就送你回家吧!” “忙什么?你不应该再买一套住房吗?”秦雪峰问道。 “先不急,我以后要买也是买个别墅,让阿爸跟我一起住!”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秦雪峰很高兴,“阿爸一个人把你们姐弟俩带大,太不容易。你要是不孝顺,我都不会答应的!” 说到这里,秦雪峰又来了个转折:“不过,我怕你一时大手大脚,把剩下的钱都花完了!” “这你不要担心,卡里还有一百多万不会动,准备最迟明年开个公司!”高明是准备建个保健酒厂的,这事没有必要瞒着自家姐夫。 “你可要三思而后行!依我看,还是买成房子保险。我敢担保,二十年之内,房子是不会掉钱的!” 高明不由得高看秦雪峰一眼,他可是熟知此后二十年房价走势的,秦雪峰说的一点也不错。一个年轻的老师,能有这样的见识,也不容易了。 不过,高明还是解释了一下:“本地的房价由他涨,二十年最多能涨个十多倍。如果我办企业,有可能两三年就能让资产翻这么多!” “那万一要是赔了呢?” “我不是还有这个门面房吗?!”高明向身后一指,“这套房子无论租给谁,一年都能收两万的房租,不比上班强得多!如果不想租给别人,我在这里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能赚钱!” “行,你留了后路就好!”秦雪峰说着,坐到高明的背后。 把秦雪峰送回家之后,高明又来到观澜大酒店,订了个最小号的包间“武陵春”。 观澜里的包间都是以古诗词冠名,装修更是古色古香。这个包间容纳十多人都没问题,但是高明只请了邢瑞雪、叶雯和吕东润。 他不是没有朋友,实在是明天的场合,不适合其他人在场。 从观澜出来,高明立即拨通邢瑞雪的号码。 “我在观澜订了个包间‘武陵春’。明天你是等我接你,还是跟叶雯一起来?” “我跟叶雯一起吧!她让我先跟她去侯卫民订的包间里坐一坐,然后再找个借口出来!”邢瑞雪说道。 “侯卫民订的哪个房间?” “清平乐!” “哦,跟我订的房间都在三楼,到时候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了。如果没有借口离开,我可以给你打电话!” “你说的对!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如果我们还没到你的房间,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借口领导有急事找我,立马离开!” “说定了!”高明心花怒放。 自从遇到邢瑞雪,高明就心生倾慕。他先是出言试探,邢瑞雪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此后,他们每次电话或短信联络,邢瑞雪都是开心地回应。 就拿这次同学聚会来说,高明不希望邢瑞雪参加,她就不准备参加。若不是叶雯非要去,她可能直接不与那些同学见面了。 原以为追女神一定很辛苦,高明甚至做好当舔狗的准备了。没想到邢瑞雪这么善解人意,高明简直感动得不行。与她相比,傅星尧简直就是一个冰块! “小雪,我一定会珍惜你的!”高明默默地想着。 “别忙挂,我跟你说件事!”高明正准备结束通话,邢瑞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主有事尽管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然嘴上是开玩笑,其实在高明的心里,真的愿意为邢瑞雪做牛做马了。 “油嘴滑舌!”邢瑞雪笑着嗔道,“以后,你就不要来工商门前找了!” 高明一愣:“为什么?” “我们交往的事,被行里的人传到阿爸、阿妈那里了。阿爸、阿妈说,如果我敢跟你继续交往,他们就把我送出国!” 昨天晚上,高明就听邢瑞雪说,她的父母要把她嫁给他们老领导的儿子,正因为邢瑞雪不愿意,才被“发配”到云河。 估计他们现在都已经后悔了,一旦邢瑞雪在云河被哪个男人攻破心扉,他们攀附领导的梦想就彻底破灭。 “如果我们继续交往,他们要把你送哪里去?”高明问道。 “澳洲!他们觉得那儿的风景不错,将来想到那边养老!” “我还以为要把你流放了呢!”高明笑道,“你可以去,到那边之后,把地址告诉我。等我赚足了钱,也去那边找你!到时候,我们双宿双飞,做一对快活的鸳鸯!” “谁跟你双宿双飞、做鸳鸯?流氓!”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邢瑞雪的羞涩。 跟高明聊天,邢瑞雪感觉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点到便宜,于是她果断挂了电话。 第46章 ?双簧 国庆节的第四天上午十多点,高明正在吕东润家侃大山,突然接到了邢瑞雪的电话:“我们到观澜了,你们来了吗?” “我们马上就到!你和叶雯先跟同学聊一会儿吧,十一半之前,我打你手机!” “你卡准时间就行!”邢瑞雪说道,“好了,我要和叶雯进去了!” 