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分泌血族多巴胺》 第1章 十年前是初恋 我梵玖言，还从来不知道人类真的有可爱到要命的女孩子。 她会冲出来保护我，还夸我好看，把蛋挞分给我，听她喊我阿言哥哥…嗯我的心都要化了呐。 除了鲜血，我还是第一次吃蛋挞这种东西… 一个蛋挞我就承诺要娶她，不过当然是在以后，我现在才十岁… 哈，以后我都想好了，住在临近海的别墅，和她子孙绕膝，所有的吸血鬼听命于我，便也要听命于她。 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过我真的有想过娶她，想过好多次了… 这个世界，人类和血族共同存在。 这天，是九岁的人类小女孩祈金莳第一次遇到十岁的血族小首领梵玖言。 梵玖言被大那么几岁的血族拉扯着，墨蓝色的短发丝被揪起来。 “砰”一声又被丢到地上，连瘦弱的小身板都和地面来了几处亲密接触… “他怎么能是我们的首领！”其中一个黄头发嗤之以鼻，指着梵玖言。 “那不然呢，连燃领队都对这毛小子俯首称臣的，真不知道有啥本事！”又一声尖锐犀利的声音附和道。 梵玖言小小的眉头紧紧蹙着，稚嫩的脸庞还在隐忍着。 父亲离世时交待过，年幼的自己虽然不能让每个血族臣服，但是务必要忍耐、磨练自己，才可以继承并引领整个血族。 黄头发的血族恶狠狠地把梵玖言推到墙上。 看梵玖言一言不发，眼神却毫不把他们放到眼里，更是把黄头发的拳头逼了出来—— “住手！”旁边响起嘹亮的一声制止。 这一声直接叫停了黄头发的血族下一步动作。 他眉头皱成疙瘩，不怀好意地回头看向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女孩。 祈金莳手里抱着一盒买给爸爸妈妈的蛋挞。 本来爸爸说要来接的，却到现在没见到人影，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又看到在自己家附近有行凶的事件，能不生气嘛！ “你们放开他！赶紧滚！不然我爸爸会拿着菜刀出来砍你们！” 稚嫩的语气，却不失骄傲和蛮横。 梵玖言眨了眨墨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帮自己解围的小女孩。 “菜刀？小妹妹，你在搞笑吗？”黄头发的血族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 “诺！”祈金莳指了指旁边过来的一辆车子。 远远地就听到轰鸣声，刀子磨地嚓嚓响声，还有银器碰触的叮当响声。 黄色头发的人悻悻松开梵玖言，把他推倒在地上。 他实在怕银制的东西，马上拉起同伴，匆匆离去。 看着两个血族已经远去，祈金莳跑过去，拉起地上的梵玖言，然后把他裤子上的灰尘拍掉。 “嗯，谢谢你…和，你父亲。” 梵玖言墨蓝色的眼眸潋滟着一丝温柔，精致的小脸上泛了一层粉红，映射着夕阳，完美地呈现在祈金莳视线中。 “哈？”祈金莳笑出声来。 她指了指那个远去的车子，笑地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那个是磨菜刀的，噗哈哈哈…” 梵玖言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不见那个胡子拉碴的老大叔停下来，这个小女孩可真是机智啊。 “你为什么会被血族欺负啊？” 祈金莳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这个俊逸的脸庞。 这皮肤真是吹弹可破啊，长长的睫毛，嗯…还真是挺好看呢。 梵玖言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承认是血族的话，是不是就会被小女孩讨厌了… “…你讨厌血族吗？”他问。 祈金莳摇了摇头，秀丽的亚麻色发丝随风扬起，她眨巴着大眼睛。 “不啊，我妈妈就是血族。而我爸爸是人类，那我不可能讨厌妈妈吧！” 梵玖言嘴角上扬，他微微点了点头，这种感觉真好。 “你叫什么呀，小妹妹？” 祈金莳听到小妹妹这个称呼瘪了瘪嘴巴。 刚刚那个欺负人的家伙也这么称呼自己的。 “祈金莳！祈祷的祈，金子的金，草字头那个莳！”气鼓鼓道。 “哎？怎么生气了…额，我以为祈矜持呢…” 梵玖言摸了摸她的头发，憋笑道。 “我也不矜持吧！哼…” 拍开他的手，祈金莳看着他，嘁，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呢！你叫啥啊？” 梵玖言小小年纪就滥用了那迷死人的微笑，他抿了抿唇。 “梵玖言。” 正说着，在地上拉过一条树枝写着。 祈金莳怔怔地看着他白皙的手腕，修长的指节，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那清秀的连笔字，就算在沙土中也很容易脱颖而出… 真是字如其人。 祈金莳抱紧了蛋挞，唉，想起自己的字，真是烂的一批。 不过正当他写完，祈金莳小小的粉色鞋子接着过去践踏了，还用脚碾了一下，生怕别人看到。 “你这么好看，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名字！” 躲闪了他墨蓝色的眼眸，祈金莳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还自私地叉着腰。 梵玖言不自觉得，笑意更浓了，他看到远处走来的男人，才知道自己要和她分开了。 “啊，我爸来接我了！”祈金莳指了指那个男人。 但是她有些不舍，回头看了看梵玖言，然后准备向男人的方向跑过去。 不过，还是不舍… 祈金莳看到他并没有很快离开，而是静静地目送她，长长睫毛下的墨蓝色眼眸像是平静的海面… 打开盒子，里面仅有三颗蛋挞，干脆利落地拿出一颗，笑着放到梵玖言的手心里。 “我就买了三个！哼，我的给你吧，那两个是要给爸爸妈妈的！” 男人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孩子，远远地站住脚，没有过去打扰他们，只是嘴角荡漾着赞许的笑，心里还在想。 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这么慷慨了？ 梵玖言接过来，看着手心里绵绵软软的黄色。 外层是酥脆的，内部是软软的鸡蛋液，表层还有焦糖色的斑点。 “这是蛋挞哦！软软的，超好吃。” 祈金莳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爸爸还在后面不远处等着，又靠近梵玖言，狠狠地“要挟”他： “今天本少女救了你！你可不能忘了我，而且要知恩图报，晓得伐？” 梵玖言左手托着蛋挞，右手附上她亚麻色的头发，轻轻揉了一下。 “那我喊你祈儿，”他顿了顿，脸上不由得泛起潮红。 “怎么报答你呢…，唔…要不以后我娶你吧？” “啊？！真的吗！”本是试探性地问，却听她一声尖叫。 梵玖言脸立刻红了红。 祈金莳手攥着蛋挞盒子，“像…爸爸妈妈那样吗？” 梵玖言点头，拽了一下起皱的衬衫，他确实该回去了。 “阿…阿言哥哥！” 身后又传来嘹亮的喊声。 这个称呼让他脚步停顿一下，然后微笑转身。 波光流转的树叶剪影照在纤瘦的小身板上，照在墨蓝色短发丝的发梢… 他笑了笑，说过的话、懵懂的情覆水难收… 第2章 猝不及防 “今天买四个蛋挞！” 祈金莳指了指刚烤出来的葡式蛋挞。 香味扑面而来，让她沉醉在梦中无法自拔。 “现在都要四个了呢？是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吗？” 听到老板笑眯眯的问，祈金莳收了收捏着钢镚的手。 “才不是呢！老板娘，我才不要弟弟呢，我现在有我爱的哥哥了，我这是给他买的！” 看她气鼓鼓地扔桌子上的钢镚，老板娘仍然保持微笑。 真是小丫头，明明是嘴馋想多吃一个蛋挞呗。 爱不爱的…这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的话。 “爸爸，你今天不能摸我的头了。” 男人听闻，低下头看着女儿，这是要到青春期了？ “怎么了吗？小莳，你现在一天天的脾气这么倔，爸爸给你讲的那些道理，你有认真听吗？” 祈金莳甩开男人的手，凶巴巴地做了个鬼脸。 “略！” “什么尊不尊敬长辈的，我只尊敬阿言哥哥！” 男人苦笑着，看着自己的爱女在和自己犟嘴。 就是因为自己是个慈父，从没对她发过脾气，惯成这样的。 “爸爸，只有阿言哥哥能摸我的头，你不能摸！” ……“好，”男人无奈地叹口气，“喊你阿言哥哥来家吃饭吧！” “好嘞！父亲大人！” 祈金莳马上跳了起来，激动得小脸一颤一颤的，樱粉色的唇咧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手里的蛋挞差点因为跳跃而天女散花。 男人无奈扶住额头，这就父亲大人了？ 真是一个“重色轻父”的女儿。 白养了。 看到墙拐角的地方，那个熟悉的身影，祈金莳马上跑了过去。 男人叹了口气，看着挂在梵玖言身上的祈金莳。 这哪像自己的女儿，这简直是个树袋熊。 男人垂下眸子，往家的方向走去，阿言这个男孩子，作为血族的下一任首领，以后自己的老婆，也要听命于他。 虽然他与女儿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但是…并不知道是好还是…… 男人的思绪断了，他的脚步怔在原地，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女人，他的嘴唇刷一下苍白，鼻尖上沁满汗珠。 “老…老婆…” 地上的女人亚麻色的头发干燥无比，惨白的脸上布满了青筋，一看便是已经有一番的挣扎，她的脖子下触目惊心的淤青，让男人越看越无法冷静！ 他正要抱起女人，才看到一侧饶有兴致的陌生少年。 对，是一个少年。 看起来不是很高的样子，但是绿色的眼眸充分证明了着一切他才是操纵者，纤细的手指头放到唇边，吮吸了一口，发出憎恨的声响。 脸上有一半是掩盖在银制的面具下的，只是裹在白色袍子里的头发，竟然是如瀑布般宣泄下来的银发。 特制的枪好像还没派上用场，被纤细的指头虚握着，脸上平静而又充满着压迫感。 “我…我和你拼了！你！你为何这样对我的妻子！” 男人飞扑过去。 Yi抬眸，真是不自量力。 他只是一挥手，男人就像是一个破编织袋子，掉落在地上，好不狼狈。 “爸…爸？！” 祈金莳正好看到男人倒地的过程，她瞳孔瞬间放大了。 然后又看向早已冰凉的妈妈。 手，虚弱无力地从梵玖言的臂弯中退了出去。 一盒蛋挞瞬间掉落，散成了一滩黄色的淤泥… 梵玖言微微皱眉，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愠怒。 看着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祈金莳，他向前一把拉住，拉到自己身后。 抬起冰冷寒光四射的眼眸，直视。 “你是谁？” 银发少年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Yi，我的代号。” “我的名字，小首领你不配知道。” 如此狂妄又充满压迫感，梵玖言远远地怒视着比自己高一头的Yi，又双手用力按住身后要冲出去的祈金莳。 “祈儿，交给我。” 话音刚落，天空之中瞬间响起了惊雷，雷夹杂着几束闪电，劈天盖地席卷而来，乌云把豆大的雨滴捎带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掀起战斗的号角… 祈金莳越来越害怕，她看着这一切。 看着明明夕阳西下的天空，变得混沌不安，就好像…末日。 她好想飞扑到爸爸妈妈身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大碍。 可是目前，她只能躲在阿言哥哥的身后，因为这个后背，是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 “首领，属下来迟。” 从树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梵玖言抬头冷漠地看了看。 确实，作为第一领队祝朝燃，来得实在太迟。 祝朝燃一头红色发丝随意绑住，手中的弯刀被雨水洗涤地更亮了。 他站到梵玖言身前，刀起刀落，斜斜的刀柄意味着自己身后的首领不容侵犯。 Yi舔舔嘴巴，被雨打湿的银色发丝很黏腻的贴在脑后，很烦躁。 他拿出枪，在所有人没有反应时，向地上的女人开了枪。 “噗、噗、噗…”穿透血肉的声音… 几秒后，梵玖言身后传来一声疑惑 “妈…妈妈…” 呢喃又恍然失措的声音，让梵玖言瞬间明白了，就在刚刚，祈儿的妈妈被打成了一滩烂泥… 腥臭味，窒息的怒火瞬间激发。 梵玖言双手抽出枪，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同时在他身后的祝朝燃，也持一把弯刀尾随其后… Yi很淡定，将枪换了个方向，对准地上的男人，斜眯着眼看着梵玖言。 “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他…” “不！！！”祈金莳猛然喊了一声。 “！”梵玖言猛然停住。 并手臂一挥，挡住自己身后高一头的祝朝燃。 “不想让他死的话，就对着自己的腿，开枪。” Yi冷冷地向梵玖言命令着。 “阿言哥哥！不要！” 随着祈金莳的一声尖叫，“砰”的一声枪响，把天空中的惊雷震慑住了。 一瞬间只留下丝丝缕缕的雨点… 雨淋湿了祈金莳的视线，可见度低的灰暗中，只有梵玖言的腿下弥留出的腥红血迹… “首领！” 祝朝燃看着以梵玖言为中心，四周的范围内扩大的血迹。 红眸凝结，难以相信一个十岁的小首领就如此杀伐果断。 对自己开枪也毫不犹豫… 奔跑过来的祈金莳，头脑一片混乱，她大概明白了，这个银发的家伙，已经把妈妈的生命扼杀了。 而且，还在拿爸爸的生命要挟阿言哥哥！ “轮到你了，红色头发的吸血鬼。” Yi摆了摆酸疼的脖子，斜斜地咬住自己的一侧唇瓣，潋滟着残忍的眸子，抬起手中的枪。 枪口对准了祝朝燃… 第3章 支离破碎 梵玖言墨蓝色的瞳孔紧缩，腿部的伤口无力支撑自己挡住那枚子弹… 不，不能让唯一一个信任自己，扶持自己，忠心耿耿的将士被… 祝朝燃的表情微微凝滞，他做好了保护首领的准备。 但是他全然没想到，下一发子弹… 目标是他自己。 来不及躲了… 心里已然知晓了它的速度，无视掉小首领的怒吼，就… 来吧… 他甚至闭上了眼眸，没想到啊，还没等小首领上位。 还没给刚认识的小孩回信… “！”一声穿透胸腔的声音。 祝朝燃马上感觉不对。 怎么可能，明显不是穿透自己… 反而是，一种清新的“屏障”挡了过来—— “你…赫连朝？”喑哑的声音。 Yi静静地看着。 他也没想到，明明万无一失、弹无虚发的自己，就能这样轻而易举杀掉血族的大将时—— 会窜出来一个人类。 梵玖言被祈金莳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跪在地上了。 有人保护了燃，便是在帮自己。 “躲起来，乖了。” 哑着嗓子，尽可能保持宠溺和温柔的梵玖言，吃力地摸了摸祈金莳的头发。 他知道这个女孩，不该经历这些。 不该…像自己一样无家可归。 立即掏出枪，全然无视掉腿上的伤和泂泂流淌的血。 趁Yi一不留神之时。 开了枪。 又一枪声响彻天空。 震得雨点疏松了很多，乌云好像是怕了，微微躲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一点点的鱼肚白。 Yi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肩膀的刺痛。 无所谓，反正一下午太顺利了，剿灭了整个血族的老巢。 总要有个伤疤做“勋章”。 可是，不能我一个人“领奖”吧… Yi淡然回眸，他肩部已然被打穿，但是笑容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 他举起手中的枪，白袍簌簌掀起露出指节分明的手。 毫不犹豫开了枪。 祝朝燃红色的眸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出色的反应能力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了过来。 梵玖言目光一紧。 他赶紧扶住了倒在自己面前的得意大将。 “幸好是胸口，不是心脏，” 梵玖言不顾自己的腿钻心疼痛，而是立刻紧咬着牙关把祝朝燃扶了起来。 “你疯了？我刚刚可以躲开的，你区区只是一个领队，凭什……” 祝朝燃浑身止不住抽搐。 他也不想这样像个濒死的动物，亦或者是溺水的昆虫，但止不住。 “我…首领，我只…只有救您一命，您才会还我一命吧…” 梵玖言郑重点头，“我欠你一条命。” 祝朝燃的手，颤巍巍地指了指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再无力气言语。 祈金莳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着，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多人就在同一天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便没有了在这里生活过的讯息。 她看着向自己踱步走过来的Yi，那个诡异狡诈的少年，明明是一脸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就算是肩部滚烫的血沾染了白袍，那面具下的眸，依然纯粹无暇。 被攥住手腕后，祈金莳一声呜咽，赶紧甩开，却又被掐住了脖子。 梵玖言立刻抓起枪，还没开枪，便被一团白色的光芒笼罩… Yi手心中流溢出的白色，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能力。 他一脸浪费了的表情，看着昏睡过去的祈金莳和梵玖言。 然后，手掌虚握，更大范围的白色光芒闪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灌满了一个又一个区域… 忘了吧。 忘了是谁将你们赶尽杀绝的。 无需记得我。 “血族，和人类，不应该共存…” Yi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颌。 “不如，自相残杀吧。” 反正，他不是血族，亦不是人类。 怎么打，怎么杀，无关他。 Yi的肩膀传来刀绞般的痛，他把刚刚扛着的女孩抱在怀里。 在一地肮脏的血迹中优雅踱步远去… 第4章 糖不能多吃 “嗯？你是谁呀？” 祈金莳揉了揉眼睛，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和眼前的少年。 “我叫…” Yi微微启唇，却被打断了。 “你你你是阿言哥哥吗？” 祈金莳眨了眨眼睛，笑着问。 Yi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明明使用了能力，却无法让她忘记… 不对。 应该是还剩一个轮廓罢了。 “我，就是阿言。” 他不容置否地摸了摸她亚麻色的发丝。 看着她搂着自己的手臂晃来晃去的，不由得嘴边扯起一抹撩人的笑。 “不过，我已经不叫阿言了哦，我叫Yi，这是我的代号。” “嗯？没有名字吗？” 祈金莳低下了头。 总感觉冥冥之中，他给自己说过名字了，可是这么重要，自己却想不起来了… “我…也要喊代号吗？那我、我也要代号！” 执拗的声音。 Yi的绿色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瞬间又被温柔掩盖住了。 “那喊我师父吧。你的代号是Qi。” 祈金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明明自己的名字记得好清楚，藏在心里深处的人，他的名字却像个空白格。 无所谓，他还在我身边。 就够了。 “你的父母死于血族手里，” Yi淡淡开口。 “而且你的母亲，被他们的枪打成了烂泥。” 祈金莳突然怔住了，她在想，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都不在世了吗… 无所谓吧，既然自己没有印象了。 说明真的并没有多深刻的感情。 “没关系，只要Yi你在身边就够了。而且我脑海中只有和你的记忆。” “什么…记忆？”马上问道。 “嗯…我暂时还没想起来，总觉得你很重要，阿言…” “咳。”Yi打断了。 “罚你，以后不准喊这个名字。” “可是…”祈金莳犹豫了一下。 Yi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轻轻扯下那银制的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 绿色的眸子，掩饰不住的宠溺和温柔，高挺的鼻梁下，那没有弧度的嘴微微扬起一个小弧度。 “阿言哥哥的身份，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哦，世界上重名的这么多，我还有任务要做，怕你喊那个称呼…” “嗯！” 祈金莳马上点了点头，看着这张白皙精致的脸庞。 不加修饰也如此好看，果然是记忆中的阿言哥哥。 “放心，师父，我就喊你师父了，我肯定不会认错人的，而且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的。” 听她信誓旦旦的伸着手指发誓，Yi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我就是你的徒弟啦，陪你一起完成任务吧！” Yi的眼眸满满都是笑意，眼睫透露着一阵察觉不到的寒霜。 他应允了，并将白皙的手掌呈现到她面前。 “那我，将我的能力传授于你。” 祈金莳不暇思索地附上了那冰凉的手掌，好在自己的手热乎乎的。 随即传来丝丝缕缕的白色光芒。 慢慢隐退到自己的皮肤里，融进血管里，缠进血液里。 “属于你的，F-遗忘之力。” 祈金莳收回手掌，微微蓄力，感觉指尖有一些微妙的光芒。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朗，让身前的少年挑了挑眉。 “你把你的力量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她天真地发问。 “……” Yi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塞到她稚嫩的手中。 一瞬间碰触到软软、热热的手指，他笑道。 “我不差这一个力量哦，Qi。” 看着祈金莳的小手慢慢撕开彩色的包装纸，Yi认真的看着她。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样？” 这句深奥的话让祈金莳小小的眉蹙了一下。 她把糖果含在嘴里，然后品尝着这份甜蜜。 “嗯…挺好的。” 她又看了看还有好多好多口味的棒棒糖，这样回答他。 Yi皱了皱眉，刚刚拿起的面具在手中抚摸着。 抬头看了看这刺眼的太阳光，真是令人反感。 “这个世界不好。” 他认真道，“人太多了，太拥堵，我无法找到我想找的人。” 祈金莳微微错愕，她幼小的心灵里并不能明确这个问题，也无法分析这个答案。 只是她知道，这个人说的是对的，因为他才不是别人。 “所以，我要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没有别人，只有我。” 他刚意识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听不懂如此直接的话。 “和你。”他补充了一句。 “所以，小祈和师父为这个目标努力吧，等师父夺得这个世界，就把它送给你，怎样？那时候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还有，我要送你三件最难忘的礼物，在Qi长大后。” 祈金莳拿出嘴里的糖，她很好奇所谓的礼物，但不清楚他所说的世界的概念。 难道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和师父，这么多人会到哪里去… 那样不就不热闹了吗… “师父，这里怎样无所谓啊，我只要你呀。”她小声说。 无所谓？…… Yi绿色的眼眸满满压抑的怒火，他内心深处一瞬间被烧灼。 什么意思，这个偌大的世界，密密麻麻的没用的人，早就让他受够了，不堪一击，在这里像蝼蚁一样自娱自乐着… 看到就烦，就厌，这能无所谓？ “我抚养你长大，以后教给你很多本事，为爸爸妈妈报仇，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尝试洗脑，祈金莳撅了下嘴巴。 看着那炽热的绿色眼眸，像猫眼石，也像青翠的叶片… “嗯…” 这个犹豫，啧，真可恶。 Yi笑着点点头，白色的袍子隐隐约约还有猩红的印子。 “和弄伤师父的，是同一个凶手哦。” 祈金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感觉就很疼的样子。 可能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受到了这等程度的伤害吧… 揉了揉她的头，随手拿过一支银簪子卷起她柔顺的亚麻色头发。 指尖在她头皮穿梭过去，些许温柔。 “爸爸妈妈对我也像师父这样，温柔的、体贴的吗？” “…”Yi迎上那双单纯的眸子，摄人心魄地一笑，“嗯，或许吧。” 手腕一沉，小小的镯子就自然而然地戴了上去，崭新而明亮。 散发着银白色的幽光，像他的长发。 上面清晰地镂刻出Y这个字母。 “师…父，我，我爱你。” 虽然不清楚爱这个字眼，九岁的祈金莳仍然鼓起勇气接着说。 “小祈，我也爱你。” 对方冰冷的回应，让祈金莳有些许失落。 不知道为何心口处弥漫了失落。 “师父，能喊我…祈儿吗？” 不知道为何，对这个昵称情有独钟着… Yi的眼眸瞬间黯然无光，脸部精锐的线条也逐渐冷漠，他转身。 “既然是我的徒弟，称呼Qi比较好。” 修长的身影优雅踱步，在开门时，顿了顿脚步。 “还有，糖不要吃太多了。” 第5章 难解难分 “…”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梵玖言坐了起来，懊恼地揉了揉墨蓝色的头发。 瘦削的骨头还没有发育完全，看着窗外寂静的山谷。 山谷有回响，好像在与他诉说，将他梦中的事情一并折腾到他眼前，告诉他，你可别忘了。 昨天的事情就像是…刚刚发生了似的，他叹了口气。 回来时，他已经坚定以及肯定，自己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死守整个血族。 还记得，那时，血族分为贵族的U级别和普通的N级别。 U级别的贵族们不会动用武力去反抗他，而是诡计多端阻止他的上位。 N级别就不同了，他们总是动拳头欺负他，多亏领队祝朝燃一次次的武力镇压。 本以为每次都要因为首领的位置在这个压抑难捱的地方日复一日待着。 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存在不满情绪了。 是因为，再没有… U级别的贵族吸血鬼，只剩下了他自己… 而N级别，又能剩几个呢… 他拖着祝朝燃和那个救了燃的男孩回来时，数都数不过来的手，沾满血迹，向他挥舞… 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臣服于这个十岁的小首领。 真挚地、奄奄一息地喊着“首领”，喊着… “玖言大人…” 梵玖言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就在昨日，第一次动用了属于他自己的能力R-重塑。 试图去救活所有吸血鬼。 但是，能力，仅能用一次。 对于还是孩童的他，还无法完全驾驭这强大的能力。 可活过来的，寥寥无几… 梵玖言走到另一个屋子。 屋内是彻夜未眠的祝朝燃，以及床上仍然没有苏醒的金发男孩赫连朝。 祝朝燃抬起眼眸，正要起身，看到祝朝燃眼下重重的黑眼圈。 梵玖言伸手止住了他的起身。 “朝燃，他醒来，就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了。” 梵玖言冷漠地开口。 丝毫没意识到，其实这两位少年都比自己大很多，也丝毫没有用前辈的敬语。 “而且，他丢失记忆的同时，也会丢失掉他的那些年。” 也就是，这个男孩会变成十五六岁的模样了。 祝朝燃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也就是，他不会记得，所有的事情，包括你。” 恰巧是把和他相遇的那些年遗忘，没有再比这更造化弄人了。 梵玖言微微蹙眉，他站着的身高略微比坐着的祝朝燃高一点点，但是他变了，变得有压迫感了。 变得比祝朝燃还要有压迫感。 祝朝燃仍然沉默。 “他的过去，就是一张白纸了。” 祝朝燃垂下的眸子已然没有了光芒。暗红色在长长的睫毛下隐退了色泽，高挺的鼻梁上还有血痕，干裂的嘴唇苍白而又无力地动了动。 “好…”他说。 不记得，最好了。都忘了吧。 “你的伤怎样？”梵玖言问。 这个家伙回来后，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赫连朝，自己的枪伤都没顾得上处理，梵玖言抿了抿嘴。 “他过一会儿就会醒来，我会赋予他新的能力V-无效化。” “多谢首领。”祝朝燃喑哑着嗓子。 其实梵玖言并不是真的想赋予小男孩什么能力。 只是他保住了血族的大将，而且… 血族不要废人。 听到谢，梵玖言抿了抿嘴。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以免复发。” 丢下这句话，梵玖言转身离开。 直到最后关上门时，最后的场景还是丝毫没有起身的祝朝燃，疲惫的神情。 “是有多重要…” 梵玖言低语一句，虽然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然让他成长了很多，明白了自己应该担负的压力和责任。 但是仍然无法理解，这个平日里暴虐无常的领队人物，怎么会像个被抓住了软肋的小动物，也会惊慌失措。 桀骜的脸上还会出现藏不住、溢出来的担心与恐慌。 他从没见过比自己还要年长、成熟的领队这副模样。 而且，他明明只叫燃，还突发奇想改成祝朝燃… 他和这个人类是什么关系。 这个赫连朝，能为了祝朝燃挡那一枪。 祝朝燃又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拿命求自己救活他… 哪怕，救回的是一个空白的纸人。 梵玖言闭了闭眼眸，满脸疲惫。 这个世界它很多事情并不能成全自己，而自己也并不想叨扰人类的生活。 可是，那个人，Yi，他会是人类吗？ 梵玖言静静地思考着。 在祝朝燃的胸口拿出的那枚子弹，和父母尸体中拿出来的如出一辙。 如果是的话，人类，便一个不留。 白皙的小手紧紧握起来，狠狠地砸在大理石窗台。 放下的手骨有隐约红血丝，他冷冷地注视着远方的山丘。 “给我十年，十年时间…” 他低声呢喃道，就像是说与自己听，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暗暗发誓。 “我必整顿血族，拥有和那个男人对抗的实力，一雪前耻。” Yi。他眯了眯眼，仍然眺望着山顶那没有融化的雪。 隔着如此之远，却感觉如此寒冷。 非一日之寒。 在这冷漠的氛围中，一抹香甜的蛋挞味传了过来。 梵玖言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如此甜蜜，如此熟悉。 他收回目光，看到了近处那个推着小车卖蛋挞的女人。 还有一个把刀磨地铛铛响的自行车男人在吆喝。 “磨剪子嘞！锵~菜刀！” 打从生来就惧怕和讨厌银制器物的梵玖言，竟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听着。 好生熟悉，好生温暖。 朦胧中，就好像会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她灿烂的笑着叫他，叫他… 梵玖言好像看她樱粉色的唇在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一瞬间消音了般… 仿若他也看到自己，微微笑着，嘴角也不由得勾起，轻轻唤了一声… 她是谁呢… 梵玖言稚嫩的脸上覆盖了困惑。 为何一想起来，心就会跳，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巴不得一把搂过，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算了。 梵玖言叹了口气，他也是明白自己几岁而已。 这种奇特的感觉，还是不要尽力凭空想象了。 第6章 蛋挞 Yi屠戮整个血族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血族厌恶人类，人类躲避血族，一直就这样不和谐着。 就像是有一条清清楚楚的界限。 血族首领梵玖言下令，将血族的UN学院和人类的S学院联合。 也就是如今唯一一所由人类和血族共同组成的贵族院校SUN。 哪怕梵玖言下令，血族不会恶意伤害人类，但人们还是有抱怨却说不出。 面对凶残的血族，可能只有当年那个叫Yi的男人才有胜算再次血洗他们吧。 而另一边，神秘男人Yi，委派徒弟Qi混入S学院。 争取距离血族近一些、更近一些，一举拿下血族，慢慢去铲除梵玖言这个威胁，占有这个世界。 让这个世界成为他们两个人的。 Qi抽出银制利器，听着粘腻的声音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 那利器上已经被腥红色湮埋，包括她的指尖。 闻着这新鲜的、刚从老人胸口泂泂流淌着的血液。 她赶忙抽过办公桌的抽纸，轻拭去了指甲上的粘腻。 又对着窗户透过来的太阳，照了照指甲上镭射的指甲油。 “您要是让我加入S学院，可能还有安度晚年的机会哦。” 她对着趴倒的人，用无所谓的语调说着。 然后把黄色的牛皮纸袋装着的档案丢到了保险柜中，用银制利器卷起了亚麻色的长发。 “呐，师父送的簪子，最好用了。” 她用余光扫了扫这一摊血迹，耸了耸肩，拿出了裤兜里的手机。 看到屏保上那个银发男人，她哈了口气，仔细擦了擦。 血腥味让她皱了皱鼻子。 不过电话接通后，整个办公室盈满了她的亢奋和愉快的语调。 “师父！我已经在S学院了，第一步计划已完成，随时待命！” 不过对方并没有还以同等的激动，半晌也没有回话。 “师父？信号不好吗？” …“嗯，Qi，” “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就好。” 听到这个冷漠的声音，女孩眯了眯眼睛。 光映射在眼睫，形成一片秀丽的剪影。 “呵呵，我必然忘不了母亲是怎样被射杀成一滩烂泥的。” 她说着，触摸到外套口袋里的一张扑克牌，“呐，梵玖言…” “得死。” 白皙的手指转过，牌面倏然出现了一张JOKER大王牌。 “即日起，Qi，我便称呼你的名字，祈金莳。” 听到电话那头命令式的语调，她拿开了手机，屏幕上布满了微微汗迹。 “不嘛，不嘛。”她执拗了一下。 “就要师父喊我代号Qi，因为师父是Yi，我们就是一对儿。” 反正只要撒娇，师父便会心软… “祈金莳听令。”严肃的声音。 她马上应道：“在。” 习惯性地开口回应，让她的眉头皱了皱，啧，师父。 为何总把我当徒弟。 “不要随便使用能力。”那边又传来没有波澜的语调。 “还有，你知道的，血族分为两种级别，U级别的吸血鬼已经对血液免疫了，擅用心术，目前只有梵玖言一个。” “你还要提防N院的吸血鬼，他们无血不欢，擅用武力。” 祈金莳掏了掏耳朵，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擒贼先擒王嘛，然后扼住王的喉咙要挟他们，站在王的肩膀上俯视这些小杂碎们。 可是，要去碰触到王的肩膀，也是需要筹码的… 祈金莳看了看咽了气的校长，她好歹也要用一下这老家伙的身份，才便于行事吧。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那边的人似乎料到她正在不屑一顾着，询问道。 …“嗯！我觉得我可以…” 随着挂断电话的声音，她也说道—— “勾引他…” 嘟…嘟…嘟… 喂！……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 “师父，当真不在乎我？” 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看了看角落里窥探着自己的摄像头。 然后挥手，白色的光芒瞬间汇聚，温泽地笼罩在外凸起的镜面上，慢慢渗入进去了。 “那我偏要动用能力… 快，把我和这个该死的倔老头给忘了。 我是说，所有人。” 手指流利操控着电脑，将S学院的校长之名换成了祈金莳，并流利地刊登了一条林某抑郁而自杀的新闻。 整个动作做完不拖泥带水。 呃，不过…味道越来越难闻了呢。 祈金莳捏住鼻子，看了看另一个保险柜，一拳过去，玻璃哗啦哗啦碎掉了。 牛皮纸袋上写着三个字“梵玖言”。 哈？ 粗鲁地扯断了白色的圈线绳，滑出来的只有一张烫金的纸张。 “姓名：梵玖言 学院：U 年龄：保密 身高：180CM…” 手指顺着滑下去，中央都是空白，或者保密。 “保你个锤子保密…” 最后一项，学期目标，祈金莳才发现那个飘逸的文字清楚地写着一行字： “这学期想吃蛋挞。” 哈？祈金莳皱了皱眉，有些想笑，忍了忍，又“扑哧”一声笑了。身边匆匆走过已然失忆的学生，都为此多看了她一眼。 有点意思，梵玖言。 “您这么有本事，干什么非要吃蛋挞，您怎么不去品尝埃菲尔铁塔。” 祈金莳嘟囔着，S学院背面的那堵墙后面，就是UN学院的大门。 她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一墙之隔的地方。 思忖片刻，拿出手机，将屏保更换了，不过换了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银制手环，上面凹陷着一个字母，Y。 Qi，莫要暴露。 耳边就好像传来这样冷漠的命令。 不会的。 “师父，你说过，只要梵玖言死了，世界就是你的了，然后你会把你的世界给我。” “所以我要付诸一切得到这个世界，不是人类的世界，不是血族的世界，是仅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她冷着眸子，盯着对面的UN的旗帜，像是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真怕一不留神，就会从视线中跑掉。 不行啊，你，你们。 都不能跑，都需要我来教给你们如何下地狱，不然，我不放心啊。 她冷冷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隐匿之后，剩下的只有冰冷。 一墙之隔，和那个大魔王，只有一墙之隔。 第7章 蛋黄派 祈金莳定了定神，这一墙之隔的一墙沿上，竟然坐着一个小男孩。 “喂喂，小弟弟！”祈金莳拍了拍墙壁，“你不怕摔下来吗？” 赫连转过脸来，金黄色的头发迎着光。 婴儿肥的脸蛋真是看起来像个小女孩，他只是转过脸，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皱了皱眉后，祈金莳伸出手。 “抓住…” 话音未落，他就轻盈地跃了下来，整个动作都没有给祈金莳反应的时间。 墨蓝色的校服上，还有一枚红色的三角形的标志赫然显现在领口。 而他的脖子…还有若隐若现的伤痕。 “交换生？” 祈金莳看着那个标志，眼神转移到那伤痕处。 对，如果是S学院交换生，在UN学院里只能被吸干了血变成干瘪瘪的尸体。 梵玖言这个家伙… 打着交换生的旗号，挑了一群孤儿在UN。 摆明了给N院的吸血鬼们一顿尚好的福利。 赫连一言不发，无视掉祈金莳关切的眼神，又被抓住了手腕。 “我把你救出来，怎样？你带我去见梵玖言。” 祈金莳看着他的伤痕，感觉他的性格好生孤僻。 男孩的目光只在这个伶俐飒爽的姑娘身上停留了两个瞬间。 瞥了一眼她的手环的字母。 盯了一瞬她头发里藏着的银簪。 他颔首，往后面那个地方率先走去。 祈金莳马上跟上，不过…她的肚子开始响了起来。 “小卖部？” 她张望了一下身旁那个打着小伞的地方。 眼珠滴溜一转。 “小弟弟，姐姐请你吃零食，” 看他脚步一停，祈金莳一把拉过来，拽进了小卖部。 今天见太多血腥了，偶尔也想保护人了呢，她看了看这个小男孩。 而且，尤其是在UN学院的人类。 …祈金莳看了看这个小卖部，老板也是个血族呢，毕竟这半球就是UN学院了呢，这里能让人吃的零食还真不多。 U院贵族吸血鬼，不会吃这么没品位的小零嘴。 N院的嗜血的家伙们，就等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类交换生呢。 所以…果然是，生意惨淡。 “老板，”祈金莳用手指点了点那个红色罐装饮料。 “是旺仔牛奶吗？” 老板点点头，嗯啊。 上面赫然的白色文案“旺好”… “这是奥利奥？” 她拿起那蓝色的一盒 “嗯啊。” ……分明写着“粤利粤”。 祈金莳张望了一下，满脸黑线。 好的，了解，这一屋卖的都是假货。 她咬了咬牙，丢了两个钢镚，拿了一个黄色包装的蛋黄派。 然后夺门而出。 果不其然，是“蛋派”。 …“你吃吗？” 她问了问身边的赫连。 不过他都没有转头回应她，只是自顾自往前走了。 就好像是要摆脱自己似的，又像是瞧不起假货似的。 祈金莳忙跟上他，又撞见两个血族。 “呦，人类。” 其中一个家伙一笑，还有獠牙，一看便知道来自N院。 “喂，离我们远点。” 祈金莳眯了眯眼睛，用食指指了指那两个家伙。 “敢不敢，过两招？” 那个家伙看了一眼，才发现前面那个是赫连。 他们浑身颤抖了一下。 “燃大人的人，惹不得。” 然后两人勾肩搭背，迅速离开。 殊不知情的祈金莳还以为是自己太有气场、太有震慑力了。 赫连停了停步子，没有回头。 他等了等后面的祈金莳。 此刻在他面前的，就是学院的入口了。 祈金莳赶紧跟了过来，她看了看，这几个巴洛克柱式，让这个学院看起来，像个大殿。 不过这个设计，很梵玖言就对了，这种繁琐又密不透风的柱式，正与他这种龌龊下三滥的老不死的鬼搭调。 还不等她思忖，赫连看她跟了过来，抬脚就走了进去。 等等，他怎么这么…自然？ 反而初来乍到的祈金莳感觉自己有些…紧张和局促… 开什么玩笑！这、这是， 被这笼罩着的阴森森的气氛感染到了而已。 “站住。” 耳边传来一个呵斥的语气，赫连停住脚步，像是听到了命令般的定在那里。 祈金莳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 嗒嗒的皮鞋声走近，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就像是新鲜的血液。 哦，这是这个少年的头发，他竟然有一头鲜红色的长发！ 在后脑勺随意扎起，红色碎发丝萦绕在有棱有角的脸庞，鲜红色的眸子霸道地打量着祈金莳，不怀好意的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蛊惑的魅力。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休闲装扮的姑娘，祝朝燃的鼻子里传来一声冷哼。 “丑八婆，首领是不会见你的，” 他已然知道她的目的，邪魅的声线好像是要告诉她，就你这个样子，把你的脖子喂给我，我都嫌弃。 首领？梵玖言？他不是吗？ 祈金莳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人确实很像大魔王的人设。 但是…竟然不是？ “你算哪根葱？” 祈金莳冷了冷眸子，一拳挥了过去。 这个世界，除了师父可以说丑这个字眼，别人还没这个资格！ 祝朝燃看到马上要打到脸上的拳头，只是微微侧开身子。 狡黠的眸子闪过不屑，耳朵上悬挂着的黑色的十字架坠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祈金莳发现这个人身手了得，如果不废了他，恐怕梵玖言更难对付。 “姐姐。”小男孩突然拦住了她。 被他这么一挡，祈金莳有些怔，马上停住了飞起的那一脚，顺带着身体仄歪了一下。 “…真麻烦。”祝朝燃也同样厌倦了麻烦事，不想多纠缠下去，便和小男孩对视一眼，然后唤了一声： “大人，有人找。” 然后拽起祈金莳的手腕，狠狠地拉扯着她。 掀开黑色的帘子，走了进去。 手腕被拽地生疼，却挣脱不出来。 祈金莳的腰身欠了欠，微微向前倾着，一步一挪了进来。 这地面上已然铺设了柔软的地毯，低调而又奢华着。 祝朝燃松开了她。 祈金莳看到手腕上那个红色的印子，又皱着眉。 看到整个诺大的空间内，坐在中央的那个少年。 墨蓝色的短发温顺贴在耳后，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雕刻般的五官分明，鼻梁高挺，修长的手指轻揉太阳穴。 一双剑眉下，微微闭着的眼睫垂射着朦胧的剪影，有棱有角的脸就这样让人沦陷其中，跋涉不出，覆在脸庞上面的冷冽气息，又被那过分的俊美吞噬了… 肩膀上随意搭着白色的外套，而黑色的衬衣领口慵懒地敞开着… 第8章 蛋挞和蛋黄派 祈金莳咽了下口水，不知道何时脸庞烧灼滚烫。 本以为是一个 …残忍的、油腻的、霸道蛮横的老鬼。 幸好距离很远，而且他全然一幅闭目养神状。 对，千万不要看她。 等等！我是来干什么的？她突然反应过来。 “大人，这个丑八婆要见你。” 祝朝燃打破了缄默，让祈金莳瞬间有些恼羞成怒。 “我怎么可能是…？！” 祈金莳马上反唇相讥，然后对着中央那个俊秀的少年深吸一口气。 “大人，我不丑。反倒是…” “很好看的！” 微微有点…底气不足。 醒醒，祈金莳，你是要勾引他，去完成任务的。 为什么… 为什么…还挺想勾引他的呢。 大概是好久没有看到过比师父还有几分姿色的男孩子了吧… “大人，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您喜欢上我的。” 祈金莳把准备好的话原滋原味地说了出来，又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梵玖言轻揉太阳穴的指节。 “哈？”不料马上传来一声讥笑，“就凭你？” 果不其然，是祝朝燃，祈金莳感觉手腕和面子都有些火辣辣。 “我们血族不和人类谈情说爱！” 祝朝燃马上向她解释，“我们这么高贵，可以活这么久，而你们几年就死了。” “你想死我也可以满足你，现在就可以。” 祈金莳从牙齿里发出这恶狠狠的几个字后。 调整了一下语气，又对着中央闭目养神的梵玖言。 “我已过世的母亲就是血族，大人，或许我也可以活很久哦。” “我叫祈金莳，现在是S学院的校长哦。” “呐，大人，我…” 梵玖言微微闭着眼起身，像是一阵柔和的风，把这阴森森的区域照地温暖和煦。 就像是……春天。 花都盛开着的那种，春天。 不过，他马上准备离开了。 刚刚的喧哗，充耳不闻。 不是吧，他要把我扔给这个红毛？ 祈金莳有些暗道不妙，而且那个小男孩还在看自己搁这里丢人。 “大人，您留步啊，那个我…” 祝朝燃的桃花眼注视着这一切，他见怪不怪了。 “你们S学院多少人排着队当交换生，就为了见大人一眼。” 收到祈金莳恶狠狠的眼神，他又自顾自地说着，“你能给大人什么？就你这样子，啧啧啧。” 对了！祈金莳摸了摸口袋。 “大人！您想不想吃——蛋挞？” 赫连和祝朝燃都怔怔地看着她。 趁祝朝燃不注意，祈金莳马上跑了过去，拿出那个…… 蛋派。 然后有些紧张得撕开了包装，幸亏刚才没有进自己的肚子。 她手指微微用力，把那个“派”字的包装条撕掉了。 “铛铛铛铛！热乎乎的蛋挞来一口？” 梵玖言转过身，他的剑眉微微颦了一下。 低头忖思片刻，他走了过去。 指尖碰触到一阵冰凉。 祈金莳看到手里的蛋黄派已经出现在那白皙的手掌心中。 抬头对视了一眼。 那竟然是墨蓝色的眸子，和师父的暗绿色的眼睛不同。 这墨蓝色就像是海洋，稍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漩涡。 “谢谢。” 耳边传来清澈的声音。 耳朵瞬间红通通了。 祈金莳抓挠了一下，不明所以。 确实不明白，这是吸血鬼？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男孩，生怕…这蛋黄派被揭露出去。 但是，好在没有。 “听人说，蛋挞是软软的。” 听到这好听的语调，祈金莳马上转头，她有些尴尬。 不过，她就是擅长说谎。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回应他。 “就是…软软的呐，不是么？” 他的唇齿感受着那份甜蜜，可能是假货太甜的缘故，他的嗓子有微微的哑痛感。 他吃完了最后一点蛋黄夹心，目光没有离开过祈金莳。 突然的，祈金莳感觉这家伙，简直是很可爱。 她伸出手，轻轻地抹掉了他嘴边的蛋糕沫。 “蛋挞都很甜，不能多吃哦。” 听到女孩的劝解，他感受到嘴角的手指温度。 他垂眸看了眼镭射的指甲油，抿嘴笑了笑。 “我叫梵玖言，你叫什么？” 祈金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很自然地伸出手，“祈金莳，我介绍过了。” 完全忽视掉后面的那两个人，梵玖言微微侧身，雪白铮亮的外套在他瘦削的肩头，反而那黑色的长袖衬衫让他更单薄了几分。 随着蛋黄派的香气，祈金莳感觉到头顶有冰凉的触感，搞什么，还是这样宠溺的动作？ 看着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祈金莳歪了歪脑袋。 “大人，您是…接受我了吗？” 她感觉猜不透眼前这个人。 废话…刚见面，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猜不透会怎样发展。 “你…并不矜持呢。” 听到他轻声的呢喃，祈金莳抬头。 正好撞见他的脸庞，柔和不失棱角的弧度，白皙的皮肤精美而又无可挑剔着，仿若刀刻斧凿细细打磨的五官。 哼？这个男人，够精致呢… “我是金子的金，时间的时加草字头，这两个字啦。” 祈金莳及时把目光躲开，差一点就…二次沦陷了。 “有寓意吗…谁给你取的呢？” 他还是盯着她的眼睛，就像试图读出什么来似的，如此不放过。 “是我师…”祈金莳马上顿住了，虽然师父一直隐姓埋名，但是大名鼎鼎的师父怎是他们能知道的。 就算你帅，我也不能透露。 对上他微微疑惑的眼眸，祈金莳马上笑了笑。 “大人，您若是答应我和我交往试试的话，再与您分享秘密也不迟。” “啧”红毛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噪音。 这啧嘴的声音，竟在偌大的空间里带来刺耳的回音。 “我的女朋友？”梵玖言指了指自己。 他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撩动了一下。 她还有几番姿色，和那些哭哭啼啼、往男人身上贴着挂着的女人不同。 梵玖言注视着她，虽然只是普通的休闲装扮，普普通通的亚麻色长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 这份普通却如此理直气壮。 如此有胆量。 如此容易让自己… 会有非分之想。 梵玖言回过神来，眼神的些许温柔敛了敛，对着那个红毛道： “给她安排房间。” 祝朝燃错愕了一下。 那张脸第一次除了桀骜和狡黠，还多了这样的一种表情。 “她？！”祝朝燃瞪了一眼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孩，“您让这种人留在UN学院？” “她是丑八婆哎！” 正当祈金莳想瞪回去，梵玖言叹了口气，认真的盯着红毛。 “朝燃，不得无礼。” 祝朝燃和赫连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明白这个梵玖言首领心里是怎么想的。 与其不明白心里怎么想，倒不如先了解他这毒辣的眼光。 “大人，没有多余的房间…” 还没等祈金莳说些什么，还没等祝朝燃恶狠狠的瞪过来。 梵玖言抿嘴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出现莫名的潮红。 “收拾我的房间，和我一间。” 第9章 你要，我便给 哈？祈金莳猛地回头。 只见他静静地看着她。 眼里温柔地溢出水来，也有一抹得逞在里面。 “那就试试。” 听他这样说。 祈金莳嘴角扬起一个同样得逞的弧度。 “试试就试试，首领大人。” 他的眉微微颦着，好像对这个称呼有些抵触。 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下颌，轻轻抬起，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你喊我玖言。” 哈？祈金莳脸上微微一烫，不过她的内心异常冷静。 好啊，梵玖言，别说玖言，十言、五十言、一百言都可以。 只要，只要… 你死在我的面前，亦或者跪在我师父的面前苦苦讨饶，将这个快被你收入囊中的世界，双手奉上！ 她这样想着，又这样温柔地看着他，这个单薄瘦削的男孩。 是那个魔王，那个要吞并人类世界的魔鬼。 “你家在哪里？”他问道。 “四海为家，我都可以，这里也可以。”祈金莳不暇思索回应他。 这个暗示，收到。 梵玖言眯了一下墨蓝色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那这里便是你的家。” “我，是你的归宿。” 祈金莳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并不意外。 这是自己无数次的幻想，幻想着说这句话的人是师父。 但是，很遗憾不是。 “好。”她应允。 “好的，玖言大人。”她重复。 梵玖言满意地对下面的两个人笑了笑，好像是炫耀。 又或者是对那两个人不可置信的表情还以一种确认，一种安慰。 “他是祝朝燃，N院的领队，” 他的下颌点了点红毛，向祈金莳介绍。 “如若她有任何危险，拿你是问。” 这句话，是对祝朝燃说的，祝朝燃伸手放在胸口，欠了身。 “遵命，大人。” “这位是他的属下，”梵玖言指了指小男孩，“应该会让你感觉亲切，他是小赫连，如果我不能抽身陪你，你可以和他玩。” 小赫连的脸上一片平静，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似的，看着空气。 只是祝朝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祈金莳皱眉，亏自己还想救这个小男孩。 哪想到这个闷葫芦是N院领队的部下，若想活命，只能投靠血族是吗。 “赫连，带她去我房间。” 听到命令，赫连马上反应过来。 不过没有焦点的目光略微扫过了祈金莳，意思是让她跟上。 “以后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梵玖言察觉到赫连的眼神，申明了一下。 “所以，你不抬眼看一下？” 听到温和的呵斥，赫连怔了怔，马上抬眼歉意得看着祈金莳。 “没事儿，没事儿，呵呵…”祈金莳马上摆了摆手。 啧，弄的好生尴尬。 她跟上赫连的步伐，走上楼梯，在拐角处，她顿了顿。 “赫连，你先收拾吧，我有事问他。” 她指了指楼下的梵玖言，对走在前面的小男孩说。 “…”赫连点了点头，往楼上走了。 祈金莳回过神，悄悄地俯在楼梯的扶手转弯处，静静地注视着楼下的两人。 想起那个祝朝燃欲言又止的样子，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 “朝燃，你说。”大厅传来梵玖言温和的声音。 只不过，相比他的镇静自若，祝朝燃就有些手足无措。 他单膝跪下道。 “大人，我没管理好N院里的学生，他…他们…” 他说话磕磕绊绊的，一扫平日里的中二。 像是个没有写作业，正等待爸爸妈妈“降罪”的皮孩子。 “他们把所有您安排的交换生，都吸干了血…” 他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出了口。 “哦？”梵玖言挑了挑剑眉，他穿好了本搭在肩部的白色外套。 “哦。” 听到他如此不在乎，祝朝燃有些诧异，那些人类的交换生，足足有几千号人… 而且他们是真心来UN这边交流学习的。 “…我承诺给他们优质的教育，免去他们在UN听课的学费…” 梵玖言慢慢地说着，确实是说着一件漠不关己的事情。 “但我没法保证几天。” 他轻轻捏了捏眉端，有些许的疲惫，高挺的鼻梁下是毫无弧度的嘴抿了抿，他转头看着祝朝燃。 “你起来就可以。” 祝朝燃听到后马上起身，他对上那墨蓝色的眼眸，然后马上垂下了头。 “是，我会让他们尽可能克制住嗜血…” “无妨。”梵玖言薄唇轻启，温和道。 正当祝朝燃准备退下，梵玖言恰似想到了什么，喊住准备离开的红发少年。 “务必培养一支精良的队伍。” 梵玖言在祝朝燃耳边轻轻低语。 正当祝朝燃点头时，他又听到一声叹息。 “上次，Yi…” “差点要了我的命。” 祝朝燃马上会意，他的手放在了胸口处。 “这条命，我们替您讨回来。” 梵玖言退远了几步，恢复到一个单纯少年的语气，然后对红发少年温和地笑着。 “谢啦，燃。” 祝朝燃听到这和煦的声音，就像是春天的风。 像是…小时候玩耍的铃铛声。 真是不把人当人。 祈金莳打了个哈欠，她也不关心什么。 人和血族她不同情，也不偏袒。 毕竟，她的所有同情和偏袒，最后全部都要回馈给那一个人。 肩膀上一重，她看到刚刚在楼下的人，已然在身边注视她。 “在等我吗？”他笑道。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祈金莳愣了半秒，“对。” “你的手环？”他伸出手，还没碰到就被她躲开了。 “哦，”祈金莳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她马上伸出手，给他看那个手环。 “喏，为你定制的哦。” 看她指着那个Y的字母。 梵玖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不过，丢掉吧。我害怕银制的物品。” 看她马上从手腕撸下手环，梵玖言目光冷了几分。 我更害怕，你心里明明藏着别人。 尤其是Y，难道是那个人…他仿若看到一个持枪者。 在他面前，透过面具的眼眸，是那样幽沉的绿色… 梵玖言伸出手，抓住楼梯的扶手，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这个小区域中。 “所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身体？ 还是我的心？” 他凑到祈金莳的耳边，耳鬓厮磨和他的鼻息向她逼近。 “你只要说，我便会给…” 第10章 你给不了的 “你怎么认识她？” 祝朝燃的身子靠在门外的柱子上，他看到这个瘦削的小男孩好久才走出来。 “不认识。” 赫连淡淡地说道，他确实不认识，一面之缘，又怎么解释。 祝朝燃眼神凶狠了几分，他伸出手抓过男孩的头发。 指节微微泛白，拉扯着那金黄色的发丝。 他的力气很大，毕竟是N院的领队人物。 看着他又在“教育”手下，路过的血族马上迅速撤离。 “你，可千万不能骗我。” 几个咬牙切齿的音节在他的牙缝里钻出来。 他用力把眼前的男孩扯起来，扯到自己眼前。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欺负他。 只是想让赫连那没有焦点、飘茫的眼神看看自己罢了。 “属下不敢。” “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祝朝燃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微微放开了柔顺的金色发丝。 他默默地看了看自己指缝里的头发，又抬头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顺着夕阳渐行渐远了… 松开手，几根发丝从指尖绕着绕着就绕没了。 还真是…韧如丝。 “我说什么…”祈金莳动了动被钳制住的肩膀。 她感觉如果换作任何人，可能都抵挡不住眼前这个家伙的魅力。 “为什么，用一个蛋挞就把我勾引到手了？”他的气息洋洋洒洒在空气中。 而他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抹甜味。 谁知道一个蛋挞就能勾引到首领大人。 哦，还不是蛋挞，是蛋派。 如果8块钱可以勾引到的人，若是花了4块… 哦，不，是2块钱就到手了。 那可见，这个首领大人，真菜。 捡了大便宜了，祈金莳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意。 “大人您为什么想吃蛋挞？” 梵玖言的唇在她的耳垂处停了停。 然后他思忖了一下，凑到她的眼前，盯着她浅褐色的眸子。 “可能想活着吧。”他认真道。 “那你…为何给我带了枚蛋挞？” 听到他如此问，祈金莳笑着颔首。 她的眼眸里，好像是有星光闪烁着。 想让你死。 她没说。 取而代之的是用没有回应的嘴唇，主动去亲吻了那个没有弧度却又温柔的一塌糊涂的唇。 不过，有些遗憾，这个家伙并没有回以更多的炙热。 他只是保持微怔，然后接受着…让她吻了个够便是。 没回应是么… 祈金莳微颦了下眉，她仍然闭着眼去品尝那份冷冽的柔软。 还有丝丝缕缕蛋黄派的味道，最后还不是融化到自己的舌尖上了。 这便对了，解决梵玖言这号人物，根本做不到让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那有点太残忍了。 相反，要不留痕迹。 这时候就要俘获他的心，剥开他的心。 看到心里最深最嫩的地方，都藏着什么软肋，然后… 把这个软肋玩弄于股掌之间，再以此要挟他，把玩他，待时机成熟时一并除掉他… 身体一轻，便没想到被这个瘦削的少年的长臂一勾抱在怀里。 祈金莳马上抬头，眼神对焦在炙热的海洋中。 “你…”她没继续说。 说多、错多，步步错。 那微微蓄着的笑意浓了，在嘴边挂起一个小弧度。 她木讷了一下，竟也学会了同款笑容。 因为不得不说，腰肢下坚挺的手臂强有力地贴着她的脊椎骨。 而她隐约可以听到厚实的胸膛传来的心跳… 感觉到胸口的触碰，梵玖言低下头，墨蓝色的发丝低垂，看着放在心脏处小巧的手。 “我想听听您的心跳声。” 梵玖言抱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虽然比大厅小不了多少，可是这里除了日复一日的噩梦，便只有独自舔舐伤口的自己。 第一次，自己和这个房间，竟然对她伸出了怀抱。 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梵玖言墨蓝色的眸子闪烁着猜不透的光影。 “大人，您给我三天时间可以吗？我是真心想成为您的依靠。” 祈金莳安静得躺在蚕丝被上，她依然执着。 “好。”他垂眸浅笑，应允了。 不过当女孩的手臂缠过自己的脖子。 他还是顿了顿，脸颊轻蹭了一下已然没有手环的空荡荡的手腕。 “我平常很忙…”他低声道。 “也就是我要争取和大人在一起的时间，” 她马上启唇，下颌轻轻靠在他的头顶，手臂环地愈发紧了几分。 “和…玖言。” 梵玖言微闭上眼睛，他坐在床沿，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屋里的光线暗了、差了。 他长靴上的环环盘扣、光滑的白色外套以及黑色衬衫的纽扣，都卷入了这番氛围，继而隐匿… 手指滑下抚向他敞开的领口，轻触这凸起的精致锁骨，好像还有隐约精炼的线条在… 手腕被微握，轻轻揽过，祈金莳的膝上一沉。 他已经躺了过来，白皙的手背搭在眼上。 “让我躺会儿吧。”他的喉结微动，满满疲惫的语调，“一会儿就好。” “…好。”她应道。 逐渐黑沉下来的光线，让他露出的手腕隐隐红色的血管，是那样红。 像是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点了一盏红色的照灯。 “多希望，没有噩梦。”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不过还是一字不差地让祈金莳听到了。 “不会的。乖…”她温暖的手掌抚着他额前碎发，安慰着。 他此刻没有杀戮的气息，没有血腥，更没有一丝残忍，但…更难对付了。 梵玖言的呼吸均匀着，他在想，自己或许需要一个人陪着。 像这样般，能把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膝，并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呵护着… 可是梦境又接踵而至了，又近了。 那个、那个少年，他银色的长发迎着斑驳的血迹破雾走来。 骨节分明的手持着银制的枪支，脸戴半边银质面具，暗绿色的眼眸冰冷而又难以揣摩着… 被他射杀过的尸体像是丢垃圾般丢地各处都是。 他们露着獠牙，死相极其残忍…还有的奄奄一息着… 胸口的血泂泂流落出来，伸出手在试图抓挠着… “救我们，首领…” “我…不想死…玖言大人…” “救…” 一枚子弹，划出的弧线和烟丝，带来一声声穿膛的声响，为一地红色粘稠的血液上演了最动听的咏叹调… 第11章 你的名字 梵玖言揉了一下酸疼的眉心。 他感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墨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眼前那个娇小的女孩在打盹，身子时不时沉一下，甚是可爱。 原来是自己躺在她的膝盖休息了一会儿了。 梵玖言若有所思，她竟然这样睡着了。 他小心起身，指节分明的手掌压住床，然后慢动作地将脑袋离开那早已压红了的膝盖。 不巧，耳边传来了钟摆声，顺着风划破了寂静，女孩也马上睁开了迷离的眼睛。 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梵玖言并没有不自然。 他从床上坐起，修长的手臂轻轻上举伸了一个懒腰，透过黑色的衬衣，隐约透着那依稀可见的肌肉线条。 “睡吧。乖。” 他薄唇轻启，吐露着干净利落的温和话语。 祈金莳点点头，知道他是要出去。 站起身的他，不忘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女孩，还有她泛红的膝盖。 这一眼，随着月光倾泄，显得饶有兴致又辗转反侧。 灼灼燃烧的海洋，拍打礁石，直到雕花木门轻轻地闭合声传来，才顺着潮落不舍地隐退去。 祈金莳听到脚步声离开些许，她立刻从床上起身，然后踮着白皙的脚腹，走到了门的跟前。 “朝燃，现在出发。” 梵玖言将外套脱掉，一身的黑色让他整个人散发着干净利落的气息。 瘦削的腰腹部像女孩那样盈手可以虚握过来，又突显着男人应有的线条和魅力。 “是！”祝朝燃的长发扎住，碎发在耳边飞扬，红色的眼眸愈发犀利。 正当他准备向N院血族下达命令时，胸口的刺痛感让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错愕。 日复一日的刺痛感，每日都在折磨着他，撕裂他的心脏，让他的手指节狰狞着，撕扯自己的衣服，抓挠自己的皮肤，胸口的皮肤都早已溃烂流脓… “是那个伤口吗？”梵玖言马上反应过来，墨蓝色的眼眸里藏不住的担心和焦虑。 看他不言，梵玖言心里已然清楚。 “你的任务取消。”他重新下令。 “首领！我…” 祝朝燃皱眉还要说什么，却被梵玖言冷冽的眼神震慑住了。 是啊，还能说什么，这个眼神，和当年一模一样… 身旁金色头发的男孩冷静地看着朝燃。 他以下属的礼貌慢慢搀住他，丝丝缕缕的红色发丝好像是覆盖了视线。 他暗沌的眸子面不改色地看着楼梯，把这个不知道心脏有多痛的领队扶回去。 这个动作很是习惯，每天，不固定的，祝朝燃都会“犯病”。 不“犯病”的时候，他会疯狂嗜血，会扯着那些人的头发，啃咬他们的头颅，然后舔舔嘴，放肆又优雅地笑着。 这便是他的日常。 赫连知道，自己在他身边，早晚也会死。 毕竟，他的属下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其他人或者鬼的，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他不知道，祝朝燃紧皱着眉头，汗水沾湿了额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想着…… “竹杖芒鞋轻胜马…” 年龄很大的老讲师，由于提高了沙哑的声音而咳了起来。 他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又被人恶作剧在身后贴了张小王八的简笔画。 风吹起窗户外的柳树，嫩绿色的芽枝吐露着新翻的泥土味。 金色头发的男孩眯了眯眼，在远处的小河畔，潺潺的水流里，还藏着几只小鸭子呢，在戏水还是… “啪——”一根粉笔头砸了过来。 “赫连朝！”他抬头看到老头子叱咤的表情。 胡子吹得一颤一颤的，眼睛瞪的像个铜铃似的，龇牙咧嘴地冲过来。 “给我出去面壁思过！”听到他的怒吼。 男孩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他偷偷把桌洞里的糖炒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背带裤口袋，然后悠哉站起身。 “老师，我是赫连zhao，不是chao…” 还没说完，他马上溜之大吉。 除了哄堂大笑声，就是自己留下的那张王八简笔画，就送给他啦。 “犒劳”一下他第n+1次念错自己的名字… 赫连朝这样想着，抿嘴一笑，吹弹可破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红润的光泽，金色的眸子撩动了一下。 不上课真的是…爽！！ 他从牛仔背带裤兜里掏出那包栗子，真是热的烫手。 他赶紧换到另一只手，哈哈，早就料到这节课会被赶出来，上个课间跑出来买的，多有先见之明。 他的黑色帆布鞋在青花石路上发出细碎的声音，有几颗不听话的小石子，溜进了鞋子，在向他的脚趾头问好。 擦肩而过的女生们都束着一个马尾，像是束起所有伤悲似的。 偶有一面之缘的，看到这个金色头发的男生，都被吸引了视线，但又拘谨闪躲着。 “Hi，美眉们。”他伸出手忙打了个招呼，又拿了两颗栗子递了过去。 看着他蛊惑的桃花眼，真是接受不了这双眼皮男孩，金色的眸子里像是有“吸心大法”，女孩们连连推开他。 “中央空调”赫连朝，一口一个“美眉”，一口一个“好爱你哦”，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默默收回两颗栗子，赫连朝低头思忖，原来自己这么不受欢迎了？ 明明刚开学的时候可是人见人爱啊。 花见了也该开了呀… 慢慢掰开褐色的外壳，一口一个黄色的栗子，立春了，门口那个糖炒栗子的大叔可别走啊。 正想着，他提着一袋栗子正往那个方向溜达着。 大叔还是那个大叔，拿着铁制的舀勺在翻动着一颗颗褐色的栗子 香喷喷的气味被装进黄色的小袋子，惹得接学生的家长都看了过来。 “多少钱啊！啊呀，香喷的呢！” “我付钱了啊，我要的那两份呢？” “别插队啊！真的是…” 赫连朝杵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凹凸不平的书皮摩擦着后背，真是好生舒服。 风轻扬起金黄色的碎发，像是谷山顶上的簌簌的麦穗，听着喧闹的路边，修长的手指轻捏着一颗黄澄澄的栗子送到荡漾着笑容的嘴里。 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果然不听那糟老头的课就是舒服… 人都排了好长一条队，果然，要买栗子，还是要在第三节课的课间，那时候刚炒出来，烫烫的，又香喷儿的，而且还没这些争先恐后的疼爱孩子的家长。 赫连朝垂下眼睫，为自己的机智勾了勾嘴角，同时也用力咽了咽口水，喉结颤动了一下…呃，有点噎住了… 有没有买矿泉水的？ 抬起金灿灿的眸子，在路边巡视了一周。 有手抓饼，还有…卖奶茶的… 煎饼果子，豆浆… 在路的那边，他金色的眸子里映像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赫连朝顺着他的眼神回眸，追踪定焦在了大叔刚炒出来的栗子上。 赫连朝低头看看自己捧着的栗子。 浪费栗子，是可耻的！ 他看了看维持生计的大叔磨起硬茧的手，垂眸浅浅一笑。 马上向路那边的少年跑了过去… 第12章 我的回忆 那里的人，好多。少说也要有二三十个吧… 怎么办… 少年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 他红色的眸子像血液一样，愈发的红。 红的铺天盖地，席卷了漫无目的的视线… 忍…忍不住了。 虽然梵玖言下令过，不能在公共场合嗜血。 但是…但是他马上忍不住了啊。 微微卷起的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踝，他向前迈了一步， 控制不住身体似的，端详着那些人脖颈处的血管，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脉搏声在颤动… “嗨！”一声明亮的招呼声，把他从那份挣扎不出的纠结中揪了出来。 退散红色的眸子里，有一抹金黄色躺在骨节分明的掌心。 这是什么？ 他微怔，眉已经舒展开。 因为头上戴了顶落满灰尘的帽子，他的表情被遮掩着，只露出轻抿的、略苍白的唇。 “你是大学生吧，怎么穿得如此穷嗦，”听到干净的嗓音，他抬头打量着这个背带裤男孩。 反而是金色的短发安静得贴在耳畔，纤细的眉骨，樱红色的嘴唇微微嘟起。 什么嘛，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随即那双金灿灿的眼眸，投射过来热切的光芒，这让他微微一怔。 这个眼睛、这个眼神… 手里突然沉了一沉、烫了一烫。 不过与其说烫，不如说是一种温暖，就猝不及防地扑了个满怀。 接收了这份诧异的目光，赫连朝扬起灿烂的笑容。 金色的发被吹起，像夜空中的彗星，渐变的、倏然消失的。 “我叫赫连朝，你叫什么？” 他注视着高挑的少年，他很高，但又是瘦弱的。 五官的话，都在帽子里藏地好好的，压着帽沿，骨子里透露着让人窒息似的压迫感，不过也并不是不好相处的吧。 毕竟，哪有几个像自己一样的自来熟。 除了班里那个跳了级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安以濛，别人都受不了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吧。 算了，既然又是一个慢热的榆木脑袋，他也不自讨没趣了… 手上还有栗子的余温，赫连朝友好地对着冷漠的帽沿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 “燃。” 他的脚步由于这突如其来桀骜的语气停了停，然后诧异地回头，眨了眨眼。 他不太明白… “我的名字，燃。”他说。 哈？ 赫连朝突然有些激动，这份激动莫名其妙的贯穿到了自己的心腑。 鬼知道他激动什么… “燃？没了？那你姓什么？” 听他兴奋地问，帽子下的红色眼眸微眯，眉紧了紧。 全然不懂姓氏是什么时，突然感觉另一个只手被热热的手掌抓住了… “住…”他气愤地抽回自己的手，住手啊！ 真是麻烦，真是要命，真是变…态。 “祝？哈哈，原来你姓祝啊！”赫连朝用被甩回来的手轻轻挠了挠发丝。 微微嘟了嘟细嫩的唇，用肩碰了碰这个高大的家伙，挑了挑好看的眉，“祝燃？” “不是。” 被冰冷的否决，燃有些愠怒，但是还被开朗的打趣给压制住了。 “哪个祝？不会是小猪猪的猪吧？哈哈哈…” 赫连朝自顾自地笑起来，感觉瞬间喉咙打开了似的，都不发噎了呢。 他的灵感完全来自路边的氢气球，一个个粉嫩嫩的小猪佩奇，真是点燃了赫连朝的少男心。 燃抬了抬头，将帽沿和男孩的发际对齐后，又认真端详了一下。 奇怪的男孩。奇怪的人类。 不过，更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 手中的栗子的温度柔和了很多。 他颠了颠，属实还有不少，而自己除了血液，对这类食物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起吃吧。” 他率先发出邀请，那抹金色的发丝，就像是吸收了全部的光线，最后也不放过自己，也把自己的好奇吸收了过去。 “好…啊？！” 赫连朝对上他的眸子，这才得以看清楚，那是一副红色的眼睛！ 红得像枫叶，像初升的太阳。 像妈妈的口红，像跳动的心脏… 如果没有他的眼睛，或许还以为自己的眼睛是阳光吧。 可是见了他的眼睛，才知道自己是万千星辰的一瞬。 哪能与炽烈的太阳匹敌？ 赫连朝微微踮脚，以塞栗子般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拽下他的帽子。 天哪…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邪魅的家伙。真的是很好看呐… 虽然脸异常惨白，但是，锐利而英挺的眉眼是那样摄人心魄。 就是被一览无遗地窥探后红眸里闪过一丝挫败，意想不到的是红色的中长发，在后面随意盘起一个结扣。 不过在自己这个方向，还可以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颌，伴随优雅的红色发丝… 赫连朝吞了一下口水，就算是只给自己展现出了容颜的冰山一角。 他也真想一窥这不凡的面容啊。 “天哪…” 赫连朝回过神来，马上把那帽子直愣愣地扣了回去。 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后，拽起这个高大英俊的家伙向学校后门走去。 “…”燃一句话没有说，不过挺拔的眉骨蓄着万分容忍。 没有血色的薄唇抿着，被扣回脑门的帽子，让细碎的红发丝凌乱不堪。 人也怔怔地被拉扯着，一路微微踉跄来到了学校后门那片草地。 赶紧放开他的袖子，赫连朝面色红润着，快步走路让他有些微喘。 软绵绵地向草坪一栽，背带裤内的衬衣领口半敞，又解开一个扣子，将白玉般细嫩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都显露出来。 他殊不知，他这样也把燃的视线勾引了。 “你不要误会啊。”赫连朝挑了挑眼睛，意犹未尽地笑了笑。 “最近学校有离奇死亡案，而且都是家在外地，或者是外校学生，死相极惨。” 他换作一副认真的表情，冒出的草叶在他黄色的碎发边缘抓挠。 “是吗…” 燃若有所思，轻轻瞄了一眼他雪白的脖颈，脸部的咬肌微用力。 “所以你担心我…”燃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了。 他笑得这般好看，全然没有了桀骜。 就连那狡黠的目光，都隐退了狡黠，被温柔覆盖… 第13章 烟雨任平生 “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穷嗦的，很容易变成吸血鬼瞄准的对象吧！” 听到他这样笃定，燃蹙了一下眉。 “吸血鬼吗？” 赫连朝点点头，从那袋栗子里拿出一颗漫不经心地剥着。 “都被吸干了血，还能有谁呢…” 燃沉默半晌。 看着递过来的栗子，犹豫之后接过来，然后第一次把这类食物放进张对血液情有独钟的嘴里。 吸不吸血鬼的，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燃觉得，如果他没听错，这小男孩是在认为他长得好看？ 自动忽略穷嗦这个形容词，燃抬眸问他。 “你既然是高中生，为什么不上课…” 燃抢走了话语的主动权，干脆利落地向这个有趣的男孩子发问。 赫连朝一吐为快。 “啊哈…我被赶，哦，不，糟老头的课一向无聊。” 赫连朝挠了挠头，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栗子。 他真是一想到枯燥的课就受不了啊。 “讲的什么…竹杖和什么鞋…简直太无聊。” 他叹了口气，将手里刚剥好的栗子递给这边的家伙。 “谁能记得住这种诗句，和当今时代一点共鸣都没有。” “竹杖芒鞋轻胜马？…”燃脱口而出，对上那个诧异的眼神，又淡淡地吐露出后面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si ko yi！”赫连朝被逼出一句日文，原来这个俊美穷嗦鬼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当真是大学生？”他追问。 燃第一次有些小骄傲，隐隐约约的成就感袭面而来。 可这没什么可成就的…只是昨天有个四眼学生直到被自己吸干了血，还抓着这本诗集不撒手… 血液配诗词，斟酌良久呢… “谢谢。”燃起身，拍落了身上的草枝，修长的手放在兜里。 看到远处墨蓝色头发的人，果然要集合了。 “你要走吗？”赫连朝也马上起身，他看了看空瘪的袋子。 “你别忘了回礼哦。” 燃听到后回眸一笑，红眸闪烁着说不出的光辉和韵味。 随后炽烈的目光在他剥栗子壳而泛红肿的指腹停留片刻。 “送你小铃铛，可否？” 听着这有些霸道的语气，赫连朝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前面的杂货铺子。 上面挂着一串随风飘摇的小铃铛… 还在叮叮当当的摇曳… 就像是风留下的友好讯息。 小巧的玲珑的。 赫连朝正好想到这铃铛可以挂到自己家的狗子脖子里，还是挺不错的。 “好啊，祝燃…” “很高兴认识你。” 接过铃铛，看着纤瘦的身影已然远去… 赫连朝怎么都不舍得把铃铛给家里的狗了… 反而是挂在自己脖子上… 铃铛声摇曳着，叮叮当当的。 在卖铃铛的小杂货铺子，留下最后一份悦耳动听的旋律… 随即，它被取走，被转交。 在金色短发的少年手中，也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一样的夺目，一样的明朗，一样的…诱人… 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沉闷… 光丝抽离，化为剪影… 化为…乌有。 赫连面无表情地用湿漉漉的毛巾擦拭着床上少年的胸口。 已然袒露的胸膛上的溃烂让他每一次都不得不干这个苦差事。 为什么，谁知道呢… 他低沉着眸子，眉锋细腻纤长，凝视着这个红头发的恶魔。 只有这个时候，他看不到自己反抗的眼神。 只有这个时候，他让人心疼。 如果照顾他，会挨一顿暴打，或者莫名其妙就迁怒于他了，被会打到窒息，会奄奄一息。 可如果不照顾他，他会死。 他死了…就… 赫连收回毛巾，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会有难受的感觉，会溢于言表，会层层萦绕在心口。 无法逃离，像是被绑定了般。 听到声音，他回过神，看着床上的少年已经醒了。 汗使得他的红色发丝贴在耳际，好生脆弱，又好生桀骜。 光洁的颈部和肩膀裸露着，胸口那巨大的伤疤，让他整个人的不羁形象破了功，在透露着黎明的光线下，显得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赫连…”他开口道，干涩的声音。 赫连拿起旁边的玻璃杯，颤巍着手递给他，又唯唯诺诺地认真听着。 “你知道我名字里的朝，是何意？” 赫连忙摇头。 他不敢回答，更不敢乱答，怕答错，也怕答对。 “那祝呢？”他蹙眉又问。 “属下不知…” 赫连刚吐露出四个字，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咙。 