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朝中美人为将》 第一章: 熙和保卫战 昏暗的光线下,中年男子坐在纯金建造的座椅上,身上的绛紫色袍子上镶嵌着一串又一串的珠玉,与昏暗的光线交织着,给那位中年男子笼上了一层神秘的纱。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阵清脆的“泠泠”声打破了他的思绪,微微抬了抬头,他的目光无神,空洞洞的,一张十分苍老脸,细细的看却不难发现那张脸曾经是十分俊秀的,只是岁月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留下来数不清的刻痕。 他缓缓的开口:“轻翎,你来了”他的语气冷冷的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父皇” 一双红色的眼瞳对上那冰冰冷的蓝色眼瞳,好像是冰与火的较量。 “似水战事你可了解过了?” 少女稍稍皱眉,微不可察。一身红色的华服坠满了宝玉,每走一步都是清脆的“泠泠”声,少女微微低头。远山眉黛,清秀隽丽,眉间一滴朱砂痣,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不可方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回父皇,轻翎已经了解过了” 羽皇听羽轻翎说完这句话将头低了下去又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缓慢的说道:“依你之见,此战如何?” “轻翎拙见,似水一战,神族举国之兵力来攻打我羽族似水城,羽族却只有姬家左翼军在似水作战,似水和羽都距离过远,我们羽都输送给似水的增援也要经过很长的时间。增援不及时,左翼军人数也不多,能支持到现在倒是很不可思议。” 羽皇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轻翎,若派你你去,你需要多长时间能解决?” “三个星期,轻翎定能结束此次战役” 羽皇看向羽轻翎看向她红色的眼眸,然后放声大笑道:“好,这样很好,你能带领你的皇家军前去,我就放心了。” “是,轻翎定不负所托。” 羽皇停下了笑声,偌大的宫殿一片寂寥。 “这次神族新上任的神君击败左翼军多次,并非等闲之辈,望小心” 从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出来,一路上草青花香,池中荷花盛开,美不胜收,让人心情愉悦。 羽轻翎一路看过,心甚悦。突然,一个人影“唰”的从草丛里钻出来飞快地跑到羽轻翎的面前,凭着羽轻翎机敏的反应能力顺势就要拔出佩戴在腰间的明月剑,那是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柄上似乎闪着明月似的亮光。“别别别,轻翎,别拔剑,有事好商量!” 羽轻翎看清了来人,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的嘴角总是向上扬着,让人感觉很有好感。“表哥,你若再这么冒冒失失,下一次我的剑就不一定收得住了。” 羽轻翎这个表哥从小就是上房揭瓦无所不做,一直目中无人,后来因为踩坏羽轻翎最喜欢的花被羽轻翎揍了一顿,整个人老实多了,在家里整整待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又继续惹是生非去了。提到这个表哥,平时冷冰冰的羽轻翎也会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先给殿下行礼问安” 羽轻翎见自己的话又白说了,就转移了话题。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羽惊蛰突然收了笑脸:“你要前去似水了吧?” “是啊”羽轻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似水被整个神族围的团团转,又有神族神君亲自坐镇,你真的有把握?”羽惊蛰看向羽轻翎脸上写满了担心。 “表哥啊,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羽林将军亲自去街上做一个小贼还没有抓到,若是被羽都的百姓们知道,他们可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羽惊蛰的脸“咻”的一红:“谁说我抓不到的,我能捉到的。”羽惊蛰小声地说着,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了,没有了声音。 “那你要努力呀,等我从似水回来,我希望能看到你抓到那个小贼,否则为了羽都百姓们的安全,我只能大义灭亲,请求父皇撤了你的羽林将军一职了。”羽轻翎一边笑着说一边走远了只留着羽惊蛰在原地跟自己自言自语:“我能抓到她,是我太善良了,不忍心对一个女孩子下手”。进行了一番自我疏导,羽惊蛰又扬起了嘴角笑着大步离开了。 第二日,羽轻翎率二十万皇家军前往似水增援。军队浩浩荡荡犹如一条粗壮的巨蟒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军队步列整齐,二十万人的军队竟然一点杂音都没有。军队走过的地方只剩下落叶随风而起又缓缓飘落。 “殿下,我们为何要挑山间小路前行?我们急着前去增援似水,走官道岂不是更快?”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梳着高高的发髻的女生骑马跟上在最前面的羽轻翎。 “似水已经被神族包围了,我们若大张旗鼓的前去就是给了神族机会准备应对,如果他们有了应对之策,我们胜利的机会就会减少。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快速的结束似水的战争。” 宣语面色紧张,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她看向羽轻翎:“殿下……”羽轻翎转过身去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讲下去。 “殿下,我军军心很是低落,对方的兵力是我方的一倍,大家都担心……”宣语低下了头,还没开战就士气低落对于军队来说是大忌。 羽轻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后面乌压压的人群,全都穿着甲胄,动作整齐。那是从小就跟着羽轻翎的皇家军,羽轻翎从13岁时就带领着他们保卫熙和城。那时候的皇家军也是像现在这般士气低落,没人愿意走上战场。 保卫熙和城这场战争在羽族历史上有重大的意义,决定着羽族的存亡。 熙和城内的神族和人族俘虏起兵谋反,数目庞大。 羽族朝堂上死气沉沉,熙和起义兵来势汹汹,已经攻下了亭荷城,岳岸城和枫雾城,挥师直达羽都,熙和城距离羽都只有5天不到的路程,若是再没有一支强大震撼的军队前去剿灭“”那群起义兵,羽族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羽族常年攻打神族和人族,掠得的俘虏就分散到各城充当苦力,他们经常受到非人的虐待,对羽族积恨已久。可这么大规模的起义只靠他们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中间少不了神族和人族的支持,大家都知道如果起义军抵达羽都,伺机而动的神族和人族就会大举攻入羽都,然后将繁华富裕的羽都分而食之。 想到这里朝堂上的大臣们无不面色惨白。坐在至高位置上的羽皇向着底下的大臣们怒哄:“就没人能去剿灭熙和起义兵么!”回应羽皇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大臣们全都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怒气冲冲的羽皇点到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前去给熙和起义军送死。 沉默良久,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 “陛下,若是羽后殿下还在的话定能剿灭熙和起义军,可惜,羽后殿下已经在与神族的战争中牺牲了。”吴江王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朝堂似乎被一股寒风吹过冻成了冰,就连怒火冲天的羽皇也像被水浇了个透心凉不再说话。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朝堂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地喘气。大家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忽然,宫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翎殿下,您不能进去!” 只有十三岁的羽轻翎穿着一身红衣腰间挂着明月剑,煞气冲冲地走到大殿之上,众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惊愣了几秒,有人反应过来大喊:“翎殿下是羽后的女儿,从小武功高强又擅长军事,让她去,陛下让她去!”众大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喊道:“让翎殿下去!” 吴江王很是气愤,朝堂之上有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将军大臣,热血男儿,竟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去!吴江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好听些是作战,说难听些可不就是去送死么!” 吴江王心下一横,向羽皇请命道:“陛下,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为了羽族愿意一战。” 羽轻翎走到吴江王身边给了吴江王一个“放心”的眼神。 “父皇,轻翎愿意带领母后旧部铲除熙和起义军” 坐在至高位子上的羽皇抿了抿嘴又抬头看向羽轻翎,和她对视。几秒后,羽皇对着羽轻翎点了点头:“好,你的母亲是羽族杰出的将领,你作为她的女儿带兵打仗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你既请命,我就应允了,你母亲的旧部——皇家军就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羽轻翎的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感情,一双坚定的眸子,震慑了在场的所有的官员。 “是,轻翎定会竭尽所能,不让母后蒙羞,不让羽族蒙羞。” 保卫熙和一战,打得十分惨烈,熙和战场到如今也只剩下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羽轻翎率领的皇家军被熙和起义军围困在熙和城,三十三天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还没有开战就到处都是饿死的士兵,累死的士兵。羽轻翎更是连续五天不眠不休,和士兵们一样吃野菜。 皇家军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被这位身份高贵年纪轻轻却又吃苦耐劳没有丝毫怨言的殿下所折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就靠着这股高昂的士气,皇家军们冲出重围,一举反奸了熙和起义军的主力部队,使熙和起义军支零破碎,溃不成军。最后一举消灭熙和起义军。 在那之后,羽轻翎名声大噪,成为新一代的出色将领,参加指挥了几十场战役,从无败仗。 羽轻翎想起当时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其实她当时只是想收复母后生前所统领的皇家军而已。 第二章: 罗水 羽轻翎带领皇家军日夜行军,在一个星期后到达了被包围的似水城旁边的罗水镇,罗水镇虽然不大,但经济十分发达。 因位处神族和羽族的交界处,神族的商人们喜欢来罗水经商,卖一些羽族没有的新鲜玩意,罗水镇的人们也很是新奇,乐意花大价钱购买,而罗水镇的人们也会贩卖一些羽族的物什给来往的神族商人,神族的商人们又带回神族去卖,也会有很大的反响。 久而久之罗水就形成了它特有的经济体制。这种经济体制使罗水镇越来越富有,越来越繁华。 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的皇家军看到这个热闹,繁华又富裕的小镇眼睛都发亮了。 各队的士兵东瞧瞧,西看看,完全没有号称羽族最强军团之一的样子。 羽轻翎体谅他们,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一直在林间赶路,吃的是最简单的,看的都是无边无际的树林。突然见到这般繁华的小镇,看到了棕色的树根绿色的树叶以外的东西,就连她也不免感叹这里的繁华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羽轻翎一直相信的。 皇家军的士兵和军官一直对羽轻翎十分的敬佩,十分的信任,也愿意为了羽轻翎卖命,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羽轻翎仁义的统军政策。 二十万人的兵马走在拥挤的道路上,引得罗水镇的居民们纷纷驻足观看。罗水镇向来太平,从未见过军队更别说这么大阵仗的军队了。罗水镇的居民们脸上露出了不相同的神态。 有几个妇女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脸色越发紧张。有几个男孩子扎成堆想要上去摸一摸士兵们的坚硬甲胄,闪着亮光的武器,结果被父母们拉了回去。还有几位老人十分夸张的扯过旁边人的领子,用一种惊恐的语气说道:“不妙啊,不妙啊,我们罗水镇要亡了。” 羽轻翎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好笑,觉得这群人太没见识,可很快她就意识到她这么想是不对的,虽然这些居民没有参与过战争,可他们是军队强有力的后援,是他们勒紧裤腰带给军队省下了吃的,为他们制造武器,让战场上的儿郎们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羽轻翎想起了母亲教她兵法时说过的话。“在战争中,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要尊重任何身份的人。”在没上过战场的时候,羽轻翎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认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不仅不能上阵杀敌,还要耗费自己的兵力去保护他们,麻烦的很。 可等她真的上了战场,亲身体会,她才明白那些百姓的后援力量是多么的重要啊!没有他们,士兵们就没有力气打仗,没有锋利的兵器。这样的军队又如何能砍杀敌人呢? 羽轻翎的思绪又飘到了她十三岁率领皇家军保卫熙和战役之中。那时,数以万计的皇家军被围困在熙和城内,是当地的羽族百姓,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羽轻翎的皇家军,羽轻翎不敢想,若是没有那些饿的皮包骨的羽族百姓们贡献自己最后的口粮,她和她的皇家军会有多么大的损失,多么大的危险。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能拿下熙和保卫战的胜利。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将羽轻翎的思绪拉了回来。 “殿下,皇家军共四个军团已经全部扎营休息。”宣语行了个军礼报告到。 “好,行军辛苦,让他们休息几日准备作战” “殿下,罗水镇的镇长想见您,您是否要见呢?” “所为何事?”羽轻翎皱了皱眉,羽轻翎最不喜欢应酬,平常有什么应酬都是让宣语——皇家军的副将替自己去。宣语也都是习惯了的,每次都是参加完应酬后才来找自己报告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有用的事情。可是宣语今天一反常态,先报告与她听,这个罗水镇镇长到底为何事呢?她有些好奇。抬起来头认真听眼前这个瘦弱却又英气的女孩子讲话。 “殿下,陈镇长想邀您去他府内一座,商谈些事情,陈镇长还说此次拜见不敢让其他人前去扰了殿下清净,所以只有您一人前去。在下自感此事重要,不敢替殿下决定所以前来报告。” 羽轻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陈县长不是一般人啊,句句恳切,句句为我着想,我没有理由不去啊。” “殿下无需勉强,只是一个镇长而已。” 羽轻翎对着宣语摇了摇头,正色道:“人并无贵贱之分,即使是一位农民有时候也可掌握住一个百万之师的命运。”顿了顿又说:“你还没有经历过严酷的战争,等你亲身经历过才能切实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或许很快了……”说罢羽轻翎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阴沉的天,“要下雨了。” 宣语有些期待战争的到来,她是羽族的贵族,因为优良的成绩被分到了皇家军当职,皇家军在羽族象征着功勋,卓著的功勋,皇家军的士兵在羽族就算横着走都会引来一阵敬佩之情。 进入皇家军没多久她就受到了羽轻翎的赏识当上了皇家军的副将,虽不是什么能号令军团的大官,确可以越过自己的上级直接报告与最高指挥官的。她入职时间短,也没有经历过战场,她时常听自己家族的老人说战场的激情。自己早已羡慕不已。此次战役她很是期待。 羽轻翎受到陈镇长的邀请准备去赴宴,她戴上了面纱,刚迈出指挥部的大门就有一个马夫装扮的人笑着迎了过来说道:“您就是陈镇长的贵客吧,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您快请上马车吧!” 羽轻翎感叹于陈镇长的做事的周全,有些好奇那陈镇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羽轻翎坐在马车里,马车十分舒适,走在路上并不颠,羽轻翎探出头来看着繁华的街道,又是一阵惊叹,罗水镇的繁华程度怕是和羽都相比也不想上下啊,若是羽族与神族能全面通商,其利润怕是难以想象。 经过了几条街道马车停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如诗如画的府邸,四面竹树环合,花香鸟语,十分雅致,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一定不是俗人。 马车停了下来,立即就有几个侍女排成一排,最前面的两个侍女将羽轻翎从车厢里扶了出来,羽轻翎感到很不适应,她从小就露宿军营过惯了一个人做事的生活,并不喜欢身边有那么多人。她本能地绕过了那些侍女,走到府门只见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感觉到和蔼可亲。 看到来人,那个男子立马跪了下去行礼。羽轻翎淡淡地说:“无需多礼。”那个男子笑了笑:“我将府上所有的侍女派去迎接殿下,没想到殿下倒是觉得繁琐。”羽轻翎不接他的话,静静地看着他。男子并没有因为羽轻翎的冷淡而感到尴尬,反而爽朗一笑:“殿下请跟微臣进来吧。”男子领着羽轻翎向里走着沿途有几处小潭,潭中有很多鱼儿,在荷花荷叶下游泳,嬉闹。这副景色让羽轻翎想起了羽都皇宫的百花园,也是同样的景色,让人心情愉悦。 那男子在羽轻翎旁边边走着边说:“殿下,我们陈镇长在会客厅等您。”羽轻翎有些诧异:“你不是陈镇长?”那男子莞尔一笑:“殿下怎么会认为我是陈镇长呢,我叫左阑,原是在羽都监察院工作,如今年纪大了回到家乡承蒙陈镇长不弃让我管理些镇上事务。” “原来如此,监察院的人到这个小镇上倒是有些屈才了。”羽轻翎点了点头心想:原是从羽都督察院退休的,听闻督察院里个个都是人才,今日见到左阑,果真不俗。 到了会客厅,羽轻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陈镇长,但她大失所望,想象中那优雅高贵的气质根本不存在,陈县令整个人肥头大耳,啤酒肚高高隆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穷人乍富,什么山珍海味都尝了个遍。 羽轻翎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也知道人不可貌相,于是耐着性子坐到主座上,听陈镇长用浓重的方言讲话。羽轻翎只能听懂个别的几个词语,很不耐烦,但还是压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左阑看出了羽轻翎的不对劲,悄悄走到羽轻翎的身后,将陈县令说的每句话翻译与羽轻翎听。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有了左阑的翻译,羽轻翎虽然听懂了,但陈镇长说的都是些废话,什么为了世界和平,什么为了羽族富裕,什么为了百姓…… 羽轻翎听得无趣,干脆不再听了,开始思考这场战事。羽轻翎想得入迷,直到陈镇长讲完话,等待着羽轻翎给他一个大大的夸讲,那可是左阑给他做的小抄,他整整背了一夜呢!可羽轻翎却一直无动于衷。左阑喊了一声翎殿下,才将羽轻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说完了?说的不错,陈镇长你若是能为世界和平付出些实际行动就好了,比如把自己的财产都交给我们皇家军,也算是为了羽族军事做了贡献,等你死后我们会给你一个谥号,让你的美名流传千古。” 羽轻翎说完这些话,站在旁边的左阑差点笑出了声。陈镇长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他悄悄将左阑叫到身边问他:“左阑,殿下这是啥意思,要给我起名么?”左阑这次真的忍不住了笑出声来:“镇长大人,殿下说如果您把您所有的钱都捐给皇家军的话,殿下可以考虑给你起个名。”陈镇长连连摇头:“用钱换一个名字,俺又不傻,俺才不要呢!谢谢殿下美意了。” 羽轻翎听了也笑了出来,摆了摆手道:“陈镇长既然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左阑大人跟我一同前来吧” “是,殿下。” 第三章: 交谈 “左阑大人,有什么话你便说吧。”羽轻翎和左阑离开了府邸,来到一间小茶馆坐了下来。 左阑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的看向羽轻翎:“殿下皇家军路过此地,附近可是有战事?” “本是军中机密,不方便告诉他人,可左阑大人曾是监察院的人这让我很放心所以告诉你也无妨。”羽轻翎端起被雾气环绕着的茶杯,看着左阑的反应。 左阑很是镇定。羽轻翎满意的点了点头,处事临危不乱,对别人说的话永远存在质疑。这的确是监察院的风格。 “左阑大人,不瞒您,在罗水镇旁的似水城遭受神族兵的进攻,似水边境只有左翼军在苦苦坚守,但实力不济,如今正被困于似水城。我们皇家军奉命前去支援,因为似水城被重重围困所以暂时在罗水驻军。” 左阑听得皱了眉头:“殿下战事若起可会波及罗水镇?” “左阑大人我不敢跟您保证什么,战事若起,谁都不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殿下,微臣有个疑虑,似水城离罗水镇这么近,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为何不知道?”左阑的神色愈发紧张。 “左阑大人,这是军事机密。” 左阑听到羽轻翎说军事机密这四个字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连忙欠了欠身体:“微臣逾越,请殿下恕罪。” 羽轻翎摆了摆手说道:“无事。” 等左阑重新坐直了身子羽轻翎放缓了语气问道:“今天邀请我的,应该不是陈镇长吧?” 左阑舒缓了紧张的神态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殿下,若是微臣不借着陈镇长威名,又如何得见殿下呢。” 羽轻翎将面纱揭开一半抿了一口茶,茶香浸润了整个口腔,让说了太多话而疲惫的口腔瞬间醒了过来。一阵神情气爽。羽轻翎却不知当她掀开面纱的刹那对面坐着的左阑看得呆了,丹唇微启,眉目如画,他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形容词,好一会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风华绝代,是了,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了。