结束通话之后,高明立即用他的铃木王中王载着吕东润前往观澜大酒店。 吕东润抱着高明的腰,他附在高明的耳边说道:“你今天安排我和叶雯吃饭,就等于是挑明了我要追她。她要是看不上我,可怎么办?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高明说道:“如果她看不上你,说明她没有眼光!那你还犹豫什么?立马停止幻想,跟我来个一醉方休。醒来之后,还是一条汉子。至于说做朋友,以我四十、哦二十年的经验,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他差点泄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怎么没有?我跟叶雯之间,就是纯洁的友情!”吕东润还不服气。 高明冷笑道:“你们之间如果是真正纯洁的友谊,你为什么还要追她?你追她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睡她,让她给你生宝宝?” “呸!你这人心里真肮脏!”高明对高明表示鄙视,其实,他往深里一想,就觉得男女好到一定的程度,只有睡觉这一个发展方向。 高明又说:“你从高二时就甘心做叶雯的舔狗,她又不傻,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今天一定要表白,如果她不接受,就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我觉得,我表白的时机还不成熟!” “什么时机不成熟?是你的勇气还不够!你等着,吃饭的时候,我会和小雪给你制造表白的机会。你再喝点酒壮壮胆,今天一定要把叶雯拿下!” “万一表白不成,她走了怎么办?” “我让小雪给你介绍,她们银行里也有很多美女!” “不要你介绍,我就喜欢叶雯这样的!” “我看你应该取个RB名字——死心眼子!” 高明取笑吕东润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观澜大酒店的门前。 观澜的门前是一个几千平米的停车场,在这个以自行车和摩托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年代,这么大的停车场就显得空荡荡了。 “老高,你说丁强是怎么想的?门前空出这么大的地方,不是浪费吗?哪怕是做个假山、喷泉,也能起到广告的作用!” 丁强是观澜的老总,云河区工商联的主席,在整个朋城都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名下的产业无数。 但是,就因为观澜门前留出这么大一个停车场,很多人都暗里笑话丁强太浪费。这些人连吕东润的眼光都没有,想不到做假山和喷泉,只是看着停车场太空,就信口雌黄。 只有象高明这样的“精英”才佩服丁总超前的眼光。 他把摩托车停好,这才缓缓说道:“我跟你打赌,最多五年,周围的十多家高档酒店就属观澜的生意最好!” 吕东润一愣:“阿爸也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吕叔也跟我是一样的看法?”高明笑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阿爸说,观澜门前空阔,从风水的角度来看,起到旺财聚气的作用,煞气和邪气不易入侵!” 高明点了点头,心道:“神棍自有神棍的理由!” 吕东润又问:“你为什么跟阿爸的看法一样,你是从哪个角度看这个问题的?” 高明向周围一指:“因为别人家的停车场太小,又没有地下停车场。将来,有车一族都会首先选择到观澜来消费,毕竟这里是饮食、住宿、停车一条龙的!” “你确定五年之后我们云河的轿车数量会大增?” “我确定!”高明说道,“敢不敢打赌?” “没意思,我不喜欢赌!”吕东润怂了。 高明心想:“在这个问题上跟我打赌,你输定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五年后,朋城向东扩展,在云河区建造大量的住宅。云河区因为拆迁造就了一批富翁。这些人拿到钱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买轿车。开着轿车下馆子,简直成了一种时尚。 “别研究停车场了,走,到我订的包间里坐一会儿!”高明拉着吕东润,“过一会儿,小雪就带着叶雯过去!不能让他们等我们!” 二人进了观澜,乘电梯来到三楼的“武陵春”,先让服务员泡一壶茶送上来。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打屁。 刚刚到十一点,吕东润就忍不住了:“老高,你给你家邢瑞雪打个电话,让她带着叶雯过来骂!” “你这个没出息的,刚才还不敢表白,现在又急着想见人家!”虽然打趣了吕东润,高明仍然拿出手机,拨通了邢瑞雪的号码。 “喂,领导,我马上就回去!”