指节在他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齐整的指甲嵌入了白皙的皮肤，顺着深浅不一的印痕，慢慢蓄力… 随即一杯冰冷的水从头上浇落下来，顺着黄色的发丝，滴滴答答的灌入耳朵，浸透耳膜，微长的睫毛淋了个通透，顺着鼻孔充斥到口腔，与微微的血腥味融会贯通… 松开的手却没有一点犹豫，像是抛出一块垃圾，扫除一片障碍似的。 祝朝燃拍了拍麻木的手掌，丢弃玻璃杯，用湿毛巾揩了一遍修长的手指。 “那留你何用。” 耳朵里的水慢慢往外淌着，冰冷的话又灌了进去… 赫连想哭，想挣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到他了。 可是他也不敢去明白。 祈金莳听到楼上发出的声音，一猜便知是祝朝燃的房间。 啧，这个暴虐的血族… 祈金莳微微颦了一下眉，她的眉眼凝望着微微升起的太阳，这种炽烈，就像是不留余地地剥夺了天空本应有的颜色似的。 一定…要把血族清理掉。 把那可怜的小男孩救出来。 她这样想着，脑海里浮现那个冷静又寡言的男孩子。 金色的头发本应该是性情活泼的一种外显表现，却成为了一种孤独的映衬和摆设。 梵玖言带着队伍去完成不为人知的行动了，除了祝朝燃和赫连，这个地方，目前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她坐在檀木板的床沿上，白皙的腿伸开，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的S学院。 没有校长的他们，应该乱作一团吧。 缺少一个组织者的人类学院，又能维持多久呢… 充其量也就是自己在UN学院安心待着的一个砝码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梵玖言的女人。 她确实需要这个校长的头衔，才能将一切顺理成章地推演。 精致的银簪藏在发丝，她重新卷好了头发，坐在这偌大的空间里。 除了床，便只有一个大理石窗台，其他的地方都是空档，像是为空气准备的。 拿出手机，心跳微微提了速，毕竟这个手机里，只有那么一个号码。 镭射指甲油因为颤抖而发出迷离梦幻的剪影。 她的手指终于犹豫地触碰了一下那个绿色按键。 那个备注只有一个英文字母：Y 那个Y只象征着那个人。 太阳升起了，像悬挂一幅壁画，那么慢，那么稳，为了悬挂好它，是何其费工夫，让人等的如此焦灼。 “Qi。”终于那头传来那声久违的严肃、冷漠的问候。 “师、师父…” 她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凝噎，无数次面对这个对自己下达艰难命令的人，无数次的无条件服从就好像是形成了习惯。 她爱着，也享受着这个过程。 “莫要与我联系，以防暴露。” 严厉的苛责声附耳传来，仿若眼前又出现了那犀利的绿色眼眸。 “哎呀，师父！”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抱怨着。 每次这个人都考虑地面面俱到，把事做个滴水不漏，从不留下任何的匪夷所思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何曾考虑过… “我好想你，师父。” 祈金莳瘪了瘪嘴，有些嗫嚅着说。 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她亚麻色长发上，亮闪闪的银簪浅浅地埋匿着，微咬的唇闪烁着粉嫩。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沉默。 正当她想再说些什么，想抓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冰冷的话语。 “一切顺利吗？” “嗯！”她点点头，但并没有讲自己的“手段”细细阐释。 因为…她不想让师父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那个恶魔般的首领的卧室的床榻上。 她怕他担心。 但她却不知他定然不会。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回复总是很慢，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又像是忙于其他繁琐的事务。 “除了梵玖言，务必还要提防另一个棘手的人物。”终于连贯的话语传了过来，却是句劝诫。 “我知道的师父，那个祝朝燃。” 祈金莳点了点头，马上反应过来那个红毛。 桀骜不驯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活剥了皮，抽了筋，断了骨，吸光了血才罢休似的。 “这个人戒备心很重，感觉比梵玖言更加……”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他身边有无一个金色头发的人类？”那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发问。 “您是说赫连吗？”祈金莳马上回应。 “有的，我想救他，感觉他很可怜。” 听到“救”这个字，电话那端马上传来一声冷哼。 Yi想到那个不顾一切挡在血族大将身前的小男孩。 他那么脆弱，也那么不堪一击。 但怎么就是把枪里的子弹给挡了个刚刚好呢… “那是他自找的。” 第14章 惊蛰 “可是…” 祈金莳还想说出自己的见解。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嘟、嘟、嘟… 她木讷地擎着手，有些迷茫。 她殊不知檀木花纹的门板外面，已有人淡然静默着等候良久。 也不晓得此时电话那端的人，何其冷漠地掌控着一切… “不好意思，久等哈。” 秘书小姐赶忙摇头回应，然后把手中的合约递了过来，满脸花痴地看着。 手指虚握钢笔，流利的行草在空白处签上了“奕若寒”三个字。 回眸眼神里全是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士。 黑色的发丝拢去脑后，打蜡塑造着利落的背头，几根不听话的发丝被他修长的手把玩着，修长的手臂一伸将雕饰着花纹的钢笔掷于玻璃几案。 秘书小姐伸手预要接过合约，却接了一个空。 眼前的男人嘴角微扬，拿着合约的手往后一躲，导致女人直接扑倒在了自己怀里。 “不…不好意思！奕总！” 秘书小姐马上扶着男人的胸口。 不巧正对上那撩人的绿眸，脸上不由得火烧火燎。 暧昧又昏暗的光线下，优雅又慵懒的笑容若隐若现在俊朗的脸上，高挺的眉骨猝不及防地靠近，红润的唇卷携着名贵红酒的气味。 “你，陪我。”干练蛊惑的语调。 秘书小姐瞬间手足无措，这… 她还想伸手去拿那份近在眼前的合约，却碍于男人炽热的胸膛和环住自己腰肢的手。 不过马上手里被塞过了一张纸，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也果断地放开了，松开一切束缚后，男人仍然一副温柔、宠溺的面容。 “你去吧。务必把凌氏集团收购。” 秘书小姐马上点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不敢多看这个魅惑的男人一眼。 护住手中的纸张，走的时候不忘战战兢兢地偷瞧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 门轻轻被带上，金色的门把手上还雕刻着奕氏的logo。 当然不止门把，还有灯具，茶具，甚至桌布。 男人起身，拿起红酒轻踱步至窗口。 看到刚刚的秘书着急递交合约的忙碌身影，饶有兴致，绿眸露出鄙夷。 “蠢女人。” 像说给自己听似的，白皙的手指轻用了几分力气。 指腹摩挲着高脚杯，上面依然呈现着奕氏的字样，打蜡有些粘连耳骨，他拿下那团碍事的黑色。 束缚已久的银色瞬间倾泻，随风扬起仿若仙人。 英挺的眉骨蓄着冷漠，深邃的绿眸恰似猫眼石里最纯粹的杂质。 提了提一尘不染的领结，宝石蓝色的西装修饰着这个精致的轮廓，戴着名牌腕表和戒指的手轻抚肩部，那里是一枚让他一生耻辱的“勋章”。 那场战争，血族只苟活下了两个“战士”，首领还有领队。 如若不是那个柔弱的人类，死死地护住那该死红毛家伙，自己又怎会… 轻抿一口红酒，被醇香味撼动了味蕾，又苦涩地笑了笑。 又怎会被幼年时期的梵玖言所偷袭，直接被射穿了右肩。 最讽刺的是最后那一枪还被红毛给挡了… 仍然未除梵玖言这个余孽，果然，事到如今，他仍然是威胁，这个世界的威胁，自己的威胁。 微微眯起的绿眸里映射着暗红色的酒，兀自喝下，浅酌回味。 “何等可怕的能力…”轻舔薄唇，又自言自语道。 “那个人类不是早已死了吗…”想起那个金色头发的人类，他蹙眉。 “是那个能力吗…R—重塑。” 简单判断了一下后，男人抿嘴一笑。 看着秘书喜笑颜开地返回公司的身影，他无所谓地轻放酒杯，银发安静地披在肩头，清风拂动着面容。 “而我的棋子，一个就够了。” 第15章 尝尝你的味道 祈金莳删除了通话记录后，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她光着脚，马上去打开了门。 眼前马上出现了那个绝美的面容。 墨蓝色的刘海听话地垂着，却又挡不住宠溺温柔的嘴角。 那墨蓝色的眸子蓄势待发怀抱着一片汪洋。 慢慢附身，继而稀释了所有的温暖回馈给眼前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祈金莳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如果他早就回来了的话，那自己的通话… “刚回来。”他启唇笑着。 本想开口过问昨天他去了哪里，但是祈金莳犹豫了一下。 这确实太容易暴露了。 时机，是不容易等待的。 而且，自己还有两天。 “首领，今天出去玩好吗？”她问，其实心里很忐忑着。 毕竟…眼前这个男孩并没有传言中那样可怕。 只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看出来，没看完全。 梵玖言眨了一下蓝眸，微怔后温柔地笑了。 拿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 “想和我约会吗？”他问。 祈金莳绷住头皮，此时她很怕那支银簪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对于这个喜欢摸头杀的首领，需要给这个簪子再去寻一个藏身之所了。 “那你刚刚给谁打过电话…”梵玖言又凑了过来，样子像个吃醋的小朋友。 祈金莳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红嫩的脸庞有些微微讶异。 又听他问“你一直和师父在一起生活吗？” 祈金莳抿了抿唇，确实是这样。 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只有那个冷漠的男人。 “是的，他抚养我长大的。” “哦？”梵玖言挑了挑英挺的剑眉，无奈地用指尖拨了一下墨蓝色的碎发。 “那我吃醋了。”他有些责怪道。 眼前这个家伙，怎像个单纯明朗的小男生… “行啦，带你出去玩。” 他愣了愣，拉起她的手，率先跑了出去，又停了停脚步。 “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在多立克柱式前等了片刻，祈金莳眼前便是一个俊朗独特的男孩子。 墨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着浅咖色的风衣，里面淡色条纹衬衫，白黑色相间的帆布鞋侧面，还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视线往上，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庞躲进了白色的棒球帽。 长臂一揽拉她入怀，精致的下颌溢出得意的神情，素来清冷的面容此刻温情脉脉。 仅仅是挺拔就让祈金莳很有压迫感了，更别说… “走吧。”垂放在腰际的手又被牵起。 祈金莳抿了抿嘴，这难道真的是真实的他吗？ 还是说，是一场逼真的逢场作戏？ 可是对这样平庸还不明来路的自己，用的着这样消耗真心吗？ 还是说…自己真的让他…… 脸扑腾一下变成红色，没曾想会从那难捱的大殿抽身而出。 没曾想…同他一起，沐浴阳光。 “老…老师好！” 正从S学院的走廊穿过，却被三三两两的女学生称呼道。 祈金莳错愕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才发现身侧的少年微笑颔首。 “你？！”手指接着指向他。 梵玖言笑意更浓了，像是炫耀似的，揽紧了怀中诧异的人。 “作为新任校长，却不认识常驻讲师？”他有些挑逗，又有些忍俊不禁。 “常驻讲师？你？” 祈金莳确实接受不了，怎么可能，一个血族在人类的学院当讲师！ 这怎么可能！ 他默允，准确的说应该是教授。 但是看她这番接受不了的样子，他却又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认真的？”祈金莳有些怒嗔怪他。 “我认真起来，你会害怕的。” 这悠悠然不知所以然的温柔，又有几分霸道。 祈金莳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卓绝的容貌，精雕细琢的五官在棒球帽下难以涵盖。 “林校长是被何人刺杀？” 听他这么开门见山，无妨任务，而且或许坦白更容易交心，她便承认。 “我。” 帽沿下的眼眸微垂，清冷的目光端详了一下这个果敢大胆的女孩。 奇怪，发现了一个和自己如此登对的小姑娘。 “没办法，不然没理由接近您。”她解释道，然后毫不顾忌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并和他对视，胶着出粉色气息。 “你看。” 转移目光后，他指着S学院拐角处的粉嫩装修的小铺子。 上面还立着蛋糕图案的小牌子。 “知道啦，蛋挞。”她兀自道。 刚放开的手又被轻攥。 台阶处她回眸，身后是粉色的暖灯，身前是… 是…是这个磨人的妖精啊。 暗暗理了一下头绪，微调整脸上不明所以的绯红。 深舒一口气… 戏得演全套啊。 “请你吃蛋挞，小吃货。” 宠溺地轻点他的鼻尖，好在是高不少的台阶上，可以和他同一个海拔。 颀长的影子投映在阶面，转折出优雅的灰色轮廓，惹人注视的身形明晃晃地被粉色的照灯裹挟着…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用力… 线条分明的手臂撑在她的瘦削肩部。 轻取下的帽子反扣在她的后脑勺，凑近的脸和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 “你？！…” 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刚从烤箱里晾出来的葡式蛋挞，带来丝丝缕缕的甜蜜…… 鼻尖相抵、呼吸交缠，不介意她的脸红过了店牌。 他又凑得更近了些。 “这个才是蛋挞…” 羽毛般的轻语袭来，在耳旁转了一个圈，又跳了一个圆舞曲。 “你骗我…” 祈金莳手心沁出汗，一时被“美男计”撩拨到无以自拔。 蛋挞一事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在他的进攻下，显得无比羞赦难耐… “大人…我、因为我…我” 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多错多啊，不说便无力回天… “感觉我一个血族没吃过蛋挞？” “偷偷调取了我的资料？” “目的就是要接近我？” …… 连贯的句子明确的告诉了她： 你被看透了，猜透了… “我…因为，”祈金莳此时已然没有了底气，但是仍然躲开这诱人犯罪的眼神。 索性一跺脚、一闭眼。 “对！就是骗了您！您随意处置吧！” 此话一出，梵玖言清澈明亮的蓝眸潋滟起甜甜的光芒，闪动着几分诱人。 又一把抱过，力道大到她无力再次挣脱。 瞪了一眼蛋糕店前台担心生意的服务员，回眸又是温柔的海…… “不过，还好，你是蛋挞味的…” 他好像在嗅她的气息，轻语，让她闪烁的眼眸呈现出了不安与躲闪。 “所以，给我尝尝你。” 又一拦腰抱起。 她看到多少人类和血族在身后、转角处、楼梯口、楼层之中注视着他们，这让她脸更红了。 这个不在计划之中… 怎么办，脸红这是生理因素，没办法控制… “不要…”她又弱弱地反抗了一下。 梵玖言蓝色的发丝赤条条地呈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牛仔裤摩擦的声音可以晓得此时他的步伐是多么急促，内心是多么饥渴难耐… “你总要补偿我吧。” “蛋挞姑娘，我要尝尝你…” 第16章 他为他 风扬起幽暗的房间，簌簌的声响，吹动着窗口的绿萝… 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 小铃铛的响声了呢。 他真是容易不自觉的就想起，那个学校门口。 那个挂饰品的摊位，那个…男孩。 祝朝燃眯了眯红眸，修长的眼睫覆盖着隐忍的情绪。 只身一人在大殿的门口，屠戮过多人脖颈的指节轻轻捻着香烟。 偶尔弹一弹烟灰，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对外界的那份屏蔽。 “领队，有…有一份您的信件…” 突然这份好不容易的清净被打扰，祝朝燃咬肌微微用力。 修长的眉蹙着，小喽啰瞬间感觉到一阵压迫感，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在空中抖了三抖，最后落在了地上。 “捡！捡起来！”一声怒喝。 马上捡起袋子，双手克制住颤动呈上，小喽啰的额头滑落汗水。 还没等一声“滚”传来，赶紧先行告退了。 祝朝燃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一声。 红唇轻叼着还剩一小节的香烟，兑着烟丝，皱眉打开袋子。 里面一张纸，先行露出来的是烫金的水印。 他看着那个Y的标志，若有所思，红眸微转，往下游走。 “燃，Z城奕鼎大楼，一个人来。” 一段刚劲有力的行草，没有署名，如此放肆，像句命令。 白瞎这高档的牛皮纸袋和烫金纸页。 “哼。” 祝朝燃自然不会给予理会。 当修长的手指撕毁纸张时，在文段末尾，有金色的笔轻微做出了一个标记——“V”。 瞬间，红眸怒瞪，然后将这一张纸一瞬间化做飘零碎片… 化作灰尘… 绝尘而去的身影毅然决然，散发着阴郁气息，就好像在诉说着“挡我者死”，牙齿咬紧，唇间弥留丝丝冷气… “大人…” 正巧撞见祝朝燃，赫连不由得呢喃一声，又有些后悔… 果然，祝朝燃看到这熟悉的金色发丝，又是一把抓起，像拎着一袋垃圾，狠狠地攥在手里，碾作尘埃… 他想哀嚎，无数次想哀嚎，头皮的炸裂，筋骨的错搭，肉质的分离。 哪一次不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着。 可哪一次，不都是紧咬牙关，像是每一次都参与着渡劫。 执拗地忍住哀嚎，眼泪在眼眶打转儿… “你，哪里都不能去！老实地待着！” 那声命令，竟然是勒令自己不准出去，去哪？待哪？都没说明。 头发被猛地放开，得到解放的头皮麻木着。 木讷地看着那个红头发孑然孤单的身影在视线中走远… 可是，为什么，明明那么可怕的人，那么强迫性的命令… 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跟上那个可恶至极的人… 就像是，明明每次说杀了你，终究他身边，还是独独留下了自己。 大概是，想一遍遍地折磨吧。赫连嘴边挂着一丝苦笑。 回眸，看到了大殿门口的一片零碎纸片…… “我是脑子抽了什么风，才会因为他…” 祝朝燃将卫衣帽子戴上，挡住了惹人耳目的红发。 何况，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了。 他苦笑着，修长的手指微握成拳。 坐在地铁的一角，空荡荡的地铁站连个能供自己吮血的人类都没有。 脑门往玻璃窗面一顶，枕着胳膊睡了，记忆中，全是那个美好的片段… 香喷儿的栗子，躺在草地上调侃的男孩。 还有，那双递给他铃铛的手。 这不正枕在脖颈呢… 昏昏然不知所以然地感觉地铁到了末班站。 终于是抵达了，要去的这个地方，祝朝燃睁开惺忪的眸子。 确心里萌发一种警惕。 为什么… 那个不中用的小家伙不跟在自己后面，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威风都不知道怎么耍了… 反而是非常正经了。 提了提衬衫的领子，压了压帽沿。 一夜折腾过后，天空已然鱼肚白，点点的云彩竟然将炽烈的朝阳笼罩起来，透露着一个小缝隙供人喘息。 然而，顺着寥寥几个人类，走出地铁站的长楼梯。 祝朝燃的眼神终于定焦在了奕鼎大楼。 Z城的，权利的象征。 “啧。”祝朝燃的嘴里发出习惯性的鄙夷声，手微微搓了搓高挺的鼻尖。 Z城的初晨还是挺冷的，单薄的衬衣透过冷冽的风让他胸口的枪伤都冷静了几分。 终于，十年后，又要见到那个人了。 祝朝燃脚步顿了一下，凝重的表情在俊美的脸庞上显得格外不协调。 奕鼎的楼格外高，少说也要有五十多层，不屑于数层高。 他看到有一个早点铺子，就在奕鼎的门前摆置。 可是自己身无分文。 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去喝光这些人的血吧。 如果那个人不在的话，他倒是可以干的出来。 可偏偏就是到了他的老巢。 正当他抬起脚步准备去奕鼎大楼时，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士向他挥了挥手。 “过来一块吃吧。”那人友好道。 祝朝燃眯了眯眼睛，终究还是过去了。 当他走进那个桌子，看到这个正常的总裁衣着的人士，他的眉皱紧。 优雅的举手投足，干脆利落的背头，修长的眉下慵懒睁开的幽绿色眼眸，锐利而又迷人地向他示意，黑色网格纹饰的领结整齐别在胸口，名牌的腕表折射着太阳光线，反倒是和这早餐铺子格格不入。 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着。 “…好久不见。”祝朝燃张了张嘴，仍然警惕着。 “认出我了吗？哈，果然是领队。”男人把豆腐脑吃出了西餐的感觉。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轻刮着韭黄，全然一副漫不经心。 祝朝燃并没有坐下，颀长的身形杵在那张桌子边缘。 怒视着男人，眼里只有愤怒。 红色的眸子，马上会溅起火花。 “你还真是一个帮手都没带…”他的眼睫没有抬起，就像是对着豆腐脑说话。 “……” “包括那个小男孩，哎？他不是死了吗？”男人悠悠道。 “Yi！”祝朝燃冲过去，一把揪起男人的领口。 愤怒让他的俊脸无法管理表情，从而愈发扭曲，直到变了形。 “他不是，被我杀了吗？”奕若寒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说着。 “你！”祝朝燃的牙咬出了响声，红色的唇渗出了血。 “哎？他是不是叫赫连朝…” “你TM！” 祝朝燃的拳头挥了过来，却被男人轻松接住。 奕若寒向周围的保镖使了眼神，让他们退下，又向周围围观的人们抱歉地笑了笑。 压住祝朝燃的肩膀，奕若寒拢了一下头发，发胶和眼前这个人，都让自己有些许烦躁，确实很耽误时间。 “燃，投靠我吧。”他说。 比起轻声细语，这更像是命令。 “哼？”祝朝燃有些戏谑地笑了。 他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简直可笑。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奕若寒突然也笑出了声，绿色的眸子紧了紧，愈发冷冽、冷漠。 “我在，命令你。”他淡淡地说，同时又冷笑了起来。 “不然，赫连朝会在你面前，死第二次、三次、四次！” 音调越来越高，越无法反驳。 “这次，你的梵首领，可不会再救他了，他的能力重塑，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吧…”男人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啊，十年前跪在他面前，求他救这个人类，还为他挡枪，最后不就换回来一个废物、一个傻子吗？” “他都不记得你了哎，燃！他不记得了呢，哈哈哈。” 祝朝燃眉头紧皱，此时的他，已然不顾任何周围人的眼光，胸口的疼痛袭来，他全然不觉，鼻尖和额头渗出汗水，他…无法冷静。 手指虚握，有些悠然的光线萌发。 他的红眸越来越冷，越来越血腥，越来越疯狂。 “———”一声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刀起刀落，没有拖泥带水甚至没有锋利的刀尖插入胸膛的声音。 男人挑了挑眉，看着比燃出手还快的手掌。 眉锋有些小得意。 “小鬼，想用你的破能力吗…”他抿了抿嘴。 迅速抽出匕首，无声地笑着。 “C-复刻，这种见了鬼的能力，对我能有用吗。 就算有用，我也会赶在你之前弄死你。” 男人挥手，让膀大腰圆的保镖拖走胸口泂泂血流，瞪大红眸的少年。 然后悠哉哉地继续吃那一碗豆腐脑，还不忘把韭黄刮到一侧。 嗤，想不到自己比血族最心狠的人还要心狠啊。 他揉了揉眉心，一只手伸开，手心的白光阵阵，笼罩了这群瞠目结舌、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们… 都忘了吧，脑中只需保留我那独有的风度翩翩就可以。 “他那是死了吗？”奕若寒自言自语道。 应该不会吧，只是把他十年未痊愈的伤口又刺穿了而已。 刺穿而已嘛。 男人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的血族，那一瞬间骨髓和猩红的液体都暴露在外面，好生肮脏啊… 最好不要死嘛。 血族生命力应该比较顽强，那就慢慢折磨吧，他的筋骨抽出来，应该很遒劲… 他的血液，是人类和血族的浓缩。 他的皮囊，也生的细致。 要懂得享受，如何毁了他。 这个替梵玖言挡枪的蠢蛋，真是祸害，真是要留着活剥… 第17章 他的他 墨蓝色的发丝微垂，轻闭的眼睫，魅惑的唇埋在祈金莳的脖颈… 微喘气，氤氲的温暖气息，俊朗的面庞轮廓朦胧起来。 迷离之中，墨蓝色海一样的眸愈发有神，健美的身体曲线轻轻贴在她的身上… “还要…继续吗…” 这虎狼之词，伴随着妖孽般的声线，传到她的耳畔。 羞红的脸庞，沉醉着，又清醒着… 正当她准备摇头时，檀木色的门在外面轻轻被扣响。 声音弱弱的，却又急促地很，梵玖言不由得蹙眉。 “何人？”轻声疑惑道。 “大人…我是赫连…” 金色头发的男孩在门外局促地站着，他知道自己现在打扰他们，是千不该万不该，但是… 他不知道，自己该求助于谁。 梵玖言又疑惑了几分。 俊眉微微挑起，薄唇微抿，顺手拿起牛仔裤，三下五除二地穿上。 这个赫连，一般跟着燃，任何事是找燃上报的，为何… 赤裸着上身，拿起薄毯盖在床上人身上，没有扎皮带的腰身也顺着牛仔裤的开口隐隐外露着。 他起身，开了门。 赫连浑身掩盖不住的焦急，他仍然很抱歉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先道了歉，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 “大人，领队他昨天去了Z城，现、现在也没有……” 梵玖言仍然疑惑。 燃本就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放荡不羁却又戒备心十足，可能又去偏僻的地方嗜血了吧，一般对他很是放心。 “没事，燃他……” “可是，是Z城的奕鼎！”被打断。 梵玖言凝了凝神，小赫连还是第一个敢打断自己说话的，可是…Z城怎么了吗？奕鼎是什么… “大人，这是有人给领队邮寄的信件，但是被销毁了，只剩下…” 他颤巍巍的手心，有一小块碎纸片。 上面隐约可见烫金的边缘，还有金色的笔写着V。 梵玖言心里马上理了一下思路。 他抿了抿唇，嗓音有些沙哑。 “这不是你的能力吗？V-无效化。” 他修长的手指抵在下颌，缜密的思绪有些苍白，能留下这个讯息的只能是… 和赫连对视了一眼，果然，赫连也意识到了，能看出血族的能力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Yi。 “奕鼎…奕…”梵玖言思忖片刻。 “赫连，率领…”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没有了燃，还能率领何人，每次都是以复刻的能力，完美复制着一整个澎湃的军队… “…走吧。”梵玖言目光寒了寒，与其带着一群累赘，倒不如只身一人。 人满为患。 进屋，迅速拿起了上衣，抬眸注视了一下床上的女孩。 梵玖言牵强地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等我回来。乖。” “回来让你下不来床。” 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地笑了笑。 然后迅速起身，目光瞬间寒冷起来，凝聚成冰。 脚步声干脆利落、铿锵有力地走远。 祈金莳微微咬唇，赤裸的身躯裹在被子里。 第一次见他如此焦急，是祝朝燃出什么事了吗… 正巧，手机响了起来。 “喂？师父…” 不暇思索地接起。 “告诉我梵玖言出发了吗？” 听到师父这么问，她有些诧异，竟然时间被师父全然掌控好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回了句“是的”。 “他来找我了。”那边不容置否地笑着，让祈金莳的眉微皱。 “师父您…是要杀…他吗？” 奕若寒冷冷地笑着，无所谓地语气说着漠不关心的话。 “No～No，只是要逼他。记住，敌人不要一下除掉他，要慢慢折磨，慢慢的你会发现其中的乐趣。” “……记住了，师父。” “他和谁？”奕若寒冷声问道。 “应该…是和小赫连…一同前去的。” “没人了？”他又问。 “嗯。”祈金莳拿手机的手有些力不从心，差一点手机滑落，她加重了着力道拿捏住机身。 “未免太自不量力…”奕若寒揉了揉眉心，瞟了一眼那边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人，若有所思着，然后挂了电话。 祈金莳又一次猝不及防被挂了电话，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次和抚养自己长大的男人通话后，心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自肺腑的兴奋着。 反而是…发自肺腑的焦虑。 梵玖言，他…祈金莳晃了晃脑袋，就算是一夜的冲动，但只是一夜，而任务的完成，是要对得起师父日日夜夜对自己的栽培。 一定要……对得起啊。 通往Z城仅有一班地铁，坐在赫连身旁，梵玖言的心绪愈发混乱。 他深邃的眼眸时不时打量着身旁这个白皙如玉的男孩，直到他混沌的眼眸也抬起。 “首领…大人？”他轻问道。 梵玖言高挺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嗤，手心撑着下颌。 眼眸中蓝色的海洋附了一层厚厚的冰面。 “我欠燃一条命，不然我不会救你。” 梵玖言下颌处修长的指节，微微攥着，他不能承担没有燃的血族。 因为血族有一个“战车”就够了，没这个“战车”就完了。 怎能想，燃又是因为这个人类… 落到Yi的手里，被玩弄于指掌之中 不过，重塑后的人类，也再也不是人类身躯了。 人类对他而言，只是皮囊了吧，梵玖言冷静下来，看着赫连。 “赫连听令，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梵玖言看到这个男孩也是如此认真，“用你的力量，去救他。” “是，遵命，首领。” 赫连的眸子突然有了焦点似的。 随着地铁的到站，冷冷地聚焦到了奕鼎的楼，要将它和他撕成碎片！ 还给我。 那个人，是我的，还给我。 “哪里来的人？直接闯入？！” 奕鼎大楼的集团巡逻的保安，迅速蜂蛹过来，欲钳制住这两个闯入者。 “别自不量力。” 梵玖言冷漠启唇。 轻松躲过两个电棍后，黄白色的光束刺过来，两个电棍就像是失去了作用，被梵玖言一个侧踢，甩到了地上。 赫连收起手掌，手垂下，没有焦点地看着他们，站在梵玖言的身旁。 “有没有见过一个红色头发的人？” 梵玖言拎起保安的衣服，过于用力让保安肥胖的身体被衣服强制勒紧，喘不上气。 但看到这个冷到窒息的眼眸，他又摇头又点头着… “那…哦，哦，好像和奕总…” “让你们奕总，滚出来。” 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松开他的衣领，踢了一脚让他去报信了。 “请尽情使用你的能力，”梵玖言没有改变冷冽的语调，对赫连命令道。 “不然，凭我一个人，救不出他。” 第18章 欲擒故纵 赫连脑海中又浮现一瞬瞬的，被拎起来暴揍的场景。 那个红头发的人，怎么可能会救自己。 除了这次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不然，他真希望那个家伙死掉。 被欺负久了，皮厚了，心疼了。 “吆。”一声醇厚的男声传来。 “梵玖言，你长大了呢。” 奕若寒优雅踱步，从电梯口往这边走过。 无视掉身旁员工们问候，向面容寒冷的墨蓝头发的少年走来。 见梵玖言抿唇不出一语，他又看了看赫连。 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红毛对他而言很重要啊。 “赫连小朋友，你那时可是很开朗啊。” 奕若寒抚了抚头发，狡黠的绿色眼眸上挑，唇角愈发亲切。 看着梵玖言越来越阴沉的脸，他的心情便舒畅多了。 “想当年…” “奕先生，我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梵玖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然后开门见山道。 “把他交出来吧。”他伸出手，命令。 奕若寒转身，魅惑地回眸，手指微微勾起。 “那两位跟我来吧，看看你们的老朋友被我照顾的怎样。” 梵玖言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跟上，手指攥紧。 雕花的厚实板门一开，顿时血腥味扑面而来。 然而这并不是人类的血味，而是…一个经常嗜血的血族特有的味道。 赫连瞳孔一紧，他推开奕若寒，马上跑了过去。 跪倒在一滩血迹之前，膝盖的亚麻布料子湮透了血。 梵玖言面部也是一僵，看着祝朝燃憔悴的脸庞… 已然不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手腕被银制手铐紧紧铐在柱子上，胸口的溃烂中又探入新的疮口，每一片血痂都没有了血的色泽，胸膛前的衬衣被鞭子抽出触目惊心的裂口，使白皙的躯体上的皮肤皲裂到不堪入目… 红色长发散开，盖住了昏睡过去的眼睫，干裂的唇渗透着血迹，梵玖言眉头紧锁，静静地看着他的手腕勒出的血痕，还有胸口有新加的刀伤。 “Yi，今日，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No～No，” 奕若寒伸出手指轻轻摆了摆，满不在乎地拿起蓝山咖啡。 微微吹了口气，启唇浅酌一口。 “你还远远不够呢。小首领。” 梵玖言看他全然一副不想战斗的模样，蹙着剑眉收起手中的光束。 “我十岁时，将你的肩膀射穿过。” 奕若寒不容置否，放下杯子。 “我现在恢复地差不多了，可是，你们的血族大军，这几年，又活过来几个呢？” 梵玖言吞怔住，他知道，就算是十年后的今日，自己仍不是这个可怕男人的对手。 尤其是朝燃负伤，自己这方丝毫没有优势可言。 “行啦，你们走吧，只是想给你们个见面礼。” 奕若寒怂了怂肩，拿下黑色的背头短发。 瞬间倾泻的银色头发像是吞噬星空的银河，将相爱的人神截然阻隔。 “别忘了我本来的样子啊。”他温和道，“我可是Yi啊。” 和赫连架起朝燃，梵玖言冷冷地回眸。 他同时也庆幸，Yi没有再纠缠。 “和我打赌吧。” 一声醇厚洋溢着蓝山咖啡扑面而来。 梵玖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赌什么？” 奕若寒的银发随着窗口的微风飘荡。 手里托起一个银制面具，慢慢放到自己的精致面容前方。 “就赌这人类的世界，会是你的还是我的吧，怎样？” 那个面具，仅一个回眸，梵玖言面容一滞，眼神有些迷离。 那个神秘的男人，他曾以人类的身份假借血族侵犯为由，孑然一人向整个血族开战…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人类。 人类，包括血族，都不会有这种如浩瀚宇宙般深不见底的特殊能力… “哦，对了，我的徒弟，就托你照顾了。” “你不怕我杀了她？！” 听到梵玖言的沙哑的低吼。 奕若寒笑了。 “我没有，下了一盘棋留下一颗捧到手心里的习惯。” 第19章 床上伴侣 回去的地铁安心了很多… 太阳光线透过玻璃窗映射到祝朝燃憔悴的面容上。 像是镀了层金。 他长长的睫毛倏然颤抖一下，微微睁开红色的眸子，又被炽烈的太阳光照地躲避了几下。 “领…队…您好些了吗？” 耳边传来细微又试探的声音。 却直接点燃了他的怒火，被奕若寒这般打压，践踏了所有的尊严。 祝朝燃吃痛地坐起，脸部仍然是由于疼痛扭曲了几下，比起这个… 他一把揪过赫连的头发，狠狠地发泄着。 按捺不住的怒火一瞬间激发了。 “不是不让你来吗？！” 一声怒喝后，他才看到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人。 他微怔，松开了手。 “首…大人，我…” 梵玖言睁开眼睛，看他已经恢复了精神。 通过重塑的能力，一番折腾，才把这个家伙恢复到这般模样。 可见奕若寒下手是真的残忍。 “既然他是你的软肋，便莫要再欺负他。” 梵玖言下颌微抬，指了指赫连。 虽然这个小男孩目光仍然混沌。 重塑后的身体已然为血族服务，但是他… 梵玖言思忖了一下，看着外面挂起的朝阳。 又眯了眯眼眸看着微微发怔的祝朝燃。 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需要驮住无数次的日落。 这句话去形容赫连，再合适不过。 梵玖言摩挲着白皙的下颌，目光微微游离，不过，软肋这种东西，不要留，不要有。 包括自己，也同样。 祈金莳买回了蛋挞，在路上听到很多S学院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毕竟一个同龄人莫名其妙成为了校长，林校长却莫名自杀，这个事摸不到头脑。 打开黄色的盒子，把一排葡式蛋挞拿了出来。 金灿灿的香酥外皮，娇嫩可口的内部蛋奶质，扑面而来的奶香味，将梵玖言的房间覆盖上满满的甜腻气息。 慢慢拿出来，放到精致的盘子里。 看着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率领两个人疲惫而归。 祈金莳看到祝朝燃的模样，让她有些惊愕。 祝朝燃的武力很强，能力很强，在自己第一次出手近不了其身。 但是…若是师父的话，或许这个状况并不意外。 为什么，师父让我杀了他，在他面前，我却连拿出武器的想法都没有… 祈金莳注视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杀过人，拧下他们的头，剥开他们黏连的肌肤，然后挫骨扬灰… 却也在刚刚，弥留着蛋挞的清香。 帆布鞋的声音近了，然后是嗒嗒的扣门声。 祈金莳跑过去开了门。 但是，眼前这个疲惫倦容，却没有了那份独有的温柔。 蓝色的琐碎刘海将棱角分明的脸庞遮起，阴影的眼眸下面无表情着。 有一瞬间的静默。 祈金莳端过那盘蛋挞，有些犹豫地站在他的身侧。 这压抑着的冷冽气氛，仿佛要把人冻结似的。 每一寸在床上残留下的魅惑气息，都结成了冰晶。 抬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蛋挞，梵玖言抿了抿唇，发出好听却又没有温度的声音。 “扔了吧。” 祈金莳托盘子的手微微犹豫。 她全然没办法从这笼罩的冷漠中抽身而出。 “大人…您…怎么了？” 白皙手掌抬起，挥落那碍眼又刺眼的盘子，和那恶心的软软的黄色东西。 祈金莳全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 看到自己的脚背上不小心被猝不及防的瓷片刮伤… “Yi的徒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厉声呵斥，眼神愈发冷峻。 “既然您早就知道了，那…” 祈金莳毫不示弱。 她忽略掉脚背流出的血滴，勇敢地直视着那一夜宠溺过自己的眼眸。 一把扯出浅藏在亚麻色头发中的簪子，她攥着那把银簪，直愣愣地刺向他… 就在尖端抵到喉结处，停了下来。 手用力了一下，却仍然没刺下去。 再用力一下，手却止不住颤抖起来。 梵玖言冷冷地看了看她，一把抓过她的手，将那明晃晃的尖锐物抵住自己的喉结… 然后紧紧得攥住她的手… 银簪子在白皙的脖颈一个失措迷离，留下丝缕红色。 犀利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放开她… “啪——”银簪落地，砸在那一片脏乱的黄色蛋质物旁… “你还真是爱我，你竟然爱上了我！” 听到从未耳闻过的低吼，祈金莳马上反驳：“我没有！” “那你杀了我啊！为什么下不去手了！” 梵玖言冲过去，把她狠狠揪起来。 “把我当成什么？床伴吗！” 听他这般愤怒，祈金莳突然消退了怒火。 是啊，师父交代自己的，只是找机会杀了梵玖言而已，那直接找机会就是了，为何找着找着却失去理智般地上了他的床… 和这个要杀掉的家伙一夜缠绵，而且却迟迟下不去手杀了他！ 他死死地钳制住她瘦弱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那双眼睛，再也没有所谓的柔情似水… 仔细看里面波涛汹涌，全是惊涛骇浪，翻云覆雨之中，全是狰狞和愤怒。 “对，床伴，”祈金莳顿时也咬牙切齿道。 “若不是念在你让我爽了一宿，我断然不会留住你的脑袋！” “你！”梵玖言抑制住愤怒。 “好、好、很好，祈金莳，你很好。” 梵玖言冷静下来，他发现这个女孩子。 确实和Yi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恶心，把他的心动利用地如此彻彻底底，这无异于挑战他的尊严。 隐忍的神情在俊美的脸庞上赫然闪现，隐透着清冷的眸子已然波澜不惊。 微抿的唇早在昨天，游走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此刻却在吐露着威逼的寒气 “你，现在，滚吧。” 他再多看了一眼祈金莳。 亚麻色的头发散落，白皙的肌肤还是那样引诱自己“犯罪”，细致的眉眼，仿佛是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邪气又冷艳。 可是，又如此可恶… 祈金莳冷冷地正视着他，她不惧，受过的严苛训练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师父铲除祸害。 所以，就算是死，她也可以保证自己的死相不会很惨烈的。 “我让你滚！” 梵玖言怒吼一声，他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个女孩。 昨天还在自己的枕边，今天就在自己的对立面。 “Yi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全部，还派你在我身边，利用我、操纵我、左右我…” 他的眼眸里是悲凉，也是怒火。 “如果你耐不住寂寞了，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你想死，更是欢迎你来找我。” 第20章 如星如月 祝朝燃扶着胸口，有些抑制不住想嗜血，他微微佝着身子。 看到祈金莳从大殿绝尘而去时，他狡黠地挑了挑眉。 大概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回眸凝视月亮，总感觉白天很短，黑夜冗长。 可是黑夜里，他才不会脆弱，才可以让自己独特的一面，变作静夜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赫连。” 他听到脚步声，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 他可以确定，除了赫连，没有人敢出现在自己身边。 因为没有身份，也没有胆量接近这个时刻狰狞的红发恶魔。 甚至是比梵玖言还要残忍的存在。 赫连轻轻抿着嘴，其实他也怕，只是领队让他既害怕，又…可靠着。 “快到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 祝朝燃仍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赫连。 修长的身姿在月光下投射着孤独又桀骜的黑色剪影。 听他这样问，赫连更加迷茫。 他生怕下一秒就被掐着脖子，扔到一边… 怕自己提出要求被怒骂，又怕自己提不出要求被狂扁。 “我问你话呢！”转头怒吼。 赫连回过神来，然后马上低下头。 他害怕那双红色的、暴虐的眼眸。 “…领队，我…我，”他有些犹豫，然后想了想自己平常在S学院的墙上坐着，看到的那些人类学生都有的东西。 “我…能要部手机吗…” 颤巍巍的声音传来，迎上那凶狠的挑眉，被逼了回去的声音在嘴里打了结。 “因…因为我看别的……” “可以。”祝朝燃说道。 对上那混沌的眼眸，祝朝燃又皱起了眉。 冷艳的红色伴随着凶巴巴的语调，全然没有一副送礼的样子。 修长的手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直接丢了过来。 赫连有些茫然，但是马上接住了，错愕地看了看那个转身离去的人。 “领…队，这是你的…” 但是赫连没有再敢追问下去，手里沉甸甸的黑色方体，还带着一点点余温。 那抹红色留下的可怕声音，让他缩了缩脖子。 祝朝燃把自己的那部手机毫不犹豫的给了他。 还在嘟哝着，这种碍事的东西自己才不需要。 “再多说话就弄死你。”最后还是这样呵斥了他一句。 隔的很远，赫连竟感觉这次的语气，只是让他缩了缩脖子而已。 今晚的月光，也只是温暖而已。 S学院的人类在上晚自习，有趣的是，还有老师在带领他们朗诵着什么。 赫连屏住呼吸，认真听了一下。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琅琅的读书声传来，有些人疲惫，有些人醒着，有些人被外面的月色迷住了，微微探出头观望着。 “同学们，范成大的这首诗句是不是很优美啊？” “昂…是…”传来漫不经心的回答声。 赫连认真的看了看那部手机。 “是啊。很优美。”他喃喃道。 手机没有锁屏密码，手指颤巍一滑动，“嚓”一声就探出了主页。 除了一个电话样式的标志，就是一个照相机的标志了，还有角落里不起眼的齿轮标志。 确实，领队这个人，删繁去简，雷厉风行。 包括梵大人，也是杀伐果断，大概这是吸血鬼一贯的作风吧。 他看着屏幕，若有所思，确实什么都没有，领队才舍得送给自己吧… 但是，领队怎么会，把他自己的东西毫不犹豫的送出手呢？ 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了屏幕，崭新的机体灵敏度颇高，直接点进了相册。 赫连有些慌乱，马上要说“对不起”，才发现领队并不在身边，松了口气。 相册里…相册！ 这个照片？！ 赫连混沌的眸子突然放大，他嘴巴不自然地张着，已然忘记了合上。 为什么，那个男孩，是自己。 里面将近几百张的照片，都经过备份，而且都是自己。 金色的头发，微微绽放笑颜的唇，整齐的牙齿，温润脱俗的气质，白皙如玉的皮肤… 还有衬衫中脱颖而出的锁骨，赫连有些疑惑，确实除了金色的眼眸、灿烂的笑容，真的是一模一样。 每一张，都是他，绽放着独有的笑容，好像是滑过天空最美的星宿。 赫连仔细翻看着，他不懂，为何这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会在领队的相册里独家占有着。 如果是领队的手机，可能里面的相册是为了纪念今天嗜血的疯狂而创建吧…… 里面应该都是大卸八块的尸体，起码赫连一直这样以为着。 其中夹杂着一个约20秒的视频，视频时间还是… 天哪，赫连皱了皱眉，是十年前吗。 点开竟然还有歌曲，视频中金色头发的男孩在笑，并拉过身旁的两个同样俊朗的男孩。 “嗨，祝燃哥哥，你好呀！”他向镜头挥着手，看样子是在某毕业典礼上，场面一度嘈杂和热闹。 金发男孩拉过一个咖色风衣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很为主动的凑到镜头前，还傻傻地问了一句“开始了吗？” 这一问让另一侧微微冷冽的男孩翻了个白眼，金色头发的男孩点了点头笑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季辰和于溪。哈哈，这个，”指了指风衣男孩。 “这个是季辰，艾尔美首席设计师，很是优秀啊哈哈哈。” 叫季辰的男孩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还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侧男孩拽远了一些。 “诺，这个是当年颖州学校的校草，出国留学回来当讲师，哈哈，我感觉他喜欢喝奶茶，虽然看起来冷冷的。” “为什么我的介绍这么短？！”叫季辰的男孩哀嚎道。 金发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耳边的广播也开始响了。 “不好意思啊，祝燃哥哥，我就录到这里啦！” 他最后向镜头灿烂地笑着。 视频戛然而止，让赫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清楚地听到最后男孩对着镜头向祝燃告别。 难道他不知道，领队的名字是祝朝燃吗… 指头微握，抵在下颌。赫连想到那次领队问过自己在他的名字中，祝和朝的意义。 只因自己没答上来，他便大发雷霆，险些杀了自己… 祝是何意… 朝又是何意… 赫连垂下眸子，心里有些微微的压抑。 他想知道，领队十年里留存的照片里的这个金发男孩，是何人？ 怕这个人是自己。 又怕这个人… 不是自己。 第21章 不留痕迹 祈金莳走出UN学院，刚出来发现自己把鞋子都忘在了某人的屋里。 “……”她的牙齿轻轻咬住唇。 为什么，这个梵玖言… 被他看透了后，感觉真的是够了。 为何一开始不杀了他，反而整这一出。 真是失败。 身边经过的学生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看来大家都知道自己是S学院的新晋校长了。 而此时，作为校长，自己赤着脚在烫金旗帜下… 着实影响风化。 无视掉太多人类的眼光，祈金莳尴尬地走在相对干净点的大理石地砖上。 脚面上还在刺痛，伤痕和颗粒状的瓷搅和在一起，看来是需要处理一下。 一楼拐角处有唯一一所医务室。 包括UN学院的血族们，也都来这里包扎或者是拿药。 祈金莳缓缓向那边走着，殊不知一楼落地窗正对的楼层，那双墨蓝色的眸子从未转移过视线… 木门刷成粉白色，上面还有白色的镶框。 内部三个黑色的字“医务室”。 祈金莳出于礼貌，还是轻轻叩了几下门。 听到一声温和的“进”，她便推门。 奇怪的是，清晨并没有学生问诊，这里只有一位低头写字的白衣少年。 少年…额，不对，老师。 祈金莳瞄了一眼他衣服上挂着的小牌子。 上面写着什么什么教授，后面是照片，以及… “安秋迹…老师？” 祈金莳不小心念出了他的名字。 不过还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加了敬语。 安秋迹很疑惑，何人直言自己的名字，好在她还是喊了声老师。 不过，看到祈金莳，安秋迹微微一笑，“哦，原来是，校长啊。” 本来，杀了那个老头，对于坐位校长这件事，祈金莳眼不红心不跳的。 但是，被这个温和的人称呼了… 有点…不好意思。 “哦，祈校长，你的脚怎么了？” 安秋迹浅褐色的眼眸波光流转，打量着她白皙的脚背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不碍事，安老师，你忙吧，给我提供一下纱布就可以。” 安秋迹轻轻颔首，亚麻色的短发干脆利落，还有几根碎发丝迎在温柔的脸庞，白色的医用外套穿出了俊朗的身体曲线。 他指了指消毒柜台，那团纱布安静地蜷缩在那里。 见她顺着自己的手指方向找过去，他便低头看药方了。 祈金莳拿下纱布的时候，纱布下连带着的镊子也掉了下来，啪一下正好砸中了受伤的脚。 “唔…我的天。”她叹了口气。 安秋迹又一次被吸引了视线。 很意外她并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尖叫或者哭出声，反而是非常淡定。 这种淡定，让人更想心疼。 安秋迹抿嘴笑了笑，起身。 修长的身影正好挡住了落地窗外，最美的那抹初升的阳光。 不顾她的反抗，上演了一个公主抱，轻放到了卧床上。 然后，在她诧异的眼神下，莞尔一笑，顺手拿过酒精和棉球，骨节分明的手捏住镊子，流利的消毒过程。 “校长，偶尔放下身份看看，你也是个女孩子。” 他悠悠开口，丝毫不嫌弃她的脚底板上沾满了灰尘和沙粒。 轻轻拍掉迷离在血肉里的瓷片，侧头认真为她包扎。 祈金莳有些愣住，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 但看到这一面之缘，却如此认真的侧颜她半晌才开口。 “辛苦安老师了。” 安秋迹点头，本想回应一句，为学生治疗是职责所在。 但是，他想了想，以往除了血流不止的学生，其他小擦伤都是学生自己处理伤口的。 “以后，还请祈校长多多关照。” 安秋迹裹好纱布后，微笑开口道。 “那是自然。” 祈金莳点点头，不过她低头在想，这裹了纱布的脚，该怎么走回去。 而且自己并没有鞋子。目前。 安秋迹疑惑，今天竟然没有其他学生问诊。 他远远往外一望，正好远远对上那虎视眈眈的眼眸。 邪门，隔壁老梵。 他无辜地睁了睁浅褐色的眸子。 看着梵玖言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回头一看正在把玩手机，并没有离开的祈金莳。 安秋迹好像了解了什么。 “你认识，U学院的梵大人吗？” 安秋迹礼貌的问道，但是马上遭到了无情的反驳。 “不认识！” 气氛一下就回归冰点，安秋迹舔了舔薄唇，然后看着这个飒爽的女生。 “那个……” 祈金莳眯了眯眼，看着这个欲言又止的白衣大褂的家伙。 “你和梵玖言认识？而且挺熟的？” 怎么办，气氛更尴尬了… 安秋迹挠了挠头，不过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啊…是的…” 紧接着看到祈金莳一瘸一拐地破门而出，他赶紧拉住，皱眉看了看她的脚。 “你现在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祈金莳皱眉盯着他浅褐色的眼眸。 还没等她挣脱，手臂又被一股更有劲的外力拉扯住了。 “和我熟不可以吗？” 这凶巴巴的冷冽气息，不用猜也是…那个床伴了… 祈金莳抬头怒视着梵玖言， 同样，那墨蓝色的眼眸也马上喷出火来。 梵玖言戴了副没有度数的平面镜，镜片上面有浅金色的边缘，薄薄的镜片后面就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一身白色的衬衫上，还随意打了领结，外面穿着修身的正装，修长的腿下还有一双锃亮的皮鞋。 啧，还真是…像个人了。 祈金莳打量了一下，狠狠地甩开那个有力的手掌。 她想生气，想发火。 怎么都发不出。 这一切阻止自己怒火的，就是这妖孽的脸庞！ 还有那惹火的名字，他名字里为何有言这个字… 祈金莳紧紧皱着眉。 而且明知道阿言哥哥是师父，却还是对这个梵玖言有着说不出口的情愫。 这种情愫就是，无论他怎么可恶，无论自己怎么想去谩骂。 都无法怪罪他。 看到这张脸，责怪什么的，就都灰飞烟灭了。 “你！”祈金莳吼了一声，确是一个弱弱的“你”字。 “安，你够了。” 梵玖言压住莫名其妙的怒火，然后转身看向一袭白衣的安秋迹。 “你需要知道，她是我的人。” 安秋迹取笑似的抬了抬魅人的眼眸，“哦？怎么就你的人了？” 无视掉祈金莳的反抗，长臂一勾揽过来。 梵玖言炫耀似的开口—— “上过我的床，那就是我的人。” 第22章 不念过往 安秋迹顿时语塞。 不过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不过眨眼间又回归常态。 “梵玖言！” 祈金莳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三个字，脸部的线条有些扭曲。 梵玖言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冷冽气息。 眼神死死地定在了祈金莳身上，就像是十字架上的钉子，能把人钉死。 眼神落到她脚上的纱布，才稍微有所缓和。 轻轻舒了口气后，梵玖言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回去穿你的鞋。” 然后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把怔怔的她拉出了医务室。 安秋迹抿了抿嘴，他才意识到手中还拿着镊子。 镊子上还夹着棉球，这么久了，他的手都没知觉了。 风簌簌地吹打着窗，翠绿的叶片坚挺地弥留在树枝上。 安秋迹在窗边静默着，什么时候才会到秋天呢？ 春风吹拂，便会忘却寒冬，然后再经历酷暑，一渡几渡，把秋遗忘了。 哈，只要，留下过痕迹就够了，证明秋它来过。 被拽着手腕拖着走的祈金莳刚反应过来，猛地甩开。 梵玖言淡然收回手，双手微微放到口袋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 祈金莳换了一副很凶的样子，想起之前的种种温存的事情，让她恼羞成怒，让她愧疚耻辱。 “……”梵玖言垂下眸子。 还是凶不起来，为何。 就是想对她好… 轻轻俯身蹲下，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抬起她的脚掌。 刚刚走了很多台阶，没有穿鞋的脚已经磨肿了，纱布，已经变得脏兮兮了。 “…疼吗？”他低声问道。 语气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赶紧收回自己的脚，祈金莳脸上顿时有些火烧火燎。 她摇了摇头。 “不用你…” “对不起。”打断她。 梵玖言站起身，阳光洒落在他黑色的正装上。 高挺的鼻梁镀上了一层光泽，修长的剑眉微蹙，墨蓝色的眸子里呈现着她的模样。 “对不起，让你疼了。” 他重复了一遍，像一个小孩儿，做错了事情，又小声认错。 “啊？”祈金莳愣了一下，摆了摆手。 “没有啦！”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她知道，他何来错？ 要错也是自己错了吧！毕竟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 还试图欺骗他的感情。 梵玖言转过身，修长的身影在光芒下隐匿着若隐若现的魅力，他抓着她的手臂，背过去。 一个失重过程后，祈金莳意识到，自己在他的背上了。 原来，也可以这样温暖。 看起来瘦削的脊梁，却也是般踏实，可靠，像溺水之人被援救上了，那块最稳重的甲板。 稍微拱了拱身子，刻意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有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梵玖言微微侧了侧头，心里有些落掉了一拍，自然是不太舒服。 “我还没有…咳，耐不住寂寞，而你不出一小时就过来找我，是怎么个意思？” 祈金莳顿了顿，又问。 “难道，梵大人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杀你了？” 无视掉一些小喽啰的行礼问候，梵玖言低头蹙眉，被蓝色碎发盖住的面庞，又添了一份神秘气息。 是啊，为什么。 明明刚把这个麻烦女孩丢出去，看到别人对她温柔又怒气冲冲地找来了。 完全抑制不住的…… 想念。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梵玖言把她轻轻放下，已经到了U院大殿，里面的地毯每天都有打扫，他便放心把背上的她放下来了。 “因为我师父的命令。” 脱口而出后，突然对上他茫然又难过的眼眸。 祈金莳又补充了一句。 “您杀过我母亲，”她说。 “哦？…” 祈金莳表情凝重了几分。 “用枪打成了烂泥，如此残忍。梵大人您应该是记不得了。” “我…”梵玖言语塞。 “哦，梵大人一天杀几千号人吧，杀不了的，被您手下的祝朝燃吸了血，也就变成血族了吧。” 梵玖言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有否认，但也并不想承认。 “你…是听你师父…” “我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事实。” 祈金莳笃定地回复他，让梵玖言心里更难受，更压抑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黯然的神情，搭配着寂寞的语调，让这一片空气，都为他担忧。 祈金莳叹了口气，反正，师父是不会骗自己的，从十年前相识，到现在，都不会骗她的吧。 哪怕骗了全世界所有的人、神、鬼，也不会骗Qi，是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 梵玖言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看她的神情。 他仿若信了，这几年的记忆断断续续，精神也恍恍惚惚。 可能…真的把她的母亲给…… “抱歉。”半晌，他说。 祈金莳叹了口气，毕竟，现在的自己完全不能保证杀了他。 再何况，自己的脚受了伤。 “放心，目前不会杀你。” 她冷冷地说。 但是又质问了自己，是不会，还是不舍？ “那，能试着…了解我吗？” 他试探地问，轻轻拂下眼镜，墨蓝色的眼眸覆盖了认真的神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着。 “？”祈金莳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显然不明白什么意思。 明明所谓的三天就是假的，何况三天已经过去了，这个试，是当什么讲？ “三天，只是说笑的，大人，”祈金莳静静打量着他，“您不会当真了吧。” “对，”梵玖言马上回应。 “我当真了，我真的认真了。” 他轻轻按住她的肩，直接靠近她，呼出的热气拂到了祈金莳的脸庞。 “当你离开我的第一秒钟，我觉得我…疯了。” “我疯了，不然我怎么这么想马上找你，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祈金莳有些错愕，她显然被震慑住了，看着放大的脸庞，她抿了抿嘴。 “梵…玖言，只是同床共寝而已…” 听她无所谓的语气，梵玖言更加愠怒。 他眯了眯眼眸，温和的声音却又冷冷地贯穿到她耳朵。 “我不管你和你师父有怎样轰轰烈烈的过去…” “你现在，就必须是我的。” 他没来得及说完，就直接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第23章 心跳进行时 祈金莳猛然感觉到嘴唇上冰凉的触感。 正当这份冰凉遇到她的唇而变得火热的一刹那，她马上推开了。 “梵玖言，你太过分了。” 皱着眉，冷冷地把他推到一边。 “哦。” 梵玖言应了一声，悻悻地低下头。 祈金莳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不自觉的摸了摸他墨蓝色的头发。 “多大了，像个小孩子。” 梵玖言让她摸了个够，并没有躲开，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带我穿鞋去吧。”她轻声说。 看她好像已经不责怪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了，梵玖言才微微一笑。 “……我扔了。” “啊？”祈金莳挑了挑眉。 “嗯，你那双运动鞋，好丑。” 梵玖言宠溺地揽过来，长臂一伸，又揽过来抱起。 这次搂紧了，坚决不让她再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了。 “喂！你怎么能扔我的鞋！” 祈金莳扑腾了两下腿。 这个家伙用的力气够大的，生怕她跑掉，手腕在她膝后钳制着。 “你师父买的是吗？” 梵玖言一开口，也没意识到自己谈吐间竟然散发着浓郁醋意。 “你这一身行头，全是你师父买的，对吧？” 没等她回应，梵玖言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眯了眯眼，看向远方。 “那好吧，得带你去换身行头。” 正说着，祈金莳看到他抱着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地走在UN学院和S学院之间的过道中。 来往的学生，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都看着他们。 “话说，你是不是有课？” 祈金莳回过神，感觉到他胸口口袋里的眼镜一直硌着自己。 梵玖言漫不经心地颔首，又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看向怀里的女孩。 “你…好歹也要对这些学生负责的吧。”她蹙眉说道。 “祈校长，你猝不及防地坐上校长的位置，也没对什么学生负责过吧。” 他温柔地反唇相讥，却让她又皱起了眉，不提醒她，她可能都忘了。 “我对别人不用负责。”他缓缓地说。 “我只对你负责。” “哈？”祈金莳怔了怔。 “因为，你想成为校长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 梵玖言微微一笑，墨蓝色的眸子潋滟的清冷的气息慢慢退散，只剩下宠溺和温柔。 “那你成功了。”他说。 祈金莳叹了口气，不完全对吧，若不是自己… “你并不讨厌我的，对吗？” 已经走出校门了，他还在抱着她，姿势都没有换，他热切的眼神望着她。 祈金莳没有点头，但她心里承认了。 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不讨厌他，反而…还真的想多一些和他相处的时间。 以往，接到师父的任务，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只要一个字“杀”，自己手里的刀从不留情。 甚至都学不会犹豫。 而，在看到梵玖言的时候，一个血族的首领…… 不但不是狰狞可怖的老鬼，还竟然是一个年轻单纯的男孩。 这个男孩，在他眼眸里，有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也有着对战争的恐惧。 这，怎么都不像是自己要杀的对象啊。 尤其是，他拿起蛋黄派的时候。 他露出想吃蛋挞的神情… 真是没办法让人讨厌啊… “想什么呢？”梵玖言低头，看着她盯着自己出神。 “我这么好看么？”他笑道。 祈金莳收回眼神，听到他缓缓开口。 “我总感觉…你，好像从哪见过。” 祈金莳挑了挑眉，她樱花般粉嫩的唇还弥留着他的气息。 无处安放的手，此时已不自觉中环绕了他的脖子。 “可能，和我撞脸的比较多吧。你见过的人类和血族那么多…” “不。”他轻轻打断了。 “就好像…”他想了想，停顿了一下，“好像冥冥之中，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你…” “而且，就好像我心里的一个空缺的位置，是留给你的。” 祈金莳叹了口气，大概孤单的小首领一直是寂寞的，渴望被爱的吧。 “祈儿…” 梵玖言不自觉地吐露出这个两个字，祈金莳的脸瞬间僵住了。 为…什么… “你…你为什么这样喊我？” 祈金莳的语气就像是质问，她不敢相信。 明明作为阿言哥哥的师父，都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为什么，这个残留在记忆的长河中的一个称呼，就这样被带了出来，而且，还是梵玖言… “你是阿…” 她马上住口，怎么可能，阿言哥哥是师父啊，一直照顾自己，抚养自己长大，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师父啊… “嗯？”梵玖言看到前面的商场，停住了脚步。 祈金莳回过神来，她的上牙齿微微咬住唇，半晌才慢慢开口。 “你…以后能这样喊我吗？” 梵玖言听到这个小小的要求，愣了一下，马上弯起嘴角，展现出那魅惑人的微笑。 “嗯！”他高兴地应了一声。 就像是刚领了一等奖的样子，抱着她，笑着举高高。 “喂！梵玖言！” 祈金莳一瞬间感觉自己要掉了下去，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不对，怎么能搂住… 赶紧放开了手，脸庞烧灼滚烫。 站到地上的时候，便是商场的绒毛地毯了。 满是人类嘈杂的气氛，还有伶仃的几个吸血鬼，一看表示品味高雅的。 在看到祈金莳没有穿鞋的脚，无论是人还是血族，都鄙夷地蹙眉。 好在碍于梵玖言的面子，血族躲远了，人类女孩也看着他花痴脸了。 商场里的灯是环形，还有衔接的石英灯柱，金色的灯璀璨夺目，抬头便有些睁不开眼… 祈金莳看着身边这个人，被金光闪闪镀了一身光芒的男孩。 墨蓝色的发尾沾染光泽，像是黑夜的尾巴留下了一颗星辰，带来静谧和美。 “想不到，我竟然和一个吸血鬼逛商场。” 祈金莳余光瞟了瞟他。 有些无奈地扶了扶后脑勺，亚麻色的头发披散着，几根调皮的发丝轻轻挑逗着梵玖言的手腕。 梵玖言抿了抿唇，展示出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能和一个女孩逛商场。” 他马上补充了一句。 “和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祈金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她轻轻一咳，想缓解一下。 可是好不容易，脸不红了，心跳又砰砰跳个不停… 第24章 报答我呀 梵玖言修长的身影引来很多女生的观望。 他收起摄人心魄的墨蓝色眼眸，然后定焦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她在自己斜前方，瘦弱的小身板却藏着巨大的勇气。 一身休闲服，还裹着一个普通的纯色外套，亚麻色的头发跟随步伐荡起优美的弧度… 祈金莳看着橱窗内曼妙身体曲线的模特身上。 一件件精致的长裙，出自设计师巧夺天工的手，让它们以不菲的价格昂立在橱窗前列。 她在看橱窗，梵玖言在看她。 真美。他们心里都这样想着。 梵玖言看到旁边的玻璃窗内，有一双镶嵌钻石的高跟鞋。 由于钻石环绕了鞋身好多圈，光芒打过来，真像… 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 梵玖言微微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带她向那边走去。 祈金莳被他轻轻按到皮革质地的凳子上。 她看着梵玖言拿过那双精致的高跟鞋，然后屈身单膝轻跪在她身前。 “不用…” 祈金莳想收回脚，但是被他轻钳住了脚腕。 “别拒绝我。”他轻笑道。 拿起鞋子，打开环扣，轻轻托起她的脚。 待鞋贴住脚底后，把环扣又扣好，然后将另一只鞋也给她穿好。 看着他仔细的神情，祈金莳放在凳子上的手有些局促。 旁边的导购员小姐，都一脸姨母笑地观望着他们。 这时不仅仅是希望他们将这双限量款高跟鞋收入囊中，还羡慕着这对俊男靓女的感情。 鞋穿好后，梵玖言起身，在她面前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做出邀请状。 祈金莳犹豫一下，把手伸了过去，但撇过通红的脸并没有看他。 微微肌肉线条的手臂轻勾，将她拉起至身边。 不敢看他温柔的一塌糊度的眼神，也没有看镜子里的那双高跟鞋。 梵玖言在衣服内兜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卡，直接拿去刷了，也并没有要鞋的包装盒袋。 “钱算我欠你，过两天就还。” 丢下这句，祈金莳准备走出这家店，却又被他伸手拽住手腕。 “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 梵玖言向一直盯着自己的两个导购询问道。 两个导购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去前台拿了纸巾递给他。 白皙的指尖轻折起纸张，叠了两层后，然后再次俯身，将她缠着纱布的脚轻抬，然后垫在鞋子内。 “走吧。”他起身牵起她的手。 脚下舒服了很多，高跟鞋确实对受伤的脚不太友好。 祈金莳抬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家伙，这他都注意到了… 心里不合时宜地涌入一股暖流… 脚步一停，纤长的手轻轻点了一下玻璃窗。 里面那件淡蓝色秀丽的裙子，像海的波纹，被他一点，泛起了涟漪… 在她的心里，也泛起涟漪。 “不、不要。” 不等他开口，祈金莳抢先道，然后丢下他率先向前走。 当然又是被一把拉过来，拉进怀里。 梵玖言的下颌贴在她的脖颈处，轻声道，“…不喜欢吗？” “对，不喜欢。” 祈金莳别过头，不再搭理他。 “这件，这件、这些，都要，麻烦给装好。” 梵玖言的手指点了点裙子，还有最显眼的一排限量款、最新款，通通都被他的指尖光顾了。 导购员小姐甚至都马上兴奋到昏厥。 这次业绩提成也太多了。不过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祈金莳。 搞什么…男朋友这么帅，这么宠，还爱搭不理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谁让你要这么多…” 祈金莳皱眉问道。 “你说你不喜欢，但是这几件我都挺喜欢的，你穿上肯定很好看的。” 梵玖言有点小委屈，瘪了一下嘴巴。 眼眸愈发深邃，如同波光闪闪的海面上掀起一阵温柔的风似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麻烦死了，臭吸血鬼…” 祈金莳看着一件件衣服都装进了精致的包装袋，她皱眉啧了一声。 “这钱，你算算多少啊。” 祈金莳转头对着前台那小姐说，看着她的手流利地按着计算器。 她满脸黑线，而身边的人已经掏出卡来。 伸手按住微凉的手，触电似的又马上放开，祈金莳咬牙切齿道 “等我，过几天，连本带利，还你…” 梵玖言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的手背是把她烫到了还是怎么，无所谓地笑了笑。 “是不是我这样让你有些困扰？” 两手握着将近十几个包装袋，梵玖言轻声询问道。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祈金莳摇了摇头。 “不是啦…” 她叹了口气，“你不要，这个样子…” 还是不知道怎么说，祈金莳理了一下思路，简明扼要地重复。 “你好歹是一个血族首领啊，没必要这样…宠我对吧，你、你……” 梵玖言有些好笑地听着，没有打断，继续听她往下说。 “你…咱们、咱们还没到，这种程度呢对吧…” 磕磕绊绊的话语让她越说越不明白，最终刹住了嘴，不说了。 “我知道啦。” 梵玖言看她的样子无比可爱，通红的脸，莽莽撞撞、毫不客气的语气。 好想摸摸她的脑袋，梵玖言失落地看了一眼手里十几个袋子。 “我没…约过会，就是看人类约会不都是这样子吗。” 垂下脑袋，不往前走了，祈金莳看着这个大男孩。 怎么回事啊，这个… “你没约过会啊？”祈金莳问。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这副勾人的模样，应该很受女孩的喜欢吧。 包括祝朝燃也说过，多少人类因为这个小首领自愿当交换生啊。 梵玖言歪了歪脑袋，细碎墨蓝色刘海侧开，露出黑褐色的剑眉。 “整天就忙着吸血了？” 祈金莳挑了挑眉，回剜了他一眼，拿过五个袋子。 “才不是，我不需要吸血啦。我是U级别的…” “切。”祈金莳打断他。 “我不稀罕你，小首领。” 她回应了一下却听到梵玖言的偷笑声，皱眉盯着他。 “那你在床上还梵大人、梵大人的叫我…” 他一把揽过，生怕她跑掉，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她腾一下红了的脸。 “不戳穿你、不怪你、不与你计较，给你买鞋子，给你买衣服，” 梵玖言掰着手指数着，然后抬头。 “你要知恩图报呀。” 祈金莳哼了一声。 “你想我怎么报恩？说来听听。” 第25章 我的公主 刚问完，就感觉到被抱住了，暖暖的。 祈金莳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就毫无征兆地抱了过来，愣住了。 手足无措，有点迷… “报恩，抱抱就是啦。” 耳边传来梵玖言的声音，切，这个家伙。 祈金莳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小弧度。 虽然他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感觉，像是附在燥热的事物表面的一层冰。 但是如果抱住冰，才会意识到，也是一个保护层。 腰部被袋子甩了过来，梵玖言感受到除了袋子… 还有手环住了自己的腰。 “小首领，只抱这一次，知道吗！” 又是冷冷的呵斥，梵玖言充耳不闻。 前两天还是梵大人、玖言大人的。 “喊我玖言。”命令道。 祈金莳想松开，却被死死地扣住了。 挣脱不开，但也仍不答应。 “玖什么言，臭吸血鬼。” 梵玖言拉开一点点距离，凑近看着她的脸庞。 睫毛像是忽闪忽闪的小扇子，马上就碰触到她的。 “我只是不吸血，而不是不能吸血，你的血有诱惑到我。” 这样撩人的话语，祈金莳眨了眨眼。 以为这样她就会害怕？ “我也算是血族和人类的混血吧？你们血族不应该只对人类感兴趣？” 梵玖言低头，唇贴住她的脖颈。 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祈金莳感觉不妙。 “谁说只是人类的血，只要想，同类的血也很美味…” 语落，湿湿热热的气息，还有软软的触碰感。 梵玖言伸出舌，在她的脖颈处蜿蜒着… 我…该怎么办？祈金莳问自己。 为什么，竟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眼前这个家伙… 进化地已经不明显的獠牙轻轻挑逗着她白皙的脖颈… 只是轻轻的，像是抚摸，也像是间接的吻。 正当祈金莳闭眼享受这种感觉时，突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倾泻的银色长发，修长的指尖触碰着鼻梁。 微微睁开的绿色眼眸，一尘不染的白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Qi，不必再称呼我阿言哥哥，可以喊我Yi，也可以喊我师父…” 悠悠的话语，骤冷的温度… 阿言…哥哥… 我爱的是阿言哥哥啊，至始至终都是，一如既往都是啊… 猛地推开眼前这个家伙，祈金莳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有些烦躁… 为什么，他不是阿言哥哥？ 而且，名字里还带着“言”字。 最可恶的是，还让我心动… “我们，是在干什么啊？！” 祈金莳逼迫自己脑海里的思绪稳定下来，然后微微愠怒道。 梵玖言蹙眉，他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手里的包装袋绳已经握出痕迹。 “在约会。”梵玖言说道。 不等她回应，梵玖言把她拽到楼梯间。 然后推她到墙，袋子丢到脚前，双手抵墙，把她围住。 “不管你，又想到别的谁，”梵玖言微微眯了眯墨蓝色的眸子。 “你逃不出我这里了。你被我看上了，还想逃到哪里去？” 祈金莳还在挣，但却感觉使不上力气挣脱。 不能，不能被这个家伙困住啊。 本来就对他… 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从看到他的第一眼…… 这个吸血鬼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勾去了自己的魂… 不能被他困住啊，祈金莳抬头怒视他的眼眸。 这个眼眸就是海啊，不会游泳的话，就会溺死。 梵玖言看她生气，心里有些怒，怒她几秒前的分心和漫不经心。 一把扯开她的外套，从内兜里抽出她的手机，从楼梯口丢了下去… 一声接一声的响声，手机外壳与水泥台阶发出碰撞…… 渐渐声音越来越小。 “你！？”祈金莳马上去看楼梯下面。 一圈又一圈的台阶环环相扣，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身旁还有一个大牌子，写着“施工中”，并用栏杆围了个水泄不通。 “…”梵玖言拍了拍手，生怕那个手机上有什么灰。 “你师父如果担心你，随时欢迎他来我身边带走你。” 听他这么说，祈金莳充满怒火的脸瞬间僵住。 梵玖言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你师父，并不在乎你呀，看吧，你都和我发生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啦，他都没有找过来。” 修长的手提起袋子，抽出一件裙子，拉过她的手递了过去。 “去换上。”他启唇道。 见她还是纹丝不动地怔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看是你先喜欢上我，还是你师父先来找你。” 祈金莳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暗淡了很多。 棉纱裙子轻轻摩擦手掌，她低下了头。 阿言哥哥，不在乎她了啊，哦，现在应该叫师父。 无论多少次任务，完成的好与否，顺利时他只一个轻轻的点头就会让自己感动好久。 失败时，他便全然漠视掉。 说起来，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啊。 这么多年，逐渐的，已经冷淡无比了。 同一个屋檐下，能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 说起来，连他平常干什么，自己都不曾知晓啊。 为什么，脑海中一直存在着阿言哥哥的轮廓。 这个轮廓到现在都没有填充完全。 而且…越来越远了。 长呼一口气，祈金莳闭了闭眼，走进了更衣室。 拉上了帘子，顶上的照灯透过帘子的孔洞透了过来。 如果，不留缝隙，它可能就透不过来了吧。 祈金莳才看到手中的裙子。 是这样的曼妙，淡蓝色的波浪形花边修饰，剪裁刚刚好，正巧露出高跟鞋。 