少年英雄,国之栋梁,明眸皓齿,冰肌雪骨。眼前的这位姑娘既有男儿般的实力,也有着世间难得的美貌。 “左阑大人?”羽轻翎见左阑目光有些迷离,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哦 殿下啊,其实看到大队的军队前来我就料想到了会有战争,可是没想到距离罗水镇会这么近,战争总是会有人牺牲的,我希望殿下的皇家军能尽力保护罗水镇居民们的安全,不在城内大肆掠夺。相对的我们自愿为殿下的皇家军提供物资。” 羽轻翎心里冷笑:军队在驻军地征集粮食本就是天经地义,到了他的嘴里倒成了谈判的条件,实在是个聪明的人。她感到庆幸,幸好没有让宣语前来跟这样聪明的人谈判,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皇家军连在这里征集粮食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然,保护羽族子民是军队的职责”羽轻翎的语气让人意味深长。 左阑听出了羽轻翎的言下之意:我们军队耗费兵力来保护你们,你们提供粮食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左阑尴尬地咳了两声:“殿下啊,我们罗水镇虽不及羽都豪华但也向来繁茂美丽,若是遭受了战争我们罗水镇的损失很大啊!” “难道我们皇家军在前线血战就没有损失了吗?我以为左阑大人是个明白人。”羽轻翎提高了声音,摆出了威严的气势。 左阑感觉一阵压迫,那是皇族的威严,是统治者的威严。 左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好吧,殿下如你所言我们罗水镇会全力支持皇家军,做皇家军的后援,” 羽轻翎缓和了脸色,没有说什么。 左阑见羽轻翎没有了刚才的怒气试探着问:“殿下从羽都带来的物资可有专人看守?” “自然有。” “殿下此次带来的物资一定不是少数吧?” 羽轻翎不等他说完斩钉截铁地说:“军事机密。” 左阑笑了笑:“殿下,现在我们应该是盟友关系吧,羽都距离罗水那么远,羽都的军法处也管不到这里吧。然而皇家军的后援却是掌握在罗水镇的手里,我们之间若是不够了解怕是不足以服众吧。” 左阑这是在威胁她,拿皇家军和似水城在威胁她,她感到一阵怒气,她忽然间想到若是先灭了罗水镇让他们乖乖交出物资岂不是更好?她知道陈镇长只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掌握整个罗水镇的就是在她对面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羽轻翎身边露出了杀气。手下不自觉得去摸自己腰上的明月剑。 左阑感觉到有一股浓重的杀气笼罩着自己,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但说的话却让羽轻翎不得不放下杀他的念头。 “殿下,若是实在协商不妥,我们罗水镇所有百姓愿拿起武器与您的皇家军一战,反正等到神族来了也是一死倒不如为了自己的生存与您的皇家军一战,左右都是死路一条,我们罗水倒也不怕了!” 说到这,羽轻翎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外敌来临危难之际,罗水竟然要反!若是杀了他罗水说不定真的会反。皇家军并不是害怕罗水镇的那些百姓,只是在大战来临之际与自己的族人交战是非常愚蠢的,不仅会浪费很多兵力,还会大幅度的降低军心。其实更多的是羽轻翎不忍心,不忍心让繁华的罗水镇,变成两年前的熙和城,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为了国家羽轻翎可以拿起武器,可这些羽族百姓是最无辜的,她做不到与他们兵刃相见。 羽轻翎压制住怒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显得平静:“左阑大人竟然好奇,那么告诉您也不是问题。” 左阑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他可是在生死线上徘徊啊,稍有差池,不仅是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还有那罗水镇的百姓们也要为他陪葬了。他后来再想起来这一刻还是不自觉的冷汗直流。 “左阑大人,我们从羽都运来的物资的确不少也有设有专门看守的士兵。” 左阑恢复了平静,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殿下不妨将粮食交给我们保管,这样也省了来回护送粮食的兵力,护送粮食,我们罗水镇的民兵是可以做到的,请殿下放心。” “好” 左阑好像是没料到羽轻翎会答应得那么快,愣了一秒,直直地盯着羽轻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竟然决定答应你了,那就会百分百的信任你。”羽轻翎解释与他说。 左阑很是感动,他从没有被人这样相信过。他从小就受到战争的摧残父亲母亲都被战争误杀。后来机遇巧合进入了督察院,让他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如今辞去高位回到家乡罗水,他带领着罗水镇走向繁华,却将功劳都送给给了陈镇长,他的目的就是想让罗水镇和平安宁,富足安康。不料又遇战事,年轻时战乱中一幕幕的惨状从他脑海中浮现。 谈判结束,两人都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殿下,这场谈判可是我经历过最可怕的了。” “左阑大人说笑了。” 结束了这场谈判羽轻翎一身轻松地回到营地,宣语急忙迎了上去:“殿下,不好了,神族军已经到达罗水六百米的距离了。” 羽轻翎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刚才的轻松立马消失不见。 “来的是神族的主力军吗?” “殿下,我不确定,似水城依然被重兵包围着,这些军团像是从天而降似的。” “派几个斥候军团前去打探一下军队的实力。”羽轻翎看着桌面上的军事地图,表情冷冷的。 宣语得到命令行了个军礼离开了羽轻翎的房间。房间里窗户半掩着,一阵风吹过,羽轻翎额间的碎发被吹了起来。羽轻翎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那张军事地图。 第二日,宣语找到正在巡视士兵操练的羽轻翎“殿下,斥候兵回归报告,那些神族军团整装待发,士气高涨,纪律严明,战斗力高,人数极多,应该就是神族的主力军。” “知道了。” 宣语第一次经历战争显得十分激动竟不顾身份的向羽轻翎分析起了战况。 “殿下,神族主力兵全都集合在了罗水镇,此时神族对似水的包围定是松了不少,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到达似水城与左翼军汇合。” 羽轻翎并没有打断她说话认真地听着宣语副将的分析。末了,羽轻翎冲着宣语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宣语得到了羽轻翎的赏识很是高兴,大幅度地向羽轻翎行了一个军礼,离开了。 羽轻翎看着宣语因为高兴而显得轻盈的步伐。摇了摇头:“若这只是神族的计谋怎么办?” 在皇家军会议上,宣语得到羽轻翎的允许,将之前的一番言论说了出来。 一时间会议上展开了讨论,人声鼎沸好像是谁的声音大就听谁的,那些将领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羽轻翎并没有叫停,与会议上的纷杂不同,她安静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一言不发,好像周围的吵闹声她根本听不见似的。 这是羽轻翎的带兵习惯,每次召开会议时她都会让在座的所有将领发表自己的意见。她知道若是不让他们发表意见,他们把话都憋在肚子里,谁都不服谁,这个场面就很难把控了就算最后下了命令,那些将领们也不会为了一个自己不赞成的军令去拼命,士气就会很散漫。等他们都交流完了,他们就能发现自己想法的一些漏洞,最后统一出一个让羽轻翎满意的策略。 可是这一次却却出现了两个相对的想法,羽轻翎并没有感到不解,因为她早就料想到了。 在会议中皇家军的将领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同意宣语所说的趁机攻入似水城,与左翼军汇合。另一派担心这是神族的计谋,把皇家军骗入似水城再以兵力的绝对优势瓮中捉鳖这也正是羽轻翎所担忧的。 讨论结束后,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安静的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家都在等待着皇家军的最高高指挥官羽轻翎的决断。 羽轻翎环视了在座的所有皇家军将领,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认为宣语分析的有道理。” 第四章: 会师 一直在皇家军以沉稳著称的魏佑魏都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羽轻翎行了个军礼。 “魏都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羽轻翎十分敬重魏佑,魏佑在她的母亲统领皇家军时,就是有名的大将,在后来羽轻翎接手皇家军时,一开始总会会有很多的皇家军将领不服,魏都统明里暗里的没少帮她摆平,羽轻翎对这份情意是铭记在心的。羽轻翎习惯于听取他的建议,因为他提出建议总是能思虑的更多更远。 “殿下,臣下认为神族这个时候放弃围攻似水城而转战罗水镇对他们没有任何益处,显然这更像一个陷阱。” 羽轻翎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支撑着桌子用清脆的声音说:“魏都统所担心的想必也是大家所担心的了,同样我也对此深感怀疑,甚至不是怀疑是肯定。” 羽轻翎环视了一圈,她习惯于观察别人的神情,因为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但是左翼军在似水苦苦的支撑着,各位,还记得我们曾经的保卫熙和战役吗?我们当时被围困熙和时有多么盼望着有援兵的到来,也许大家其中有些人并没有参与过熙和保卫战,可是请你们想想,我们长时间不到,左翼军会不会认为他们被羽族抛弃了?我们早一步前去就能多救下更多的族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羽族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护国的军人!”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有几个粗壮的汉子竟流下了眼泪,他们或许是想到自己曾经在熙和保卫战中的艰苦日子,或许是对正在被围困的左翼军感同身受。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寂静。 羽轻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我知道这次神族出兵罗水镇或许是一个陷阱,可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神族出兵罗水镇,对似水城的包围的兵力定是会大幅度减弱,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放弃,即使是陷阱,凭我们皇家军的强盛也不会怕!” 经过这场会议宣语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有这么多的漏洞,自己只想到了最简单的一层根本没有考虑神族为什么会突然撤兵。对于战争,自己还差的太多太远根本没有到达一个副将该有的高度。 她来到羽轻翎的房间里来请罪,羽轻翎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何罪之有?” “殿下,我差点扰乱军情” “宣语,最后我同意的是你的想法啊。” “可是殿下,我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些事情。” “人总是要成长的,这是你第一次参与战争,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总要给自己的成长留出时间不是吗?” “是,殿下仁慈”宣语这才发现虽然同为女儿身,同是将领,自己和她的差别,却是天上与地上的差别。 羽轻翎会议上的演说十分成功,皇家军心振奋,一路上死气沉沉的皇家军突然鲜活起来了,大家都盼望早日救下被围困的族人,也希望自己能早日立下战功回家看望自己的亲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羽轻翎趁着皇家军士气高涨,带领十五万皇家军冲入似水城,留下五万由魏佑带领的皇家军留守罗水镇。 皇家军速度极快,击败守军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 羽轻翎命令十五万皇家军分成八个军团以最短的时间打出缺口,然后依次从缺口进入。正如羽轻翎料想的那样围守的神族兵纪律和攻击力极差,应该是刚征召不久的民兵。还没等皇家军杀过去,神族围守兵就已经被强大的气势吓得乱了方寸,羽轻翎带领的皇家军如入无人之地,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反抗。 可就是因为太轻松了,羽轻翎就越感到不对劲,但是军队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就没有再多想。 似水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是战争留下的痕迹,一队队皮包骨的士兵来回巡视着,队伍里的很多士兵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在路边,剩下的士兵就踩着他的尸体走过去,没有任何人去把晕倒的士兵扶起来。羽轻翎看得痛心不已。 很快,一位穿着肥大甲胄的年轻男子小跑过来,走近一看,那年轻男子原来是因为太过瘦弱而显得甲胄肥大,甲胄上布满了已经凝固的血渍,殷红殷红的。那个年轻男子看到皇家军那长长的队伍,眼里突然就闪出了泪花,然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请问将军,可是羽都派来的救兵?” 羽轻翎轻轻一点头表示对这位年轻军人的敬意,羽轻翎身后的皇家军也齐齐敬礼表示尊敬。 那年轻军人赶忙摇了摇头,“将军可是折煞臣下了。臣下是左翼军副将罗沈,不知将军是?”罗沈上下打量着羽轻翎,有点不敢相信,哪有一个女孩子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全军统帅的,但是看到军队里那些强壮的男子对羽轻翎言听计从的,他能确定那个女孩子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不起来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漂亮女将军到底会是谁?因为他一直在偏远的左翼军,从来没有见过羽轻翎,可羽轻翎的事迹是整个羽族皆知的再看到少女红色的眼睛。罗沈好像得到了答案,吓得感紧跪下,行了个军礼:“啊!你不会就是翎殿下吧!那个保卫熙和战役的杰出领导者,羽族少有的名将,皇家军的将军……” 羽轻翎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伟大的事迹呢,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真的不想打断罗沈对她英雄事迹的介绍。 “罗副将,您说得没错,我奉羽皇之命带领皇家军前来支援,似水之战左翼军辛苦了!”羽轻翎恭敬的一鞠躬表示对左翼军的感谢。 罗沈连忙还了一个军礼:“殿下,羽族是我们的家,羽族的地界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保护我们的家本就是应该的,殿下这么说,可是不把我们当家里人了。” 听见这样的解释,羽轻翎笑了笑,对这个年轻又幽默的罗沈副将有了很大的好感。 罗沈突然使劲地一拍脑袋,拍得瘦弱的他差点站不住脚,他恭敬地对着羽轻翎说:“哎呀,殿下一直让您站在这个地方跟臣下说话真是大不敬啊,殿下您请跟我来我们姬将军正等着您呢!” 罗沈让身边的一个士兵带着皇家军前去扎营,自己则在前面为羽轻翎引路。 羽轻翎一路上看到的场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伤亡的人员,那些伤员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他们被撂在一边没有人管他们,直至生生渴死饿死,最后被其他士兵们一把火烧掉,连灰都不曾留下。 罗沈看着羽轻翎的目光沉重,罗沈是看惯了这些的,虽然心痛,可这是打仗总会有牺牲的。罗沈用极轻的声音对羽轻翎说:“殿下,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羽族会永远记住他们的,不是吗?” 羽轻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声音喃喃道:“会永远记住吗?”羽轻翎的答案是不会啊,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人能全部记下那些已经牺牲军人们的姓名,也不会记得他们为羽族做的贡献,人们能记得的只有左翼军和左翼军的军功。羽轻翎心下为之悲哀。 羽轻翎跟着罗沈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在一个石头房面前停了下来。门是半掩着的,从缝隙处可以看到房子里的陈设,只有一张用石头砌成的床和一个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是一张军事地图,上面用毛笔画满了圈。 罗沈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响亮的“报告”接着从屋子里传出来一声虚弱的“进来”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空幽凄惨,让人不寒而栗。 罗沈做了个请的动作羽轻翎走了进去。 石头房里光线很阴暗,她环顾着四周只觉阴冷潮湿。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羽轻翎寻声而至,看见了一个眉目紧皱,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男子在书桌上看着那张地图,仿佛要把那张地图看穿,他看起来和罗沈一般大,可头上却已经长出了根根白发。 姬月白一直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地图并没有注意到来人,羽轻翎也没有打扰他,直到姬月白咳嗽了起来才抬眼看到来人。 没等姬月白开问,羽轻翎就先抢着回答:“姬大人,感谢您在似水坚持了那么久,我带领皇家军前来支援似水”羽轻翎看见姬月白咳的厉害,就自己将她此番前来的目的,自己的身份全都挑明了。 姬月白一边咳一边说着:“援军来了,羽族没有放弃左翼军!” 羽轻翎刚想要说羽族怎么可能会放弃为羽族立下赫赫战功地左翼军呢?话还没说出来只见姬月白呼了一口气,然后晕倒在了地上。羽轻翎见状忙叫了皇家军的军医。 姬月白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正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罗沈,将他摇了起来,罗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眼前的男子已经醒了,感动地掉了眼泪抽噎着说:“将军啊,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姬月白一把将罗沈拥开,嫌弃道:“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掉眼泪真是太丢人了。” 罗沈被拥到了地上,破涕为笑:“将军有力气了,能一把把我拥到地上了,我太高兴了。” 姬月白起身觉得浑身轻快多了,于是穿好衣服就往外面走去,左翼军的士兵们听到将军醒了的消息都在往石头房的方向赶,姬月白正好撞到了士兵们,有几个士兵留下了眼泪,那些士兵就连神族来攻城,就算是注定要死,都没有哭过,现在竟然因为自己的将军醒来而大哭。姬月白把两只手搭在两个正流着眼泪的士兵们,调侃着说:“你们这么哭,好像我不在了似的。”那些人都赶紧过来捂住了姬月白的嘴说着:“将军说什么呢,好不容易盼着您醒来,醒来了又在这里说胡话了。”左翼军士兵和姬月白笑作了一团。 如果说羽轻翎的皇家军是以军纪严明而立身,那么姬月白的左翼军就是各个士兵都能在一起称兄道弟成为一家人,就连最高指挥官都不例外的大家庭了,左翼军的士兵为了这份情意愿意舍出性命,在所不惜。 第五章: 内讧 羽轻翎听闻姬月白已经醒来,立即赶去石头房那里,姬月白和左翼军的士兵们抱在一起玩笑的画面被她看在眼里。她终于明白左翼军为何能守得住似水城,她在到达似水之前一直觉得是个奇迹,如今才知是因为左翼军们的情意,是兄弟间的情意,是家人的情意,就算只剩最后一滴血也会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而奋勇向前。左翼军不是一个普通的军队。这是羽轻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个堪称废话的结论,就连羽轻翎自己都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但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萦绕在羽轻翎心间。 姬月白远远的看到了羽轻翎,她身穿轻便甲胄,头发高高绾起,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挺立着,不摇不晃,像是风中的小草虽然看起来柔弱,在狂风暴雨中却可以挺直自己的身躯,不轻易摇晃。羽轻翎腰间别着的明月剑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红色的瞳向自己这边看来,在羽族中只有羽族皇族的瞳色是与旁人不同的,羽族的皇族像是天生的领导者,从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军营中本是一片萧瑟,却因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变得热烈而美丽。姬月白从没有见过这么美得景色。微微怔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姬月白大步走到羽轻翎身边,对着羽轻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姬月白身后的左翼军士兵也整齐地行了个军礼。 “将军快请起”羽轻翎伸手去扶姬月白,姬月白往后退了一步让羽轻翎的手落了空。 “殿下,臣下惶恐,似水之战我左翼军连连败退,还请殿下责罚。” 羽轻翎伸回落了空的手用一种比较威严的语气说:“左翼军在似水孤军奋战,以少敌多,使得敌军虽然数目庞大却未能攻破似水,左翼军不敌神族军,但虽败犹荣特封姬将军为独毅男爵。左翼军军队所有士兵论功行赏。” “独毅爵,这是羽皇陛下的口谕,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羽族贵族了。您的忠诚我们羽都不会看不见。将军快快请起吧。” 姬月白感到一股酸涩涌上鼻尖,两行温热顺着脸颊留下。缓缓起身,后面的左翼军也低声抽泣着,今天是他们哭过最多的一天,面对强盛敌军他们没有因害怕而哭,现在却因为家族对自己肯定而流泪。这种泪水是让人敬佩的。 “殿下……”姬月白还想说些什么感谢家族的话,被羽轻翎打断,羽轻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将军,援军虽至,可我们的局面依然艰难,皇家军此次突围太过容易,不得不让人怀疑。”说完以后羽轻翎习惯性得看向对方的眼睛。对方微微有些心不在焉。 羽轻翎顿了顿又说:“但是我觉得这不像是陷阱了,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袭击时间,已经一天了,皇家军和左翼军已经汇合有了十足的准备来对抗神族军,神族的陷阱对我们也没有用了。”