高明还没说话,邢瑞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一改平日的温柔似水,声音咋咋呼呼的,似乎是想让她那边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于是,高明也大声说道:“邢瑞雪,你还想不想干了?行里有急事,你竟然一拖再拖!” 他相信,邢瑞雪那边一定是摁了免提,也能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哼哼,我就不信,我们这么投入地演了一出双簧,你们还能再拉着小雪不让她走!”高明得意地想着。 就在这时,邢瑞雪那头突然传来尖利的声音:“小雪,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卫民这样的青年才俊不陪,非要去和一个小推销员吃饭?” 高明一愣——这声音根本不是邢瑞雪,她是谁? “你是谁?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高明故意模仿中年领导的口吻,同时,他也摁下了免提。 “高明,你就别装了!你不过是个小推销员,我们卫民不邀请你来参加同学聚会,是因为你资格不够。你居然怂恿小雪不与卫民交往,还跟她演双簧。你这个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吗?” 旁边的吕东润脸都白了:“叶雯?” 第47章 ?还有谁 高明是故意用免提的。 自从重生后,他只和吕东润、邢瑞雪二人见过面,其他同学根本没有联系。所以,对于这种似曾相识的声音,他也拿不准,还是让吕东润来辨认最好。 谁知,吕东润竟然从电话里听到了叶雯的声音,这女人为了做侯卫民的舔狗,竟然出卖了她与邢瑞雪的友谊! 吕东润看向高明,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高明笑了笑:“没事!叶雯不能和小雪做姐妹,却不妨碍我们做兄弟!我相信你!” 他真的相信吕东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吕东润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来。 “你准备怎么办?”吕东润问道。 “我好办,这就去把小雪带出来!问题是你,如何面对叶雯?” “我有什么不能面对她的?你说过,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我和她做不成恋人,就是路人!” “希望你能真的割舍这一段单相思!”高明拍了拍吕东润的肩膀,“走,跟我到‘清平乐’走一趟,把小雪给救出来!” 一个“救”字出口,高明自我感觉成了侠客,似乎有绝色佳人陷入牢笼,等着他去搭救。 “要不要带家伙?”吕东润说着,把墙角的一把水果刀抄了起来。 高明大笑:“你以为要打架呢?放下,没这个必要!” “好吧,听你的!”吕东润放下水果刀,跟着高明一起出门。 “武陵春”包间的外面站着酒店的服务员,见到两个客人出来,立即招呼道:“先生,你要点菜吗?” “好,你们先上凉菜吧,我们去去就来!”高明说道。 “哦,好的!”那个服务员微微一弯腰,又做了个手势,“洗手间直走右转!” 两人走出几步,吕东润拉着高明的胳膊,强忍着笑:“服务员以为我们要上厕所!” 高明冷笑着:“我们就是要上厕所,侯卫民的包间就是厕所!” 吕东润连连点头:“对,让侯卫民吃屎去吧!” 他们的话才刚刚说完,猛一抬头,“清平乐”包间就在眼前。可巧的是,这个包间的门还没关。 包间里人的都向外看,不用说,他们都听到了吕东润的话。 吕东润十分尴尬,事到临头,他反而不管不顾,和高明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清平乐”的包间里已经有了十多个年轻人。一张大桌子的里面,正对着门口的位子上坐着今天的东道主侯卫民。 侯卫民不愧是出身混混家庭,坐的姿势就显得霸气。同时,他的眉宇间还带着书卷气,看来,这两年沪海交通大学没有白上。 在侯卫民的两边,各坐着一个男生,分别是高明的同班同学房建和崔明府。这两人当年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数学课代表。他们都考上了本科,房建上了本省的林业大学,崔明府上了齐东省的财经大学。 在崔明府的身边,坐着叶雯。此时,她的眼睛只看着侯卫民,毫不掩饰她的倾慕,而对吕东润的到场视而不见。 看到叶雯这副模样,吕东润刚才就发白的脸,这回更加没有血色。 而高明的目光却在寻找邢瑞雪。他看到,邢瑞雪也坐在大桌子边上,只是离侯卫民远远的。 看到高明进来,邢瑞雪立即站了起来,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高明很理解她的心情,被自己一向视为亲姊妹的人出卖了,她的心情能好才怪! 