走出去，远远地看到那双紧紧锁定到自己身上的眼眸。 那样炽烈，烧灼，整个海洋中只留下自己的身影… 别的事物被波涛卷走，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 “祈儿…”他走近她。 祈金莳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你真美，祈儿。” 不过他叹了口气，眼神沉了沉。 “你不应该来杀我，你…你应该来当我的公主。” “我…”祈金莳的嘴动了动。 她知道自己的心，此刻跳成了什么样子… 要把自己的胸腔踩碎似的，那样放肆地跳着，为他而跳着… 该死，这个家伙… 她抬了抬头，褐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生怕有些莫名其妙的水质泄出。 手就这样不受控制，就那样伸出去抓住了他… 第26章 甜蜜零距离 感觉到手被抓住，梵玖言背对着她，嘴角悄悄勾起。 长长的睫毛下，微微抬起的眸子，溢出来了宠溺。 “真是栽倒你手里了，被你这个小姑娘拿走了我的心。” 正说着，转身看着她。 微凉的手指一刮她的鼻尖，轻轻笑了，没有言语，静静看着她。 “你别看我啦…” 祈金莳在躲避他的目光，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反下手为强…… 反而是这样…把自己的温柔回馈给她。 师父，我的阿言哥哥…你要快来找我啊，快点担心我啊… 不然我可能真的丢了心，失了智，爱上眼前这个梵玖言。 她这样想着，慢慢抬眸。 梵玖言看到了，她浅褐色的眸子… 有星星，好美。 “祈儿，第一眼看到你，就…” 祈金莳微微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 “就怎样？就喜欢我了？太老套了…” “不，就知道我心里那个位置，终于有人把它塞满了…” “我等到了，勾走了我的心的公主。” 他牵起祈金莳的手，嘴角止不住向上扬起、勾起。 轻轻揽过来，梵玖言像个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小孩子，心里灌满了蜜糖，变成了一块甜甜的奶酪。 他梵玖言，想得到的，往往都得到了。 得不到的，也不曾稀罕了。 这个女孩，第一次抬眼看到她，静寂已久的心脏就跳动了。 他一个吸血鬼，怎么还无限分泌起多巴胺了。 越得不到，就越不相信自己，越想争取。 争取到了，还能再让她溜走？ 哼？怎么可能。 他挑了挑眉，握紧手里的温热，他好歹也是血族首领啊。 祈金莳看到拐角连锁的甜品店，抬了抬被握着不松开的手。 梵玖言颔首，“走。”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甜品师看着祈金莳皱眉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这里的甜品，卖相不太好看。” 祈金莳没在意别人的眼光，尽情发挥了自己的毒舌本能。 怕什么，旁边有个家伙能帮她挡着大家的眼神刀。 “额，这里也可以DIY的哦！” 甜品师刚看到她身边的梵玖言，立刻绽放招牌笑容。 这花痴脸…祈金莳瘪了瘪嘴。 “那DIY吧，你们做的我瞧不上。” 此话一出，旁边的顾客都低头看了看盘子里吃了一半的甜品。 抹了把汗的甜品师，不忘回头对梵玖言笑了笑，“这边请。” 梵玖言挑了挑眉，看她率先走过去，坐在心形的桌子前，他也跟上她。 抢先一步给她拉开椅子，接过递过来的围裙。 梵玖言走到她身旁，解开围裙的绑带，轻轻戴在她身上。 祈金莳看到旁边人类女孩们羡慕的眼神，她咽了咽口水。 梵玖言坐在她身旁，看着裱花台上黄褐色的蛋糕胚。 奇怪，还没有凑近就嗅到了甜甜的气味。 各种颜色的奶油放到了祈金莳的手边，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梵玖言。 这个家伙，啧。好没出息… 像看到奶酪的Jerry。 像看到Jerry的Tom。 蓝色的眼眸像星星，会发光。 白皙的脖颈，喉结有微微颤动，薄唇悄悄舔了舔，勾起一个小弧度。 “你没吃过蛋糕？”祈金莳问出口后，她接着回答了自己，“哦对，你是血族。” 梵玖言挑了挑眉，把目光放到她的脸庞，“没吃过，你做的蛋糕。” “知道你想吃蛋挞，但是，她这蛋挞今天没做呀…” 祈金莳又回头看了一下空荡荡的烤箱，今天这家店招牌是慕斯。 “唔。” 梵玖言委屈地嘟了嘟嘴。 拿起奶油和抹刀，祈金莳皱了皱眉，其实她也没尝试过。 记得曾经，有一次想给师父DIY一款蛋糕。 费了一番工夫，却得来一句温柔的拒绝“我不喜欢吃甜的。” 正当她小声地说，这是自己辛苦做了好久的蛋糕时，男人垂下绿色的眼眸，大手抚摸了她的头发。 “Qi，生活这么苦，怎有心吃甜的？” 梵玖言看她走神的表情，他心里微微一滞。 半晌，祈金莳看到因为走神而坑坑洼洼的奶油。 “这……”她愣了愣。 回头对上那双墨蓝色的眼眸。 梵玖言单手撑着下颌，虽然看她走神心里有些不爽。 但是看到她手下的杰作，“扑哧”一声笑了。 “没事，没事，反正是给我做的…” 但是看他憋笑的表情，祈金莳心里大大的不爽。 带上透明手套，手指抹了一把奶油，趁他笑着就抹了上去。 “让你笑！接招吧小首领！” 梵玖言听到一声怒吼，他抖了抖，视线就被白色糊住了… 脸上传来粘腻和甜味。 他并不生气，立刻反应过来，费力地睁开眼，止住她的下一抹奶油。 “我…我的眼睛，唔，看不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祈金莳看到他的小刷子般的睫毛上白白的一片，然后止住他要揉眼睛的手。 “别动，我给你擦擦啊。” 看她凑近，梵玖言眼眸一转，伸手揩一把奶油呼到她脸庞。 “喂？！” 祈金莳瞬间反应过来，感觉脸上厚厚的一片。 “好你个梵玖言！” 她接着“回敬”他一抹奶油，白色的用完了后，又“浪费”起别的颜色… 甜品师最后看着两个五颜六色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然后把那个潦草又敷衍的蛋糕精美的包装好了。 洗干净脸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提起蛋糕和那些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店。 看着被“糟蹋”的桌子，甜品师始终没有说出“欢迎下次光临”… “敢往我脸上抹奶油，你们血族的胆子可真够大啊！” 祈金莳揉了揉鼻子，还有水珠没擦干净，留在鼻腔。 “我还能做更胆大的事情，今晚，可以了解一下。” 梵玖言眨眨眼睛。 祈金莳看到他发丝上的水珠，抬手帮他抹掉。 “我……”正要说些什么。 一阵惨叫声在商场二层传来，梵玖言皱了皱眉。 两人对视一眼。 商场顿时乱成一锅粥，人声嘈杂起来。 前面的人疯了似地往外跑… 扶住险些被撞倒的祈金莳，梵玖言向二层看了过去…… 第27章 违抗他 是什么引起这么强烈的动乱… “救……命……” 沙哑的声音在嘶吼前，就断了气。 梵玖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二楼的楼层，硬生生把一个人类扼断了气。 “祝朝燃，你住手！” 祈金莳抢在梵玖言前面吼了一嗓子。 而二层楼的始作俑者丝毫未改变自己手上的力道。 反而还在加重…… 那个可怜的男人，脖子一歪就没了声响。 “燃…”梵玖言动了动嘴唇。 祝朝燃红色的眼眸充了血一样的红，仿若喷出火一样。 他的视线终于定焦到了梵玖言身上…… 但是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梵玖言马上挡在祈金莳身前。 “他不是祝……” “啪———” 厚重的混凝土结构掉落，扬起石灰和水泥的粉末… 祈金莳的眼睛瞬间被灰尘覆盖，根本睁不开。 “咳、咳…” 剧烈咳嗽后，她肩膀被抱住了。 “别动。” 祝朝燃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片废物，商场的拱形结构已然崩塌。 而他还在灵活操纵自己的能力。 所谓的复刻之力，破坏一个结构，再重复动作，将其他结构再破坏掉。 一个又一个的天花吊顶和灯具碎裂，向他们迎面砸来… 碎裂的石英灯具，飞溅起的碎片，在马上划破祈金莳的脸庞时，被梵玖言的手臂挡下。 “谢……” 还没说出口的谢谢，却被他倒过来的身体震了回去… “梵玖言？……梵玖言！！” 祈金莳接住他，刚抱到的人，身后却已然湿透，粘腻着… 灰尘飞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伤势，看不到受伤的具体位置… 怎么办… 祈金莳搂住他，手足无措却又一动不动着，生怕弄疼了他。 看着逼近的祝朝燃，祈金莳大概能肯定，这个绝不是祝朝燃。 虽然同样的残忍桀骜，痴恋屠戮，但是他对梵玖言，是无比的忠诚。 而此时，渐渐逼近的祝朝燃，脸上哪有什么忠诚可言！ 冷漠而又淡然，耳边黑色的十字架挂坠和那矫健的步伐向他们走近。 手里渐渐握拳，尖柄戒指闪着幽光… 祈金莳额头沁出汗水，她的能力是遗忘之力，对于此时的祝朝燃没有什么效果… 而且，可见度低的情况下，还要照顾着这个为她而受重伤的家伙… 试试吧，祈金莳手上蓄力… 一束白光赶在她之前，就阻挡住了祝朝燃挥过去的弯刀。 弯刀打个旋，像个塑料袋漂浮到了一侧。 祈金莳看到，走过来一个纤瘦的身影，挡在了他们身前。 赫连金色的头发混杂着灰土，在模糊的环境中，只窥得一抹金色。 祝朝燃连续发出了一系列的攻击，都被赫连手中的白光化作了无效。 祈金莳咽了下口水，赫连的能力，就像是… 挡住矛的盾牌。 像沼泽… 像台风… 像黑洞… 祝朝燃将锋利的棱柱为己所用，但无论多少次的攻击，都被赫连化作了无效。 无论多少次… 祈金莳抬头看着小赫连，他有V-无效化之力… 那说明，他就不是人类了吧。 起码这副躯体，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 “领队！你快醒醒！” 又一次重力攻击化作无效，赫连鬓角冒着细细的汗珠。 “领队！”他又喊了一声。 蓄力操纵起一个巨大的柱体，这是商场最中央的支撑柱… 不过灰尘弥漫中，祝朝燃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在犹豫… “赫连，把他拿下。” 梵玖言的眼睛迷离成一条缝，他并不完全清醒。 可是他还是同往常一样的睿智冷静。 接到命令，赫连一动不动。 他混沌的眼神闪现出了焦急，他心里一遍一遍在说…… “快走啊，你快走…” 祝朝燃在远处愣了几秒，他红色的眸子变得沉寂了… 待祈金莳仔细一看，远处早已没有了那抹极具威胁的红色。 梵玖言受了很重的伤，他微微蜷在祈金莳怀里，但是脸上并没有因为伤势而扭曲，反而是冷冷看向赫连。 “为何？”质问道。 赫连没有转头看他们，仍然背对着。 瘦小的脊背像是等待梵玖言的斥责。 因为他违背了命令。 违背了……首领的命令。 违背了救活他性命的，梵玖言的命令…… “再……咳、咳、咳…” 还想质问他时，梵玖言忍不住咳了起来，嘴角传来血腥味。 “赫连，你为何放他走？” 祈金莳替梵玖言问了一句。 赫连慢慢转过身，粉嫩的嘴唇已经干裂地不成样子。 “燃他会…咳、咳…会去伤害更多人的性命，我们可以把人类变成同类，但…” 梵玖言把头侧到一边，嘴角泂泂流下猩红的血液，用黑色的袖子粗鲁地一揩，慢慢说道。 “我们血族不可以取无辜的人的性命，所以我必须知道燃到底怎么了…” 祈金莳有些心疼，一瞬间心里揪疼揪疼的… 原来这个家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伤而捉回祝朝燃… 而是怕牵连更多人… “把他带回来。我…下命令于你。” 憔悴的脸色，苍白无力的命令，梵玖言此时全然没有首领的样子。 赫连紧紧咬着唇，手攥紧。 “首领，我不会去的。” 听到他这样违抗刚下的命令，梵玖言已经无力去抬眼皮疑惑地看他了。 “因为犯错被带回来的N级吸血鬼，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 看着梵玖言微微闭上的眼眸和虚弱的鼻息，祈金莳看向赫连。 “赫连，他会去伤害更多的人啊！梵玖言不会怪他的，我相信梵玖言…” “哼。你的相信，不值一提。” 赫连冷静地与祈金莳对视。 “领队在这之前去见过你师父，被折磨地皮开肉绽，你们有什么资格…” “有什么资格，提相信。” 祈金莳哑然，她的手僵住了。 “可是他会杀……” “杀更多人？”赫连无所谓地问。 “那便杀吧。你的师父会高兴的。” 祈金莳轻轻放下梵玖言，站起来怒视着小男孩。 “赫连，你什么意思？现在杀人的是祝朝燃！一口一个我师父，你这一面之词太牵强了吧！” “那个祝朝燃，对你虐待又打骂！你是忘了吗！你这么情愿做他身边的一只狗！？” 第28章 小首领爱玩火 一顿铿锵有力的指责，无比尖锐的浸透了赫连的耳朵。 赫连怔了怔，是啊，他或许… 不，不是… 如果为了一只狗，他会不顾一切，孤身一人去探入虎穴吗… 明知凶多吉少，也要去吗… “姐姐，你没当过狗，怎知当一只狗不好呢。” 赫连俯身，将梵玖言的手臂抬到自己瘦削的肩膀上，用力把他背起。 祈金莳咬了咬牙，她一直在想。 是……师父吗。 祝朝燃确实是见过师父后，变得此等状态。 简直是不想让梵玖言活，简直是要夺他性命。 夺取所有人的性命… 也包括……她，是么…… 回到那难捱又压抑的房间，赫连简单地帮梵玖言处理了。 在处理伤口上，没有再比他熟练的了。 纱布不够了，他走下楼，去了S学院的一楼，那个医务室。 安秋迹正在和一个女孩交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男孩，向他点点头。 “纱布还是碘酒？” 赫连颔首道“纱布。” 拿下一团白色的纱布，安秋迹叹了口气。 这纱布真是供不应求了。 “你受伤了吗？”那个女孩转头问。 并没有抬头看她，赫连垂下眸子。 “别见怪，这是我妹。” 安秋迹解释了一下，将纱布递给他。 “又是祝朝燃吧。” 赫连没有多说什么，这次不是。 拿回纱布之后，赫连发现这次梵玖言确实是伤的比较严重。 虽然没有祝朝燃那样严重。 而且，毕竟是首领，恢复能力很强。 梵玖言悠悠转醒，但是他并没有言语。 手蓄力，白色的光芒按压到的胸口。 这是第一次，用重塑之力，给自己疗伤。 “下手真狠啊，不愧是…我们的大将祝朝燃…” 他不忘调侃一句，转头看着赫连。 “我不会怪他。请你把他寻回来。” 赫连微微咬唇。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多少N级别的吸血鬼，回来就被首领扼杀，不留痕迹，满脸错愕地死掉。 “因为他是领队，你的领队。” 梵玖言的手臂垫着脑袋，他看着天花板，悠悠开口。 “而且，肯定先收拾你。敢违抗我…” 赫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先收拾自己，就抿嘴笑了。 “遵命，首领。”他这样说。 手斜放在胸口，第一次，如此尊敬眼前这个首领。 不得不说，赫连恨过梵玖言。 重生有什么好，每天受尽折磨。 什么时候能解脱，再死一次呢。 但是，他也感谢梵玖言。 可是为什么感谢呢…… 梵玖言微微起身，赤裸的胸膛缠绕着纱布，他吃力地拿过黑色的衬衫。 “我的女朋友呢？”他皱了皱眉。 赫连没有说话，半晌。 “罢了，你退下吧，先去完成任务。” 赫连轻轻带上房门，走下楼梯。 正巧下楼时撞见祈金莳。 “……”赫连看了她一眼。 “他在等你。”甩下这句话。 祈金莳点点头，看着瘦弱的男孩和自己擦肩而过。 这个赫连，为什么，明明这样被欺负着，被打压着，却还不知道图什么的似的，“享受”着这种生活。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祈金莳看了看手里压扁的蛋糕叹了口气。 她已经拼命去护了，但是蛋糕和梵玖言，关注点在后者身上。 走上那个熟悉的房间，轻轻叩门。 “进。”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 祈金莳走进去，带上了门。 看着床上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 “哦，我的蛋糕。”他抬起眸子。 两人有些惋惜看着这倒塌物。 “我护你，你护蛋糕，看来还是我护地更好一些。” 梵玖言微微笑道。 祈金莳皱了皱眉，啊，是啊。 “可是，我也是光关注某人了。” “哦，某吸血鬼。”她纠正自己。 梵玖言打开盒子，丝毫不嫌弃地拿起勺子递给她。 “要喂。”他有些撒娇。 “喂？…喂！”祈金莳慢慢反应过来。 “谁喂你啊？！你后背受伤，手还能活动的吧！” 梵玖言瘪了瘪嘴。 “一动胳膊，也疼…”委屈道。 “张嘴。”祈金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蛋糕。 梵玖言乖乖张嘴，感受到嘴里新增的甜蜜。 奇怪，这次整个后背都皮开肉绽了，怎么感觉不这么疼呢。 “是因为你保护了我，我才喂你吃东西，晓得吧？” 听她这样解释，梵玖言不容置否点头。 “那我以后都要你喂。” 没等她回应，梵玖言又补充道。 “以后都要保护你。” 祈金莳忍不住笑了，但是她有些迷茫了。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会笑得这么开心。 不自觉的，没有看到张开的嘴巴，舀了一勺奶油递到了自己嘴里。 “欸？…”梵玖言感觉自己被耍了。 然后一把搂过，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不专心，我就亲你。”他说。 祈金莳皱眉，“小首领…” “…就这么不满意？” 梵玖言看她皱眉，心里萌生不爽。 揽过脖子，贴住她的唇… 祈金莳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微微闭着的睫毛闪着微光… 轻轻放在勺子，手揽过他的脖颈，环绕着，然后也还以… 这不见兵戈的战斗，轻装上阵…不求全身撤退，只求在温柔与宠溺中，输地别光剩下自己…… 手抚摸他的胸膛，直到按到凹凸不平的纱布，层层环绕，祈金莳顿了顿。 他…对啊，他受了很重的伤… 正要结束这个吻，手又被攥住。 梵玖言把她的手紧紧贴在胸膛。 那部分没有纱布的地方，不让她的手离开自己。 “你就是想…摸我。” 他笑了，停下吻悄悄耳语。 正当她反驳，梵玖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身把她压在身下。 “小首领，你在玩火？” 祈金莳不怒反笑。 看着身上这个少年，轻撑起他的胸膛。 “小心自焚，小子。” “小子？”梵玖言挑了挑眉。 这个女孩，有意思，很有意思。 “火把你烧疼了，我可不会救你，祈儿…” 他揉了揉祈金莳的头发。 祈金莳一愣，这个梵玖言。 啧，有意思，很有意思。 梵玖言脱下衬衫，甩手一扔，呢喃叹息道。 “你逼我，带伤上阵啊…” 第29章 玩虚脱 “……” 两个玩虚脱的家伙面对面喘息着… 祈金莳本想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又怕推疼了他，手虚擎在空中。 “给我起开！” 梵玖言平静下来，墨蓝色的发丝沁满了细汗。 他悄悄一笑，坐了起来。 “拿出杀我的劲头来啊，这就不行了？” 语调轻柔，满是调戏。 祈金莳垂下眼眸，平静地躺着。 “不知道为何，下不去手了…话说，梵玖言，你…怪我么？” 梵玖言转头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不怪。” 祈金莳拿起身边的T恤，还是今天刚买的，几下就套在身上。 “可是，如果我再接到命令，还是会杀你。” 她想认真与他对视，可终究眼神还是躲躲藏藏。 “哦。”梵玖言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也不怪你。”他补充道。 无视掉她诧异的眼神，梵玖言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去怪两个人。” “一个是祝朝燃，一个是你。” 梵玖言轻抚她的头发，亚麻色的柔顺发丝从指尖滑落。 “在十岁的时候，没有人认同我，整个血族，只有燃义无反顾站在我这边。” 祈金莳的眼神在询问…那为何不会怪她，难道是…床伴吗。 “哈哈，你是床伴。” 梵玖言看她突变表情，然后笑出声，“逗你啦。” “那还能有啥原因…” 梵玖言抿了抿唇，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冥冥之中吧，有些事，解释不了。 “爱你，这个原因，能接受吗？” 他笑着问，眼睛里闪着光。 祈金莳感觉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望着他愣神… “哦，对了，明天我要在S学院上课了。你是讲什么的？” 梵玖言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激动。 “教数学。必修哦！” “切，你行吗？”祈金莳眨了眨眼，不敢相信。 “就你？小首领，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梵玖言穿上衬衫，修长的手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系上，并回应着她。 “这几年我除了建立U、N两个学院，还修了博士学位，我还有讲师证呢！” 一脸给媳妇炫耀的表情，祈金莳马上拍开他凑近的脸。 “祈大校长，还听课啊？你不应该在校长室待着吗？” 祈金莳皱了皱眉。 “不学无术吧，何人能服我。” 如此冷静，梵玖言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他就是喜欢祈金莳，这种普通的女孩。 像是仙人掌，尽管弄的他一手的刺，还想拼命去抱紧。 永远冷静，果敢，爱憎分明，梵玖言握住她的手。 她没有被Yi完全掌控，有自己独立的见解，站在了他的身边，他很感动。 哪怕…之后她还是会杀他。 梵玖言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染了金灿灿的光，是夕阳的馈赠。 “你看，美吗？”他指了指窗外。 祈金莳沉默，不过勾起嘴角。 “每天我都在这里看夕阳，迎接黑夜，只是今天…” “我觉得它很美，和你一样。” 祈金莳抬头看了看他，透过玻璃窗的投映，她打量着自己。 其实，她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长相，也没有关注过别的男孩子。 总以为，陪自己一直走下去的是Yi。 一直相信，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只有Yi和Qi。 她也捏了捏他的手指。 梵玖言，他的手很温暖。 我并不讨厌。她这样想着。 半晌，梵玖言看着最后一抹红色的光芒，在天空中消退。 心里有些隐约担心，燃… 看着身边的祈金莳，梵玖言欲言又止…… 那个男人，十年前，或者十年后，梵玖言明白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但是，他一直是祈儿最信任的人，如果拉拢祈儿到自己身边，站在与Yi对立的方向… 梵玖言攥紧拳头，现在的自己在Yi面前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更何况，不能让祈儿受伤… 祝朝燃的软肋是赫连，这让梵玖言很不爽。 堂堂血族战神，岂能有让别人要挟的机会… 可是，自己不也… 扯了扯嘴角，墨蓝色的眼眸暗沉下来，一定要变得更强一些，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有能力护住她。 祈金莳看到旁边的小首领已然走神，眼光焕然，她若有所思。 “梵玖言，别想太多。还有，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祈金莳清冷的声音传来。 “还有，你只能由我来杀。” 梵玖言回过神，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祈金莳坐回床沿。 她看着眼前这个笔直修长的身影杵在窗边，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别人，没资格杀你。” 天微微黑沉，奇怪的是，空荡荡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就连月亮，也晕开了，模糊了一片。 黑色填充了树林，月光显然没什么照明效果。 赫连拿出手机，点开了手电筒，此时他来到了一片树林。 遒劲的树枝把他白皙的手臂划出几道痕。 他走的时候并没想起带什么衣服，直到晚上刮起的风。 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月，晕染开来。 怕是这几天会要刮风啊。 赫连踩到一块石头，打了个滑，险些摔倒。 扶住树后，他站住了脚，心里有些微微发冷。 一定要找到领队啊，这几天…会很冷吧… 刮风的话，他好像也只穿了一件短袖吧。 赫连看了看自己，除了手机，身上什么都没有，真是粗心，起码…给领队拿件衣服啊。 又要挨骂了。 金色的头发被风吹起，瘦削的小身板甚至没有一棵树干粗壮。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祝朝燃，但是他已经尽可能顺着领队离开的方向去找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实在不知道，那个家伙……是领队吗。 他一定是更加恐怖的存在了。 此时无心去怪Yi了，赫连知道，怪又有何用… 就连首领梵玖言都惧他，自己更谈不上什么为领队报仇了。 “呦。”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赫连抬头一看，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要充耳不闻地躲开。 那人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就架到了他脖子里，赫连皱眉，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要干什么…” 第30章 不逃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赫连感觉到脖子上是逼近的凉意。 这个家伙…是真的要杀我？！ 他心里有些矛盾，虽然他巴不得这样死了就完事。 但是…总觉得有些惋惜。 惋惜什么呢… 大概是还没找到领队吧。 就很惋惜，感觉不想这样死掉。 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在树丛里的光影照地忽明忽暗的。 “呵，小子，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大手摸摸这，又摸摸那，男人撇了撇嘴，真TM穷啊… 不过，碰到内兜里，还有一块硬邦邦的物体。 男人笑了，脸上除了醉醺醺，还呈现惊喜的表情。 “呦，不错啊，是个好牌子。” 男人的手颠了颠手机，又倒过来看了看手机的标识，赞许道。 “还给我！！” 赫连大吼一声，不顾脖子被没有拿开的刀刃划伤，正要抢回手机。 男人脸上的肉笑得颤抖了一下，一脚飞踢过去，把赫连踹倒在地。 不顾他反应，抽出麻绳把他的手脚捆住。 麻溜地捆起来，拿出一块毛巾塞到赫连嘴里。 然后男人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鬼，这个地方，你喊，也没有人能来救你。” 把黑色的手机放进兜里，男人打量了一下赫连。 “啧啧，长的还倒不错…” 一把把赫连揪了起来，男人才看清楚。 这金色头发和吹弹可破的皮肤，可真不输给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 而且，眼眶里还有泪光，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可以卖个好价钱啊哈哈… 男人把刀放到一边，用力掰过赫连的脸，看看这反抗的小眼神，可以的。 一把扯下赫连的短裤，男人把绳子吊在树杈上。 就这样明晃晃、赤条条地吊着他，还在他的眼前蒙了一块布。 “哭吧，明天就能把你卖个好价钱。” 男人不再看吊在树上的小男孩，低头准备把玩手机。 怎料刚拨拉开屏幕，就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Tmd谁啊？！”男人骂了一句，身子都给扇歪了，晃了晃。 对方没有言语，男人转头，才看到一抹扎眼的红，他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我靠，红头发？红眼睛… 这不会是血族吧… “吸…吸血鬼…？”男人刚准备跑，就被祝朝燃扯住了领子。 “过来。”生冷的声音。 男人赶忙哆哆嗦嗦地移回逃跑的脚步，不敢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眸。 “是你把他弄成这样了？” 祝朝燃面无表情地逼问，男人没敢抬头，瞬间酒也醒了。 “我我我我以后不…不敢了…” “———”刀起刀落，血液飞溅… “没有以后。” 祝朝燃冷冷地看了一眼断成两半的躯体，黑色的长靴嫌弃地踢到了一侧。 扔下弯刀，快步走到被吊在树上的男孩身边。 祝朝燃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解开绳子，赫连就像失去力气的小动物，掉下来砸进他的怀里。 从他嘴里取出毛巾，解下蒙布，祝朝燃又迅速解开他脚腕的绳子。 终于摆脱那黑黝黝的蒙布，赫连的眼睛瞬间被强光照的睁不开眼… 等他缓了缓，才发现… 哪有什么强光，只有祝朝燃… “你！” 祝朝燃缓了缓神马上推开他，正要咬牙切齿地刚要指责一通，却又被抱了个满怀… “……” 祝朝燃怔住，他感觉怀里的小男孩一抽一抽的，还止不住在颤抖。 长臂一揽，轻轻拍了拍。 他在哭？祝朝燃有些诧异，无论自己当时怎么扭打他，这小子连哭的表情都没有过… 他在难过？怎么会呢…他不一直是个小面瘫吗… 祝朝燃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起身。 把丢一边的短裤拿过来，轻轻将他的腿穿过裤口，然后帮他提上。 “回去，帮我给首领带句话。” 祝朝燃顿了顿，背过身去。 “我被Yi注射过什么东西，偶尔会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现在除了在杀人类，还杀了不少N级别的同类…” “今天一下午，一座城已经沦陷了…” “所以，我尽可能躲远一点，不要伤害到你们，如果我控制不了，我也会提前了结自己的，让首领放心…” 赫连一句话没有说，他还在抽噎。 肩膀一抖一抖的，睫毛上还有泪珠。 “所以，别捉我回去了。” 祝朝燃转头，他第一次，没有露出冷酷的表情。 反而是，在笑。 “还有，你自由了…” 讲完后，他马上转身，搞什么… 祝朝燃有些看不透自己了，明明应该再暴打他一顿吧。 就这样让他滚了，岂不是便宜了… 衣角被扯住，祝朝燃感觉到一股后拽的力。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赫连的声音就像是软绵绵的风，酥酥麻麻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我不想…自由。”他说。 声音好小，就像是马上就会睡着。 祝朝燃压抑住内心深处的什么感觉，想抽身而出。 还没挪出脚步，抱住他的赫连抬眸，举起了手… 白色的光束囚禁了祝朝燃，从头到脚，赫连一只手还缠在他的腰际，另只手平行于红色的发尾处。 祝朝燃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咣”一声，手里的刀砸在地上，他也倒向了一边。 赫连看了看手心，鼻尖还微微红着。 他实在是感谢首领赋予他的这个力量V-无效化。 因为，这样他不像是一个处处要被祝朝燃保护的废人。 “咳……”赫连瞳孔瞬间放大，一口血毫无预料地喷涌而出… 和地上那个男人腥臭了的血迹融合在一起。 赫连皱眉，冲到后面的小溪，用不怎么干净的水冲了一下。 溪水里倒映着他错愕的表情，他不敢相信，无效化之力在改变祝朝燃体内的逆变时，也带来了强烈的反噬。 用满是树枝划痕的手揩去嘴角血迹。 赫连满不在意的回到那个沉睡的家伙身边，又吃力地把他扛起… 该死，操纵他的力量真的很强… 赫连侧头看看肩上的睡颜。 “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去杀我并且，还保护了我…” 赫连嘀咕着，眉轻轻皱起。 罢了，比起这个，自己是再一次没有选择自由和解脱… “我不想自由，自由了能去哪呢，不就是少了个欺负我的人…” 还会少一个保护自己的人，得不偿失。 第31章 秋听雨 “安安，帮我配个药…” “唔…”安秋迹喝着饭盒里的面，差点吐了出来。 为了形象，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喂，不会是春…” 梵玖言的脸刷一下红了。 一脚踹了下他的桌子，饭盒子抖了抖。 “滚！”怒道。 安秋迹护住自己的早饭，叹了口气，用叉子轻轻拨拉着黏在一起的面条，又抬头看了看梵玖言。 “年轻人啊，真的是…” “都说了不是春…” 梵玖言看到一个人类女孩进来了后，自觉地住了嘴。 “得，面太难吃了，做的啥玩意儿这是。” 安秋迹抱歉地看了眼梵玖言，对着眼前的女孩吐槽。 “哥，怕你饿死了没人给我辅导功课了，不然我会给你煮面？” 梵玖言静静地看着他们，本想着等女孩走了再继续话题，没想到被点到了。 “辅导功课，找你梵哥哥，你哥只是个大夫。” 安秋迹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半边屁股坐在后面床沿的梵玖言。 “哦，梵玖言！”女孩冲了过来，像追星族似的跑到他面前。 “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叫安以濛。” 一见面就帮忙？梵玖言挑了挑眉。 又转头看看安秋迹，得，自己若不是也有求于他… “我只能给你辅导数学。”他假装不好意思的微笑道。 “才不是学习，我想要你们院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哈？”梵玖言没想到自己惊呼了一声，看到安秋迹一脸预料之中。 他点了点头，“好，是谁呢？” “拜托，梵首领，你们院就一个人类吧？”安以濛调侃道。 本以为梵首领像传闻那样睿智过人，今日一见，也就这样吧。 “赫连？”梵玖言马上反应过来，“小赫连？” “嗯啊！”安以濛灿烂一笑。 梵玖言颔首，也有些想笑。 “小case，举手之劳而已嘛，反倒是我得麻烦你哥一件棘手的事。” 安以濛从安秋迹手中抽出筷子。 没管他吃没吃完就扣上饭盒，嫌弃地用袋子装上，转头回应梵玖言。 “哈，我哥老厉害，有事找他就行。” 安秋迹一扫平日淡淡文艺气息。 看着眼前的面被拿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妹妹坑了… “走了啊，梵哥哥，你把赫连的手机号发我哥手机上就行。” “你没手机吗？我直接…” 安以濛摆了摆手，“无妨，他的手机就是我的手机。” 看着门被草率一带，安秋迹的脸僵地透透的… “没事，正好你不是说不好吃。” 梵玖言摆了摆手，看着安秋迹还在盯着放饭盒的印子看。 “可是…我很饿！” 梵玖言颔首，“哦。是这样，我想让你帮我研究出抵抗燃身上的那种能量的药剂。” “鬼知道他被注射了什么？”安秋迹摆手，这他整不了。 “鬼都不知道，但人应该知道，安大夫绝对知道。” 梵玖言抿嘴笑着，从手机调出燃曾经的手机号，转发给了安秋迹。 “你妹让我办的事妥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安秋迹皱了皱眉，真是麻烦死了，一个个的。 戴上眼镜，取来几个药剂瓶子。 看着一边悠哉看报纸的梵玖言，安秋迹一拍桌子。 “喂，我可不是搞什么人体实验的，我是个大夫好吧！” 梵玖言挑了挑眉，墨蓝色的眼眸盯着报纸，修长的腿搭在病床的一侧。 “加油，安安。” “滚！”安秋迹戴上眼镜，不过碍于嘴硬心软，他还是埋头整理起药剂。 外面的风吹起，医务室一尘不染的窗户边落下一片叶子，就赖在那里不走了，也没被吹走。 “你说，世界会变好吗…”安秋迹没有抬头，只是一搭没一搭地问。 “交给我，没问题。”梵玖言铿锵有力地回答着，看着那片落叶。 “我其实无所谓，就是以濛，她不应该没有父母的照顾…” 安秋迹亚麻色的发丝安静地垂着，浅褐色的眼眸虽然在盯着试管，但总是飘向回忆… 十年前就和妹妹相依为命的自己，是多么艰难。 父母的样子，也全然记不清楚了呢。 “放心，安，我一定会让那家伙，血债血偿。” 听到小首领的那声保证，安秋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报仇什么的…其实父母已经回不来了。” 安秋迹放下试管，回答。 “倒不如希望，这个世界再没有伤亡吧。” 梵玖言点头，“会的。” 安秋迹浅浅笑了笑，只是肚子饿地心烦意乱。 “走吧，去吃饭。” 梵玖言起身，扶了扶额，“行，只能吃捞面了。” 安秋迹皱眉。他刚吃了并不好吃的面条，然后迎接他的又是捞面… “我请你吃捞面。”梵玖言告诉他。 “所以为什么是捞面，不应该海底捞了解一下吗，如果你请的话。” 梵玖言瞥了一眼他桌子上的试管和烧杯，率先开了门。 “手头紧啊，昨天给女朋友买了好多衣服。而且你不是面条达人吗…” 安秋迹抿了抿嘴，你可真的狗啊，梵玖言。 “安，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梵玖言回头看着在锁门的安秋迹。 “哦？”安秋迹挂了锁后，抬头笑了笑，浅褐色的眸子流转波光。 “最好别是你。”梵玖言说道。 安秋迹摆了摆手，“虽然我也挺喜欢祈校长，但是总要有先来后到，我理解。” “拜托，你是买菜吗，祈儿又不是大白菜，还先来后到的…” 安秋迹一边笑着，一边解开消毒水味的白大褂，三下两下地塞到书包里。 麻灰色的卫衣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明朗。 “不过，老梵，你要是对她不好，那我肯定要趁虚而入的。” 梵玖言反手手肘一捣他的手臂，微微笑着。 “放心，你还没那个机会。” 安秋迹看到眼前这个小首领还是那么自信。 犹如第一天见面时那般，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去臣服。 那年秋季，下着细碎小雨，梵玖言在毫不起眼的小诊所看到那个抓药的少年。 诊所里两张父母的黑白照片放在相框，梵玖言拿开药秤子，一个眼神就吓跑了来收房租的丑婆娘。 下颌点了点那两个相框，看着少年和他身后熟睡的小女孩。 “拿好照片，带上你妹妹，跟我走吧。” 没有问原因，没有询问他的身份。 安秋迹抱起安以濛，拿起照片，跟在了梵玖言身后… 怎么说呢，自己行善抓药连口饭都吃不起… 而前面那个家伙，好像有能扭转这一切的力量… 低头看了看黑白照片，安秋迹抱紧妹妹，跟了上去…… 第32章 小安安 “…”安秋迹放下筷子。 看着那边悠哉悠哉还在看手机的梵玖言。 他真是到现在也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和一个血族首领关系这么铁。 “老板，”梵玖言伸了一下手。 乐呵呵的中年男人马上过来了。 “给他续份面。”他指了指安秋迹的碗，笑着对老板说。 没等安秋迹说什么，老板拿起安秋迹的碗，“得嘞！” “我吃、不、下、了！” 安秋迹一字一顿低吼道。 梵玖言掏了掏耳朵，然后继续看手机。 “吃呗，反正免费续面条。” …安秋迹皱眉，这不是浪费吗。 “主要是提前感谢你。”梵玖言接过老板拿来的面，郑重地放在安秋迹面前。 得，晚上就不吃饭了… 拿起筷子，安秋迹又顿了顿。 “祝朝燃，他怎么个情况？” 梵玖言放下手机，他其实也着实看不进去，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赫连用能力压制住他了，不过，听他说，祝朝燃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安秋迹思忖了一下，抬头问，“还是…那个人搞得？” 梵玖言点头，这个Yi怕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他再渔翁得利。 “不能自乱阵脚。况且，应该相信燃能控制住自己。” 梵玖言拍了拍安秋迹，示意他继续吃面条，别分神。 安秋迹叹了口气，低头大口大口吃着。 心里还在想着用什么东西能压制住一种全然没见过的力量。 露出鱼肚白的天，飘着几丝云彩，晌午都微微冷了，看来秋天不远了。 紧了紧衣服，梵玖言站起身，拿出钱包，放了一张纸币用牙签盒压住。 “为何不用手机支付？” 安秋迹拿起包，他瞅了一眼纸币询问他。 梵玖言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老板。 那个朴实的男人，每次脸上都挂着招牌微笑，时不时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珠。 安秋迹知道，比起虚拟的网上支付，可能还是纸币能给这些朴实的人一些独有的馈赠。 这个家伙，真是细心啊。 安秋迹笑了笑，看到梵玖言又进了一家鞋铺子。 他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那个花痴脸看着梵玖言的小姐。 “唉…”安秋迹抿了抿嘴，看样子这个月的全勤又没了。 梵玖言提着一双雪白的运动鞋，安秋迹看了看型号和款式，默默走开了。 “你不给你妹买双鞋？”他问。 安秋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面条，马上摆了摆手。 梵玖言挑了挑眉，这是给祈儿买的鞋子。 上次只买了一双高跟鞋，走路应该不太舒服吧。 这双应该挺好的，他提着袋子。 垂下头拿出钱包，除了几个夹层还有两三个钢镚，其他…… “晚上我喊上祈儿，一路吃个饭吧？” 回头看了看那抹墨蓝色，安秋迹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用卫衣角擦了一下。 “我还得帮你看看那个药剂。就别叫我了。” “别呀。”梵玖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怎能花女朋友的钱呢。” “该死…”安秋迹一把推开，“滚！” 梵玖言看着安秋迹认真地在S学院门口签到。 他一个纵身从高墙翻了进去。 安秋迹穿上白大褂，纤长的手系着扣子，然后看了看早一步进来的梵玖言。 “对了，目前只能做一种镇定剂。”安秋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梵玖言说道。 “好像是一种操纵的力量，”梵玖言皱眉，“如果没有燃，我们很容易被击溃。” “你们不是有无效化之力吗？” 梵玖言轻轻摇头。 “不，赫连回来时，我明显感觉他已经用过能力了，但是，丝毫没有作用。” 安秋迹若有所思，摆了摆手，走进教学楼一楼的医务室。 梵玖言回到U学院，走到大殿中，待他回到房间，发现祈金莳早就离开了。 去上课了吗？梵玖言皱眉，床上的被子早就叠好了，已然是早就离开了。 有些后悔摔了她的手机。 梵玖言起身，换上白衬衫，拿起黑色的正装外套和红色的领结，将平面镜架到英挺的鼻梁上。 “真是麻烦啊…”祈金莳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她还从没穿过这样镶钻石的鞋。 都怪梵玖言，把曾经那双鞋给丢了，她叹了口气，慢慢爬着楼层。 走进校长室，之前那老头的尸体处理了后，学校还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中央都挂上了自己的照片。 怪不得师父不喜欢人类，太优柔寡断、唯唯诺诺了。 虽然很多人背后指指点点，并没有人冲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说她不行。 那只能姑且认为是，被接受了。 祈金莳看了一下名单，这么多老师，除了第一行的安秋迹，后面表格里塞地满满的。 “这怎么找…” 她指尖滑过每一行，正要去找什么名字时，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喂，祈金莳，找啥呢…还真想听那个小首领讲课啊…？” 她在名单底下潦草签了字，丢到了一边，然后站起身，慢慢踱步。 随便找个教室听吧，反正都上一样的课吧？ 走到了五楼，祈金莳看到某个教室后面有闲置的桌椅。 她轻声走进去，拉开凳子坐下。 不过，由于学生们都在等老师，从后门进来的祈金莳没一会儿就被注意到了。 “她好像就是新来的校长？” “还以为长的得很好，这么一看也只是能看…” “你说，她会不会是杀了林校长才…” “哎！你别乱说，杀了人还敢接任校长的位置，这是何等胆大？！”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来，祈金莳充耳不闻。 有些后悔一直没上过课所以才不知道要带教材，连挡住自己脸的书本都没有。 无所谓，反正，又没说错。 “咳，大家…先不要议论哈。” 温和的声音传过来，瞬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消停了。 祈金莳还在想这个声音还挺熟悉… 安秋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面那个位置，修长的手指轻轻弯曲，敲了敲讲台。 “尤其是议论祈校长，我都听到了哦，大家还以为她听不到吗？” 祈金莳笑了笑，向他颔首一下。 第33章 雨朦胧 “安老师！”议论祈金莳的女生们瞬间花痴脸。 “老师，您是要给我们上课吗！！” 安秋迹听到大家的发问，他叹了口气。 早经历过有些女生为了见他一面，装病去医务室。 “不不不，我给我妹送衣服。” 安秋迹指了指祈金莳前方那个睡觉的女孩。 “麻烦…祈校长帮忙喊一下她。” 安秋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拿起那个衣服走下讲台。 祈金莳拍了一下安以濛的肩膀，不过她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安秋迹叹了口气，走过去对祈金莳温和地笑了笑。 然后，对着椅子腿一脚踢了过去。 安以濛马上睁开眼，立刻起立。 “老——师——好！” 一个问候，惹得整个班放肆大笑。 安以濛才看到眼前是她万恶的老哥，医务室铁打的大夫安秋迹。 “睡够了没有？”安秋迹的声音在牙缝中挤了出来。 “托你的福，困死我了。”安以濛打了个哈欠，接过那件衣服。 “你坐后面去。”安秋迹指了指祈金莳身边的位置，对安以濛说。 “如果有人再说祈校长的坏话，你可记得拿出和我顶嘴的气势压倒对方。” 安以濛听到安秋迹压低声音说的话，点点头，把外套放到了祈金莳旁边的桌子上。 “祈校长，我就先走了。” 安秋迹看着安以濛坐到祈金莳身边，他点了点头，向祈金莳告别。 “好，谢谢安老师。” 安秋迹无视了其他女生们恋恋不舍的眼神，浅褐色的眼眸含蓄着笑意看着祈金莳。 “哥，你快走吧，老师来了。”安以濛看到年龄大的讲师走了进来，又转头看看自己哥哥一脸“恋恋不舍”。 “臭丫头。”安秋迹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祈金莳点了点头，从后门走了出去。 “哎，姐姐，你就是祈校长啊。” 安秋迹前脚刚走，安以濛就马上凑了过来。 年龄大的讲师已经不再关注后面几排的学生了，他的老花眼无法看清后面讲话的学生。 祈金莳点了点头，看着安以濛把课本推到了中间，心里有些暖。 “哇塞。可是，校长的话还要听课吗？”她又问。 “…”祈金莳顿了顿，“还是要学学的，何况我不会的话，更要了解些学问吧，同时了解一下你们上课的体制。” 安以濛捣蒜式点头，然后笑着问，“咱别听课了吧？那老师眼神不太好……” 祈金莳感觉她的话实在是好多，一直说个不停。 “你哥哥对你这么好，你要好好听课啊。”祈金莳低声对她说道。 安以濛嘟了嘟嘴，趴在了桌子上。 “实不相瞒，他的工资都给我交学费了，他空余的时间都给我辅导功课了。” 祈金莳点了点头，心里吐槽，那你还不好好听课… “可是，学习是一种自发性的，又不是被别的因素左右的嘛，”安以濛眼球滴溜一转。 “而且，如果我自己不想学，怎么逼我都没有用的，目前应付考试也可以的。” “应付…考试么…”祈金莳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对了，你要是校长的话，你肯定认识梵大人吧。”安以濛压低声音问。 “要知道，U和N都是吸血鬼的学院啊，他们没有校长，所以全靠首领梵大人管制着。” 祈金莳点了点头，“我知道。” “梵大人真的挺好的。”安以濛脸上泛起红色，惹得祈金莳更加好奇。 果然，是没法听课了。 “你给我说说，他怎么让你觉得好了？”祈金莳马上醋醋地问。 安以濛示意她把耳朵凑过去，这么神秘，祈金莳的眉皱了起来。 “梵大人给了我，赫连的联系方式！” 说完，安以濛马上就要从椅子上蹦起来，赶紧侧过脸，偷偷乐着。 “赫连？”祈金莳挑了挑眉。 没听错吧，是赫连？… “那个金色头发…” “对对对！”安以濛竟然露出刚刚其他女生们看安秋迹的表情。 花痴脸…这… 祈金莳收回视线，盯着课本上的民族精神和民族自豪那一段，把段话在心中默读了两遍… 让她静静… 可是，小赫连他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应该小很多吧。 而且他不怎么说话… 祈金莳没有多问，不过还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特别喜欢他！”安以濛冷静下来，拍了拍脸颊说道。 “我每次都在医务室蹲点，试图偶遇他。” “可是，他好像很…年龄比较小？” 祈金莳还是说出了疑问。 安以濛笑了笑，她不小心和讲师对视了一眼，不过她也没有害怕，果然那个老师看不清楚自己。 “他和我曾经的一个同学，超级像。” 安以濛收起花痴的表情，认真且小声地说道。 “而且，名字都几乎一模一样。” 祈金莳皱眉，抬起头看着这个女孩，竟然也会露出这样伤感的表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已经……” “他要是还活着，肯定和我哥哥差不多大，而且是比我哥还要帅的存在吧。” 不过，安以濛又笑了起来。 “我不信佛，也不信命，更不信有人能起死回生什么的，但是或许真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 “真的是，下辈子就这么开始了，他重生了呢。我又遇到他啦。” 祈金莳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要摇头。 她想劝一句，毕竟没有人是谁谁的复制品和替代品，但是她没说出口。 因为她也见识过，小首领的能力，就是R-重塑之力。 虽然一切皆有可能，可是很多事，已皆成定数。 安以濛的笑容，给祈金莳留下很深的印象。 并不是灿烂的，而是一种别样的美… 像是新番的泥土，刚刚沐浴的一场雨露，清新而又滋润，将潜藏着的嫩芽呵护着，然后轻轻拍打窗户，将生命的讯号告知于人们。 “那，如果这是你想追求的，我也支持你。” 祈金莳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笑容，她没有办法去抵御这份纯真的美好。 而另一边的梵玖言，在一楼各个教室的统计表上，看着每个班上课的学生姓名… 这是要他海底捞吗… 又有些后悔，摔坏了祈儿的手机… 第34章 趴黑板 梵玖言揉了揉眼，实在是看的眼花，很多个人名怼到一起。 “喂，老梵，还不上课？” 安秋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探出脑袋。 “我烦着呢。”梵玖言的手还在一排排的人名上滑着。 “额，祈校长上课，应该不用上报。”安秋迹点醒了他。 “唔，对哦。”梵玖言转过头。 “还有，她好像在我妹妹班里听课呢。” 梵玖言猛地转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五楼跑去。 “谢啦，安。”楼梯间传来回响。 跑到五楼，梵玖言发现第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说实话他这么一跑也忘了自己应该给人类的学生上哪节课了。 “真的是，看到那个祈校长就不顺眼。”旁边走过一个女生。 “是啊，谁不是呢。要不是安老师不让我们乱说，我早就…” 听到另一个还在附和，梵玖言眯了眯眼睛，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同学，你们再说祈校长吗？” 梵玖言一笑，眼神里有些光泽。 两个女生一看是梵玖言，血族首领大人，立刻花痴脸回应道，“是啊！是啊。” 真是没有脑子。梵玖言面不改色，看着两个女生，然后轻声询问道。 “两位同学能跟我去抱一摞习题吗？就当是给班级做贡献了。” 两个女生立刻点头，巴不得呢！和梵大人多几分钟的相处时间，求之不得，然后赶紧跟在他后面。 过了一会儿，梵玖言走出楼梯间的逃生通道。 路过办公室，又听到身边一个讲师弱弱地说，“梵老师，你班的习题我顺便给你拿过去。” 梵玖言温和的颔首，趁前方的老师不注意，把枪支放进内口袋里。 “麻烦您了。” 轻轻踱步向前走着，看着身边路过的一些学生，话题从议论祈校长而转变成刚刚的枪声。 他整了整领结，手里还在拿着那个袋子。 看到拐角这个班级上写着文娱委员安以濛。 梵玖言挑了挑眉，看到正准备过来的讲师，他迎了过去。 “刘老师，今天换换班吧，我带这个班。” 刘老师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谁敢违抗一个血族的命令呢，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得罪不起。 “我班学生比较乱…” 梵玖言颔首，“没关系。” 然后目送老师离开，梵玖言清了一下嗓子，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梵玖言一进门，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学生的视线直接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一块磁铁，直接把视线吸引了过去。 祈金莳皱眉，得，这个家伙。 安以濛用手肘捣了一下祈金莳，然后挑了挑眉，“这不是梵哥吗？” 祈金莳没好气地回应，“是。” “啊，太帅了，我们班怎么了，还能有幸让梵大人讲课！” “是啊，今天一定是幸运日！” 祈金莳巡视了一眼，真是可怕，刚刚还针对自己的女生们，现在就像是如沐春风般。 梵玖言颔首，不过他没有巡视所有学生，只是定焦在了祈金莳身上。 “有幸咱祈校长来听课，大家掌声欢迎。” 梵玖言笑着说。 雷鸣般的掌声充满极度不情愿。 祈金莳瞪了一眼讲台上的家伙，然后起身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 梵玖言笑了笑，翻开了书。 修长的手指点在书页上，然后启唇开始讲起来，偶尔还用到一把尺规。 “你听得懂吗？” 安以濛戳了戳祈金莳，她可是完全听不懂。 正当祈金莳摇头时，梵玖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安以濛同学，上来写一下这个最基础的平面方程。” 还可以咬重了一下“最基础”三个字，梵玖言挑了挑眉，笑容可掬地看着安以濛。 让你戳我女朋友… 安以濛看着那笑容，又看看刚刚那明明就听不懂的一黑板。 她摆了摆头，诚恳地承认了，“老师，我真不会。所以才问同桌的…” “那看来同桌挺会。”梵玖言笑得更灿烂了，充满期待地看着祈金莳。 “…”祈金莳站起身。 她更不会… 走上讲台，她没好气地接过粉笔，然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空间中，一个空区。 “我也不会…”她嘀咕了一句，踩了踩梵玖言的鞋子。 坏了，梵玖言看了看放门口的袋子里的鞋。 啧，早知道就刚刚给她了，被高跟鞋踩着可真疼，压强大… “大家先做习题，祈校长太久不做题了，需要思考，大家利用好时间…” 梵玖言忽视掉旁边的人，对其他学生微笑。 “切——”下面一阵唏嘘声后，大家埋头做题了。 “刚刚不是上来就讲的公式？”梵玖言压低声音，凑近祈金莳问。 “梵玖言老师，你讲的啥我都听不懂。拜托你能好好讲课吗？” 梵玖言被噎住，他忍不住笑了，刚要发问，又被怼了。 “真把自己当人类看了？你有教师证吗…还数学老师，略——” 还“赠送”了一个鬼脸，梵玖言恨不得把所有的证都传送过来，刚要反驳，又憋了回去。 “你是傻瓜。”梵玖言轻声说着，把公式又在旁边悄悄写了一遍。 “你刚刚有讲这个公式吗？”她问。 “我…”梵玖言放下粉笔，用手罩着在她耳边说，“这是初中的公式。” “我又没上过初中。”祈金莳瞥了一眼公式放下粉笔。 刚回到座位，安以濛的脑袋就凑了过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像是找到了“同类”似的。 “原来，祈姐姐，你也不会哈哈哈…” 祈金莳皱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还要上去丢人？” “唉。”祈金莳重重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得给他个面子。” “哈哈，就因为他是首领吗，也难怪…U级别吸血鬼，一直就是高贵的身份，感觉在人面前也……” 祈金莳摇了摇头。 “额，目前我和他，是一对儿。” 该死，解释的时候，脸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What？！”安以濛大吼一声。 作为一个女孩，这个音量确实很河东狮吼了… 梵玖言被震了一跳，拿着尺规的手抖了几下。 “安以濛，你要不给大家上节英语课吧…” 第35章 承诺下锅 啊…安以濛赶紧低下了头。 看着梵玖言好奇的表情，安以濛的后半节课都是趴在桌子上结束的。 心里还在想，完蛋，今天的表现肯定会被告知哥哥。 下课铃响起来后，伴随着女生们不舍的表情。 祈金莳和安以濛才算是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梵玖言看着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这也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学生们都去吃晚饭了。 “以濛，你哥哥晚上估计又不吃饭了，偶尔关心一下他。” 梵玖言拍了拍还在趴桌子上的安以濛，轻声说道。 其实，这是他的逐客令，意思是，你该走了，留给我们二人空间，不要当灯泡。 安以濛抬起头，看到梵玖言温柔的侧脸，她马上站了起来，收拾好书包，拿起外套。 “那我先走了，再见祈姐姐，再见梵哥哥。” 出了门，安以濛感觉，整个教室都弥漫着酸酸的气息。 梵玖言没等祈金莳开口，放下课本，微微屈膝。 拿出手边袋子里的鞋，然后亲自为她换上。 错愕中，祈金莳看到修长的手托着她的脚，轻轻放进白色的休闲鞋里，然后指尖滑动，系了一个标志的蝴蝶结。 眼神飘过受伤的那只脚，梵玖言看到有点磨红的痕迹。 他有些担心，抬头，“还好吗？” 祈金莳马上点了点头，“好多了，不碍事。” 不过，她还是看到梵玖言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心。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对祈儿好一些、再好一些，我…” 祈金莳轻轻扶住蹲下的少年手肘，和他一起站起来。 “我从没被这样呵护过，包括…” 祈金莳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她想说，包括阿言哥哥，也从没这样呵护过、关心过她。 “包括什么？” “哦，没什么。”祈金莳垂下头，头发又被他轻轻抚摸一下。 “走吧，今天给你做饭吃。”他宠溺一笑。 墨蓝色的发丝划出剪影，修长的身影投射到楼梯。 “嗯！”祈金莳点点头。 她不知道何时，也突然变得爱笑了，喜欢时不时勾起嘴角了。 要知道，她曾经也是个杀手一样的存在啊。 隐匿在Yi身后，不见光芒，无限释放着黑暗… 可是，竟然是一个血族，一个象征黑暗嗜血的家伙，把她从黑暗中夺了回来，告诉她，光明就在眼前。 可是眼前哪有什么光明，眼前只有梵玖言。 做好了被师父斥责的心理准备，祈金莳抿了抿嘴，谁能狠心去伤害这个小首领呢。 无微不至，把她护到骨子里。 反正她不能，做不到。 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液，她还存在一半的良心和良知。 梵玖言有些不熟练地系上围裙。 这个围裙还是赫连买来的，由于目前祝朝燃还在恢复期，无法去吃很油腻的食物。 他拿起锅铲子，把刚刚顺手买来的蔬菜下了锅。 祈金莳就瞠目结舌地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傻瓜，你没洗…” “哦。”梵玖言马上用手去拿那些菜，硕大的西红柿把他的手烫了一下。 “也没切…” 祈金莳把他的手拽到水池，用凉水冲了一下，白皙的手指尖留下了烫痕。 “这个做饭啊，可不是什么菜都准备好了一股脑下锅的。” 祈金莳柔声对他说着。 这句话，还是师父看到她烫的满是伤痕的手，淡淡的劝诫。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不太会，你可以教我吗？” 梵玖言还是承认了，眼神躲躲闪闪，蛮不好意思的。 祈金莳点了点头，这个小首领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虽然目前手下不多，但是N级别的吸血鬼都是忠心耿耿的。 “经常被人照顾，没动手做过饭？” 祈金莳问着，皱眉看了看他手指的烫伤。 蠢蛋，也不知道关了火，直接在热油里拿西红柿。 梵玖言把围裙给她系上，沉默了一下。 “没有人给我做饭，平常和安安去外面吃饭，手头紧了就转路边摊的。” “…”祈金莳听到路边摊，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 “为何不让属下给你买点健康卫生的，让他们做饭给你吃也好啊。” 梵玖言摇了摇头。 “你可是整个血族的首领啊。” 祈金莳看着这个认真跟自己学拿锅铲动作的男孩。 她不理解，就像是师父，把她当徒弟，所以什么事情自己都要无条件为他做一切。 “首领，只是某种任务的带领者，任务之外，他们是自由人，没必要为我做什么。” 他淡淡地说，就好像这个身份他并不感兴趣似的。 “咣”一声，祈金莳手里的锅铲停住了。 菜在锅里冒着滋滋的油和烟，她迟钝地转过头。 “任务…你也有任务是吗…” 见他不语，祈金莳又问，“和…我师父有关…” “是吗？” 梵玖言眉蹙了起来，他下颌点了点锅，“祈儿，别分心。” 祈金莳沉默了。 虽然祝朝燃的事情都是栽到师父手里，而且是师父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操纵了他。 但是，那是祝朝燃的事吧。 她心里真的很怕。 如果师父的目标是梵玖言，或者是梵玖言的任务是师父。 “别怕。” 梵玖言看着火有些大，拧成了小火，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说过，会保护你。”梵玖言眨眨眼，勾魂一笑。 “有橙汁，我去给你倒一杯。”他说着，往门外走着。 “不！” 祈金莳扔掉锅铲，大步迈过去抱住他。 看着自己腰际死死圈住的手臂，梵玖言疑惑着，轻笑拍了拍。 “那，你喝奶茶…” “别走。”被打断。 梵玖言怔了怔，没敢动。 “好，不走。” 耳边是翻腾的油的声音，还有西红柿和糊了的鸡蛋参杂的气味。 祈金莳没有松手，这次她鼻翼传来的是清新的洗衣粉味。 像人类的小男孩们那样。 “你…”她顿了顿。 “也要保护好自己…” 梵玖言也微微一愣，随即绽放笑颜，像是冰蓝色的雪莲花，开在了最冷最高的山峰一角。 “嗯！”他郑重点头，像是给她承诺似的。 嗯，就是承诺。 第36章 小猪猪 “所以…咱的番茄炒蛋…” 梵玖言无奈地扶额，不敢看那一堆灰烬。 祈金莳淡定地放开抱着他的手，然后瞥了一眼锅里的东西。 嗯，确实没法吃了。 “…”梵玖言走出厨房，整个U院冷冷清清。 而衔接的走廊那头的N院还算是热闹。 “为什么，这边好像很…你们U级别的吸血鬼这么安静吗？” 祈金莳不理解的问道，说实话直到现在，她也就知道楼上是赫连和祝朝燃，其他人都没见过。 N级别的家伙，倒是不少，随处可见。 “嗯。”梵玖言点点头，“目前U级别的吸血鬼，只我一个。” “只你一个？”祈金莳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嗯，其他都不在了。”梵玖言垂下眼眸，没有多说什么。 祈金莳感觉自己问了些不该问的，轻声道了歉。 他的父母，家族，包括很多贵族的U级别吸血鬼，已经不在了啊… 祈金莳刚想起来，就连祝朝燃，这个最信任他的家伙，也是N级别的。 赫连的话，也只是流淌着重塑之力和吸血鬼血液的人类吧。 那，这个家伙。 祈金莳抬头看了看走上楼梯的梵玖言，白色衬衫下瘦削的肩膀，刚刚被烫伤的指头还有些微微发红。 他是孤身一人啊，虽然他不是人类。 但是他，也会孤独吧。 祈金莳叹了口气，不像自己，还有师父陪着，什么事做起来，还是有胆量和底气的。 梵玖言轻轻叩了叩门，随即听到轻轻的踱步声，然后门就开了。 “赫连。”梵玖言止住赫连的行礼，然后视线向后方的床上移了移，“他怎样了？” “好多了，劳首领挂心。” 不等赫连开口，后面传来祝朝燃憔悴的声音。 赫连侧开身，梵玖言走了进去，看着祝朝燃手边的橱柜上，有大包小包的饭菜，显然是刚买回来。 “挂心什么，就是看有没有吃的。”梵玖言调皮地笑了笑，顺手提起来一袋炒饭。 “这…”赫连不小心开了口，但意识到是首领，还是没有反抗。 “没事，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祝朝燃笑了笑，看了看赫连。 “首领，我是不是…整的特狼狈。”祝朝燃轻声问道。 平日里，他才没有这个音量说过话。 但是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显得格外温柔。 “不狼狈，被你杀的那些人，死的好惨。” 梵玖言回答他时，不忘顺手拿了几个褐色的花卷。 “这个怎么这个颜色？”他抬头问赫连，还没见过这种花卷。 “回首领，这是巧克力的。” 赫连手放在胸口，尊敬地回答他。 “哦，好，祈儿爱吃。”梵玖言颔首，然后无视掉他们，又拿了两个小猪造型的馒头。 “这小猪是给你领队买的？”梵玖言挑了挑眉，修长的指尖捏着馒头问赫连。 “额，不是的。是买巧克力花卷赠的。”赫连诚实地回答。 “哦，还以为你在说你领队，是小猪猪呢。” 梵玖言开了个玩笑，提了一袋馒头和一袋蛋炒饭，让祝朝燃好生休息，他便推门出去。 门带上时，还听到祝朝燃轻声问，“我是小猪猪吗…” 声音还是很魅惑，梵玖言勾了勾嘴角。 虽然这阵子这个大将要和床合体了，但是鲁莽去见Yi，也是做足了为鲁莽买单的准备了吧。 而且，这样“温柔”的祝朝燃，等修养好了，或许就没有咯。 “喏”梵玖言伸了一下手里的袋子，给楼梯口等他的祈金莳看了看，“还有巧克力的花卷。” “祝朝燃吃什么？”祈金莳接过来，还是看了看楼上那个房间。 “没事，赫连买的可不少，生怕饿着他领队。” 饿地实在是肚子咕咕叫，祈金莳看到梵玖言递过来的花卷，顺着他的手探头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 梵玖言就着她咬了一口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墨蓝色的眸子充满笑意，“确实。” “赫连对那个红毛真好。”祈金莳捏了捏那个小猪的馒头。 “哦？”梵玖言推开房间的门。 “对了，他怎么会有无效化之力，而且…听以濛说，赫连…” 梵玖言反而不奇怪，轻轻点点头，“是啊，赫连早就死了，十年前。” “十年前…”祈金莳嘀咕着，“好像我的父母也是那个时候…” 梵玖言皱了皱眉，用勺子舀了口蛋炒饭，没滋没味地品尝。 “对不起，祈儿，十年前我有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或许真的也失手夺取了你父母的生命。” 梵玖言放下勺子，眼神里有些忧郁，“如果真的是这样，请你允许我，等我报完仇，报完…” “报完，这条命我还给你父母。”他面对着祈金莳，向她发誓。 祈金莳看他认真的样子，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点了点他的鼻尖，祈金莳摇了摇头。 “算啦，一命还一命得是多老的方式，上半辈子的过错，这半辈子别纠缠了。” 梵玖言把蛋炒饭推到她面前，他已经吃不下了。 虽然听她这么说心里很开心，但是也很堵。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梵玖言感觉用力想十年前的事情。 就像是蒙了一层纱，隐隐约约后还是空白，只记得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就是有不可饶恕的罪过。 除了父母和安兄妹的父母，还有现在对燃的操纵，这已经成为了梵玖言纠缠的最好理由。 可是，想杀他的导火索，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祈金莳想去绕开这个话题，看着梵玖言若有所思的脸庞，她轻轻碰了碰。 感受到触感，梵玖言才回过神，“怎么了吗？” “小首领，你也走神了。”祈金莳淡淡的说道。 “哈？没有。”梵玖言摆了摆手，看向窗外夜幕中的星光。 天黑的时候，怕做噩梦。 因为噩梦中，自己孑然一身，噩梦醒来，自己影只形单。 “呐，小首领。”祈金莳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 “现在U级别贵族吸血鬼，就你一个，是不是…” 她还想说什么，感觉触碰到他心脏脆弱的地方了。 “好吧，我是说…” “回头看看，我会在你身后。” 第37章 我发誓 梵玖言第一次感觉，这夜冗长，多一分眷恋，少一分压抑。 有人终于能陪着自己，那可能才会感觉，生活一切都是美的，美的透彻。 只是之前并没有留意。 不过，又是失眠，没有噩梦的他不敢睡，怕睡着了就会失去什么。 直到天空透出光隙，穿过他敷在额头上的指节。 梵玖言悠悠转醒，并未熟睡过的脸庞上映着光影，把脸部线条剪裁到位。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梵玖言轻轻穿上鞋子。 怕是惊醒床上熟睡的人，他把脚放进鞋子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你干嘛鬼鬼祟祟…” 身后一声发问让梵玖言一抖，然后叹了口气转头。 “这不是怕吵醒你…” 祈金莳坐了起来，三下两下把头发束了起来，然后走下床穿上鞋子。 “你要去上课吗？” “我需要去找安安。” 梵玖言本是毫不在意地说这句话，话一出口感觉怪怪的。 “安老师？”祈金莳挑了挑眉，“还安安，你们什么关系…” “他，我…” 梵玖言一时语塞，然后接着反应过来，“他给燃做一种能压抑那种…镇定的……” 看他磕磕巴巴的解释，祈金莳有些好笑地盯着他不自然的脸。 明明是问为啥叫安老师安安，非要扯到祝朝燃身上。 就好像问他，你叫什么，他回答他要去吃饭。 “一起吃早饭吗？”他问。 祈金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我难道要发光。” 梵玖言意识到了什么，“你才不是电灯泡，安秋迹，他才是电灯泡。” 祈金莳笑了一会，洗漱的时候牙刷没拿稳，把牙龈捣破了。 怪怪的，还喊他安安。 出了U院的门，梵玖言看到树下拿着一本书看得出神的安秋迹，然后揽紧了怀里的女孩。 “安…安大夫，”梵玖言刻意压重了“大夫”两个字，致使安秋迹抬头有些许尴尬和疑惑。 “你好，安老师。”祈金莳颔首，淡淡地说道。 “你好。”安秋迹点点头，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梵玖言看着安秋迹一脸正经样，有些想笑。 三个人坐在早餐摊位上，安秋迹把手里的书放在身边的空位上，然后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你不叫你妹一起吃饭吗？”祈金莳问道，眼前又浮现安以濛的笑颜。 “她啊，起不来。一般卡点去上课，老师到了她也到了。” 安秋迹无奈地叹了口气。 梵玖言点了两份豆腐脑，轻声问祈金莳“和我一样，可以吗？” 祈金莳点头后，梵玖言抬头问安秋迹，“你吃什么？” “清汤面，多加点香菜。”安秋迹笑着说。 “整天就是这个。”梵玖言挑了挑眉，站起身与老板重复一遍。 “每天都喝清汤面？” 祈金莳问道，正好对上那副褐色的眼眸。 安秋迹颔首，移开目光。 看向远方的山峦，轻声说，“清淡些好，那不就意味着我每天的生活都平平淡淡的。” 祈金莳托着下巴，虽然不太明白安秋迹想表达什么，但是这么看来… 他这个人，平淡又亲切着。 把豆腐脑端了过来，梵玖言手拿调羹，轻撒了一些韭黄和香菜。 祈金莳道了声谢，她盯着豆腐脑看了好一会儿。 记得之前每次清晨，师父都会多买一份豆腐脑给她，而他自己的那份从不加韭黄。 所以她的豆腐脑，从此也不加韭黄。 只是这次，想尝尝参杂着韭黄的豆腐脑，是否更加美味呢… 安秋迹垂下眼眸喝着面条。 优雅的姿态，像一个有涵养的成熟男孩，丝毫不受对面两个秀恩爱的家伙干扰。 “安，啥时候你也有喜欢的女孩啊？”梵玖言开了句玩笑，他感觉今天的安秋迹出奇的话少。 喜欢的女孩吗… 安秋迹抬了抬头，目光从祈金莳身上悄悄滑过，然后轻轻摆了摆头。 “不慌的。”他轻声回应。 “安老师几岁了呢？”祈金莳问了一句，她有些好奇。 安秋迹明明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但从容淡定的像是个成年人。 “我二十三岁了。”安秋迹拿出湿巾，擦了一下手，然后又多拿了两片湿巾递给对面。 “那你，确实要抓紧了，不过…还是挺多喜欢安老师的学生…”祈金莳接过湿巾，笑着说。 “安老师这么受欢迎？”梵玖言挑了挑眉，笑着追问，“那我呢？” “你不一样啊，你是吸血鬼，学生也只是害怕你吧。” 梵玖言委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然后一如既往掏出一张纸币，又压了几个钢镚。 “走吧。”梵玖言揽过祈金莳，笑着对安秋迹点了点头。 安秋迹拿起书，从包里拿出叠好的白大褂，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个家伙，安秋迹嘴角扬了扬，其实，他也挺想抓紧一下的。 怎么说呢，安秋迹扶了扶眼镜，熬夜处理那个特殊的药剂，让他一直处于疲劳的状态。 不过他还是表现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状态面对大家。 了解了其实才会知道，他也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孩子啊。 谁不是个宝宝呢。安秋迹抿了抿嘴，他也想要抱抱，说一句，“别太辛苦”。 可是，他是哥哥，是大夫。 是为了新生的嫩芽而被迫降落的枯叶，是轻轻接过夏天的秋，是让给冬天的秋。 安秋迹静静地跟着，沿着祈金莳的背景走着。 他啊，也想抓紧，第一个瞬间就有想过。 他啊，喜欢一个能给他平淡感觉的女孩。 淡定从容，从不拖泥带水的那种，而且长相颇为好看，这样就足够。 “虽然错过了，但…梵玖言会让你幸福的，我一生见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他心里悄悄说道。 看祈金莳挥手向他们告别，安秋迹伸出口袋里的手，挥了挥。 梵玖言走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搭肩勾背。 安秋迹静默片刻提高了声音，“喂，梵玖言。” “咋了？”梵玖言疑惑。 “答应我，要幸福。” 看安秋迹一脸正经，像是让自己也发誓一样。 梵玖言扑哧笑了出来，马上举起四个手指。 “我发誓，必然会幸福。” 第38章 蓄谋已久 看着祈金莳的身影早已埋藏进学生中。 安秋迹拍掉梵玖言发誓的手，然后异常严肃。 “来一趟医务室。”他说，然后率先迈开步子走了。 梵玖言也蹙眉不语，跟上。 安秋迹随意把锁挂上之后，等梵玖言进来，把门带上，锁住。 “你…”梵玖言没想到这是什么个意思，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昨天赫连给我描述了燃的情况，我也去看过他了。” 安秋迹顿了顿，他的眉一直紧锁，生怕遗漏什么似的。 “所以，我做的镇定剂屁用都没有。我不知道…这能…” “没关系。”梵玖言打断他。 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力而为，无需自责。” 安秋迹拿出一个透明的管状，里面有一排褐色的药丸。 他塞到梵玖言手中，“抑制一时，不抵一世。” “祝朝燃的情况不乐观，他要么把你们底盘都掀了，要么不会再有C之力。” 安秋迹收回手，放回兜里，兜的布料被他攥地紧紧的。 梵玖言墨蓝色的眸子压抑着什么，寒光闪过，冷冷地盯着管里的药丸不发一语。 一阵缄默，梵玖言盯着药丸，一直没有再多看一眼安秋迹。 而安秋迹的目光一直锁死在窗户框上。 “所以，安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梵玖言的一声逼问，安秋迹的目光马上从窗户框收了回来。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让安秋迹咬了咬唇，办法… 那种办法，怎么能叫办法… “说与我听。”梵玖言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整个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像是结成了冰点。 安秋迹垂下的眸子，眼里满满的隐忍。 亚麻色的头发被风吹地乱乱的，他却也任由其凌乱。 “我只是个抓药的，除了感冒发烧发热，我其他…” “告诉我。” 梵玖言直接打断，已然不想听任何多余的话和解释，只需他讲出办法。 见他不语，目光闪躲。 梵玖言直接伸手扼制了他的脖颈，墨蓝色的眼眸像是坚韧的刀。 “你是要，违抗我。” 梵玖言好像是在牙缝里吐露出的语调。 轻轻的，伴着眼神的微眯起，显得无比冷漠。 “作为你，这么看来我是违抗你，但是作为朋友，我没有违抗。” 安秋迹没有挣扎，只是淡定地费力地在表达这句话。 小首领下手一直很重，他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 梵玖言松开手，他往后退了几步。 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墨蓝色的眼眸扫了他一眼，随即整了整安秋迹的衣领。 “是不是可以用血替…”他问道。 安秋迹脸色大变，“绝对不可以，梵玖言你疯了吗？” “你喊我什么？”梵玖言皱眉。 “首…首领。” 安秋迹也以吸血鬼的行礼姿势，立刻将手放在胸口。 “知道就好。”梵玖言点头，将药丸放进兜里，正巧听到外面的叩门声。 “打起精神来，有学生来了。”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梵玖言走到窗户，一个纵身翻越出去。 “…”安秋迹叹了口气，他开了锁后，看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学生被搀扶进来，连忙扶住。 “很严重吗安老师？”陪她来的学生看到安秋迹阴郁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嗯…哦，不，低血糖而已。” 安秋迹抓过本子写药方时，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小首领，你还是这么一意孤行，就像十年前带走我们，仍然让我说不出一个“不”字… 安秋迹看了看阴郁下来的天，眉头紧缩，心不在焉的拿着药秤子。 是错觉吗…为什么祝朝燃那副样子，就像是被下了蛊，早有预谋，等待着什么一样… （下着雨的Z城） “奕总。”一个年迈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向一个晚辈鞠躬。 “嗯。”奕若寒眯了眯眼睛，笑道，“有事吗？” 不敢抬头看他绿色的眼眸，男人赶紧侧开身，身后是上好的酒水、茶叶。 “这是为您…” “哦？嗯，以后不必了。”奕若寒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修长的手指举着咖啡杯，里面浓郁的咖啡冒着热气。 他凑到杯前轻轻嗅了一下，果然，浓郁至极。 淅淅沥沥的雨好像是在跳一曲优雅的天鹅湖。 奕若寒静静地听着，微闭着的眼眸，打着节拍的手指，其实这还不是让他享受的原因。 他看着忙前忙后为他跑腿的狗们，伞还没撑好就去谈工作，淋地好生狼狈。 他悄悄抿嘴笑了起来。 快乐，永远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不管怎样，这是他每天快乐的源泉。 奕若寒摆了摆杯子，冲泡的咖啡还是不够格，竟然没有拉花。 而每天早晨的豆腐脑里，都有多余的韭黄。 就像某人一样，他揉了揉眉心，她不在，耳边清净了不少。 祈金莳啊，祈金莳… 你真是像我的小棉袄，暖烘烘的，很贴心，但是…像是件夏天的棉袄。 多余的很。麻烦的很。 把棉袄扔大街上，却忘了她还有着我的味道。 奕若寒打了个哈欠，是时候要去看看这个小棉袄了，起码要缝缝补补一下。 不过，还好。奕若寒摩挲了一下杯把，上面还有Yi的烫金标志，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到窗台。 沉浸在一首高音量的天鹅湖乐曲中… “真是动听…”聆听着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的雨，奕若寒嘀咕了一句，他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每件事都按我的预想发生了呢…真是不差毫厘…” 手指轻轻打着拍子，雷鸣、电响、风吼、雨叱，都在为他伴奏，这便是属于他独有的视听盛宴。 不自觉地瞥过木制架台上的装饰物，奕若寒马上拿了过来，端详着那个银制的小勺子。 “师父，今天是中秋节呢！