羽轻翎将战局分析给姬月白听。 姬月白严肃了起来:“是,殿下,您能来的如此之快,让我很惊讶,虽然一心盼着援军,可也知道神族主力军都在围守着似水城,似水城被重重围困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神族突然放弃濒危的左翼军,前去攻打坚固的皇家军,我想不出来神族这样做的动机,除非……”姬月白想说什么,眼睛瞅了一眼羽轻翎没有再说下去。 “除非神族军乱了。”羽轻翎替姬月白回答了出来。 姬月白脸色有些不好:“殿下,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啊。” “神族军乱了了,在神族军队上看确实不太可能,如果是神族高层之间的内讧,把原本团结一致的神族军分成了两派呢?” 姬月白眼前一亮,“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此时神族主力军已经到达罗水镇,带领神族主力军的是神族第一权臣,骠骑大将军——秦翊双。 几天前,似水城边神族新上任的神君云鹤,在神族最高指挥部的房间里趴在桌子上睡着觉,时不时传来几声鼾声。睡得十分香甜。指挥部被重军保护着,执勤的士兵路过神君的房间门口,都小心翼翼的害怕打扰了神君处理军事,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神君现在可能能正做着什么美梦呢! 在这么安静的最高指挥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得十分突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迈着急促的步伐,怒气冲冲地往指挥部里去,执勤的士兵看见男子纷纷敬礼,男子没有搭理他们,而是一个劲地向前走。知道走到一个防卫最是密集的门前。 “秦将军,这里是神君的房间,您没有命令不能进去。” 秦翊双冷着脸没有什么耐心地说:“前线有变动,十分紧急。” 士兵们知道这是前线的军事,定然十分紧急没有再拦他,秦翊双沉重的脚步声并没有惊醒做着美梦中的神君云鹤。 秦翊双猛的一拍桌子大喊:“神君!”秦翊双的一掌将桌子拍出了裂缝,云鹤吓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护卫军,快来护驾啊!” 秦翊双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神!君!前!线!变!动!” 云鹤换了一张并不正经的正式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前线变动啊,前线变动啊!”然后又露出了好像是装不下去了,脸上又变得嬉皮笑脸:“我相信秦将军可以带领神族军获得胜利的。所以您去忙吧,我还没睡醒呢,对了,桌子是你拍坏的记得赔我。” 秦翊双又一巴掌拍向了那个半碎桌子,桌子不堪重负,光荣牺牲。 云鹤看着那个牺牲的桌子沉重地摇了摇头:“我这桌子是选用了上好的楠木,又请了有名的木匠师制造的,给你一个诚心价,两万金!怎么样。” 秦翊双看向那个原先破破烂烂的桌子——如今只有一堆木头。若是在平常秦翊双一定会跟云鹤吵一架,把价格压到最低。 但现在情况紧急,秦翊双没有心情跟他吵架。 “神君,羽族的救援兵已经到达似水了。” 云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好像刚才的表情不是自己的似的。 “救援兵来了,我们怎么没收到消息?” “听斥候兵说羽族救援兵来路一直走林间山间,行军速度极快,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他这是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呀?” “他们大概只有二十万左右的兵力,我们神族军此次出动了六十万的兵力,要打也是我们打他们。” “是,我们神族最厉害!” 秦翊双不跟他说废话一阵见血地说:“请神君制定策略。” “不动” 秦翊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句:“什么?” 云鹤大声地对着秦翊双说:“不!动!” 然后…… 秦翊双教训神族神君直到天黑了,嗓子都说哑了,才喝了一口水歇了一会。 云鹤看见秦翊双不说了,将堵在耳朵里的纸团拿了出来。 秦翊双摇摇头。知道又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口水。 秦翊双嗓子哑了,说话也缓了许多“神君,末将请命前去拦截羽族的救援军。” 云鹤摇了摇头:“不,我们只要守好似水就够了,只要守好似水,就算有羽族救援军也无可奈何。” “神君,您是怯战了吗?没有关系我一人前去就好了,您继续在这里缩着脑袋吧”秦翊双转身离去用不屑的语气边走边说,空旷的长廊上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虽然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只剩回音了,但云鹤还是听得真切,他慢慢收回已经笑僵的嘴角,冷笑一声:“缩头乌龟吗?呵,这一战我们神族怕是赢不了了。” 第二日,云鹤刚起床去巡视士兵就发现神族的围城的士兵都换了血,围城的士兵一个个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完全没有作为士兵的样子,云鹤看了一路摇了一路的头。 回到房间,云鹤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他明面上是神族的神君,神族内身份最尊贵的人,可实际上自己就是个傀儡,武有骠骑大将军秦翊双,文有自己的妹妹云鸾,整个神族哪有自己的位置?就像这次秦翊双能连招呼都不打就能随意地调动神族的主力军,但如果这似水之战输了,秦翊双又会把所有的错误归到他的身上。该怎么办呢?唉,与其想如何赢得似水之战,倒不如想想怎么跟那些大臣们解释。就是有点不甘心兴师动众地来这么一趟,什么便宜都没赚到,这不是他的风格。 似水城内的石头屋里羽轻翎和姬月白正在揣测着神族的动向,寻找机会开战。 “殿下,我们的斥候兵打探不到神族军的动向。” 羽轻翎点了点头说:“驻罗水镇皇家军的消息来说,神族主力军正在向罗水镇靠近,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似水汇合了。” 姬月白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真的是内讧没错了。” 羽轻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将军有没有想过神族可能在放长线,钓大鱼。” 羽轻翎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军事地图,思考了一会然后心一横说:“姬将军下令,全体羽族军撤退十步。” 姬月白对羽轻翎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殿下你说什么?要后退?” 羽轻翎淡定地点了点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是,撤退,去吧,传令。” “我们士气高昂,神族兵在似水城没有足够的兵力,我们奋力一战定能胜利。”姬月白很着急。 羽轻翎还是淡定的很:“神族主力军在罗水镇,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战事一开,他们就会全力赶来,我们呢?姬将军?” 姬月白脸色煞白:“我们……我们……我们会再次被包围吗?” “姬将军,您说得极有可能,敌不动我不动,我们要先弄清他们的底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常立于不败之地。”羽轻翎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姬将军,你太急切了,有些事情急不得。” 姬月白的左翼军被神族军欺压得太久了,他们很想与神族痛快地打一仗,报仇雪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姬月白没有想到那么多,他放下仇恨仔细想一想,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神族军反常,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算他们内讧但他们依然有比羽族兵力多出一倍的实力。 若是羽族军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再次被围攻,这是好的结果,再差些,全军被歼灭也是有可能的。 第六章: 传令兵的英勇事迹 “殿下,全军已经撤退十步。” 羽轻翎点点头,“好,姬将军趁着这几天空闲,让大家都休息休息吧,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 “殿下仁慈,我替将士们先谢过殿下了。” 羽轻翎挥了挥手示意姬月白退下。她看到姬月白离开自己的房间,羽轻翎好像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大脑却在飞快地思考,是战还是退,时间不多了,必须做出决断了。之前放出的鱼饵应该已经有收获了,也该准备准备了。 在羽族军营中左翼军无不唉声叹气,之前因为兵力不足被神族军欺压,如今羽族最强悍的皇家军团前来支援我们难道不应该趁机打跑那些神族军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后退?我们左翼军靠着自己从开战至今守着似水城一步未退,怎么援军来了却偏要后退了?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左翼军和皇家军的士兵们打在一起的事情常有,士气很低落。 “神君,据前线来报羽族军后退了!” 趴在桌子上的云鹤头都不抬“是不是看错了?” “千真万确,神君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云鹤听传令兵的语气笃定,知道消息应该假不了,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跟那个传令兵说:“快,带我去看看!” 云鹤跟着传令兵来到最高的哨岗处,看见一切尽如传令兵所言,羽族的确后退了。不仅如此云鹤还发现羽族的士气十分低落。云鹤知道尽管后退可能是羽族的诡计但士气低落是装不出来的。云鹤跟身边的士兵说:“去,把秦将军叫回来。” “把秦将军叫回来?可是秦将军正在拦截羽族救援军啊。”士兵又觉得不对,羽族军不是已经进入似水了吗?那秦将军为什么还要拦截羽族救援军呢! 传令兵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没人以后小心翼翼地趴到云鹤的耳朵边说:“神君,这不会是羽族调虎离山之计吧。” 云鹤看向他说:“你聪明啊,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传令兵以为自己发现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很有可能马上就成为军师。了,高兴得不得了“神君,我叫……” 云鹤挥了挥手:“不重要,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传令兵激动的眼睛都放光了,以为会是什么统领兵马的大任务:“神君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做到。” 云鹤拍了拍传令兵的肩膀:“听好了,这可是关乎胜败的大事,你有信心吗?” 传令兵被云鹤吊足了胃口,使劲点头。 云鹤满意地点头:“去把秦将军叫回来,我给你一天时间。” “嗯嗯,嗯?”传令兵有些茫然,这和他想的重要任务不一样。 云鹤看到传令兵迷茫的眼神,安慰他:“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把秦将军找回来,有了秦将军我们才能胜利,你看,你如果把秦将军叫回来,你可是首功。” 传令兵听到首功这两个字很兴奋很快把刚才的迷茫忘在脑后,“是,神君放心,我一定把秦将军带来。” 云鹤对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 “什么,什么?神君,你这就是难为下官了,从似水到罗水在怎么说也得三天的路程来回呀!” 云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三天啊,两天!” 传令兵看见云鹤松了口很高兴喊道:“四天!” 云鹤很惋惜地摇摇头:“唉,你既然坚持要一天那就一天吧!” 传令兵一头雾水:“哎,不是呀神君,不是四天吗?三天也行!”还没等他喊完云鹤就大步地离开了,空气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看到秦将军站在我的面前哦!”哨岗处只留下传令兵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虽然云鹤给传令兵下达的命令很不近人情,但传令兵也不敢违抗军令,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饭也没吃上一顿,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罗水,找到了秦将军,他刚走进军营,就有士兵拦住他盘问,传令兵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急如焚,最后不顾士兵们的阻拦闯了进去,一路上士兵们见他穿的都是一样的军装并没有太过注意,只有守门的士兵从后面追上来大声地喊着:“快,快追上他。”可是还没等听到喊声的士兵们反应过来,传令兵就像一阵风一样,无影无踪了,传令兵用它风一般的速度成功闯进了秦翊双的房间,秦翊双正研究着地图,突然只见一阵黑影闯进来,然后秦翊双就已经到了一辆马车上。 秦翊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被绑架! 秦翊双悄悄探出头,马车行得很快没坐稳得秦翊双被颠的撞到了车厢的墙上。传令兵听见响声对着里面说:“骠骑大将军,我是神族军的人,是神君让我来叫你回去的。 秦翊双听见是自己人,安下了心,很快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他:“神君叫我回去干什么?” “骠骑大将军,你还不知道羽族救援军早就已经到达似水跟羽族的左翼军汇合了。” 听到传令兵说的话秦翊双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的神君真是没用,连围守都围不住,但又想到自己调走了神族所有的主力兵,只留了些刚征集的民兵围守,火气瞬间压了下去,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云鹤。 秦翊双总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落下了什么,对着传令兵大声喊:“停下,快停下,神族主力兵我还,。没有召集带回呢!” 传令兵没有停下,笑了两声:“将军放心,我一路上做了记号,神族主力军会找到您的,带着军队走太慢了,还请将军体谅。” “为何要走的这么快,这都晚上了,休息一晚再走吧。” 面对骠骑大将军的诉求,传令兵不好意思地说:“将军,神君规定我一天之内必须带您回去,时间太赶,容不得歇息了,还请将军恕罪。” “什么?一天之内?神君想干什么?”秦翊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马车疾驰在夜色中,没有人看得清楚,只有月光跟着他们一路前行。 东方未晞,马车连夜不停,这一路上已经跑死了两匹马,车厢里的秦翊双被颠的一夜未睡,在路上吃过的一顿饭也都颠吐了出来。 秦翊双满眼红血丝,蓬头垢面,面色铁青,虚弱地问赶马的传令兵语气也变得十分亲切:“小兄弟,还有多远啊?” 传令兵赶了一夜的马但在话语中却没有一丝的疲惫,他有些兴奋地说:“将军,很快了,我们就快到了,我们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的。” 秦翊双有些佩服这个赶马的士兵,自己在车厢中赶了了一夜都很疲惫,这个士兵的语气中竟然没有丝毫疲惫。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秦翊双问道。 “称不上将军这句小兄弟,我就是个普通的传令兵,我叫赵珀。” “有没有兴趣到我的麾下,我给你升职。” 赵珀。嘿嘿一笑:“真的吗?可是将军不是神君的麾下吗?我也是神君的麾下,所以将军咱俩是一样的。” 秦翊双努了努嘴小声嘀咕:“谁跟你一样,真是个傻的。” 到了中午两人终于到了似水,营地的士兵将他们俩拦在了外面:“你们俩是谁,怎么敢闯神族军营?” 赵珀大声喝到:“放肆,你们敢拦骠骑大将军的路,脑袋还想不想要了。”赵珀转头看见秦翊双,自己也愣住了,要不是秦翊双是他自己一路护送的,他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秦翊双了。 此时的秦翊双面色灰尘,双目无神,衣服破破烂烂的,跟昔日神采奕奕的秦翊双的确不像是一个人。 士兵们围着秦翊双打转,一边看一边“啧”声连连然后跟赵珀说:“我说你们就算想冒充骠骑大将军也得找个像一点的吧。” 秦翊双想发火,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拽下腰间的一块令牌。守门的士兵接过去,不由得脸色煞白,又抬头看了一眼秦翊双,忽然醒悟:“啊,还请将军恕罪,下官有眼无珠。” 若是平常这样,秦翊双早就把他们拉下去按军法处置了,可是他现在没有一点精力去管他们了,他只想赶紧回去吃饭,洗澡,睡觉。 守门的士兵打开大门,让赵珀和秦翊双进去。 云鹤正在房间里欣赏自己刚换的新桌子,忽然见到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吓了一跳,忙喊救命。 秦翊双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看到这个悠闲的神君,怒火攻心,“啪”地拍向桌子,这个桌子就牺牲了。 云鹤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愣:“等等,这个画面我好像见过……”云鹤低下头去思考。 赵珀和秦翊双刚要说话 云鹤伸出手拦住了他们俩:“你不会是秦将军吧?” 秦翊双很想爆粗口,但被赵珀给拦了下去,赵珀冲着秦翊双灿灿一笑:“神君,你不记得我了吗?” 云鹤这才想起来前两天自己让一个传令兵去吧秦翊双带回来,他还只给了传令兵一天的时间,其实云鹤当时对这个命令有些夸张,他也没指望传令兵能用一天的时间就把秦翊双带来,他只想让传令兵快速一点。看到眼前的这个传令兵竟然做到了这么苛责的军令,不禁热泪盈眶,差点就要不顾身份与传令兵拥抱了。 但是看到旁边还有个怒气冲冲的秦翊双,云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七章:似水首战 “好样的,你叫什么?”云鹤拍了拍赵珀的肩膀。 被夸的赵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说:“神君,我叫赵珀。” “赵珀呀,好,我身边还缺一个副将,你来做吧!”云鹤看见赵珀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云鹤上下打量着赵珀,赵珀被云鹤看得很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承蒙神君厚爱,副将一职是不是高了些?”赵珀试探的问道。 云鹤没有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赵珀把头低得更低了,满脸通红:“哎呀,神君,副将一职是不是太高了,不知道下官能不能胜任呢。” 云鹤点点头,“也对,副将的职位太高了,你有压力,我没考虑周到,你想要什么职位你自己选吧!” 赵珀见云鹤完全不跟他客气,刚才通红的脸立马变成了青色,连连摆手:“不不不,下官不敢有压力,神君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很好!”云鹤十分满意的打了他一巴掌。 在一旁的秦翊双忍不住了插嘴道:“我说,神君您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到底想干什么?就让我看着赵珀升职?我可没那么闲,有什么事您快说!” 云鹤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翊双,然后露出一个努力憋笑的欠揍表情。 秦翊双被云鹤看得怒气冲天。 云鹤感觉自己很有可能变成那个桌子——现在只剩一堆木头,努力忍住了笑,往后退了几步 “赵副将,你先退下吧!”云鹤的瞥了瞥秦翊双见他没有那么生气了,才挺直了腰板,用左手指了指门示意赵珀退下。 赵珀一时还没能接受赵副将这个名称,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脸上笑开了花一步三敬礼地退了出去。 “秦将军,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主力军呢?”云鹤向门外瞧了瞧。 “神君,可都是您那个副将精明能干,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我从罗水带回似水,就连神族主力军他也向我保证最迟明天一定能到达。”秦将军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赵珀劫来,主力军见将军被绑架了肯定会找来的事实。 云鹤看了一眼邋遢的秦翊双问他:“秦将军,赵珀是不是虐待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惩罚他。” 秦翊双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一个副将手里,实在不好意思大肆宣扬于是咬牙切齿地对云鹤说:“怎么会呢,赵副将一路对我很是照顾!” 云鹤脸上收不住的笑容,对着秦翊双说:“我们可以开战了!” “什么,开战?怎么这么急?”秦翊双有些吃惊,之前还想当缩头乌龟的神君怎么突然要开战了? “将军不知,羽族就援军虽然已经和左翼军汇合了,但可能是因为意见不和,两方似乎并不友好,士气低落,我们人数众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举灭掉羽族军!” 秦翊双听到这个消息,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不见了,兴奋地说:“好好,我们现在就开战!” 云鹤忍不住笑:“哈哈哈,秦将军,您先下去收拾收拾吧,等明天主力军和我们汇合再开战也不迟!” 秦翊双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主力军全都调走了,似水现在的兵力都是残兵败将。尴尬地咳了两声:“神君啊,这次啊……” 还没等秦翊双说出来“是我的不对”这句话,云鹤就堵住了他的话:“秦将军,您又一次拍碎我的桌子,这次和上次的桌子总共收你四百金,诚心价。”云鹤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挚。 秦翊双不看他的眼睛,开始和云鹤讨价还价,最后满面春风地离开了最高指挥部,原因是他可以少付给云鹤一百零三金。 第二天一早,神族的主力军果然到了似水军营,他们都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将军会被绑来自己在似水城的军营。当然他们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因为他们的秦将军不愿意把自己的丑事告诉他们。 神族此次攻打似水城,是报了必胜的决心而来,云鹤对这场战役有两个目标:一是夺回本就属于神族的似水城,二是给自己立下威望,巩固自己的神君之位。 练兵场上,六十万的神族军布满练兵场,云鹤从高处向下望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脑袋,不知道为何临到出兵之时,看到整装待发的将士,云鹤的心里乱糟糟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再看看那跃跃欲试的秦翊双,云鹤心想不能因为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打击大家都军心。心下一横,下令进攻! 