看到这几个人之后,高明就自动忽略了其他的人。 而侯卫民也在看他,似乎在疑虑:“这小子原本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怎么两年不见,就象变了个人?” 他却不知道,高明也只是一个多月前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时,侯卫民身边的房建说话了:“吕东润,你小子刚才怎么说话呢,敢这样说民哥?” 吕东润冷哼一声:“贱人,你怎么走哪都犯贱呢!这是你民哥,在我眼里就是泡屎!” 房建在学校时,虽然是班干部,却总是舔着班主任和侯卫民,所以得了个外号——“贱人”。 听吕东润又这么骂他,房建当场就火了,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娘的,找打是不是?” 高明一声断喝:“坐下!想打架,你们几个一起上!” 他这几年的体育可没白练,论打架,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毫不夸张地说,这包间的几个男生一起生,他也不怵。 房建立即胆怯了,讪讪地坐回椅子上。 高明环顾整个房间:“告诉你们,小雪是我女朋友,谁以后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跟谁拼命!至于某些残花败柳,你们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与我无关!” 他的话其实是挑衅侯卫民,只是没有明说。而当他说到“残花败柳”的时候,手指的竟然是叶雯。 叶雯气得浑身颤抖,却又不敢站起来,只好拉着崔明府的胳膊,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崔明府年轻气盛,哪经得住叶雯这种心机女的撩拨,“噌”地挺身而出:“高明,你他娘指桑骂槐,有种的直说!” “直说就直说!”高明再一次指向叶雯,“这个女人早就被吕东润睡过了,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傻逼才拿她当宝!我要替东润感谢你,没有你,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甩开这个破鞋!” 高明这么一说,吕东润也来了灵感,明明还是个处男的他,故作一副得意洋洋:“就是,催命鬼,我要感谢你。这双鞋虽然已经旧了,也臭了,你拿去洗洗照样穿。只要我不说,别人还以为你穿的是新鞋呢!” 毕竟是靠嘴吃饭的,吕东润损起人来,绝对远超高明。 “催命鬼”是崔明府的外号,和房建的外号“贱人”一样,都是吕东润给起的。 崔明府恼羞成怒,他抄起身后的凳子,绕过大桌子,向着吕东润狠狠地砸了过来。 “老高,救我!”吕东润说着,一步退到高明的身后。 高明则跨前一步,一把抓住椅子,然后一脚将崔明府踹了出去。 高明又上一步,将崔明府踩在脚下,向着包间的其他男生大吼:“还有谁?” 第48章 ?我从今以后不会再爱了 高明这一嗓子,中气充沛,霸气十足。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干年后,当周星驰的《功夫》上映之后,眼前这帮人一定能从冯小刚的表演联想到他。 刚才侯卫民坐在椅子上霸气外露,深深地刺激了他。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扳回一城。 在高明锐利的目光下,侯卫民身边的男生全部低下头去,没有一人敢跟高明对视。 侯卫民十分恼怒,他猛地一拍桌子:“高明,你不要太嚣张!” 高明冷笑一声:“嚣张吗?我不觉得!倒是你侯卫民,仗着你爹有些势力,经常拉一帮女人,做一些男盗女娼的肮脏事!” 高明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却不妨碍包间里的几个女同学往坏处想。她们纷纷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我家里有事,我得马上回去!” 今天,这个包间里一共来了六七个女同学,瞬间走了一大半,只剩下邢瑞雪和叶雯。 邢瑞雪没走,是因为要和高明一起走。叶雯没走,却绝不是要和吕东润一起。 不过,此时的吕东润已经看透了叶雯,对她也是视而不见。他上前拉了拉高明的胳膊:“走吧,跟这帮人没什么好说的!” 高明点了点头,却又甩开了吕东润的手,反而走向邢瑞雪,将手伸向邢瑞雪的纤腰:“小雪,我们走,换个地方,请你吃饭!” 在此之前,高明连邢瑞雪的手都没碰过几回,现在却直接搂她的腰,让她难免有点不适应。 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要给高明留个面子,就不得不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状,让高明带她离去。 