这是楼下的阿姨给的月饼。” “我不吃这个的。” “你尝尝吗，师父！” “别闹。” “好叭…那我吃了，这个勺子好看，送给师父吧，上面有月亮…” 奕若寒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看着勺子柄上的一轮圆月。 他咬牙，手指捏住勺子，在窗台上看到了刚刚那个等车的送礼的男人。 一个飞镖似的利器直接扎穿男人的脖颈，此刻下面一片喧哗… 这天鹅湖一曲，终于有了混响，效果不错… 第39章 肆意亲吻 无视掉几个N级别的鞠躬，梵玖言沉着脸，径直地走回U院。 殊不知在S院三楼校长室的窗户。 祈金莳看着他，正疑惑他为何这个时候回去了。 天沉着，嘀嗒下雨点来，虽然没有Z城的激烈，但也是紧密的很。 赫连有些打盹，但是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条件反射让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看到是梵玖言，他松了口气，但是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警惕。 梵玖言没有敲门，也一改平日里的善解人意。 他凝重着表情，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睡着的祝朝燃。 桌上除了日常的一些饭，就是堆了好些药物，多为镇定和催眠的。 除了从安秋迹那里拿了不少，还有赫连在外面买到的。 剂量下了不少，人类的药对吸血鬼来说，效果还是一般。 梵玖言晃了晃手中的药丸，递给赫连。 “先让他吃下去。” 赫连接过后，皱了皱眉，其实领队已经吃了很多镇定的药物了，吃太多怕是会… “毒不死他。” 梵玖言冷冷的盯了一眼赫连，然后走出门。 赫连拧开管状的瓶子，倒在手里几颗，然后抱起祝朝燃，把他的头靠自己肩上，然后用另只手拿起水杯。 轻轻压下没有血色的唇，把药丸压进去，倾斜水杯，往他嘴里倒了些水。 祝朝燃的唇稍微有些颜色了，不那么干裂了，轻轻闭合的眼眸只有颤动的眼睫。 没有了那双怒视着的红瞳，让赫连很不习惯。 放下他后，轻轻掖了一下被子，赫连站起身，出去请示。 梵玖言听到身边的门打开，他侧了侧头，看到赫连走出来，和他对视了一眼，梵玖言打了个手势，令他离开。 赫连停留了一瞬，看到梵玖言的手势。 他还是留下一个复杂的表情，伸手行礼后退下了。 梵玖言仍然杵在门口，他心里很复杂，很乱。 自年幼修读过上百本古书，吸血鬼失去意识，像个牵线木偶被操纵这种事只耳闻过。 不过看到祝朝燃屠戮一整个城，甚至还要攻击自己，他不得不相信，耳闻的事是真的会发生。 U级别的高贵吸血鬼永远不会被操纵，因为比起武力，他们的心智更加强大。 梵玖言轻轻攥了一下手，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水。 让N级别的吸血鬼摆脱操纵的最好办法就是血替。 一种古老的方法，针对于任何药剂的注射以及能力的诅咒。 而且…目前唯一一个U级别的，就是自己了吧。梵玖言来不及思忖，再次推开了门。 他知道安秋迹曾也博学多识，纵览人类以及血族的历史。 他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应该就是血替了。 可是他阻止梵玖言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根本不是办法。 而是一种铤而走险的尝试… 也意味着自己不会再有扎根血液中的强大R-重塑之力。 尤其是作为首领，没有了引以为豪的能力。 梵玖言无所谓的笑了笑，比起重塑，比它厉害几分的非复刻莫属了吧。 血族可以不用重活，但是血族所有吸血鬼不能惨死。 何况，只是能力而已。 梵玖言毫不犹豫地举起手腕，抬在唇边，探出的獠牙一下划破了白皙的腕部和血管，冒出血光… 顺手拿起柜台的刀，轻划开祝朝燃的手腕。 梵玖言的手掌虚握，从腕部滴下来的血顺着手心的纹路泂泂汇入祝朝燃的手腕划伤处…… 钟摆动了几下，传来声音，梵玖言的神情略微疲惫和苍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梵玖言用左手蓄力，发现已然没有了白色的光束。 抬起手后，在窗帘的纱上扯下一条。 梵玖言在手腕上缠了两圈，踉跄起身，回眸看了祝朝燃一眼。 祝朝燃手腕的伤口愈合迅速，不一会就只剩一个小小的痕迹了。 红发稍微的浮现了些光泽，眉蹙着，仿若那个血族战神又回来了。 梵玖言想笑一笑，但是绵软无力的身体让他实在扯不动嘴角，他扶住一侧的衣架，险些栽倒。 歇了好一会儿，看到了祝朝燃的手指动了动。 梵玖言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墨蓝色的头发下，憔悴的面容，他不止一次按压眉心，想清醒一些，但是带不动这累赘般的身体，以及被血渗透了布纱的手腕。 缓缓踱步走下楼梯，视线有些微微不清楚，梵玖言脚下一轻，不小心滑落下去。 正好栽倒温暖的拥抱中… 梵玖言睁了睁眼睛，看到了他喜欢的姑娘。 嘴上扯出笑容，真是…来得及时啊。 环住她的手猛地蓄力，用尽了最后一番力气，才把手腕的伤痕消隐下去，他轻轻抱了抱她。 “你…怎么了？”祈金莳皱了皱眉，感受着他埋在自己脖颈处的呼吸，像马上会消失似的。 “需要批改的题，真是太多了…” 梵玖言面不改色地撒了谎。 “……” “我怕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没用，在…数学上…” 梵玖言的声音细微，像是自言自语。 垂下的眼睫像是在撩拨她的脖颈，忽闪忽闪的。 祈金莳皱了皱眉，她知道肯定不是数学题。 像听过的那一节课一样，这个家伙在讲台上散发着自信和威严，让她也为之肃穆着。 可是现在的他，像只受伤的小猫，好像正在等她的怀抱。 “乖，振作起来。”祈金莳抚了抚他的背，帮他顺着呼吸。 她的声音也柔和了很多。 “你讲课是给学生讲的，首领是带领一帮吸血鬼的，但是你在我这里，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男孩。” 抚上他墨蓝色的发尾，梵玖言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脖颈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那你，要保护我啊。” 祈金莳听着这委屈的、弱弱的声音。 她一把拽过梵玖言的肩膀，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掰过他的脸庞，不由分说地吻住他的唇… 错愕之中，梵玖言微怔的眼眸还有光闪。 被她轻咬的唇蔓延开来的血腥味，夹杂着温暖在肆意散放… 勾了勾嘴角，梵玖言搂住她，手上的纱轻落在地。 棱角分明的脸上除了疲惫，还有明显的引诱… 第40章 歪打正着 昨天被梵玖言斥责的场面久久回荡在安秋迹脑海中。 拿出饭盒来，安秋迹低头吃着面条。 一如既往，一日三餐。 他只希望平平淡淡的。 可昨天习惯了调侃逗趣的好友竟然那般生气。 真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比如，用自己的血液替换祝朝燃的血液，把操纵燃的东西引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成为丝线下的木偶。 不过若是梵玖言，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安秋迹皱着眉，翻了翻快粘到一起的面条。 这个蠢蛋。唉… 放下筷子，他实在是没了胃口。 直到安以濛进来，拿饭盒时，他才摆了摆手，“真难吃。” “嗤。” 安以濛立刻收好饭盒，亏她每天不怎么熟练的学做饭，煮个面也是极限了。 喂这个白眼狼哥哥，真是要命。 安秋迹起身穿戴好一尘不染的外褂，拿起消毒的药水把整个医务室的每一个角落喷洒了一遍。 把打吊瓶的桌椅和折叠床都盖上了一层罩布。 整个屋除了他那自然卷的亚麻色发丝，深邃的浅褐色眼眸，其他一律是明晃晃的白色。 他俯身泡了一杯茶，又将后面的茶壶泡了一壶。 保温壶里加了热水，如此细致贴心，生怕忙起来照顾不到每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学生。 晨光打落在他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又翻开了一本药方典籍，他静静地看着。 偶尔眼睛不舒服了，把手边的黑框眼镜戴上。 等眼镜压疼鼻梁，他便拿下来，如此循环着这个动作。 “络绎不绝”的学生，还是女生居多，并且还是看安老师为目的“装病”的居多… 安秋迹温和的笑着，以招牌微笑告诉她们，并无大碍！ 终于消停下来，他又起身把后面喝空了的壶里加了些水。 “嗒嗒”两声，节奏感的敲门，让安秋迹挑了挑眉，如果是女同学的话，可能会轻轻柔柔的。 这显然是个有底气的男生。 “进。”安秋迹说道。 门被推开，安秋迹转头才发现。 这不是个穿校服的男生，也并不是他了如指掌的S院的老师们。 而是，一个梳着背头，五官英挺的男人。 抬眸一瞬间，安秋迹怔住了，竟然是这样有压迫感的绿色眼眸。 “你好。哦，安…老师。”奕若寒退回门口，又看了看门前墙壁上的挂着的登记牌。 “您好，是哪里不舒服吗？”安秋迹还是礼貌的问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人其实看起来和自己同龄，但是比他还要稳重。 举手投足都干脆利落，精致的眉眼下的嘴唇丝毫没有弧度，让安秋迹有些好奇，也多一分不安。 “哦，是这样的，祈金莳，是…对，祈校长，我是她的哥哥。” 奕若寒虚伪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向后摆了摆手。 “是这样啊。欢迎。” 安秋迹看到他正招呼身后的保镖退下，显然是身世显赫，可能是大老板、大股东之类的吧。 “你们学院门口，没有树荫，很晒，所以我只好在一楼等她，但是吧，其他教室都在上课…” 奕若寒优雅地解释着，修长的身体杵在门口。 手臂轻抬压在门框边缘，塞进定制西服裤子里的衬衫还有一节露在外面，打造了一番“凌乱美”，并用金扣的皮带勒住瘦削的腰腹。 “这样啊。您进来坐吧。”安秋迹点点头，笑了笑，“喝水吗？” “不用了。”奕若寒摆了摆手，坐在休息区的位置，朴素的座位和他高贵的身段格格不入着。 “我去喊一下祈校长。”安秋迹清秀的脸上还是一贯的礼貌和温和，对奕若寒点了点头。 至始至终没有问他的名字，奕若寒轻微疑惑地挑了挑锋利的眉，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 安秋迹颔首，然后出了医务室，把门外的登记一栏的方块移到了“外出”。 祈校长应该也是…家境富裕、挺有背景的吧。 安秋迹垂下眼眸，闪过一丝失落。 他不知道为何，这比知道小首领和她已经在一起了还要让他心里不舒服。 快步走上三楼，安秋迹没喘口气，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但是并没有任何应答。 推开门也是没有人在。 正当安秋迹疑惑，旁边一个戴着圆形眼镜框的女生轻轻喊了他一声，“安老师，校长去资料室了。” “好的，谢谢啊。”安秋迹道谢让那个女生瞬间脸红。 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到五楼的资料室，安秋迹有些微微的喘息，才看到从来没有来过的资料室。 毕竟自己一直在一楼工作，除了去找妹妹，也没怎么跑这么高的楼层。 轻叩门后，安秋迹才想到资料室是公共的，每个老师都可以来找寻资料，课代表有老师允许，也是可以的。 所以，不用敲门了吧。 安秋迹推开门后，才发现这个资料室大的出奇。 架子一行一行地整齐排开，有的摆不开的多余铁架，就错落有致分布。 “祈…”安秋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刚要喊一声。 他发现还有很多在借阅寻找资料的其他老师。 虽然不是图书馆，但也无人喧哗。 他走了过去，保持了一定距离，想待祈金莳拿完资料再告诉她。 祈金莳换到了另一个铁架。 因为刚才有一个白衣服的人跟着自己，一直偷偷瞄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由于背光，又加上这边的灯具维修不及时，祈金莳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不是吧，又跟过来了… 祈金莳勾起一抹恶作剧微笑，一闪身，躲到了铁架的侧面。 安秋迹发现找不到她了，他左瞧右瞧，也没看着。 “奇怪…”他绕过铁架。 资料室传来“砰”一声，一些老师吓了一跳，以为闹鬼了，拿起资料纷纷跑了出去。 “嘶…” 安秋迹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制造了噪音。 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他实在不理解，怎么会突然就摔倒了… “说吧，为什么跟踪我…”祈金莳冷冷地侧身靠在架子上。 安秋迹实在想笑，可是有些疼，他从地上坐了起来。 正在这时，楼道里的灯开了，光线直逼室内。 祈金莳看到来人，瞪大了双眼，“安老师？！”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祈金莳赶紧把安秋迹扶起来。 “对不…”祈金莳正想道歉，看到安秋迹的眼神一紧—— 眼前一黑，整个铁架向她歪了过来。 待祈金莳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埋在底下。 没有听到巨大声响，祈金莳挥了挥手。 呛人的灰尘散去，原来是刚刚绊倒的可怜人正替她挡着铁架。 所有的资料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缤纷缭乱的白色中，祈金莳意识到自己和安秋迹… 正鼻尖贴着鼻尖… “安…安老师，我帮你…” 祈金莳一动才发现腿被压住了，一个重心不稳将安秋迹最后的支撑点压垮了… 这才彻底地嘴唇相贴，温热的软触感放电般地传到大脑。 安秋迹瞬间感觉不到身上铁架的沉重了。 同样是浅褐色的眸子一对接，擦出别样的火花，呼吸交融，带来暧昧的气息… 祈金莳脸上通红。 她撑了一下安秋迹，然后从空隙中钻了出来，再把安秋迹身上压着的铁架抬起。 安秋迹被她拉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道歉。 “对不起，安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祈金莳虽然红着脸，但还是鞠躬表示歉意。 安秋迹马上摇了摇头，“不，不，我也不好意思。我…” “占了安老师的便宜，我应该说抱歉，还以恶劣的恶作剧欺负了你。” 安秋迹感觉腰际一阵疼，不过还是用力扯出微笑，“不，主要是老梵会怪我了。” “你是女孩子，肯定不喜欢被占便宜…”安秋迹马上想起正事。 “哦，对，我找你是因为，你的哥哥，在医务室等你呢。” 听安秋迹这么一说，祈金莳怔了怔，哥哥？什么哥哥… 师父吗… “你哥哥挺特别，绿色的眼睛。”安秋迹轻声说。 真的是师父！ 祈金莳嘴上突然勾起来，师父还是第一次说是哥哥呢，对啊… 本来就是，阿言哥哥… 正要扶起架子，看到一片狼藉。 安秋迹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我来吧，你哥哥还在等你。” “安老师，真的，不好意思，还有，麻烦你了。”祈金莳瞬间对这个人很有好感。 安秋迹点了点头，俯身把地上的资料捡起来，一本一本的，按编号摆了回去。 祈金莳又转了头，看着那个捡资料的背影。 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一份愧疚。 “安老师，你要是有个女朋友，那她一定是会被别人羡慕的。” 祈金莳最后冲他喊了一声。 安秋迹直起身，有些疑惑，不过马上温柔的笑了起来。 “对了，麻烦祈校长把医务室的锁扣上哦。” 祈金莳颔首，心里暖暖的，然后跑下楼梯。 迫不及待地向一楼医务室跑了过去。 待她的手刚扶上门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久违的熟悉。 一把搂住，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席卷而来。 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波光流转，闪烁着熟悉的光泽，那没有弧度薄薄的唇，荡漾起一抹笑，西装外套修饰着完美而又冷峻的身材… 第41章 谁近谁远 “Qi。”他吐露出一个代号。 仅一个代号，让祈金莳一瞬间着迷。 “师父…”她呢喃一声。 轻轻放开她，奕若寒若有若无地抿嘴一笑。 “任务整跑偏了吧。”诱人的声音传到她耳边，奕若寒轻轻俯身。 祈金莳咬了咬唇，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梵玖言，让你下不去手吗？” 奕若寒和她并肩往外面走着，他这样问道。 就像是问一件漠不关心的事。 祈金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发落。 也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 但是奕若寒并没有，他只是轻声笑了笑，“无妨。” 这个回应让祈金莳有些意外。 往常每次任务，师父总是要求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没关系，若是你真的对他动心了，那师父支持你。”他这样说。 “师…”祈金莳动了动嘴唇，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 风始终没有扬起奕若寒的头发，发胶让他的发根锋利而又贴合地紧密。 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奕若寒摸了摸她的头发。 奇怪的是，他的手却还不如梵玖言一分温暖。 犹如一块冰，祈金莳感觉头皮一阵冰冷。 “抱歉，师父。”她小声道。 “哈，情不知所起嘛，我理解。”奕若寒眨了眨眼。 “你看来，真的不爱阿言哥哥了呢。”他紧接着感慨了一句。 祈金莳低下了头，毕竟，儿时关于阿言哥哥的回忆和陪伴，只留给了过去。 但梵玖言这个家伙，他给到的温暖，好像能回馈她的一生。 奕若寒一挥手两个伫立在豪车旁边的保镖，从车里拿出两箱点心。 “你可以在这边，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联系我。” 奕若寒吩咐他们把东西放在了祈金莳身边。 至始至终，没有亲手将那两箱点心交到她手中。 也不关心，她是否现在想回去。 “师父是不带我回去吗…”祈金莳看了看这两箱点心，够她吃好一阵子的了。 “…你和他不应该在建立关系吧。”他说道，转身。 “可是，师父，任务…”祈金莳连忙叫住他。 “作废。”奕若寒勾起嘴角，笑了笑，魅惑的绿色眼眸盈满温柔。 “我也要对Qi的幸福着想。” 留下这句话，他走到豪车，保镖行礼后，帮他开了车门。 优雅地欠身，进入车里。 留给祈金莳的最后一幕是男人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包名牌香烟，眯起绿眸递到嘴里… 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车缓缓开动，也没有等到那块车窗降落… 听他说不再进行刺杀梵玖言的任务，反而是支持他们在一起… 祈金莳虽然惊喜，但师父，她的阿言哥哥，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知道何时开始，梵玖言的出现，就将阿言哥哥的位置推地越来越远了… 低头看了看两个箱子，满满的点心，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师父，知道她和梵玖言在一起… 却不知她已经没有了联系方式… 知道她喜欢吃的各种口味的点心… 却不知她真的很想他… 很想他，越想越远，越想见越难，越迷恋越陌生… 祈金莳抱着两箱沉甸甸的点心，往U学院门口走着，她放到地上，用手背擦了一下汗。 “喂。”轻浮的一声传来。 祈金莳以为是N院的家伙们互相打招呼，并未搭理。 “祈什么来着，喊的你。”那个轻浮的声音再一次袭击了她的耳朵。 祈金莳不得不皱眉抬头，是哪个轻浮的家伙，连她的名字都这样称呼，真是很不礼貌。 祝朝燃手放在兜里，短袖衫虽然和他凌乱的红色发丝格格不入，但也充满了阳光气息，淡蓝色的牛仔短裤，还穿着长筒式的帆布鞋。 与梵玖言清冷和安秋迹的优雅完全不同。 祝朝燃整个人散发着逼人的傲气。 只不过，好像还隐隐若现着温柔… 祈金莳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也就是大病初愈吧。 “祝朝燃，你好，我叫祈金莳，你要记不得，可以叫我祈校长。” 听她冷冷地对自己说话，祝朝燃心里有些赞叹。 除了梵玖言，也就她敢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 “嗤。”祝朝燃冷哼一声，还校长… 他径直走了过来，把地上的两箱点心轻松抱起。 “我还是喊你，首领夫人吧。” 留下怔怔的祈金莳，他抱着两箱率先进了大殿。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祝朝燃实在是接受不了。 怎么这么普通，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吸吮过血液的人类，他并没见过这种… 颇为普通的女孩。 而也是他见过和首领最搭配的。 同样的冷静，果敢，在任何事上摆脱束缚，有着自己见解… 还让首领这般在意。断然不是普通人。 “多谢。”祈金莳跟在他后面冰冷地说了声谢。 若不是祝朝燃目前身体在恢复期，仅凭第一次和他打斗，便可知他的武力不是一般强悍。 “你是半人半吸血鬼…”祝朝燃问出口感觉怪怪的。 祈金莳颔首，没有与他多说。 “你有能力吗？”他直接问道，指的是吸血鬼独有的能力。 “我断然不会告诉你。”祈金莳微微一笑，眸子一闪。 得，又多了一个难伺候的。祝朝燃抿了抿嘴。 “你和首领，可是真的像，好像是有句话说，相处久了，就变得相像了。是这么说的吧？” 祝朝燃这个家伙，还挺懂的。 祈金莳嗤了一声，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不过就算回应，她也只会说，“确实。” “没想到，就你，竟然是首领夫人了…” 祈金莳拿出一袋干果，砸了一下祝朝燃的后背。 由于知道他身体刚有所恢复，她没有真的用力。 “喂，怎么想起来这样称呼我…” “还夫人，真的是土呢。”她怒着怒着，就笑了起来。 祝朝燃嘴也勾了勾，他当时真没看错。 小首领年幼就有首领的风范，而这个丑女孩… 虽然普通，但也有和梵玖言相同的感觉，无论是谈吐，还是处事风格。 血族，祝朝燃盯着箱子里的真空包装的糖炒栗子… 盯了许久就笑了… 血族…未来可期。 第42章 能不要踩我的浴巾吗 箱子放到了梵玖言的房间前。 祝朝燃直起身，手放在胸口，红发垂下，行了一礼。 祈金莳点了点头，他这样算是不会再针对她了吧。 不过他之前也并没有针对自己。 祝朝燃心肠也倒不错。 只不过暴虐残忍的性格，和让人畏惧的嗜血习惯，以一概全了他这个家伙。 手指微曲，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只有水声，…是在洗澡吗。 祈金莳等候了一会儿。 直到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下，她便又敲了敲门。 梵玖言以为刚才听错了，微蹙眉，又听到敲门声，才确定是祈儿回来了。 修长的指节扶着毛巾，罩在头上，抽来一条浴巾围上，光着脚从卫生间出来，开了门。 “啊，”映入眼帘的是赤裸的上身，祈金莳马上转头。 梵玖言似笑非笑。 白皙的脖颈上，微微弧起的喉结律动着，看到她猛地转头，他挑了挑眉，把她拉到身前。 “你看了不止多少次了，为何会害羞？” 竟然这样说…，祈金莳眼睛睁开一个缝，打量了一下。 果然这个小首领是个精致的衣服架子，瘦削却不失男人的体魄，清晰明了的六块腹肌，在… 回眸转到脖颈上方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他英挺的眉眼舒展着，曲线生动，嘴角弧度越来越深，笑意越来越浓… “着凉了怎么办？” 祈金莳发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猛地抓住浴巾，想扯到他的身上，盖住着散发魅力的上体，却… 没意识到… 这是他裹在下面的浴巾…… 待浴巾散开，祈金莳才知道自己做了何等擦枪走火的事… 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 “啊！！！”一声尖叫，祈金莳甩门冲了出去… “……”梵玖言感觉那一声尖叫，反而让他心里很舒服？ 像是敲打在心里的灵动音符。 重新把浴巾缠到下面。 梵玖言拿过衬衫，穿到身上，白皙的手指轻轻系着扣子。 拿起一侧的吹风机，插上电源，垂下脑袋轻轻吹着。 热风扬起墨蓝色的发丝，浮动出剪影，氤氲水汽一闪而过，留下深邃立体的五官。 祈金莳躲在门口，手不安地戳了戳锁芯，静静地听着吹风机的音响。 梵玖言知道身后的人，抿嘴一笑，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停下吹风机，微微侧身。 “来，祈儿。” 长臂一伸，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就好像把她的魂和心思都勾去了。 看她踱步走来，好像是有些慢，让他急不可耐的心又焦灼了… 伸手扯过手腕，祈金莳的眼眸只映着他的脸庞。 不难发现一惯清冷的墨蓝色眼眸，那份独有的脉脉深情简直要溢了出来。 脚下踩到了水渍，祈金莳一个打滑，不过马上稳住了脚。 对上小首领意味不明的笑容，祈金莳低头才看到自己的手，正抓着他围在腰际的… 马上松开手，她感觉到那个…又再次滑了下去… “混蛋啊！”她赶紧躲开，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脖颈。 脖颈…… 梵玖言任由身下的浴巾再次滑落，笑得更加暧昧。 看着她整个人抱着自己的脖子，挂在自己身上。 “所以，谁更混蛋呢？” 她的眼眸充满了让他习惯了的害羞，精致绝美的眼睫微微颤动，梵玖言的视线往下滑… 停留在休闲卫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还有在涌动的筋脉… “不对…为什么…”梵玖言脸色变了变，向后撤了撤步子。 看着她还在害羞的脸，梵玖言缓过神来笑了笑，抿唇不语。 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行啦，你以为我要亲你啊？” 听他这么问，祈金莳马上睁开眼。 她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这样被捉弄了呢… 梵玖言马上凑了过来，在她唇上点了点。 蜻蜓点水般没有停留，温柔的像他脸部的线条，一改往常的刚硬。 她以为的，没有错。哈哈。 “梵玖言。” 她突然脱口而出的不是那句小首领的称呼。 被她这么一喊，梵玖言愣了愣。 第一次听到这么认真的语调，他不由得一动没动，看着她。 祈金莳心里终于不乱了，为何听师父说刺杀梵玖言的任务作废，她心里更多的是惊喜，为何在商场这个家伙走在自己身边，会让她这么安心，为何祝朝燃称呼她首领夫人，她并不是拒绝的，为何这个家伙三番五次护着她，把她护到骨子里，她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特殊的感觉… 那，是幸福吗。 看他愣着，没有言语，祈金莳站起身，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梵玖言，我喜欢你。” 梵玖言仍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在给你表白！” 祈金莳扯过梵玖言的衣领。 “我祈金莳第一次表白，听到没，喜欢你这个小首领…” “从第一眼，就心动了啊…从第一眼，就不想杀你了啊，从第一眼就心动了啊…” 祈金莳眼眶微微红了，嗓子也哑了。 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家伙没有任何动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呢…”祈金莳哑声问，“我对你，真的重要吗…” 看她突发正经，还理直气壮的，并且还很在意很在意他的回应。 梵玖言终于笑出声，他一直憋笑，装作面无表情，好不容易收住了笑。 “如果祈儿不重要，那我不至于每次把命搭上护着你。” 祈金莳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遗落在里面的Joke大王牌，攥了个稀碎。 “从我听到你的名字，我就喜欢你。不要问我原因，更不要问我为何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梵玖言面对着她，对视着，每一寸被他注视的皮肤，都闪过粉色的晕影。 “我对你很重要，我知道。”他顺了顺祈金莳的头发，“但是你对我，比我的命还重要。” “这就是我回应我的一见钟情，这个答案能接受吗？” 看她点头，梵玖言挑了挑眉，“所以，能不要踩着我的浴巾吗…” 从害羞中突然低头，一低头便酿成了大错… 这次确实是，真看了个清楚，毫无遮挡的…… 第43章 小首领发烧了 梵玖言挑衅似的走过她，他也并没有想去遮挡。 无妨，看就看了。 绕过她，梵玖言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发梢耷拉着。 从“改完数学题”，他一直就是这副些许疲惫的状态，闷声一句“让我休息一会”便没有了言语。 “……”祈金莳默默地坐在床的另一侧。 感觉床往下陷了陷，梵玖言勾了勾嘴角，轻轻闭上眼。 由于背对着，祈金莳看着梵玖言的后背。 是之前背着她才会感觉到宽阔和厚实，而就这样单单看着，显得瘦削不已。 耳边不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时缓时急，祈金莳悄悄往那边坐了过去。 微微弯曲的脊梁，没有擦干水份就穿在身上的白色衬衣，勾勒出柔韧的腰身，不过扣子扣的丝毫不仔细，露出白皙的锁骨。 一张俊逸的脸庞上，唯一不协调的是蹙在一起的眉。 祈金莳走到床头柜边，悄悄蹲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偷偷端详。 小首领，又做噩梦了吧… 伸出手，轻轻压平鼓起的眉心，这样的睡颜，有些许柔和，意外的好看。 唇色些许苍白，祈金莳没有问他是否忙于人类学生的课程任务，她期待他坦诚相见，所以她会等梵玖言亲口告诉他。 眼神顺着他的身体弧线往下走，祈金莳皱了皱眉。 袒露的胸膛，凑近了仔细瞧，才发现有那么多轻轻浅浅的伤痕，时间已经凝固了这触目惊心。 她想伸手碰触，但没有忍心打扰他，撑着下颌，祈金莳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近距离打量小首领。 记得第一次见面，还穿着黑色的衬衫，一脸高冷，全然漠视掉她，若不是一个蛋挞… 祈金莳想笑，但也没笑出来，透过白衬衫的伤痕，隐隐约约，粉红的，像樱花般… 弄疼了她的心。 我啊，还是不能走近你呢。她心里静静地想着。 S学院的女孩们，可是一受伤就要去包扎的，碘酒纱布立刻伺候上，丝毫不怠慢。 而男生们，虽然打篮球会受伤，但是有为他们心疼的女朋友，那也是跌打药、喷剂膏药伺候着。 不过，下次不允许你受伤了，祈金莳抿嘴凝视着床上的大男孩。 正要拉过被子，祈金莳才看到他的腿上，有更深的枪伤，筋骨直接穿透，留下一个…孔。 “……”她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是有谁，对他下这么狠的手，这颗子弹。 如果不是距离很近的话，怎么能直接穿透骨头，穿透血肉… 他，很疼吧。 她颤颤巍巍的手指轻轻抚向他的腿。 那个孔洞，直径比她的指头还要粗，直接透过质朴的蚕丝被罩巾。 他一直穿着深色的裤子，只有这次，修长的腿裸露，这处枪伤才一览无遗… 这处旧伤显然得是跟随了他五六年之久了吧。 经常跟着师父练习枪剑的祈金莳，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首领，他的重塑之力，这些年，就没有治愈吗… “又摸我的腿…” 闷闷的声音极度好听，还散发着慵懒。 他翻了个身，正好把有枪伤的腿压在下面，让她看不着。 “疼吗？” 幽暗的室内光线，恰巧看不到祈金莳掩饰不住的担心。 也看不到她的在乎。 梵玖言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了她一眼。 “记不清了，”他顿了顿，“不过取出过的是我枪里的子弹。” “你对着自己开枪？”祈金莳凑了过去，她有些认真。 因为在乎，所以认真。 “十年前的时候，我的记忆就断断续续的，包括祝朝燃，我向他了解，他也记不清…” “和…”他把自己和Yi的那场杀戮场景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啊，十年前，必然很多事情都被遗忘了。”梵玖言自我安慰了一下，手搭在额头。 祈金莳思忖了一下，别说，十年的事，她脑海中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 时间，真的是能改变很多啊，遗忘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习惯动作，有谁不会遗忘些什么呢… 所以才有这么多“健忘症”和“喜新厌旧”的家伙们出现。 可是，她好想去了解他的记忆，想知道为何会有人这般弄伤他。 十年前，他也只是个小小孩吧，大概十岁？ 在小小的腿上出现这样一个硬伤，他是怎么承受的。 祈金莳摸了摸他的脑袋，其实她的性格确实和梵玖言很像。 一样的冰冷，果断，喜欢透过表面寻内质，不喧闹，不浮躁。 但是，也会害怕。 怕疼。 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他还微微蹭了蹭，像只小仓鼠，只是还湿漉漉的。 “睡吧。”祈金莳抚了抚他的脖子，有些冰，被湿着的发尾浸着。 拿过一条毛巾，垫了一下他的脖颈，祈金莳笑了笑。 好像照顾一下这个小首领，就感觉幸福和满足，而被他保护着，却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知看了多久，祈金莳的下颌垫在手掌，慢慢眼皮也沉了下去… 慢慢光线弱下来，黑夜里，就连星星都睁着惺忪的眼睛，亮也亮不起来。 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祈金莳才发现窗外已然黑压压一片了。 小首领还在睡。 祈金莳小心从床上起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 好烫…她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手碰到他的额头，意外滚烫，让她马上抽回了手。 发烧了吗？… 祈金莳凑了过去，撩拨开墨蓝色的发丝，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确实是很烫。 鼻翼喷洒着燥热的气息，墨蓝色的眼眸睁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潋滟着迷离。 “祈儿，想你了…”闷声。 “你发烧了。”祈金莳皱眉，把他伸出来的手抓紧放回被子里。 梵玖言又把手拿了出来。 “热…” “你起来喝口水，我给你拿些药，顺便买点饭。” 祈金莳拿过保温壶，倒了一杯温水，把他扶了起来。 梵玖言紧紧抿着嘴，抿成一条缝，表示拒绝喝水。 “张嘴。啊——”耐着性子把水递到他嘴边。 摇头。 “快点！”祈金莳把杯子贴到他的下颌。 “好凶…”委屈道。 …… 第44章 小首领还在发烧 祈金莳没时间和他闹，看来这小首领是烧糊涂了… 拿过杯子，她喝了一口，擒住梵玖言的唇，把水喂到他嘴里。 梵玖言迷离的眼眸终于清醒了几分。 下一个问题就是…吸血鬼真的吃人类那些消炎药吗… 不过，她想到了祝朝燃。 祝朝燃吃的那些也有抗生素成分吧，那应该没问题… “躺下。”她扯开被子。 梵玖言乖乖地躺了进去。 “出去给你买药，买饭。你先躺下睡会。” 祈金莳轻声附在他耳边说道，然后整了整衣服，穿好鞋子，走出屋外并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门轻关合的声音，梵玖言烧的难受的眼睫轻轻颤抖着，他的头沉地难受… 这绝对不是洗澡着的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抵抗力弱的像个普通人… 甚至比人类都……脆弱。 门又被急促地叩起，打断了梵玖言的思绪。 他略微有些烦躁，就像是敲门的节奏非常的急促。 “进。”虚弱的应了一声。 推门而入的是祝朝燃。 红色的头发绑得凌乱随意，显得风尘仆仆。 他在床边停下，脸上一改暴虐，全是愁容。 “首领，听说您发烧了？！” 梵玖言没有回应，手臂搭在额头，也全然没有看他。 祝朝燃正巧撞见焦急买饭的祈金莳，一问才知道首领发烧了。 虽然对于人类而言，平均每周都会感冒发烧，尤其是换季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备着冲剂和退烧药。 但是…对于血族的吸血鬼而言，这属实罕见。 他们的体格本来就胜过人类，抵抗能力也强，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也快。 别说N院普通的吸血鬼，就连赫连…都不怎么生病，比起生病，他们更容易受伤。 更别说… 像梵玖言这样U级别高贵吸血鬼了，完全不用吸食血液而活，体格顽强。 那他祝朝燃想不明白，首领怎么会突然发烧… “…燃，队伍需要扩充，你去吧。去…把…” 梵玖言断断续续地说着，有气无力的话语实在是难以听清。 不过，祝朝燃完全明白，意思是带着N级别的家伙们去“觅食”，将更多体格好的人类，变成血族。 从而，扩充血族的阵营。 “遵命，首领。” 祝朝燃的手放在胸口，俯身行礼。 “好些了吗…”梵玖言轻声问了一句。 是问他恢复的怎样了。 “回首领，我已经恢复了，也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了。” 梵玖言吃力地坐起，摆了摆手没有让祝朝燃帮他。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用力凝了凝神。 “燃，要改改脾气，偶尔设想你统领整个血族…拿出怎样的气魄带领他们…” 祝朝燃马上摇头，“首领，我只是领队，能统领血族的只能是您。” “能把我们带向光明，一雪前耻打败那个男人的，只能是您。” 梵玖言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太多力气言语，感觉被子盖在身上都很沉重。 “你也可以…” 梵玖言看到他瞪大的红眸，“我只是提个醒。” 祝朝燃松了口气，看着这个和以往不同的脆弱男孩。 “首领，我把赫连留下照顾您吧。” 梵玖言手臂一软，撑不住还是躺下了，闷声拒绝了。 “我传给赫连的无效化之力，像盾牌，你们一矛一盾，才可以发挥更多的可能性…” 祝朝燃颔首，他的年龄在梵玖言之上，理解能力也比较强。 明白了，他是矛，最锋利的矛。 “退下吧。”梵玖言把头缩到被子里，不再言语。 祝朝燃俯身行礼，然后轻轻踱步退下。 “你好，可以卖我一碗粥吗？” 祈金莳气喘吁吁地跑到卖餐食的铺子。 不巧的是，据说城管要来，整条街就剩这一个老板后知后觉，反应慢。 正收拾推车准备离开，还被祈金莳拦住了。 “不不不，来不及，小姑娘，一会城管来了我连…”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感受到脖子一阵冰冷。 余光一扫，是把锋利的银簪，在幽暗光线下闪烁着冷冽光芒… “是，好好好，我这就…” 老板吓得立刻僵着脖子，把热乎乎的粥舀了一碗。 “谁还在那里！”跑过来两个黑色制度的健硕男人。 祈金莳眼神一转，这大概就是城管吧。 眼神放到那两个跑过来的人身上，祈金莳手里的银簪没有拿开，另一只手滑进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枪。 手熟练一转枪，瞬间枪口正对那两个人，冰冷的浅褐色眼眸散发可怖的气息。 “滚。”唇轻启。 两个城管立刻举起双手，往后撤着步子。 撤开一定距离后，立刻撒腿就跑… “粥，打包。”回头对吓呆了的老板冷冷的来了一句。 “好好好…” 老板点头如捣蒜，虽然脖子上的银簪撤了，但是看着眼前把玩枪的姑娘，真倒不是像闹着玩的… 收起利器，祈金莳双手接过热乎乎的米粥，留下几个钢镚就离开了。 整个街上，只剩下…一个小铺子，其他除了卷挟着沙土的空荡街道，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祈金莳皱眉看了看，那些不起眼的小诊所，已经关了门，丝毫不在意还有在上晚自习的S学院的学生们… 学校有医务室，要他们干嘛… 医务室！ 祈金莳想了想，像学院一楼跑了过去… 安秋迹还在值班，门口的牌子上还挂着在勤。 他戴着眼镜，还在修读医学。 急急匆匆的叩门声，让他心神一恍，还没说声“进”，祈金莳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安老师，您这边有退烧药吗？” 她一进门就这样问道。 安秋迹皱了皱眉，“你发烧了吗？” 随即微凉的手背贴到了祈金莳的额头。 那汗水，他也轻轻抚掉。 “…”祈金莳没有打开他的手。 她缓了口气，接着回应他，“梵玖言，他发烧了，现在外面已经没有药房开门了…” 安秋迹得知不是她发烧，刚舒一口气却又不自觉皱着眉，眉心一直没有舒展。 从柜子里拿出两盒药物，递给了她，止住了她拿钱的手。 “快去吧，他在等你。”安秋迹轻声道。 目送她离开… 递给她药盒的手由于触碰过她的指尖，在空中凝滞了片刻… 第45章 内心 祈金莳跑回房间。 还没顾得上喘气，把手里的饭和药品都放了下来，打开包装盒。 轻轻的呼吸声让她实在不忍心喊醒这个睡梦中的小男孩。 可能他第一次睡这么沉吧。 睫毛忽闪忽闪的，白皙的脸，却有着冷冽的线条轮廓，高挺的鼻梁下，没太有血色的唇轻闭，细碎的墨蓝色发丝静静盖在额头。 “梵玖言。”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有点烫。 “吃点东西，再喝了药…” 看他悠悠转醒，祈金莳马上说着，不料他又翻了个身。 “喂…”祈金莳拍了拍他的手臂。 “喂…” 梵玖言又翻过身来，睁开烧灼着的眼眸，“是祈儿啊。” 声音虽然憔悴，但是不失宠溺。 “来，先喝些米粥。” 祈金莳打开盖子，粘糯的白色粥在饭盒里散发着热气… 梵玖言皱了皱眉。 他接过勺子，手掌托着碗，就盯着一片白色看着，感受着这个热气扑腾到脸上。 可是…并不想喝。 一口都不想… 好饿… 指节分明的手捏着勺子，搅了搅。 除了米粒，还有几片翠绿的叶片混在其中… “喝点，别让肚子空空的。”祈金莳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面前。 为什么…梵玖言一瞬间愣住了，为何对这些人类的餐食提不起任何兴趣… 反而…他墨蓝色的眸子却移不开，一直停留在她雪白的脖颈… “唔…”梵玖言立刻放下热粥，他缩回被子里。 之后任由她拉着，坐起，把药吞下去，他再没有言语。 好累，虽然头是烫的，身体却是冰冷的… 另一边的W市… “赫连。” 祝朝燃只是喊了一声赫连，锐利的眸子扫了扫前面拿着电棍袭击他们的警察。 赫连手一挥，散发着电流的电棍，就像是木棍，丝毫没有了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哼，不堪一击。” 祝朝燃红发飘逸，在耳根处滑落了几缕。 长臂一勾，把最前方的警察队长扯了过来，红眸闪烁着光影，头低下，俯在警察的脖颈。 泂泂的血液有一丝从脖颈处滑了下来，滴在地上… “该死红毛！放开队长，不然…” 其中一个戴着袖章的警察，一把扯过赫连。 扔掉毫无威胁的电棍，换成了一把刀。 祝朝燃抬起头，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轻轻一笑，露出新鲜血渍的獠牙… 挟持赫连的那个警察手中的短刀不小心掉落，他诧异地看到像风一样冲过来袭击自己的队长… 手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竟然被最欣赏自己的队长给… 祝朝燃忽视掉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将一个个准备逃跑的警察扯过来，一个都跑不掉… 警察队长抽出手，舔舐着手臂上新鲜的血液。 已然变成红色的眼眸，黑色的发丝飒爽飘着。 “你叫什么。”祝朝燃的獠牙从另一个警察的脖颈抽出来，低声问。 警察队长手放在胸口，单膝跪下，“回领队，我叫古鹤。” “资质不错，”祝朝燃使了一个手势。 “带着你的兄弟们，效忠血族，全心效忠首领梵玖言吧。” 被吸食了血，异变成血族的警察们单膝跪地，手放胸口。 在废墟面前，没有号角…… 只有气魄雄魂的誓言—— “全力效忠首领梵玖言！” 赫连静静地看着高举着长刀的祝朝燃，红发凌乱，只看得清楚英挺的眉骨… 一走神，他才看到祝朝燃已经出现在眼前。 身后跟着众多的部队，行走起来，铿锵有力，坚不可摧… “还疼吗？”擦肩而过时，祝朝燃冷声问道。 赫连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刚刚被刀擦了一道，连血都没出。 摇头，回应他。 听到干练、不拖泥带水的队伍声音，梵玖言睁开眼眸。 视线落在由于身边照顾自己而趴在床沿坐着睡着的女孩… 拽过自己身上的被子，梵玖言轻轻往她身上盖了盖… 谢谢你，我的女孩。 我一定要，保护你。 听着N院传来整齐划一上楼梯的声音，梵玖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月亮，那么皎洁，那么纯美，也照亮了很多本来看不到的事情… 安秋迹又熬夜了… 他打了个哈欠，其实医务室老师待遇挺好的。 分配的二人公寓，虽然不大，但是已经算是难得的恩赐了。 以濛，她都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怀… 安秋迹想到这里，拿下眼镜，看着面前的书本… 如果考上医学博士，待遇就更好一些了吧。 作为哥哥，一定带她体验一次那些女孩们的小公主生活… 门轻声推开，安以濛静静地看着伏案看书的身影… 哥，你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啊… “哥。还看书呢？”开口却是嘲讽的语调。 安秋迹转头，精致的面容在灯线下优雅而从容的笑了笑，普通的白色T恤洋溢着暖色灯光… “你，要么赶紧睡觉，要么滚起来学习。” 听到安秋迹下命令了，安以濛立刻把门关上了，跑回了屋里。 拿出手机，黑暗的光线下，手机里的照片，是那个熟悉的男孩。 金色的头发，就像是哥哥屋里的光线…… 暖黄色的、不刺眼，但是很温暖… 安以濛把他贴在胸口，黑暗中，她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 快乐？失落？… 无所谓了吧，明明一直习惯了为他失落，但是… 看到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又在自己的世界路过… 在为这个路人的出现，感到快乐。 路灯灭了，天放亮了，街上的人多了。 一如既往的黑夜把难言的失落交待给了白昼。 鱼肚白的天，没几片云彩。 就像是空荡荡的走廊，没几个热衷学习而早来的学生。 只有安秋迹。 梵玖言伸了伸手臂，不发烧了。 若不是祈儿把药硬灌下去，可能也不会好很快的。 看了看树下，S和U两个学院交界处，那个借着树荫囿隙的阳光看书的家伙，梵玖言挑了挑眉。 接收到目光，安秋迹颔首，随即视线又回到书上。 “一如以往的准时。” 梵玖言看了看手上的表，今天他穿的些许休闲，没有课很是随意。 安秋迹点了点头。 “还发烧吗小首领？” 第46章 豆腐脑、清汤面 “嗤。” 梵玖言笑了笑，摆了摆手。 还是来到了早餐铺子，这个铺子其实就是祈金莳买粥的那个。 由于老板家庭并不富裕，所以粥就从清晨一早卖到晚上，除非有城管，不然还是挺靠时间的。 “给，提前准备好了清汤面。” 老板笑呵呵地给安秋迹端了过来。 比起梵玖言，安秋迹可是一日三餐都锁死在这里。 老板也没见过一个人能一直在这买一碗面条。 但凡看到他，就习惯性地盛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谢谢老板了。”安秋迹放下纸币，顺便多买了一碗豆腐脑。 梵玖言低头看到一大锅白米粥。 “老板怎么做了这么一锅米粥，米降价了吗…” “呵呵…才不是，”老板把手上的水珠擦了擦，端过来豆腐脑递给梵玖言。 “昨天遇到一个姑娘打劫，非要买一碗米粥…” “哦？”安秋迹挑了挑眉，“打劫米粥？你确定不是打劫你的钱？” 老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主要是那会儿正好有城管，这条路就我一个人没走了，还被她给拦截了。” “可能你家的米粥好喝吧，哈哈。”安秋迹笑着说。 “不是，女孩子家家的，拿着个锥子抵着我，逼我盛一碗粥…我可真是见到比城管还可怕的祖宗了！” 老板怨怨地念叨着。 梵玖言沉思了一下后，端着豆腐脑也坐到了安秋迹旁边的凳子上。 “怎么就发烧了？”安秋迹喝了几口面条汤，轻声问。 “不知道。洗澡后就容易…” “容易感冒。那你怎么发烧了呢？” 安秋迹对常识性问题回答地比较快。 梵玖言没有做声，他也不知道。 更不想让这个老好人关心这关心那的。 “你是真用血替了，所以抵抗力降得如此之快，是吗？” 安秋迹放下筷子，凝重的表情和他清秀的面容格格不入。 “安，你好烦。” 梵玖言轻轻笑了笑，自然的把话题绕开。 清晨的暖阳很早就升起了，洒落的光芒在梵玖言的肩头，撑起慵懒和惬意，照射着墨蓝色的发丝和高挺的鼻梁。 “好吧，我烦。”安秋迹不再看他，也没有多问。 “打球吗？”梵玖言倒了点韭黄，另一只手撑着下颌。 “不打。”安秋迹拒绝，“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今天不上课。”梵玖言笑了笑，递到嘴里一勺豆腐脑。 “那约会去啊，找我干啥。” 安秋迹夹起面条，没好气地回应了他一句。 梵玖言眯着眼笑了笑，真是个没情趣的家伙。 不过他的生活很平淡，很自然，也并不是无趣。 只是生活习惯，一直按部就班，丝毫不乱。 并不像自己，时刻活在难捱之中，复仇之中，每分每秒都要想着血族的未来。 “对了，安。”梵玖言向他坏坏地笑了起来，“你对祈儿，也有意思。我看出来了。” 安秋迹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他忙放下筷子摆手。 “不敢，不，不是，没有的事。” 她是你的女朋友，也是祈校长，她的哥哥也大有来头，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和自己建立什么联系呢… 脸红的原因是安秋迹想起了资料室的一幕… “你真是啥都藏不住的家伙。” 梵玖言微微抬起眼眸。 墨蓝色的眸子，直接看穿了安秋迹的心思。 像是一片能看透他的欺骗和撒野的海洋，不由分说就能淹没他… 安秋迹收起大有破绽的表情，没有多说。 “没关系。”梵玖言轻声道。 “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祈儿，你也可以追求她。” 安秋迹皱了皱眉，吸血鬼都这么可怕的吗，喜欢上一个人还邀请别人和自己共同喜欢… 当真不吃醋吗… “你胡说什么…” 安秋迹拿筷子点了点碗沿，修长的手指简直比古典风雕镂的筷子还精致。 “你听不懂我意思？我是说…” 安秋迹抬头，皱眉。 看这家伙认真的神情，这本是听起来玩笑的话，显得一本正经。 “你…不喜欢祈校长了？”他问。 梵玖言马上摇头，“不，相反我很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更好的生活。” 安秋迹，你们人类的生活… 平静安逸，纯朴并可以为了更好的生活去打拼… 不是所有人类的生活是这样，而你的，确实是这样。 “我是说，给你个机会当我的情敌，哈哈，有对比，祈儿更能感受到我的好。” 梵玖言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安秋迹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梵，你也很烦。” “这不也是难得看到安老师发情…” 还没说完就被安秋迹猛放筷子的声音打断了。 “发个锤子…” 安秋迹拿起装着褂子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浪费，还剩半碗面条… 梵玖言实在是受不了安秋迹有时故作认真，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不怎么成熟的人… 大概是那种医学上的高材生，爱情上的傻白甜… 不过回过神，他的豆腐脑也索然无味了… 目光深深地看着阳光映在木制桌子上的剪影。 他越看越喜欢这阳光。 他必然不会把祈儿让给任何人… 只是他仍然记得祈儿脚背受伤在医务室时… 安秋迹，确实是个细致的男人，耐心地给她处理伤口。 那一幕，还回荡在梵玖言的眼前… 而那个小伤，还是自己带给她的，梵玖言眉头一蹙，祈儿… 真怕，不能用尽全力对你好。 真怕，还会一不留神伤害到你。 目光扫过那一大缸的米粥，老板生怕买粥的人把粥卖光，他怕今天那个女侠还会挟持他… 梵玖言勾了勾唇。 祈儿能这样为他，他已然很满足。 安以濛看到吃早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蓝色的头发，思忖的神情，冷冽的气质… “梵哥哥。”安以濛轻声喊了一声。 梵玖言抬起头，一看是安秋迹的妹妹，他笑了笑。 怎么哥哥刚走，妹妹就来了… “你好啊，以濛，怎么不去…上课？” 安以濛摆了摆手，坐在了安秋迹刚离开的位置上。 就连书包也放在了安秋迹放包的位置。 “好烦的课，听的耳朵疼…” 听她抱怨，梵玖言挑了挑眉。 “那怎么不让你哥给你看看耳朵怎么疼了…” 第47章 输了就伺候 “哈哈，梵哥哥你真会说笑。” 安以濛笑起来，就像是清澈的雨点，瞬间带给了梵玖言很不错的心情。 “老板，一碗清汤面。”安以濛招呼了一下。 “来咯！” 老板一看是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笑眯眯地把盛好的清汤面亲手端过来。 他还真不知道，每天早上铁打的喝清汤面的两人是兄妹。 肯定是有不同的时间点所以他没有对上号。 梵玖言笑了笑，他也没有别的事情，豆腐脑的碗吃完就被端走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长得和安秋迹很像，但性格不同的女孩。 安以濛长得虽然不如祈儿五官精致，也不如其他女孩那样甜美，但是掩盖不住的活力四射，看到就感觉清新舒适。 心情就能愉悦些。 听着她叭叭叭聊着学校里的琐事。 无外乎是很多老师的课无聊透顶之类的，梵玖言忍俊不禁。 当时还真没意识到，趴到安秋迹怀里熟睡的小丫头，长大了这么能说话。 “老板，两碗豆腐脑，一碗打包。” 熟悉的声音传来，梵玖言和安以濛齐刷刷地回头。 金色的头发沐浴在晨光下，面无表情的脸庞，却由于白玉般的皮肤呈现出可爱，瘦削的小身板穿着背带裤，头上还卡着白色的帽子。 “赫连。” 梵玖言伸手勾了勾，招呼他过来。 赶紧付了钱，赫连走到梵玖言身侧，马上伸出手放在胸口。 “在，首领。”他回应。 余光瞅了一眼安以濛立刻粉红色的脸庞。 梵玖言起身拍了拍赫连，“你，坐这里。” 赫连没有拒绝。 正好老板端着一碗豆腐脑放在了他面前，还有一碗打包的，用塑料盒装着。 “走了，以濛。”梵玖言向安以濛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赫连看着修长的身形在光芒下拉出颀长的影子。 他默然，没有言语，也不太明白。 低头舀了一勺豆腐脑，白色的帽子压下，看不到表情。 安以濛一瞬间，感觉每天吃的面条，就今天是甜的。 “老板，好好的面条你还放糖啊！”安以濛撅了撅嘴。 “哈哈，怎么可能！”老板是个实诚人，但是也会察言观色。 “可能你对过的小哥太甜了吧，让你觉得我家面条是甜的。” 老板可真是，说对了。 安以濛抿嘴笑了笑。 赫连感觉自己被点名了，但是他也并不想抬头。 “你不记得我吗？”安以濛悄悄拍了拍赫连的手肘。 赫连抬起头，帽沿抬了抬。 视线在安以濛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低头继续吃豆腐脑。 “你好像去过我哥医务室，那次我正好在…” 安以濛往前趴了趴身子，仔细看着在吃饭的赫连。 赫连才有些印象，不过当时都没有注意过她的样子。 “那个，我哥哥叫安秋迹，我叫安以濛。” 安以濛主动介绍了自己，秀丽的头发披在肩膀，被风吹拂着。 就好像是男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初恋美。 “我认识安大夫。”赫连低声说了一句，起身提起打包的豆腐脑。 可惜，他并没有仔细看看她。 安以濛叹了口气，在他转身后，她拿出手机，给他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可以的话，下次就好好看看我，交个朋友吧。” 后面还是没有加多余的表情，这样一板一眼不太像她的风格。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刚萌芽的感情，安以濛懂。 赫连正好又撞见了梵玖言，还没来得及行礼。 只见梵玖言穿着红白色的球衣，牵着白色休闲短袖的祈金莳，两人结伴走出U院。 “…”果然她是，首领夫人了呐…赫连收起正要行礼的手。 为何感觉首领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视线… 可能是…球衣上那红色的填充区域吧… 还有那红色的logo，红色的侧边线条… 红色，好像就成为了一种象征，每天都要见，每天都会见… 是泂泂不停的血液，是晌午的艳阳。 是豆腐脑中去掉杂质以后的棉籽油… 赫连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刚好出现的祝朝燃。 也是…他的发丝和他的眼眸。 “领队。”赫连看他接过后，轻声唤了一声他。 祝朝燃听着这软软的、轻轻的声音，大概是除了首领之外，他唯一能接受的声音了。 “多吃点东西…”身后传来低低的、不仔细听就听不清的声音。 祝朝燃提着手里的豆腐脑，他不自觉地勾嘴一笑。 搞什么，他的听觉可是很敏锐的。 开阔的篮球场，有伶仃的几个健硕的人类学生，一看就知道是逃课出来的。 梵玖言很快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由于投球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加停顿，看得那些学生都呆愣愣的。 “嗤。”祈金莳有些许轻蔑。 小首领也并不是很强呐。 她看着驰骋在篮球场的身影，红白色的球衣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墨蓝色的发丝有些长了，被汗浸湿在脖颈，他伸手擦汗的动作，在祈金莳眼里，像画一样… 而且，这小子进个球就要看她…搞得其他人都往这边看。 祈金莳站起身，甩了甩坐麻了的腿，手臂压伸了一下，走到场内。 “好了，把我男朋友还给我吧。” 她手一伸，像梵玖言勾了勾。这神情，真的可以把梵玖言的魂勾过去。 别的男生就展开了议论，谁啊这是，还没打尽兴，就被突然中止比赛，搁哪个篮球狂热者能受得了？ “还想要学分吗？或者，是不想毕业了？” 祈金莳眯了眯眼，扯起梵玖言的衣领拉到自己身边。 如此霸道，让其他人皱了皱眉，有的自觉地向后撤了撤步子。 “她…是你们新任的校长…” 梵玖言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祈金莳，悄悄对其中负责抢篮板的男生说。 “她是…校长！！” 那个男生一声鬼嚎，顿时都不会跑了。 “哪个…那个新…”一个反应迟钝的还没问完，就被揪走了。 此处应该配几片叶片孤零零在空中盘旋的图… 梵玖言耸了耸肩，整个偌大的篮球场除了他，就只有身边的祈金莳了。 “突然好冷清了呢…”发出一声感叹。 听他的声音里除了感叹，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祈金莳冷哼了一声。 “没人打扰了，那咱们1V1咯。” 梵玖言眨了眨眼，心里疑惑了一下。 是篮球吗…还是… 看他明显想歪了的表情，祈金莳一个拳头砸了过来。 “笨蛋，篮球啊！” “输了就…好好伺候我。” 梵玖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48章 伺候他 “呵。” 祈金莳接受到了这份挑衅，发出一声冷哼。 从小她接受的训练，在体能上，还有反应能力上，她绝对不输给普通男生。 甚至比他们要强。 所以篮球就很小菜一碟了，她抿嘴笑了笑，倒还没有和吸血鬼battle过。 不过经历过…那种事，可以看得出这个家伙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挺…强的。 “啪——” 祈金莳接住飞来的篮球，心绪接着收回。 “第一球，我让你。” 梵玖言绅士地笑了笑，墨蓝色的眸子除了温柔，就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大可不必。” 祈金莳站在罚球线，看着他连最基本的阻挡动作都没有。 她微微俯身，曲膝，手臂微弯，手指悄悄拨动—— “啪——”球进了。 稳、准、狠。 祈金莳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灰。 梵玖言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 球就进了？进了…进了！ 果然不能小瞧我的祈儿啊。 回过神来，梵玖言拿回球。 手指流利一拨，球在手指上旋转着，最后双手一拍，停住它。 “不愧是，我的人…” 梵玖言低头运了几下球，而祈金莳防得死死的，丝毫没有放水。 “看准了…” 语毕梵玖言胯下运球后，一个转身绕开她，向篮筐方向跑去。 “该死！”没想到小首领运动神经还是不容小觑。 祈金莳马上跟上他，她的速度只是能勉强跟住。 回防这么快… 梵玖言回眸，看向篮筐，马上变换了手腕，轻跃起投进了一球。 “啪——”一声，球从篮网漏下来，轮到祈金莳心里不爽了。 这个小首领，人类玩的篮球他也玩嘛，而且还挺有几把刷子的。 “1：1”祈金莳比划了手指，有些不服气地向他汇报了一下。 “哦。”梵玖言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挑战了呢… 不认真是不行了。 梵玖言眯了眯眼睛，撤开步子，并没有防她。 祈金莳瞥了一眼，搞什么… 胯下运球之后，祈金莳立刻带球向前跑，一直很顺利… 步伐调整很快，她也有过人的弹跳能力… 不过，投篮的一瞬间，一抹墨蓝色进入了她的视线。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盖了一球。 “我必须要你，伺候我。” 梵玖言重新捡回球，单手抓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2 ：1，我领先哦。”他还自己汇报了一下。 祈金莳摆了摆手，这么斤斤计较的小首领，真是服气。 “我认输行了吧。” 祈金莳转身走到树荫下，拿起一瓶小苏打。 咕噜噜喝了半瓶后，才想起身后还有个眼巴巴也想喝水的家伙。 “喏。”祈金莳递给他。 梵玖言就着她喝过的位置，喝了两口，还暧昧地看了看她。 “伺候你，谁要伺候你…” 嘀咕一句，祈金莳把携带的毛巾拿了出来，擦了擦汗。 放下瓶子，梵玖言走到她身后，从兜里拿出一条皮筋。 感觉到头发被轻轻抚弄，头皮还隐约传来冰凉的触感。 祈金莳一动没动，就安静地站着。 拢起她的长发，梵玖言轻轻地把碎发也兑了进来。 修长的指尖穿梭在亚麻色的发丝中，缭绕着… 不一会，拢成一束，轻咬皮筋，然后轻轻绑起她的头发… 整个过程是温柔的，祈金莳怔了怔。 每次自己梳头发都会烦烦躁躁的，缠在一起的头发被她狠狠扯断，而每一次都想让师父帮忙… “Qi，自己的事情自己学会做。” 每次都等来这句话。 直到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去面对、去处理、去解决… 小首领真的很贴心呐。 祈金莳笑了笑。 感觉视线更加明朗了，脖子里钻进调皮的、甜甜的风，让她心里痒痒的。 酥酥麻麻的。 扎起来的马尾辫，位置刚刚好，不是很高，也并不低垂，恰到好处，祈金莳摸了摸头发，笑了。 “梵玖言！”她唤了一声。 “嗯？”他期待她要说的话。 “你洗手了吗，就给我扎头发！！” 晕…梵玖言看了看手上的灰，突出着那篮球上的纹理… 立刻跑进体育馆的卫生间… 祈金莳看这马上身边就溜走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哪是嫌你脏呢，明明是嫌自己又一次心动了呐… 梵玖言洗了一下手，在拧水龙头时，这破旧的水龙头上缠绕的铁丝，不小心划破了手… 仅一个小小的痕，他却嗅到了令他痴迷的血味… 轻轻把手指放在嘴边，尖锐的獠牙却不自觉的探入… 抑制不住的欲望大过了指尖传来的疼痛… 血流下来，一滴又一滴… 梵玖言的喉结微微颤动着。 他还保留着一分清醒，还试图克制自己，竭力拿开了手… 镜子中的梵玖言险些不敢相信。 一直藏匿的獠牙还有着血液的痕迹，眼睛因为痴恋血液而变得猩红难耐… 打开水管，克制着把手放在水流中，把那牙齿留下的痕迹，冲洗了个干净，然后用水把自己浇了个通透… 为什么还没出来…祈金莳还在疑惑。 不过当她看到了头发和身体都在滴着水的梵玖言，她赶紧跑了过去。 “傻瓜！又想发烧吗？” 从脖子里拽下毛巾，祈金莳赶紧给他擦拭头发。 完全不顾及发型，她乱擦一气。 梵玖言任由她胡乱擦拭着，表面他很乖，实则内心凌乱着… 他很怕，那个镜子里的自己… 才是自己本来的面目。 丝毫不冷静，完全不睿智，没有半点高贵可言。 锋利的獠牙，装不满的欲望，对血液不可抑制的渴求… “一点都不乖。”祈金莳佯装愤怒，点了点他的额头。 晌午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微微怒着的表情那样动人。 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一点点粉嫩光泽，普通的白T恤，浸透了汗，那样紧致地贴在身上… 梵玖言不由得看呆了。呆到全然忘记了自己那副憎恶的模样… “呆什么呢？你这么不乖，是怎么回事？” 梵玖言抿嘴笑笑，故作委屈道，“我不乖了。只有看到你才乖…” 其他时候都不乖了… “嗤。”祈金莳笑了。 “说吧小首领，又得怎么伺候你？” 第49章 宴会 梵玖言摇了摇头… 这样的他，还有谁敢伺候呢… “喂，机会就一次哈。错过了就没有了哦…” 祈金莳摆了摆手，率先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就像是在他墨蓝色的眼眸呈现的美好幻象。 他想多看一眼，留住它，留住她。 “伺候我，第一步，先抱我。” 梵玖言的声音在后面传来，轻轻的，好听的。 祈金莳转头，她看着张开双臂的梵玖言。 像是在等着她投怀送抱呢… 跑过去，扎到怀里。 这个怀抱好像就在短短几天，像发酵粉一样。 把小小的面团发酵成香甜的面包，闻起来都是习惯性味道。 “那第二步呢？”问出口祈金莳就后悔了。 自己就像是只贪得无厌的狼… 比他都狼几分了… “嗯…第二步就是抱着不放。” 梵玖言搂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第三步是永远抱着…” 只是她看不到，他的眼眸暗了暗，光泽就沉淀下来了。 梵玖言揽着她逆着光走回学院，听着朗朗的读书声。 轻微的脚步活动声，顺着一楼窗户还可以看到安秋迹在问诊的认真神情… “…”梵玖言看她的视线也落在安秋迹身上，默然没有言语。 “燃。”他突然发声，祈金莳马上注意到身后粗壮的树杈上，祝朝燃在上面躺着。 头枕在手臂上，本是卡在脸上一本书，突然被叫到名字，他马上从树上跳了下来。 “看的什么？”梵玖言挑了挑眉，手伸出，正好接住从树杈上掉下来的那本古诗词。 那一页被折了一角，其中还有红笔做了标记的一句：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祈金莳打量着祝朝燃，就像是一个被老师突然查看到情书的高中生。 感受到她的视线，祝朝燃马上调整了视线，不自觉的四处观望着。 “晚上，通知N院全部成员，我要开办一场宴会。” 宴会这个词，让祝朝燃皱了皱眉，红眸从祈金莳身上扫过。 大概首领只是因为这个麻烦的女人… 而他明白这只是打着盛宴的幌子开的集结会。 “什么宴会？”祈金莳凑到他耳朵旁问道。 “为了介绍你而办的。” 梵玖言马上回应他，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为了介绍她而已竟然大费周章的邀请整个N院全员… 祈金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首领。 对他而言，是一句话的事。 而对她而言，是梵玖言喜欢她，想向整个血族证明他的心。 这颗心，她感受到了。 “遵命，首领。”祝朝燃手放到胸口，微微俯身。 退下时也向祈金莳行了礼。 “介绍我？”祈金莳转头问。 “介绍你，首领夫人。” 梵玖言点头，重复了一遍他听到的血族同胞们议论她的称呼。 “你别忘了，也介绍介绍我。是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梵玖言温柔笑着，眼神宠溺到沉沦。 “好”她答应了。 那，我也会向整个S学院介绍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一个人的小首领，别人就别打你的主意了。 祈金莳这样想着，空气都有些许甜了。 喜欢这样的调调。 看到一个黑头发的血族走了过来，很远就向梵玖言行礼。 梵玖言颔首，走了过去。 “参见首领。”古鹤立刻躬身行礼，一身警察制服透露着禁欲系。 “怎么称呼？”梵玖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可以起身。 “在下古鹤。” 本是人类的英俊少年，眼眸盈着红色，他已经是血族的一员了。 “记得晚上参加宴会。” 梵玖言颔首，墨蓝色的眼眸尽显友好亲切，像是两个好朋友刚认识般。 古鹤点头，行礼退下。 或许他的心中对首领萌生更多好印象。 却殊不知自己已经进了血族的门，成了血族的人。 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吸血鬼，曾经的人类身份早已“作废”了。 祈金莳看着前方的梵玖言，修长的身段。 红色的球衣因为汗而把那让女生尖叫的肌肉线条展现出来。 他站在前方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蓦然回眸。 嘴角轻轻笑着，像是时间定格在了她的眼眸。 “去换你的裙子，那件。”他是指那条浅蓝色的长裙。 祈金莳看着他，停顿了一下，挑衅地笑了笑。 这个挑衅…怕是又一定程度地勾引到了他。 走到S院的一楼熟悉的窗口，梵玖言抬起手，轻轻叩了一下那片窗户。 安秋迹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还被轻微的声响惊醒了。 他抬起头，看到那指节分明的手。 探出头，安秋迹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 “今晚我开个宴会，带上以濛来玩吧。” 梵玖言意味不明的笑又挂在脸上，平添了几番魅力。 “都是吸血鬼，我们两个人类去干什么…”安秋迹马上摆了摆手。 拿起窗台冷了许久的茶，刚抿了一口听到梵玖言漫不经心的语调。 “人类吗…赫连其实也算吧…” “我觉得以濛应该挺想去…” “噗——” 安秋迹突然想到安以濛要联系方式那件事，一口茶水没抑制住… “咳咳…”安秋迹看了看轻敞着的门。 并没有学生问诊，幸好没有看到这窘态。 “这臭丫头，她…唉，行，我带她去玩会吧，不过玩一会我们就走的，偶尔放松一下，但她还有作业。” 梵玖言勾了勾嘴角，颔首，转身准备回去。 “哎，”安秋迹喊了一声，“谢谢邀请。” 梵玖言顿了顿脚步，笑了笑。 安秋迹也低头继续品茶。 人其实可以和吸血鬼成为朋友吧。 虽然不明事理的大多数人类，都认为十年前的屠戮是血族挑起的，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明明是一个银头发的家伙，以人类的身份挑起纷争，又将一切弑杀和战乱推给血族。 从而人们畏惧血族，血族讨厌人类… 这个世界怎么能安好，所有人的生活怎能安心… 人类打不过血族，唯唯诺诺着，血族瞧不起人类，偶尔耐不住了，也会吮血充饥… 人们对血族有敬畏，但更多的是厌恶。 梵玖言一直背着隐匿在人心里的罪恶活着。 他不解释，也没有尝试着做什么去摆脱定义。 大概这就是和他做好朋友的原因吧。 不解释的顺其自然，让安秋迹更能觉得，只有这个家伙真的能改变些什么…… 第50章 何止在乎 “喂，你好，刘老师，麻烦您告诉我妹妹下课后…” 电话那边的刘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他。 “哦，安老师，那个，我的课可没见到安以濛来。” 手机差点在手中攥碎，安秋迹礼貌的、咬牙切齿地谢过老师。 每一个按键都按地用尽全部力气般，拨通了安以濛的手机。 “喂？”安以濛那声哥哥还没喊出口，就被安秋迹压制住了。 “臭丫头，还以为你上课不能接打手机，你跑哪去了！又逃课、又旷课！” 安秋迹拿起茶杯，又放下，又拿起，又无奈放下。 来回几个动作是证明了他想喝口茶压抑怒火，又气到喝不下去。 “哎呀，哥哥！你还没习惯呢…” 听这皮丫头又顶嘴，安秋迹收起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精致的眼眸怒瞪着窗外没有焦点的地方… “本还想带着你参加U、N学院今晚的宴会，我看你是没这个荣幸，包括什么赫连，你和人家没缘…” 听到安秋迹严肃的声音，安以濛正要挂电话的手马上飞舞了起来。 正坐在墙头上的她险些摔下去，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马上变了腔调。 “嘿嘿，哥哥…” “哥哥，你原谅我吧，以后绝对不逃课了，尤其是刘老师的课。” 安秋迹叹了口气，听她又保证着，“我发誓，哎呀，哥哥～” 还没说完，安秋迹挂了电话。 安以濛立刻从高墙上跳了下来，想马上去找安秋迹。 不料跳下来时踩到了什么，脚一崴。 赫连痛的皱眉。 他想也没想到，又是这个女孩，看都没看往下跳，不偏不倚地踩了他的脚。 而且… 这几天一直霸占着他的墙，明明之前那是他的位置。 平常他都会坐在墙头上发呆，因为在那里没有人会打扰他。 “不好意思！”安以濛不顾自己的脚，马上站稳了接着深鞠躬表示歉意。 不过赫连看都没看，直接翻上了本该属于他的墙头。 坐在高墙上，整个动作不拖泥带水。 安以濛听到声响后抬头，看到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高高地坐在墙头，好像远离了这一切… 远离了学生们课间的喧闹，远离了枯燥繁琐的课程，远离了一早一晚的读书，远离了… 远离了她。 安以濛叹了口气，转身向医务室走去，不过走了两步后，脚踝就如同撕裂了般… “唔…”安以濛跛着脚往那边移动着，好在医务室的距离特别近。 安秋迹转头看到安以濛是这样走了进来，他的眉接着蹙起。 正好赶上一本不好记忆的医学典籍，他心情稍微有些不好。 “又坐到那墙沿上去了，是吗？” 安秋迹看到她裤子上一片灰，拿了酒精棉球过来。 他可是很明白他这个妹妹心里的小算盘。 因为他也是经常见到一抹金色经常出现在高高的墙头。 待他每次仔细看，才知道那是经常来拿药的小赫连。 他这个妹妹，每次只为了等那一个小男孩，真是煞费苦心。 消了肿之后，安秋迹叹了口气，“一会接你回公寓。” “为什么？！”安以濛马上拒绝，还想眨眨眼无辜地看安秋迹。 不过今天这招没作用。 “没有为什么！血族的宴会你凑什么热闹，你看看你的脚，肿成什么了！” 安秋迹也被自己从未有过的语气吓了一跳。 “哥哥，我真的想去…” “去干什么！添乱吗？！”安秋迹猛地把手里的铁盘砸到桌面上，里面的棉球有几颗掉到了地上… “我不给你添乱！不给梵哥哥添乱！” 安以濛语调也有些高，她不理解，怎么在哥哥眼里自己只会添乱。 安秋迹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心里压的实在是难受。 揉了揉眉心，他看着妹妹。 “你自己去，到时候自己回去。”安秋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好，没问题。”安以濛回了一句，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任性。 但是没有放下面子好好对哥哥说话。 “你还是不要多与赫连接触了…” 安秋迹淡淡地说了一句，却马上迎来反驳，“为什么？”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秋迹皱着眉，一字一顿地回答她，“他不是赫连朝。” “尽管很像，但不是。” 安以濛点头，她眼眸里如此坚定。 但全然不是之前以及刚刚任性的模样。 “我知道，但是…” 安秋迹打断她，“你不知道。” “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为何要把他当成替代品？” 安以濛真的生气了，一掌拍了桌子，“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才是什么都不懂！我从来没有说他是谁的替代！” 说完安以濛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安秋迹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推门离开。 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安以濛眼眶中的雾终于化成了水滴落下来… 那年，她也是这样被同学们指指点点… “就你这样，怎么能去勾搭赫连同学？” “瞧瞧你的模样，啧啧啧，还有那惨不忍睹的成绩！” “没有父母，所以才没教养吧！” ……… 别人都可以这么说我，我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是，为什么安秋迹你也要这样以为我？！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安以濛伏到安秋迹的桌子上，每次饭盒都放到这个位置。 她的额头抵在上面，放声大哭… 她只想给安秋迹解释，她从未把赫连当做曾经的同学赫连朝… 赫连朝是信念。 是她清晨看到的第一缕朝阳，她希望一直沐浴在阳光下。 阳光永远不会消失。 后羿曾经射了九日，那还有很多他没有射杀的太阳躲起来了吧… 这颗太阳陨落了，轮到下一颗为世界续送光明了吧。 一颗又一颗，虽然它们不同，但是它们相似。 她只期待每天沐浴到阳光下，充满信念的生活。 而且…阳光无论怎么不同，它都温暖。 那个金发少年，曾几何时为她的生活带去了温暖。 别说安秋迹不相信，她自己都不相信。 直到他离开，不再出现，然后出现，不知道会不会离开… 她才信。 第51章 为她一人 “喂，老梵，晚上我就不去了，麻烦你看好以濛这个皮丫头。” 安秋迹拨过去电话，梵玖言刚接起，他就接着说了一句不间断的话，让梵玖言摸不着头脑。 “你不来了吗？” 梵玖言问了一句，还是不难发现安的语气很焦躁。 平日里安秋迹一直都是温和亲切的。 别说焦躁，焦急的神情都不怎么出现。 而且少有的几次多半都是因为安以濛。 “这皮丫头，真是管不了了。” 安秋迹低声说着，挎着包泄气似的踩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夜灯下他的身影，孤独的很。 梵玖言没有多问， 毕竟安秋迹一手拉扯安以濛，他一直都很累，很辛苦，自己没有发言权。 “好，我看好她。”梵玖言挂了电话，转身听到几声叩门。 然后门被推开，他看到祈金莳向自己走近。 眼神一瞬间就被吸引到她的身上。 蓝色的长裙，在白色的照灯下潋滟光芒。 眉粉是淡淡的褐色，和她的齐腰长发颜色很贴近，她的唇涂了淡淡的唇蜜，樱粉色泛着闪，让他真的想凑近，狠狠地尝一尝。 祈金莳没有化很浓的妆，她不会。 毕竟一直在师父身边，平日里进行任务和训练，别说很少，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party或者宴会，外出活动更是很少。 她一直以为那样和Yi待在一起就是所谓的约会，其实不然，Yi从来没有带着她介绍给任何人。 那必然就不等同于约会，祈金莳也是前阵子才明白这个道理。 随着逐渐长大，她是他的徒弟，而他都没有向任何人介绍过这是他的徒弟。 “你又在想什么…” 梵玖言皱了皱眉，微凉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庞。 “你在想你师父，对吗？”梵玖言眉头越来越紧，越来越冷，她…她在想Yi。 “不，”祈金莳否认了，可是对上他的眼眸，那抹蓝色，一瞬间溢满了凄冷和失落。 “我想他，但是我是在想他曾…” 梵玖言轻轻摇了摇头，手抚上她的头发。 那个皮筋她接着取下来没有戴吗… 她怎么没有注意到，今天那个皮筋，是他定制的，上面是小钻石镶嵌的qf字母。 看她没有戴，梵玖言悻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垂下了手。 他又想起了曾经戴在她手腕的镯子… “……”她和他对视着。 一阵缄默。 “今天你是我的公主，” 梵玖言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之前的事，别解释了，别的其他的什么，我也不想了解了。” 