似水城内,羽轻翎正在练兵,宣语慌慌张张地跑到羽轻翎身边:“殿下,神族军已经濒临城下了。” 羽轻翎眼眸中闪过一阵窃喜,心下暗道:“自己的鱼饵终于收货了,竟然还来得这么快。”转过身来看向宣语:“很好,姬将军知道了吗?” 宣语见羽轻翎一点也不慌乱,她的心中的紧张和担心就消失了一大半,不知道为何,宣语对羽轻翎有一种盲目的信赖。 “回殿下,姬将军已经在会议室了,姬将军邀您前去汇合。” “好,我们立即前去。” 会议室是由木板临时搭建成的,木板搭建的杂乱无章,羽轻翎走进些看,总感觉这些木板随时都会坍塌。 参与会议的都是左翼军和皇家军的高级军官。但有一个人的参加让羽轻翎感到很吃惊,那个人就是前些日子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左翼军副将罗沈。姬月白发现羽轻翎的目光落到了罗沈身上出声解释说:“殿下,我左翼军正值缺人之际,罗沈这小子聪明机智,我打算把他晋升为都统。”羽轻翎对罗沈的印象很好,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将领们看到羽轻翎走进去,纷纷站起来行了个整齐的军礼。羽轻翎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紧张。 羽轻翎用目光扫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愿意发言,大家都看向自己。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像往常一样出风头,大家都知道,现在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关乎着三十多万人的性命。 羽轻翎见没有一个人发言,于是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诸位,神族军欺压我们已久,报仇的时候到了。” 之前姬月白因为自己的莽撞被羽轻翎说过一次,于是遇事冷静多了,他不解的出声问道:“殿下,我们和神族的实力悬殊,我们左翼军如今只有十五万左右的兵力加上皇家军,最多也就三十万,据可靠情报,神族军大概有六十万,是我们的一倍!” “诸位,可知我先前为何要下令全军后退?” 在座的将领开始了热烈的讨论,最后罗沈回答道:“殿下,是为了让神族放松警惕吗?” 羽轻翎冲着罗沈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将领们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明白为什么让神族放松警惕有什么用。 羽轻翎习惯的扫过在座所有人都眼睛,对于他们的问题,羽轻翎已经了然。 羽轻翎看向姬月白:“姬将军可还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的知己知彼?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清楚了么?” 姬月白回道:“殿下的意思是,您是故意让神族军放松警惕,让他们能集结大军大举进攻似水?” 羽轻翎点点头:“至少这样我们不担心对方再搞什么花样。” 将领们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不让对方搞什么花样就引来所有敌军来攻城,谁都不知道羽轻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前线的指挥就多靠大家了,记住,务必取胜。散会。” 说完散会,羽轻翎就向外走去,留下一屋子不知所措的将领。最后姬月白对将领们说道:“我们就按翎殿下说得做便是,誓死守卫似水。”将领们听到姬月白这么说也齐齐喊道:“誓死保卫羽都!” 羽族兵都斗志昂扬,因为他们很早就想痛打一顿神族兵了,如今有了机会,无不精神奕奕,盼望早日取得成功。 羽轻翎站在城墙上,看到军心甚威的羽族军眼眸中露出了笑意。 宣语走到羽轻翎的身边轻声说:“殿下,姬将军找您。” 羽轻翎依旧看着城楼下羽族的士兵笑容不减:“好,我知道了。” 羽轻翎去到那个破旧的石头房,也就是姬月白的房间,姬月白正在看着窗外。羽轻翎轻轻敲了敲门,姬月白转过身,示意羽轻翎坐下。 姬月白一针见血地问“殿下,我不知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羽轻翎也不跟他绕圈子:“姬将军,我有我的想法,只不过这个办法太过冒险,我不想与他们说,争辩个不休,只会耽误军情。” “殿下愿意与我说吗?” 羽轻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我只能跟你说了。” “我们羽族的军队只需要与他们打消耗战,等他们精疲力尽了,我们皇家军在罗水还有五万军队,里应外合,足以消灭他们。” “殿下,消耗战我们打不起啊,神族军此次是举国之兵力而来,若是打消耗战,恐怕我们才是最早被耗空的一方吧。” 羽轻翎面色沉重:“所以,我们要有一个人能深入敌方军队烧掉他们的辎重库的人,让他们弹尽粮绝不得不投降。” 这个想法让姬月白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殿下,有谁能做到呢?那样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打草惊蛇,再想这样做,敌军就有了防备。” 羽轻翎攥紧了拳头,直到指甲掐进肉里有了痛意,才松开,叹了一口气说:“必须要一击即中,所以这个人选只能是我。” 姬月白赶紧摇头:“不,殿下太危险了,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还是让臣下去吧。” 羽轻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姬将军,你做不到。” 姬月白还是不肯松口:“殿下,臣下知道您武功高强,在羽族还无人能敌,可是臣下也不是绣花枕头,臣下一定可以的。” 看着面色紧张的姬月白,羽轻翎笑了笑:“姬将军,不是因为你的武功不好,主要是因为我是女子,伪装起来更容易。” 姬月白听到羽轻翎说自己是女子,回想起这些天和羽轻翎的相处,羽轻翎处处坚强刚毅,不管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她比很多男子都要坚毅。他都快忘了羽轻翎是一个女子的事实了。 羽轻翎没有给姬月白反驳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就这样决定了,姬将军前线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军有太大的牺牲。” 第八章: 未来神妃 神族和羽族在似水的第一场战役已经打响。在战场上武器碰撞声,人们皮肉甲胄的撕裂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羽族军只守不攻,似水城的城防极为坚固,易守难攻。似水城墙上羽族一排一排的弓箭手,箭失上都涂了火油,一点即着。被着了火的箭矢射中神族兵四处乱窜,叫声连连,他们在地上翻滚,却滚不灭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于是他们就跳进离他们最近的河流里,结果就再也没有上来,河水被染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红色,最后汇聚到一起,整片河流只剩下了红色。 神族军的阵前摆满了投石车,他们听着统一的号角,齐齐的将一块块巨石砸向似水城的城墙,和城墙上一排排的射箭士兵…… 在战争后方的一条小路上,羽轻翎换下了红色的兵甲,穿上了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戴着幕篱——为了遮住那双独特的红色眼瞳。羽轻翎向神族军营中跑去。羽轻翎本想趁着神族前线开战,后方混乱的局势混进去。但是神族军营没有因为前线的战争而混乱。当然,羽轻翎也想到了这种情况,走到营门口,远远的守门的士兵就喝住她,让她停下接受调查,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向着守门的士兵走去,等快要临近了,羽轻翎拔出腰间的明月剑。刹那间,只见一阵银光一闪,那几个守门的士兵就通通倒下了, 那些士兵身上几乎找不到伤口,伤口很小。在脖子上,只有一寸左右的长度,虽然小,却都是致命伤。 羽轻翎很轻松的就进入了神族军营,但是幸运之神不会总是关照着一个人,神族的巡逻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守门的士兵,巡逻兵以为守门的士兵是睡着了,叹了叹他们的鼻息才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巡逻士兵马上吹响了号角。 羽轻翎眼见追兵越来越多,但自己还没有找到辎重库,不能大打出手,引人注意,这样就打草惊蛇了,所以她只能躲。 走到一层楼房之间,她顺手打开了一扇窗户跳了进去,房间里面没有人,羽轻翎躲到了门的后面,拔出了明月剑,准备杀掉所有的来人。 过了好一会,羽轻翎一直没见有人前来,有些纳闷,正要打开门离开,却听见了一阵轻松的脚步声在缓缓的向自己靠近…… “嘭”门被打开,羽轻翎拔出明月剑砍了过去,却被那人擒住了拿着明月剑的手腕,那个人的力气很大,羽轻翎比较瘦小,在武功上她比较小巧灵活,力气小是她最大的弱点。 羽轻翎见此人竟然能挡住自己的一剑,有些吃惊。她想要挣脱那个有力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拉进屋里抵在墙上,羽轻翎用力反抗但效果甚微,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反抗,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打掉了她的明月剑。 云鹤想要揭开羽轻翎的幕篱,羽轻翎被擒住了双手没有办法反抗,就在刚伸出手碰到幕篱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珀敲了敲门:“报告,神君,我们营中出现了刺客,刺客武功极高,请神君小心。”说完话赵珀又带领着一众士兵离开了。 云鹤听见赵珀的报告,又看了看被自己抵在墙上的白衣少女,有一些错愕。羽轻翎看准了机会,踢了云鹤一脚,云鹤被踢的吃痛,手上的力气就小了很多,羽轻翎趁机挣脱了桎梏,捡起了掉到地上的明月剑,指向云鹤。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让云鹤看得呆了。 云鹤感受到了冰冷的剑刃正触碰着自己柔软的脖颈,咽了咽口水,不敢乱动。 羽轻翎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到在他眼前的就是神族的心神君,心中喜悦,若是能杀了神族的神君,神族军群龙无首,这场战争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云鹤像是能听到羽轻翎在心中的所想说道:“我猜你是羽族军的吧?我告诉你啊,杀我没用,我虽然是神君但兵权不在我的手上,你杀了我反倒是帮人家统一了兵权,只会让人家对似水的进攻更猛烈。” 羽轻翎不管那些,明月剑已经划破了云鹤脖颈上的一层皮,鲜血渗到剑上,散发着银色光辉的明月剑显得有些妖娆。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只有几秒,就响起了敲门声:“神君,前线战败,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云鹤听出这是秦翊双的声音,一只手握向锋利的剑刃,瞬间,云鹤手中涌出了鲜血。羽轻翎有些惊愕,却见那锋利的刀锋已经划开了自己的衣服,划伤了自己肩膀上皮肤,雪白的衣服被血染红一片像是在洁白的雪地里开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没反应过来的羽轻翎感受到痛处,一声尖叫。 云鹤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羽轻翎抵在了墙边,用流着血的那只手掀开羽轻翎的幕篱,头趴在羽轻翎受伤的肩膀处,挡住了羽轻翎被利刃所伤的皮肤。 门外的秦翊双见云鹤不答声,于是自己开门进去,刚踏进屋内,就听见了一声女子的尖叫。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对正在亲热着的男女,秦翊双自道来的不是时候,摇着头离开了。 云鹤见秦翊双已经离开,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赤红的双眼。 “你是羽族皇族?”云鹤放开了羽轻翎的手。 羽轻翎得到自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就要离去。 云鹤用那只滴着血的手拉住羽轻翎白色的衣裙,白裙上瞬间一片殷红。 被拉住的羽轻翎无法前进,只能回头看向云鹤。 云鹤的眼神楚楚可怜,抬起那只血淋淋的手。 羽轻翎摇摇头,又回到了云鹤的身边,云鹤指了指床边示意那里有药膏。羽轻翎去床边拿了药膏回来给云鹤包扎。 云鹤终于收起了楚楚可怜的表情,脸上挂上了笑容:“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你是羽族的皇族,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羽族翎殿下,羽轻翎?” 羽轻翎不答话,认真的包扎着云鹤的手。包完之后羽轻翎就要离去了,又听到门口有一阵脚步声,羽轻翎不敢再往前走,下意识地走到云鹤那里,云鹤见状一把把羽轻翎拉到怀里,从自己身上衣服撕下来一块布,蒙住了羽轻翎的眼睛。 秦翊双小心翼翼的敲门生怕在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神君,我可以进去了吗?” 云鹤看了看怀里的羽轻翎心情格外的好:“秦将军啊,请进来吧!” 秦翊双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云鹤和他怀里的少女,有些生气:“神君啊,我们前线战败了!您在这里这样不太好吧?” “秦将军,是你让我在军营里自己玩的,你非要去前线督军的,战败你怪我,不太合适吧?” 秦翊双被云鹤说得羞愧,但也不甘示弱:“神君,您在战争期间贪欢享受,若是传到盛京那群人的耳朵里,你神君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秦翊双知道云鹤的神君之位坐的不稳当,总是拿这个威胁他,他也习以为常,不搭理他。 秦翊双看到云鹤傲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转眼看到了云鹤怀里的女子,原先严肃的表情逐渐变成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知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从来不近女色的神君如此着迷,甚至不顾自己的名声。” 云鹤见秦翊双把攻击对象转到了羽轻翎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会生气他不明白:“秦将军,你既然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她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要把她带回去做我的神妃,所以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些!” 秦翊双见云鹤真的有些生气了,惹怒了云鹤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于是把手一甩,转身离去。 羽轻翎听到来的人已经离开了,从云鹤的怀里出来,因为眼上蒙着布条,她看不见,可却是把那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要救我?” 云鹤把羽轻翎眼上的布条解开,羽轻翎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气宇轩昂,眉目俊朗的笑脸,窗外的阳光撒到他的脸上,整个人都闪着金光,那种干净的气质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因为你有钱呀!”云鹤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型。 羽轻翎点了点头:“好,你既是为钱那就好办了。” 过了一会羽轻翎又觉得不对:“你不是神君吗?怎么会缺钱?” 云鹤点了点头:“是啊,我好像不缺钱,怎么办呢……这样吧,要不你先欠我个人情?” 羽轻翎爽快的答应下来:“好,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帮你,但在军事上不行。”羽轻翎害怕这个无赖会提出把似水城送给他这样无理的要求,于是补充了一点。 云鹤见她答应了,眉眼间又增添了几分笑意:“那你留下来陪我几天,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羽轻翎此次没有找到辎重库,反而惊动了神族,正愁该如何进行,云鹤就提出让她留在这里,有了这个身份,虽然不是什么好身份,但却可以出入神族军营而不被追杀了。羽轻翎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云鹤找了一块白色的布,蒙住了羽轻翎的眼睛:“你的眼睛太独特了,在这里会有危险,这块布可以遮住你的眼睛,又不影响你的视线,你在这里就一直带着吧。” 羽轻翎很喜欢他的细心,点点头:“好。” 第九章: 盛京 神族和羽族的交战一直十分激烈,在羽族左翼军这边,姬月白一直记得羽轻翎离开前交代自己的命令,要与神族军打消耗战,我族军不能有太大的损失。 按照这个命令,姬月白下达了两条命令:一是神族军若是开战,羽族军就撤回到城墙内,利用坚硬的城墙,不管神族军人数再多,攻势再猛,羽族军也伤亡甚微。 第二条命令是:若是神族军不战,休息之时,就派队伍去偷袭。为此神族军队的士兵经常在晚上听到一阵尖叫,第二天就会发现有好几个神族军被杀死在营帐之中,于是神族军在晚上睡觉时都把武器藏在床头,可还没来得急拿出武器,就被割断了喉咙,再往后神族军就都不敢睡觉了。 羽族发布的这两条命令让神族军吃尽了苦头,整个军队十分疲乏。 在神族军营的第二天,羽轻翎就在军营中找到了辎重库,她决定今天晚上就动手烧毁辎重库,然后离开这里回去主持羽族军战斗。但是想起来自己答应云鹤在这里陪他几天,她也只能暗暗抱歉,毕竟他是神族的神君,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虽然这次云鹤放了她,但来日在战场上,不论谁见了谁见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夜幕悄然降临,细细碎碎的满天星,挂在漆黑的夜色中,寂寞的黑夜有了星星的陪伴,不再孤单。 今晚的月亮很圆,柔和的月光洒在羽轻翎的身上,也洒在她腰间的那把明月剑上,与月光呼应着,剑的通体雪白,在隐隐的发亮。羽轻翎穿着一袭黑衣,站在房顶处,等待着大队巡逻的士兵离开辎重库。 巡逻兵离开后,羽轻翎就从房顶跳了下去,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守门的士兵都没有听到。 羽轻翎悄步走到看守士兵那里,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几个士兵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慌,他们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就已经死了。 羽轻翎在辎重库的地上倒上了火油,点上火,整个辎重库瞬间火光一片。 神族兵们从梦中惊醒,看到冲天的火光一时乱了分寸,直到秦翊双出现在高高的城墙上,才组织神族兵进行了有效的灭火,秦翊双意识到这把火放得蹊跷,很有可能是敌军派人闯进了军营,这活刚起不久,放火者说不定还在军营中没来得及离开。于是他命令所有的弓箭手准备放箭射杀放火者,弓箭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放箭,箭失纷飞,如同细细的雨丝从天而落。 羽轻翎在黑暗中很难看得清箭的准确位置,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是中了一箭。 羽轻翎瞬间感觉自己的功力尽失,她的动作缓了许多,最终被神族的士兵发现了她所在的位置,秦翊双看见了来人大喊一声:“抓活的!”于是大批的士兵争先恐后地向羽轻翎扑去,羽轻翎此刻脚下软绵绵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看就要晕倒了,突然一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云鹤的手就顺着她的肩膀抓住了她拿着剑的手,将剑刃放到自己的脖颈处。 羽轻翎明白云鹤这是要让自己挟持云鹤好脱身,于是用所有的力气握住了明月剑,忍住剧痛,强装镇定。 士兵们见云鹤被挟持,不敢轻举妄动,齐齐看向站住高处的秦翊双。 秦翊双虽然看不起云鹤,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神君,若是死在贼人手上名声传出去对神族的名声不好,于是秦翊双挥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 羽轻翎和云鹤得以逃了出来,逃到了一个林间,羽轻翎实在撑不住了手下一松,剑丢了下去。 最后的几秒羽轻翎只看到了云鹤着急的脸和云鹤一直在嘴里念的两个三个字:“赤羽毒。” “赤羽毒,是什么?”羽轻翎想问云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在脑海中反复的出现这三个字。 等羽轻翎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宣语和姬月白,他们都是满脸的担心。 羽轻翎起身摇了摇脑袋,宣语见羽轻翎醒来了,忙把她扶了起来。 “殿下,你醒了!” 羽轻翎睡得太久了,头有一些晕眩,扶了扶头问宣语:“我睡了几天了?” “殿下,自从那晚您不知为何突然回到这里,已经有两天了。” 宣语有些支支吾吾:“殿下,那个……” “怎么了?宣语,你直说就是。” 宣语眼睛一闭像下定决心一样:“殿下,军医已经看过了,殿下是中了神族制造出来专门对抗羽族的毒,名叫赤羽毒” 羽轻翎回想起那天晚上,想起来事云鹤救了自己,想起了云鹤说的那三个字:“赤羽毒,原来是这个意思。”……羽轻翎正在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忽然想到一点羽轻翎急切地问姬月白:“姬将军,似水的战事怎么样了?” 姬月白挠了挠头笑道:“殿下孤身闯入敌军军营烧了神族军的辎重库,神族又多是疲军,神族军昨天就落荒而逃,离开似水,返回盛京了。” 羽轻翎松了一口气:“所以,我们赢了。” 姬月白认真地说:“是的,殿下我们赢了!” “殿下,今天晚上的为将士们准备的庆功宴,您可一定要来啊!”姬月白恳切地邀请。 羽轻翎点了点头:“有心了,您统领羽族军,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击败了多于我族军一倍的神族军,您才是真正的功臣啊!” 姬月白见羽轻翎这么夸他,也不谦虚:“殿下,那神族军只不过人数多些,根本不撑打,再来上十几万,我们羽族军都是精英,也照样打得过。” 听到姬月白这么说,在一旁的宣语和羽轻翎都笑了出来。 这天晚上,羽族军营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羽轻翎在庆功宴上,敬了一轮酒。大家都喝得有了醉意,羽轻翎才从宴会上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宣语不喜热闹,也跟着羽轻翎离开了。 “殿下,您不去跟大家一起庆祝胜利吗?” 羽轻翎心想:“如果没有云鹤,自己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更别说战争胜利了。”不过她不愿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致,他们羽族的确胜利了,不过不是她自己的胜利,而是羽族军人和百姓的胜利。 于是羽轻翎不答她的话:“宣语,你有没有看过雪。” “臣下没有看过雪,臣下出生在羽族贵族,羽族气候温和,从来没下过雪,只有神族的盛京周围才会下雪。” 羽轻翎点点头:“没错,算算时间,神族的盛京应该开始下第一场雪了吧!” 