高明心中暗爽,浑然不顾侯卫民那几乎能喷射出子弹的双眼。他回头向吕东润招呼一声:“东润,走,哥请你吃大餐!” 吕东润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他最后看了叶雯一眼,就跟在高明和邢瑞雪的身后,向着“武陵春”包间走去。 三人一出“清平乐”的门,高明就觉得腰间一痛,不用看,他也知道是邢瑞雪在“抚摸”他腰间的软肉。 “哎呦!”高明强忍着痛,低声呻吟。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邢瑞雪故作关切地问道,当她看到高明挤眉弄眼的样子,这才手下留情。 “没有,没有不舒服!”高明强笑道。 “就算不舒服,你也得给我忍着!”邢瑞雪娇叱,“刚才,你揽我腰时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苦!” “我就知道,你会介意的!”高明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我刚才也是演给侯卫民他们看的,又不是故意搂你!” “还说?要不是我再帮你摸摸!” “不敢、不敢!”高明瞬间向左滑出一步,那姿势颇有迈克尔.杰克逊的风范。 吕东润在后面,看着高明与邢瑞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不由得闷声说道:“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高明趁机说道:“是啊,小雪,我们赶紧进包间,好好安慰一下东润!” 这时,“武陵春”门前那个服务见到高明过来,也点头打着招呼:“先生,你点的凉菜已经上齐了,热菜什么时候走!” “这就上热菜吧!” 服务员刚刚转身,高明又来了一句:“有茅台吗?给来一瓶!” 这个年代的茅台才一百多就能买到,高明若不是因为开着铃木王中王来的,他非叫两瓶不可。 听说高明要了茅台,吕东润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老高,你是我亲哥!为了安慰我,你连茅台都上了!” 三人进了包间,成品字形坐在桌边。服务员拿来一瓶茅台,高明接过来,亲自拧开。 打开之后,他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倒进杯子里,轻轻舔了舔。 “你怎么回事?不给我倒一杯,自己先品尝起来了!”吕东润正急等着借酒浇愁,看到高明不给他倒酒,就大声提意见。 高明笑道:“我是品品这瓶茅台酒是真是假!还行,你今天有口福,这酒不是冒牌的!” 说着,他先给吕东润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待要给邢瑞雪满酒时,邢瑞雪却拒绝了。 “我向来不喝白酒!”邢瑞雪推开了高明的酒瓶。 “要不,给你叫一瓶红酒或啤酒?” “算了,我今天只喝果汁!”邢瑞雪一副唯恐喝醉之后被高明欺负的表情。 高明满头黑线,心道:“我不就是搂一下你的腰吗,至于这么戒备?” 既然如此,他就不再勉强,而是转过来和吕东润碰了一杯:“开局两个酒,闷了!” “闷了!”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高明喝下之后,正要夹菜。吕东润却激动得大叫:“老高,我今天是平生第一次喝茅台,味道真不错!” “吃口菜!”高明一边招呼着,一边给吕东润又倒了一杯。 吕东润却连筷子也没动,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了。 “你喝得这么急干什么?”高明急了。话刚说完,他愣住了。 只见吕东润泪流满面:“老高,我亏啊!” 高明一愣:“你怎么亏了?” “我从高三就喜欢她,整天挖空心思跟她讲话,买饭票偷偷塞进她的课桌里,寒冬腊月给她买热水袋,宿舍里没有热水我每天从家里拎个暖壶过来……”吕东润哭诉着,“刚才,她的眼里只有侯卫民!” 吕东润做的这些事,高明都知道,邢瑞雪却不知道,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去省城的银行学校了。 “你瞧人家东润,对女孩多好!你再看看你,除了说几句甜言蜜语,还会干什么?”邢瑞雪把矛头对准高明。 高明苦笑道:“对女孩好有什么用?他这一片苦心,都用在狗身上了,叶雯还不是见异思迁?你说你交的什么朋友,不光出卖了你这个多年的闺蜜,连东润这样的好男人都是说甩就甩!” “我哪知道她一见到侯卫民跟丢了魂似的!”邢瑞雪觉得自己最冤。 “你们都别说了,我从今以后不会再爱了!”吕东润象发誓一样。 邢瑞雪只好回头安慰吕东润:“别伤心了,回头我把我们银行里的女同事介绍给你!” 吕东润抹了一把眼泪:“你说真的?”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