祈金莳看他向自己伸出了手，她没有犹豫，把手放了上去。 “那你是我的王子吗？”她问。 梵玖言牵起她，在她手背印下一吻，随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不，我是你的守护者。” 回眸浅笑，他牵着她，走下台阶，在一层楼的长长的走廊中，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后面的N院走去… 他只是简单地穿着普通的黑色衬衣。 整齐地系着扣子，没有领带，没有正装，甚至下身只一条松松垮垮的工装裤。 这样的他走在她的身侧，路过的吸血鬼纷纷行礼，并唤道“首领好。” 祈金莳的手心热热的，恰好他的手有些冰，两种温度，释放出最好的情愫… N院他几乎不来，而这里全权交给了祝朝燃打理。 棘手的事、反抗的家伙们不必请示，直接被吸干血液，或者一枪打死。 再说一句，“不劳首领费心了”，只为得到梵玖言的一个颔首应允。 祝朝燃站在后面最大的厅室门前。 看到梵玖言和祈金莳已经到来，他长臂一伸，拽住雕镂纹饰的金色门把手。 “恭迎首领。” 门开的瞬间，祈金莳差点被亮闪闪的光芒刺到眼睛。 不过梵玖言的手掌轻轻附在她的眼前，等适应了光线，他的手也就拿开了。 一排排座椅中，有其中一桌是被围绕在中央的，是金色的玻璃，很独特，摆着名酒。 最中央的那把椅子，也是特制的紫檀木，挂着石英装饰的流苏，一切不仅仅是繁华可以形容。 把她拉到中央位置，梵玖言将本该是他的座椅拉开，并伸手请她入座。 祈金莳感受到脸色越来越沉的祝朝燃的视线，她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被他轻轻按着坐下。 从容地坐在她身旁，梵玖言忽视掉其他纷纷入座的吸血鬼们。 从比较有地位的N级别的前辈，再到一些晚辈，最后还有一些被吸了血后变成吸血鬼的人类。 祈金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N级别的家伙们。 确实和祝朝燃的气息相投，同样的暴躁，只是在梵玖言面前不敢表现出来，隐忍的眼神，对鲜血的渴望… 除了梵玖言面前摆放着名酒，其他桌子上的花瓶附近，都排列了一袋袋的血浆… 有的是动物血，有的是人造血，有的是……人血。 不过提前摆放好的香薰和空气清新器，使厅内并没有太浓郁的血腥味。 “陪我喝点。”梵玖言起身，倒了一杯酒，虽然是红色液体，但是是浓郁的葡萄酒而已。 本以为是给自己的，祈金莳伸手刚要接过。 杯子在玻璃面一转，转到了祝朝燃面前。 指尖在玻璃桌一点，玻璃面停住。 祝朝燃手放在胸口，表示荣幸之至，将酒杯拿下。 “女孩子不能喝酒。” 梵玖言眯了眯眼眸，极具魅惑地嗓音传到祈金莳耳朵里。 随即他吩咐了一下，一会儿赫连就端来一杯橙汁。 黄色的橙汁，在所有红色的杯子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一个女孩推门而入，吸引了众多吸血鬼的注意。 祈金莳，虽然身上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液，但是谁敢动她… 不能出去“狩猎”的吸血鬼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漂亮的人类女孩。 “以濛，”梵玖言赶在其他吸血鬼之前唤了一声，打破了N级别吸血鬼们嗜血的欲望。 “过来坐，那是你的位置。” 赫连木讷的看着梵玖言的指尖停留在他位置的左侧。 又看着安以濛就这样坐了过去。 祝朝燃在赫连位置的右侧，他晃着手里的葡萄酒，微微偏头打量了一下安以濛。 他也有些眼熟，毕竟是经常给自己治疗的安大夫的妹妹。 赫连忙完后，漠然地坐在他的位置。 一道道精品的饭菜，丝毫不输人类大厨师的招牌饭菜，每一道菜都在梵玖言这边开始转。 上来一道，梵玖言就会动动筷子，给他身边的人加一筷子，然后轻声唤“祈儿，趁热吃”。 而他的盘子里一点油渍都没有，直到菜品再次转了过来，他才给自己夹些菜。 “好好吃…”祈金莳凑到梵玖言耳边说道。 梵玖言抿嘴笑着。 其实…N级别的吸血鬼很少吃人类的饭菜，他也是偶尔吃点。 但是为了习惯了人类生活的她，他命祝朝燃将盛世极品的特聘厨师，变成了吸血鬼。 只为做这一桌精品饭菜。 只为给她一个人尝。 第52章 宴会之后 整个桌子上几乎没怎么下饭，令祈金莳有些讶异。 其他吸血鬼除了饮用着血浆，也就钟爱番茄炒蛋里的番茄。 每一桌的番茄炒蛋，里面的鸡蛋都完好的剩下了… “赫连，给以濛夹菜。” 梵玖言虽然一直在照顾祈金莳，但是他没有忘安秋迹的交待。 赫连马上起身，不过比他还快的是祝朝燃。 祝朝燃拿起公筷，以很快的速度，将每一道菜品，都夹了一筷，放到崭新的盘子里，递给安以濛。 就连梵玖言，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谢…谢谢。” 安以濛有些受宠若惊，她与祝朝燃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所以也有些疑惑。 “承蒙安大夫一直照顾，应该的。” 祝朝燃简明扼要地表述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 其他吸血鬼都收回了目光，继续攀谈，赫连也坐回位置。 “祝朝燃挺在乎…赫连。” 祈金莳悄声对梵玖言说道，这是她的直觉，而且她觉得很有趣。 梵玖言默不作声挑了挑眉。 这次大餐对祈金莳来说，应该印象不错，吃的很舒心，很饱。 可是对其他吸血鬼并不是友好的，他们完全没有胃口，但又不敢表示出沮丧的神情。 饭局结束后，随着古典音乐响起，梵玖言牵起祈金莳的手，轻轻抚住她的腰肢，开始了他们的舞蹈… 很多吸血鬼在看他们共舞，梵玖言顺着她身后看去。 只有一个吸血鬼在一旁拿着玩具飞镖，投掷在靶子上。 每一次都正中10环。 那个家伙，叫古鹤。 梵玖言收回目光，眼神还是只停留在自己心爱的姑娘身上。 “祈儿，你果然…” “并不会跳华尔兹…”梵玖言换了一种舞步，尴尬的祈金莳又慌乱和迷茫了… 别说华尔兹，所谓的探戈、恰恰、桑巴等等之类的。 什么舞，任何舞，她都不太会… 能和他抱在一起跳舞，为的只是…抱在一起… 不想让别的吸血鬼和他跳舞罢了… 她的眼眸扫过那群N级别的女吸血鬼身上。 自然是早就被敌视了很久了，有一部分在吃饭时已经心灰意冷的跑掉了… 不用说，这小首领的迷妹也真的多。 不用言语暗示，脸上一眼就可以看懂。 不过…这个舞还是要现学现卖的… 祈金莳看到他后撤步，她就做前进步，如此循环往复，他也慢慢合着拍… 安以濛站在阳台，她回眸看着跳舞的两人，真的挺好的。 梵哥哥和祈姐姐，他们总是懂得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是两块坚冰，摩擦出动人的火花。 一瞬间烧灼，爱情之火，熊熊燃烧… 而她收回目光，心里一阵难受，她很担心，那个笨蛋哥哥，每次没有时间做饭，一直埋头钻研医学书籍… 如果不给他煮面，他自己也腾不出时间吃点饭吧… 又会胃绞痛吧… 她只会煮面，别的什么都不会，调料都懒得放。 而安秋迹就吃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一日三餐都养成了喝清汤面的习惯… 这个笨蛋哥哥，他… 从来不言累，不嫌弃，不抱怨，一直容忍她的小脾气… 今天，太过分了呢。 安以濛垂下眼眸，脚踝还是隐隐作痛，她真的有些讨厌自己。 曲终，梵玖言停止动作，反手一握，将她搂紧。 祈金莳看到他贴近的胸膛，还是伸出手指撑住。 接触到火辣辣的目光，梵玖言轻轻在她耳边吹了吹，然后撤开了胸膛。 和几个N级别的前辈寒暄了一下，梵玖言招呼了一下赫连。 “首领，您叫我。”赫连把一个问句用平平淡淡的语调说成了陈述句。 “拿个冰袋，给她的脚敷一下。”梵玖言指了指阳台上的安以濛。 从这个角度就很容易看到安以濛的脚踝肿得老高。 “然后，送她回家。地址你也知道，安大夫那个公寓。” 接到命令，赫连马上行礼，表示遵命，然后向安以濛走过去。 梵玖言轻轻将领口的扣子解了一下，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口也解开了几颗扣子。 一只手轻轻放在裤兜，另一只手轻揽祈金莳的腰部，示意她与他一起走到中央。 大家看到梵玖言走到大厅中央，瞬间嘈杂声、喧哗声、攀谈声戛然而止。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S学院的校长，她叫祈金莳。” 顿了顿，她感受到梵玖言投来的炽热目光。 “目前，我在追求她。如果谁让她皱一下眉，我会把让她不愉快的家伙碾成灰。” 梵玖言后半句话越发严肃，语毕一直静到出奇。 所有吸血鬼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一分钟后，祝朝燃率先单膝跪在地上，“参见首领夫人。” “参见首领夫人。” “参见首领夫人。”…… 每一个级别的吸血鬼都纷纷跪地，然后发出雷鸣般的呐喊。 是这样响亮，气势雄浑，而且是所有吸血鬼们发自肺腑的。 看到整齐跪地的吸血鬼们，祈金莳求助性地看着梵玖言，“我该怎么回应？” “你默认就可以。”梵玖言轻声道，眼睛潋着笑容。 等众吸血鬼听到他的命令起身，梵玖言看了看祝朝燃，眼神只是微微一动，祝朝燃便退下了。 看着一排排的吸血鬼散开，祈金莳感觉眼皮一阵沉重，她费力地睁了睁，还是无济于事… “梵…我…” 她想与他说，自己为何好困，但是樱粉色的唇动了动，呢喃了一下。 看她已经均匀呼吸，梵玖言接住她倾过来的身体，拦腰抱起，轻轻踱步走回房间。 待到了房间，梵玖言把她放到床上，炽热的眼眸好像是要吞噬她一样，看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目光。 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他起身，将她的高跟鞋脱下，然后拖过被子，轻轻搭在她身上。 掖紧，塞好。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冷冽的面容覆盖上冰霜似的，墨蓝色刘海随着步伐轻振，剑眉轻蹙，长长的眼睫下，那双墨蓝色的眼眸蓄满了冷漠，薄唇轻抿，嘴角没有任何弧度… 回到大厅，里面留下了精锐的一批吸血鬼。 他们眼眸都泛着红色，嘴边都挺立着獠牙，迫不及待在等待首领下达任务… “今天的集结，是为了突袭奕鼎，不必惊动奕若寒，只需把除了他剩余的所有人，变成我们的同类，变成我们的同伴！” 梵玖言干脆利落地下达了命令，聪明狡黠的吸血鬼们立刻表示明白。 “一分队，跟随祝朝燃，直接袭击。” “二分队，听从古鹤，打掩护。” “遵命，首领！” 整个队伍暴发出整齐而又震耳欲聋的声音。 梵玖言定了定神，他看了看整齐有序的队伍离去。 眼眸停留在了黄色的橙汁上… 里面催眠的药剂沉淀在底部。 “祈儿，不能让你如此在乎他…更不能让你，成为他的棋子被利用…” 第53章 别扭如他 “嗯？” 看到突然在自己身前蹲下的赫连，安以濛怔了怔。 赫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冰袋敷着她的脚踝。 安以濛一动不敢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脚踝都肿成这个样子了… 敷完之后，赫连转身，再次蹲下。 安以濛还是一动不敢动。 “我背你。”他说。 瞬间安以濛的脸变得通红，赫连比她还要小几岁，而且还很瘦削。 她迟疑了一会儿，看他一直蹲着，还是趴到了他的背上。 赫连反手按住她的脚，尤其是那只肿起来的，怕来回的步伐会弄疼她。 “我…很沉吧？”她小声问。 赫连没有言语，对他而言，护送她回去只是梵玖言下达的命令。 “赫连你几岁了呀？” 没有回应。 “我猜猜看，十五岁左右？” 仍然没有回应。 好像她身下的人，不存在似的。 她趴在瘦削的脊背上，就像是一块闷不作响的石头。 “……”安以濛不知道说什么好，静寂的夜路走的这般踏实，但也是这般孤独。 “那个红头发的吸血鬼…是你的领队吗？” 她突然想到刚刚起身夹了好多菜的红毛。 虽然很友好，但是红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压迫感… 赫连跟着这样的领队，他会害怕吗… 赫连终于有了些回应，他点了点头。 “你害怕他吗？” 听到背着的女孩这样问，就像是很多人想问他却又没开口问过的问题。 他无数次想承认，他怕，他比谁都怕… 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每次，那个可怕的领队，会保证到赫连的安全，不会让他受伤，如果把赫连作为把柄，那这个领队会成为第一个上当的家伙，他可以把手机当做礼物，毫不犹豫地送给他，哪怕手机里是他最在乎的人… 什么时候，对他的恐惧，已经变成了… 变成了什么呢… “你知道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安以濛轻轻问道，她却不知这个问句，成了赫连心中无法回答的问题的唯一答案。 “什么？” 赫连低声回应了一句，眼眸盯着地面，绕过每一个洼地。 “今天和哥哥吵架了，明明他很在乎我，他还要摆着一张教训人的臭脸。可他一摆那臭脸，我就很在乎他…” 赫连想问，那为何吵架…他侧了侧头，也没有问出口。 “是为了另一个重要的人，我可能在安秋迹看来，很自私吧…” “可是，向往温暖久了，偶尔也想沐浴阳光了…” 赫连听不懂，也没有问。 前面就是公寓了，赫连听到安以濛说把她放下就可以了，但是他还是遵守命令，把她送到了楼前。 放下她后，赫连伸手按了一下门铃。 安以濛抬头看看这个金发男孩，他虽然现在十五岁的模样，可是个子已经长过她了，一直抿唇，面无表情的，让她很想捏他的脸。 但是没有。 安秋迹疲惫的倦容出现在门后，他看到赫连和安以濛，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向赫连点了点头。 “多谢。” 赫连也只是点了点头，在安以濛的视线中离开，慢慢走远… “安以濛，”安秋迹开口，他眉目中掩饰不住担心，“你知不知道我…，算了，快进屋。” 他还是会纵容他的妹妹。 因为是他的妹妹。 安以濛看到他转身，明明也很瘦削的腰身，却被成熟包裹着，不容他显示出孱弱。 伸出手，在身后抱住他。 “对不起哥哥，我让你担心了。”她闷闷地说，眼眶又湿了。 “…”安秋迹最终叹了口气，轻声道，“知道错还让他送你回来…” “哥哥，我是说逃课的事，我知道错了。” 赫连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海里一直在循环安以濛说的那句话… “向往温暖久了，偶尔也想沐浴阳光了。” 他揣摩着，总觉得这句话对自己而言，应该换个说法… “和黑暗相处久了，偶尔也想变成黑暗久久沦陷。” 走回学院，看到整齐有序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在队伍最前列的祝朝燃，就这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祝朝燃的红发没有凌乱扎起，只是敷衍地收在高领的夜行衣中。 红色的眼眸把队伍里的每一个吸血鬼狠狠打量个通透，一只手持着弯刀，另只手拿着短枪，耳后别着正在燃烧的烟头… 赫连看着烟头冒着的点点火星，在黑暗中像是一盏灯，指挥他们前行。 “领队…”接触到警觉的视线，赫连马上行礼。 “废物，回来这么晚。”祝朝燃冷哼了一声。 “你没资格去执行任务。” 冰冷地甩下一句话，祝朝燃高削的肩头擦肩而过时狠狠地把他撞到了一侧。 身体仄歪了一下，回过神来，那纪律严明的队伍，迈着矫健铿锵的步伐，已然走出他的视线… 赫连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他反而有些感动了。 感动的原因，是由于他对祝朝燃的了解，这是他的关怀方式… 走在前方的祝朝燃，将耳后的烟头丢掉，然后长靴底面碾碎。 拿出用于联系的微型通报机别在耳朵上，往后看了一下一脸正经的古鹤，做了一个手势。 古鹤等人从队伍中出列，整个队伍平均分开，不多不少。 “笨小孩还想跟着…”祝朝燃嘴里啐了一句。 “正好平均分的队伍必然多一个都是麻烦。” 其实祝朝燃心里想的是，这么危险，跟来干嘛。 月光，很柔，很冷，很温暖。 祝朝燃藏身于黑暗，黑色的夜行衣和夜色融为一体。 红色的发丝却特立独行地尽显着，乘上火车，一行人伫立在火车厢的顶端。 祝朝燃冷冷地站着，俯视着另一些家伙们撕咬车厢内的人。 路过隧道，火车惊醒了熟睡中的狼群，这些动物们还以为是人类吵醒了它们，正要飞扑过来把他们当成食物… 还没等其他吸血鬼动手，祝朝燃手轻轻抬起，无数把尖锐的弯刀飞刺过去… 火车就这样缓缓的随着狼群痛苦的哀嚎中，行驶着。 祝朝燃抬起手，红眸凝视掌心，沉思良久… 何时自己的能力变得… 第54章 夜听夜话 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孩，梵玖言看着她，转头看向窗外。 夜里好静，适合搂着她，也…适合把敌人的巢穴搅个天翻地覆。 梵玖言轻轻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本想躺在她身侧，却马上站起身。 他的眼眸，沉静的墨蓝色逐渐躁动，悄悄浮现成红色… “……” 放在窗台的手逐渐握成拳，颤抖地攥起，松也松不开。 墨蓝色的碎发下的皮肤，慢慢沁出汗水… 好热…好饿… 踉跄地转身，梵玖言忍住身体的燥热… 冰凉的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梵玖言的下颌贴在她的锁骨，隐隐约约跳动的脉搏忽上忽下… 他微微张了下嘴，尖尖的獠牙不知何时已经出现，映射着寒冷的光芒慢慢靠近她… 獠牙在划破她的脖颈时，突然一顿，瞬间弥漫到鼻腔里的血腥让他拔不开诱惑… 不…不，不、不！ 她…梵玖言马上撤开身子，向后仄歪… 失去平衡般地抵靠在墙上… 她是祈儿啊！ 你糊涂了吗，梵玖言！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顿时浮现微红的掌印。 他要打醒自己，这是要糊涂吗？这是要造反吗？！ 你怎么能对你心爱的女孩，这般… 狰狞着要去吮干她的血液… “疯了…”他幽幽缓了缓神，身体滑落到地上，但是止不住地颤抖。 抑制不住，完全没办法抵御… 何人能阻止他？！ 夺门而去，他冲到楼梯，并以飞快的速度，窥探的眼神向前移动… “首…”赫连听到了动静，警惕地冲到楼梯口。 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整个U院只有赫连一人，N院除了外出的队伍，所剩下的寥寥无几。 赫连向下跑去，如果领队不在，保护首领就是他的义务，这是义不容辞的。 看到梵玖言以很快的步伐直奔N院，赫连皱眉，难道领队那边需要支援？ 首领是去下任务吗，那正好他可以申请去支援。 可是…为何首领去了… N级别女吸血鬼专属的楼层。 赫连马上跟上，他不理解，因为祈校长还在… 还在首领的屋里吧。 梵玖言走上楼梯，红色的眸子里充满了迫不及待，指节分明的手一勾，叩响第一所房间门。 一位秀丽的女吸血鬼开了门，她是那样好看，淡黄色的长发垂到腰际，温顺地搭在肩头，正睁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 “玖…玖言大人？！”她瞬间睁大了眼眸，不敢相信。 被她一声尖叫，一群女性吸血鬼马上蜂拥而出，一个比一个惊诧讶异，美丽的脸庞尽是惊喜，争先恐后地冲出来。 要知道她们一直为了让梵玖言记住，每次都尽可能展示风姿容颜，可以梵玖言从来没有光顾过N院的这个地方。 更何况几个小时前，他刚承认了自己喜欢那个丑女人，让她们心碎痛哭了好一会儿，并提前离席。 竟没想到……梵大人送上门了。 梵玖言手一勾，看着靠过去的吸血鬼，蓝色的眼眸打量着她，用微凉的手抚摸了一下她淡黄色的发丝。 这一举动，引起后面多位眼红，直接躁乱起来，团团围住了梵玖言。 “嘘。”梵玖言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不要慌。”他眨了眨眼，充满魅惑的嗓音低低引诱。 他只是蜻蜓点水一吻，也是冰凉的，其他吸血鬼见状，蜂拥而上依偎他身前… 梵玖言并没有拒绝，修长的手垂在腰际，肌肉线条的轮廓、喷血的身材一览无遗展现出来。 他棱角分明的脸白皙地很，当然也有些许的微微泛红… 离开唇，梵玖言开始转移到脖颈，獠牙一探，泂泂的血流出… 血流下的，梵玖言没有在意，而是任由它浪费了… 毕竟，一个接一个，都有机会的。 并且没有一个退缩，都巴不得将血献给梵玖言，供他品尝饮用。 这种品尝，是她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终于被高贵的吸血鬼光顾了一次，此生无憾。 感觉身上有些许变化，梵玖言停下嘴上吮吸的动作，反手一扯制止了那双手。 “有趣。”猩红的眼眸一怒，对准那错愕的嘴用力吻去，一点都不怜惜， 慢慢靠近她们，熟练地伸展来獠牙，吮吸着血液，喉结律动，带来满足感和饱腹感… 一具具没有反抗的躯体慢慢倒下，一个接一个排列开，像是破布娃娃，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由于吸干了全身血液，没有了能力，更没有了生命力。 月光下，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U院，和疯狂的N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夜，好像就这样进行着，有些吸血鬼执行着可怖艰巨的任务，可有些吸血鬼，在死前幸福地笑着… 赫连一向平静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诧异和难以置信。 今晚对他而言，难捱又压抑。 由于担心领队而失眠，又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注定无心睡眠。 看着在一群婀娜的吸血鬼中，那让他不能接受、不敢相信的男人，好像是早有预谋似的，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丝毫没有了他一直认识的首领的模样。 一直以来，梵玖言从来不会光顾这群女人，他有他的准则，也有他坚持的操守，坐怀不乱，也有条不紊。 除了祈金莳，再没见过他的眼眸出现过别的女性。 而此时，他… 竟然丝毫不客气地与其他吸血鬼们放纵，暧昧而又野性的眼神，丝毫不顾忌与她们狂欢，像是一种背叛… 尤其还在放肆品尝着她们的血液，如此过分… 他曾经可是坐在大厅中央，修长的腿翘起，手轻轻托着下颌，轻声说着“我要护你们”的首领啊… 他曾经不惜将V-无效化之力给了他，而且丝毫不犹豫地将R-重塑以血替的方式换给了祝朝燃… 而此刻那双红色的眼眸，仅仅是回眸一瞥，却让赫连心中猛然一寒… 此时这个家伙，他那么炙热，不同于曾经的冷冽与睿智…… 他是谁啊…… 第55章 不害怕 …赫连看到远处的那个家伙，慢慢冷静下来。 好像是在喘着粗气，尽可能平复着躁动的心。 抹了抹嘴角，梵玖言看到那猩红血迹，慢慢恢复成蓝色的眼眸，诧异地愣住，然后缓缓地转头… 看到身边全是斑驳的血迹，七零八落排列开来的尸体，干瘪的身体却还呈现着幸福的微笑… 梵玖言顿时变了脸色。 他踉跄地扶着格挡栏杆，一只手扶着额头，鼻腔里全是血腥，他轻轻晃晃脑袋… 怎么了，这是…为什么U级别的自己，都嗜血成瘾了，比任何N级别的还要疯狂，而且… 口口声声说保护她们，竟然第一个剥夺了她们的生命，全部放干了血液，这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身体被慢慢放晴的天色笼罩着，他很冷，心里、身体都冷得通透。 “……”衣服盖了上来，梵玖言回头，才看到赫连站在身后。 披上衬衫，梵玖言整理好衣领，转头与赫连对视了一眼。 他眼神里尽显愧疚，还有隐隐的悲伤。 “清理一下这里吧。”梵玖言闭了闭眼眸，抽身离去。 “勿要向任何人提起。” “…”赫连颔首。 伫立在一片尸体之间，他没办法去跪下行礼，只是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 没有叫任何吸血鬼帮忙，他一个人处理掉了这些尸体。 赫连心里很乱，比起一晚上没有睡眠，疲惫感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相反，反而是那不可置信的场面，一直到太阳高高挂起来，他都没能释怀。 为什么，那双眼眸，一颦一笑犹如商场站在他们对立面的祝朝燃。 难道…首领… 立刻收拾完现场，赫连飞速跑着，他要问清楚，首领是不是为了领队，搞成了这副模样… 没有回房间的梵玖言，只是慢慢踱步走到了S学院那粉红色店牌的甜品店。 上面还闪烁着LED灯，粉色的灯缠绕出英文“Sweet time”，扯了扯嘴角，梵玖言走了进去。 刚出烤箱的蛋挞，香喷喷的，还记得上次他打碎了一盘她刚买的蛋挞。 就是这个味道，酥脆的外皮烤得有些焦，蛋液软软的，还有焦糖样子的斑点。 打包了两盒，他又慢慢走着，有些来的早的学生已经到了S学院。 应该马上快考试了吧，不然他们怎么如此积极。 那个温而尔雅的家伙，竟然早早的在树荫下看书了。 主要是看书，顺带问一下梵玖言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梵玖言拿出了一盒蛋挞，将盒子递给安秋迹。 安秋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 他收起书本，鼻梁架着眼镜，不仔细看确实像个书生。 “不去吃早饭，吃这种甜品这可不是好习惯。” 听安秋迹这样说，梵玖言挑了挑眉，绕过他，向U院走去了。 “真不吃早饭？”他对着背影问，有些疑惑。 “不饿，吃不下。” 梵玖言回了一句，他眼眸难掩的忧郁。 确实不饿了呐… 甜品吗…习不习惯的，他不了解什么是好习惯，但是不吃点甜的，他怕自己太苦涩了。 刚睡醒的祈金莳，换好衣服，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赫连。 “……”赫连没有说话。 “你是找梵玖言吗…”祈金莳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试探性地问了问。 还没点头，赫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马上行礼。 “赫连，你不应该找我。有什么事到时候反馈给领队吧。” 梵玖言的话言外之意就是，有疑惑和不解憋到肚子里，别询问，别好奇，别多想。 尤其在祈金莳面前，他更不会向他解答疑惑。 赫连低了低头，思忖片刻还是退下了。 没有在意赫连，梵玖言眼眸里全是这个睡眼惺忪的女孩。 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他温柔笑着。 “蛋挞，赔给你的。” 听他这么说，祈金莳看了看盒子，想起之前，他打碎了一盘蛋挞，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他还记得啊。 “好。”她笑了，接过来。 打开盒子，拉过椅子，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她看着蛋挞，他看着她。 梵玖言看她也是很喜欢吃甜的，尤其独爱蛋挞的样子。 “为什么你也喜欢吃蛋挞？”他问了一句，接过来一个蛋挞。 “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喜欢吧，然而我并不讨厌。” 祈金莳咬了一口蛋挞，香酥的皮，甜软的内芯，真是又香又甜，尽管她之前早饭从来不吃甜的。 可是这个家伙… 真是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和准则啊。 梵玖言抿了抿嘴，他也轻轻咬了一口蛋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巴不得买蛋挞吃。 可是，每一次卖蛋挞的店铺就在眼前，他也从来没有买过一次，越是没买过，越是想吃。 大概，一种食物，它之所以让你唇齿留香、欲罢不能，是因为和你一同品尝食用的伴侣吧。 梵玖言突然想到这句话，他侧头看着她的吃相，笑了。 每一件事也是这样，没有她的陪伴，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生命也是如此，没有她，怎么活都是孤独和没意义的硬渡。 “你不饿吗？” 祈金莳看他只是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几乎咀嚼都缓慢的很。 梵玖言感受着那恶心的饱腹感，他很害怕… 怕她知道，昨天的事情… 但也怕她不知道，因为他不想瞒，不想藏，不想欺蒙… “我…”梵玖言动了动唇。 “怎么了？”祈金莳擦了擦手，还抚了一下他的头发，“有心事吗？” 梵玖言犹豫了一会，他抬起头笑了笑，“和吸血鬼在一起，会害怕么？” 没想到他这样犹豫，就是为了问这个，祈金莳不由得无奈地咧了咧嘴。 “怕又如何，还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拉起她的手，梵玖言垂眸看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才动了动唇。 “不要害怕我…”他说。 而祈金莳以为是句玩笑了，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眼睛中压抑着的情绪，她笑着，“为何怕你？” “不是，我怎么就怕你了…难道你觉得我和别人一样都害怕你吗！喂…好歹一上来还想杀了你呢小首领！” 梵玖言摸了摸她的头发。 看着她对自己笑着，那样明媚，像是映射进来那抹阳光似的… “嗯。”不害怕，最好。 第56章 听狼人语 “听我指挥。” 祝朝燃挥了挥指头，其中一支队伍全员点头，然后从火车上齐刷刷跃下。 祝朝燃看着手里的枪沉思片刻。 无论是枪还是刀剑之类的利器，他们统一带的银制的。 虽然只是一次探入虎穴的任务，就算没有吸血鬼当真为了这个去拼命…… 但他祝朝燃，绝对会拿命拼。 他的武器，可是实打实的纯银质地。 这尖锐的刀刃和子弹，要么穿透的是Yi那边的人，那么穿透他们这方的胸膛。 银制，会要命。他深深的懂，不过他祝朝燃可不是省油的灯。 看着古鹤他们已经前进，以后门进入了奕鼎大楼。 祝朝燃紧了紧领口，面色不改也不慌，紧跟其后。 吸血鬼大军不等命令，直接冲进去… 用尖锐的獠牙将正在打盹中的工作人员和保安的脖颈刺了个通透。 祝朝燃很快加入了队伍，将挥舞着枪支和电棍的保安拿下，按压住他们的手脚，凑过脑袋，开始了他的撕咬。 不过，他们都只吮吸一半，让这普通的人类躯体剩这么一半流转的血液。 这样才不至于丧命，并成为他们血族的同类。 祝朝燃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许变化，具体什么变化他也分析不出来，只是对血液不是那么痴迷了，这或许是好事。 古鹤那边将整个奕鼎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他们也并没有等到那个男人Yi。 “哼。”祝朝燃冷哼一声，揩干净嘴角的血迹。 然后招呼队伍的吸血鬼们，和那些刚刚拥有了血族身份的人类撤离。 他可真是…坐怀不乱啊。 祝朝燃皱了皱眉，不过马上舒展开来。 没关系，只是还他个见面礼罢了，不必扰了他的美梦。 不过希望他一觉醒来，还以为这是梦。 整个任务进展顺利，没有绊脚石，没有难缠的事。 祝朝燃看了看身后瞬间庞大起来的队伍，他很期待，如果Yi发现，他身边的人都被他们血族收入囊中，为血族所用，是不是很有趣。 他再强，也会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吧。 Yi对于首领，对于自己，对于赫连，都是威胁。 这种威胁随着时间，不会被淡忘，不会被遗漏，只会历历在目、历久弥新。 (奕鼎顶层） Yi今天没有听到汇报会议的秘书敲门声。 檀香木的门，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他能有自己的一片安宁的空间，不受外界打扰。 但是，他皱了皱眉，看着精致的杯子里空空如也。 奇怪…每日现磨好的咖啡，怎么今天没有。 修长的腿从沙发躺椅拿下，他慵懒的领口微微敞开，银色的发丝垂下，他理顺了一下。 什么嘛，已经长这么长了…他拉过一绺发丝，皎洁的银色泛着光泽。 微微有些嫌弃地笑了笑，抽出橱柜台上的一把剪刀，摩挲了一下上面同样有定制logo的地方，移动到脖颈处… 手用力后，剪刀咔嚓一声，绸缎一样的银色头发倾泻到手心。 Yi掂了掂，然后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回过身，他端详着定制镶金边的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齐腰的银色长发，现在是及肩的长度，露出的耳廓上，还有金质的锁骨链。 他绿色的眼眸打量了许久，最后嘴角扬起一个勾人的弧度。 现磨的咖啡味道明明在底层，他早已嗅到，轻轻踱步，塞了塞领带，在沙发上拿起了量身定制的西装。 手放到门把，他没有拉开，停顿了片刻，他转身走到茶几，端起杯子，打量了一下窗外。 “原来如此。”他的表情冷了些许，“这是要猴子称大王。” 虽然几十层高度，已然看不清楚底层楼的动态，而他敏锐的观察力和嗅觉，已经清楚的探知了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 他没有走出房间，避免了见到血腥的场面，哪怕是前一天还与他共事的职员，他的面容丝毫没有波澜。 修长的手指拨动按键，联系了分公司的职员。 “不会这一批人调来，也会成了梵玖言那边的帮手吧…” Yi的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调动了一些人今天过来，起码要把外面的环境清理一下，不要脏了他的眼。 还有，要为他服务，不然他靠谁照顾，又能利用到谁。 “真是麻烦。” 他叹了口气，昨晚的月亮是圆的，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麻烦。 包括今天也是有气无力地睡到晌午。 Yi看了看手臂上隐隐褪去的毛发，银白色的，像是自己的头发，真恶心。 之所以把碍事的头发剪掉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想看到昨天的自己，随着月亮变得圆润，他的力量也流逝着… 浑身开始浮现银白色的毛发，痒痒的，又不敢抓挠… 最最可恶的是，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一只狼的样子，Yi眯了眯眼眸。 实在是不能再追忆什么了，恨不得把自己碾碎。 每月的这一天，他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就像是那些对他而言没有用的棋子，用完了怎会多看一眼。 没有用的东西看它做甚，真想当成垃圾丢掉，他也想把自己丢掉，但是没忍心。 毕竟每个月就这么一次，忍忍得了，大不了不看自己。 真TM像渡劫，他揉了揉眉心，把那修身的西装丢回沙发。 梵玖言竟然挑这时候搞偷袭，看来他也是挺懂趁人之危嘛。 Yi把玩着杯子，眼眸里一瞬讥笑一瞬冰冷，这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吗… “我啊，也想低调。最起码让他们都觉得我是人类…” Yi把杯子丢一边，饶有所思。 “实力不允许啊，啧，这小家伙。”Yi又闭目养神着，等候着下一杯咖啡的到来。 他也在反思是不是梵玖言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看着窗外那些被拉走的尸体，有些被吮光了血直接丧命的，身上都有银制的利器划破的痕迹，Yi更是确定了几分。 “怀疑我是狼人…这…”他迟疑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笑了。 “还真是，聪明。” 听到敲门声，Yi面前终于有了一杯醇香的咖啡。 他脑海中还在想，难道梵玖言有所动作了，要这时候针对自己… 不过，他还配做血族的首领吗，Yi在心里发问，那小子，怕是要比N级别还要次了吧。 “奕总，您的咖啡。我是新入职的…”看到他的手势，新来的秘书止住了自我介绍。 “不用介绍了。”Yi心里说了句真恶心，但薄唇轻启说了句 “慢慢就认识了。” 第57章 离开的预感 今天…格外不一样呢。 坐在校长室的祈金莳，手支着下颌，往窗外看去。 齐整的队伍向U院走去，虽然衣服有些不协调，但是他们的表情是绝对的服从。 最前面的领队着装普通，一身漆黑，可是他的一头红色头发，这不难看出就是祝朝燃。 祝朝燃走到U院门口，率先单膝跪地，随后身后的吸血鬼们纷纷单膝跪地，并将手抬起放在胸口。 等待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梵玖言从U院门口走出来。 他慢慢踱步，静静地打量着这支规模巨大的队伍从U院的门一直延展到S学院，排的紧紧的，几乎没有什么缝隙。 祈金莳偏了偏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楚这个小首领。 他在整治队伍，她在看他。 这有些像S学院的人类经常举行的升旗仪式。 祈金莳想了想，上次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老头刺杀，便是由于大部分师生在下面举行升旗仪式，没有人在楼上徘徊，所以她才如此容易掩人耳目地完成刺杀。 今天的小首领格外的好看。 祈金莳啧了一声，她可真是被这个家伙吸引了全部视线了。 梵玖言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制服上有白色的侧边，墨蓝色的头发下的领口，上面有几枚金制和银制的徽章，只不过就是没有笑，笑起来可能会更吸引人。 墨蓝色的凤眼蓄着冷冽，伸出手，用牙齿轻轻拽过白色的手套，右肩膀上垂着暗红色的披风，随着他举手抬足之间，散发着禁欲的领袖气息… “祈校长，马上举行院内的文化节了，你难道不安排一下？” 祈金莳马上回头，看着打断她的两个女教师。 女教师们不满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她们确实是不满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当整个学院的校长。 她们都是付出了很多努力，一级一级向上面争取，关系也是硬的一批，为何还被人抢了先。 而且还不是教师，突然就换了校长，他们大多人都是不满的。 只是同为女性，嫉妒心更明显一些。 “文化节？”祈金莳接过递来的纸张，这么看来去年确实有举办过，而且不止一次。 “好。我安排一下。”祈金莳垂下眼眸，倒也没看这两个女教师。 “还有别的事情吗？”她问。 “嗤。”两个女教师暼了她一眼，两个人没好气地离开了这里。 小首领好像说过的，要公开关系，祈金莳看着面对着一整个队伍下达命令的他，嘴角扬了扬。 那就趁这个机会了。 丢开手里碍事的纸张，祈金莳飞快地跑下楼。 “欢迎你们加入血族，从此为我效力，”梵玖言薄唇轻启，“那我自然有能力保护到你们任何一个。” “还有…”梵玖言还要说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女孩来了个熊抱。 一整支队伍见识到了，什么叫突然变脸。 像个冰块一样的首领，突然绽放了比太阳还要暖的微笑。 “祈儿。”梵玖言笑着，脱下手套，揉了揉她的头发，身后的披风被风吹拂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小首领，讲完了吗？” 祈金莳耍赖一样的眨了眨眼，就是不从他身上下来。 祝朝燃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而后面变成吸血鬼的人类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一幕。 “还有一件事，祈儿，”梵玖言看着她，眼眸有些难过。 “我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祈金莳显然没有听懂，她没有发问，只是待他继续说。 “我要带他们去Z城。”梵玖言轻声说，蹙着的眉一直没有舒展。 祈金莳踮起脚舒了舒他的眉心。 她一言不发，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那你快些回来。”她半晌才回应了一句。 “好。”他答应了。 “能不能…等文化节结束，再走啊…”祈金莳问了一句。 她前一秒还在想把他带到所有人面前… 告诉全世界，他是… “好。”梵玖言笑了，“答应你。” “文化节结束，启程Z城。都退下吧。”梵玖言手抬起，然后轻轻落下。 “遵命。首领。” 整齐的回应声后，队伍齐刷刷地站起身，然后按顺序向后面的N院走去了。 “祈儿，你也去忙吧。”不等祈金莳说话，梵玖言顺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祈金莳有些意外，但是却又不知道为何意外。 感受到身后的女孩一直站在刚才的位置，梵玖言没有回头。 他拿下肩膀上的披风，甩到手臂上，心里五味杂陈，乱作一团… 如果照那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些下贱的事分析，那么身体应该是发生了一系列改变。 在燃身上，也是如此，如果不用这个血替，燃的能力能以更快速度摧毁一切。 所以，目前这种诡异的东西，在他身上，也比在祝朝燃身上安全。 Yi以赫连为由，骗祝朝燃落网，然后把他放回，为了就是血替，替或者不替，总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而他，只需要坐享渔翁之利，笑看他们血族残杀。 走一步，步步赢，丝毫不费吹灰之力，这难道就是Yi吗… 梵玖言抿了抿嘴，他本想放下十年前的怨恨，毕竟也不曾记得因为什么而恨他入骨… 但Yi好像，恨透了血族，虽然表面上没有采取行动，可是他的一骨一髓都做好了整垮血族的准备… “难道…我也做了什么让他必须杀了我才能释怀的事么…” 梵玖言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瞬。 他的力量何其强大，或许根本不是注射给燃了什么东西，而且用了什么可怕的能力。 如果没有猜错，或者他真的和狼人一族有联系。 但是血族和人类都没有冒犯过他，他为何… 换下衣服，梵玖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像个没有能力的N级别吸血鬼，动不动就嗜血成瘾… 这样的自己，在血族作为领袖真是受之有愧。 在祈儿身边，也是一种威胁。 她不害怕，可是他怕了… 第58章 魔力糖炒栗子 “刘老师，对，我是安秋迹，” 安秋迹拿着手机，虽然他也是老师，可是他是晚辈。 “安以濛她脚扭伤了，这两天想给您请个假。” 听他诚恳的语调，刘老师叹了口气，怎么明明是亲兄妹，这品行差这么大。 不过安以濛就算不扭伤脚，她也经常不来，作为老师他管不了了，主要还是女孩，没法说。 “好。”刘老师简单明了的应了一声。 “谢谢刘老师，谢谢。”安秋迹道了两遍谢，一遍是谢谢批准，一遍是谢谢一直以来的容忍。 “…”安秋迹回头看了一眼用被子蒙着脸睡觉的妹妹，一言不发。 他倒是不避讳地打了电话，他知道就算是在她面前K歌，她也必然不会醒，一觉睡到中午顶。 不过真是苦了她了。 安秋迹叹了口气，拿起一摞书本，他薄薄镜片后那双眼睛，满满愧疚。 以濛脚伤了也没有人照顾，别的女孩可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他作为一个哥哥，却给不了她，他很愧疚。 他只能不停学习，去钻研更多的学问，同时研修医学，如果能考上博士，他要给安以濛别人都有的生活。 其实他都明白，以濛不上课的原因，无外乎是别的女孩对她的眼色和看法。 穿着普通平庸着，还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甚至是和哥哥天壤之别等等之类的，他已经听闻好多了。 安秋迹轻轻关上门，放好钥匙，向医务室走去。 可是他不知道，安以濛真正不上课的原因。 此时的安以濛早就醒了，脚疼得要死，可是听到哥哥在和老师打电话，死活憋着没起来上厕所。 重新钻回被窝，她打开手机，又盯着屏保看着。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屏保还是和安秋迹的合影，现在说她重色轻哥，她也认。 那抹黄色的发丝，就像是把她的思绪带回去了似的—— “原来她就是跳了三级来颖州的女生？” “年龄应该很小吧？” “不知道，就看她那土鳖样，啧啧……” “她哥哥还不错的样子…” 等到安秋迹前脚刚离开，那些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起来，安以濛只能垂着脑袋不说话。 莫名其妙，哥哥就带着她跟着一个吸血鬼来到了这个城市。 虽然很害怕吸血鬼，但是……哥哥都不怕，她更不能说害怕了。 而且…还给他俩安排了皇家贵族才能上得起的学校。 不过，这未免是好事，对于安以濛而言，连字母都不认识，而那些学生早就可以英汉流利沟通了。 “若不是她哥哥实在是好看，不然这种土包子让她进班，岂不是让我们班都变臭了！” 说这话的是班长，看似文雅淑女但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好听。 安以濛垂着脑袋，坐在教室最后那个角落。 甚至，年长的老师都没有给她自我介绍的机会，因为压根都没有留意到教室角落里多了个女孩。 一整节课，啥都学不会，还是非常重要的古文书籍的研读。 明知道很重要，却还是听天书般。 身后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安以濛没有回头，她害怕第一天来到就被老师斥责。 “嗨。”后面悄悄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安以濛忍不住想回头了。 身旁没有同桌，只可能这个声音是喊她的，她偷偷转了下头。 “别转头，就这么给我挡一下。” 是个男生的声音，她便不敢动了，挺直了腰板，将身后蹲着的男孩挡地死死的。 “今天咱班可算没有突然打断我上课走进来的学生了，也倒没有开小差悄悄说话的，”老师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周，“下课！” 等她刚走，安以濛后面的男孩子才起身，“玛德，腿都蹲麻了。” 班长女生瞬间双眼放光，“还以为你又突然会打断老头子上课！” 过来几个同学向他竖大拇指，“朝，你画的王八真是越来越具象了，贴老头身后，我还真就信了他这是这大王八了。” “哈哈哈。”男生双手抱拳，“寥寥几笔，愿兄台喜欢。” 过来一个男同学推搡了他一下，“赫连少爷，就数你逗。” 安以濛转头看了看，她屏住了呼吸。 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吗，一直感觉哥哥就已经是很帅的了，没想到这个男孩，皮肤也这么白，而且还是金色的头发。 他感受到安以濛的视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眼睛也是金灿灿的，像是镀了层金色，面容精致，比女孩还要灵动，又不失英俊，被他一看，简直乱了心。 “我听说是要来个转校生，你就是吧。”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赫连朝。” 还没等安以濛伸出手，围拢过来几个女生。 “喂，赫连，你怎么能和这种土里土气的女生说话？” 赫连朝见状抓过安以濛的手晃了晃，然后抬眼眯了一下那几个女生。 “你们就很洋气？”他问。 那几个女生立刻回到座位，气的用力翻着课本，砸着水杯，一句话堵地她们心里难受。 “你叫什么？” 赫连朝问，“你的后背今天救了我一命，我要知道恩人的大名。” “扑哧。”被逗笑的安以濛鼓起勇气看了看他，“我叫安以濛。” “好名字。就是人丑了点。” 赫连朝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一吐为快让安以濛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脸红。 看着她脸庞荡漾起红色，浅褐色的眸子压在长长的眼睫下，看不清她害羞的眼，赫连朝看着她垂在肩头的亚麻色头发。 “我知道一个变漂亮的秘诀，你想不想知道啊？” 赫连朝完美的运用了美男计，向安以濛魅惑地眨了眨眼睛，潋滟着十足的骄邪气息。 “嗯。”安以濛犹豫地点了点头，却马上被拉了起来。 听到下节课的铃声响起，安以濛瞬间后悔了，这等同于…逃课吧。 一股脑被拉扯着带出去，安以濛闻到一股香味。 “炒栗子，”赫连朝指了指那边的大叔，“吃了能让你变得好看点。” 安以濛觉得他就是个骗子。 “骗人。” 赫连朝刚拿出钱包，听到一句骗人，他挑了挑眉。 “告诉你，上次我买了袋栗子分给了一个男生吃，他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呢！” “骗人…” “没骗你，真的！” 第59章 他对我而言… 买了糖炒栗子，由于太烫，赫连朝扔给了安以濛的怀里。 烫的安以濛也有些拿不住，但是碍于面子，她还是用手托着，像火炭似的。 “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上课吧，毕竟这样是…” 赫连朝不紧不慢地顺着她继续往下说，“这样是逃课。” 安以濛复杂地看了看他，人真是越好看，越作。 赫连朝没有穿背带裤，没有口袋，而且兜很浅，他断然不会明晃晃的拿着一袋栗子。 而且都知道他是赫连家的少爷，没人告他状。 但是认识他的人多，还是会传到董事长耳朵里去。 他往后看了眼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安以濛，还是蛮可爱的，还能帮自己拿东西。 “嗨，美眉们。”他抬头打了个招呼，虽然他的颜值已经让女孩们很花痴了，但是…这过分的自来熟并没有让女孩们留下很好的印象。 好可怜…一天比一天不受欢迎，赫连朝瘪了瘪嘴。 走到学校后面一旁的草坪上，他坐在属于他的老位置。 这片草坪的地势高一些，他喜欢坐在高一些的地方，能享受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过这个空间，上次已经和那个叫燃的少年感受过一次了，这次也分享给了安以濛这处宝地。 接过栗子来，赫连朝忍着烫剥开一个，把这金灿灿的栗子递给安以濛，“来，尝尝。” 安以濛放到嘴里，还是热乎乎的，外面是脆的，里面是软的，又香又甜。 “好吃…”她发出赞叹。 赫连朝满意地点了点头，剥了一个放到自己嘴里，然后继续给她剥着。 “你可要多吃点，变得好看些。”他边剥栗子边对她说。 “我很丑…么…”安以濛小声问了一句，可是哥哥每次都说，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反正你这样是容易被欺负的。”赫连朝递给她一个碎开的，这个没剥好，裂开了。 “不如你跟着我混吧，罩着你。” 赫连朝指了指自己，然后笑了，就像是透过树叶上的窟窿，偷偷渗透进来的阳光。 “可是我不能逃课，这样不对。” 安以濛吃着栗子，她明知道吃人嘴短，但是还是把自己的观点放了出来。 赫连朝摆了摆手，“我给你说，学习是一种自发性的，又不是被别的因素左右的嘛。” 看她完全一脸懵，丝毫没听懂。 赫连朝觉得自己解释地过于深奥了，或许需要言简意赅。 “就是，比如我，不想听那老头的课，那我就不听了，因为我听也听不进去，而且我也不开心啊。” “为何要委屈自己，一些事不开心的话，怎么进行都没有意义的。” 赫连朝感觉自己说的有些洗脑了，或许有些奇葩的道理只要跑到他嘴里再说出来，就变了一个味。 反而安以濛像是受了什么熏陶似的，她甜甜的笑了，“嗯，我知道了。” “看吧看吧，就说了吃了大叔炒的栗子，就能变好看呢！” 赫连朝看到她的笑容也勾起嘴角，一把揽过安以濛，“以后咱们就是组合了！” 还没等安以濛回应，他接着想了想，“那组合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叫赫连，你叫以濛，那…不如叫联盟吧！哈哈…真是可以。” 联盟？安以濛没听懂，“那不是种水果吗？” “拜托，是联盟，不是柠檬，Lian—meng，no Ning—meng，拼音你看来学的是不行。” 赫连给她好好解释了一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哦，好！”安以濛笑了。 赫连朝看着她这笑起来的模样，他的心都暖了。 怎么说，这个女孩才不是土，反而感觉是很清纯，笑起来就让人很舒服。 “你得多笑笑。”赫连朝低头说道，顺手拿了个栗子。 “嗯？”不解。 “看到你笑起来，我觉得…”赫连朝想了好多形容词，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就是…很爽。” 打从心里感觉很爽，感觉很多事情最终就是为了得到这种笑容，才像是打了胜仗，光荣归来似的。 一种带来胜利感的微笑。 “那你得让我一直，爽下去…” 说完这句，安以濛并没挺懂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赫连朝马上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就红了的脸，赫连朝甩开她，跑到外面的街上买了瓶冰红茶。 奇了怪了，怎么开口就是这种虎狼之词，真是… 没明白这什么意思的安以濛慢慢跟在后面。 一阵风吹过，耳边传来叮铃铃的响声，顺着风一起刮进她的耳朵，安以濛抬头。 那一个个小铃铛就挂在店铺上面的绳子上，个头虽然不大，但是还挺清脆悦耳的。 她不由得停下了步伐。 “看什么呢？”赫连朝走了过来，没想到又是上次这个饰品铺子。 这次他便没有仔细挑着看，而是瞥了一眼拉起安以濛走了。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安以濛被他拉走。 她觉得刚刚的铃铛真的很好看，上面还有细绳，可以当首饰。 “甭看啦，”赫连朝笑了笑，“最好看的那个铃铛在我这。” 然后他拉开衬衫领口，里面拉出一条银制的链子。 链子中央有一枚金灿灿的小铃铛。 他纤细的手指掂了掂那枚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他抬眸看着安以濛，满意地笑了笑。 “怎样，是好看吧？” 听他这么问，安以濛点了点头，不过她看着低头看铃铛的赫连朝，说了句“好看”。 …… 回过神来，安以濛才意识到思绪走太远了。 坐起身，她打开床头柜，在里面有个小盒子。 指甲一推，轻轻打开了，是一个银制的链子，挂着一枚金质地的小铃铛，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个男孩，在她高中的第二年的某天，突然拿下这条体测都不离身的链子，递给她。 “你帮我收着，等我回来你再给我，保管好了。” 那天电闪雷鸣，风和雨一直怒号…… 那天过去了，又过了两三天…接到通知后的班长哆嗦着嘴唇，说了句… “赫连同学，意外身亡了…” 抽泣声、叹息声、凝噎声夹杂着… 扑通一声，安以濛昏倒在地… 第60章 夜雨微凉 听到雨声，祈金莳皱了皱眉，已然黑漆漆的晚上就这样接踵而至。 大概这个时候，S学院只有校长办公室在亮灯吧。 关了灯，锁了门，祈金莳拿起外套，向外面走出去。 不过，还有一盏灯，这样亮着，她探了探头，竟然是一楼的医务室，隐约能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 轻轻叩了叩门。 安秋迹听到声响，轻声说了句“进”。 不过看到推开门的是祈金莳，放下听诊器的安秋迹，不由得笑了。 “祈校长。” 祈金莳指了指窗外，安秋迹才注意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等她提醒，他很自然地从橱柜里拿出一把伞。 “祈校长，快回去吧，别淋到，不然会感冒。” 安秋迹把好多话缩短成一句，提炼后说出口，极其温柔。 “我是想说，安老师你再不回去，雨就会下大了。” 看到他的手擎在半空许久，迟迟没有放下的意思。 祈金莳接了过来，“谢谢。” 安秋迹笑着摇头，然后拿起书本，熄灭了灯。 “应该是谢谢你的提醒。” 向U院走了几步，祈金莳转头，才看到安秋迹的身影。 他在向反方向走去，雨点没有打湿他的发丝。 只不过挡在头顶的书本好像已经像块薄煎饼了… 好像举着书本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像是从她伞尖滑落的雨滴，慢慢掉在地上，没有什么痕迹。 祈金莳回到屋，看到梵玖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虽然她为了让梵玖言注意到自己，才去当这个莫名其妙的校长。 S学院的人类学生很多，麻烦事也很多，她实在是后悔了。 这个家伙，可不是因为校不校长的身份才喜欢自己的啊。 床的另一侧，放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是他的。 应该是早有预料，感觉她会淋湿，给她准备的。 放下伞，祈金莳去冲了热水澡，她用了很细微的水流，生怕吵醒他。 洗完擦了半干，她悄悄扯起被子，钻了进去。 与那个熟睡的家伙背靠背，总是很别扭。 祈金莳忍不住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这几天他并没有怎么出现在她的视线。 一直忙于给扩充了规模的队伍下达指令，还有人类的数学课程，她也是，回来的时候这个小首领也已经睡着了。 环抱住他的腰，偷偷靠近他，祈金莳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呼吸，轻轻的… 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是冷冽的气味，像是洗衣粉，也像是那种清新的草本植物。 梵玖言微微动了动，他感觉被温暖囚禁住了。 果不其然，祈金莳的呼吸让他的脸微微红了，轻吻了一下她… 她的脸庞也微微红了。 可是梵玖言可没有再让着她，这一次可没有尊重她的想法。 浅尝辄止的吻让祈金莳的手颤了颤。 死死的握成拳头，不敢伸开。 梵玖言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 “别再…拒绝我。”他哑着嗓子轻声说，语调里全是哄诱。 他看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真像是一只小猫，才不像一开始那伶牙俐齿的模样。 大概是…爱情让人变迟钝？ 那爱情的模样还是挺迷人的。 这个女孩，真是让他很喜欢。 或许，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美的爱情… 就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梵玖言坐了起来，看着竟然睡着的她，眼神里全是温柔。 可是，温柔没有停留一瞬，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他马上跑到卫生间，拧开水管。 刷刷的水流声，一遍一遍冲刷着脸庞，却没有办法将慢慢弥漫上红色的眼眸冲褪… 梵玖言已经抑制不住冲动，他不能阻止这份突如其来的…嗜血的冲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孩… 当祈金莳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贴过来个家伙，她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睁眼，悄悄呢喃了句“晚安，爱你。” 晚安…爱你… 梵玖言马上撤开，他感觉到冰凉的手臂上有温热的触感，看到纤细的手拽住自己… 用最后一分力气抑制住燥热，用最后一丝理智，探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梦，爱你。” 他的声音温温的，好像还有些余味，听起来很是舒服，她愿他晚安，他祝她好梦。 但是，祈金莳殊不知，这一晚并不安，她的梦也很快会碎裂… 大概是夜晚太残忍了，总是发生不好的事情，夏至越来越长，白头来临的就会很快。 祈金莳醒来，才发现身旁的家伙又不见了，这个小首领最近太忙了… 可是她很想陪陪他，因为听说他将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Z城。 可是，他也没给她机会，祈金莳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醒了？”身后环过手臂，祈金莳放下牙刷，很惊奇地看着这个走路没有声音的小首领。 梵玖言笑了笑，举起手中刚买来的早餐，“辛苦的祈校长，一会过来吃早饭吧。” “你吃了吗？”她问。 梵玖言温柔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我吃过了，还有课。” “我可以去旁听吗？”祈金莳问了一句。 “哈哈，欢迎。”梵玖言笑着走了出去。 镜子里留下一抹他灰色格子的休闲西装，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衣品真的好。 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头绳，祈金莳笑了笑，原谅她这才看到。 上面竟然有定制的字母fq。 她拉开梵玖言的衣橱，偷偷拿出了一件他的黑色西装，穿在这件当睡衣穿的白衬衫外，打了一条蝴蝶结，然后将头发高高束起。 不过刚出U院，才发现不只是S学院的人类，就连N院的那些吸血鬼们，都躁动的很。 平常在白天，除了偶尔能看到梵玖言和赫连，就连祝朝燃都很少见到。 N院的大多吸血鬼，并没有像梵玖言这样高贵，对阳光也多有排斥。 “昨天S学院死了一整层宿舍的女生…” “真的吗…” 听到两个变了脸色的女生路过，压低声音议论着，祈金莳马上挡住她们。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校长，你快去看看吧，二层背面的宿舍楼，五个房间的女生都被……” 第61章 流言蜚语 祈金莳皱了皱眉，听说血族已经来人清理过了，由于动静过大，引起了恐慌。 安抚了一些学生后，祈金莳赶到，发现有一些N级别的吸血鬼在拖地。 除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地上已经看不出血迹了。 戴黑帽子的吸血鬼靠在墙边，指挥着她们，不过看到祈金莳，他微微俯身行礼。 只是看到了倏然闪现的黑色十字架耳坠。 祈金莳就知道了这位是祝朝燃。 竟然惊动了血族的领队前来查看，祈金莳有些诧异，她显然是不明确死伤的女生的人数规模。 “这是你们干的吗？”祈金莳问出口马上感受到祝朝燃凶狠的气息。 “如果没有得到首领的允许，我们断然不会这样做！” 祝朝燃的语气非常笃定，也毫不客气。 “……”祈金莳沉默。 “领队，”清理完现场的古鹤起身，他走到祝朝燃身前行礼。 “确实是我们的同类，尸体脖子上有咬痕，也是致命的。” 听到古鹤这般说，不用猜祝朝燃的眉头锁地紧紧的。 “头，除了我们外出执行任务，昨天只有赫连和首领在…”一个小喽啰在向古鹤说明。 “废话，我当然知道。” 祝朝燃抢在古鹤之前回应了，杀人的目光看过去，小喽啰不说话了。 本以为归到古鹤的队伍里，就不用被祝朝燃打压了。 没想到仍然还会得罪到这个可怕的红发家伙。 “赫连是人类，他…” 祝朝燃像是对古鹤解释，也像是对自己说明。 祈金莳看着这几间空荡荡的宿舍，她若有所思。 “其实，梵玖言他…” 祈金莳想起他昨天好像是出去过，但是她止住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和梵玖言联系到一起。 “首领是绝对不可能，”祝朝燃马上回复她，“首领是U级别吸血鬼，断然不可能和我们同流合污！” 祈金莳感受到祝朝燃被点燃的怒火，他随时可能会暴躁。 刚刚自己只是不小心说了一句什么，就让祝朝燃浑身充满愤怒，她赶忙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然后看着祝朝燃。 “此事就不追究下去了，等待事情水落石出吧，你们退下吧。” 听到她这样说，祝朝燃把心里压着莫名其妙的火压了下去，然后点头行礼，带他们撤退。 看着他们整齐有序地离开，感觉那天梵玖言带领他们集合的时候历历在目着。 起码做这一出的，不会是他们吧。 祈金莳收回目光，顺着好奇的人群，慢慢走上楼梯。 转角处贴着代课老师和每班学生的表格，她看了看，一会儿有节课就是梵玖言要上的数学。 担心他会被刚刚这件事的舆论干涉，祈金莳决定一会去看一下他。 在走廊那边的梵玖言，一身浅灰色的格子西装，墨蓝色的发散落着初晨的阳光，白皙的手解开格子西装的袖口，放宽了手腕的束缚，他戴上腕表，轻轻将眼镜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薄薄的讲义，慢慢踱着步子。 他的思绪很乱，他自然也是知道为什么乱作一团。 不过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他迟疑一下正要转身。 撞到他的女孩子马上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老师，我、我快迟到了！” 正要往前跑，梵玖言似笑非笑地喊住了她，“安以濛？” 安以濛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梵哥哥！……不过我马上快迟到了，先不唠了！” “不碍事。上次代了你们班的课，今天还是我代课。” 梵玖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不罚你。” “太好了！！”安以濛发出一声咆哮，早说她就吃了早饭再来了。 今天哥哥不会接到老师的信息了，她可以减轻些负罪感了。 “不过，梵哥哥，你知不知道昨天的事呀？… ”安以濛有些犹豫地开口，她不知道能不能问，但问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何事？” 看着梵玖言有些疑惑，安以濛小声地说。 “就是昨天二层宿舍楼的女生们都被吸干了血…就，啊，嗯，就是没能抢救过来…” 梵玖言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还没回应，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啊，那个，梵哥哥，我先进去坐了。” 安以濛赶快从后门溜了进去，起码要赶在老师之前到。 梵玖言把沉下去的脸色调整了一下，拿出眼镜戴上，指节分明的手握住门把，将门推开。 不过，这次的学生并没有上次那般的热情，尤其是女生，脸上掩饰不住的是恐惧。 梵玖言拿出讲义，他没有去关心课外的一些事情，只是想把课上的内容讲解完毕。 不过课堂互动很差，几乎没人敢回应他。 在讲了两个大题的时候，梵玖言把投影仪关掉，墨蓝色的眼眸里有些不解。 “大家…还有疑问吗，可以提出来。” 话音刚落，就有很多女生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女生弱弱的举手了。 “老师，想问一下，你不是U院的吗…昨天女生宿舍那件事和你们吸血鬼脱不了干系吧？” 梵玖言很诧异这个问题，和数学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非常有针对性，也能解释刚刚全班同学恐惧的缘由了。 他的唇抿了抿，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以濛抬起了头，看着慢慢沸腾的教室，她想阻止一下，可是除了她好像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您作为我们的老师，还是血族的首领，这件事很是残忍，您不能不表态吧？” 一声严厉的斥责，随着几声附和，劈头盖脸向梵玖言砸过来。 由于梵玖言一直默不作声，学生们更加肆意了。 虽然血族很是可怕，可是众所周知梵玖言脾气温和，年龄和他们相仿。 再者他现在被六十多个人敌对着，少数总是要顺从多数人的。 “……”梵玖言合上讲义，他垂着眼眸，身上落着指点和眼神。 “嘭——”一声桌椅翻倒的声音。 梵玖言抬头。 看到刚刚伶牙俐齿指责他的女同学已经伴随着桌椅摔倒在地… 第62章 数学课奏鸣曲 在女同学的身边，站着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女。 “妈呀，是祈…校长…” 逐渐安静下来的教室，全然被祈金莳的冷冽眼神笼罩着。 玲珑身材却穿着男士西装，呈现出的空荡像是一种新穿搭的潮流。 高高束起的马尾辫搭在肩头，被她不耐烦的甩下，浅褐色的眸子隐露在长长的眼睫下。 当她的视线落在梵玖言身上，却压抑不住的她的温暖。 “他是吸血鬼，也是你的老师，起码在这节课上。” 她冷冷的声音，让安以濛打了个哆嗦。 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祈姐姐，其他学生也被震慑住了。 感觉在众多学生面前丢了人，那个女生扶着桌腿慢慢站起来，怒视着祈金莳。 “你都说了他是吸血鬼！我也有朋友昨天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啊！” 祈金莳面不改色，她充耳不闻刚刚的怒吼，反而平静地抱着胳膊回应她。 “所以，你就确定是他干的？” 伸手指了指梵玖言。 顺着她的手指，女同学马上把矛头指向梵玖言 “他可是首领啊，一看就是衣冠禽。兽！” “啪———”又一巴掌。 女同学的脸都偏向了一边。 “校长，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吸血鬼？！”其他同学纷纷议论。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便不可这般定义别人。” 祈金莳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刀一样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一下这几个始作俑者。 安静下来的教室，只剩下啜泣的女同学，那个女同学还是不理解。 她只想为她的同窗好友讨回一个公道，反而还被这般斥责。 看着祈金莳走了出去，梵玖言拿起讲义，默默地跟了出去。 转身，祈金莳一脸心疼，她就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着梵玖言，而他的眼神却飘忽闪躲着。 “为什么，不反驳她？”祈金莳问，伸出手整了整他的领结。 看了看脖颈处的手，梵玖言叹了口气，“没办法反驳，毕竟…” “不是你做的事，便不要给自己扣帽子。”用笃定的语气说着，祈金莳看着他，皱了皱眉。 梵玖言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点了点头。 不过，他想抱一抱她，却迟迟没有伸开双臂，只是在她身前蓦地伸出一只手。 轻轻碰触到他的指尖，祈金莳打掉他的手，她要的不是这个。 她走近，轻轻钻进他的怀里抱了抱他，就躲在墙壁多出来的转折处，教室里的学生都看不到。 可是，却没有感受到他的手附在她身上，只是擎在半空中。 “乖，去忙吧。”梵玖言摸了摸她的头顶。 祈金莳点了点头，撤出他的怀抱，转身踱步向楼上走去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梵玖言取下眼镜。 进了教室后，他没有多问什么，这段插曲之后，还是继续讲刚刚的验算题。 安以濛舒了口气，刚刚劝了一通那个同学，终于是安静下来了。刚打开课本，身后好像有人戳她。 “能帮我挡挡老师么？我迟到了…” 好听的男低音响起，安以濛感觉到一丝熟悉。 但是，这种熟悉有些过分抄袭她的回忆。 于是，不安好心地举起了手。 “梵老师，有同学迟到了！” 这么一喊，她感觉明显身后那个男生身子一僵。 全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直起了身子，慢慢站起来。 梵玖言挑了挑眉，今天的课插曲真的多。 不过为了讲课，他还是点了点头，默允他坐下。 这个男生就坐在了安以濛旁边的位置上，之所以这么吸引视线，是由于他是个转校生，大家都没有见过他。 男生看安以濛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无奈来到的第一节课是数学，他还是蛮感兴趣的。 刚刚在门外看着数学老师调。情，还是很有趣的，看了好一会，早知道刚刚就偷偷溜进来了。 布置了一些题，梵玖言走下讲台，他看着安以濛还是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而她身旁那个新同学，虽然半节课都错过了，倒下笔如有神，流利地演算着什么。 在他背后看了好一会，没想到写了一黑板的推演过程，这个男生三笔两笔就推算到了最终数值。 梵玖言点了点头。 “挺好。”低声的赞叹让男生得意地放下了笔。 “老师，比起拐弯抹角，倒不如一步得结果。”他凑到梵玖言耳边说。 “过程要比结果重要。” 梵玖言回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安以濛愁眉苦脸的表情“帮一下你的同桌。” 男生得意地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其他同学也还在验算过程中，男生拉住正要走的梵玖言。 “老师，我刚刚看你和校长…啧啧…” 一脸坏笑，梵玖言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 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家做完题就可以下课了，还有这位新同学，他叫凌策，数学学的不错。” 嗯？凌策一脸疑惑，老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低头一看，才发现练习本上歪歪扭扭的署名。 大家的视线全部都聚焦到凌策身上，梵玖言拿起讲义顺着下课的铃声走了出去。 能让梵哥哥这么赞赏，安以濛打量了一下她身边这个家伙。 黑色的头发好像还有些最流行的锡纸烫的痕迹，校服内穿着不菲的运动短袖，手上还有运动护腕，桌洞里刚刚放进去的包也是有着运动驰名品牌的商标。 黑色的眼睛好像有些近视，看黑板的时候时不时眯眯眼睛，高挺的鼻梁下，粉色的唇挺水润的… “喂，我叫安以濛。”她感受到慢慢转过来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了声。 凌策鼻子里一声冷哼，刚刚还笑对其他女孩的表情顺便变了个人似的，马上调整了视线。 “嗤，丑丫头。” 听到这声鄙夷，安以濛一掌拍到了桌子上，“你说谁丑呢你？” 凌策掏了掏耳朵，手不停地抄写着黑板上梵玖言讲解过的题目。 一字不落地整理到了名贵的线圈本上，浅色的纸页留下潇洒的字迹。 “说你，又丑又无礼。” 凌策浅笑着，对于安以濛挥过来的拳头丝毫不躲避… 第63章 确实不想对她好了 “你！！！” 安以濛的拳头被抓住了。 刘老师突然出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马上抓住了她的拳头。 “安以濛！” 刘老师怒气冲冲地斥责她，“你脚好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天的…” 气的哆哆嗦嗦的，最终没想到什么难听的贬义词。 “老师，不必因为她生气。” 身旁可恶的声音又传来，安以濛简直气的头顶冒烟了。 “当然，凌氏集团小少爷来我们学校就读，得是我们学校多大的荣幸。” 制止住刘老师的阿谀奉承，凌策叹了口气。 手一直在写着习题，眼睛也至始至终没有看刘老师一眼。 “老师，早就不是凌氏了，集团早就被奕鼎吞并了…” “啊，真是抱歉…” 刘老师赶紧转移话题，“大家都向凌策同学学习一下，人家可是Z城的鼎鼎有名的学霸，接受过多种素质培养的。” 安以濛看的一愣一愣的，赶紧转头。 瞬间被包围的后排桌位，也把安以濛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梵玖言在回U院的路上走着，看着除了这次的躁动纷纷讨论着的学生，还有在街角贴着文化节的海报引得一番新的喧闹声。 他没有多看一眼，包括那边墙头上坐着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他也没有过度关注。 反而是走到那棵歪脖树下，缓缓抬头。 静静地打量着在树上坐着的红色头发的家伙。 “燃。” 他只发出一个音节，上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祝朝燃从树上跃下。 他一直在这棵树上歇息。 除了可以随时待命，保护首领之外，他还可以守护着墙头上坐着的小男孩，这里就像是他的根据地。 “首领，我已经调查了，这次事故目前没有发现有嫌疑的…” 梵玖言摆了摆手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让他说下去。 “不必调查了。”他说。 “是。”祝朝燃无论心中怎样有疑惑，他仍然遵从命令。 “文化节是什么？”梵玖言轻声问，他下颌点了点贴着的海报。 那么醒目，而且隔着几面墙就有一张，生怕看不到似的。 “回首领，属下不知。”祝朝燃虽然瞟过几眼海报，但确实没把这个当回事。 梵玖言走过去叩了叩一楼的窗户，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安秋迹有些许抱歉地点了下头。 他那边有个女孩的膝盖受了伤，他在处理，手里刚放下碘伏。 “安，文化节是什么？”梵玖言问了句。 他一直在想祈儿是不是很希望他去，这个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文化节一年一次，有各种活动，除了本校，外校都可以参加的。” 旁边那个膝盖受伤的女孩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安秋迹有些许好奇，“外校都可以参加？规模这么大？” “嗯。”旁边陪同的女孩点了点头，“去年就是这样的，而且…是表白的最佳时刻！” 两个女孩面对面笑了起来，她们也是预谋好久了呢，终于快到了。 每年这个时候，天不冷不热的，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呢。 “安老师，我就先回去了。”笑了好一会的女生才发现自己膝盖还有伤。 “嗯，小心些，伤口别碰到水。” 安秋迹柔和着声音，对搀扶她的女生又叮嘱了下“小心”。 那个女生的膝盖明明都出血了，被安秋迹这样温和叮嘱，瞬间都感觉不到疼了。 看着那两个女生离开，安秋迹回头，递到窗户口一瓶矿泉水。 “没想到你对文化节这么感兴趣？” 安秋迹笑着开口，他挺好奇，这个小首领莫不是也要参与进来人类的文化节吧。 梵玖言挑了挑眉，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映射到浅灰色的西装上，将他修长的身段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接过水，不做回应，安秋迹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他。 “安，文化节结束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蓦地，梵玖言开口。 听到这句话，安秋迹放到嘴边的茶停了停。 “为何是…这个时候？” 梵玖言看着他，半晌才说“她挺想让我去参加文化节。” 明知道安秋迹不是问这个，听到这个回应，安秋迹垂下眼眸，拿着茶盖在茶杯边缘敲点着。 “得多久回来？”安秋迹问。 梵玖言笑了笑，马上应道“会很快的。” 像是想起来什么，安秋迹凑近窗户口，压低声音，“你可别…” “别…？别什么？” “别很多事情，自己扛…” 听闻，梵玖言点了点头。 薄薄镜框后面，墨蓝色的眼眸满是笑意，“谢谢。” “可是，你不带着祈…校长去吗，就把她放这边了？” 梵玖言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反正，我放心。”他说。 安秋迹皱了皱眉，为何每次这老梵都让他莫名其妙。 就算是他，也听不懂梵玖言话中的隐藏含义。 “放心？放心什么…” 安秋迹拿着茶杯盖子的手摆了摆。 “异地恋很辛苦的，一段感情可能还没开始，就很容易结束了…” 梵玖言勾了勾嘴角，“是啊。如果最终会结束，那何必开始。” 怔住的安秋迹瞬间不知道怎么接，“是…是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突然想到了资料室那一瞬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忙附身到窗台框上，“老梵，我…我没影响到你们吧？” “说什么呢。”梵玖言笑了起来，看着安秋迹马上要钻出窗户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你没做错。” “你能对她好，那再好不过了。” 云里雾里的话，险些让安秋迹不太明白血族小首领的爱情观，着实和人类有些不同。 “希望你一直对她好，这就足够。”梵玖言收起笑容说道。 “可我也是懂先来后到的…” 安秋迹也收起笑容，他有些严肃。 尤其是当梵玖言这样处理感情，如此支持他“趁虚而入”时，他但凡是个君子，也知先来后到，不抢别人盘中餐。 “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与不爱。”梵玖言的声音冰冷传来。 “我说过，只有你对她不好，我才会趁虚而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无视掉安秋迹微微怒的表情，梵玖言抬起眼眸。 “我确实不想对她好了。” 第64章 拥抱倒计时 “梵玖言你！” 安秋迹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 前几天还是买衣服能掏空整个钱包的家伙。 