宣语点点头:“是的,盛京的初雪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魏都统与我们汇合了吗?” “殿下,魏都统此时在似水外围,正在观察着神族的一举一动,神族已经全面撤退了,魏都统明日就会前来汇合了。” “嗯,等明日与魏都统汇合后就抓紧时间班师回朝吧,记得让魏都统控制好军队,不可强征民财。”军队刚经历过战争,士兵们难免骄傲,一骄傲就觉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难免发生一些烧杀劫掠的事情,这是最让羽轻翎头疼的事情。 宣语有点混乱:“殿下,你不回去吗?” 羽轻翎转过头来,对着宣语有些惨凄地笑了笑:“我啊,想去看看盛京的初雪。”羽轻翎身穿一袭红色兵甲,一头乌黑长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虽然宣语是个女孩子,但看到这个画面也不免惊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 “额,殿下,我陪您一起去吧。”宣语微微有些愣神。 羽轻翎又回过头去,不再看宣语:“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宣语仍然不松口:“可是 殿下,您的武功尽失,臣下很担心。” 羽轻翎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像是迷药乱了宣语的心智:“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皇家军还要多靠你,你不留下让我怎么放心啊。” 羽轻翎的笑容像是醉人的药,羽轻翎不管说了什么,宣语就只剩下点头了。 羽轻翎看宣语同意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不过宣语没有看到,因为羽轻翎已经背过身去,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宣语想去羽轻翎的房间碰碰运气,看看羽轻翎是不是还没有离开。 宣语还是像往常一样先敲了敲门:“殿下,您在吗?” 没有任何声音,有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宣语推门进去,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干净的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羽轻翎这么一走,宣语感觉有些不舍,心上像是缺了一块,很是不安。但很快,军队的一些琐事就填满了宣语缺了一块的心。什么军队人数,回朝路线,粮食补给……忙得宣语晕头转向,这时候她对羽轻翎撂下军队,独自去看美景却不带着她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天下午,魏佑就带着驻罗水镇的皇家军赶来似水与羽轻翎汇合。 魏佑听见宣语说羽轻翎不在微微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问:“殿下去哪了?”魏佑说话总是很简单,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总让跟他说话的人感觉到他很不尊重自己。 宣语是了解他的,对他的语气也不以为意,恭敬地回答:“都统大人,臣下并不知道翎殿下在哪里。”因为翎殿下临走前交代过宣语,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即使是平常与羽轻翎最亲近的魏都统,她也没有告诉。 魏都统听见宣语的回答,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若是换做旁人,宣语一定火冒三丈,恨不得揍对面的人一顿,谁让她对面的人是皇家军的都统,满载功勋,又深得翎殿下的信赖呢! 三天后,羽轻翎抵达了盛京,盛京是神族的首都,是整个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不像羽族羽都的庄严肃穆,望而生畏。也不似人族的京都江河万里,雄伟壮阔。神族盛京的繁华是充满烟火气息的,到处都是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妇女儿童的聊天嬉闹声,还有健壮的汉子们豪爽的笑声。 此时,正是神族盛京下得第一场雪,街道两旁的人却不见少,只是跟平常比起来,孩子们更多些而已。 羽轻翎见几个孩子正在地上滚着雪,滚得又大又圆,羽轻翎从没见过很是好奇,悄悄地走到了孩子们的身边。 羽轻翎不似战场时穿兵甲,十分英气的装扮。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袍,也不像平时在羽皇宫满坠玲珑那般华丽。这身红色衣袍简简单单的,没有太多装饰,却将冷艳的羽轻翎衬得多了几分活泼气息。 几个孩子看到了在他们身边的羽轻翎,都有些怔愣,过了一会不知哪个孩子领头喊到:“天仙姐姐,天仙姐姐!” 第十章: 初雪 羽轻翎有些疑惑,低头看去,几个孩子都已经围在自己身边了:“天仙姐姐想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吗?” 羽轻翎不解,出声问道:“堆雪人是什么?”她问完不等孩子们给她解答,羽轻翎就根据字面意思理解了,堆雪人,就是把雪堆在一起变成人的模样吧。 听到“天仙姐姐”都这么问了,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回答,答案和羽轻翎想得没有什么区别。 在远处的一间酒楼里,云鹤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在说些什么。 女子用扇掩面轻笑:“哥哥,有什么事情在宫里说不好吗,干嘛非要来酒楼呀?” 云鹤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到自己妹妹云鸾的碗里,然后灿灿一笑:“这间酒楼的老板是人族,人族的食物,宫里可是没有的。” 云鸾放下扇子,摇了摇头把面前带着肉的碗推到了一边去。 “哥哥,这次你可是犯了大错了。”云鸾边说边观察着云鹤的表情。 云鹤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低头扒了两口饭,吃的脸上全是油污。云鸾拿出手帕去擦云鹤的嘴角:“哎呀,哥哥,你慢点吃,你看看满脸的油污,脏死了。” 云鹤抬起头来,捉住云鸾的胳膊,笑容消失不见,一本正经的说:“云鸾,你实话跟我说我这个神君之位是不是坐不下去了。” 看云鹤说的这么严肃,云鸾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不像平时嬉皮笑脸,什么都无所谓的哥哥了。 云鸾见云鹤还是很在乎神君之位的,决定告诉他实话:“哥哥,没……”云鸾还没说完,只见云鹤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作势就要往下跳。 云鸾赶忙跑到窗户边拉住了云鹤,有些吃惊:“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云鹤转过身,面对着云鸾,哭丧着脸:“云鸾啊,我没用啊,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父君啊,我要去地下陪他去!” 云鸾松开了拉着云鹤的手:“哥哥,这是一楼是摔不死的,你要跳,去楼顶跳去。” 云鹤见云鸾一脸认真,不再往下跳了,耷拉着脑袋回到座位上。 云鸾轻声笑了出来:“哥哥,我刚才想说没有那么严重。” 云鹤听云鸾这么说,立即将脑袋立了起来,凑到云鸾那边去,仔细地听云鸾说话。 云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哥哥,这次似水之战战败,秦将军闹得最凶,可是我们现在还奈何不了他,你细想想除了他还有谁最闹腾。” 云鹤想都没想,立马答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谏院里那几个老顽固么。” 云鸾点点头:“是啊,就是谏院里的那几个谏官,哥哥早就看他们听够了他们的啰嗦了不是吗?不如就此除掉他们,耳边也能得些清净。” 云鹤听见云鸾的话,表情有些狰狞,云鸾提出的建议,作为云鹤他应该笑,应该很开心的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谏院的院长是他最初的老师,在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时,是他告诉自己,自己一定可以。在自己登上神君之位时,是他为了自己提出各种意见。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阿谀奉承的人多,时时鞭策自己的就只有谏院了。 自己为了保护他们,一直表现得很讨厌他们,刻意地疏远他们。没想到还是被云鸾盯上了。 云鹤此刻的表情在云鸾的眼里,似笑非笑又有点欲哭无泪。 “哥哥,怎么样?” 听到这个甜美的女声,云鹤木木地抬起头来,尽量收起眼中的悲哀。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虽然云鸾表面上都是为了云鹤这个哥哥着想,可云鹤心里很清楚,云鸾这是在拔光自己是羽毛,谏院对云鹤衷心不二,云鸾自然忌惮,留不得他们。 云鸾是有野心的,她在慢慢的将自己登上神君之位的所有阻力全部铲除掉,最后顺理成章,众望所归地登上那至高之位。 云鹤摇了摇头尽力露出了原先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语气也尽量放得轻松:“云鸾,我觉得让他们辞官回乡吧,为了他们让自己手上沾上血,怪不值得的。” 云鸾听着云鹤说的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仿佛想将云鹤看穿。 云鹤还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他的心却是跳得厉害,若是露了陷,自己可能也要陪着谏院进地狱了。 云鸾忽然笑了出来,笑颜如花,让人心醉:“好,就如哥哥所言。” 甜腻的声音回响在云鹤的耳边,云鹤的心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没有露馅。 “哥哥,我先回宫里了,你在外面浪够了,可别忘了回家的路呀。” 云鸾离开了房间,一股甜甜的香味也随着云鸾的离开而消逝。 云鹤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完全不见,若不是亲身经历,云鹤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一个那么甜美的女孩子,心地却恶毒到了那种程度。云鹤每次想到都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赵珀,出来。”自从云鹤从似水回来,就将赵珀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一方面是因为赵珀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云鹤用着放心。另一方面就是赵珀的智商不高,很多事情他看不懂,他也不会问。还有一个方面就是赵珀自身的能力出众了。 赵珀一直在酒楼外面闲逛,听到云鹤地呼叫,立马窜了进去笑嘻嘻地行了礼问道:“神君,有何吩咐?” 云鹤的脸上深沉:“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保护谏院的人。” 赵珀见云鹤脸色很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回答道:“是。” 交代过赵珀以后,云鹤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还好,没有因为自己而害死谏院官员们的性命。 云鹤从酒楼里出来看到漫天的雪花,和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心情更加愉快了。 云鹤环视了一圈被白雪覆盖的街道,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繁华,忽然一抹红色让他眼前一亮,那是不属于神族的艳丽。不知为何,那抹红色让他的心里莫名躁动。 云鹤不由自主地走到前去,近一些,云鹤更加惊叹于眼前的画面,红衣绽放在雪地上,是那么的鲜艳。他能确定,这抹红色是他一生都忘不了的。 羽轻翎俯下身去抓雪,指尖触到晶莹的雪花,冰冷的气息瞬间攀上了羽轻翎的手指。 羽轻翎皱了皱眉头,收回了手。一阵寒风吹过,让穿得有些单薄的羽轻翎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云鹤看在眼里,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围在羽轻翎身上:“神族的天气比羽族恶劣,你也不知道多添些衣物。”云鹤声音很小,但是羽轻翎却是听得清楚。 羽轻翎抬起头来对上云鹤有些埋怨的眼神。 “你这个家伙,倒是一走了之了,啊不,你还顺便烧了我们的辎重。”云鹤像一个抱怨的小媳妇,低声说着。 羽轻翎看着好笑,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确实是自己违反约定在先,让云鹤自己面对困境在后。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自己错了?”云鹤突然提高了音量,捏了捏羽轻翎的脸。 羽轻翎被捏的有些痛意,往后退了几步,云鹤的手停在了空中。两人都有些微愣。 一秒,两秒,三秒…… 画面像被定格了般的沉静。 云鹤放下了手,打破了这份沉静:“你怎么会来盛京?”像是跟多年未见的朋友寒暄。 羽轻翎也顺着这个语气接了下去:“早就听闻盛京的雪景是一绝,此次来到西边总觉得不来一观可惜了。” 羽轻翎注视着一片片的在空中盘旋飞舞,然后缓缓落下,好一会,羽轻翎把头转向云鹤,对着云鹤微微一笑:“你作为神族的主人,有客至此,是不是应该带我参观一下呢?” 云鹤多次感叹于羽轻翎倾国的容貌,这次也不例外:“好。”云鹤低下头去,羽轻翎的美丽有些刺眼,若是在这么盯下去,云鹤担心会被灼伤。 街道上被厚厚的雪覆盖,,干净淡雅,却偏有一些小摊小贩在自己支的棚子下吆喝叫卖着,冰冷的雪和热闹的人,相处得是那么融洽。各种各样的摊子歪七扭八的摆满整条街道,有的小摊前排着长长的队列,可有的小贩虽然大声地叫喊着,却不见有人来买。 云鹤见羽轻翎一直盯着街边的小摊看问她:“你有没有吃过神族的美食?” 羽轻翎摇摇头:“没有。” 云鹤转了转眼珠子,笑容灿烂的说:“那你可有口福了,我平常最喜欢找一些好吃的,哪家饭馆的大厨擅长做些什么美食我都一清二楚……” 羽轻翎问他:“你作为神君,平日里都这么清闲吗?”羽轻翎很不解,因为她作为羽族的翎殿下平日里都很少能有清闲的时间,云鹤作为一族之君,竟这般清闲? 云鹤眸中闪过一丝凄凉,说起话来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是一个挂牌神君,神族的政事军事根本不用我操心的,我只需要每天吃喝玩乐就好了。” 羽轻翎想起了上次云鹤说的话:“我虽然是神君但兵权不在我的手上,你杀了我反倒是帮人家统一了兵权,只会让人家对似水的进攻更猛烈。”羽轻翎这才想到原来他在自己家族的处境竟然这么艰难,在神族军营却还冒着危险救了自己两次,无论如何,这份情谊羽轻翎是记在了心底的。 羽轻翎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云鹤的说法:“你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目的。” 云鹤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羽轻翎,羽轻翎也静静地看着云鹤。 “如果在神族,有困难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到你,我不喜欢欠别人的”羽轻翎淡淡地说。 云鹤却仿佛听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心里冷笑:“便宜,赚到了呢。” 第十一章: 有缘自会再见 此时,宣语和魏佑已经带领着皇家军在回羽都的路上,因为并不急着赶路,所以皇家军一路走得很慢,虽然离开似水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如今也才走到罗水镇。 走得慢其实是宣语故意吩咐的,一部分是因为战争刚结束,大军需要休整,不适合赶路。但最重要的是因为羽轻翎在离开之前交代过她,羽轻翎会在罗水镇与皇家军汇合。 宣语是有意在罗水镇多待些时日的。 似水之战是宣语经历的第一场战争,她亲眼见到了战争的残酷,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每一次的成功都是踩在敌人和自己的战友的尸骨上获得的,每每看到这种惨烈的场景,宣语的眼泪总是像断线的珠子怎么收也收不回去。 这个时候她总会看一眼身边的羽轻翎,她笔直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厮杀,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情感,也像是因为情感太过复杂而不知如何显露。 羽轻翎的冷静镇定,是经历了多次的战斗而磨炼出来的,她或许已经有了些许的麻木,宣语总是害怕,自己是否也会像羽轻翎一样,面对这些凄惨的场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似水之战,宣语也学到了太多太多,也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鲁莽或许会白白牺牲无数战士们的性命。身居高位,要考虑的永远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利益,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宣语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有些瘦弱却傲骨的背影,因为她的身份,羽轻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就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宣语对羽轻翎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敬佩和信赖。宣语总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羽族皇族,翎殿下,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跟随她。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宣语的思绪:“请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腰杆直挺的男子,身板有些瘦弱,却挡不住他的气宇轩昂,他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 宣语看见来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行了一个军礼:“罗都统。”罗沈也还了一个礼:“宣副将。” “罗都统,皇家军有何照顾不周的还请见谅。”罗沈是姬月白派去羽都领赏的代表,因为正好同路所以罗沈跟着皇家军一同前往羽都。 “宣副将客气了,皇家军能在百忙之中招待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两人客客气气的你来我往,却始终不见正题,宣语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道:“不知罗都统前来找我有何事?” 罗沈见宣语已经不耐烦了,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宣语,你别叫我罗都统了,怪别扭的,我叫你宣语,你也叫我罗沈吧。” 宣语听见罗沈让自己直呼他的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都统大人官职比我高,这样对您是不是不太尊重。” 罗沈笑了笑:“您隶属皇家军,皇家军是荣誉,怕是十个都统都不够。” 宣语看罗沈有些夸张的落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罗沈,我很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罗沈的脸“咻”一下的红了,把注意力全放到了“我很喜欢你”这五个字上了后面的“交个朋友吧”他一点音也没有听到。 罗沈把红透的脸使劲往下低:“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宣语有些不解的看向反常的罗沈:“交个朋友什么快不快的。” 宣语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倒到罗沈的头上,刚才的羞涩转眼间消失不见:“交朋友,对,交个朋友,哈哈哈。”说完这句话罗沈有些尴尬的一步一踉跄的离开了。 宣语很不解,罗沈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罗沈确实是有事情找她的,可是他得意的忘了行,也觉得那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到房间里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 是夜,星河璀璨,在遥远的神族盛京。 羽轻翎跟着云鹤去了很多地方,她发现神族对吃食很是讲究,菜色各式各样,不仅能吃,只是看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而且不仅能吃到神族的食物就连人族和羽族的吃食也见到了不少。 羽族向来以军事强国著称,在整个大陆三族中是最强的部族,领地也是最辽阔的,但羽族对于经济不怎么在意,这就导致了羽族的各个地区的经济并不发达。 神族是三大族中武装力量最弱的族,羽族的贵族很少又能瞧得起神族的,神族也十分低调,很少对外发动战争,安得一隅,不争不抢。 羽轻翎就这些吃食发现,神族不仅经济上超出羽族很多,他们还实行了对外开放,对各部族平等相待,这样就可以流通货币,神族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相较于羽族还是以最原始的统治方法,驱赶外族人,不允许部族间的交易。神族在经济上实在是领先太多了。 夜幕降临,雪还未停。整座城市被黑夜笼罩着,黑夜又被缓缓飘落的雪花笼罩着。在黑暗中,人们看不清雪花,却能感受到一片片冰晶落到自己的脸上,手上最后缓缓融化,消逝不见。 雪地中的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得感受着雪花落到皮肤上的冰凉感。 “我要回去了。”羽轻翎在雪地里走了两步,松软的雪地出现了几个坑洼。 “这么快,你这是第一天来到盛京吧?”云鹤站在原地,看着羽轻翎在雪地中来回走。 “是啊,本就是来看一看盛京的初雪,今日已经见过了,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以我的身份也不便久留。”羽轻翎停下脚步,抬头对着云鹤浅浅一笑。 云鹤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对上羽轻翎的笑容,他想说些什么,可心头憋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他也只能回给她一个微笑。 在神族皇宫内,云鸾半靠在贵妃椅上,仔细地听着秦翊双汇报情况:“帝姬,我们的人探查到云鹤君上此时正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云鸾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我那个不近女色的哥哥身边竟然也有女子了?是谁?无论什么身份,只要哥哥喜欢就着手去办吧。” 秦翊双何曾不知云鸾话里的意思:如果云鹤神君再背上一个沉迷于女色的罪名,那云鸾坐到神君的位置上就会更顺利。 “殿下,我部下见那拿名女子似乎很像在似水城军营里的那名女子。” 云鸾的笑意更浓了:“军营里那名女子,不是说离开了吗?” “回帝姬,我部下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硕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女子眼睛是红色的。” 云鸾坐直了身子,有些诧异:“你是说羽族皇族?” “羽族皇族,红色的眼睛,年轻的女子,会是谁呢?”云鸾仔细地想着,秦翊双也思考着。 思量一阵后,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羽族,翎殿下!” 没错了,在整个大陆上只有羽族皇室的眼睛是不同颜色的而羽族皇室的眼睛颜色又各不相同,红色的眼睛就只有羽族的羽轻翎了。 对于羽轻翎,神族的人都不陌生,因为羽族和神族的战争中,只要有羽轻翎在的战争,羽族就不会有失败这两个字。 云鸾的面色阴沉了下去,如果云鹤和羽族有所勾结的话,那么云鹤就不是孤身一人了,他的背后就会有一个强大的存在——羽族。 “不行,绝对不行,秦将军你有什么办法。” 秦翊双是云鸾身边最忠诚,也是最早跟随云鸾的人,虽然云鸾没有跟他说明白到底要想什么办法,可秦翊双却清楚的很,凑到云鸾耳边说:“如果我的部下看得没错的话,羽轻翎应该就是当日放火烧我军营辎重库的刺客,这样说的话,她应该中了赤羽毒。” 云鸾是知道赤羽毒的,那是神族为了防御羽族的大举进攻而研究的毒,对羽族的伤害是极大的,即使解了毒,也会武功尽失。 “秦将军是。说?” 秦翊双抱拳行礼:“殿下,我们可以趁机除掉羽轻翎。” “那羽族那边该如何交代?” 秦翊双说道:“羽族如果要一个交代,那我们只有交出我们的神君了。”秦翊双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云鸾眼眸种深藏笑意:“好,这件事就交给秦将军了,一举两得,秦将军不愧是我神族第一大将。” 秦翊双低下头去:“帝姬过誉了。臣下这就去办。” 云鹤和羽轻翎一路走到了盛京的边境处,云鹤还想再往前走却被羽轻翎拦下了,她调侃云鹤:“君上是想一路走到羽都吗?” 云鹤一本正经的说:“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再多送送你。” 羽轻翎指了指在暗处的马车:“我要回去了,你也不必再送了。” 羽轻翎转身向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去,发现云鹤还在原地注视着自己。 夜晚的寒风吹得羽轻翎有些颤栗,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住那里。最后,羽轻翎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云鹤:“云鹤君,我们还会再见吗?” 云鹤第一次听见羽轻翎叫自己的名字“云鹤君”这种叫法尊敬中又多了许多的亲切。 云鹤笑容如春风一般,与这个寒冷的冬天格格不入:“轻翎,有缘自会相见的。” 这也是轻翎第一次听云鹤叫自己的名字,“有缘再见,你我若是没有缘,你又怎么会两次在我遇险的关头出现呢?” 羽轻翎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羽轻翎向云鹤原先在的地方望去,却不见了人影。 云鹤与羽轻翎分别后总觉得心下空荡荡的。 黑夜里,云鹤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云鹤丝毫不在意,那是秦翊双的人也就是云鸾的人,那群人总是时时刻刻地盯着自己,然后汇报给自己的主子。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跟着自己了,云鹤才会觉得奇怪呢。 云鹤继续听着那群人的动向,却发现那群人突然改变了方向,向自己后方走去了。云鹤心想:“他们怎么不跟着我了,奇怪,真的很奇怪。” 云鹤边走边摇头,边摇头边想那群人不跟着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他不明白,还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吗?。 忽然间,一个想法从云鹤的脑海里闪过,云鹤停下了脚步。 第十二章: 暗杀 夜幕中,一辆马车在徐徐前进着,一匹马,一辆车,一个赶车的车夫。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羽轻翎所在的马车显得十分单薄。 忽然,一阵“沙沙”声传到羽轻翎的耳朵里,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羽轻翎这样的高手而言,灵敏的反应能力是必备的。即使羽轻翎武功全失,她的反应能力却是一点没减。 羽轻翎皱了皱眉头,虽然那些人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可羽轻翎还是听得清楚,人数不少,而且已经向自己围近了。 羽轻翎握紧了手,若是以前,羽轻翎自然不怕,可自己如今已经武功尽失,怕是难以自保,该如何?她内心很慌乱,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她。越是慌乱,外表就越是镇定。 一步,两步,三步。 “啊!”羽轻翎听见外面车夫的一声惨叫,鲜血大片撒到了车帘上。 那群人小心翼翼的向马车靠近,然后一同举起了剑,向车帘里刺去。 不料,马车里是空的,没有任何人,他们立即四散开来,到处寻找羽轻翎的所在。 “怎么没人?”一个黑衣人小声说道。 “我们是看着她上的马车,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肯定就在附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另一个黑衣人肯定地回答。 不错,羽轻翎趁着车夫死的时候就已经从后面离开了马车,可是四面都是黑衣人,羽轻翎走不了的。她暗暗心惊人数竟然有这么多,自己所察觉到的,不过是里围的人,在外围还有不少的人手。 羽轻翎此刻就藏在旁边的草丛中,如果不是天色黑暗,那里根本藏不住人。羽轻翎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隐藏好自己,不要让他们发现。 黑衣人们四处寻找着,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最终有几个黑衣人要去查看羽轻翎所在的草丛。 羽轻翎自知逃不过,但她觉得就算死也不能死得这么难看,想站起来与那些黑衣人拼命,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站不起来。 羽轻翎转头看过去有些吃惊:“云鹤君?”云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羽轻翎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 云鹤悄声说:“跟我来。”云鹤一只手拉住羽轻翎的手,另一只手拔过羽轻翎腰间的明月剑,剑辉一出,立即有两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看障碍已清,云鹤并不恋战,拉着羽轻翎离开了里包围圈。 羽轻翎想起外围还有不少的刺客,想让他小心应对,可真的到了外围却不见一个刺客,只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的尸体,羽轻翎问道:“你一个人解决的?”云鹤懒洋洋地一笑:“是啊,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了。”听云鹤这么说羽轻翎感觉有一股暖流进入心底,他是为了自己啊。 远离了那些黑衣人,云鹤的话打破了羽轻翎的温暖情感:“轻翎,你的行踪被暴露了。” 羽轻翎陷入沉思:“是啊,这些黑衣人前来刺杀自己,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暴露了。” 云鹤又说道:“你要清理一下身边的人了。” 羽轻翎脸色有些阴沉,在心里想:“身边的人,此事我只和宣语一人说过。可是应该不会是她,如果真的是她,那么也太明显了,宣语才没有那么蠢,那会是谁呢?竟然知道我的行踪。”羽轻翎想不出来,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对自己,对羽族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会跟神族有勾结呢? 想不透,羽轻翎就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 想到刚才的黑衣人全都被云鹤杀死,羽轻翎有些好奇问他:“他们的身手都还不错,你竟然能全部歼灭,一个不留,我没有想到你的武功竟如此了得。” 说到武功云鹤突然想起了羽轻翎的伤势说道:“你且放心,赤羽毒已经解了,武功尽失只是暂时的,大概半年左右的时间就会恢复了,你的功力深厚,应该用不了半年。” 羽轻翎点了点头轻声道:“好。”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自从母亲死后羽轻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自从母亲死后,羽轻翎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宽厚有力的后背支持着自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站在悬崖边,她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走,不能回头。 她现在的年纪明明应该依偎在父母的怀里,在父母坚强有力的臂膀下,无忧无虑的成长,而她呢,要在战场上拼命,每一场战斗都有上万人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里,每做一个决定都像是在悬崖边上徘徊,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跟着自己一起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在战场上羽轻翎大大小小受过无数的伤,忍着剧痛,羽轻翎还要装作无事的样子,军中统帅的喜怒哀乐都关乎着军心强弱,她不敢轻易显露自己的表情。 所有的痛苦只能在晚上无人之时躲在被子里哭,那时候她多么想拥有一个强有力的肩膀护住自己告诉自己:“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她曾经一直这么想,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直到羽轻翎一点一点变得强大,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她也不再幻想有那么一个人出现。 可眼前这个人,羽轻翎有些犹豫了,因为在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子很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心底期盼的那个人羽轻翎有些伤心:“你为什么出现得这么晚啊,晚到我似乎已经不需要你了。”羽轻翎轻声呢喃。 云鹤没有听清楚有些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羽轻翎抬头看到了他深邃的眸子,好漂亮的眼睛啊,她举起手来想触摸那双似星河般闪耀的眼睛。 快要触到了,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羽轻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挣脱云鹤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云鹤。 云鹤感觉羽轻翎似乎有些不对劲,把手搭到羽轻翎的肩上,却感受到那瘦弱的身躯似乎有些发抖,一阵轻声的抽泣传到云鹤的耳朵里。 云鹤感觉浑身像过电了一样,心跳莫名加快,此刻压在他心上的那些责任,目的都被这股莫名的心跳搅乱了,在他的眼前,在他的心上的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低声抽泣的女孩。 该怎么做呢?这个问题一直回响在云鹤的耳畔,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只能定定的立在那里。 这是第一次云鹤感觉自己如此笨拙,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说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羽轻翎累计多年的委屈和痛苦,都随着这一阵抽泣消失了,她释然了,她本就是羽族皇族的翎殿下,她的母亲还在的时候也是一心为了羽族,南征北战,最后战死沙场,有些事情,是她难以逃脱的。 羽轻翎停止了抽泣转过身来,看着木木的云鹤,露出了一个笑容。 云鹤很难说出来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笑容,有些凄惨但更多的是自信,那个自信的羽轻翎又回来了,云鹤放下了心,心跳也恢复了,那些责任和目的又压到了云鹤的身上。 羽轻翎收回了笑容,神色如初,刚才那件事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虽然神色如常,可羽轻翎的声音还是有些轻颤“云鹤君,再过些时日是我的生辰,羽都生辰宴我等你。” 云鹤点点头:“好,我一定回去的。这里不宜久留了我给你安排了马车,很安全,你快离开神族吧。” 羽轻翎见云鹤答应了,面露喜色,一边上了马车,一边用有些俏皮的声音说:“记得给我带礼物,不要空着手来啊。” 云鹤语气有点不满:“啊!又要花钱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可怜的黑衣人们在这片林子里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羽轻翎,还莫名死了那么多的兄弟,黑衣人们没有办法交差于是想了个很棒的法子。黑衣人们都到处传那片林子里有鬼。 秦翊双听到他们说没有得手,气得牙痒痒,问他们可知罪,他们都振振有词地说:“我们那是遇到鬼了,还死了特别多的兄弟,您不信?您看尸体我们都拖回来了。” 秦翊双也没有了办法,他们人证物证都在,神族向来传播依法守法的观念,秦翊双身居高位,必须以身作则。 但是秦翊双就是气不过,那明摆着就是羽轻翎不仅逃了,还杀死了自己的部下们。 秦翊双思考了良久,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后来,参与这次刺杀的人都莫名死在了家里,死因不明。 羽轻翎快马加鞭原本二十天的路程只用了十二天就到达了罗水镇。 罗水镇依然是羽轻翎记忆里的热闹繁华,显然,战争并没有给罗水镇带来太大的破坏,羽轻翎轻叹,还好,这座富裕的城市没有遭到战争的荼毒,羽轻翎有一种感觉,或许整个羽族都会因这座城市而改变。 宣语今天一早听闻羽轻翎要回来了,欢喜得不得了。羽轻翎离开皇家军,宣语作为羽轻翎身边的副将 在皇家军里位高权重,军中的事务大多都是她管理的,每天忙到很晚,才刚睡下,就又被士兵拽了下来告诉她天明了,该起床工作了。 统领皇家军除了宣语其实还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魏佑,魏都统。 但是人家不愿意,每次宣语来请他帮帮忙,魏佑就丢下一句话:“我不识字,军里的事情就拜托宣副将了。” 这是宣语第一次觉得原来不识字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宣语见求魏都统没有用,就只能日日祈祷:“翎殿下快回来呀,快回来!” 如今, 宣语听闻羽轻翎回来了,激动地晚上睡不着觉,就等着把军里的工作转交给羽轻翎后,好好的休息一阵。 第十三章: 再回罗水 宣语一大早就起床准备迎接羽轻翎,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放松休息了,宣语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宣语到达了指定的地点,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精神抖擞,谁都不会看出来,宣语昨天晚上只睡了两个钟头。 等啊等,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中午,宣语还是不见羽轻翎回来。只有一个士兵不断的在耳边吵:“宣副将大人,您该吃午饭了,您都在这里站了一上午了。”士兵见宣语不听他说的话又小声嘟囔着:“大人啊,今天您的事情还很多啊,什么军队的收编,什么粮草的征收,还有几个士兵围在一起打架,军法处的大人还要请教您该如何解决呢。” 宣语听到士兵说得话,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了,幸好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大人,您不会是中暑了吧,赶紧进去休息休息吧。” 宣语看了看阴沉的天,仿佛读懂了那个士兵的潜台词:“快去干活吧,快去干活吧!” 宣语拿开被士兵扶着的胳膊,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对那个士兵说:“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殿下回营没有人迎接怎么行!” 士兵行了个军礼恭敬地说:“大人,迎接殿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您贵人事忙,不必在这里等啊。” 宣语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办法反驳,但自己就是不想回去碰那些军中的事了,于是不再回答士兵的话,依然站在那里等。 那个士兵见实在说不动她,摇着脑袋走开了。 此刻,宣语已经饥肠辘辘,精疲力尽了,她在心底劝告自己:“宣语,你可以的,不就是一直在这里站着吗,增加自己的耐力,挺不错的!” 肚子传来两声“咕噜咕噜”的表示抗议,宣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们回去吃饭去?吃完饭再回来。嗯,就这么做,走吧!” 宣语说服了自己,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回走,宣语累得已经抬不起头来了,所以一路低着头走,却不巧撞到了人,心情不好宣语很想把撞到自己的人臭骂一顿。 “我说,你……”宣语抬起头,却看到罗沈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好吃的,宣语立刻停下了叫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沈手里的食物。 罗沈被宣语的模样逗得想笑,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将军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罗沈对上宣语直勾勾的眼神轻声说:“饿了吧,我带了些吃的。” 宣语连忙点头,一把抢过了罗沈手里的食物。 因为宣语也算是羽族的贵族,从小的教养摆在那里,即使在怎么饿,也不会像罗沈想看到的那样吃得狼吞虎咽。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罗沈有些许的失望。 宣语急忙吃了几口,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对着一旁正看着自己发呆的罗沈说:“罗沈,你要吃吗?” 罗沈突然被问道,连忙摆了摆手:“我吃过了,我看着你吃就行。” 宣语点点头,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罗沈这才想起了自己前来是有正事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和宣语在一起总是把什么事都忘了,就像上次一样,上次找宣语好像也是有正事的,不过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 “宣语,翎殿下来信了,说她此刻正在左阑大人那里,让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跟皇家军汇合。” 宣语认真地听着罗沈说得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殿下已经回来了啊,为什么不先回皇家军,要到左阑大人那里去呢?” 罗沈回答道:“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宣语点点头,不再说话。 罗沈也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罗沈觉得这个氛围实在太糟糕了开口说:“宣语,你在这里站了一上午了,快回去休息一会吧,翎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宣语很想反驳罗沈:“我才不是担心翎殿下呢,她武功那么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军中的事务啊。” 看见宣语满面的愁容,罗沈轻声笑了起来:“军中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安心回去休息吧。” 宣语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处理我们皇家军的事情?” 罗沈见宣语很好奇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一猜呀。” 宣语不耐烦,举起拳头就要砸向罗沈。 罗沈这才求饶说:“这些事情我天生就比较擅长,了解皇家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宣语不禁羡慕道:“唉,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天生就擅长该多好啊!” 罗沈摸了摸宣语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什么都会,岂不是让我们羡慕了?” 宣语被罗沈逗得笑了起来。 羽轻翎今日一早就到了罗水镇,她本来打算尽快与皇家军汇合的,可是半路却被左阑拦住了。 羽轻翎被左阑邀请到家中一叙,因为羽轻翎上一次对这个气质温文尔雅有些白发中年男子很有好感,就答应了下来。 左阑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翎殿下。” 羽轻翎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可是左阑却一直跪着不起,羽轻翎问他:“左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左阑回答说:“殿下啊,臣有罪啊。” 羽轻翎秀眉微蹙,带了些许威严地问道:“不知左大人是犯了什么错?” 左阑把头低的死死得一字一顿地说道:“殿下,微臣糊涂,微臣暴露了殿下的行踪。” “嗯?”羽轻翎不禁有些好奇“我的行踪?”羽轻翎想起了那晚在神族盛京遇到的刺杀,当然也想起了云鹤。 此刻的。羽轻翎不仅不生气,脸上还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左阑一直低着头,他并没有注意到羽轻翎表情的变化,出声解释说:“神族的士兵每天骚扰我们罗水镇的百姓,只是烧杀劫掠也就算了,他们还杀害我们罗水镇的百姓,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跟他们谈条件,我告诉他们翎殿下此时不再军中,或许正在神族境内,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告诉他们,他们就不会再到罗水镇来。” 羽轻翎很是好奇,自己只把行踪告诉了宣语,宣语做事素来稳妥,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那左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羽轻翎的语气变得有一些玩味:“左阑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呢?” 