每次脸上都能挂着甜甜的笑，一口一个他的祈儿、他的小公主那样的称呼。 此时，眼前的他…让安秋迹喘不上气。 梵玖言抬起头，又是一阵逼视，墨蓝色犹如碎冰，把安秋迹冻了个通透。 “怎么了吗？”冷声问道。 安秋迹轻咬着下唇，没发出声音，但是面容全是抗。议。 “你不服，就去爱她、疼她，把她护到骨子里。” 梵玖言一字一顿对他说。 “对，我确实喜欢她，但是她或许也是真的喜欢你，感情何来强迫？！” 意外听到安秋迹的反抗，实在不习惯这般语气。 梵玖言脸色更沉，更冷峻了几分。 “安秋迹，好好给你说，你不听。” 梵玖言随手把矿泉水丢进了垃圾箱。 “你听着，你必须学会喜欢她，用力喜欢，用力疼，用力护着她，不能让她难过、受伤。” 梵玖言侧了侧头，邪魅地笑了笑“别给我说做不到。” “而且，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梵玖言举起了手。 “安秋迹，你要知道，你和安以濛，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棋子，从带走你们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了。” 安秋迹的手攥成拳头，许久松开了，“遵…命，首领…” “你挺识时务。果然我没认错你。” 梵玖言正要离开，却又被喊住。 “你到底…怎么了？” 梵玖言皱眉，“该问的，不该问的，你还不清楚吗？” “……” 安秋迹眼中已经消退了怒火，只有掩饰不住的难受，“我们…还是朋友吗？” “可以是，当然也可以不是。” 看着离开的那个背影，安秋迹感觉就像假的一样，冰冷地不忍直视。 如果说十年前带走他和以濛的小男孩是一抹温暖的话，这时的小首领，就宛如一块坚冰。 不知何时，竟冻的如此坚硬。 梵玖言知道祝朝燃已经听到了，他没有多看祝朝燃一眼。 一个手势后，祝朝燃和赫连已经跟随他走近U院。 此时，祈金莳买了一盒蛋挞，他也是恰巧走到U院门口。 看着三个家伙的脸色都不好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 走到梵玖言身边，她伸出手悄悄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梵玖言瞬间融化了冰冷一般，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祈儿，文化节在什么时候？” 祈金莳想了想，“按往年是后天，今年应该也是那个时候。” “后天？”梵玖言看她点了点头，他轻轻笑了。 “好。我会去的。” “祈儿真想让我参加吗？”梵玖言看她突然绽放的笑颜，附耳问道。 “明知故问。”祈金莳甩下一句话，向他勾了勾手指。 梵玖言无视掉身侧的祝朝燃和赫连，向祈金莳走去。 等到了房间，祈金莳刚换下他的那件黑色西装，就被他按住了肩膀，梵玖言没有给她时间犹豫，硬生生地吻了上来。 “唔…”祈金莳本还在挣扎，但随后就顺从了他了。 谁让，她真的动心了。 动心到，无法反抗。 她但凡抬头看看，也能看到梵玖言眼眸里掩藏不住的悲凉，就像是快溢出来… “好久没有这样…亲一亲你了，”耳边传来微哑的声音，祈金莳脸一红。 “不过，好久没有重温你的肉麻了。”她反唇相讥，在他脸庞回温了一下。 诧异地抬脸，梵玖言挑了挑眉，“肉麻吗？” 看着她点头，梵玖言像是笑自己一样，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眼眸。 “你给我买的蛋挞吗？”看着她手里还在提着袋子。 “明知故问。”祈金莳笑了笑，绕过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拿出里面的盒装蛋挞。 “可是，我不太想吃蛋挞了，”梵玖言顿了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因为尝过你了，感觉比蛋挞好吃很多…” “喂，”祈金莳推开他，“那我岂不是白买了…一个大概八块钱…” 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脸，梵玖言感觉甚是可爱。 轻轻捏了一下，他笑道，“给你报销。” “霸占你的心，还要拉拢你的胃，”祈金莳点了点他的胸口，精致的桃花眼眨了眨，甚是一番意味不明。 不容置否地笑了，梵玖言点了点头。 “不过，一开始可是用两块钱…”祈金莳转了转褐色眼眸，不怀好意地笑了。 “喂，你这个丫头，”梵玖言放下手里的蛋挞，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想起来了，那个叫蛋黄派，这两个不一样。” 祈金莳托着下巴，看着他就笑了起来，憋住了，又扑哧笑出声。 梵玖言怀疑自己脸上有笑话。 “对了，祈儿，”梵玖言吃完了一个蛋挞，收起笑容，“我去的这些天，要照顾好自己。” 祈金莳点了点头，她并没有不舍之类的表情。 反而很是大度“你只要不和别的人类小姑娘勾搭…” “不会。” “祈儿，爱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了，”梵玖言摸了摸她的头，轻轻把她拉进怀里。 请你爱好，我爱的你。 祈金莳不太擅长矫情的话。 她像个汉子一样，一直和冷漠的师父生活着。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谈恋爱，所以她很珍爱这个让她杀而不得，只能抱着用力疼的小首领。 而梵玖言，他发现自己的克制能力太差了… 明明马上要离开她了，却还是忍不住地拉她进自己的怀里。 好像生怕别人的怀抱不能给她温暖似的。 他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因为血族的生命实在是太漫长了… 可是当第一次看到祈金莳，就算知道她要杀了自己，还止不住眼眸里迸射出爱的火光… 不过，大概只有怀里的傻姑娘，以为这个怀抱是永恒吧… 梵玖言的眼眸盯着那盏钟，看着钟摆一摇一晃，就好像给他一句忠告—— “你的拥抱进入倒计时…” 梵玖言手臂微微酸了麻了，他没有动一动姿势。 直到感觉到她想挣脱，不知道发了哪门子邪风，梵玖言拽住她的手腕，一勾… 栽倒在床，上，祈金莳错愕地看着梵玖言似笑非笑的眼眸，蓝得纯粹又深邃… 马上想起身却被钳制着… 第65章 不好意思 “别走，” 梵玖言三两下扔开自己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扣子。 祈金莳用力挣脱，每次，一次次地被这个家伙牵着走… 哄诱的语调就像是挣扎不出了似的。 “都说了你，别想走。” 梵玖言一个反身，把她压在身下，瞬间敞开的衣衫里面什么都看清楚了，祈金莳马上捂住眼睛。 猛地拿开她的手，梵玖言再也没有了之前柔情似水的试探，而是一鼓作气的，打胜仗一般… 一直没有停歇，直到天亮。 今夜对祈金莳而言，他太不清醒了… 但是对于梵玖言自己来说，他第一次这么清醒。 做了对的事。 上。了对的人。 天蒙蒙亮，还没摆脱黑暗，还没等一些动植物的苏醒，却有一个人早早醒来。 他是安秋迹。 虽然每次他的时间钟很往前，但是由于昨天梵玖言的话，让他的时间钟又一次提前唤醒他起床了。 本是夏天，夜缩短了，可是他出门时，还是渐黑的天，隐隐约约的是月亮，而不是太阳。 安以濛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关门声。 不过，她没有向身边的人学习的习惯。 身边的学霸越来越多了，除了她的亲哥哥，还多了一个碍眼的同桌。 想起来，就让她烦得很。 总觉得上次得罪了凌策，那个小少爷日后必然会找机会“回报”她。 不过又睡了一会儿可真的就不好了，直到太阳挂得老高，她简直就慌乱了。 几乎鞋子没有穿好，她踢踏着，就向学校那个方向跑去。 今天没有梵哥哥代课了，只有刘老师，尤其是在文化节之前，很多学生松懈，抓得又比较严。 刚跑到正门，就看到几个大字“全校迟到者通报”。 安以濛心里一惊，在这里丢人的话，不只是丢自己的人，还有安秋迹的脸面。 还有两分钟…可是她已经是最后一名了，第一节课已经准备上了，没有第一节课的学生，晨读和自习也安排好了。 一个飞跃，身体怼进铁门里，正要卡着点进去，衣服却被拉住了，安以濛一转头… 可真就不好了，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凌策。 不过，一定要让这个臭小子感受一下通报的滋味，尤其是小少爷，通报起来应该更容易名扬四海吧。 不管凌策用了多大力气，安以濛使出全身力气，一手拽住铁门栏杆，一脚踩着凌策的腿，把他往外推。 还没睡醒的凌策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什么个意思，只想打个招呼，为何被驱逐？ 抬头看到安以濛龇牙咧嘴的表情，最后还对着他身下的某个部位狠狠一踹… 凌策简直不是清醒这么简单，他瞳孔放大直接濒临晕厥…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下半生… 完了。 铁门卡点关闭，安以濛冲着铁门外倒在地上的男生做了个鬼脸，欢呼雀跃地向教室跑去。 后就后悔，今天也没有叫专车接送，也没有保镖护送。 迟到不说，还被这般折磨，简直是失去了作为一个男生的全部尊严。 凌策咬咬牙，身后名牌书包上全是土灰，额头冒着细汗。 慢慢爬起，他发誓，只要见到安以濛，他会告别全部君子的形象。 安秋迹今天查岗，为了匀出时间，他早早就出门了。 学了一会医学书籍，整理了一下昨天的笔记后，他随着两个老师，走到校门口。 就在刚刚，他戴着袖章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把一个男孩子… 推搡出校门，用力打，用力踹，还…踢到了他那个位置… 当两个老师纷纷抬头看安秋迹的时候，安秋迹抿了抿唇。 不过他些许欣慰，当安以濛迅速跑向教室，还有着不迟到的观念。 但是这个男生… 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了。 安秋迹向警卫室说明了一下，打开了铁门，然后走出去拉起来凌策，“这个…学生，我先带他敷药，先不通报了。” 另外两个老师点头默允。 安秋迹拍了拍凌策裤子上的沙，除了沙，还有安以濛的脚印…安秋迹的嘴角抽了抽。 “谢谢老师。”凌策向安秋迹点了点头，他刚注意到今天迟到的会通报。 好她个安以濛，原来是为了让他被通报才使损招。 “带你去医务室擦点药吧，你这样就不用慌了，到时候给你开张假条。” 听安秋迹这么说，凌策感觉这个老师真是活**。 就好比这个世界给安排一个恶魔的同时，也会呼吁天使来救助。 “老师您太好了，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是。” 凌策强忍着那个地方的疼痛，逼迫自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安秋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拍了拍比自己稍矮一点的凌策，思忖怎么开口。 “刚刚…那个女生她…” “她是个八婆，王八蛋，我真的是服，明明我是想打个招呼，简直是好心被驴踢了，我…我真的是，活久见，老师，这种人您最好不要多过问，简直脏了您的嘴！” 凌策都没有停顿，流利地一番话，让安秋迹哑口无言了半晌。 “…你也是二年三班的是吗，”安秋迹轻声问道，“同学…之间…” 凌策点头，他不太明白安秋迹欲言又止。 不过马上回答，“同学之间是要和平共处、团结友爱的，我是大学生了，又不是小学生，这些道理我懂得。” 看着安秋迹复杂的表情，凌策绽放了一抹笑容。 “我是Z城转学过来的，一直接受高等教育，所以我绝对不会和一个丑八怪计较的。” 安秋迹拿着棉球的手，一直在碘伏里纠结地搓着，听着凌策又说“老师，我以后也要成为您这样的热心亲切的老师。” 热心亲切么…安秋迹额头滑下黑线。 “你叫什么？” “老师，我叫凌策。” 安秋迹叹了口气，垂下眼眸，“凌策，刚刚那个女生的行为，我向你道歉。” “老师，我又没大碍，小擦伤而已，那个女生是我同学，我饶不了她，反而您道歉是几个意思？” …… “她是我妹，” 安秋迹扶了扶额，在诧异的表情中实在没抬起头来… 第66章 错算我的 叩门声响起，祈金莳头没有抬，只道了一声“进”。 推门进来的可不是麻烦事连连的老师们，而是梵玖言。 梵玖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伏案工作的女孩。 真是苦了她了，本就不是干这行的，还想为这个学院做些什么。 尤其是这一年一度的文化节，人类都是这么重视这所谓的仪式感的，她也不得不操办一下。 半晌，她才意识到有人站在桌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的小首领。 “为何不喊我一声？”祈金莳站起身，她看到梵玖言拿着一束花。 “怕打扰你。” 梵玖言轻声道，白色的衬衫搭配着宝石蓝色的条纹休闲外套，和他墨蓝色的发潋滟着不同程度的魅力。 一直注视她的鹰眸里满是宠溺，在手中的琉璃色玻璃纸里包装的是紫色的玫瑰。 接过这一大捧玫瑰，祈金莳低头嗅了嗅，很特别，感觉和街道上的花店里卖的玫瑰很是不同。 不如大红色的香，不如粉色的魅，不如淡黄的典雅，但是尽显神秘。 “这是玫瑰么？”她问。 梵玖言笑了，“嗯。” “可是，它看起来那么不一样…” 轻轻把它放进花瓶，祈金莳一直注视着它。 梵玖言没有多解释什么，他从外套内兜拿出一个小盒子，可是他刚拿出来，祈金莳的脸刷地红了。 轻轻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枚戒指，银色的，中央是一颗亮闪闪的钻石。 梵玖言没有问她的想法只是轻执起她的手，在她的左手中指戴上了。 中指？祈金莳眨了眨眼，中指是处于爱恋中才戴的位置吧。 她就在梵玖言的眼前，把戒指取下来，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梵玖言诧异的表情中，祈金莳勾起嘴角，坐在他的身旁，趴在他的耳边。 “我爱你。”她说。 梵玖言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祈儿，”他有好多话，藏在心里，却最终从嘴边说出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祈金莳问。 梵玖言闭了闭眼，他想谢谢她，成为了自己见过最美的光亮，克服噩梦的美梦。 吸血鬼的一生是孤独的，是难捱的，尤其是最后仅剩下自己作为最后一个U级别。 每当自己见到风，就踱步慢慢走，感受到雨，就踌躇犹豫会儿，听到雷，捂上耳朵充耳不闻。 可是，她出现了，就不用躲了，不用走了。 太阳光线弥漫开来，花也不用开了，因为根本美不过她的脸庞。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一直抱着她，呵护她。 告诉她，一见钟情是真的，至死不渝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谢你的存在。” 他这样说，一把揽了过来，怕她看到微酸的眼眶。 “啊，你怎么了，这么肉麻…”祈金莳举起手，戒指透着光线，笑着说，“我接受了哦。” 梵玖言一直抱着，他闭上眼。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戒指透过的光线，正正好好的在梵玖言的眼睫处戛然而止。 他闭上眼眸，生怕自己会后悔，生怕这一切会把他的决定猜得透彻… “真的…不带我去吗？”祈金莳声音低低的，她想跟着他。 “乖。” 梵玖言吐露出一个字，用尽了全部力气在她脖颈处轻轻摇了摇头。 别问了，别问了… 不然真的会后悔，怕走不了，怕继续留在她的身边，怕继续把她给伤害了… 手轻轻蓄力，却没有任何反应，梵玖言的眼眸黯然。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没办法再保护她了。 但是，这样的自己，或许还能与Yi拼死一搏。 Yi曾经的屠戮，他可以不计，但是… 为何利用她，把他心爱的女孩当成棋子… 为何让她因为杀他而纠结、而心神不宁，梵玖言睁开眼，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 他喜欢的女孩，必须洒脱的、痛快地活，笑着度过每天，没有挫折，没有铁宕起伏，甚至走过泥泞的雨洼，都沾染不到一滴湿土。 “梵玖言，我一直都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你。” 缩在他胸膛的祈金莳抬起头，她好像在询问他，也好像在解答自己的疑惑。 “我…都回不了头了，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她皱着眉，“可是，还是止不住想做啊，想把一切都给你，我真的很下：贱，吧，很不要脸…” “可是，从我不杀你的那一刹那，就挽回不了了。” “傻瓜。”梵玖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只能让你来杀，不是你说的么。” “嗯！”祈金莳点了点头，不过她又摇了摇头。 “我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去手，你知道的。” “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能让别人来杀。” 梵玖言笑了，眼神里荡漾着温柔，他好像从哪听过这句话。 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人说他长得好看。 是他印象里唯一一次被别人夸好看。 而后，一直以来，没有一个人和吸血鬼敢亲近他，只能无条件地听从他的一切命令。 “你觉得，我以这种方式，当了校长，可以么…” 祈金莳抬头问他，她确实是杀了这个位置上的老头。 她也不后悔这样做，不过，这个校长之位，确实是一开始仅仅用于能和他建立联系，而且，Yi把她留在这边，她总要有些打磨时间的事做。 “我怕，我做不好，也怕做错。” “那个老头，我就不该杀他，可是他已经失去性命了，活不过来了…” 听她慢慢地诉说，梵玖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指节分明的手在轻轻顺着她的发丝。 “我都不想完成什么任务了…有一瞬间觉得我已经得到你了，什么事情都圆满了，也不奢望得到别的了。” 她笑了笑，“你说，也真是可笑，明明你是我刺杀的对象，我还真是容易动情啊，甚至感觉你比师父都重要了呐…” “我是不是做错了…” 梵玖言听到她问，他想告诉她，你没做错，但是他接触到她的眼神，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祈儿，你尽管做你想做的”， 他温柔地说。 “错了，算我的。” 第67章 就绪 已经是很久没有和安秋迹一块吃早饭了，梵玖言皱眉看着窗外的树下。 已经些许时日不见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了。 不过，他也是刻意避开老时间，卡着上课的时间去吃早餐。 天气稍微热了些，一般N院很少有吸血鬼早上出门，所以梵玖言在众多人类的眼神注视下买了份清汤面，放在角落的桌子上。 正当他刚拿起筷子，看到了正在排队买餐的安以濛。 前面买完餐的人往后走时，都把她撞到一边，不过她好像在低头看着什么，被撞了肩膀也丝毫没当回事。 梵玖言走过去，站在安以濛一侧，不过安以濛也没抬头看，或许是以为也是买早餐的，还稍微往一侧站了站。 又有刚买完餐的，梵玖言抬手轻挡了一下安以濛的肩，避免她再被撞来撞去。 路过的人撞了梵玖言的手臂，梵玖言顺势低头看了眼安以濛手里的东西。 是什么让她这般投入地看着，丝毫不顾外界的影响？ 她白皙的掌心里，是一个小小的铃铛。 铃铛是淡淡的金色，还有暗金色的花纹镀着，上面牵挂着一条银制的链子… “以濛。”梵玖言看着排队马上到了，唤了她一声。 安以濛抬起头来，才发现梵玖言在身侧，“啊，梵哥哥…” 看她马上放起来铃铛，像是爱护地很。 梵玖言的目光回到她脸上，“我先过去了。” 安以濛点了点头，才意识到梵玖言一直挡在自己肩部的手掌。 排队的人多了，缝隙空档很小，自己一直被撞来撞去的，但是大家都不是有意所为，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不过…她看了看坐在角落喝面条的梵玖言… 梵哥哥是看到铃铛了吧，他会知道这个… “你好？”老板一声轻唤。 安以濛点头，“嗯嗯，一碗清汤面。” 梵玖言简单吃了点面条，放在手一旁的小咸菜并没有动。 他思忖了一下，那个铃铛，他大抵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在一侧压了纸币，他起身，修长的身影顺着初升的阳光，原路返回着… 走到墙头，他看到赫连还是老习惯地坐在上面，大概是快离开了，舍不得这堵墙。 “赫连。”梵玖言唤了一声。 赫连听到梵玖言的声音，马上从墙上跳下来，完全不犹豫。 虽然他不是吸血鬼，但是被祝朝燃训练的无论是反应还是身体素质，都和吸血鬼没有差别。 “在，首领请吩咐。” 看他马上单膝跪地，梵玖言止住了他。 赫连微微俯着身子，等待他的命令。 “明天他们那个文化节，你记得去参加。” 赫连微微一愣，“可是…” 可是不是文化节结束，他们就要启程去Z城了吗。 明天还要收拾一下的啊，而且领队那边也不会… “燃也去。”梵玖言摆了摆手，他转身，看着S学院的人类还在忙前忙后的，从这个方向恰好能看清楚。 祈儿今天也会很忙吧。 他想了想，抬头看着赫连，“让古鹤来找我。” 然后踱步向S学院走去，赫连马上转身，去找古鹤。 由于古鹤还是有一半人类的血液的，被祝朝燃吸血后，并不同为N级别，他白天还是比较清醒的。 听到赫连的传达，古鹤没有犹豫，快步向S学院走去。 祈金莳一个人搬着音响，别的女教师宁可看热闹，也没有帮她的，甚至还在说着风凉话。 “据说她身体有一半血族的血…” “真的吗，怪不得出这么大事也会偏袒吸血鬼…” “所以，老林的死就可能是她一手策划的呗…” 叽叽咕咕地声音，其实让经过特训的祈金莳听得格外清楚。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但是她没有反驳，反驳什么，又没说错。 只是，这么多器械，都要她一个人搬，校长是做这个的吗，她没当过校长，也没上过学… 箱子一轻，祈金莳正意外，看到对面抬住箱子一角的人。 哦，也不算是人，眼睛是红色的。 一个黑发的，穿黑色衣服的男青年，鼻梁很高，有些混血颜。 感觉不是本地人，但是气场逼人的冷，有些像警察，让其他女教师看到都纷纷躲远了。 “夫人，这边我来吧，您去一侧休息。” 还没等祈金莳说话，古鹤抢先说了。 真没想到这次首领安排的任务如此简单，对于之前负重训练、身体素质很好的他而言，这些器械没什么。 原来是梵玖言安排，来帮自己的… 祈金莳抿嘴笑了笑，谢过了他，不过也询问了他的名字。 “回夫人，我叫古鹤。” 祈金莳点头表示记住了，这个人看来就是被变成吸血鬼的，真是可惜了他本就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梵玖言安排他来帮忙真是找对人了，如果是祝朝燃，估计那种挤兑感会让她受不了。 在旁边的一个教室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疑惑时，祈金莳看到整个班捧鼓的对象是最后一排。 那不是安以濛…哦，不，同学们的目光是注视着她的同桌。 安以濛冷冷地看着凌策吹牛皮，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只是因为这个家伙前几秒说自己可以在文化节玩乐器，就引起了轩然响声。 “还以为小凌是运动型的，没想到乐器也很好啊！” “凌同学不是学霸吗！真是太全能了！” 凌策抿嘴一笑，示威似的看了安以濛一眼。 安以濛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你确定你会乐器？” 凌策挑了挑眉，“吉他啊。” “那个吉？是一个又加一个鸟的那个鸡吗？我看你也就会鸡他吧。” 凌策错愕中… “还有人说你有肌肉线条，散发荷尔蒙，还肌肉，我看也是一个又一个鸟，浑身长满鸡肉吧！” 凌策巴不得她声音小点，斗嘴他实在是比不过。 “对了，你哥哥是医务室的老师啊？” 安以濛点点头，“所以，我把你打伤、打死，都能报销。” “嗤，”凌策叹了口气，拿出高数的习题，翻来一道就开始做起来，不过他好像想起什么，又问“你文化节看我演出吧？” “不看。”安以濛没好气地拒绝了，“我得去表白。” 第68章 言不由衷 “姨妈，就是她上次扇了我一巴掌。” 文化节还没开始，一个女同学对一个女教师耳语。 “哦，祈校长，嗤，要不是她，老林退休，这个校长之位就是我的了，哪能轮到她！” 女教师剜了祈金莳一眼。 真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个祈校长和自己不对付就算了，还敢对自己的外甥女动手动脚，真是大了她的胆。 “喂…喂。”祈金莳试了一下话筒的音量，然后递给了凌策。 “谢谢校长。”凌策接过来，“我当年学校里的校长都没有像您这样亲切的，还这样年轻。” 祈金莳不由得笑了，她也没当过校长，就被这个小男孩肯定了，颔首道了句谢。 “校长，您有喜欢的人了吗？” 凌策抱着吉他，探着头问道。 祈金莳点了点头，脸庞有些微微红。 “啊…”凌策叹了口气，他想到那天的数学老师，算是确定了他们的关系。 “本来还想给您介绍，看来是名花有主了啊。” 调了一下和弦，听到音乐部的老师让抓紧排练，凌策抱起吉他向祈金莳打了招呼就去集合了。 有古鹤的帮忙，昨天早早地把院里的厅室安排好了。 这里的空间要比U院大厅还要宽敞，闲下来的祈金莳，脑海中除了梵玖言，还有…师父。 不知道自己在这边逍遥快活，师父那边有什么安排。 不过他没找自己回去，她便也不像往常那样纠缠了。 谁让自己在这边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真心的家伙呢。 舞台搭好了，祈金莳看了一下身上普通的休闲装，正思忖着是否去换那身蓝色的长裙。 “祈校长，这次文化节每个人都要发出爱的呐喊的，你不会也要表白吧啧啧啧。” 听到一声轻蔑，她抬头看到是那个一直不对付的女教师。 她们现在已经蹬鼻子上脸了，每次的容忍都造就她们更大程度的出格。 还没等祈金莳说话，她的肩膀上传来一丝柔和的温度，轻轻拍了拍，让她很安心。 “祈校长，那边需要你安排一下。” 安秋迹很是时候的出现，替她解了围。 女教师翻了个白眼，同时也瞪了安秋迹一眼，没说什么，上一边闹腾去了。 “谢谢，安老师。”祈金莳道了声谢。 “嗯。”安秋迹点了点头，笑了。 回到U院，祈金莳走回房间，把这身休闲服刚脱下，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等等。”她镇静道，赶快拿起一旁的裙子。 梵玖言挑了挑眉，他还是推门进来了，看到她在换衣服，眼神又炽热了几分。 轻轻坐到她身后，感觉到床往下陷了陷，祈金莳脸红了，她不知道是否继续换那件裙子。 手指拨-*开缠绕的纱质，使她刚刚慌乱中缠起来的裙子，绕*开在他的指尖，梵玖言从背后拥住她赤--*裸的肩，顺过裙子帮她换上。 “怎么了？”他似笑非笑的墨蓝色眼眸眨了眨，非要接触她躲避的眼神。 祈金莳本是在躲避，不知道为何就想笑了，她抿了抿嘴。 “你会来吗？”她又问。 “明知故问，”梵玖言靠了过去，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呼吸缭绕之中，他问，“难不成你要向我表白？” 祈金莳像是耍赖似的，她看着他像小扇子似忽闪忽闪的眼睫，笑了笑“你猜。” “不猜。”梵玖言撤开些距离，他从床上起来，在鞋柜上拎过那双银色钻石的高跟鞋，俯身帮她穿鞋。 看他微垂的发丝，祈金莳不由得揉了揉，还挺可爱。 梵玖言无奈皱眉，感觉力度越来越大。 墨蓝色的发丝让他的视线越来越乱，这喜欢恶作剧的丫头。 还没穿上的鞋放下，梵玖言修长的指尖撩.-拨了一下她的脚心。 果不其然，她像是炸了.毛的猫咪，瞬间要蹿到床上。 一把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弹，梵玖言眯了眯眼，示威性地轻挠她的脚心，“还要闹么？” “不、不、不…了，”祈金莳挣扎了一下，笑得险些眼泪流出。 “晚了。”梵玖言俯身贴了过去，压？住她，不管她怎样反抗，一直轻轻的撩-拨她，吻她的唇，舌尖轻轻滑过她的脖颈… 微微的痒让祈金莳眯了眯眼，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很舒服，尝试着回吻他… 手刚解。开她的拉”链，梵玖言又拉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把她拉了起来，“玩过了…这都几点了。” 祈金莳转头一看，罗马数字虽然不认得，但是指针变成了一条纵向线条，显然是已经晚六点了。 马上快开始了…祈金莳马上点了点他的肩膀，“都怪你…” 梵玖言帮她穿好鞋子，拉她起来，轻轻抚摸她的发丝，看到那枚fq字母的头绳，轻轻笑了笑。 “去吧，我忙完去找你。” 祈金莳点头，走出门。她今天没有粉黛修饰，仍然很美。 蓝色的裙子衬托着她婀，娜的身体曲线，尤其是肩头有流苏搭衬，锁骨隐约露*出，虽然算不上美丽，却气质非凡。 脚着钻石镶嵌的高跟鞋，她的背影就已经把梵玖言的心撼动了… 梵玖言收回目光，把房间门关上，光线瞬间被阻隔，把他自己囚禁到了难捱的房间中… 轻轻叩门声又响起，祝朝燃在门口问了一句，“首领？” 外面的夕阳把他的发丝照的更红了，马上快滴出血似的，恰巧他又着一身红色条纹的西装，虽然他不想这么穿。 包括一侧的赫连，虽然年纪不大，也被安排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两个家伙，别说在人群中，在吸血鬼中，这番容颜也算是很标志的。 “你们先去吧。” 房门后面传来梵玖言低沉的声音，不过祝朝燃和赫连没有多问，只是俯身行礼后，向S学院走去。 房间里传来水流声，冰凉的水从淋浴头流出来，从上到下，把梵玖言从头发到脚淋了个通透… 白色的衬衫贴在皮肤上，透-出了里-面的线条，牛仔裤也被浇得颜色深了几分。 他贴着墙壁滑落，慢慢蹲下，手撑在膝盖附上脸庞… 透过指缝的眼眸，惊人的红，红地像一摊鲜-血…… 第69章 词不达意 欢呼声还是比较高的，祈金莳听到凌策的吉他。 虽然这个小子戴着护腕，一身运动服，但是玩吉他玩的很熟练。 也难怪据说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 凌策的吉他不像是别的男孩子那般文艺安静，他拨弦的频率很快，节奏很快。 随着后面的架子鼓和前面的主唱，共同带来了一首摇滚风的放克，将整个大厅的气氛点燃了。 安以濛静静地看着。 不过她更执着于手中的铃铛挂饰，她想还给她曾经那位同学。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除了赫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祝朝燃径直地走到厅外的阳台，甩下赫连。 他从胸口前的口袋拿出一支烟点上，他不喜欢人多。 赫连转头旁边的领队已然不见了，他也同样不喜欢人多。 尤其是出发在即，他并不明白首领让他前来参加这文化节的用意。 安以濛终于看到了，她想见的人，听安秋迹说过，他们快要离开了，虽然或许会回来… 但是她怕赫连不再回来，这个铃铛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她决定交还给他。 “赫连，”安以濛向他喊了一声，“好久不见。” 赫连淡淡地抬了下眼眸，顺着金碧堂皇的灯光，安以濛看清楚了。 他的眼眸混浊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全然不像曾经那个少年，金灿灿地会把她的眼眸照射出光。 不过赫连马上走了出去，他大概是明白了。 首领应该还是为了安大夫的妹妹，才把自己叫过来。 可是，安大夫这个妹妹，为何一直纠缠自己不放，明明不认识还硬是套近乎。 这种自来熟，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安以濛问，“几分钟就好。” 赫连犹豫了一下，或许领队还要抽会烟，而且首领还没有到场，自然是没有理由提前离席。 他点了点头，兀自走到栏杆处看着外面的风景。 安以濛跟了过来，走近他，然后轻声道。 “是不是文化节结束，你们就要离开一段时间？” 赫连点头，不做应答。 “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个同学，很像很像…” 安以濛鼻子有些酸，声音微微颤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因为你看起来比我小很多…” 赫连静静地听着，他不是不信，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领队给他的手机里，那个相册里的男孩… 确实和自己很是相似，而且比自己年长，大概她把他错认成那个男孩了。 “我…我真的很想念他，他已经离开我了。” 听她这么说，赫连叹了口气，他有些许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他，如果倾诉感情的话，或许你找错人了。” 安以濛有些怔，她扯了一下嘴角，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我…”她动了动唇，心里说了句，我爱他。 不在于他对我多好，是在于，他曾经让我的生活充满了美好。 “我想说，你不要要委屈自己，一些事不开心的话，怎么进行都没有意义的…” 赫连听闻，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还有其他事吗？” 安以濛轻轻垂下眼眸，她张开手掌。 手心里是一颗小巧别致的铃铛，铃铛上的银链，还透露着亮闪闪的光。 “请你收下，这是…” 赫连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又是她那个同学的。 为何别人的东西要强加于他，他实在不理解。 下垂的手掌被打开，安以濛追上他，放到他的手心里。 赫连皱眉，他真的生气了，不顾安以濛怎样的坚决，他更是用了比她还大的力气挣脱… “啪嗒。” 铃铛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无视掉安以濛错愕的表情，还有眼眶里泛起的水雾，赫连已经走远。 安以濛的眼泪滑落下来，正要蹲下身捡起那个铃铛，只见有一修长的手早在她之前捡起。 “我会让他收下。” 祝朝燃面无表情地回眸看了一眼安以濛。 他的话本是一句安慰，却强硬地很，让她的眼泪更是接二连三地溢出来… 看着祝朝燃走远的身影，安以濛叹了口气。 抚在栏杆上的手微微颤着，轻声抽泣着，与厅内欢呼雀跃的嘈杂声形成了对比。 头上轻轻覆盖上了一抹温暖，就像是曾经那个金发的男孩… 在对她笑着“以濛，这么哭真的是丑。” “这么哭，真的是丑。”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安以濛错愕回头。 但是她的眼眸顿时暗淡了，是凌策，而不是… 凌策已经捕捉到她眼中的失望，他更是有些不爽了。 尤其是刚刚他演出结束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不爽极了。 从肩头拿下白色的毛巾，本是用来擦汗的。 可是看到这个麻烦同桌出糗，他汗都没顾得擦，就把这毛巾递了过来。 “把泪擦了。” “为别人流泪的样子，更丑，丑死了，丑极了，丑地一塌糊涂！”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凶巴巴的话，安以濛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掉的更凶了。 弄的凌策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 “好啦，不哭了，啊。” 凌策换了种语气，轻轻地试探，然后拿起毛巾将她挂在脸庞的眼泪拭去。 厅内，安秋迹又撞见了刚刚那位刻意为难祈金莳的女教师。 安秋迹莞尔地笑了笑，点了下头。 “额，安老师，刚刚我对祈校长说话不尊敬…” 安秋迹点了点头，“无妨，下次上下级之间，莫不要这样。” 女教师不怀好意地递过来两杯鸡尾酒。 “我这不正想给祈校长赔个不是，还没见她人来。” “我帮你交给她。”会意安秋迹颔首，接过酒杯。 “真是感谢安老师，”女教师挑了挑眉，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外甥女的手背。 “那一杯是给安老师的。” 安秋迹看了看淡黄的酒，轻轻一笑，“好的，谢谢。” 看着他的背影，女同学不理解地问她姨妈，“为何不直接投毒？” “哎呦，你姨妈以后还想当校长呢，哪能惹事儿。” 女教师压低声音，抿嘴笑了。 “不过，这个药很有趣…” 第70章 身不由己 祈金莳刚走到大厅，便引得学|生和老|师们的关注。 安秋迹不小心把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一瞬，才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视线了。 她…席一身长裙，淡蓝色衬托她身|体曼妙的曲线，头发散落下来，增添了几分温婉灵动。 她就是这么独特吧。 第一眼见她，就被她吸引住了，普通休闲装穿在她身上，还有一丝丝男孩子气… 若是着一身男士修身西装，长发束起，又不失飒爽英姿。 祈金莳拎着裙摆，还不知道站在哪个地方合适的时候，便听到很多人起哄“祈校长难道不表白吗！” “是啊！今天意义非凡啊，校长的话，更是要打个样吧！” “校长的男朋友是何许人？” “期待啊！期待！” ……一声又一声的附和… 祈金莳被推搡着，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虚带的门，一直期待小首领高挑的身姿出现，把她们这些人的目光吸引，然后让她们闭嘴。 安秋迹看她窘迫的样子，轻轻踱步过去，拍了拍她肩膀。 “按耐不住就先去表白吧。”他轻轻一笑，向后面的学|生示意了一下。 率先出动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们，跑去台上进行了肺腑的发言，真心的对白、慷慨的措辞，才让这个文化节稍微有那么个味道了。 也让刚刚怂|恿祈金莳表白的女教|师们慢慢忘记了捉弄她… 接过安秋迹手中的高脚杯，祈金莳主动与他碰了下杯子，“安老|师，谢谢。” “不必道谢。”安秋迹垂下眼眸。 本想开口问她梵玖言何时到场，但是脑海中又浮现那日梵玖言的话，让他欲言又止。 金黄|色的吊灯，那镂空的灯罩闪现的阴影，投映在安秋迹袖口。 他举杯，喝了一口浅黄|色的鸡尾酒，如果不是祈金莳的一个碰杯，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品尝到这酒精的味道。 “以濛来了吗？”祈金莳一搭没一搭地问，抬眸看着他。 安秋迹的下颌向外面点了点，外面有两个人影，除了安以濛，还有凌策。 此时凌策的衣服正披在安以濛的肩头，祈金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看向安秋迹。 会了意的安秋迹伸出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笑了。 祈金莳感觉，安秋迹如果不|穿白大褂，便不是个温和的大夫了。 他安静沉稳，也经常悄悄地注意到别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默默无闻地关心着身边需要关注的人。 安以濛被羡慕有这样的哥|哥，也是自然。 “祈…校长，我脸上有东西么？” 安秋迹看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手里举着的酒杯不知道放下还是端起… 最后像个小孩似的，偷偷把杯子放下。 就好像怕打扰到她的偷看。 祈金莳回过神，她笑着摇头，不过感觉精神有些恍惚，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她用|力眨了眨了眨眼，眼前的安秋迹好像在动，她赶紧摁住他的肩膀。 “你…你别动…” 安秋迹其实也是有些不清|醒，他从来没有喝过酒。 听祈金莳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真的在动似的。 真是邪门，原来自己的酒量这么差劲，让他在祈校长面前出糗。 安秋迹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变红，红到了脖子根。 他睁了睁眼睛，用|力辨别这个晕乎乎的场合… 不过被按住的肩膀，一用|力，他的脖子就被环住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祈金莳轻轻在他唇上一点。 “你…你、你可算来啦…” 祈金莳痴痴地笑着，在他耳旁呼出的热气，让安秋迹也顿时沉溺了，他的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那个不怀好意地女教|师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的这种药根本没什么作用，这两个人明明就是… 感受到多人的视线聚焦到他们身上，祈金莳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很自在地喊了一声—— “给、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的男朋友！” 愣住的众人马上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调”情，而是确认了关系。 众多女生瞬间泪目，要知道她们一直以来去医务室的目的，也并不是单纯的… “庆祝祈校长俘获我们S院的男神安大夫！” “害，那整明白了，他们是一对儿，为了安大夫，咱也不能随便议论校长了吧！” “就是啊！我好难过…可是这么看来安大夫一脸幸福啊…” “祝福就完|事了！” 议论声中，还有几个女生冲上前不可思议地问安秋迹“这是真的吗，安老|师？！” 安秋迹笑起来，还是那样温柔，像是一阵清清淡淡的风… 他的脸也是不自然的红，眼神那样热。 “是真的呐…” 凑近她，安秋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指轻轻压平她微蹙起的眉心。 可是他殊不知内心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祈金莳，就是因为他不主动而皱了眉… 众目睽睽之下，她抬起的手指拉住安秋迹的领带，顺手扯近。 安秋迹的唇猝不及防压了下来，是他全然没有反应的，只是惯性让他刹不住了… 两个痴了情魔怔着的人激：烈拥？吻起来，随着欢呼声，那个女教|师后悔用这个药推波助澜了… 本想让祈金莳颜面扫地，没想到因为安秋迹，他们还能得到祝福。 怒气冲冲推开门的女教|师，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看了没看，说了声抱歉就走开了… 殊不知被她撞到的人，脸色惊愕到难看，墨蓝色的发|丝下，那双深邃的鹰眸里掩盖不住失落和失望… 精致的紫色西服衬托着棱角分明的脸，除了愤怒，剩下的全是哀伤… 垂放下去的手，从紧紧攥成的拳头，最后…慢慢、慢慢松开… 修|长又孤独的身影，还没有接|触到金黄|色的照灯，便已孑然离去… 步子坚决，都没有留恋一丝、没有犹豫一下… 他想远离，远离他看到的、听到的，远离他不敢相信的、远离眼见为实不得不信的… 持续了太久的吻骤然结束，祈金莳摩挲了一下安秋迹的唇… 两人气息都有些许急促，呼出的热气胶着。 唇|瓣嫣。红泛着水光，对视着的眼眸荡漾着无法言说的魅力… 第71章 及时 一把抱起来，安秋迹不知怎的，被她轻扣住脖颈。 就在这样的注视下，他抱着她出了大厅… 凌策和安以濛一直在楼道，显然不清楚众人围拥着，祝贺着的是什么… 拿掉挂着的锁，安秋迹侧身推开医务室的门。 在她魅人的眼眸注视下，把门锁住，把围观的学|生们堵在外面，又迅速拉了窗帘… 踢掉的高跟鞋，滑到一侧的裙摆… 祈金莳眯了眯眼，拽过他的领带，把他又一次拽到面前。 脖子有些疼，安秋迹轻轻解了开领带。 领带滑落下去，衬衫的领口微张开，隐隐约约看到的是白皙如玉的锁骨。 喉结微动，安秋迹浅褐色的眼眸越来越炽热… 他自然是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当然祈金莳，她也完全不清醒… 不清醒到一把揽过他的脖颈。 她头脑还是不清醒，把他当成了梵玖言。 她喘了口气，松开他的脖颈，却不留意安秋迹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一挣一扎之间，安秋迹把她推到墙上，用另一只手抚住她的后脑勺，生怕碰到冰冷的墙。 不过，安秋迹没有吻过任何女孩子。 做的最出格的或许是前些年轻吻过亲妹妹安以濛的肉嘟嘟的脸。 还有上次资料室的猝不及防… 如此这样探来的唇，他只能轻轻地含.住，给她这胆怯的温柔。 可是他哪能承.受地住，眼前这个女孩的主动，她的皮”肤白若磷脂，甚是好看，她眼眸微动，抿了抿樱粉色的唇。 准确无误的吻住他的薄唇，舌头在上面轻蹭了蹭，然后慢慢滑落到他锁骨上，用牙齿轻|咬了下。 拦.腰抱起，放到病床.上，安秋迹的吻本该温柔的很，可四片唇瓣接触的那一瞬，他的隐。忍在这一瞬间全部清零。 他不清醒了，近乎急迫，发了狂的想要拥抱她的一切… 雨点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留下警示性的声音和痕迹。 安秋迹突然止住了动作，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晃了一下脑袋… 不…不对。 这个女孩…不能，不能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可是梵玖言的… 耳边恰时浮现梵玖言的声音… “你不服，就去爱她、疼她，把她护到骨子里… 你必须学会喜欢她，用|力喜欢，用|力疼，用|力护着她，不能让她难过、受伤……” 他紧紧皱起眉，跌跌撞撞地从她身旁离开，用|力将目光从她魅人的身：体，上离开，然后移步到了桌子旁，坐在那张椅子上… 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理智有一秒终于出现。 他想也没想，用|力扯开抽屉，拿出一瓶安眠药，迅速倒了几粒，喉结微颤吞咽下去… 没一会他便倒在桌子前，随着越发沉重的脑袋和眼皮。 他来不及解释什么，不然迟早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雨点下的大了，文化节就这样没有正式的落幕式就结束了。 学|生和教|师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大厅，教|师们搭伙打车归家，学生们搭伙回宿舍… 有人被酒精麻…痹了，有人沉浸在表白成功后的喜悦中… 外面隐约可见两个身影，被晾在雨中，被冲刷着… 雨打湿|了祝朝燃的长发，贴在额头上湿漉漉的，暗红色像是枯竭的血迹。 而对面的赫连，同样也是淋地彻彻底底。 “戴上。”祝朝燃半晌，伸出手臂，白皙的手掌中，是那个挂着铃铛的项链。 赫连虽然反|抗过首领，但是他从来没有违背过领队的旨意。 因为祝朝燃要比梵玖言可怕的多，对于他而言。 “不！”还是反抗了。 赫连的眉皱的紧紧的，金色的头发在雨中隐退了光泽，“领队，你为何让我收下别人送的东西！” 祝朝燃的手一直擎着不动，他的眉也蹙起。 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着雨滴，那双红色的眼眸充斥着愤怒，“戴上！” “不戴！”赫连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把祝朝燃吼的愣了一下。 “你是想死吗？” 祝朝燃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举着的手臂已经麻木了。 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这般违|抗他了。 “对，反正领队您还是会打我，那不差这一次了…” 赫连有些哭腔，但是他抽.了抽鼻子。 “我说了，我不会收。” “如果是我送的呢？”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祝朝燃这样问。 他声音很是冷漠，不过在冷漠中，有一点渴望… 有些许试探，是想要追求答|案的那种渴望。 赫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除了领队送的东西他会收下，别人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收入囊中。 不会，不想，不情，不愿… 看他点头，祝朝燃的愤怒中竟然夹杂了一丝…喜悦。 对，是喜悦。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气焰越来越弱。 比起气焰，这更像是温暖。 毫不客气地用力把小男孩扯了过来，拉进怀里。 祝朝燃感觉到冰冷地雨水噼里啪啦打到脸上，但不觉得寒冷。 赫连感觉雨不下了… 他一看才意识到在领队的怀里。 像是红色的屏障，那么炽烈、强|硬，那么霸道不能忽略，只能躲着。 伸出手把那铃铛挂在了赫连脖颈，不等他拒绝，就已经戴好了。 随着他微微一动身.子，带来清脆的响声，祝朝燃艰难的勾了勾嘴角，其实他不擅长笑的。 “这样，就是我送的。” 听闻这些许柔和的声音，赫连的心微微颤动了… 为何他会如此高兴，就像是女孩子收到了男生的定情信物似的… 脸火烧火燎的，怕是淋了太多雨，冻着了。 赫连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眸，看着那个铃铛。 明明刚刚讨厌地很，巴不得扔到地上，听到这个声音也聒噪极了… 而此时，这个精致的小东西，随着自己发出声响。 最主要的是，它好像有着这个人的气息，那么独特… 而眼前这个领队，哪有什么暴戾的模样可言。 只是这一瞬间，可能是被雨冲刷的睁不开眼，赫连竟然感觉眼前这个吸血鬼… 那样熟悉… 熟悉到，好像自己藏在心里，藏了很久舍不得拿出来似的… 第72章 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雷鸣声穿透窗户，甚至要把闪电带进来，雨点肆虐… 梵玖言戴上黑色的帽子，一身军官着装。 黑色的皮革外套，被雨点冲刷地更亮了，肩上金色的流苏革质修饰，束好了白色皮带的腰腹纤细，身后是白色的披风摇曳着… 墨蓝色的发始终没被收敛到帽子里，他转了下帽沿，修长的手指也沾染了雨水… 只是他的脸上，虽然被帽沿遮挡，却也有些许水雾。 墨蓝色的眼眸扫过一楼的某个窗户，像是看什么不起眼的东西，轻轻闭了下眼眸… “走吧。”他下令。 身后排列了所有的N级别吸血鬼，还有被吸了血变成吸血鬼听命于他的人类。 此时，他身前的U、N学院，只是两座空荡荡的建筑。 其他所有家伙们，都在他身后，无论是队伍里执行任务的。 亦或者是没有被任务挑中，都在他身后俯身待命。 祈金莳听到外面刷刷的脚步声，如此整洁、铿锵有力，不拖泥带水。 清|醒了些许，她睁开眼，才发现…才发现这一切… 她绞尽脑汁快速冥想了一下，关于文化节的过程。 意识到…有些错误真的是一蹴而就，发生的事情也覆水难收。 看到在桌子上熟睡的安秋迹，祈金莳看到他手边的安眠药，顿时心里更加难受… 为了她的清.白，为了不与她发生不明不白的事情… 安秋迹遏制着迷.药的药劲，并服下安眠药，以催眠来阻止后果不堪设想的一夜.情… 来不及感谢他，祈金莳从窗户里看到那些撤离的队伍，是那么庞大，比上次见到的吸血鬼还要多… 而站在一侧的梵玖言，雨水覆盖了他的表情… 他要走了吗…不、不要！ 祈金莳顾不上外面的雨，直接冲了出去，她没有伞，没有外套。 瓢泼的雨水瞬间砸下，她顾不上衣服瞬间就湿。透了。 没有来得及穿鞋的脚踩着泥泞，发丝贴到了脸庞，冰凉的雨点洗了她的眼角，瞬间都挤出了些许泪光… “梵…”她想喊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嘴里瞬间被灌进去了雨水。 “首领…” 古鹤断后，走在队伍后面，他看到飞奔过来的女孩，立刻向走在前方的梵玖言请示。 “不要停。”梵玖言下令。 跟在两侧的祝朝燃和赫连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队伍一直在前进，古鹤一直听着后面光着脚追赶的女孩… 她的脚踩在泥泞的地面，踩进水洼，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跑着，追着… “停。”祝朝燃下了命令，队伍的步伐戛然而止，梵玖言帽沿下的眼神充满不解。 “首领，属下知错。” 祝朝燃马上认了错，他代替梵玖言下了命令，他也该等待责罚，可是他没觉得自己做错。 后面那女孩是祈金莳啊，是首领夫人啊… 冷漠地看了一眼祝朝燃。 梵玖言做了个手势，令他们继续前进，而他留在了原地。 祈金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甚至眼泪就顺着雨水滑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她知道刚刚他只是不知道她在后面跑所以没停下来。 梵玖言压低帽沿，他不敢看一眼他的姑娘，他怕他心疼，可是他的心已经抽|了抽。 终于跑到小首领身边了。 祈金莳看到他没有伸出手像往常那样给她拥|抱，或者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顿了顿，伸出手搂住了他… “梵…梵玖言，我…” 梵玖言咬住唇，他浑身在颤|抖，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 那身本是美丽晶莹的裙子，此时混杂着泥水，让她好不狼狈，让他心疼极了… 咬了咬牙，梵玖言用力拿开她的手。 戴着手套的手像是嫌弃似的从手臂拨下，无视着她错愕的表情，他悠悠开口… “别的男人的。身|体怎样？” 祈金莳愣住了，她没听懂。 “和别人”睡：了一晚，被别人上，了、干.了，感受如何？” 厉声问道，声音冷漠地让祈金莳抖了抖，她想解释，可是看到他像是冰碴的墨蓝色眼眸，嘴唇|动地说不出话。 “我…我…我没…” “没有？”梵玖言眯了眯眼眸，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我去的时候，你和他搂在一起…你是要让我看这个吧，。” “梵玖言！”她推开他，不敢相信这是曾经一直宠着她的小首领 “安秋迹是你的朋友，你不信我，都不信他的吗？！” “安秋迹？”梵玖言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尽是轻蔑“我何时有过这样的朋友？” “你…我…我们是被…”祈金莳正要解释，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兴趣，已然转身。 “梵玖言，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梵玖言脚步顿了顿，他压了压帽沿，帽沿下的那双眼睛里浸透了湿润的水雾… “我玩过这么多女人，你，我玩腻了。” “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解释！” 祈金莳正要丢下这句话，想让他也静一下，没想到一声轰鸣声震彻耳膜… U、N两个学院，瞬间坍塌，粉尘弥漫之中。 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让这片废墟如此清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不会回来了，”梵玖言顿了顿，“包括你，去找你那个小男友，和他.睡一起吧。” 顺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祈金莳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就那样慢慢蹲在地上，错愕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声接一声地抽泣着… 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啊… 他若是再问问她，能不能解释一下。 她一定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告诉他，她和安秋迹没有发生那种事… 他若是向她伸出手。 只一个动作，她就会立刻跟在他身后，他去哪，她就去哪。 她可以扔下这里的一切，扔下这个S学院，甚至扔下…师父… 他若是轻轻问她，想他了吗？ 她一定会抹去脸上的水珠，果断点头。 然后立刻抱紧他不撒手… 他若是长臂一勾，把她拉进怀里，对她说“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淋了雨怎么办？” 她一定会耍赖似的点点他的鼻尖… …… 怎想到他只一句“不会回来了”，让她的心跌落低谷。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庞。 无所谓地抽了抽鼻子。 “祈金莳，你才见过多少人，怎么非这个小首领不可了…” 嘀咕了一句，自顾自劝解着自己，终于劝到放声大哭… 第73章 不是王子 “你们先走吧。” 梵玖言看着古鹤撑着一把伞，他颔首接过，下达了命令。 队伍随着逐渐变亮的天先行而去。 梵玖言独自慢慢踱步，他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只是不想这么快到达Z城。 一天一夜的雨还在淅沥，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轮廓的建筑在眼前。 仔细辨别了一下，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那个商场。 被祝朝燃曾经的所为毁了一半，个别的商铺慢慢迁了出去… 比如那家女装铺，还有那家可以DIY的蛋糕店… 撑着伞站了好久，梵玖言看到那家蛋糕店竟然这么早就已经把主打商品摆了出来。 上次招牌是慕斯，而今日，恰好是蛋挞。 就这么巧，让他赶上了。 梵玖言看着虽然烤箱还在工作着，而蛋挞的宣传海报早就霸占了一整块亚克力板。 他反而感觉一点都不甜。 正当那个熟悉的服务员伸手招呼他的时候，他踱步离开。 手里是一把还在滴着水的透明雨伞，修长的手持着白色的伞把。 慢慢拿下湿透的黑色帽子，抖了抖上面的水光，轻垂的眼睫下，那双精致的眼眸里尽是疲惫。 为何，彻夜未眠，却如同刚经历了噩梦般。 俯身坐到了公共休息区，看着商场背面的一处塌陷。 此处便已经成为了一层，再往后走便是施工区，他揉了揉眉心。 雨停了… 起身，他走到楼梯口的窗户附近，探了探身子。 新番的泥土气息，湿漉漉的草坪，好像谁也不会想起昨夜的风雨交加似的。 好像昨天的风雨交加没有来临，只是逢场作戏似的。 新开了一家咖啡厅，占据了楼下的核心地位。 梵玖言眯了眯眼，看着那个牌子上隐约有荧光笔写着什么…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每一句都用不同的荧光笔写出的俏皮字体，让梵玖言忍俊不禁了片刻。 不过他定了定神，把视线放在微微从云彩中脱颖而出的太阳。 他看到太阳了，也曾走过街，也曾和心上人享渡这人间。 可除了那天的太阳，是此刻的太阳… 梵玖言收回目光，低头，轻抿着唇没有言语。 清扫楼梯间的工人拿着扫帚，卖力地打扫着从楼上掉落下来的粉尘和垃圾。 装修完毕后，终于撤掉了格挡，这里也可以被打扫了。 梵玖言低头，看着一个脏兮兮的物体，随着粉尘被扫到他脚旁。 撤了撤步子，他轻俯身，捡了起来。 “小哥，多脏啊，你可得记得洗手昂！” 清扫的大爷扯着流利的方言对着梵玖言一通说。 梵玖言听后反应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是一部手机。 而且…… 他轻轻抖了抖粉尘，露出了机型让他有些许惊喜—— 是祈儿的手机，那天被他扔掉在楼梯间的。 由于长时间待机已经没电了，梵玖言打量了一下四周，进了一个手机体验店。 他借用了一个充电线，顺便清理了一下手机。 不过刚接上电源的手机亮了屏幕，屏幕上的屏保是随机的。 他点开了相册，没想到第一张位于收藏的照片… 是那个银发的少年。 手轻轻攥紧。 不过他看到后面的照片也有偷拍的自己，虽然有的背着光，但他轻轻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还有两张自拍，梵玖言把有关自己的照片，以及那张银发少年的照片一一删除，连同备份。 只留下了女孩子的自拍。 拔下充电线，梵玖言把手机放到了胸口前的兜里。 “祈儿，终于能有方法一直记着你的模样了…” 他心里静静地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 他可要天天拿出来看着，生怕把她的样子忘了。 身侧擦肩而过了几个小情侣，这会儿人逐渐多了，他也该离开这里了。 “老公，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呀！” 一个女生甜甜地抬头，看着揽着她的男生。 男生还是冷冷的、害羞的，不过默许了。 梵玖言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着… 这大概就是人类之间的爱情吧，这般有魔力。 果然把祈儿交给安秋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毕竟…… 谁会选择一个吸血鬼呢。 戴上帽子，遮挡住的容颜闪过一丝悲伤。 梵玖言的心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出口，却被胸口那个冰凉手机阻挡着。 祈儿，他依然会护着。 不管以哪种方式，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他都要护着。 哪怕像个小偷。 他看着天边的云，感受着逐渐升温的空气。 想舒了一口气，却好似如鲠在喉，不敢回想什么甜蜜的回忆，有些回忆真的就像假的一样… 安秋迹这个男孩，有担当，有责任心，对待感情也默默无闻… 不像自己，和抚养她的师父还有着不得不杀的过节… 梵玖言自嘲地笑了，早知如此结局，断不该如此相遇。 本以为吸血鬼的一生过于漫长，怕的是孤独，哪曾想自己这般害怕辜负。 不是害怕她的辜负，而是…害怕自己辜负她。 撇下她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可是，没有自己，她才会过的更好吧。 Yi的命他一定要取，而决定付出的代价，他赌不起。 尤其是这样失去了能力的自己，沦落普普通通的U级别，没有血就会丧命，像是废物和垃圾… 谈何保护，谈何领袖，只求最终不会牵连她分毫，这就足够。 他早该告诉安秋迹，他发的誓应该全部作废，该给祈儿的生活，所谓的幸福，他偏偏是给不了。 他早该告诉安秋迹，平常少看那些书，带祈儿出来逛逛商场。 虽然没必要把钱花在买衣服上，但是一周买一件总可以吧。 一定买个蛋糕给她吃，如果卖相不好那就亲手给她做个啊… 祈儿是公主，可是梵玖言只能是守护神，而不是王子。 拿下手套，梵玖言不知道为何，今天的阳光或许刺眼，把眼泪都刺出来了，还刺地心嗖嗖的疼。 掏出手机，他看着祈金莳的照片，温柔地笑了… “祈儿，我会保护你，”他轻声对着屏幕上的照片呢喃。 “但是你别哭，我怕抱不到你。” 第74章 易拆易散 祈金莳蹲在楼梯口，她实在走不动了，精神恍惚，头热沉沉的… 不知睡了多久，一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迷离之中，她睁开眼看着那个憔悴又俊秀的少年。 安秋迹本是因催眠药的药劲使不上力气。 当他透过窗户看到一直坐在门口台阶上的祈金莳，他便立刻站了起来。 修长的腿几乎是没有力气，扶着凳子趔趄了一下便往外跑去。 脱下外套，安秋迹才意识到虽然是有太阳，而且太阳很烈。 但昨晚的雨让这一切变冷变得猝不及防，他清秀的眉目间溢满了担忧。 好像眼角还有泪，祈金莳用力睁了睁眼。 看到眼前的是安秋迹，她皱了皱眉，鼓起勇气对视着… 安秋迹眼中的担心和温柔，就好像是一朵轻轻的云。 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却又是这样让她安心，安心到以为是小首领就在身边… “我…我们没有…”祈金莳就像是询问一般。 她有些许颤抖，声音都小小的、糯糯的。 安秋迹伸手揽过她，本想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她，可是却不料她蜷在自己的怀中哇一声地哭了，像个小孩子。 “嗯，我们…没有。” 安秋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 不知为何浅褐色的眼眸里除了心疼，还有一分……失落。 胸口凉凉的，被她的眼泪打湿了的衬衫贴在胸膛。 安秋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轻轻的。 微微垂下的亚麻色发丝，和她耳畔的发交融着。 甚至安秋迹确实想这样依偎着她。 可是，安秋迹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抚上祈金莳的额头，眼神里顿时出现一些慌乱，她发烧了… 这么烫… 安秋迹赶紧扶她起来，而女孩用不上力的身体让他格外担心。 只得长臂一勾将她拦腰抱起，有些急促地向医务室走去。 放在病床上，安秋迹立刻打开橱柜。 修长的手一遍一遍拨着那些针管，最终挑了一个细针头的，因为怕弄疼她。 挂上了一瓶点滴，安秋迹轻抬她的手，看她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但还是轻声说“别怕，不疼”。 他打针的技术一向很好，点滴挂上后，安秋迹俯身在壶里倒了些水。 他用唇试探了一下，生怕烫着或者是冰着。 直到稍微温一点他才放心，然后抬起她的身子。 “喝点水，”安秋迹的声音轻地好像是快要睡着似的，“小心…” 祈金莳皱着眉，她不太清醒的晃了晃脑袋，试了几次才将唇放到杯子沿，慢慢喝了两口。 正当她被他扶着躺下，门突然被叩响。 还没等安秋迹反应，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安以濛还是昨天的装扮，大概是知道了哥哥一晚上没有回去彻夜未眠，然后又听说了…… 她两条辫子本来是对称扎起来的，现在一上一下的，再加上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看到这一幕，她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嘭一声把饭盒丢到桌子上，安以濛第一次用这般架势对着安秋迹。 本是一向开玩笑俏皮的面容，竟如此严肃。 “哥…”她顿了顿，不知道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了。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安秋迹轻轻盖上杯子盖，低头给祈金莳拿来被子，没有言语。 “你明知道祈姐姐…你这样做，不等于拆散他们吗！” 虽然她很想让安秋迹也有属于他的幸福，而且哥哥也到了年龄了。 她比谁都希望哥哥谈恋爱，结婚，当个父亲。 但是如果是这种她听说的事情，她宁可选择不接受。 安秋迹垂下眼眸，还是不做声。 他生怕祈金莳难过，又怕开口令以濛失望。 “你说话啊！”安以濛冲过去问。 “你说过梵哥哥是我们的恩人，是你的朋友的！” 祈金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撑了撑身体，安秋迹赶紧扶住她。 “以濛…和你哥哥没有关系…” 憔悴的声音，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不然她想向安以濛解释一下。 安以濛还想说些什么，安秋迹走近，轻轻帮她拆了那两个朝天辫，皮筋放在她的手心里。 “相信传闻，也不相信哥哥了？” 安秋迹波澜不惊的温柔语调，还有一丝丝的忧伤。 安以濛接不上话。 其实她真的巴不得哥哥和祈姐姐在一起。 祈姐姐是她见过漂亮飒爽又独特的人，可是名花有主了，怎能任人采摘。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没有理睬饭盒，便冲回教室。 “怎么了，闷闷不乐？” 凌策还在刷题，他转头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安以濛。 “你说，祈姐姐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哥哥这样是不是等同于拆散他们？” 凌策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孩。 他眼睛转了转，其实他是很好理解的。 “你啊，怎么不向着你哥哥说话，反倒是…嗯？” “喂，”安以濛没好气地拿出课本，“我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凌策浅声笑了笑，“可是正义也要知道，你哥哥没做错啊。” “嗯？此话怎讲？” “情比金坚是不怕被拆散的，不过… 容易被拆散的感情也不需要拆，自己就散了。” …… 祈金莳感觉头没这么沉了，转头看到安秋迹支着脑袋在一旁看书。 不过他精神看起来也没有很好，只是强打起精神。 安秋迹修长的腿好看的叠放着，照射进来的太阳光倾泻展露出他的颀长身姿。 他的双手交叉叠在书上，长而密的睫毛下，褐眸微睁认真投入地看书，领口敞开依稀能看到结实俊美的胸膛… “安…秋迹…”她呢喃一声，那么轻，像羽毛似的。 但还被他捕捉到了。 “嗯，”他合上书，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她身后。 待她靠在枕头上，他轻声问“好些了吗？” 他有些脸红。 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他安老师或者安大夫。 而是称呼安秋迹，他的名字。 “对不起。”她低声说。 安秋迹抿了抿嘴，他手里不安的卷了下书页。 “该道歉的是我。”他缓缓道，“如果我能早些知道那杯酒…” 祈金莳看到安秋迹一脸自责，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头发… “谢谢你，安安。” 第75章 伪装 “燃，”梵玖言看着止步于奕鼎大楼前的祝朝燃，轻声问“怕了？” 祝朝燃马上回头，看到小首领已经在身后站了许久。 他立刻俯身回应“回首领，不怕。” 落在他肩膀的手，透露着白色的手套隐隐若现的指节分明，意思是他可以起来了。 祝朝燃直起身子，不知道为何的，上次来这里，便是怕Yi会对赫连做什么，他孤身一人面对Yi说实话他确实怂过、怕过。 不过此时，血族的队伍规模是这样庞大，N级别全员都在他的身后，U级别的小首领在他身前… 还有他的小男孩，伸手一勾就能碰到，还有什么让他怕的？ 梵玖言没有多说什么，他抿嘴一笑，俊逸的脸庞阴沉，像是搜寻猎物似的。 鹰一样犀利的眼眸扫过进进出出的职工。 “我有个想法，”他伸出手，视线便停留在白色的手套。 听闻，祝朝燃、赫连以及古鹤立刻走到他的身边。 后面的众多吸血鬼时刻准备待命。 “找几个胆子大的、不怕死的，”梵玖言嘴角一勾，魅人的蓝眸微眯“跟着我来。” 祝朝燃立刻下令，挑出一部分经常执行任务的吸血鬼。 其余的立刻分散，隐匿在人群之中。 晌午的Z城人甚是多，哪怕是突如其来了这规模相当大的队伍，无人讶异和注目，只是当成了搞传销的组织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梵玖言和祝朝燃均戴着帽子，覆盖惹人注目的脸庞。 这里迟钝的人们多上班族，尤其是奕鼎居多，忙里忙外全然不会注意这些是吸血鬼。 赫连率先走到奕鼎大楼的门前，彪悍的保安已经换了人。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蛮横不讲理。 “哪来的小孩子，去去去，一边玩去！”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皮肤凝脂般白皙的男孩，保安也并没有太为难他。 而且还是金色头发，他虽然怕得罪奕总，也怕得罪贵族世家的小少爷。 “我想在这里玩。”赫连用冷漠的语气悄悄说了句。 保安正要凑近听，却被踹中胸部，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干嘛靠他这么近！ 祝朝燃眯了眯眼眸，挡在帽沿下的眸色更加深沉。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相握，指节按的咔咔直响，引得旁边的保安都持起电棍冲了过来… 又是电棍，没有新意。 赫连根本没给祝朝燃出手的机会，白色的光芒从他手心涌现。 那些个电棍就像是木头棒子砸地祝朝燃不疼不痒的，祝朝燃挑了挑眉。 三下五除二踹倒在地，祝朝燃听到身后有鼓掌的声音。 转头一看，梵玖言压着帽沿，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是若隐若现上扬着嘴角。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带动肩头的金色流苏，梵玖言颀长的身影慢慢融入了奕鼎金色的灯光下。 “哦？”他轻轻偏了偏脑袋，看着倾泻到身上的光芒。 “白天开着灯，真是奢侈呢…” 这束光，就像是给他加冕似的，也把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保安照的更加狼狈。 “古警官？”一声问候将梵玖言的视线引到了门前的古鹤身上。 说起来，这家伙还是Z城的小警察呢。 年轻的女人好像是这里的秘书，手里拿着一摞文件。 不过面色潮红地看着古鹤，就像是好久不见的情人或者迷妹。 谁人不知这Z城立下赫赫战功的警察队队长古鹤呢，这女人心想终于是见到真人了！ 古鹤笑了笑，他还有些混血颜，这一笑可真是春风吹拂的，让她的心都荡漾起来。 “能告诉我，奕总在哪层楼吗？”他温柔的声音让秘书痴迷。 “在…在顶层，对在顶层！” 她马上回答然后拿出手机，正要询问联系方式，却倒在了地上。 古鹤收起笑容把短刀放回袖口。 女人脖颈处红丝一样的伤口越来越大，慢慢撑开，淌出血来… 祝朝燃的眼眸红了红，他赶紧压制下去，可他没注意身边的小首领的眼眸也红的深沉。 顺着楼梯，二楼的人已经被U级别的吸血鬼搞定了，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就像是等待梵玖言“验尸”似的。 梵玖言看到还有几个男士，像是来奕鼎谈合作的，刚走到二楼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眼神还是错愕的。 他捏住男士的下颌，左右摆动地看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头。 衣服还挺干净的，梵玖言俯身把这人的西装外套取了下来。 然后一颗一颗扣子漫不经心地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 看着傻愣在那的祝、赫两人，梵玖言指了指那其他的男人，“挑身衣服，换上。” 祝朝燃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详了一下自己身前的那个男人。 看起来是那样的细皮嫩肉，温顺文艺的，和他的风格可真的不搭调。 赫连率先扯下那人身上的衣服，递给祝朝燃。 看着递过来的衣服祝朝燃更是没辙，只能接过，然后立刻换上。 赫连偷偷看了一眼，祝朝燃的肌肤，虽然有很多骇人的伤口，但是就像是勋章，让他充满男人味。 梵玖言打量了一下，这个着装，还是定制的，估计和这个人的身份有关。 因为扣子上还有L的标志，深灰色的条纹看起来很是慵懒雅致，和他很搭调。 捡起来文档和眼镜，一副镶金边的眼镜让他真的犹如贵家公子哥，白皙的指腹轻抬眼镜边缘，一举一动都像是画般美艳。 祝朝燃看了看这样的小首领，比起自己，他更是像杀人如麻的野夫。 但是他也知道，虽然自己残忍，却比不上梵玖言的一分。 这个家伙，可是要比自己还要冷漠的存在啊。 不过或许这样，血族才像是有了支撑，才能转动，才能生生不息吧，起码他这样认为。 翻开这个档案，梵玖言才发现，他“扮演”的这个人，眼前这个死去的男人，是找Yi谈什么合作的，包括这身价格不菲的衣服，是他们家独有的。 这个人有些许眼熟，梵玖言的手虚握成拳，抵在下颌想了想… 这个是凌式的人，可是他并不认识什么凌式的。 那便是多虑了。 第76章 正面交锋 祝朝燃凑过去，他不明白一个档案为何会引起梵玖言这般冥思苦想。 “他的名字是凌之航，凌氏的大少爷，这次是来谈合作的，” 梵玖言向祝朝燃和赫连解释，“我会以这个身份面见奕总，也就是Yi。” 祝朝燃点头，不过Yi很是谨慎，他应该会认出来… 看出他的顾虑，梵玖言摆了摆手。 “你想想，这个凌氏已经被收购了，以Yi的性格，断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祝朝燃点头，跟在梵玖言身后，他左手袖口有把短刀，右侧腰间有两把枪。 没想到一会儿功夫，以上几层的人已经被古鹤处理的差不多了，怪不得冷冷清清的，喧闹声就像戛然而止了似的。 就像是上次执行任务一般。 祝朝燃敬佩地瞟了一眼古鹤，果然没选错人。 身后跟着的队伍，吸血鬼们井然有序，全然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 每到一层，他们就出来一部分的换上这里职工的衣服。 梵玖言整了整衣领，像个贵公子，胸口的口袋里叠放着干净的手帕，下面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颀长的身影，坚定的步伐，短靴轻踏着楼梯，终于走到了通往顶层的电梯前。 古鹤招呼了在外面藏身的吸血鬼们，准备一层一层渐入。 他们将每一层的职工，都杀掉，然后换成他们自己的伙计。 梵玖言颔首，嘴角呈现着一处冷冽而满意的笑容，手指一勾。 祝朝燃与赫连跟在他身后，一同迈进电梯。 透过电梯中的镜面，梵玖言看着祝朝燃如此紧绷的状态，他皱眉。 想起上次Yi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把他折磨成那个样子。 虽然刻意藏着些许神情，但是梵玖言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将墨蓝色发丝沿着耳畔收藏进帽子，待顶层的按键亮起，门向两侧滑开，梵玖言镇静自若地走了出去。 “在这里待命。”压低声音，对祝朝燃耳边下了命令。 不等祝朝燃反应，修长的身影已经进入了走廊。 走廊蜿蜒曲折，像个迷宫，上次来并没有这个设计。 看来这个Yi也算是个追求品质的人才。 在最后面的门前停了步子，梵玖言打量了一下这个特制的木门，这个面积甚至大过了N院的大厅。 整理了一下气息，梵玖言轻轻扣了下门。 不过并没有声音，又扣了一声。 门轻开，走出一个秘书，小姑娘脸色泛着微红走出来向他颔首。 “奕总在里面，凌总…你可以进了。” 听到她所说，梵玖言挑了挑眉。 果然凌之航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他猜的没错。 不过秘书手中提着很多礼品，梵玖言不解地看着，里面还多为月饼和干点。 “临近佳节，可是奕总让都丢掉。”秘书小声回应他疑惑地眼神，然后告退了。 不过她应该来不及丢掉，就被下一层的属下们… 可怜的姑娘。 梵玖言待她走后，顺着微微敞开的门进去了。 暖洋洋的灯光，墙上挂着石英表盘，连钟摆都是亮闪闪的水晶，琉璃灯罩里的灯，虽然光线强，但不至于刺眼。 一尘不染的毛毯，让进来的人总是会低头担心自己的鞋底带来什么灰尘，玷污了这等的无暇。 后面的沙发上，就仰卧着一个家伙。 眯了眯眼，他还真是变了样子。 梵玖言打量了片刻他那其肩膀的银发，终于不用戴假发了啊。 慵懒的躺着，Yi并没有在意是何许人。 他自然以为是凌之航那个傻冒，谈什么合作，明明收购了他们，而且他从来不与人类谈合作。 “初次见面，奕总，”梵玖言低声说，仍然站着。 此时的Yi长腿随意搭在沙发一侧，刚刚沐浴完似的，披着浴袍，就这样裸露着，水珠顺着腰腹流淌，尽显性感。 怪不得刚刚的秘书脸色些许窘迫，梵玖言压了压帽沿。 “啪”Yi扔到玻璃桌上什么东西，梵玖言微微抬头，是一个特制的棋盘。 “来一盘。”他悠悠开口。 正说到，修长的手指捏起白棋子扔到一角。 思忖片刻。 梵玖言捻起黑棋，毫不犹豫堵上白棋子。 “你要是输了，今天就不必聊什么合作了，可以吗凌总？” 熟悉又可恶的声音，梵玖言点头默允了，同时又压下去一颗黑棋子。 这枚棋子随着清脆的一声，让Yi的脸色微变。 他绿色的眼眸眯紧，目光一凛，隐隐觉得不对劲，然后眼神逐渐凌厉可怖起来… 离结束还早，Yi便知这个棋局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看着被包围着动弹不得的白棋，Yi一声冷哼，将手里的棋子全部打落在地，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抬头… 着实想看看这个所谓柔和温顺没有主见的凌家大少爷的… “嘭——” 一声枪响，Yi的浴袍上全是猩猩点点的血迹… 刀绞一般的疼痛迅速蔓延，Yi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个血洞几乎要吞噬掉他的肋骨… “嘶”了一声，Yi腾身按下便捷通话的紧急呼叫按钮。 警报声响起，齐刷刷的脚步向这边跑过来… 梵玖言全然不慌，反而是一脸预料之中。 他抿嘴一笑，立刻伸手扯过Yi的银发，攥在手里，就像是要捏碎似的。 “终于能逮着你了。” 梵玖言靠近他耳边轻声说着，攥着他头发的指节没有松懈。 