左阑语气落了下去,头却抬了起来:“殿下,下官并不知道您的行踪,只是随便编了一个地点,下官顾忌您的安全,专门跟神族兵说了神族盛京这个遥远的地方。下官只是想拖延时间,去找驻扎罗水镇的皇家军求救,可是皇家军没有见我,我当时心急如焚,正不知该怎么办好,没想到那些神族竟然就没有再来过了,我一开始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神族会突然离开似水呢,后来才想到,殿下不会真的在神族盛京吧?” 说完这段话,左阑的眼睛不时地看向羽轻翎,想确定羽轻翎是不是真的在神族盛京,如果羽轻翎真的在盛京,那么自己就难逃其咎,不过他在赌,他赌就算羽轻翎真的去了神族盛京,也不敢告知于他,羽族翎殿下,前去神族盛京,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啊。 如左阑所料,羽轻翎并没有说自己去过盛京:“左大人,我既没有去过盛京,大人又何罪只有呢!” 两人就又重归于好,谈笑风生。 离开左阑的住处,羽轻翎暗自笑道:“这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如果不是左阑,自己就不会遇到刺杀,如果没有遇到刺杀,云鹤就不会来救自己,自己和他真的是很有缘分啊!” 到了晚上,羽轻翎终于回到了皇家军,最欣喜的一定就是宣语了,要不是周围都是一些将领,宣语恨不得一把抱住羽轻翎,大喊一声好姐妹。 但看到羽轻翎那个冷冰冰的表情,宣语就莫名的严肃起来,认真地听着羽轻翎讲话。 羽轻翎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将领,却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出声询问道:“罗都统怎么会在这里?” 罗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承蒙皇家军不弃,左翼军派我前去羽都,因为和皇家军顺路,所以就多在此叨扰了。” 罗沈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就要往外走,羽轻翎出声拦住他:“罗都统请坐吧。” 罗沈有些茫然,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羽轻翎又冲他点了点头,他才反应过来:“殿下,这是我皇家军的会议,不知我在此处是否会造成不便呢?” 羽轻翎看一一圈在座的将领,他们都眼神里都没有觉得任何的不方便,显然,大家都把罗沈当成自己人了。 罗沈本就是一个交际能手,他对所有人都很友好,非常让人有好感。 羽轻翎点了点头说:“罗都统请坐吧,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罗沈又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才坐下。 “此次,我离开皇家军应有一个月的时间,宣语将皇家军管理的很好。” 宣语听到羽轻翎这么说,总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诸位将领们带领我皇家军在似水之战中所向披靡,最终大获全胜,等我们回到羽都大家都有赏。” “呜呼”一阵欢呼声鼓掌声充满整间屋子。 将领们都齐声喊到:“羽族万岁,翎殿下万岁!” 第十四章: 山河 羽轻翎在罗水镇与皇家军汇合后,就没有再耽搁,挥师直达羽都。 羽都城门,百姓们都对被人人口中传颂赞扬的皇家军十分好奇,全都踮起脚来往前看,急切的想要看到那个传说中满载荣誉的军队。 羽轻翎平日里最不喜喧嚣,可每次胜仗而归,百姓相迎时,她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保护的人都在向自己表示感谢。 由羽轻翎带领的皇家军人马终于出现在了百姓们的视野,羽轻翎虽然身穿一袭红色常服,没有穿甲胄,但英姿飒爽的气质却让所有的百姓都看得呆了。 “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翎殿下吗?”那位百姓的眼睛一直盯着羽轻翎,感叹道。 “可不是,早就听闻翎殿下是天姿国色,今日竟然有幸得见,我祖上都冒青烟了。”另一位百姓也是一直盯着羽轻翎,回答道。 皇家军的士兵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都把头抬的高高的,更加认真严肃。 羽轻翎和皇家军就这么通过了羽都的街道,到达了羽都的圣殿。 羽轻翎安顿好了皇家军,而后和罗沈一同到了大殿之上。 “拜见陛下。”羽轻翎缓缓行了个礼,罗沈站在羽轻翎的后面也行了礼。 羽皇面露喜色:“轻翎平身吧。”羽轻翎站直了身子,此刻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穿着红衣如花般鲜艳的女孩子身上。 “陛下,似水之战,我军大获全胜。”羽轻翎抬起头来,鲜红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波澜。 羽皇轻轻点了点头:“皇家军和左翼军为我族抵抗神族,功不可没,我羽族向来重视人才,这次左翼军和皇家军都重重有赏。” 羽轻翎和罗沈深深一鞠躬:“谢陛下,谨代表皇家军”“谨代表左翼军”“向陛下致谢。” 羽皇抬起了头,这才注意到羽轻翎身后的罗沈,虽然看着眼生,但羽皇还是毫不犹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这位可是左翼军派来羽都的罗沈阁下。” 罗沈听见羽皇叫自己的名字有些惊愕:“下官惶恐,陛下竟然知道下官的名字。” 羽皇哈哈笑出声来:“罗沈阁下在这次战争中表现突出,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了左翼军的都统,很难让人记不住啊!” 被当今的羽皇夸奖,罗沈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其实,我们的羽皇陛下一直都不吝啬对别人的夸奖,所有身居高位的羽族官员们都是知道的,如今羽族的羽皇是靠着一张嘴巴统治羽族的,羽族官员们被羽皇的一张嘴巴哄得心甘情愿的为了他卖命。 罗沈很是感激,行礼道:“陛下记得下官,下官感激不尽,没有什么可以报答陛下的,只有我的一条性命,我这条命为陛下为羽族在所不辞。” 羽皇满意的点了点头:“罗沈阁下衷心为我族,我是看得见的。” 羽皇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说:“此番左翼军为我族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辛苦了。” 罗沈把本就低着的脑袋低得更低了:“保卫羽族的领土不受侵犯,本就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左翼军作为羽族的军队保卫羽族更是理所应当的,担不起陛下如此夸奖。”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你夸我忠诚,我夸你贤能。两个交际的好手,聊得不亦乐乎,直到二人都口干舌燥,嗓子要冒烟了。 羽皇才微笑着说:“罗沈阁下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羽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罗沈也正有此意,行了礼就退下了。 羽皇叹了一口气说:“众位都退下吧。”说完这句话羽皇的眼睛看向了羽轻翎:“轻翎,你留一下。” 直到大臣们都退下了,羽皇才开口说:“轻翎,你辛苦了。” 羽轻翎不假思索地回答:“为羽族,不辛苦。” 羽皇摇了摇头:“轻翎啊,你为什么不能像一个孩子对父亲那样说话呢。”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对自己向来不管不顾,如果不是那场保卫熙和的战役,这个所谓的父亲根本就。不会管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女,倒不如说只是君与臣的关系。 羽轻翎尊他重他,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君主而已,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羽轻翎第一次听羽皇说起父亲这个词,心里有一瞬间的异样感情,不过她没能抓住,那种感情,,转瞬即逝。 “父皇何出此言?” 听完羽轻翎说得话,羽皇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有事情与你说。” 羽皇收起了那个有些许悲伤,些许荒凉的表情,又变得面无表情,声音冰冷:“你的弟弟回来了。” 羽轻翎心下一震,摸不着头脑,心下想:“什么弟弟,自己何曾有过弟弟?” 羽皇又说道:“是你流落民间的一个弟弟。” 羽轻翎还是不解问道:“据我所知,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羽轻翎心下一沉,声音冷了许多:“陛下的意思是?” 羽皇点了点头,面色如常:“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羽轻翎听到这个消息,恍如晴天霹雳。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个男人的天下南征北战,到头来,这个男人却背叛了她。 凭什么?凭什么!一阵激愤的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她很想抓住眼前这个说出这样的话还风轻云淡的男子的衣领,怒哄着问他,究竟把自己的母亲置于何地!可是很快羽轻翎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样做,自己并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问,又有何用呢? 她冷静下来,用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陛下究竟是想说什么?” 羽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想给他一个名分,轻翎,我希望你能持支持态度。” 羽轻翎明白过来,对于这个流落民间的弟弟,一定会有很多大臣持反对的态度,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有辱羽族皇族的名誉。 羽后为羽族立下无数的功劳,即使战死,美名也会流传千古,羽皇一直没有再娶,就是因为如果羽皇背叛了羽后,那么羽皇的名声就会一片狼藉,再也立不起什么羽皇的威信了。 这次的对于这个流落民间的弟弟也是一样的,因为羽后的威名,这个流落民间的弟弟,基本不会得到大臣们的支持。 但如果羽轻翎,羽后唯一的女儿持支持态度,那么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羽后的女儿都承认了这个弟弟,那么大臣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羽轻翎一直很坚定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同意,绝对不能同意。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纳兰婴环最近还好吗?” 这个声音传到羽轻翎的耳朵里,冰冷,无情,像是利剑穿透了自己的心,羽轻翎的心下一阵剧痛。 “陛下是在威胁我吗?”羽轻翎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羽皇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对着羽轻翎说:“我对羽山河的感情就像是你和纳兰婴环的感情是一样的 我当初没有逼你,你现在又为何要逼我呢。” 羽轻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强支撑着用一种低沉的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说道:“好,陛下都拿纳兰婴环来威胁我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罢,羽轻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圣殿。 殿外阳光明媚,景色宜人。羽轻翎从严肃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圣殿里出来,看到风景如画,才觉得心下没有那么痛了。 纳兰婴环是羽轻翎的表姐,当年纳兰护国将军勾结人族,与羽族开战,战死在沙场。 勾结外族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纳兰氏羽后一死,再也没有能护住纳兰护国将军一家的人了。 羽轻翎自小和他的舅舅纳兰将军亲近,纳兰婴环更是从小陪着她的至交好友。 羽轻翎眼看着曾经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纳兰夫人死去了。下一个就是纳兰婴环了。 她去求自己的父亲,羽皇陛下。可是那个男子就那么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看着她把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他还是没有同意。 羽轻翎见父亲如此绝情,她擦掉了头上的血,护住了纳兰婴环,大声冲着执行死刑的士兵喊道:“你们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这样羽轻翎才将纳兰婴环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她心下悲伤,脸上却是平静无澜。 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羽轻翎的面前:“轻翎,你是怎么了,我从你在大殿离开后就一直跟着你,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不像你啊。”羽惊蛰跟在羽轻翎的身后问她。 羽轻翎此刻并不想理他,加快了步伐。 “轻翎,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不就是那个羽山河么,你放心羽族所有的大臣都不同意给他名分,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羽轻翎停下了脚步盯着羽惊蛰像是自言自语:“支持我吗?” 羽惊蛰听得清楚:“是啊,都支持你呢,就连楚怀林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都坚决得不同意羽皇给羽山河名分的事呢。” 羽轻翎轻哼一声:“可是我同意了。” 羽惊蛰听得心下一惊:“轻翎,你说什么,你说你同意?你是不是糊涂了?” 羽轻翎不愿把羽皇威胁自己的事情说给羽惊蛰听。 “不就是一个名分吗,我又何苦为难他呢。”羽轻翎摇了摇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只留羽惊蛰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知所措。 第十五章: 月舟 羽惊蛰一路上很是纳闷,轻翎怎么会同意呢?不应该啊? 走到一间饭馆,他抬起了头,视线突然被一个穿着紫色罗裙的少女吸引住了,等到他看清楚了紫衣少女的脸,大喊一声:“喂!小贼。” 紫衣少女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二话没说,一溜烟跑没了影。 “小贼,你给我站住!”羽惊蛰愤怒地喊道。 紫衣少女转过头去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站住呢!” 紫衣少女又说:“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但是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小贼!” 羽惊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顿地喊道:“我误会了,你倒是停下啊,你不是小偷你跑什么!” 紫衣少女也跑得累了,脚步慢了下来:“你追什么?你不追我就不跑” 羽惊蛰脚步越发沉重:“我要是不追你,你不就跑了吗?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羽惊蛰说完这句话扑通一下摔倒了,头磕到了石头上。 “哎呀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羽惊蛰捂着受伤的脑袋叫大着。 紫衣少女看到羽惊蛰这个惨样子,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她笑够了,又小跑到羽惊蛰的身边。 “喂,让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追我,你看看,遭报应了吧!”穿着紫色衣服的女生很是嫌弃。 羽惊蛰捂着脑袋,不满地嘟囔着:“每次遇见你我都得倒霉。” “哎?不对呀,你这个小贼怎么回来了,不跑了?” 紫色衣服的女孩子轻哼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小偷,我为什么要跑。” “那你刚才跑什么?”羽惊蛰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看着那个柳眉细眼,月貌花容的女子。前两次见面两人隔得很远,羽惊蛰并没有看清这个女孩子的长相,今日清楚地看见却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有着一种活泼张扬的艳丽姿色。 这种美丽和羽惊蛰经常见到的羽轻翎的冷艳纳兰婴环的端庄是不同的,是让人看起来很明媚,很舒服的感觉。 紫衣少女踢了他一脚:“喂,你要是不追我就不会跑了。” “你不跑我就不会追了。”羽惊蛰意识到如果再这么争论下去,就是争论到第二天,也不会有一个结果。 羽惊蛰打了差:“好了好了,你说你不是小偷,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 紫衣少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十分滑稽的羽惊蛰,又踢了他一脚:“我说你是打算就这么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羽惊蛰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周边的百姓们都时不时地看上他几眼,然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羽惊蛰忙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那个紫衣服的女孩子说:“走吧,跟我去军务处一趟。” 羽惊蛰站了起来,足足高了紫衣少女的一个脑袋,紫衣少女仰头看向羽惊蛰脑袋上的伤口,皱了皱眉:“要不还是先去医馆清理一下伤口吧!” 羽惊蛰有些憨厚地“一笑:“就这点小伤,不需要去一趟医馆。” 还没等羽惊蛰说完,紫衣少女就抓起了羽惊蛰的手,一路把他拉到了医馆。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力气怎么那么大?”羽惊蛰被紫色衣服的女孩子拉得走不稳路。 女孩子干脆利落的回答:“天生的。” 羽惊蛰总觉得不对,想反驳两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路被她拉着,到了一个医馆。 到了医馆,郎中给羽惊蛰包扎好了伤口,叮嘱道:“虽然只是皮肉伤,但一定要按时换药。” 羽惊蛰刚想说:“不就是摔了一跤么,才没有这么严重呢。”不料,却被紫衣少女抢先说了:“好的,我们会按时换药的。” 郎中点了点头。 然后时间静止了下来,郎中先是看看紫衣少女,紫衣少女不看他,吹着口哨把头摇到了一边,然后郎中又看向羽惊蛰,羽惊蛰也不理他。 郎中终于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把二人吓了一跳。郎中带了些怒气但仍是很恭敬地问:“二位谁把钱交一下啊?” 闻言羽惊蛰看向紫衣少女,女孩子摇了摇头。羽惊蛰一脸惊讶,出声问道:“你把我拉来看病,结果你不付钱?” 郎中听了羽惊蛰的话又是猛地一敲桌子:“人家姑娘好心带你来看病,你让人家付钱?作为一个男人你也太不像话了吧。” 羽惊蛰被堵得没话说,想到自己作为羽族的羽林将军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呢,心里一阵委屈。他刚想反驳,就听见紫衣少女似乎带了一点哭腔说:“郎中大哥,您真是好人啊。” 郎中被夸的心里舒服,撸了撸自己的胡须对着紫衣少女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羽惊蛰,露出凶狠的表情,把自己的手伸到羽惊蛰面前。 羽惊蛰在心里气愤道:“哼,这郎中变脸比翻书还快!” 羽惊蛰不情愿的从腰包里拿出了一锭金子。 郎中和紫衣服的少女都被金子散发出来的光芒所吸引。 郎中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谄媚道:“大人一定是为了救这位姑娘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的吧,大人真是英雄啊,不但英雄救美,还不让姑娘破费。”郎中一边说,一边把金子放到了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金子。 羽惊蛰在心里笑道:“这个郎中的想象力可真丰富,都能脑补出来一部大片了。”羽惊蛰转头看了看被郎中抛弃的紫衣少女,羽惊蛰本以为眼前的紫衣少女会十分生气,可他看到的画面却大跌眼镜。 只见紫色衣服的少女比郎中更欣喜,一直盯着那锭金子,眼睛都快发光了。 羽惊蛰用两根手指敲了一下正聚精会神,盯着金子的紫衣少女的脑袋。 少女有些吃痛:“喂,你干什么!” 羽惊蛰不理她,用手把她的脑袋推开了金子。 紫衣少女怒目而视:“起开,别挡着我看金子。” 羽惊蛰把拿着金子的手一收:“哎,你们看这金子是不是金灿灿的?” 只见郎中和紫衣少女的脑袋都跟着羽惊蛰拿着金子的手往羽惊蛰的怀里钻。 羽惊蛰把金子往怀里一收,闪得郎中和紫衣少女一闭眼。 羽惊蛰看到紫衣少女这么听话,心里暗暗高兴。最终把金子递给了郎中,郎中用双手恭敬地接过金子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才看向羽惊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大人你看,我这是小本生意,我这我这,也找不起呀。” 看着紫衣少女艳羡的表情,羽惊蛰心里一阵高兴,把手一挥:“爷今天高兴,这钱你就不用找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馆,只剩郎中在医馆里高兴得合不拢嘴。 紫衣少女跟在羽惊蛰的后面寸步不离,羽惊蛰感觉到心情大好。 紫衣少女一路跟着羽惊蛰到了羽林军的军务处。乖乖地交代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小女子白月舟初到羽都,在一间茶馆内休息,忽然有人惊呼,来人啊,有人偷我的荷包啊!我呢,作为一个具有良好素质的少年,怎么可能纵容恶势力在我眼前如此猖狂呢,于是我就快步追上了那个小偷,把他痛打了一顿,不料,我刚刚接过荷包,大人就威风凛凛,一身正气,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地赶来了,然后大人就喊道小偷,别跑!小女子从未见过像大人这么威武的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就只能逃跑了。” 羽惊蛰被夸的心里美滋滋,一颗心早就飘到了天上。 白月舟见羽惊蛰不理她,轻声叫唤道:“大人,大人?” 羽惊蛰回过神来:“啊?哦哦,对,我知道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是就算你十分诚实,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放了你。” 