Yi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声音，眨了眨绿眸，他真是大意了呢。 借着余光轻扫了一下随着警报声前来的人，虽然他认不清，但是齐刷刷地站在梵玖言身后，那什么形势他也是清楚了。 “小首领，有两下子，” Yi随着他的手用力慢慢起身，不过饶有兴致的脸丝毫不因为枪伤而动容。 他伸出手慢慢抚摸自己的胸口，动作极其轻柔。 “听没听过一种力量，叫重塑？”Yi的声音温和了些许，像是平常说话似的漫不经心。 梵玖言皱了皱眉，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扯过Yi的手掌，阻止他的自我痊愈。 “原来，我的能力你也有。” 梵玖言的眼神冷若坚冰，对上那若无其事的绿眸。 然后抬起手臂，直直穿透Yi的胸膛…… 第77章 一成不变 血顺着梵玖言的手臂慢慢渗透，粘腻地滴了下来，落在本是一尘不染的地毯上，被吸收了… Yi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马上舒展开来… 他静静地低头打量自己被穿透的胸膛… 明明胸口挨了一枪，然后又被贯穿，这个Yi还像是没事人似的，让赫连震惊地撤了撤步子。 “你以为…这样就能…” “是啊，这样就可以了。” 梵玖言知道他想问什么，把手臂抽离出他的胸膛，给他看自己手里的武器。 他可不是徒手贯穿他的躯体的，而是借助这个小工具。 那个熟悉的银簪… Yi的脸色变了变，一脸俊容的泰然自若稍纵即逝，绿色的眼眸少有地浮现一抹失落。 银制的…他确实怕得很。 “不过，我死不了，”Yi被古鹤钳制住后，悠悠开口，“你不会让我死的，小首领。” “借你吉言，”梵玖言的点头，“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Yi此时有些许虚弱，但是他回眸一笑，心里暗暗理了一下思绪。 如果这样被他们带走，或许还是件好事。 “起码让我换件衣服吧。” 梵玖言冷漠地看着他，手一挥，“不必了，你没资格讲条件。” Yi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被押着，他这次可是栽到小首领手里了。 不过也是要做个样子，让他们以为自己成了他们的囊中物。 这样反倒是能为他自己提供有利条件。 梵玖言伸手在Yi胸部的枪口处画着圈。 微微眯起的眼眸有些许满意，“这个伤口，你记得吧。” Yi笑着轻哼一声，瞟了一眼祝朝燃。 这不是曾经那一枪的位置，他记得，没必要这样提醒他吧。 “那另一个呢？”Yi下颌向下点了点被梵玖言的手和银簪贯穿的血洞，此刻还在泂泂流血的地方。 “你把祈儿当成棋子利用，让她杀我，我不认同。”梵玖言认真的回应他。 “仅此而已？”Yi挑了挑眉。 “仅此而已。”梵玖言点头。 Yi怪怪地看了看他，眼前这个小首领，一阵子没见，变得更加冷静了，甚至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没有用血替吗… Yi侧了侧头，忽视掉身体的血腥，他端详着梵玖言。 不可能，为了祝朝燃，他完全会用血替啊。 而祝朝燃，好像也生龙活虎的，Yi看了他一眼，那刺眼的红色就像是要把他活剥掉一样。 “去哪？”Yi耸了耸肩，这一局，包括下棋，他认输了。 “哪也不去，”梵玖言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待在这里。” “哦？”Yi无奈地扶了扶额，却又被抓回手臂束缚起来，“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吧，小首领。” “现在，是我的地盘。” 梵玖言打量了一下奕鼎的构造，确实不错，然后和祝朝燃对视了一眼。 大概和首领的默契就在于，一个眼神，祝朝燃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纵身一跃，从顶楼翻了出去。 没几秒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顶层就像是塌陷似的，一步步地向下降落。 Yi抬了抬眼皮，他丝毫不心疼，反倒是闭目养神起来。 直到地面戛然而止了，梵玖言淡然地看了看窗外。 奕鼎的牌子已经炸开、粉碎掉了… 而高达十几层的楼，已经塌陷到不足五层高。 “高处不胜寒，”Yi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小首领，这么喜欢在低处待着？” “能这般俯视你，就足够。”梵玖言厉声回应。 他没给Yi回应的时间，就抬手让古鹤带走了。 这样轻松的把Yi拿住了，梵玖言的眉轻轻蹙在一起。 他总觉得不对劲，这个家伙……可是Yi啊。 要知道父亲和母亲身体里的子弹，可出自这个家伙的枪啊。 还有祝朝燃，怎么会手无缚鸡之力地被他折磨摧残。 还有祈儿……为何那般听命于他，无条件信任他… 祝朝燃从窗外翻进来，他知道梵玖言在疑惑什么。 他杵在窗口，没有走近，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燃，你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梵玖言没有抬头，一直垂眸看着地板，声音有些许哑。 “顺利…难道不好么，”祝朝燃俯身，“趁这个时候铲除他。” 梵玖言没有点头，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站在窗边的祝朝燃的头发吹得好像是火苗，乍一看有些许的美艳。 突然想起了什么，梵玖言低下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整个厅里，除了窗户框上悬挂的风铃，便是他动人的浅笑声。 就像是优美的大提琴乐曲，撩拨着风，撩拨着空气。 “燃，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听他这样问，祝朝燃怔了一下，别说今天这一幕，还真有些许熟悉。 他看着身前的梵玖言，虽然现在已经长高了。 气息愈发冷冽，眉骨也高挺着，耐看了许多。 但是曾经第一次见到小小的他，唯一不变的就是这缜密的心思了吧。 祝朝燃胸口前的伤口，虽然一直隐隐作痛，每个月都像是警报一样提醒他一次。 但是…今天好像就痊愈了似的。 谁让这个小首领，竟然还记得一个属下的伤口。 他能记准了位置，就像是建立了坐标系找一个点似的，在同样的一个位置报了仇。 想起刚刚Yi的胸口中的子弹，祝朝燃除了释怀，还有一分感动。 “一成不变的处理方式啊。”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语气有些许愉快。 梵玖言的发丝被扬起，整个身体在窗口前沐浴着风， 他静静地闭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挺立的鼻梁下那没有弧度的嘴。 听到祝朝燃这句话，又勾起了弧度。 “是啊。”他点头。 祝朝燃自然是记得，所谓的一成不变，是真的没有变过。 当年那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他的父母均为高贵的U级别吸血鬼，所以他必须是整个血族首领的准候选人。 当他小小的，柔弱的身体慢慢走上那个座位时… 下面不觉入耳的斥责声，到现在祝朝燃都能想起来。 “我当首领，有谁支持？” 第78章 初识 “我当首领，有谁支持？” 他稚嫩的声音轻轻问，好像问一件漠不关心的事情。 下面N级别的众多世家吸血鬼，牵着年纪还不大的子女们，叽叽喳喳议论着。 毕竟最高贵的U级别吸血鬼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 血族的首领和夫人被特制的子弹打死了… 莫名其妙，直到失踪了好多天才被他们意识到。 包括很多U级别，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都失踪最后确定死讯… 有吸血鬼认为，这是他们的命，就是瞄准了来的。 而且除了这个小家伙，没有一个U级别的了。 所以N级别要准备选择首领时，却才想起在早之前… 前首领梵澜和其夫人淑冉向众神发过誓，血族的未来要由他们的儿子梵玖言来守护。 众吸血鬼悻悻之余，总免不了挖苦和嘲讽。 甚至在继位之时，还以粗鄙之言对梵玖言进行人身攻击。 当然他们不怕事，如果真要是惹怒梵玖言，他再怎么是U级别，也打不过如此众多的N级别吧。 而且U级别的吸血鬼就是高贵，擅长的是心计，而武力值并不强悍。 就看看是这小家伙脑子动的快还是他们的刀快了。 没想到这个年仅九岁的小男孩，却能如此冷静的问一句“我当首领，有谁支持”。 虽然让众多N级别的老吸血鬼们嗤之以鼻，却让角落里的燃刮目相看。 整个大殿没有一个举手，取而代之的是不堪入耳的斥责和鄙夷。 燃看着小首领的面不改色，他都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 哦，虽然燃的年龄也不大，不过应该是比小首领年长些许。 因为按人类的年龄来算，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梵玖言，没有支持你的！” 有个N级别的老家伙开了口，他在N级别还是有威望的。 他一开口，整个厅就像炸开了锅，甚至指着梵玖言痛骂。 他们之后怎么能受制于一个九岁小男孩的命令下呢？ 他们实在做不到臣服一个孩子啊。 “我支持。” 一声凌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箭弩。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嗖嗖带风直接穿透了流言蜚语，抵达了梵玖言耳朵里。 瞬间吸引了所有吸血鬼的注意，全都转头看着那个红头发的吸血鬼。 不过看完更是嗤之以鼻。 搞什么，同为N级别，年纪轻轻却也嚣张跋扈。 “那先收拾你！”N级别的吸血鬼们蜂拥而上，去包围红发男孩。 燃腾身飞跃，他对上梵玖言的眼神。 只一个眼神，他便明白刚刚口吐狂言的家伙们不必再留。 背身抽出弯刀，手起刀落—— 有一个吸血鬼就翻倒在地，血流地满地都是。 短刀握在左手。 由于他不太惯用左手，横刀飞来，竟然一不留神被划破了手腕。 燃立刻认真起来，流利地操控短刀。 一把短刀在经过一阵白色的光芒瞬间被分割成数把，将有意要伤他的吸血鬼们的动脉一一割破。 能打的四五个家伙已经倒地，不敢打的、怂了的开始跪地求饶了。 他们从不知道N级别里有这样一个家伙。 只是知道这个男孩是个孤儿，父母都没有，但这般擅长武力。 “不想死的去认首领。” 燃一声怒喝，让剩下的吸血鬼们打了个寒颤，立刻跪倒在小首领面前。 “参见首领。”燃垂下头，他率先表了态。 他只是觉得这个小男孩确实有实力，带他们血族走向一个好的未来。 不过别问他怎么这样觉得，他只是直觉，直觉！ “参见首领！”众多吸血鬼开始附和。 当然只有活着的，死了的已经被割了脉咽气了。 梵玖言挑了挑眉，小小的脸上尽显冷冽。 他墨蓝色的眼眸打量了一下燃的左手手腕一处划痕。 走下座位，他缓缓地走到燃跟前，向他伸出了手。 燃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他的目光停留在短刀上，便双手将短刀举起。 接过短刀，梵玖言走到死去的吸血鬼身边，在他们的左手手腕处一一划了道。 又走到俯身行礼的众多吸血鬼身旁，一个一个地划着。 无人例外，活着的，死了的，都被他用短刀在左手手腕划了一道，渗出血来。 燃才意识到，纤细的手腕上有刚刚被误伤的一道。 他怔怔的看着小首领一个又一个的划伤他们，这是为何… 检查了一下没有落下的，梵玖言抬高了手，将短刀递回比他高一头的燃手中。 “小首领…你这是为何？”燃接过短刀，他又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出奇地成熟。 梵玖言撕下衬衫的一条，将那白白的布条递给燃。 看他红色的眼眸里全是疑惑，无所谓地笑了笑。 “哈，没什么，既然你拥护我，我有必要护你。” “可是你这算是护…我？…”燃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梵玖言的眼神越来越冷。 “目前我做不到不让你受伤，可是我可以让所有人陪你受伤。” 梵玖言慢慢在众多吸血鬼中踱着步子。 这作风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他的手背在身后，一个个的打量。 “你叫什么？”他转头问。 燃发现他问的是自己，马上回应，“回首领，我叫燃。” “燃，我记住了。不过喊首领就好，别加小哦。” 梵玖言温和的笑了笑，像是一个阳光的小男孩。 可是这种阳光，并不是很纯粹，也仅仅能让燃稍微温暖一些。 别的吸血鬼感觉到的只有冷漠。 之后的每一天，梵玖言惊人的洞察力和心思让燃深深折服。 每次连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事情，他能看个滴水不漏。 “燃，又吸血了？” “首领，他们说我拥护一个小孩子，我气不过，不过只是吸了一半而已…” “没事，放过他们吧。” “可是，他们说我就是下贱才投靠您…” 梵玖言皱了皱眉。 看着楼下的那群耀武扬威的N级别吸血鬼们的子女，真像是一群杂碎。 手指一拨，几支飞镖飞出，直接穿透那几个孩子的喉咙… 看他们瞠目结舌倒地的样子，梵玖言眯了眯眼，招呼燃来窗边看。 “这是我的处理方式，” 他笑了笑，转身指了一下桌上的黄色食品。 “你吃么，一个小妹妹给的。” 燃看了一下那个东西，他们吸血鬼的生命里只有血液，这是何物？ “哦，这个叫…”梵玖言回忆了一下… “叫蛋挞。” 第79章 借酒 凌策已经两天没有来学校了，安以濛美滋滋地度过了两天。 终于没有人在她身边算数学题了，她摆脱了些许心理压力。 可是，马上快期末考试了，没有这个神级学霸同桌，她心里着实有些慌乱。 很多打球的男孩眼神看到安以濛身边空荡荡的座位，都遗憾地走开。 班里的女生都无精打采起来，谁让大家都特别爱那个中央空调凌策呢。 也不是中央空调啦，就是对谁都好。 不过对安以濛也不错让女生们有些诧异。 要知道班里的男生都不太想和安以濛搭讪的。 因为这个小女孩吧，逃课、不上进，而且也不修边幅，总觉得自己很萌，其实有些许蠢蠢的。 就连之前套近乎的也是想要安秋迹联系方式的女生。 不过在文化节后，安秋迹公开恋爱，大家不会再试图与安以濛套近乎了。 赫连离开了两三天，虽然之前也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可是安以濛感觉心里很空。 她相信祝朝燃已经将挂坠给了赫连，而且赫连肯定会收下的。 可是他收下也肯定是不情不愿的，不敢违背祝朝燃的命令的收下。 叹了口气，安以濛趴在桌子上，那明明是赫连朝最宝贵的东西，却还被扔到了地上… 赫连朝要是知道，肯定会怒到猛点她的额头。 然后暴跳如雷地说“坏妮子，咋不捡东西还掉东西了呢！” 嘴角苦涩地一勾，把头埋到臂弯里，准备准备歇息了。 刘导师刚踏进班里，就听到些许鼾声，恰巧还是在后门进来的。 请问打呼噜者何许人也，近在眼前安以濛是也。 女生们都纷纷转头，包括男生都有止不住笑的。 今天可没有人在她耳边提醒他“老刘来啦”，也没有人告诉她“睡吧，一会抄我的笔记。” 有的只有刘导师冒着青烟的脸，简直青如青铜器。 尤其是今天让他满意的学生莫名其妙地没来，只是潦草地请了假，让他有些许担心。 这个安以濛，在班里也是影响班风，有碍考勤，学也学不进去，看着还影响心情。 抽出一张学生名单，刘老师拍了拍安以濛的桌子。 待她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刘老师按耐着生气，悄声说，“你去看看凌策同学吧。” “凭什么我去？”安以濛揉了揉鼻子，她也有轻微的起床气。 “你要么去，要么我叫你哥哥来。”刘导师皱眉，他都不好意思再给安秋迹打电话了。 想到和安秋迹的小别扭，安以濛拿起凌策家的地址，出了教室门。 这小少爷家可真够远的，不过出去玩也照样花钱。 看在他给自己抄作业的份上，打车的三十块钱就当是做善事捐款了。 不过，这个位置，只有一小别墅。 下了车安以濛看了一下路牌，还有别墅前的小牌子，对照了一下地址，是这里了没错。 看起来是两层楼，安以濛瘪了瘪嘴，如果…以后能带哥哥住这样的别墅，就好了。 外面是小花园，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在修剪花草。 看起来年龄也并不大的样子，只是她蹙眉，是那样忧愁，本是很年轻貌美的模样，却忧心忡忡。 “您…好？”安以濛站在院子前轻声唤，生怕把女人吓着。 不过还是被吓到了，因为女人很是投入，投入到忧伤的情绪中。 接受到女人的疑惑眼神，安以濛马上问“这里是…凌策家吗？” 女人点了点头。 “是这样，阿姨，我是凌策的…同学兼同桌，”安以濛顿了顿，“他一直没去学校，老师让我来看看他。” 女人忧郁的神情得到了缓解，她颔首一下，放下修理花草的剪刀，举手投足都是一种优雅。 喊阿姨的时候，她都有些犹豫，或许应该喊姐姐？ “凌策…他状态不是很好，”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我们家出了点事情…” 本想问问怎么了，但是看到女人的表情，安以濛自觉的住了嘴。 在楼梯处，女人便没有上去。 “他在二楼，不让我们上去…” 安以濛皱了皱眉，整个一楼里空空荡荡的，好像还有白色的布条，气氛难捱又压抑。 “阿姨，那我上去看一下他。” 女人点头后，担心的表情溢于言表，甚至都忘记了谢谢她，也没想起问安以濛的名字。 这应该是其乐融融的小别墅吧，欧式风格的调调却融合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安以濛看着楼上那个房间，那个门虚掩… 门刚推开一点，黑色的头发出现在安以濛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板上。 她推开门悄声走进去，弥漫的酒精味道扩散到她的鼻腔… 她皱起眉，白皙的脸庞上闪现出隐约的担心。 而地上的男孩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低头沉睡… 明明很高挑又纤细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像个可爱的树袋熊。 他含糊地嘟囔着什么，透过门的缝隙有刺眼的光，把地上的他笼罩起来。 安以濛温热的手心抚上他的脸庞，冰冰凉凉的，好像还哭过，令女生们都羡慕不已的双眼皮此时有些红肿。 “凌策？”安以濛拍了拍他的脸，“喂…” “你这是怎么回事？” 凌策黑色的眼眸颤了颤，微微张开一条缝，然后翻了个身伸出手抓住透着绿色幽光的酒瓶。 “喂，不要再喝了，”安以濛夺过来酒瓶，里面的液体晃了又晃。 “你真够胡闹…” 若不是每次都抄他的作业，每次都拜托他给签到，再加上马上要来临的考试，她才不想管这个凌策，巴不得他喝到醉死。 “嗯？我的瓶瓶呢…” 凌策软塌塌的身子好不容易撑了起来，伸手要抓那个酒瓶。 安以濛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想喝吗？” 凌策此时哪还有学霸的样子，也没了平日里理性睿智的谈吐风格，像个小孩似的笑起来。 “想！”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喝酒呀？”安以濛耐着性子问。 她刚注意到她的身后，全是倒在地上的酒瓶子，一个接着一个体操队形排列… 凌策抽了抽鼻子，微微红着的眼睛好不让人心疼，他咬了咬唇。 “凌之航这个蠢哥哥…我再也见不到了…” 第80章 尝试 安以濛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夺走了手里的酒瓶，看着他又灌了几口，心里有些许复杂。 她也是有哥哥的人，她却从来没有试想过万一有某天，安秋迹不在身边，她会怎样… 正是因为没想过，所以才一直无理取闹，被他护着惯着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凌策放下酒瓶，他嘴上还有嘀嗒下来的酒，安以濛连忙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 “唔，”凌策躲开她的纸巾，用袖口愤愤不平地揩了下嘴角。 “他是被吸血鬼杀害了，”凌策的黑眸里好像雾蒙蒙的。 “而且，还被脱光了衣物…”凌策锤了下地面，“他那么要强，怎能这样去地底下，他肯定很没面子的…” 慢慢靠近她，凌策摇摇晃晃地抱住她的身子，安以濛隔着布料，感觉他瘦极了。 “我好恨…” 安以濛感觉到他的气息轻柔得，却有无能为力着，明明只是空气，让她有些痒。 “恨吸血鬼么？”她轻声问。 “不，”凌策摇了摇头，“恨为什么那样死去的是他，不是我…” 安以濛皱眉，“凌策，你喝醉了。别说傻话…” “他一直刻意疏远我，就是怕…怕凌氏被吞了，我和妈能不受牵连…我竟然这才懂得…” 他苦笑着呢喃，是那样无奈，安以濛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压抑着悲伤，被水雾一层一层蒙住。 他好像清醒些了，安以濛放开他的身体。 不过凌策凑了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他的唇不算柔软，吻也只是蜻蜓点水，诧异之余，安以濛却没有鼓起勇气扇他巴掌。 因为他好像是清醒的，不是糊涂的，虽然气息中裹挟着的酒味还是很浓郁。 “不用担心我啦，”凌策缓了缓，准备撑起身子站起来，“说出来好些了…” 还没等安以濛伸手扶他，凌策就腿一软又倒在地上。 滑稽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凌策晃了晃脑袋，“腿上没有力气…” 那委屈的声音，安以濛伸出手，“来，树袋熊。” 听到这个称呼，凌策眨了眨眼，眼前这个一直被他说丑的姑娘，乍一看确实不怎的，但是多看看就挺耐看的。 瞬间觉得她很可爱。 搭上她的手，不等她用力，凌策一拽，她惊愕的表情和小巧可人的身段就扑倒在他怀里了。 真是大了他的胆…安以濛瞬间羞红了脸，马上捶打他的胸口。 确实大了他的胆，凌策都不可思议自己有这番胆量，可能除了啤酒，他还整了几个度数高的酒妄想摆脱悲伤的情绪。 一排酒下肚，却还不如一个安以濛能让他缓解心绪，摆脱出来。 “以濛…”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微微醉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以濛，我们试试，好吗？”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语气中有一丝迫切，剩下的全是认真，安以濛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混乱一团。 不过她知道，酒不是个好东西，经历过那次哥哥彻夜未归，她就怕了这个酒精了。 没想到……就连凌策，胆子都能肥成这样。 “啪”一声，凌策白皙的脸庞留下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子。 “醒醒啊，你醒醒，”安以濛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他。 这个家伙知道他在说什么嘛，平常可是天天要喊她丑丫头的。 被晃来晃去的凌策头脑更清楚了，他止住她的动作，然后搂紧怀里的安以濛，用鼻尖去蹭她的。 惺忪的酒气在能呼吸到的小范围里蔓延开来，凌策发热的手心抚住她的后脑勺，黑眸深深地看着她，生怕不盯着她，就会消失。 他怎么这么不同…安以濛还没想他这个酒是什么度数的，僵硬的唇就被他低头咬了一下… 一开始只是轻微触碰，当尝到她的唇的味道，他便不撒口了，渐渐的酒精味扩散到她的齿关，整个口腔留下了他的气味… “唔……唔……”安以濛想退出他的唇，但是想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凌策探寻的舌尖已经完全和她纠。缠在了一起，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的撩，拨。 攥紧了他的衣服，她只是没注意到凌策的脸也是红到不自然，他心里难受得很，唯一能缓解的就是怀中的她。 这甚至是他难过到极点，唯一想见的人。 是他的解药。 也是他的糖… “你这是干嘛！？”吻突然中断，安以濛推开凌策，“你认真的？” 看他点头，安以濛有些惊愕“你不是天天说我丑吗？” “别人都喜欢美的，我就喜欢丑的！”凌策不由分说，在她错愕时拉住她的手。 安以濛还没反应过来，他凉凉的手抚摸她的头发，“你、凌…”没等她护住自己，凌策已经先一步封住她的唇，安以濛慌了，她使劲挣脱他的钳制，却冰凉的手一次又一次按住… “我…我，凌策你别……别这样……” 她求饶了，她害怕了，眼眶里瞬间掉出的眼泪，让凌策的眼神更加灼热了。 “我…我们不合适…”她哽咽着，更多眼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所以…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合不合适，那也要试试才知道…”凌策在她耳边轻声道。 “为什么要这样…你、求求你别这样好吗…” 看她还在挣扎，竟然真的哭了，要是换作之前，凌策会有些许不忍，但是此刻被酒精封闭了大脑的他，她的啜泣和声音，都诱引他擦。枪走火、走火入魔… “你那次，因为他也这样难过，”凌策把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到耳边，然后他的手钳着她的手腕，头埋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你身后站的腿都麻了…” 看她紧紧闭上眼睛，凌策有些许难过，“你自然不知道，你都不曾回头看我…” 松开她的手，凌策看着她，轻轻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的他很像？” 看她点头，凌策的黑眸波光流转，“那…与其是他，那为何不是我？” 与其是他，为何不是我。 安以濛怔了怔，眼前这个男孩，他好认真。 就像是，他真的因为她动心，真的想一心一意护着她，对她好…… 第81章 2 min “以后，断然不可这样了。” 本是很冷漠的话，却被安秋迹说出一种无奈。 他眼眸里有些许愤怒，可是他还是一个不会发脾气的老好人。 上着课突然被喊出来的女教师，心里更加莫名其妙。 还是上次那个迷.情.药的事情吧。 可是再怎么说，促成了安老师和祈金莳的感情，捅破了薄薄的窗户纸。 在每个人看来，她都是功不可没的吧。 怎… “安老师，那个药吧，我不是故意的呀…不过，你不是和校长已经……嗯？” 安秋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薄唇轻启，缓缓开口， “祈校长她很优秀，我还在追求她，是需要过程的。” “好吧好吧，我懂了。” 女教师摆了摆手，她很烦，听到祈金莳优秀，她就心里想放声大笑了。 什么都不会，没有讲师证，你当校长？ 怕不是搞笑吧，而且，她能干什么？哪里优秀了？ 看她仍是敷衍，不当回事，安秋迹皱了皱眉。 由于来往的学生，他也怕影响到这个教师的面子。 “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可能会对你的教师生涯有影响，以后无法晋升，而且也无缘校长之位。” 压低声音，好听的语调却让女教师脸色变了变。 这个安老师，真是不简单，竟然已经了如指掌了她的想法，女教师悻悻点了下头。 看她进去继续讲课，安秋迹慢慢走下楼梯，回到一楼医务室。 门口放着一如既往的饭盒，自从又闹别扭了，安以濛就不再和他打照面了，直接饭盒一撂。 无奈地笑了笑，提起饭盒，他走进去，拿出备用的饭盒，刷了几遍，空干净水滴。 将清汤面分成两份，他给自己留了一点。 胃绞痛是时常会犯，恰恰这个时候胃口就不太好。 食之无味。 他提起饭盒，忍了忍胃痛，然后慢慢走上楼梯，直奔校长室去了。 轻轻叩了叩门，祈金莳还在睡觉，她现在只能把办公室当成家了。 没有师父的命令，没法回去，梵玖言毁了U、N院，她无处可去。 自然也不能真如同梵玖言所说，去…住在安秋迹那里吧。 梵玖言真的很过分。 祈金莳闭着眼睛，趴在办公桌上，她很累。 虽然没有任何事务缠身，吸血鬼一走，也没有太多威胁到S学院的麻烦事。 可是她就是累，心累。 毕竟，那个小首领，说走就走了，全然不顾她的想法，全然不想了解那迷.情.药的误会。 可是，他承诺过的，他答应过的，他对她的宠溺和温柔，就像是…柔软的云彩，一直撩.拨她的心，就算是隐匿着电闪雷鸣，她也相信那是云彩啊。 背上传来覆盖的热度，祈金莳睁开眼，才发现是浅灰色的针织衫外套，还有眼前的安秋迹。 “走路没有声音吗？”祈金莳拿下外套，对安秋迹礼貌地笑了笑。 安秋迹放下饭盒，褐色的眼眸潋滟着温和，“饿了吧？” 他的答非所问，并非是答非所问，他生怕祈金莳是不是饿了，急忙忙地进来，便忘记了敲门。 他知道祈金莳还在想梵玖言，之前她可是一日三餐不愁的，都是小首领报销了，可是现在… 祈金莳抬头看了看安秋迹，他瘦削的手臂接过针织衫，还不忘笑着点点头。 普通的白衬衫穿到他身上，就出了邪的好看，还有一角收到牛仔裤里，墨蓝色的牛仔裤颜色有些深，将他修长的腿部线条勾勒出来，还搭着黑色的皮带。 他真像是漫画里的人。 谢过安秋迹，祈金莳打开盒饭，才发现是不太成熟的厨艺之前解释过是安以濛的杰作。 可是，既然是他妹妹亲手做的，他… 而且，他们到现在还别扭着呢… “安老师，你…这几天不用给我送饭，我可以下去买。” “发烧了，就要吃清淡的。” 不暇思索的开口，让祈金莳怔了怔。 说实话她都不记得自己还在发烧，应该说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都没再当回事。 他竟然…这样放在心上。 不过，听到清淡这个字眼，她回想到，小首领发烧的时候，为了给他买个米粥，她可是拿着银簪和枪要挟那个老板和城管的… ……眼眸黯淡下来。 安秋迹没有再打扰她，只是抬手开门，只不过手刚放到门把，便听到她在唤自己。 “安老师。” 他转头，精致的眉眼果真像画中的美男子，他疑惑地挑了挑眉。 “谢谢。”祈金莳发现自己只会道谢。 “不用对我说谢，”安秋迹返步子回到她桌边。 “我们是朋…” “你喜欢我是吗？”她马上问。 同样是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不过同样，安秋迹并没有躲闪目光，反而是有些许笑意。 轻抿的薄唇，他的俊容没有起伏没有破绽，柔和的好似要把人融化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似一只欲飞的蝶轻轻扑打着。 “你猜到了。” 弯起的唇角如月一般，他承认了。 不过还不等她说什么，安秋迹又无奈地垂下眼眸。 “可你喜欢的人是他。” “我…” 祈金莳便没有刚才直视他的勇气，她的目光有些许惊慌，被识破的心思在乱撞。 她想否认，明明是她在询问，怎感觉他在索要她的答案。 “十分钟里，你有八分钟都在想他。” “我…没有…” 安秋迹浅浅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一直很自然的保持着距离，因为她知道，他争取不到。 他断然不会抢了小首领的心爱，哪怕他曾经那样说，可认识那么多年，这口是心非他一眼就戳穿了。 “我没有想他。” 祈金莳整理了一下思绪重申一遍，“他都不要我了，就把我扔下，像扔垃圾似的。” 安秋迹摇了摇头，怎这么像呢这两个家伙。 “安老师，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出了这样的事，你还…” 安秋迹怔了怔，收起了些许笑容。 “不啊，我不仅仅把你当朋友，等你发现了，用两分钟想想我就好。” 祈金莳抬起头，白皙的脸庞微微泛起红色。 “我等你，心甘情愿地喜欢上我。” 他笑了，然后光都镀在他身上镀地怪好看的… 第82章 对垒 “小首领，几年不见，果真是聪明了。” 赤裸着上身，银发凌乱的垂在耳畔，Yi邪魅地笑了笑。 他倒是也不是很疼，只是身上的皮肤被梵玖言一点点的剥下。 梵玖言坐在一侧，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Yi身上，手指轻轻挥了挥，Yi身旁的两个吸血鬼便立刻用尖锐的指甲撕拽Yi的皮肤。 肉质分离的声音不绝入耳，但是，至始至终的Yi仍然没有吭声。 相反他的表情竟然好一副享受，保持着他独有的高雅姿态，哪怕身下已经溃烂不已。 血没有滑落，只是渗在肉里，Yi低头看了看，啧了一声，这小首领做事风格他喜欢。 和他一样的，重结果的同时更加注重过程。 梵玖言挑了挑眉，他也是考过人类的讲师证的。 杀掉Yi和讲课是一样的，杀人手段和教育方法也挺相似的。 一侧的高台上，他一条腿微微曲折，另一条腿搭在台下。 被熄灭的灯只有顶上开有一处天窗，流沙般倾泻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梵玖言修长的指腹摩挲着高脚杯，里面是红的骇人的液体。 “你的血，很美味。” 听闻，Yi的眉皱了皱，没想到仅仅十年，这梵玖言已经心狠到这种程度。 薄薄的唇瓣享受地抿了抿，梵玖言向后躺下，高台上颀长的身姿，被月光笼罩着。 墨蓝色的发长了些许，温顺盖在脸庞，简单的白色衬衫隐约露出腰肢下半部分的腹肌，乍一看就是个小憩片刻的冷冽少年。 可是，那是不把场景带进去。 那边可是一度血腥啊，Yi的手腕被银制镣铐铐地死死的，生怕他挣脱。 绿眸微闪，Yi得知这不是一般银制镣铐。 梵玖言从怀里拿出手机，他冷峻的面容像是一层海底坚冰。 看到屏幕上的女孩，瞬间融化破碎，高挺的鼻梁下，没有弧度的嘴唇，绽放了一个察觉不到的笑容。 可是他的蓝眸里的宠溺，全数绽放，直接溢出像是琉璃光的童话，在月下静静淌下来… 还没等他轻轻唤一声祈儿，便听到镣铐硬生生挣着的叮铃咣啷，他皱眉偏了头，看向Yi。 Yi早该料到，为何梵玖言把整个奕鼎改成了这副模样，还在他头顶开设着天窗。 天窗位置恰恰好和月亮对焦。 而且，为何是今天。 云彩渐渐退散，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梵玖言没有起身，他闭目养神，等待好戏将近。 没有了云彩的遮遮掩掩，过几天也没有风，月也不晕染，不遮羞，如此明目张胆地将Yi笼罩。 “不……不、不…” 终于，Yi的脸上有几分失色，他终于张惶失措、手足无措了，他怕月亮，更怕…圆月…… 很怕、很怕、很怕…… 连时间都是算好的……么 Yi想抱住头，手腕上还有特制的镣铐却不敢用力。 挣扎的表情，溢于言表的恐慌终于呈现在他的脸庞，一张俊脸直接被扭曲… 梵玖言起身，挥手令两个吸血鬼退到一侧。 让出距离，他轻轻踱步到正在挣扎痛苦的Yi面前… 伸出白皙的手指，钳住Yi的下颌，生硬地往上抬起。 梵玖言打量了一下这本是优雅慵懒的容颜，此刻是何等失态。 看着这模样，梵玖言禁不住笑了，眼神里尽是轻蔑。 “Yi，还记得么，我的父母…” 正在挣扎，痛苦的Yi晃着脑袋，想摆脱月光的笼罩，哪有心思听他说话… “算了，别说你了，我都不记得。” 梵玖言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逼迫Yi不要挣扎，让他绿眸正正好好的对上他的。 “你的皮肤，两天就能重新恢复吧，” 梵玖言轻声说着，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声音那样小、那样轻。 “狼人的自愈能力，向来都不错。”他说。 Yi的额头沁满了汗水，身上的疼痛他全然不顾。 但是他防止自己身体发生异变，他在遏制。 “别忍了，还能忍得住么…” 他一语击破，让Yi像是抓不住救命稻草般，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的绿眸颜色更深了… “梵…玖言，十年没动你，你还真…” 听他用尽全力从牙缝里吐露出的话，梵玖言凑近他的耳边。 “我啊，不念旧，但是记性好。” Yi的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眸有些许突兀了…… 银色头发覆盖着他的脸，他垂下头好像是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这丑陋的变化般。 镣铐下的手逐渐长出了细碎的银色毛发。 梵玖言终于是确定了他之前的种种猜测。 Yi确实是狼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不会有这般的心狠手辣，而且能碾压大将祝朝燃。 拨开他的银色头发，梵玖言端详了一下这张如狼般凶狠的脸庞。 简直就是一只狼，就连牙齿，都是尖锐锋利的… “对你这般，除了看看你是不是灭绝已久的狼人，还有…” “还有，你是祈儿的师父，”梵玖言起身，失去了兴趣和耐心般，“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嫉妒。” 这时是Yi最脆弱的时候，一定要取他性命… 梵玖言拿出一侧的枪，走近那只没有再挣扎的狼… 可是他的身体也逐渐燥热难耐，定神看了看，却发现Yi有好多个重影… 该死…又犯了，偏偏这个时候想……吸血。 拿起枪，上膛，紧紧皱起的眉覆盖上一层汗水… 他转头看着旁侧两个吸血鬼下属，立刻冲了过去… 逮到其中一个，那个根本没有反应，也没有逃跑，因为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命令，正洗耳恭听… 梵玖言靠近下属的脖颈，突然探出的獠牙把他的唇冰了冰… 不，醒醒，绝不能这个时候… 眼眸里的红色隐退了些许，梵玖言把枪塞到下属手里，还没等他问，梵玖言抚住胸口，急促的步子走了出去。 “开枪。这是命令。” 那句话萦绕着，传到下属的耳朵里，两个下属马上对着走远的身影行礼。 “遵命，首领！” 指腹刚刚按压上枪阀，还没听嘭的一声枪响，却听到短枪落地的声音… Yi抬起头，红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第83章 猜不透 等到Yi恢复了绿色眼眸，那两个吸血鬼就已经在他身侧待他吩咐了。 “头，需要松绑吗？”那个吸血鬼下属问道，眼眸黯然无光，满是猩红。 Yi歪嘴一笑，月亮又被云彩挡了挡。 他此刻的毛发不是那么旺盛了，能力也逐渐恢复着。 他制止了那两个吸血鬼的松绑，然后附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吸血鬼迅速从窗户翻越了出去。 Yi脸上的绒毛褪了下去，要知道平日里他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偏偏圆月，让他能力尽失，还弄那副丑儿吧唧的样子。 “梵玖言，你这次没让我死…下次你落我手里，我得让你生不如死啊…” Yi弯起嘴角笑了笑，此刻没有血色的唇有些许苍白，但是他气色可是相当的好。 谁让他能力恢复地很快呢。 而梵玖言就不一定了吧。 Yi看向刚刚他离开的门，那他也能确定了，梵玖言确实为了一个将士用了血替。 这才是真正的愚蠢，真正的不值。 Yi挑了挑眉，他可不能被松绑，虽然他无比讨厌这种特制银镣铐。 但是他得演一出好戏。 梵玖言看到有两个身影，但是他并没有关注是否是吸血鬼，他没有任何力气了，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去旁边的商铺里，梵玖言不等老板问需要点什么饭，直接逮过来伸出獠牙刺向了那人的脖颈… 使得这边引起了几分动乱，很多人喊着有吸血鬼并往外跑，却被他一一吸了个干净，只剩下花里胡哨的皮囊… 梵玖言终于清醒了些许，看着倒地上的一片片的尸体，他若有所思。 在他身边，刚被他吸完血的三个人，还是老板的一家人。 他的眼眸停留在了商铺的牌匾上… “家和万事兴…”他呢喃了一下这方方正正的楷书。 回眸看了一下，老板的女儿年龄还那么小，好像才九岁左右… 浅浅的忧伤和自责在他眼眸里涌现出来，就好像一片忧心忡忡的海洋。 这一看不打紧，他总觉得，那女孩的轮廓，怎么就这么眼熟… 算了，最近他吸了太多人类的血液，可能有些人长的确实很像。 不是缘分，这是他们的命。 梵玖言被脑海中的想法震慑住了，曾几何时，他都已经…… 心狠到这种程度了吗… 曾经制止所有N级别的吸血鬼不能无休止地吸食人类的血液的他，如今已经比任何N级别吸血鬼都贪婪了… 贪婪到，认为这是他们的命，躲不掉的。 梵玖言垂下眼眸，手指摩挲掉唇瓣上的一抹血液，然后转身… 可是，他的脚步顿住了。 一地歪扭七八躺着的尸体中，站着一个家伙。 他…红色的长发随着门外翻进来的风而舞动着…他的唇毫无血色，讶异着… 还有那明明见了血液猩红不已的眼眸，此刻暗淡又失望… 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质疑着刚刚见到的一幕… “首…领…”他声音哑地不像话，喉结颤动着。 他竟然见到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在… 明明是最高贵的U级别吸血鬼… 明明呼吁他们不要吸食人类的血液… 明明处事波澜不惊，待他们温和如亲… 他怎么比N级别的吸血鬼还不节制… 如此疯狂，如此狰狞… 那般不留余地地把人类的血液吸地只剩下表面薄薄的一层外皮… “朝燃。”梵玖言开口，他最不想让两个人看到自己这般状态。 一个是他，一个是祈儿。 “你…你到底怎么了？” 祝朝燃开口问，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此哑。 哑到听不出来他问得什么。 “你不要问。”梵玖言笑了笑，他吸了血的唇还是那样没有血色。 正要以往那样拍拍他的肩膀，却被祝朝燃一个反手拍落。 祝朝燃还是要比他高一些，就像曾经那样，比这个小首领还要高。 不过，只有这一次，他鼓起勇气俯视了他。 俯视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首领，他永远仰视着的家伙。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简直一点都不高贵…” 祝朝燃脱口而出，想收回却也为时已晚。 “哦？”梵玖言笑了笑，虽然吸了这么多血，面容还是憔悴。 “哦。”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正要越过祝朝燃，却被他反手扼住肩膀，一推。 梵玖言险些没有稳住步子，被这怪力推搡了一下，身体一歪。 “首领，你…” 明明是想说，你这样很让我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祝朝燃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却说了一句… “你这副模样，配当我们的首领吗！” 还是一声咆哮，让梵玖言愣了一下。 不过，俊容依然不改，只是有些许难过。 “哦？”梵玖言轻轻笑了笑，拍了拍被他弄皱的肩领。 原来，燃也会这样不信任他了… “你行，就你当。”他回应。 恰恰是这句回应，让祝朝燃点燃了全部的怒火… 他讨厌任何人瞒着他。 他的愤怒其实一部分也是怒自己怎么就看不透、搞不懂… 小首领是这样，该死的赫连朝也这样… 什么都不说，让他没了命的心疼…心碎…心力交瘁！ “什么我当？！你再说一句！” 祝朝燃的拳头已经逼近了梵玖言的脸庞。 但是梵玖言面不改色地又重复了一遍… “燃，你想当就当，我反正无所谓。” 诧异地瞪着他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眸，…里面是敷衍、是无所谓、是毫不在意、也是……认真… 原来至始至终，小首领说的护他们，带领血族走向未来，都是假的啊！ “——”一拳抡了过去… 梵玖言脸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成了这宛若神袛的容颜上一份埋汰… 怔住的祝朝燃总以为小首领可以灵活的躲开，让他打个空… 他也做好了被梵玖言发落的准备了… “为何不躲…” 他没做好，这拳打在梵玖言脸上的准备，不然他真不会动手。 手指触摸了一下脸庞，火辣辣的疼。 梵玖言墨蓝色的眼眸附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薄雾，透露着孤寂和漠然… 第84章 止于秋季 “为何…” 祝朝燃动了动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然后立刻单膝跪下，跪在梵玖言面前。 “首领，您请还手。” 还手？听到这个词，梵玖言抿嘴笑了。 不论如何，不管怎样，这个燃，从曾经支持他的那一刹那，便真的是百分之二百的效忠他。 哪怕是选择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要相信梵玖言。 这就是祝朝燃，这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血族魔鬼。 他曾杀人如斩麻，鬼闻丧胆，神见失色… 梵玖言却明白，这个家伙吧，其实心肠挺好的，蛮有人情味的。 血替这个事情，还是不能告诉他。 就是怕这家伙该死的人情味。 梵玖言拍了拍他的肩，往常一样，意思是可以起身了。 祝朝燃没有起身，梵玖言径直走出店铺，没有再搭理他。 Yi终于被解决掉了，…那自己这副身体，是不是该想想如何是好了…… ……风扬起梵玖言的头发，可是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身体像是铁钉一样牢牢钉在那里。 他有预感，Yi还活着。 风卷的有些乱，包括S学院那边，虽然晚上的温度很高，风还是吹得人不舒服。 校长室的窗户缝很大，使风很容易就灌进来了。 窝在沙发上的祈金莳，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抽了抽鼻子。 腰部再也没有环绕着的手臂，她垂下手都没有触碰到微凉的手腕。 还有她的脖颈处也再没感受到某个家伙小猫般的发梢… 坐了起来，祈金莳拍了拍脸庞，她怎么还在想…他… 难道，真的动心动地太狠了？ 他或许一直把自己当成床伴吧，玩惯了就该换了。 祈金莳这样想着，其实她也见过一些风姿卓绝的N级别女吸血鬼，都要比她好看的多。 所以，他应该不缺…… 或者说，一个可能还不够。 有些许口渴，祈金莳披在肩头上一件外套，然后接了杯水。 她轻轻咳嗽了几下，还没有好利索的身体有些虚弱，她看着那窗户缝。 奇怪的是，虽然还有能透过风，但是已经有厚厚的纸板挡在那里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从没有注意过这个窗户缝。 门也是，在侧边有厚厚的纸板粘贴着，生怕透出风。 粘得这样结实么… 别说风吹开门，就算是手动去拽，都塞的很紧。 怪不得这几天睡觉还挺踏实的。 不过她想出去走走了。 虽然透过窗户能看到月亮挺圆，但是碍于窗户框，她还是不能满足。 好吧，其实就是睡不着了。 其实就是想他想到睡不着了。 拉开门，祈金莳被门一侧的人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光线，是… 竟然是安秋迹，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坐在校长室门的侧边的地上，后背抵在门框上，修长的腿微微靠在墙面上… 就这样安静的睡着。 祈金莳慢慢蹲下，她有些许心疼… 难道安秋迹是因为她，生怕这里不安全，一直彻夜这样守着她么… 他不告诉她，不想让她知道他默默守护她。 也没有邀请她去家里留宿，怕不留情的流言蜚语伤害她。 可是，若不是她今晚失眠，发现这一幕，他可能要一直瞒下去吧… 他把整个校长室的门缝和窗户缝都塞了满满的纸板，生怕有风有雨的流露进去，生怕她冻着。 祈金莳浅褐色的眼眸波光流转，有些水光。 也许就是因为她心里装满了梵玖言，才忽视掉了安秋迹所做的一切。 可等到再发现的时候，可能无以回报了。 拿下肩头的外套，祈金莳轻轻搭在安秋迹的身上。 他刀削似完美的俊容，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睛微微闭着，隐隐的倦容让她的心也隐隐作痛了… 好像是研修医学到了很晚的样子… 本来他休息的时间就很有限，却还这样用这副疲惫的身体一声不吭地守着她… 安秋迹皱了皱眉，他只要在这里，就准会被冻醒，因为校长室这里也是一个通风口。 动了动的眼睫，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半睡半醒的褐色眼眸很是朦胧，当看到祈金莳，他马上坐了起来。 “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转瞬即逝的朦胧，安秋迹眼神里全是担忧，看她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又低头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连忙拿了起来。 披回祈金莳肩膀，安秋迹才像是舒了口气。 但是他下一个担忧就是，为什么出来了，外面风很大。 “快回去，吹着风会着凉，发烧还没好利索吧。” 他看祈金莳不为所动，正准备起身扶她进去。 祈金莳看着他已经没有血色的唇，她也是出门才知道这里是个风口。 晚上风一阵阵的，挺凉。 “快回屋，”安秋迹轻轻拍她的肩膀，“这里有些冷…” “不冷。”祈金莳开口，让安秋迹怔了怔。 她转身把安秋迹推回他坐着的角落，然后搂住他，钻到他的怀里，扶在他胸膛上。 “这里，不冷。”她说。 安秋迹的胸膛跳的剧烈，他愣了许久，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感受到他的怀里，其实没有想象的温暖。 祈金莳才意识到，他已经冷成这个样子了。 却还是不说。 越是不说，越让她觉得亏欠。 “别对我这样好，”在他怀里闷闷地开了口。 “就算是喜欢我，也不要这样了。” “我会很感动，也会很愧疚，我心里还是在想他，越是想，越觉得欠你的还不了。” 安秋迹听得很清楚，他知道抱在怀里的她其实很远，远到还是没能触碰到。 他宁可没听清楚。 “真觉得是亏欠吗？” 安秋迹笑着问，一双清澈绝伦的褐眸不掺杂任何杂质，认真的注视她。 “那是我对你的习惯性动作，从不是亏欠。” 祈金莳看着他的眼睛，仿若此时自己的褐眸也感染上了熠熠闪烁的温和… 再也逃不出。 “所以祈校长，我…” “别喊我祈校长。”她打断他。 ……安秋迹点了点头，稍微抱紧了她。 “祈金莳…”他唤了她的名字。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秋季。” 他的眼眸那样真诚，祈金莳笑了。 秋风止于秋水。 她止于安秋迹。 第85章 别怕 安秋迹手搂紧了，他怕她冷。 蓦地，祈金莳在他怀里动了动。 安秋迹微微皱眉，实在是他的不好，如果怀抱能温暖些，她或许就不冷了… 静悄悄的学院，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安秋迹感觉自己在下沉，他不知道是不是多虑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他怀里的祈金莳睁开眼睛，她和安秋迹对视了一眼… 是错觉吗… 忽然一声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两个人一同翻进校长室的架子下。 安秋迹用手挡着她的头顶，生怕她撞到架子。 “别怕，或许是地震。” 他温和的声音如同一堵厚实的墙，能隔绝这隐隐的下陷与震动似的。 祈金莳点点头，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 横梁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安秋迹不暇思索地举起手臂，挡在她的额头前… 扑面而来的粉尘让祈金莳意识到横梁砸在了安秋迹的手肘。 “别怕。”安秋迹用另一只手搂紧她。 “安秋迹…”祈金莳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楼层上方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住宿的学生们疯狂地从楼梯蜂拥而下… 他们没命地往外跑着，楼梯慢慢断裂，一层一层往下陷… 到底是什么… 祈金莳皱了皱眉，看到一个女生从楼梯口直接摔了下去，她拽了拽安秋迹的袖口。 “安，你去疏散一下学生，可以么？” 安秋迹听到她的声音，他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他不想保护不到她，于是皱了皱眉。 顺着她拽着袖子的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拉了过来。 安秋迹褐眸耀眼的温暖，让她移不开眼睛。 轻轻对她耳语了什么，下一瞬，安秋迹松开了她。 回眸多看了一眼她，便扎身人群逆流而上了… 祈金莳头顶上的吊顶因大幅度的抖动，而掉落着粉尘和石灰… 顺着丝缕流沙，她向楼上的振动源跑去… 安秋迹的话语，就像是有魔力的镇定剂… 哪怕地面已经一层层碎裂，每一步靠近震动崩塌的源头的路如履薄冰… 不过祈金莳就像是充满了力量，她抽出那把短刀… 她不害怕。 因为…他说的话。 …… “好。别怕，我在。”他说。 安秋迹，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暖… 祈金莳想笑，却眼眶被沙土和突如其来的情感迷地湿漉漉的… 该死，他给予的，这莫名其妙的勇气。 离振动的地方近了… 隐约看好似有个男人在学生宿舍扼住女孩的脖子… 然后…明晃晃的獠牙…… “是谁！” 祈金莳用手挥着粉尘，然后向哪边跑去。 她害怕，这是吸血鬼。 脖颈突然一紧，由于在飞速奔跑的状态突然被扼制，祈金莳脚下一滑，被按倒在地。 挣脱不开，祈金莳手中的短刀滑落了… “首领夫人，”吸血鬼的眼眸极其猩红难耐，他可是忍住诱惑没吸食她的血液。 因为，他有Yi大人安排的任务在身，是被Yi操纵的木偶。 “你…是谁…” 被拽着头发揪起来的祈金莳，牙缝里狠狠地问道。 吸血鬼挑了挑眉。 而远处另一个吸血鬼还不受这边的影响，继续吮吸血液。 “我们大人让你跟我走一趟。”吸血鬼狞笑着，“你可要乖乖听话啊…” 大人…？祈金莳脸色沉了沉，梵玖言？他为何要… 看着慢慢倒塌的S学院，祈金莳不理解… 为何要将对待S学院就像是对待U、N那样，直接就推倒、夷为平地… 难道里面所有的人类，就值得被吸干血液，然后活活压死吗？！ “我正有话要问他。”祈金莳冷冷地回应他，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腕被拷上了镣铐。 那样沉。 就好像把她的心一并沉入了深渊… 她皱了皱眉，俊俏的脸庞除了粉尘皆是疲惫。 “没必要这样，”她看了看镣铐，叹了口气。 “嗤。”这个吸血鬼没有再理会她。 然后他对着另一个还在吸血的家伙打了声招呼，粗鲁地拽起镣铐上的链子率先离开。 他的步伐很快，祈金莳险些跟不上，被三步并作两步地扯着，不留神还会趔趄一下。 祈金莳看着这吸血鬼身上的衣服，她是见过的。 那次，梵玖言带领他们在U院前面集合。 这身黑色的制服，是直属他们队伍里的特有的。 梵玖言…… 她垂下眼眸。 只知道喜欢过的人彼此不再联系，可以慢慢变成陌生人。 却不知…还能变成敌人、仇人，然后慢慢憎恶，慢慢恶心。 她嘴边勾起一抹失落又苦涩地笑容。 他害了她动心，然后说走就能走掉。 那如果恶趣味的捉弄…那冲着她来便是了… 为何让整个S学院变成一堆废墟？ 人类的生命在梵玖言眼中，就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吧。 她想到在U院的楼梯，听到过梵玖言和祝朝燃的谈话… 确实，几千号人的生命都换不来他抬一下眼皮… 那样的不值一提。 慢慢远了的轰鸣声，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她只能相信，安秋迹能带领学生们逃脱出来。 不知何时，这张冠李戴的职称，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校长… 真的看重了整个学院的人类学生们。 此时，能救赎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安秋迹那句—— “别怕，我在。” 祈金莳对着前面的吸血鬼冷声一句“能走慢些么？” 吸血鬼停了停，不屑的放慢了步子。 祈金莳慢慢的走着，她的脚已经麻木了。 她俯视着脚上，那双鞋还是上次梵玖言给买的。 夜路下的灯光雾蒙蒙的，祈金莳往身后留恋了一眼。 …安秋迹，还没来得及给他说声，或许他会担心。 祈金莳叹了口气。 他会很担心吧。 等她找梵玖言那个家伙，斥责他一顿，给他几个巴掌，然后明白他为何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丢下自己的原因… 她就再回来。 看看能否重建S学院。 然后再对安秋迹说一声谢谢。 可能欠安秋迹的已经还不了了，他总是默默付出，从不让她知道。 祈金莳只希望他能原谅自己这不告而别，不过或许明天便回来了。 正好梵玖言要见他。 顺便她要寻一个答案。 还不了安秋迹的，等回来慢慢还… 第86章 锁链 奕鼎内部的吸血鬼在暴动… 互相啃咬着头颅… 梵玖言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看到祝朝燃还在店铺。 祝朝燃、赫连、古鹤目前都不在奕鼎楼内。 “快，去找赫连还有古鹤，立刻撤离这里，越远越好！” 祝朝燃听到命令迅速反应过来，他起身正要跟在他身后…却听梵玖言的呵斥。 “滚啊！” 古鹤带领队伍就在附近，他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很强。 正当他匆匆赶到，听到梵玖言的命令他也怔住了。 这声滚，不仅仅是对祝朝燃的命令，也是对奕鼎外的吸血鬼全体的命令。 “首领，Yi看来没有死，”古鹤马上反应过来，“我们去……” “滚。”梵玖言抬手，面无表情地脸上全是冷冽气息。 “可是！”祝朝燃还在违抗，誓死要跟着他。 “有多远滚多远，”梵玖言盯着他的红眸。 “你们若是全都被控制了，自相残杀还会拖累到我，” “你们要死就死了，我还不能死。” 古鹤愣住了，他没来得及用询问的眼神看看祝朝燃。 他记得第一次见首领的时候，首领拍着他的肩膀。 对他笑着说，记得参加宴会… 他那双眼眸曾那样温暖，曾让古鹤一度以为，哪怕空白的记忆让他恐慌… 可那墨蓝色的眸是他服从的光。 此刻，就像是坠落的星星，陨落下来，在他空白记忆中轰然崩塌… 古鹤咬着唇，没敢回应。 “去找赫连，然后你们，不准踏入这里一步。” 空气里留下宛若冰点的话语，让整个洋洋洒洒的气温瞬间冻住，让这里一切窒息… 冷冽的身影，孑然一身走去了… 奕鼎。 梵玖言抿着唇，他知道自己犯了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只是没想到…竟然连致命的一枪都没有成功。 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蓝眸扫了一下正互相舔舐头颅的吸血鬼们，眼神里就是溢出来的自责… 一晃而过，梵玖言的手一挥，一把短枪出现在手里。 直击要害… 随着几声枪响，后面的被操纵的吸血鬼们不再犹豫了… 他们认为梵玖言是最终要对付的家伙，纷纷向他冲过来… 他们的眼眸嗜了血液一般红。 梵玖言看着他们飞扑过来，又是毫不犹豫地开了几枪…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身体落下，他还记得，祝朝燃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 有被吸了血变成吸血鬼的人类，还有从一开始流浪在外被他找回的… 但凡在队伍里，都是曾一心一意对他忠心耿耿的。 他不求让他们俯首称臣，只求能护他们血族全员一生的安稳。 梵玖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他食言了，没做到。 没做到。 长靴触地，他着一身白衫。 风兜进去的风带来簌簌的声音，像是他的披风。 枪弹穿透的声音，一声接续一声，声声不绝入耳…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都已经麻木了。 那个银发的家伙已经清醒了些许，皮肤也在恢复。 他的伤痕不再血淋淋的了，全然没有了那副狼的模样。 他还在拷着，没有动，手腕仍然无力下垂着。 听到些许声响，Yi抬头，他没有血色的嘴，慢慢勾了起来… 慢慢……弧度越来越明显。 看着梵玖言故作不改色的脸庞，Yi的绿色眼眸深了些许，似笑非笑。 梵玖言俯下身，他靠近Yi，靠地那样近，险些贴到鼻尖。 他在看，这个狼人为何让他… 暴怒，想活剐了他。 “看够了吗？”Yi眼眸里全是不屑的笑意，“我还没有死哦…” 伸出手，梵玖言也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眼眸里全是愠怒和忧伤。 一把扼住Yi的脖颈，指节分明的手钳制住他的血管… 慢慢蓄力，一点一点加重力气… “……”Yi没有皱眉，任由他掐着脖子。 “就这点力气？” …… Yi的语调像是钢琴的按键拨出的声音，悦耳、流畅，丝毫不受那脖颈的硬扼… 其实对他而言，这太弱了，不疼不痒。 “小首领…”他还在与梵玖言聊天，像是两个喝茶攀谈的好友。 “你只听说过C-复刻这种能力，怎就不知C-操纵…” 梵玖言变了变脸色，他想笑，却嘴角尽是苦涩… 手用不上力气，便放开了钳制他的手。 “狼人，都已经有如此能力了吗…” 梵玖言看着他，只是轻声问，却引得Yi眼神更加热切了。 “难道只允许你们血族有这种强大的能力？” Yi挑了挑眉，“我不能有？” “狼人一族，早就灭绝了。” 梵玖言冷冷地回应他，想点醒他这个事实。 尤其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成为首领之前，父母在世的时候，狼人一族就像是神话，早就随着时代湮灭了… “所以，你又是谁。”他只是轻蔑地对Yi笑了笑。 他修长的眉骨潋着席卷而来的憎恶… “你应该问我，狼人一族，是怎么被灭绝的。” Yi回应他，虽然被手铐束缚，但气势仍然不减。 他甚至逼视着梵玖言，笑容又深了几分。 梵玖言的眉蹙紧，沉默。 “被我。”Yi告诉他。 “什么…” “被我，灭了，一个不剩。” Yi铐住的手轻轻虚握成拳，然后又懒散地舒展。 他像是伸懒腰似的，银发飘拂在他的脸庞，邪魅一笑看着小首领的错愕。 伸出舌他舔了舔唇，像是饿了一般，侧着嘴咬破唇瓣… 然后舔舐了一下渗出来的丝丝缕缕的血腥… 梵玖言看到他示威性地绿眸，是那样压迫着他，让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 一个灭了全部狼人族的家伙，是何等的残忍、丧尽天良。 “你也知道杀不了我的，”Yi向他颔首。 “除了操纵，我还有重塑。可是你没有了。” “你怎么会有重塑之力…” 梵玖言蓝眸里全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的血族除了自己，便只有自己的父亲拥有R-重塑之力… “梵澜死的时候，这能力就归我咯。” Yi无视他的愤怒。 “还有淑冉，你的母亲，属于她的V-无效化的力量，我就如同捡了个宝。” “我…”梵玖言立刻拨枪上膛，毫不犹豫对准Yi的脸… “别慌、别慌…” Yi摆了摆手，和煦地眨了眨眼。 “来，给你讲个故事…” 第87章 不疼了 “你怕是没讲的机会。”梵玖言的手指按动扳机… “嘭——”一声… Yi动了动嘴，吹了吹枪味和粉尘… 绿眸得逞地看了看梵玖言血流不止的膝盖… 梵玖言胸腔起伏着，他不敢相信… 明明是对准了这个家伙的心脏，没想到子弹竟直接在自己的膝盖… 穿透并爆炸… 他保持站立，剧烈的疼痛他面不改色… 冷冷地回应了那双得逞的眼神。 “用啊，用你的重塑之力啊！”Yi禁不住笑出了声。 “你该不会一点点力量都没有了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梵玖言蹙起眉，这家伙没说错，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了… 不止没有，之前用过重塑的伤痕全部崩裂，毫不客气地显露出来… “你看来只能听我讲故事了啊，”Yi铐住的手指卷了一撮银发，如此惬意地拨弄着… “讲了哦，被我杀之前，我会慢慢留着你的哦… 不过…说也奇怪，之前我可是想杀你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的…” “因为你是我目前最大的威胁，解决掉你，这个世界就轻而易举得到了… 太容易的话，会乏味的…” 梵玖言听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等言语…他咬了咬牙，却撑不住倒在地上。 “别乱动，还得陪我演戏呢。” Yi俯视着倒下的梵玖言，“只不过另一个主角还没到。” “你了解我么？你当年要是俯首称臣或者心甘情愿死去，就没今天这一出好戏了。” “你在搞笑么…”梵玖言不怒反笑。 “在这之前，我想找个垃圾桶，装一下我这些年的怨愤…” “……” “我啊，已经活了太久了，久到不记得多久了…” “我这一辈子，就爱过一个姑娘，她是吸血鬼，我是狼人…哈，多么般配！” Yi微微闭上眼眸，像是在聆听一首乐曲那般享受和陶醉。 “她好美，整个狼人族都没有那般容貌吧！ 而且她的名字很特别，她叫卓珏。 果然是卓绝啊，她喜欢花草树木，喜欢我，喜欢这个世界，比血液还要让她渴望…” “可是… 梵澜这个家伙，他不同意，他觉得我低劣… 他觉得我不配，其实卓珏也是N级别，我在狼人族里…也不算很差好吗！” “他们让我变强才能与你们血族联姻… 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算强，是要在狼人族有一席之地吗？” “我下了功夫练习，逼迫自己谋算心技…最终，我用了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段… 让整个狼人族只剩下我一个。” “可…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梵澜说我没有他们血族的特殊能力，这都没有，怎么能取他们血族的人为妻…” “你说我怎么能有你们血族人的能力啊！ 要知道血族的能力只有死了然后喝下血液才可以拥有，或者是血替！” “可是，血替是一种能量控制不住或者是失去能量，用另一种能量补给吧。 这你肯定也知道。那我本身就没能量啊，替怎么替？” “卓珏都不会想到，我为了她，屠戮了整个狼人族… 又将你们整个血族杀地只剩下你们伶仃的几个小喽啰…” Yi笑了笑，绽放了一个可鞠笑容。 “唉，你应该谢谢我不杀之恩，因为你父母的能力我都有了，重复的没必要。” “那卓珏呢？她情愿让你为她这样做吗！” “她？她都没看到我为她做的这一幕，就失去下落了！” Yi咬牙切齿，“断然是你们吸血鬼把她当做众矢之的，取了她的性命！” “所以，我要让你们血族全体给她陪葬！” Yi被铐着的手指了指梵玖言，“你是没办法阻止我的。” “而且，人类也不能留，一个都不能！这么多人看着就烦… …之前没有一个站在我身边支持我们的爱情，那如今我有这个本事让这个世界一个不留！ 不管是吸血鬼也好，人类也罢…” “这个世界，我要种上花朵，每天为她盛开… 我等待她哪天能走到我身边，告诉我…她来了。” “可她如果死了呢？” 梵玖言冷声问道，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个疯子… “死了？呵…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为何想得到这个世界，因为我怕这个理由会让人嗤之以鼻…” …… “我就是为了卓珏，我要…在这个没有生息的世界里，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她肯定是藏起来了，对，肯定是。”Yi瘪了瘪嘴，笑了笑。 “不过，你没有时间找她了。” 梵玖言拿出手中的短刀，直接刺了过去… “———”穿透… …… “不…！” 一声嘹亮的喊声，让梵玖言的短刀掉在了地上… 梵玖言怔怔地转过身… 这个声音… 祈金莳错愕地看着他，褐色的眼眸全是愤怒和幽怨… 她不敢相信，原来梵玖言的目的… 要比她想得还要可怕！ 飞奔过去，梵玖言感觉到自己眼前穿过丝缕亚麻色发丝… 那是他曾一度萦绕在他指腹的发丝，是他夜里轻轻嗅着的味道… 竟然直接无视了他。 …… “师父！” 祈金莳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掉落下地上。 “师父…师父…” 她弥漫着，手想去触碰Yi正在愈合着的皮肤… 却又怕碰他会让他更疼，又收回手。 Yi的银发微遮脸庞，一副憔悴的样子，让祈金莳哽住。 一下又一下的抽泣声，让梵玖言的心刀剐一样的疼。 “祈儿…” 梵玖言伸手，刚碰到她的肩膀，被狠狠地打落。 “梵…梵玖言，”她褐色的眼眸怒视着他，“你是想报复我么？” “你就冲我来吧，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我！” 梵玖言没有回应，他的膝盖渗出了血…… 他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静静地听她发落。 蓝眸里隐忍着，他听着她的斥责，梵玖言承受了、承认了。 他此刻只是想听听他好久没听到的声音。 “Qi，” Yi抬了抬头，绿色的眼眸对上祈金莳满是泪水的眼睛。 “师父，师父，” 祈金莳飞扑过去，跪倒在被铐着的人面前。 “师父…是、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你，让你受伤…” 她的脸庞满是泪水，贴在Yi赤裸的胸膛… 她好心疼。 “Qi，”Yi轻轻摇了摇头，笑了。 “你来了，我就不疼了…” 第88章 末日 “师父…”祈金莳的眼睛里还在涔着泪。 梵玖言终于没有了最后一分力气而倒在了地上。 压垮他的，是她的眼泪。 她为了别的男人流泪。 为Yi流泪。 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怎么都串不起来，怎么都没法捡起。 Yi用戴着镣铐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笑了笑，低头看到她手上的镣铐。 “原来，他对你也这么狠啊…你应该不留恋他了吧。” 斜斜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梵玖言，Yi的眼神闪过不经意间的得逞。 “……”祈金莳摇了摇头，她想帮Yi拿下镣铐… 特制的银镣铐划破了她的手… 让她有些许疼。 因为她体内也有一半的血族血液。 Yi手腕上的镣铐脱落，他得到释放的手抚摸了一下祈金莳的头发。 然后他持起短枪，击碎了她手上的镣铐。 将手里的短枪放到她手里，Yi绿色的眼眸波光流转。 Yi笑着问她“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那把枪明明不沉，却险些让她没拿住。 下颌点了点地上的梵玖言，Yi挑了挑眉，没有言语。 曾经的任务都是他不用交代什么，因为Qi一向杀伐果断。 祈金莳凝噎着，她摇头想拒绝… 可是看Yi裸露在外的胸膛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血肉让她颤颤巍巍地端着那把枪。 “心疼么…”Yi走近她，拿起她的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被划破的皮… “师父受伤了哦…” 其实这一幕，好生熟悉，Yi想起十年前刚认识这个小女孩，问她 “我抚养你长大，以后教给你很多本事，为爸爸妈妈报仇，好不好？” 而她是那么犹豫，直到看到他肩头的枪伤，才答应… 答应的原因…心疼的缘由，还不是她认为是她的阿言哥哥受伤了… 才… “师父，我…” 祈金莳一遍遍的摇头… 她做不到杀梵玖言，她开不了枪，她做不到。 哪怕梵玖言伤了师父。 违抗我？Yi皱了皱眉，从她手里拿过这短枪，在手中慢慢掂着。 “Qi，”他薄唇轻启，“几天不见，都不乖了。” 祈金莳看到Yi转了转枪，直接那把短枪挺立在手中… 听到一声上膛，她知道师父要亲自解决掉梵玖言了。 “不！”祈金莳挡了过去，盈盈一握的腰身直接挡住了Yi的枪口。 “师父，师父，我求求你，不要… 先不要杀他，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祈金莳跪倒在地，慢慢将头贴在冰凉的地面。 Yi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倒在他枪口下的女孩。 她在求他。 十年了，所有任务… 所有要杀的人类或者是血族，她都没有追问过原因… 没曾说过一个“不”，没有反抗过，更没有求他放过谁。 原来，这个梵玖言，已经超脱了她对于阿言的信仰。 一个轮廓，终究抵不上一个真实的躯体。 Yi听着她的抽泣声，等听够了，他慢慢用枪支挑起祈金莳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 “Qi，他没有那么喜欢你，”用枪指了指她手上的勒痕。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的声音轻轻的，和往常一样，就像是上次去学校见她一样，甚至还有些许温和。 “不，师父，”看他又慢慢举起的枪，祈金莳马上把那枪口压到自己的额头… “师父、师父…” Yi想动一动枪，却不想她能按地那样死，丝毫不放开。 那双褐眸里，竟然是如此坚决，Yi眨了眨眼。 “Yi…”她直呼了他的代号。 “他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喜欢他… 好久好久了…呜…久到已经记不清多久了。” “爱情面前的傻瓜。”Yi叹了口气，收起了枪。 “他现在已经不行了，”Yi像是在提醒她。 “你以为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小首领吗？” “他现在能力尽失，只能靠血液苟活！” 捡起浴袍，随意的套在身上，Yi袒露着胸脯，像是胜利者的模样。 慵懒到极致的眼眸，像是熠熠闪光的猫眼石。 他确实胜利了。 只是用了简简单单的操纵之力，就可以使梵玖言动用血替，Yi抿嘴一笑。 本以为会解决掉血族的大将祝朝燃…没想到小首领竟然这般重情重义，能直接动用血替。 早知道C-操纵之力，可是血族上等U级别的贵族吸血鬼的力量啊。 不过当时既然梵澜都能被自己解决掉，可想而知最后团灭是怎样的容易。 Yi看着祈金莳向梵玖言爬了过去，她长长的睫毛还有泪水。 Yi冷哼一声。 果不其然，这忠贞不渝的感情让他厌恶。 要知道，十年前的两个小家伙也是这样一见钟情又一往情深着。 他就是见不惯。 “Qi，”Yi向她伸出手，似笑非笑的眼神凝望着她。 祈金莳爬到梵玖言身边，她无视掉身后的手掌，只是轻轻捧起梵玖言的脸。 嘴唇哆哆嗦嗦的，她真的…不清楚师父说的，是真的么。 悻悻的收回手，Yi甩了甩袖子，向门口走去。 既然这样相爱，最后一段时间就让他们好好依偎吧。 反正，也插翅难飞。 Yi看着这已经破败的奕鼎大楼，哪有曾经叱咤风云商业枢纽的冠冕堂皇呢，他皱了皱眉。 不过节奏已经逐渐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他要准备给Qi的三件礼物了。 是十年前对她的许诺，终于要兑现了。 还不知道她看到礼物会怎样，那时候是崩落到大哭，还是愤怒悲泣… 不过哪种样子，他都很期待。 看着月亮慢慢隐退，美好的白天又将要拉开帷幕了。 倒在地上的一片又一片的吸血鬼，尸体都冷了，逐渐变臭了。 缓缓踱着步子，Yi走到曾经的房间。 幸好这里没有被他们血族搞塌，他还能穿之前定制的西服。 这就好。 Yi拿出量身定做的奕式西服，全球就这一件，蓝黑色的剪领，凹凸的印花与条纹。 他迫不及待地穿上，还正好能修饰出他气宇不凡的脸庞，宽厚的肩。 衬衫压制到裤带里，别上金打的皮带，衔挂着的链条蹭着修长的腿，叮的一声响。 他拉起装饰的链条，镂空的侧环面，还有Y字母。 这一切又随着他开始转动了。 虽然实在舍不得穿这一身着装… 可是为了迎接小首领的末日，Yi感觉这身搭配恰到好处… 第89章 因你 “梵玖言，梵玖言…”祈金莳踉踉跄跄地爬了过去。 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跌落在地上，不晓得自己的脸庞有多少泪。 这里是这样冷，明明外面已经快放晴的天，却潮湿地彻骨。 抓住他的肩膀，祈金莳把梵玖言扶了起来，靠在墙上。 看着他的膝盖还在淌血，差一点伤到曾经根深蒂固的旧痕，祈金莳皱了皱眉。 立刻撕下一条衬衫，她不顾腹部已经袒露在外面，把那块布料缠在梵玖言膝上。 梵玖言脸色苍白，像是熟睡状态。 没有光泽的墨蓝色发丝，有些许长了，垂下头盖住了他的眼睫。 背靠着冰冷的墙，一丝丝外面的光亮打在他冷冽的身影上，映得他整个人格外的羸弱。 轻轻摸了摸他干裂的唇，几乎是没有颜色的… 祈金莳正要收回手指，却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攥住。 冰凉的手掌，让她猛地一颤。 梵玖言抬起头，好看的薄唇微微的抿着，整个人安静得让她觉得可怕。 “还疼吗？”他问。 微哑的嗓音，让她怔了怔，才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腕。 这点红肿，不说她都没注意到。 他反而担心她这不值一提的伤痕… 明明中了枪伤还在流血的是他，他该担心自己才是。 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女孩，梵玖言轻声笑了。 她的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柔顺的垂在肩的两侧… 一张脸既小又白，没有任何妆容的修饰，却有些脏兮兮的粉尘，但尽管这样，依旧美得让他心头一颤。 没想到再见面，祈儿比前几天更美了。 “笑什么，还流血呢…”祈金莳把他膝盖上的绑带紧了紧。 他虽然眉头疼得一皱，但看着她的眼眸里掩饰不住笑意。 “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师父？”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为何将S学院炸成废墟…？” … 梵玖言没有转移目光，长长的眼睫下的蓝眸笑意丝毫不减，高挺的鼻梁上好像还有一处轻微的划痕，他就这样静静地看她。 “说话啊！” …… “……”梵玖言沉默了片刻，哑声呢喃了句，声音怪小的。 “我是在做梦么？” 他像是问自己。 “嗯？”祈金莳拍了拍他的手掌，温热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我、我不是做梦，”梵玖言再次抓住她的手，握了握。 好热，好小，好软，幸好他的手冰凉，温度刚刚好。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离开你的仅仅几天我就… 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祈金莳听他沙哑的声音，莫名的感情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飘到地上，都没人捡起来…” 梵玖言拉她入怀，“你…终于来我身边捡起我了。” 来他身边……捡起他了… 祈金莳没有挣脱他，因为他好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拉过来。 “为什么你…”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他问，轻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实话。” “你师父的伤是我所致…”他顿了顿“带你过来的，也是我的属下。” “……”祈金莳攥了攥拳头。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问。 … “你现在，还喜欢我么…”她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想问问他。 “喜欢。”梵玖言不暇思索。 “我骗不了你，更说服不了我自己。”他说。 “你的身体…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已经、已经…已…” 她说不下去了，直接哽住，不知道为何她比他还要难受。 “放心，死不了。”梵玖言笑了，“看到你担心我，我很…” “别开玩笑！”她打断。 “不要怀疑什么…”梵玖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更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 “你为何离开我…”祈金莳砸了一下他的胸膛。 这一拳明明很轻，却让他如此吃不消，刻意忍住了。 “你为何要寻来？”他反问。 祈金莳垂下眼眸，殊不知她沉思的样子呈现在他蓝眸里很美。 “我想寻一答案。” 梵玖言在她嘴唇微动的时候，趁机低头含住她的唇，毫不客气的吻了下来… 只是几天没有尝过她唇瓣的味道，却如此如饥似渴… 碰到的那一刻，梵玖言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于是他一手扣住祈金莳的后脑，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探进去，吻得无比的疯狂… 这也是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都不知道怎么还能留有这分力气，就像是专程在等这个吻的到来。 祈金莳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她羞红了脸，轻轻闭了闭眼。 膝盖的血泂泂流出，淌在地上，阴潮的四周开始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他的唇瓣却依然不舍得从她的唇上离开，舌尖伸了出来，在她湿润的唇瓣上一点一点亲昵舔舐… 感受到血腥味，祈金莳想结束这个吻，一声声的呜咽和喘息，让他的吻重了些许… 用力推开他，祈金莳才注意到属于他的，触目惊心的血。 “梵玖言！”她正要去摁住伤口，却被他再次扣住后脑勺。 梵玖言一脸的轻描淡写，丝毫没有在意疼痛感，低头就要再次吻上她。 祈金莳躲开他的唇。 “你…你…我给你处理一下。”她刻意躲开那炽热的眸子，低头去解那被血浸透的绑带。 “不要。” 梵玖言躲开她的手，侧了个身子，扯疼了伤口，不由得发出一声“嘶”。 “傻瓜，你…” “让我亲亲你吧，”梵玖言打断她，“因为在你走之前，我要亲个够。” “我不走，我不走的，”祈金莳揽过他，却被他按住肩膀。 “不，是我让你走。” 梵玖言认真的看着她，虽然蓝眸里有些雾般的朦胧，但是那样的坚定。 “一会你离开，你的话，燃他能看到你，你出去就……” 祈金莳打断他，“我说了我不走。” 梵玖言皱了皱眉，“这里是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不过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嘴角挂了一抹苦笑… “哦，对，毕竟你师父在这里，你还是要陪他…” “不，梵玖言，”祈金莳抬头，“现在你还不相信么？” “我是为了你，因为你。” 为了你。 因为你。 第90章 这家伙是？ 梵玖言怔了怔，随即绽放了一个笑容。 “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他轻声说，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庞。 “你师父断然不会放过我，你也看到了。” 祈金莳看他温柔地笑，就好像是说一些与他无关紧要的事。 他总是这样。 “我师父是我师父，而我是我，”祈金莳抓住他的手，“我要帮你，带你逃出去。” 梵玖言越听修长的眉皱的越紧，手心感受着那分热度，他摇头。 “祈儿，你要知道和我逃离这里，就等于与你师父…” “我不会站在我师父的对立面，他照顾了我十年，不违背他是我的原则。”她说。 “你尊重你的原则，而我尊重你。” 梵玖言拍了拍她的手背，“所以，我会任由你师父处置…毕竟我已经…” “住口！”祈金莳厉声打断。 “你已经怎样？”她反问，“难道没有了什么破重塑之力，你就不能是首领了？就算不是了又能怎样！” “你还不是我需要照顾的小男孩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 梵玖言诧异地挑了挑眉。 看她涨红的脸，他的唇动了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祈儿发自肺腑的表白，我收下了。”他眨了眨眼，魅惑的看着她，脸上恢复了些许气色。 “趁师父不在，我要把你带出去。” 她摸了摸梵玖言的头发。 “你怎么办？”梵玖言马上问，他才不在乎逃不逃，就算是逃不掉死在这里，他也值了。 能再见到祈儿，他这辈子都值了。 况且祈儿是真的喜欢他，真是让他感觉像是做梦，如此美妙的梦真的就像是假的一样。 “我留下，不过师父一直对我很好，从不对我发一次脾气。” 她这样说，梵玖言正要否定她，哪有把祈儿留在这里掩护自己离开的道理… 还不等他开口，窗边响起了一个明朗的声音—— “所以，你还走不走啊小首领？” 祈金莳立刻起身，梵玖言皱起眉头，这个声音… 来人一身黑漆漆的斗篷披在身上，瘦削的身材又不失高挑，斗篷里压着一黑色帽沿，实在看不清楚来者何人。 只是觉得声音，些许耳熟。 他是翻窗户进来的，不比燃和古鹤矮，翻进来也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 走路很是轻，他应该是在窗户后面等了一会儿了。 “你是何人？”祈金莳抽出银制短刀。 如果是图谋不轨的家伙，这把短刀可绝不会怠慢。 “等等，祈儿，他应该不是坏人。”梵玖言轻轻说道，蓝眸轻轻扫了下这个陌生的少年。 应该是少年，年龄不大，声音很是干净，梵玖言只是有一种直觉，这是… “我肯定不是坏人啊，” 黑衣服的家伙仍然没有抬头，只是绕过祈金莳的短刀，绕了个大圈，走到梵玖言身边。 “我得带你逃出去啊小首领，我在这呆了老半天了。” “你…”祈金莳看这个家伙很自然地俯身，把梵玖言的胳膊搭到肩膀上，然后慢慢直起身子。 好像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就像你说的，这边交给你了，放心，我会带小首领安全脱险的。” 轻快的声音，虽然不至于有安全感，但是好像是一种金光闪闪的力量，照进这不见光线的奕鼎，照在祈金莳的内心… 梵玖言好像是默允了，他没说什么，膝盖用不上力气。 他靠那人搀扶，慢慢靠近祈金莳。 “祈儿，谢谢你…但愿他不会对你发火，毕竟把我放走了。” 轻轻理顺了一下她的发丝，他看着那个fq银饰，帮她重新束好凌乱的辫子。 “师父不会的，不过，他和你…” 祈金莳欲言又止。 好像总要不明所以的有一争斗似的，这次梵玖言离开这里，但是不知道会不会还作为师父的针对对象。 “是，这不会改变的，”梵玖言收回手，目光也冷冽了些许。 “祈儿，你师父与血族是宿敌，我的父母以及族人，多半都毁在他手里，所以…” 他顿了顿，然后再多看了她一眼，蓝色的眸子深了些许。 “所以，你只能在我和Yi之间，做出你的选择。” 祈金莳怔怔地看着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那人清脆的咳嗽声打断。 “……腻歪够了吗？”他问，“我可是一直架着你的男人呢，我累不累啊！” 祈金莳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还是怀疑这个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家伙… 要知道血族里，可都是一心孝忠梵玖言，绝无二话的… 这家伙，如此出言不逊。 到底是谁？ 一把拉过梵玖言，祈金莳的短枪直接抵住黑衣服家伙的喉咙… 这包的严严实实的家伙，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信不过你，你要知道就算是祝朝燃，也不会如此语气说话！” 梵玖言本想制止，却听祈金莳一声厉喝—— “把他交给你我决不放心！” … “好麻烦。”他嘀咕了一句，抬了抬帽沿。 正当祈金莳看到那双眼睛，她手中的短枪险些掉在地上。 包括梵玖言，他才知道… 果然猜的没错。 是他… “别挡道白？”压回帽沿，这个家伙才不管她是什么首领夫人，还补充了一句“你有点耽误时间。” 祈金莳侧身，任由他搀扶了梵玖言，从窗口离开。 怪…真的怪。 他… 祈金莳收回短枪，那双眼睛很独特，让她诧异的很。 搀扶着梵玖言，这个少年身材高挑，而且很照顾他。 走到崎岖不平易碎的陡梁，他都放慢步子，生怕这个小首领膝盖上的伤口的血再次溢出，走走停停，再帮他紧一紧绷带。 “谢谢。”梵玖言额头上溢着汗。 他在祈金莳面前一直强忍着，此时确实疼到骨头里。 搀扶他的家伙充耳不闻那声谢谢，他并不吃吸血鬼那一套，救小首领，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首领！” 传来祝朝燃的声音，在前方的丛林里，观察能力很强的祝朝燃马上从树上跃下来。 “首领，你怎么会变得如此…” 祝朝燃铺头盖脸就问，“你可知高贵的U级别是容不了Yi这般……” … “你这么吵？” 一声明朗的声音打断他，让祝朝燃怒火袭来… 到底谁有如此胆量，这般… 第91章 【加番】节日快乐！ （祈金莳九岁篇） 觅佳尔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转头看着祈楚。 “我觉得阿言…嗯，小首领，确实对小莳很好。” 祈金莳看着觅佳尔，她马上摇了摇头。 “什么嘛，阿言哥哥，今天没有来找我。” 看她撅着嘴，满是不开心，觅佳尔笑了，俯身看着她。 “那，妈妈陪你好么？”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祈金莳点了点头“嗯！” “妈妈，你最好了。”她探过脸庞，蹭了蹭觅佳尔的衣角。 “哦，我就不好，唉…” 祈楚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给她娘俩做饭。 “阿言答应我了，以后会对小莳很好的，我很放心。” 觅佳尔走到做饭的祈楚身旁，她拿起了一个干净的碗。 “孩子之间的话，我信不过。” 祈楚皱了皱眉，伸出手帮她系上了围裙。 “他是小首领，而且，小莳跟着他肯定会……” “觅佳尔，”祈楚皱了皱眉，“我说了，这不是儿戏！这是我们的女儿，孩童之间哪有什么约定可言？” …… 觅佳尔轻轻摇了摇头，“不，阿言看我的表情，就像是……” 祈楚转头看她，“像什么？” “就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母亲一样。” 祈楚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直叹气。 “你们血族，可真是冲动啊…” 从十岁，就开始了谈婚论嫁，祈楚想起曾经遇到她，这大概是这个年龄。 就被勾走了心，跋涉不出了。 “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怎么向老师交代？” 祈楚顿了顿，“今天小莳可是又打架了呢…把别的男孩打哭了…” “反正，都是你去学校，面对老师…” 觅佳尔调皮的一笑，她和祈金莳的性格真是相像。 “我怎么解释？”他问。 “什么怎么解释，”觅佳尔摆了摆手，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作为男生，打不过咱们小莳，也真是没本事，还去告老师，这种小孩，以后注定发展的不好。” 祈楚挑了挑眉，怔怔的看着那个水果刀划下来的果皮。 “你的教育理念，我真的佩服了。” “哪有什么教育理念，”觅佳尔笑了“我只希望孩子能每天快乐。” 祈楚想到，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听到觅佳尔多次强调小莳“要每天快乐啊。” 每天都要快乐。 祈楚突然就理解妻子了，为什么U级别的吸血鬼中，她作为一个N级别也能如此脱颖而出。 她不只是一个母亲，她是一个心态乐观的女孩。 她是值得梵澜等众多吸血鬼刮目相看的存在。 所以，至高无上的F-遗忘之力，选择的宿主是她。 祈金莳看到觅佳尔手中端着盘子走过来，里面是削好的苹果块。 “谢谢妈妈！”祈金莳赶紧拿了过来，她尝了一块。 “嗯！真甜！”她赞叹道。 “我要拿给阿言哥哥尝尝去！” 听她这么说，恨不得光着脚丫就要往外跑。 祈楚马上反应过来，一向脾气平和的他顿时发了火。 “祈金莳！你，过来！” 听到爸爸突然抬高了嗓音，祈金莳赶紧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她没穿好鞋子… 她赶紧拿出了鞋子，三下五除二地套在了脚上。 “我穿上鞋子了，爸爸，现在可以去了么？” 祈楚不顾觅佳尔的阻拦，一把扔下手中的蔬菜。 他手上的水珠未干，就直接走过来，一把把祈金莳拉扯到墙边。 “面壁思过。” 冷声呵斥让祈金莳摸不着头脑。 “凭什么！”祈金莳偏偏就不站在那里，她昂起脸庞。 祈楚看到她丝毫不听，还一如既往的嚣张。 平常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刚刚的一个小细节，真的让他作为父亲，生气了。 一把抽起了戒尺，狠狠地抓过来祈金莳的小手，劈头盖脸地打了三下。 “啪”的一声接一声，让觅佳尔马上反应过来，去夺尺子。 祈金莳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来，她还不理解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呜…呜…”她手揩着眼泪，但是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错哪了？说！” “我…我再也不打…打同桌了…” 男人的眉头还在蹙紧。 “我告诉你，你错哪了！” 他又一把将觅佳尔拉到女儿的面前，他的表情又严肃，又认真。 “小莳，你妈妈给你削了苹果，你为何不问她吃不吃？” 看她愣住，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戒尺。 “为什么，所有的好吃的，第一个想起来的都是你的阿言哥哥？” 祈金莳的眼泪止住了，她垂下头，眼睫上还有没揩干净的水珠。 “你早知道，你的母亲她每天都为你着想，把你当做她的一切…” “可是，你才十岁不到，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拼命塞给那个血族的小首领似的！” 祈楚看她委屈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缓和了些许。 “而且，除了苹果，还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是第一个想起她…” 祈楚站起身来，他揽过觅佳尔，就这样看着女儿。 “她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爸爸，我们可以无私地为你付出…” “可是，你把她当做一个为你付出的人，当这一切是她应该做的，可是爸爸不会这样以为。” 祈楚看着觅佳尔，他记得那时的自己全然不顾血族人的可怕和吮血的特点，毅然决然的爱她。 “因为，她是爸爸唯一的公主。” 祈金莳点了点头，她举起了手中的盘子，用软糯的声音问… “妈妈…你吃苹果么？” 觅佳尔笑着摇了摇头，她觉得她付出的都是应该的，祈楚不应当这样教育女儿。 祈金莳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塞到了觅佳尔的手里。 “妈妈…节日快乐，”她委屈地眼泪又泛上来。 “其实我…一直想着你的。” 觅佳尔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小巧别致的发卡，镶嵌着紫色的钻石，金色的麦穗形状。 “其实我是下课买的，不是逃课哦…” 还没说完，觅佳尔蹲下身子，抱住这个小丫头。 “谢谢我的女儿，”她笑了，眼里也腾起了水雾。 “谢谢你一直想着我。” ——————————— 【此篇取自本人真实故事改编，由此送给我的妈妈徐女士，祝她母亲节快乐。 正如作品中的，我会一直想着你，感谢你的付出。 就如觅佳尔一般，我的妈妈也希望我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 这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 作品来源于生活，文字记叙真情。 再次也祝所有的书迷、书友的母亲节日快乐。】 作者Alle丁帅 第92章 回归 “你这么吵？” 这声音真是把祝朝燃问愣了。 就连扶过梵玖言的古鹤，都直接愣在原地。 后面的血族成员无一不佩服这家伙的勇气… 可能目前除了首领，没有人敢这般对燃领队讲话，还吐槽他。 这是要找死么… 祝朝燃捏起的拳头还没抬起，这人的下颌，点了点梵玖言那个方向。 趁梵玖言有些许虚弱，他得把之前的事情告诉这个蒙在鼓里的傻领队。 “你还以为首领是高贵的U级别？他早就不是了好嘛？” 话音刚落，祝朝燃红色的眼眸瞪地猩红，就像是滴出血来似的。 “你TM再继续说，你是想死么？” 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祝朝燃正要动手，却被古鹤拉住。 祝朝燃回头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梵玖言。 他知道这里不能打斗，一是不能惊扰到受了重伤的首领，二是不能暴露血族剩余势力的聚居地。 但是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有胆！ 抬手指了指祝朝燃的手腕，“唉，人家小首领可是用了血替呢，虽然我不太懂这个…你们血族的专有名词…” “但是，你要知道，为了延续复刻的能力，他的重塑可就没有了呢。” “你！你是真的活够了！” 祝朝燃一声怒吼，使丛林里的树木都震颤了一下，上面惊走了些许鸟儿。 不过他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手腕，还真是如这人所说，之前莫名其妙的划伤，现在还若隐若现。 “你还觉得他不高贵了，开始吸血了，”他叹了口气。 “你可知你们首领不吸血是一天都活不了，他撑了几天了，不就为了早些除掉Yi，这样你们吸血鬼就没有威胁了。” …… “怎么会…怎么会…” 祝朝燃还没拿起刀，那刀就直愣愣地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震的他心头一颤。 古鹤和其他吸血鬼默不作声，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感激还是担忧？都不知道摆出怎样的表情。 祝朝燃想到，梵玖言那次发着烧，对他说… “燃，要改改脾气，偶尔设想你统领整个血族…拿出怎样的气魄带领他们…” 祝朝燃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摸不着头脑，有多诧异，有多困惑… 那时他还真的以为，小首领烧昏了，怎就说这番话。 怪不得最近，祝朝燃感觉体内流动着能力，复刻的威力也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 而且…… 还不怎么依赖血液了，他总以为是自己厌倦了。 当他想起店铺那一幕，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他… 还没走到梵玖言身边，祝朝燃意识到一个问题。 转身看向那个包裹着斗篷的家伙，还有那压的低低的帽沿。 祝朝燃拿起刀，挑了挑那人的帽沿。 “你是谁？” …… “我给你讲这些，你就拿刀对着我？可真是凶啊…” …… 祝朝燃皱眉，看这家伙躲开自己的刀。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没有把刀再次举起来。 “不用猜你现在就是一脸内疚啊、自责啊，就像是当时一样…” …… 这话传到祝朝燃耳朵里，他瞪大了眼睛，为何… 由于太久没听到了，刚刚也没有仔细听，这份久违的熟悉感是什么… “其实，想给你说，很多人为你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让你愧疚的，是你值得。 包括小首领，他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清脆的响了一下，触动了祝朝燃的心。 祝朝燃丢下刀，他好像都不会走路了似的，向那个人的方向迈了两步。 …… “赫…”他的唇动了动，嗓子就像是卡死了，才发了这么一个音节。 “嗤。”这人笑了笑，他竟然被祝朝燃逗笑了。 拿下了帽子，顺带着的斗篷也被抖落了下来，像是破布带飘落的黑色布料，让祝朝燃眼前一晃… …… 那双眼睛… “赫连…朝，”祝朝燃的嘴唇止不住颤抖，当然他不是因为难过，而且…兴奋。 “是你吗，赫连朝…” 他的声音颤抖，很颤抖。 听他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遍，从帽子下脱颖而出的金色头发，透着叶片的流露下的太阳光，是那样灼目。 少年笑了笑，樱粉色的唇潋滟着光泽，白皙的皮肤凝脂白玉般的吹弹可破，他的睫毛很长，远看都像是小扇子忽闪忽闪的，眉又很纤秀，如果不是高挑的身材，乍一看像个女孩那般柔美。 “你…怎么才认出来。”他的声音像是溪流，但是不如女孩那样娇气，反而是损损的。 还没捡起地上的斗篷，就被快步冲过去的祝朝燃一把抱住。 “喂，”赫连朝怔了一瞬，马上笑了，“我以为你又要打我…” 祝朝燃不晓得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肯定是比世界上任何复杂的情绪还要复杂… 伸出手拍了拍祝朝燃，赫连朝有些许不好意思，那么多吸血鬼以怪怪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不过，他们是在看祝朝燃，从没见过他这副深情… 深情到痴情。 “对了，祝燃，”赫连朝唤了一声他，金色的眼眸有些许复杂。 失而复得的祝朝燃，还没止住激动的神情，就被他的眼神弄了个措手不及。 “小首领，…如果没有小首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燃了。” 顺着他的眼神，祝朝燃转头看着在一旁养伤的梵玖言。 “重塑生命后的人是不是都会变成小孩子？”赫连朝问燃。 …… 祝朝燃点了点头，他也有疑惑，明明赫连是再也不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眼前了。 而现在… 伸出手，赫连朝蓄力，手掌出现暖热的白色光芒，他若有所思。 “这个V-无效化之力，在小首领重塑之力无效后，它恢复了我曾经的身体，” 赫连朝金眸看向他，“应该是这样才能解释。” “燃，首领是想让我重新回来，所以早在之前就计划好了。” 赫连朝走到梵玖言身旁，他看着紧紧皱眉的小首领，叹了口气。 “无效化之力自动发挥了作用…也就意味着…” …… “小首领的重塑之力彻底消失了。”赫连朝抬头看着祝朝燃。 …… 缄默的气氛中，祝朝燃的眉锁的死死的… 第93章 他的男孩 …… 梵玖言动了动手指，然后不舒服地缩了缩身子。 此时他被古鹤安置在一块大石头上，靠地后背很是难受。 听到窸窸窣窣靠近的声音，梵玖言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是祝朝燃。 看了看右侧的金发少年，已不再是男孩的样子，脸部棱角分明，身材纤瘦高挑。 梵玖言率先对他勾了勾嘴角。 “果然是你啊。”他说。 赫连朝刚点了点头，一侧的祝朝燃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小首领面前。 这让梵玖言愣了愣。 平日里属下对他永远是单膝下跪，或者微俯身行礼… 此时这种直接磕头式的下跪，让梵玖言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为何？” …… “…我欠您的。” 祝朝燃声音低低的，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放下全部的尊严。 此时比起信仰，平日里在N级别吸血鬼面前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红发魔鬼的尊严，不值一提了。 “起来吧，”梵玖言晓得了，他微微笑了笑。 “你们都欠我，但没必要还。” 看祝朝燃还不死心，仍然跪在他身前。 梵玖言收回手，又补充了一句，“欠我的，还不了。” …… 祝朝燃一听还不了，他垂下头，懊恼地伸拳砸了砸地面。 看着碎裂的土块，赫连朝沉默。 “首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古鹤马上问道。 他也在皱了眉头，刀削斧凿的面容有些许冷冽，混血颜的小警察此时就像是平日里遇到了棘手的案件似的。 “如果按祈儿所说，Yi应该不会为难她…”梵玖言抿了抿唇，然后看向祝朝燃。 “继续扩充队伍规模，越多越好。” 又要继续将人类变成吸血鬼，祝朝燃听到任务起身，他正要行礼，梵玖言拍了拍他的肩。 “不必多虑，我，你也不用担心。” 梵玖言的语调平静的，像是风，一点温度都没有。 …… “血替，并不是不能回来，我只是把重塑融合进了复刻，” 他顿了顿，“如果你的复刻之力发挥不到最大化，你知道后果。” 祝朝燃听到这番话，竟然有些许高兴。 他真希望复刻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好能再还给小首领，这样就不欠他了。 但他更是要让小首领满意，证明他的血替的最终意义，而不是让他的血替成为浪费。 “你的小家伙，回来了，”梵玖言看了看赫连朝，对他笑了笑，“这你可要感谢我。” “多谢首领。”祝朝燃微微俯身，行了礼。 正要起身，却被身后的怪力摁倒在地上，又是一次双膝跪地。 赫连朝满意地看了看再次跪地的祝朝燃。 他清脆地笑道“这才是对小首领表达谢意的方式。” 祝朝燃不怒反笑。 梵玖言直了直身子，他的膝盖不是那么疼了，让他发笑的是赫连朝。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这样的有趣，怪不得能偷走燃的心。 “不过，不要喊我小首领，首领才是你要喊的。” 梵玖言纠正了一下赫连朝，更让祝朝燃心里一乐，这意思其实就是梵玖言可以继续让赫连朝待在血族了。 “你不也一直喊我小赫连，”赫连朝金眸闪烁，俏皮一笑。 他现在可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男孩了，他是英俊潇洒、流里流气的赫连朝。 赫连朝拿出随身一直带着的纱布，其实是他一直怕领队受伤才备着的，蹲下来将梵玖言膝盖的绑带拆除，换了新的。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有一些看起来眼熟的药草，随手揪下，碾成碎片，铺垫到他受伤的地方。 “子弹没有留在肉里，就是…你的直接被打穿了。” 赫连分析了一下，然后伸出指尖丈量了一下那个孔洞。 “这是你的枪，只有你的子弹是这个型号。” 他抬头迎上梵玖言的蓝眸，反而梵玖言一如既往的镇静。 …… “是Yi干的？！” 祝朝燃的一声暴喝，让众吸血鬼的目光都集中在梵玖言血淋淋的膝盖上。 …… “燃，你知道C-操纵之力么？” …… 他轻声问，却迎来一阵唏嘘。 “这是…曾经被誉为最强的血族的能力…”祝朝燃回答。 这是曾经对他有恩的血族长老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 “遇上这个能力，不就完了么…”后面的N级别吸血鬼，有发出了颤巍巍的声音。 梵玖言点头，指了指膝盖上的伤，不再言语。 “确实是失传已久的血族祖先的操纵之力，我感受到了。” 半晌，梵玖言兀自开口了。 祝朝燃皱了皱眉，他比梵玖言年长很多，懂得的历史也就自然更多。 …… 梵玖言见他不言，轻轻颔首，如果曾经的血族被团灭，死于Yi之手，那很多的力量就是在在Yi身上，那… 那Yi确实是无人能敌。 如果他讲的关于他的故事是真的话。 “对了，燃，血族曾经有过一个叫卓珏的N级别同胞吗？” 听到这个名字，祝朝燃皱眉思忖了片刻，别说他确实有印象。 “她应该是当成罪人被流放了，我记得，还是被首领您父亲下令流放的，直接驱逐出血族。” 梵玖言蹙眉，蓝眸里尽是不解，“为何？只因为爱上一个狼人吗？” “嗯对，您当时不应该…很小么，这个事情您也有听说？” 梵玖言点头，“不过，我是听Yi说的。” “Yi？！”祝朝燃诧异。 “嗯，”梵玖言看着他们，像是给众吸血鬼解释似的轻声开口。 “Yi就是…与卓珏相爱的狼人。” …… “就是那个，屠戮了整个血族的狼人？”祝朝燃问。 “对，而且，我们曾经的祖先，全部的U级别、大部分N级别的同胞，都死于他手。” “怪不得，他有这样的心思，还有多种血族独有的能力。”祝朝燃理解了。 …… “那卓珏是他的执念么？” 赫连朝问，他觉得并非如此。 “你觉得呢？”梵玖言反问。 ……赫连朝思忖片刻。 “他如此针对你，并非他对卓珏一恒不变的爱，而是因为你父亲的恨从而想搞垮血族。” 听了赫连朝这样说，梵玖言赞许地点了点头，“有意思，你很聪明。” “那肯定，”赫连朝笑了。 “谁让我是祝燃的人。” 第94章 穿裤子 天色暗了些许。 其实吸血鬼很好养活，随便逮过一些人类就开始了吮血。 所以说，曾经的宴会，饭菜佳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还是血肉让他们满足。 有的强壮彪悍的N级别吸血鬼，还喜欢嚼碎人类的骨头，得以磨牙。 如今的梵玖言，也再没有勒令他们只能挑一些酒鬼或者肇事者吸血，所以现在N级别吸血鬼们可算是来者不拒。 割破了一个清秀女孩的手腕，祝朝燃从附近的饭店顺了几盏酒杯。 他盛了满满一杯的血液，他要带回去给首领。 尽管首领如今是沦为同他们一样，靠吸食血液才能捱过一天又一天。 但是这仍然不会改变梵玖言在他心里高贵的身份。 接过酒杯，修长的手指摩挲酒杯底座，梵玖言抿了一口，他没有拒绝。 他的接受，就像是给了祝朝燃最高的封赏。 “谢谢，燃。”他颔首，然后伸手指了一下赫连朝。 “带你的小男孩，吃点人类该吃的东西去吧。” 手轻轻放在赫连朝的肩膀，祝朝燃没有像往常那样揪起他的领子，要知道现在这家伙，和他身高不相上下啊。 “小首领，你好好休息的。”赫连朝对梵玖言眨了眨眼。 梵玖言像是想起来什么，他费力的解开衣服，从内兜里拿出一手机。 赫连朝看了看，和燃的手机类型不同，这明显是女生款的手机。 “燃，”他将手机递给祝朝燃，“能帮我给她送去么？” 祝朝燃马上行礼，“荣幸之至才是。” “还有，帮我买一盒蛋挞，一并给她送去。”他说。 蛋挞？赫连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没听错后，他才是真的诧异了，总以为血族最喜欢的是血液，可是燃喜欢吃栗子，小首领喜欢吃蛋挞，这都是什么怪癖。 为了喜欢的人，总是会拼命让自己与喜欢的食物挂钩吧。 这里有古鹤，很是安全，这片林子僻静地很。 如果不主动招惹Yi，他那种愤世嫉俗的家伙应该也不会找到这幽静的地方来。 祝朝燃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小首领，然后同赫连朝一并离开。 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帽子，遮住了惹人注目的发色。 褪去斗篷的赫连朝，之前赫连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 像是一个突然长高的少年，身着一身条纹衬衫，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却由于帽沿压的过低，把那双会放电的眼眸遮住了。 “一开始为何披着斗篷？”祝朝燃开口问，“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呵。”赫连朝摆了摆手，“地上捡的，我要是这副样子Yi肯定还能认出我吧，那救小首领肯定不这么顺利了。” “Yi肯定记得我，要知道我可是保护了燃的……” 还没说完，就被抱住。 “……人。” 赫连朝抿嘴笑了笑，这个家伙，其实挺别扭的。 其实他很想他不是么？ 放开他，祝朝燃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上扬。 他想收回那个弧度，却控制不住自己。 就是想笑，就是高兴。 本就是溢于言表的。 赫连朝指了指烧烤摊，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祝朝燃。 可祝朝燃一看那朦胧水雾的金色眼眸，他就没能拒绝。 知道他默允了，一个血族的领队陪着他吃人类的烧烤，还是路边摊，一点都不卫生，赫连朝有些许兴奋，跑了过去占了位置。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赫连朝的手指在菜单上滑过，“都来它五十串。” 老板的圆珠笔快速地记录，他险些跟不上这个有钱又能吃的主。 祝朝燃斜斜地眯了眼菜单上的肉串，还有肥硕的鸡翅，让他叹了口气。 这小男孩，还是曾经那般，大手大脚的。 “能吃的了么？”他问。 赫连朝没听清，向他身边凑了凑，“嗯？什么？” 还没等祝朝燃重复一遍，赫连朝马上伸手。 “对了，加一听雪碧。” …… 老板知道自己又要发财了，赶紧去忙活了。 祝朝燃的目光停留在赫连朝的脖颈，那枚铃铛发出叮铃的声响，好像是告诉他… ……对。 真的是他，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也是那个，逃课出来分享栗子和故事给他的少年。 “喂，”手在祝朝燃的眼前晃了晃，金色的眼眸打量着他。 “……”收回目光，些许尴尬的咳了下。 “对了，你怎么叫祝朝燃，你明明叫祝燃…” …… “因为我想这样记住你，当喊我一声祝朝燃，我就不会把你忘了。” 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快，好像就没有思索似的。 赫连朝接过一盘肉串，然后点点头。 他满意这个答案。 用纸巾擦了铁签的顶端，递给对面的家伙一串。 赫连朝自己拿了一串，然后擦都没来得及擦直接开吃。 …… “那你给我说说，为何要打我？”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拿着串迟迟没有下口的祝朝燃，皱了皱眉… “我以为…”祝朝燃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不是你…” …… “拜托，我只是记忆被重塑暂时封住了，怎么就不是我？” …… “祝朝燃，你看看你打的我，啧啧啧。” 赫连朝马上开始啃起鸡翅来，他倒是没有撸起袖子给他看曾经的伤痕。 因为他知道祝朝燃铁定要他再还手。 这家伙别扭就是别扭在这。 “可是啊，我的燃领队，”赫连朝拉开雪碧的拉环。 “我可是给你买了那么多饭，你受伤我背你，你流血我也给你包扎，可是你呐？” 他喝了一口雪碧，气体呛地鼻腔很爽。 “你就没帮我做些什么，成天就把小小的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 祝朝燃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撑着下颌，红色的发丝轻扬。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个吵吵的男孩。 ……帮他做过…什么… 嗯…… “我…我帮你穿过裤子。” …… “噗———” 祝朝燃感觉脸上一阵清凉，冲的没睁开眼。 慢慢回过神来，燃长长的眼睫被打湿了，红色的眼眸朦胧还有丝缕雾气… “额…”赫连朝看着他手里的肉串滴滴答答的雪碧… 赶紧抽了几箱纸巾递了过去。 “哈哈哈…”赫连朝擦了擦那家伙的俊脸，然后再去擦他的胸口的衣物。 胸口酥酥麻麻的… 祝朝燃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凑了过去…… 第95章 我的月亮 … 赫连朝赶紧躲开那红的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眸。 丢到祝朝燃身上几张纸巾，赫连朝坐回小板凳上，继续撸串。 祝朝燃揩干净脸上的雪碧，他不怒反笑。 甚至红色的发丝都湿漉漉的，他笑幸亏不是可乐。 早知道人类那个饮料，可乐，是黑乎乎的液体。 这小家伙没少喝。 就算他变得小小的，弱弱的，每次给他买饭回来，总要买两听饮料。 雪碧，祝朝燃对雪碧的印象突然就变好了。 此时正安安静静地擦拭胸口，要知道血族没有人敢接近这个魔鬼，生怕触怒他。 像是这样这种情况，喷他一身饮料的，也只有这个小鬼头了吧。 “祝燃，”刚刚加了几串鱼豆腐的赫连朝轻笑。 伸手点了点手边那块黑色的手机。 “说吧，为啥存我照片？” 听他的声音那样好听，祝朝燃心里痒痒的。 “我不爱拍照。”他回应。 哈？赫连朝抬起金色的眸子打量了他一瞬。 不过压着的帽沿让他没看到祝朝燃上扬的嘴角。 这个回答真是见了鬼了。 …… 不过赫连朝想起一句话，那句话好像是说… 当他很在乎你的时候，他的回答会逐渐答非所问。 这个时候就要明白一个道理，答非所问才是最高的答复。 …… 等赫连朝把额外赠送的烧饼也吞咽完，吃得饱饱的，他才留意对面慢条斯理吃烧饼的祝朝燃，那位好像几乎没有吃肉。 唯一接过的肉串，还被浸透了雪碧放回了盘子里… “为何不多吃点？”他问。 …… 祝朝燃挑了挑眉，半晌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吃动物的肉。” 言外之意是他更中意人类的血和肉… 赫连朝想了想，不对，言外之意是好吃的都留给他。 就像他曾经都留给祝朝燃那样。 有来有往，有报有还。 …… “你看，月亮出来了。”擦了擦嘴，赫连朝抬头指了指。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确实，今天的月亮没有晕染，就是很清楚。 “好看吗？”他问。 祝朝燃回眸。 他红色的眼眸里装下对面的少年的轮廓。 …… “好看。”回应道。 “我是月亮么？你看着我说好看。”赫连朝忍不住笑出声。 …燃不容置否笑了。 …… “阿朝，是我的月亮…” 他浅声回答，“从一开始就是。” “哦？”赫连朝同他一起站起来，不明所以的他好像有些懂了。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他都不曾想这个世界上… 会有这样精致的面容，这个家伙，当真是好看。 好看到灵魂出窍。 不过，现在在他身旁的，仍然是这个具有压迫感的家伙。 丝丝缕缕的红发就像是压制久了的火焰，一直抓挠着赫连的心。 被誉为中央空调赫连朝，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对这个家伙过目不忘。 凑过去看了看，赫连朝觉得他变了。 …… “这里是什么？”他指了指祝朝燃的脖颈眯了眯眼。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被高高的领子挡住的，有一个疤痕。 …… “伤口，划伤…嗯，刀伤。” 真是邪门了，作为领队的祝朝燃，只要是受了伤，他从来不屑一顾的。 反而是被赫连问到，还解释起来了。 抓过他的领子，赫连朝探头一看，只见一个M形的疤痕，就在红色的发丝缭绕中若隐若现。 “M？”赫连朝皱了皱眉。 一看就是刻意而为，普通的擦伤和划伤，不会这么标致。 “没你的事。”祝朝燃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还不忘把领子提了提。 “我们人类，称呼漂亮的美眉，简称MM！” 赫连朝挤了挤眼，坏笑地逼近祝朝燃。 果不其然，这个别扭的家伙也会害羞。 好像红到脖子根，太神奇了，头发和脸的颜色都快沦为一体了！ “行了，不逗你了，”赫连朝跑到他身前，然后伸出双臂… “喂…” “你咋不拥抱你的月亮！” …… 听闻，实在羞愧难当的祝朝燃，用一只手蒙住了脸庞，然后压了压帽沿，躲过他的手臂。 “行了，还要去奕鼎一趟。” 他丢下这句话，本就是句命令，怎就像说着玩的似的。 赫连朝指了指旁边的烘焙店，“难道不先买蛋挞么？” 走了几步的祝朝燃，自然地转了个弯又回来了，他真是糊涂了。 “……” ……“言之有理。” 丢下这句话，任由赫连朝爆笑，祝朝燃推开玻璃门，不过又折了回来。 一把把门外的少年丢了进去，祝朝燃仍然用手蒙着脸。 “你买，我认不清哪个是蛋挞。” 祝朝燃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长靴。 这会儿没头没脑的，思路也不清晰。 莫不是那什么孜然粉把他吃怕了，人类的调味品真是太诡异了。 不过重点是… 嗯。 他的月亮向他伸手要拥抱了。 ……耶，开心。 看赫连朝提着袋子出来，祝朝燃赶紧整理了情绪，面部表情极其不自然。 “祝朝燃，你别笑，我看到你笑了。”指了指他的脸，赫连朝眯了眯眼睛。 “……” “你的眼不想要了？”厉声丢下这句话，祝朝燃率先向奕鼎那个方向去了。 赫连朝眯了眯眼，这句话明明是恐吓，此时的祝朝燃就像是温温柔柔地问他“眼睛不想要了？” 嘿，他还真想回应一句，要！怎么不要！ “喂！”赫连朝跟上他的脚步，“燃，我要抱抱！” “…一边去！” “抱抱啦！” “……” （奕鼎） Yi刚走进来，看到祈金莳猛地从高台上站起来，他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把那小首领放走了。 “……” “师父，您罚我便是。”祈金莳清秀的眉蹙了蹙，她低下头。 Yi看了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她。 “罚什么？没关系，师父还要送你礼物呢。” “礼物？”祈金莳想到曾经，Yi确实许诺过等她长大，送她三件礼物。 “师父，我放走了梵玖言，没经过您的同意，我理应受到责罚。” Yi笑了，慵懒又极致魅惑的绿眸注视着她。 “罚你帮我照顾一个客人吧？” “客人？”祈金莳疑惑。 “嗯，师父收了一个新徒弟，你帮我训练一下他的本事，好将功补过？” …… “嗯，没问题。” 祈金莳回应，她真是没想到，梵玖言就这样被放走了… 师父也没有发怒。 “那个客人什么时候到呢？”她问。 “…快，很快，” Yi摸了摸她的头邪魅地笑了… “他很快就到了…” 第96章 在线情话 Yi把她带到了曾经他的房间，……由于倒塌地程度比较厉害，这个空间并不是很大。 安顿好她，Yi实在瞧不上这里了。 曾经堂堂奕鼎大楼，高达数十层，而如今被血族搞成这副模样。 是让他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 待他离开，祈金莳坐在一角，桌边也有他准备好的上好佳肴，可是她实在是没了胃口。 还记得小首领为了她，准备过一桌饭菜，要知道那里都是吸血鬼…… 祈金莳想了想，这时她面前的饭菜也倒不输那次的，但就是… …… 窗户被扣响。 祈金莳走了过去，她看到那模糊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像祝朝燃。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把房间反锁了。 这屋子要比梵玖言的房间大很多，走到门还需要一会。 坍塌的墙面堵隔了那边的区域，不然可想而知这空间是有多宽敞。 待她开了窗户，祝朝燃立刻行礼，“首领夫人。” 祈金莳颔首，她听到这个称呼很…对，她觉得这是属于她的称呼。 刚注意到他身旁的人，祈金莳才意识到是救走小首领的人。 脱下帽子，金色的头发不输室内的光线，对上那金灿灿的眼眸，祈金莳惊呼出声。 “额，你的蛋挞。”赫连朝递过去手里的袋子。 “那个，我叫赫连朝，你还是可以喊我赫连。” 慢慢接过那个袋子，祈金莳还是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不是见面礼哈，是小首领要带给你的。”赫连朝摆了摆手。 “还有这个，”祝朝燃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她。 “如果有事情，务必和我们联系。” 祈金莳点头，她正要谢过，祝朝燃压低声音凑过去问。 “Yi真的没有把你怎么样么？毕竟首领就这样被我们救回去了。” …… 祝朝燃变了，变得不是那么轻蔑冷漠了。 祈金莳点了点头，“他呢？还好吗？” “好很多了，”赫连朝回应她，“不过，你如果站到你师父那边，就该和小首领划清界限了。” “为什……” …… “如果不是小首领的重塑之力，你或许现在见不到我本来的样子。” 赫连朝没有像祝朝燃那样对她恭敬，因为他是人类，自然不吃血族那套。 “小首领的重塑之力也没了…”赫连朝皱了皱眉。 “好吧，主要是你师父对燃开过枪，就凭这一点，我就讨厌你。” …… “阿朝，”祝朝燃有些许愠怒，”不得无理。” 早知道小首领下过命令，之后对祈金莳就如同对他那般，要言听计从，要俯首称臣，要绝无二心。 …… “万一她还是站到Yi那边呢，我反正不会喊她首领夫人。” 祈金莳叹了口气，她看了看赫连朝，又看了看祝朝燃。 “你们回去吧，”她向他们点头，“我会做出我的选择的。” …… 祝朝燃颔首，俯身行礼。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祈金莳关上窗户，她低头看着手机。 这个手机…不是早就被他扔了吗。 难道是他又捡回来了？ ……翻开屏幕，祈金莳看到了她自己的照片。 相册里就这两张自拍。 …… 原来小首领这些天一直都把手机放在身边啊，而且看着她的照片，一直没有忘了她。 祈金莳心里暖暖的，拿出一颗蛋挞，她靠在窗边。 月光让她倾泻的长发泛着晶莹的光泽，她曼妙的身材也被修剪地很好。 小首领，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力了，便认为自己保护不了她了吧。 …… 祈金莳抿嘴笑了，这个小首领，想得还是怪多的，他真是多虑了。 谁让他喜欢的是祈儿呢。 早知道祈儿也是擅战的，不输给男人的野蛮存在啊。 虽然可能不敌祝朝燃，但是保护一个小首领，她可是绰绰有余。 哪有害她动了心，然后再把她扔掉这一说。 …… 她可是不允许了。 等师父哪天心情好了，这件事过去了，她可是要好好与Yi解释一下。 就说…… 她要站在梵玖言身边。 不是因为她不留恋师父了，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和师父在一起。 她帮他杀了那么多人，助他最后在Z城有了自己的产业，或许再跟着师父也会拖欠他吧。 他要有他的生活，而她亦是。 阿言哥哥，能这样陪伴十年，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在她的回忆中扮演的是心中最重份量的。 而，现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梵玖言。 …… 这或许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祈金莳躺在床上，透过的光线，还是很平静。 师父好像说，他已经收了个新徒弟。 轻轻笑了笑，她的手压在后脑勺，反正是要比她可靠的多吧。 不过，她怕的是…如若梵玖言与师父掀起战争，她该怎样。 或许，这是让她担忧的最大问题。 手轻轻滑了一下手机屏幕，里面除了Yi，就只存了祝朝燃的一串电话号码。 犹豫之中，不小心她就拨了过去，直接就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还没多久，就听到被接了起来，那边是赫连朝的声音，好像动作幅度很大，他好像以很快的速度将手机拿过去给了梵玖言。 …… “喂？” 听着那边没有了嘈杂的声音，有些许呼吸声，祈金莳试探的问了声。 …… “是祈儿啊。” 梵玖言笑了，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像是干涸的道路沐浴的甘霖，但也很是虚弱。 “嗯，”祈金莳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有些许躁动，“好些了吗？” “好很多，祈儿，照顾好自己，我这里不用挂心。” “好。”她应道。 …… “对了，蛋挞很甜。”祈金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那边梵玖言笑了“是么？有你甜么？” …… ……祈金莳的脸红了红。 就算是电话，也逃脱不了这小首领的撩拨了。 “梵玖言，还想给你说…” “嗯？”疑惑道。 “……就是，我要站在你那边。” “……” 梵玖言声音有些愧疚了，“抱歉，祈儿，我…不会再把你丢下了。” “不是，”她顿了顿，“是我在师父和你中，选择你。” …“这不是一个选择，祈儿，我与Yi的事，我与你，是两件事，” 他轻轻放轻声音，“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我知道站在师父的对立面，就像是叛徒，不顾他对我的抚养…” …… “但，哪怕是当叛徒，我更想当你喜欢的那个人，一秒都不想耽搁…” 梵玖言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 “傻祈儿，你已经是了。” 第97章 希-Xi …… “欢迎你，我的客人。”Yi向玻璃门外的身影招手。 闻声，那个身影动了动，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簌簌响声… 那瘦削的身子骨，只搭一件薄薄的衬衫，颀长的身形，在略微破败的奕鼎门前等候了许久。 “这里，真是有失高雅，影响你的心情了。”Yi走到他面前。 “无妨，无伤大雅。”这人转头，五官硬朗之中还带着些许柔和，黑色的发丝有些短，温顺垂落在额头，长长的眼睫忽闪一下，撩动了几分魅力，还有那薄薄的唇，总是悄悄勾起一个小弧度。 Yi打量了他片刻，绿眸中透露着不怀好意的满意。 “我觉得她会满意的，”Yi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他点点头，“你安排我的，就这一个任务么？” “怎么了？不满意？” “……” 少年勾唇一笑，“太容易，所以会不满意。” …… “哈，一开始就觉得你不错，没想到果然不让我失望。” Yi赞许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与他的红色眼眸对视。 这双眼睛，很是好看。 “对了，我叫什么？”少年抬头，“你叫Yi，那我呢？” “随你，”Yi拿出一个面具，漆黑的壳子上，有些古典的雕花。 “你想叫什么呢？” 少年接过面具，他挑了挑眉，看着这个面具是挡住上半张脸的。 “稍等，我还有个问题，就没有把整张脸都挡住的面具么？” …… Yi笑了笑，“那她可感受不到你的帅气。” 摆了摆手，无所谓其实，他将面具戴上，透过黑漆漆的面具，只能感受到那火红色的眼眸。 “哦，对，那我叫…Xi吧。” …… “Xi？”Yi的手指在雕花的几案上滑了滑，好像就是人类的成绩单上，那个红色的叉。 “就这样称呼我吧。”Xi的眼眸睁大了一点，笑得有些狡猾。 “没问题。”Yi点头。 正当还想说些什么，Yi听到了些许声音。 他回头看到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的祈金莳。 Xi的红眸火热了几分，这姑娘睡眼惺忪的模样，真的是美。 “Qi，”Yi唤了她一声，“来。” 祈金莳穿着睡衣，宽松衣襟有些许滑落，被Yi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记得师父很少起早。 光着脚她走到Yi的身边，才看到他身边站着同样高挑的家伙。 那个家伙，戴着面具，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是红色的。 “这是？”她问。 “叫我Xi，”他伸出手，只是语气不太温柔。 “Xi…”祈金莳看了看他的手，指节分明，明明白皙修长，却有些许薄茧。 覆手上去，却被拉入怀中。 …… “唔！”祈金莳想推开，但是对方的力气或许大，让她挣扎了两下，就被钳住。 求助性地看向Yi，她相信师父一直是宠她的，怎会任由一个陌生人搂过来、抱过去。 Yi的面容没有波澜，在温和中多夹杂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薄唇轻启…… …… “Qi，好好伺候这位客人。” …… “什…” 祈金莳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这句话是Yi说出口的，一向品味高雅的他，竟然让她… 伺候…… 难道是那个意思… 让她和一个陌生人… “不、不，师父，他不是、不是您收的徒弟吗…” “您说是要我照顾他的，训练他本事的……而不是……” “哼？”Yi笑了起来，绿色的眼眸潋滟着狡黠。 “就是照顾啊，就是训练本事啊…”Yi实在忍不住笑了几声… “是那方面的本事。” Xi没有放开她，反而是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啄咬她的耳垂…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祈金莳皱眉躲开… “师父，您这是…” …… Yi束了一下发，银色的发丝在手指尖倾泻，他可是不再打扰他们了，只是踱步准备离开。 祈金莳看他准备离开，顿时慌乱，她的眼眶红了… 她唤他，一声又一声… “师父…！” …… “师父！” …… “师…师父…” 她一声一声喊着，生怕Yi离开，嗓音直接就哑了，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她想去碰触视线里最后的衣角，那么远… 碰不到的。 “Qi，别喊了。”Yi背对着她，实在是难忍着聒噪。 她把他的耐心都耗光了。 “为……我好…么…”她呢喃着，终于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流了下来。 …… 竟然要这样玷污…她… 她可是Qi啊… 他拉扯大、一直照顾小女孩… Yi挑了挑眉，邪笑着。 …… “Qi，想不想要个孩子？” 无视掉她的惊愕。 “师父都想…抱抱Qi和Xi的宝宝了呢！” …… “……” ……祈金莳错愕地看着那个背影，她知道没听错… “师父！你在说什么！”祈金莳嘶吼了一嗓子，“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梵玖言！” …… “喜欢，哦，对，喜欢。”Yi点头，回眸笑着，“你放走他，师父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是有意见？” “师父，我放走他，您割我身上一块肉都可以…” 本想强硬的语气，却忍不住抽噎起来，“或者…割花我的脸，…打断我的腿…都可以…” …… “就是……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这样…” “不满意Xi？这可是千番万苦找的……” “Yi！”祈金莳直呼他的名字，打断他，“他也是个被你操纵的可怜人啊！他…这样做也会愧对他的爱人啊！” “操纵？”Yi的手指摆了摆，“随你怎么说，Qi，师父想看你生孩子。” “然后，如果小首领知道了…” …… 祈金莳跪倒在地上，她的眼泪滴落下来… “师父师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这样…我求求你…” “为何求我…”Yi走近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师父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呢。” “你不能拒绝接收哦，师父这里可不接受无理由退回。” 他笑得很得逞。 “你别哭啊…”不过看她哭得那样难过，Yi叹了口气，“如果Qi有本事，就逃啊，去找小首领啊。” …… “可是，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在Xi眼前逃出去。”他轻声说。 “师父…你变了，”祈金莳抬头，她的眼神，是真的愤怒了。 “话说，你还是不是阿言哥哥啊！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是不是她的阿言哥哥？ Yi皱眉，他果然是最听不得这种话了。 抬头，他与Xi对视了一眼。 …… “把她弄脏，”他冷声说道，“能多脏，就多脏。” “……” “你…无耻！”祈金莳嘶吼一声，抓住了Yi的衣角。 “你也不是不能拒绝，感觉委屈，就告诉你的小首领吧。”Yi甩开她的手。 “要知道你师父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首领的差距，那叫天壤之别…” 第98章 让她难过 …… “哭够了吗？” Xi冷冷地看着祈金莳还在地上跪着，Yi早就走了，她却还在哭，哭个不停。 难道和他玩几次，被他霸占.身体，就这么让她难受？ “装什么清高…”Xi蹲下身，打量着她，“和我，不可以么？” 正要擦拭她的泪水，还被她一掌拍落。 “你永远不懂。”她冷声回应。 不懂？Xi轻轻笑了。 有意思。 …… 他伸手，长臂一勾，一个公主抱就搂起她，抱着她慢慢踱步回到她的房间。 途中祈金莳一直挣扎，他也没放手。 修长的腿优雅缓慢踱步，又不容许她有一份反抗的机会。 火红的眼眸示威性地看了看她，“你别乱动，不然我只能……” … 看见她愣神的表情唇角勾了勾，戴着面具，祈金莳只能看到他冷冰冰的被面具遮挡的轮廓。 瘦削，但是冷峻地要命。 …… “我记得师父…他之前就戴半边面具…” 她不挣扎了，轻声说，眼睛看向前方，视线没有焦点… “因为他怕别人会不相信，一个温文儒雅的人疯狂又残忍的模样。” “……” Xi不做声，只是听着。 …… “所以…你…你或许也是温柔的人，正是因为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的品行截然不同…所以才戴面具的，是么？” Xi的眼睫微微倏忽了一下，他的睫毛很长，轻扫面具边缘。 …… “我只是觉得有趣，而且… 温柔、残忍这种定义，只能是在建立关系之后再下的。” 他的声线没有温度。 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薄茧指腹轻轻摩挲，祈金莳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男子身材高挑，比例匀称，一身白衬衫将他完美的身形凸显出来，确实换作谁都想被他光顾身体，可是… 全然不知那面具覆盖着的，是怎样的内心，一双红眸就让她心惊胆战。 “对了，你师父应该近期不在，所以…” Xi伸手推倒她，“所以，你无需顾虑隐忍什么…” “……” “我喜欢你的声音…” 他轻笑。 正要吻住她的唇，却被祈金莳迅速地躲开了。 看他有些许不爽，祈金莳从他的臂弯挣脱。 没有穿鞋子，她就要跑出去，却**i一把抓住。 不客气地扯了过来… “你是在害怕我？”X勾唇笑道，那双锐利得仿佛可以剖析人心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 “现在就怕了？那以后呢？”X搂住她的脖颈，鼻息有些许烫。 “为什么？”祈金莳把绕在脖颈的手臂狠狠拿开。 “什么为什么？”他不解。 “你如果想要…那个的话，任何人都可以，你出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然后…去…做这些就是了。” “……” Xi点点头，他很快就能理解了她想说什么。 “哦，可是，这也是你师父给我的任务嘛。” 师父…任务…… “…”祈金莳皱了皱眉，看他又要贴过来，她推开他的胸膛。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真心的情感，我们做那些……事，不就是…不就是……” 是什么，是肮脏，是恶心。 是被迫勉强，是多此一举… “……” Xi若有所思。 “而且…我的、我的第一次已经，已经给我真心喜欢的家伙了。” 祈金莳的声音微微颤抖，当接触到他抬起的眼眸，她躲闪了… “虽然…现在我不能在他身边，但我更不能让他担心。” … “Xi，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可是我们…发生什么的话，他如果知道，肯定会不顾一切来这里，然后被师父一举击溃的……” “所以…求…” 听她在哀求，Xi好像心有些许软了似的，红色的眸色也不是那么尖锐了。 她知道这个家伙不比Yi弱，揣摩不了的红眸让她知道，她只能被困在这里。 她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 哀求、请求、恳求、央求… ……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这件事…不可以，真的不能…” 她又要哭了，作势要跪在他身前的地上。 Xi伸手拉住她，然后手用力一拽，她便被搂进怀里。 她很讨厌这个男人的怀抱，明明很温暖，但是额头碰触到他那坚硬冰冷的面具，却怎么都暖不起来了。 …… “感受感受我，有何不可。” 不像是个问句，他有些短的黑色发丝像是被修剪过，显得很干净，但又很可怕。 略微沙哑的声音，很硬朗，很干练，也… “瞧，你在看我。”Xi有些许满意，挑起她的下颌，直接吻住她的唇。 途中无论是她怎样反抗，他都还以颜色，要么是扣住她的后脑勺，要么是抓住她的手腕。 直到胸膛被砸地有些许疼痛，他修长的指尖一颗一颗把衬衣扣子解了开，让她下一个拳头砸在了他结实俊美的胸膛上。 “唔…”他没有松口，任由她发出一阵一阵的细碎的声音。 然后扣住肩膀，搂着她摔倒在床上，Xi的胸膛抵着，可惜她越是反抗，他越是忍不住。 果然Yi没有骗他，这个女孩真是…让他转移不开视线的存在。 她突然就被他箍住手腕，Xi伸手去抚摸了她的头发… 她很美，祈金莳她很美。 不过Xi的吻技稍微稚拙，祈金莳在他舌尖伸进来时，乱杂杂的思绪终于被拉回了一丝。 “不…不要…碰…唔…” 透过面具，红色的眼眸那份热和某处的热都烫了她，Xi停下，他趴在她胸口。 “你也为我心跳了呐…”他缓声，她的模样让他怎么也忍不住。 还想去捂住什么，却被他的手翻到了一边，单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听到皮带顺着腰际滑落的声音… “不…不要…”祈金莳的泪直接掉了下来。 只有和小首领…她才是主动的…是心甘情愿的… 热的家伙还没碰到她，一声嗡嗡的振动声解救了她。 “我…我的手机…”她可怜兮兮地看着Xi，好像是在求饶。 “接。”Xi把桌上振动的东西丢给她。 祈金莳的手颤颤巍巍地按下接听键，却身下猛地一热。 “唔…”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似笑非笑的家伙。 “祈儿？”梵玖言的声音轻轻的，在电话那边传来。 “……”祈金莳捂住嘴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流到脖颈，有被这个家伙舔舐。 “怎么了？”梵玖言好像感觉到她不对劲，刚问了句，却被她猛地打断。 “……” “没…没什么，我…我想你了。” … 她强忍着哭腔，把眼眶里的眼泪流回肚子里，她的心死了… 此时，她知道自己不再干净了，这个身体… 肮脏的要命。 …风很轻，顺着窗户钻进屋里。 “我也想你，祈儿。” 梵玖言的声音也很轻，殊不知这边发生着的事情… 第99章 过于陌生 …… “你不洗洗么？” Xi推开浴室门，他的身体湿漉漉地透过白衬衫，显得身材修长。 看了看床上的女孩，她面无表情的，褐眸里好像再也没有了光亮似的，破败不堪。 他心疼了。 走过去，长臂揽过去，Xi贴在她的脖颈。 冰凉的面具还有些许水滴，流到她的锁骨。 “难道，我不如你的他更让你舒服么？”他哑声问。 只是抬眸一瞬间，祈金莳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个眼神，并不是冷漠的。 像是从哪里见过。 “你…”祈金莳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面具。 马上身体滞空，她被抱了起来，Xi抿嘴一笑，抱着她走进浴室。 “还是洗洗吧，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或许让你不喜欢。” 他放她进浴缸，里面早已准备好了温水，还有些许玫瑰花瓣。 他有些许满意地眯了眯眼，Yi这里的一切，都挺全的。 尤其是某些方面上。 几下就把已经不齐整的衣服拿了下来，Xi俯身，他的黑发溅上些许水珠，显得他极具魅力。 水漫上她的肌肤，温暖到窒息，祈金莳只觉得冷到彻骨。 她没有躲。 还怎么躲… 躲到哪里… 温柔的手掌带着薄茧，轻轻抚摸她的脊梁，鞠了捧水轻洒过她瘦削的肩膀，动作很是轻柔。 她那份待人采撷的可人模样，在他的红眸里占据了全部，他恨不得要。了她，把她藏进五脏六腑… 尽管是这样，他听到还有些许的哽咽，那不情愿的眼神已经没再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尽的灰暗。 看到这，Xi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明明是想。了她，一遍一遍地。了她的。 … 不仅仅是因为Yi的命令，而是当他看到这女孩的模样。 那般柔美又倔强，像只小鹿似的，让他狩住了就不想拱手相让了。 可就是做不到趁她之危试图碰触她，尽管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再躲开。 不过她是那样害怕，Xi修长的手指接了些许沐浴液，混了些温水，从她的脖颈浇了下去… 氤氲的水汽，上升的温度，让祈金莳闭了闭眼，她哭不出来了，好累，好疼… 面具下的秀眉微蹙，炙热温度的手抚了一下她眼角冰凉的液体，X收回手，放到嘴边品尝了一下。 咸的、苦的。 “怎么会这么难过…”他思忖了一下，起身抽过一侧的浴巾，走到她的身边。 还没等他说话，无视掉他撑开浴巾的手，她从浴缸里站起，湿漉漉的像只小猫，水花顺着弧度慢慢流淌。 她自顾自地走出浴缸，走出浴室，走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 Xi放下浴巾的手，他看着她像是建立什么屏障似的，就这样巴不得与他不再有任何联系。 看着在床中央，被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Xi坐到床的一边。 不过，床稍微下陷了，祈金莳感受到后，立刻带着被子，走到床下，然后瑟缩到了窗户框下的墙角里。 墙角那一团，让X斜躺在床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她还在发抖吧，窗户边有风，夜里会不会冷… Xi没有下床，他觉得如果他在走过去，这一团就可能直接跃窗而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越来越深，Xi有些许饿了，看到门前已经有Yi命人送来的饭菜，他端了进来。 他简单吃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凉的东西他吃了胃就翻腾，他正要好奇这个，却看到那一团被子中露出小小的脸庞。 Xi把几盘食物拿到了窗台，然后他洗漱后回到了床上。 衬衣领口微敞，他修长的腿一放，不过是在床的一侧，他在想等她睡了，再把这小丫头抱到床上，别着了凉。 现在他也很想搂过来，可是做了那件事后，她就像只刺猬，也像带刺的玫瑰，扎手的很。 或许可以说，她本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不是有手套的人。 她还想保持清白给谁看呢…X闭眼想着。 听她说，还不敢让她的心上人来保护她，也难怪，摆脱Yi，肯定是很棘手的。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X嘴角勾了勾，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吃完了东西，手抹掉嘴边的残渣，祈金莳将被子重新包住。 她害怕再一次被床上的家伙那般不冷静对待，她害怕她会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不过，她要活着。 祈金莳的微微睁开眼，如果不想让受了重伤的梵玖言担心，那她必须保护自己。 如果他定要这般对待她，那她定要了他的命！ 听着浅浅的呼吸声，祈金莳总感觉他睡不沉，但是…如果是她的反应能力… 抽出刚刚在盘子里拿的水果刀，她披着薄薄的被子，慢慢靠近床上的家伙。 他黑色的面具，上面的花纹凹陷，有些许反光，月光照射下很是安静。 早知道她曾经也是没有感情的杀手啊。 慢慢凑到Xi身旁，不敢惊动他，然后她白皙的双手慢慢举起水果刀… “…” 刀刃刚碰到他的肌肤，他就一个翻身… … 祈金莳赶快把刀子丢到地上的毯子上。 微微睁开的红色眼眸，看到眼前是她，不是别人，Xi嘴角立刻上扬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冷了是吗？”他哑声问，“来，过来。” 然后顺势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把她搂的紧紧的。 …… “Yi或许方式不对…”他俯在她的脖颈，“感情…需要培养吧。” “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他轻声问，“这几天不会强迫你…”。 … “不过，你若是激怒我，你的诱惑我也把…持不住…” 祈金莳皱着眉，她的褐眸盯着毯子上反射幽光的水果刀，一刻都没有离开… “别想着杀我了，”他伸手搂住她的腰。 “说不定…我死了，你师父给你安排下一个家伙… …或许就没有我这样心软了。” “……” 祈金莳收回目光，她总有一瞬间感觉这个家伙很奇怪。 她转过身，额头碰到那冰冷的面具。 “我能…看看你的样子么？” 微微轻阖的眼睫颤了下，Xi轻声笑了。 “既然你这么好奇，…等你不再畏惧我，把心托付给我的时候……” …再给你看我的样子吧。” 第100章 再也没他 “凌策，你…你要去哪里？” 女人焦急地声音让凌策止住了脚步，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就算是很难过的事情，他也不想分享，闷在心里，把自己锁在屋里。 可是今天凌策像是夺门而出，桌上的早餐压根都没有看一眼。 是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凌策…”女人跑出门，她拉住凌策的手，“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凌策皱着眉，“我要去墓地一趟，然后再去一趟Z城。” 女人看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凌策，你最好不要去Z城，那里不是说被吸血鬼霸占了……” “对，我正是要找那群畜牲。” 凌策冷声道，他说完就要转头，却被女人钳制住了。 “能不去么？凌策，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凌策甩手，将女人甩开。 看她还要追过来，凌策看着她，表情很复杂。 “妈，根本不爱一个人，你却忍气吞声，最后离了婚，我哥死了，你还忍气吞声，”凌策苦笑道，“所以我也要像您学习，一辈子都忍气吞声么？” “我学不会。”他转身，顺着初升的阳光，留下了颀长的背影。 女人看着阳光，刺疼了她的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走到墓地，凌策一身黑色的衣服，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们，都同他一样的着装，一样的神情。 他走到了最远处那片僻静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 今天还好没下雨。 这里有山丘，拱起来的，还长满了青草。 “他会喜欢的。”凌策低声说。 听到他的声音，安以濛转头。 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红肿难堪，但是不得不说她清秀的模样，安静下来，不那么闹腾，真的有优美的轮廓。 “凌策…”她轻声唤他，没有转头。 凌策伸出手，在她身后揽住她，怕她倒下。 但是她没有，她出奇的坚强。 “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她的声音很镇静，也很内疚。 凌策抬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个俊秀温柔的安秋迹，此刻便以这种方式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好安静。 就犹如…刚看到以濛踹倒凌策的时候，他戴上袖标，马上去扶起凌策，带他去医务室，给他准假条。 有些像凌之航，那个家伙也是，默默的付出着什么，有时候会让人莫名其妙，但是细细品味，才知道这家伙是有多好。 “哥，”凌策俯下身子，他执起安以濛的手，“我会对她好的，我会用尽全力。” 风轻轻的吹过，有丝丝的冷意，就像是秋天的风，那样萧瑟过去，不留痕迹… 安以濛终于笑了，她这两天一直没能笑过。 哥同意了。 哥肯定同意，毕竟曾经就算是多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会同意。 安以濛还记得，当S学院倒塌的时候，她还在准备夜宵，正巧是想给安秋迹补偿一下。 因为她不尊重安秋迹的感情，他也是哥哥，同时也是男人。 像凌策说的，如果祈姐姐值得，那安秋迹也是可以争取的不是么… 那时候安秋迹还在学院，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担心他胃痛会夜里犯，安以濛已经提好饭盒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才看到新闻，S学院无一生还，殉职的老师们的名单… 她还记得看到安秋迹的名字，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哪怕是封锁了现场，她冲进去，看着一个一个白花花的担架，那些人已经面目全非… 她没有再看安秋迹最后一眼。 没有。 因为她知道，安秋迹肯定不想让她看到，怕她担心。 她便没看。 可是安秋迹不知道，那天的夜宵，不再是面条了，他的妹妹已经学会了包饺子… 那是一盒饺子。 凌策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很平静，没有像之前那般无理取闹、大哭大闹。 这沉着的样子，像极了正在冥思苦想的安秋迹，他手指轻轻略过书页，甚至会把不能理解的医学的专有名词记录下来。 “陪我去找祈姐姐吧。”安以濛轻声对凌策说。 凌策点头，他牵起她的手。 “其实，我不是要去责怪祈姐姐，”安以濛任由他牵着，“因为对她好，是哥哥他一厢情愿的。” …… “我只是去问问她，要不要来这里，看看他。” 凌策打开手机定位，他早就研究好了，他的头脑，以及他对计算机行业的研究，很容易通过祈金莳的手机号，找到了她的位置。 街道旁边的药房都开门了，络绎不绝的人去抓药，每逢初秋，病症就容易扩散，人们不得不单独去抓药，对症下药。 门口的牌子上还有写着…决明子、当归、金银花……好多药草的价格，人们在那指指点点。 真是贵啊。 安以濛看了看，她的睫毛动了动，是啊，真是贵啊。 早知道，曾经哥哥卖的药草很便宜的，而且还可以多抓一点。 安以濛感受着初晨愈发冷冽的温度，大概是他留给自己的讯息。 生命如果有光，她真的就相信这句话了。 哪是如果，明明就有光，安秋迹给她的光，远远胜过别人的父母。 …… 能和他挤在不拥挤的公寓，水电全免。 能听着大家议论，安以濛唯一不被人讨厌的原因，是他。 别人不敢旷课，怕爸妈回家就打骂，而她从来不怕。 别人周末要学做饭，因为爸妈没有时间做饭，而她只做清汤面，很容易。 别人的爸妈不会让他们与吸血鬼产生联系，而她可以，她哥允许。 别人生病了，还要去问诊，而她生病了，全然不用担心。 她每次都以为是老师在她睡着时踹她椅子，不然怎么这么轻的力气。 ……她轻笑了笑。 安秋迹，在你熄灭之前，给我留一点点、一点点的光。 我也要照亮你，我尽我所能做的，去照亮你。 我爱你，是我所能做的。 这辈子，你要记得我。 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 安以濛眼角掉下一滴泪，在脸庞泅游萦绕，她又自顾自地抹掉。 从此，她要活成安秋迹，替安秋迹在这人间好好走一趟。 感受他没能感受的，爱他没能爱的一切事物、一切人。 第101章 痛诉 不知道有多疲惫，坐了一夜的车，最终来到了Z城。 根据地址的话，这是曾经的奕鼎… 凌策皱了皱眉，也是凌之航死去的地方。 安以濛的头一直低着，一路上没有说什么，她好像一个木头人。 反而是凌策的话显得多了些，时不时问问她需不需要喝水，或者是饿了吗。 但她都摇头否决了。 Z城的天，也不是那么燥热了，反而风吹得冷嗖嗖的。 到站就是奕鼎，但是直逼眼前的三层小建筑，让凌策皱了皱眉。 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按定位显示，祈校长应该在二楼，”凌策俯身在她耳边说。 她顺着门前破败的楼梯径直地上去了，凌策留在了外面，他正准备同以濛一起去找祈金莳，却一眨眼她就不在他的视线了。 叹了口气，凌策看着脚边的砖瓦，碎的不成样子。 就像是，凌之航的尊严，他知道，他的哥哥最要面子了，连衣服都喜欢穿凌氏独有的限量款式。 父亲早就离开了他们，凌之航一人带领凌氏走到辉煌，直到凋零，生怕影响凌策与母亲，孑然一人留在Z城。 没想到，再也没见到。 来到Z城，也没见到。 ……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凌策转身，看到一个银头发的男子。 “你好？”不等凌策开口，这个男子就发问了。 语气有些压迫感和疑惑，意思是，这里是他的地盘。 “您是？”凌策刚开口问，看到了他领带上的Y的绣刻字母。 “奕…奕总？” Yi先是颔首，他绿色的眼眸将凌策打量了个里里外外，很好奇，这小子看起来就是眼熟。 “奕鼎都副样子了，就不必称呼奕总了，”Yi很是温文尔雅，然后伸手。 “请问你是？” 随和的礼节让凌策伸出了手，他很讶异。 如果这个男子真的是奕鼎的奕总，如此温和，怎会如此不讲情理地收购凌氏… “你好，我叫凌策。”他握了握Yi的手，轻轻颔首。 “凌…策，”Yi斟酌了一下这个名字，“所以，凌之航是？” “是我哥哥。”凌策很惊讶，仅仅一个姓氏，他能联想到凌氏，那确实他就是那个可怕的男人。 “哦…我很遗憾，抱歉，”Yi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绿眸里深地快到滴出水来。 “血族竟然让之航…唉，如果我一开始早些答应与凌氏的合作，或许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或许，奕鼎与凌氏联手，就不会两两栽进血族之手了。” 凌策没有说话，他只是没想到奕鼎都被血族掀了个底朝天。 血族真是可怕，什么都不放过呢… S学院、凌氏、奕鼎…都毁灭在血族之手了，凌策回忆了一下，看来血族首领梵玖言，也像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明明是优雅教数学的家伙，却可以屠戮一城又一城的人，吮干一个又一个人的血液… 判若两人似的。 还是说，数学老师，是个很好很假的皮囊？ …… 祈金莳听到被轻轻扣响的门，她看到床上还在熟睡的Xi，那或许会是Yi，或者送饭的佣人。 她这么想着，光着脚过去，握住门把手。 门刚开了一个缝隙，祈金莳看到门外的女孩，她瞪大了眼睛。 “以濛？！”她惊呼出声，看着瘦弱的女孩那样憔悴，根本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祈姐姐…”安以濛声音很小，像是睡着了似的。 但是当她看到祈金莳身后，走过来一个戴面具的家伙，她怔怔地后退了一步。 …… 这个家伙…好可怕。 回避了他不怀好意的红眸，安以濛轻声问，“能单独…聊聊么？” 祈金莳避开身后的人放在肩膀上的手，然后颔首，正要走出房间，却被身后的Xi拉住。 “……” “放心，我想跑也跑不了。”她冷声对身后的人说。 Xi俯身，将拖鞋拿了过来，轻轻抬起她的脚，放了进去。 怔怔地看着身后的家伙进了屋里，在窗台的颀长身形，祈金莳意识到这个举动，似曾相识。 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她出了房间门，安以濛已经等在了楼梯拐角处。 “以濛…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祈金莳皱了皱眉，“安…你哥哥知道的话，会担心你的…” 安以濛静静地看着她，走廊安静的可怕，她好久都没有说话。 “祈姐姐…”半晌她呢喃了一句。 “你…你还喜欢梵哥哥吗？” 祈金莳没有说话，她怎么回答，说是？那房间的男人怎么解释？说不是？那她心里是真的有梵玖言的啊。 “……”她皱了皱眉。 “祈姐姐，本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能和…梵哥哥继续下去的话，可否给我哥哥一个机会…” 本想解释的祈金莳，又听她继续说着。 “好吧，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安以濛转头就走下楼梯。 马上拉住她的胳膊，祈金莳终于要开口解释。 “以濛，我…和那个戴面具的人…没有什么的，我、我如果不这样，我别无选择，梵玖言重伤，我…” “……” “姐姐，梵哥哥只是重伤，而…” 安以濛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几乎和安秋迹一模一样。 “……” “好吧，”安以濛没有纠缠，抬头看了她一眼。 “…有空去看看哥哥吧，他在南山山坡，最僻静的那个地方…” …… “南…南山…山坡…”祈金莳的眼眸错愕，顿时感觉到不对，要知道…那里，那里是… 是…… …… 安以濛反而是很平静，她点头。 “…不…他、安、安秋迹？”祈金莳要追上安以濛问清楚，却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 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 还记得安秋迹温和地笑着说“别怕，我在”，那竟然是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么… 如果不是自己，头也不回地跟着吸血鬼，来到Z城，或许… 没有或许。 …… 竟然那时候，还让他去疏散学生… 祈金莳抱住头，蹲坐在地上，没命地摇晃撕扯着头发。 她害的…… 他…… Xi走了出来，看着她跪倒在楼梯间，神志不清着，他面具下的眉蹙起，轻轻拍了拍她。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祈金莳抓过Xi，一头扎到他怀里。 此刻她忘记了这个Xi是谁，她需要一个人借给她一份支撑… 不然，她马上快撑不住了…… …… “谁？”Xi蹙眉，“死就死了…” 碎拳捶打在他的胸脯，祈金莳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大哭。 为什么该死的家伙都苟活在世上无忧无虑，为什么… 最该活着的安秋迹，却离开了… 为什么？ 凭什么？ …… …凭什么啊…她哭地声嘶力竭，好像是快没有了力气一般… 腹部的疼痛毫不遮掩地袭来，她知道她的心更疼，疼到裂开 她知道，这个结果是猝不及防的，是换作谁都接受不了的。 ……她就是始作俑者。 自己成为了自己最恨的人。 害了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 她的泪泪像是决堤的湖，摔落在他的衣襟。 Xi感受到胸口冰凉和拳头砸过的痛感，没有说话…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