白月舟偷偷做了一个想吐的动作,在羽惊蛰看到自己之前又恢复如初,回答说:“大人,当时在茶馆的客人们都可以证明的,您一问便知。” 羽惊蛰立马派人去询问。 询问的士兵动作非常快,只用了半个钟头不到就得出了结论,报告说:“将军,下官查清楚了,当时在场的客人不加将军和白小姐共有五人,下官已经挨个问过了,事情确实如白姑娘叙述的一模一样,除了……除了……” 羽惊蛰听完有点不解问道:“除了什么?” 士兵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将军,白小姐确实是被冤枉的。” 那个士兵才不会说 除了夸你的什么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啊。 听完报告,羽惊蛰面色凝重,一个劲地盯着白月舟,过了好一会才冒出一句话:“你怎么看也像是个打劫的啊。” 白月舟一脸无辜:“你凭什么看着我像打劫的。” 羽惊蛰指了指白月舟身上的衣服说:“你这衣服一看就很是贵重,但是你却对我的金子这么感兴趣,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啊。” “说,你是不是收买了那些茶馆的客官。” 白月舟一阵晕眩,什么呀,他这想象力,真是可以跟医馆里的郎中相比了。 白月舟摇摇头说:“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才不缺钱呢,我家里啊,金子堆满了好几十个仓库呢。” 羽惊蛰丝毫没有觉得白月舟说得是真的:“哼,你以为你是谁?人族皇帝吗?还几十个仓库的金子” 白月舟的真实身份被羽惊蛰说了出来,表情立马变得有些严肃:“谁是人族皇帝啊,我才不是呢。” 羽惊蛰附和道:“我知道,人族皇帝要是你这个样啊,人族早就灭亡了。” 白月舟听羽惊蛰这么说,气得牙痒痒脸都黑,捏得拳头咯咯作响。 羽惊蛰察觉白月舟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身边还有一阵冷风吹过,冷得羽惊蛰打了个寒颤。 “啊啊啊!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别打脸啊!” 第十六章: 婴环 羽惊蛰被白月舟痛扁了一顿,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羽轻翎,满肚子的苦水:“有轻翎一个就让我很难过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姑娘啊!上天你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白月舟看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羽惊蛰,心情好多了。 “喂,你叫什么?”白月舟用很是嫌弃地语气问道。 羽惊蛰听到白月舟问他的名字,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满面红光,拍了拍胸脯,骄傲地说:“我是羽族的羽林将军,羽族的皇室,羽族与人族洹河战役的指挥者……” 白月舟很是不耐烦,打断羽惊蛰的话:“我问你叫什么,你啰啰嗦嗦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叫什么,也没事,我继续叫你喂好了。” 羽惊蛰有些好奇:“我说,我是羽族皇族啊!” 白月舟满不在乎:“羽族皇族啊,听闻羽族皇族的眼睛是异色的,你的眼睛怎么还是黑色?” 白月舟一边啧啧啧地摇着脑袋一边说:“在羽族这边冒充羽族皇族难道不是死罪吗?” 羽惊蛰被白月舟轻蔑的态度引得暴跳如雷:“小丫头,你给我看清楚,我的眼睛是灰色的,只是很像黑色而已。” 白月舟拉过他的衣领对上他的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会,直到羽惊蛰的脸上一片羞红,白月舟才松开手,撇撇嘴道:“不错,确实是羽族皇族的异色眼睛。” 羽惊蛰听白月舟这么说,刚刚到娇羞一瞬间消失不见,给白月舟使了个眼色。 白月舟丝毫不明白羽惊蛰是什么意思,歪了歪脑袋,又看向羽惊蛰。 羽惊蛰又把眼睛往前看了一眼,这次的幅度要比上次大多了。 可惜,白月舟还是不明白。 羽惊蛰不再使眼色直接来了个言语提醒:“那个,那个什么,我是羽族皇族,羽林将军。” 白月舟点了点头:“你刚才说过了,我知道的,挺好的。要我夸夸你吗?” 羽惊蛰见白月舟没有一点平民见了皇族的害怕和敬畏,在心里苦笑一声:“这姑娘怕是见了羽皇陛下也不在怕的吧。” 羽惊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白月舟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白姑娘,羽林军错怪你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个可喜可贺的消息,白月舟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少有的正经语气对羽惊蛰说道:“惊蛰大人,对于我对贵军的打扰,我感到十分抱歉,所以我决定要留在羽林军,为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羽惊蛰听得心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羽林军干什么?” 白月舟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能吃饭,睡觉,玩游戏,哦,对了,我还会打架。” 羽惊蛰听得生无可恋:“那个那个,白姑娘啊,我们羽林军简陋,怕是委屈了你。” 白月舟不在乎的摆摆手:“不委屈,不委屈,我不挑的,我很随意的。” “怎么?惊蛰大人是不同意吗?”白月舟换了一个有些冷森森的表情对羽惊蛰说。 羽惊蛰想起了刚才被痛扁的场景,脸上充满了笑容又是摇头又是晃手:“白姑娘误会了,误会了,白姑娘肯光临我羽林军,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嘿嘿。” 白月舟听到羽惊蛰答应了下来,内心欢喜:“走的匆忙,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光了,我还以为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呢,还好遇到了这个傻大个。” 白月舟走到羽惊蛰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劳烦惊蛰大人带我去我的住处了。” 羽族治军一向严格,他的手下对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唤一声羽林将军,白月舟叫自己惊蛰大人,羽惊蛰总感觉叫得不伦不类的,想拿出长官的威严吓唬吓唬白月舟。 话刚到嘴边,羽惊蛰又咽了回去,白月舟的武功怕是在自己之上啊,想到这里羽惊蛰陷入了沉思,在羽都武功比自己高强的应该只有羽轻翎一个,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满十五岁的小豆丁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白月舟拉了拉羽惊蛰的胳膊,露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十分狡猾:“惊蛰大人,一定很体恤部下们吧。” 羽惊蛰听到白月舟的声音,把脑子里的问题都甩到了一边去,拍了拍胸脯保障道:“你可以在羽都打听打听,我羽惊蛰对部下都是无与伦比的好,哪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是给钱又出力……” 白月舟才不在乎羽惊蛰说的是不是真的呢,露出一双星星眼:“哇塞,惊蛰大人好棒呢。” “我呢,也是遇到了些困难,希望大人能够伸出援手,我一定感激不尽。” 羽惊蛰听白月舟这么说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警惕地问:“你有什么困难?” 白月舟嘿嘿一笑:“惊蛰大人,我呢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身上没带够钱。我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 羽惊蛰听到原来只是吃饭啊,放下心来,今天自己也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了,竟然这样,带着她一起去吃也没有什么关系:“白姑娘新入我们羽林军,作为长官请客吃饭是应该的。” 到了街上羽惊蛰大方地问道:“想吃什么?” 白月舟看了看羽都饭馆就那么几家,还都长得差不多,有些疑惑地问道羽惊蛰:“惊蛰大人,这几家饭馆似乎都差不多啊。” 羽惊蛰也很是不解:“白姑娘是我羽族人么?羽族饭馆都是按一定形式建造的啊,如果不按那种形式是不合格的。” 白月舟大惊:羽族饭馆竟然都是有形制的,这羽族也太严格了吧,一点乐趣都没有。 白月舟尝过所谓羽族最贵饭馆的饭菜,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羽都的所有饭馆都是一种形式的。 这个饭馆里的才确实是贵了不少,可是不管是菜色还是口感都跟自己初到羽都在一些小饭馆里吃到的一模一样。 白月舟问羽惊蛰:“明明都是一样的菜,分量也是相同的,为什么这家饭馆就比别家饭馆的贵呢?” 羽惊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我们羽族人吧?” 白月舟连连摇头:“我出生在羽族和人族的交界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 对于白月舟说得这番话,羽惊蛰总感觉不对,但又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只得点了点头回答说:“羽族法规极严,不仅仅是饭馆只能有一种形式,我相信你一路来到羽都也都已经看到了,羽族对于经济收入,这一块是独掌在羽都羽皇的手里,我们刚刚去的那家饭馆是羽皇的亲戚所营,所以他们的饭馆是象征着高贵的,若是约见一些重要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在贵重的饭馆。” 想了一会羽惊蛰开口说:“吃的是氛围,明白了吗?” 白月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但是对这种政策极为不满,钱都让羽皇和贵族们赚了,那些平民们怎么办? 羽惊蛰带着白月舟穿过了壮观的街道,走进了一个绿茵处。 四面都是竹树,看起来好像凌乱不堪,但走近会发现,这些竹树留出了一条林荫小道,道路上嵌着一块一块的石板,对于羽族常年炎热的天气,这片竹林,简直不要太凉爽。 白月舟惊叹,不知是哪位竟然住在如此雅观的地方。 小路走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古色古香住宅,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院中饲养的,那些鲜妍却不妖艳的花让人眼前一亮。 羽惊蛰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婴环,在吗?” 屋里传来一阵清脆动人的声音:“惊蛰吗?快进来。” 羽惊蛰作势要走进去,却被白月舟一把拉了回来,白月舟踮起脚来,趴在羽惊蛰的耳边,轻声问他:“这里面住的是谁啊?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吧。” 羽惊蛰听了白月舟说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月舟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你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大声?快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白月舟说完以后,羽惊蛰笑得更欢了因为嘴巴被白月舟捂着,并没有大笑的声音,只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纳兰婴环听到这个声音赶忙走到门口,一袭白衣翩迁,淡眉如秋水,玉肤伴轻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白月舟慌忙把捂着羽惊蛰的手拿了下来,深深鞠了一躬,纳兰婴环立即走到白月舟身边,把她扶了起来,笑靥如花:“初见这位姑娘不知姑娘为何要与我行这大礼。” 纳兰婴环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吹得白月舟心旷神怡。 羽惊蛰笑道:“婴环,这就是那个我之前没有捉到的小贼,你看,如今被我抓到了吧。” 听到小贼这两个字,白月舟的脸“唰”一下子的红了。 纳兰婴环注意到白月舟的神色,牵过白月舟的手浅笑道:“我看这位妹妹长得如此娇俏,怎么会是小偷呢,惊蛰啊,你一定是抓错了吧。” 羽惊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婴环这般聪慧,连我抓错了人都猜的这般准确。” 纳兰婴环的笑意更深了,她拿着手中的团扇遮住嘴角,一颦一笑皆是万般温柔。 纳兰婴环柔声道:“还不知这位妹妹的姓名呢。” 白月舟小声回答:“小女子名叫白月舟。” 纳兰婴环点点头笑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我是纳兰婴环。”纳兰婴环稍稍歪了一下脑袋,对低着头都白月舟温和地笑了笑 第十七章: 山河 白月舟抬起头来,对上纳兰婴环那双如小溪般清澈的眼眸。 有一瞬间的惊诧,不禁出声:“纳兰……”反应过来,她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纳兰婴环拉过白月舟的手:“走吧,随我进来坐吧,鄙舍简陋,还请多担待。” 白月舟的手被纳兰婴环拉着,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婴环姐姐这里好美,我真的很喜欢呢。” 纳兰婴环轻笑:“白姑娘过奖了。” 白月舟立即说:“我叫你婴环姐姐,姐姐就叫我月舟吧。” 婴环笑说:“好,月舟。” 羽惊蛰跟在后面努努嘴说:“婴环,你怎么可以乱认妹妹呢,轻翎会不开心的。” 羽轻翎拉着白月舟走在前面,清脆的声音传到羽惊蛰的耳朵里:“轻翎才没有那么小气呢。” 三人到了会客厅,偌大的会客厅只有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侍女,立在旁边。 纳兰婴环点了点头,那个侍女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离开了会客厅,不一会就端了一壶茶和几个精致的小杯子走了上来,给在座的每个人倒完茶水后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在白月舟看来,那个侍女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羽惊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阿清,这是什么茶啊?” 笔直站立着的侍女面无表情地回答“回将军,最近天气湿热,小姐脾胃不佳,最近都消瘦了,奴婢去找了些金银花、山栀子、茵陈、枳壳、山楂、蒲公英,木棉花、槐花藿香,这些药材都是可以清热去火的,最适合现在湿热的季节了。” 羽惊蛰咂了咂嘴吧:“喝起来有些苦味。” 纳兰婴环浅笑:“良药苦口,阿清已经尽心了,你啊,惯会挑人错处的。” 白月舟听到纳兰婴环说羽惊蛰的坏话,赶忙附和:“就是,就是,就会挑人错处。” 羽惊蛰用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白月舟的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白月舟扯过羽惊蛰的胳膊,使劲一掰,羽惊蛰痛得直吸冷气:“别别别,女侠饶命,我不敢了。” 正在屋子里一片吵闹的时候,一个少女,一袭红衣骑着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 红衣被风吹得四处飘了起来,太阳金色的光辉均匀地撒到红衣少女身上,恍若人间仙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骑着白马缓缓进入绿茵之间,一袭红衣在这片林子里娇艳欲滴。 走进些,到了那花园之中,那些鲜妍的花儿全都垂下了脑袋,在羽轻翎的身边,花儿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其争锋。 羽轻翎却一点也不在意,一个英气的姿势翻马而下,直接走进了纳兰婴环家的会客厅。 纳兰婴环看到羽轻翎第一个反应过来,走到羽轻翎面前,拉着羽轻翎转了一圈嗔怪道:“你看看你,怎么又瘦了?” 羽轻翎在纳兰婴环面前,罕见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哎呀,我没瘦,就算我瘦了,我保证,很快我就会胖回来。” 纳兰婴环忍不住大笑:“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羽惊蛰也迎了上去,面上还是带着笑的,可是笑得很是僵硬:“轻翎……” 羽轻翎已经知道了羽惊蛰要说些什么连忙摇摇头表示不要再说下去。 多年的朋友,让他们有了极高的默契,羽轻翎只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羽惊蛰就立马停了话,把心里想的大事是暂时抛出了脑海。 羽惊蛰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心里藏不住事,可是有一个缺点正好弥补了这个缺点,羽惊蛰虽然心里藏不住事,可是他忘得快啊,他还真的是有说忘就忘的本身。 羽轻翎的目光转移到了正在一角坐着的白月舟,收了笑容,警惕地走到白月舟的身边,羽轻翎冰冷的眼神,血红的瞳色看得白月舟不寒而栗。 羽轻翎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纳兰婴环见状赶紧走到白月舟身边,挡住了羽轻翎冰冷的视线:“这位姑娘是惊蛰带回来的,是惊蛰的部下呢,你看小小年纪,倒很是有你当年的风采呢。” 羽轻翎转头看向羽惊蛰,不用说话,羽惊蛰就明白了羽轻翎的意思。 “嘿,轻翎,这就是我当时没有抓到的那个小偷,你是知道的。”羽惊蛰嬉笑着说。 羽轻翎的面色冷了几分,看向羽惊蛰的眼神多了几分责怪。 羽惊蛰立马收起了嬉笑的嘴脸:“但是其实是我的失职,我抓错了,这位白姑娘不仅是无辜的,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女侠。” 羽轻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了我真得让父皇……”说到父皇,羽轻翎心下一抽,换了一种说法:“看来我真得让陛下撤了你的职。” 羽轻翎刹那间的异样却被纳兰婴环和羽惊蛰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鼓掌声,白月舟嘴角上扬:“这位姑娘说得对,撤了羽惊蛰的职,为羽都除害。” 羽轻翎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白月舟的身上,不过这次是比较温和的目光,没有刚才那般好似寒风凄厉。 羽轻翎知道,既然是羽惊蛰和纳兰婴环都护着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羽轻翎生硬地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姓名。” 白月舟听到羽轻翎的问话,实在是让她有些恼火,语气有一种十分轻蔑的感觉,白月舟拉下脸来。 纳兰婴环又发现了白月舟的脸色不太对劲,小声附在白月舟的耳朵旁边说:“轻翎她平常说话也是这个样子的,她没有恶意的,你别在意啊。” 羽轻翎作为武功高手,这么近得距离,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不过羽轻翎也没有丝毫的在意。因为纳兰婴环说得没有错啊,对于正确的意见,羽轻翎总是记在心上的,不过,听不听那就是后来是事情了。 白月舟听到纳兰婴环温柔的声音,心下立即舒服了许多,露出甜甜的笑容,试图用笑容融化冰块一样的羽轻翎。 “我叫白月舟,敢问姐姐芳名?” “羽轻翎。” 白月舟意料之中的生硬的三个字。 最后还是羽惊蛰结束了这个略显尴尬的气氛:“那个,那个,婴环啊,你就暂且收留一下白月舟吧,羽林军都是男子,让一个小姑娘在那里也不安全,你说是不是。” 纳兰婴环忙应答道:“是啊,是啊,如果月舟不嫌弃的话就留在这里与我作伴吧。” 闻言白月舟走到纳兰婴环的身边,牵住纳兰婴环的胳膊:“我怎么会嫌弃呢?姐姐这里这么漂亮,我一定要多住几天。” 羽轻翎静悄悄地走到纳兰婴环身边,不经意地拿掉了白月舟牵着纳兰婴环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姐姐注意休息,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纳兰婴环点了点头:“军中事务繁忙,你就去忙吧。” 说完羽轻翎推着羽惊蛰一起离开了纳兰婴环的住处。 看到羽轻翎和羽惊蛰离开了,纳兰婴环偷偷擦了一把汗,这还是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呢,就是气氛不太好。 羽轻翎一路无言的回到繁华的街道,但羽惊蛰却喋喋不休地说了一路。 羽轻翎不理他,独自走独自的。眼看羽惊蛰快要急得原地打滚了,羽轻翎才站住了,用极肯定的语气说了一句:“我已经想好了,你什么都不必问。” 听了羽轻翎的话,羽惊蛰又是一阵叽叽喳喳,一直跟着羽轻翎到了住处,守门的士兵恭敬地冲着羽轻翎行了个礼,看到一直跟在羽轻翎身边的羽惊蛰,他们也恭敬地叫了一声:“羽林将军。” 然后顺手关上了府门,无情地吧羽惊蛰关到了门外面。 羽惊蛰感慨道:“这些人都被轻翎教的六亲不认了,啧啧啧,真可怕。” 第二日,圣殿早朝,一众大臣按着品阶的高低,在大殿之上排开,整个大殿庄严肃穆。 羽轻翎穿着红白相间的官服,站在众大臣的最前面,也是离皇位最近的位置。 等了一小会,羽皇就穿着尊贵而又神秘的紫色袍子在众人恭敬地目光下,走到了皇位上,只是羽皇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 少年长相俊美,一双细细的桃花眼动人心弦。 少年走到羽轻翎的身边,站到了羽轻翎的身边,羽皇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鼓励,少年也回给他一个笑容。 羽轻翎看着羽皇和这个少年的互动,明白这个少年估计就是自己传说中的弟弟了,不知为何,羽轻翎刚才看到羽皇那充满了关切的眼神,心乱如麻。 羽山河对着身边的羽轻翎笑笑,没有说话。 看到羽皇坐到了皇座上,楚怀林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陛下,臣下不同意羽山河的身份。” 羽皇显得十分镇定,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表情,这不是因为羽皇的心里承受能力强,这仅仅是因为楚怀林不管是私下里,还是朝堂上,这句话已经说了太多遍了,多到羽皇对这句话的充其量就是一阵风吹过耳边,什么感觉都没有。 羽皇用威严的声音开口道:“从今以后,我羽族就多了一位河殿下了。” 羽皇给了羽山河一个眼神,羽山河立即站了出来,扫了一圈四周,最后用一种阴森森的声音说:“承蒙各位关照了。” “嘭”的一声,议论声炸了开来。 羽皇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大臣做没有任何用处的讨论。 到最后,羽皇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用苍老有力的声音缓缓开口:“诸位安静。” 众人迅速做出了反应,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还是楚怀林第一个走上前来:“陛下,您的决定很可能失去羽族民众们的心啊,还请陛下三思。” 楚怀林说完这句话,圣殿上的所有大臣都纷纷跪倒:“请陛下三思。”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此时,在圣殿上唯一站着的就只有羽轻翎和羽山河,羽轻翎用余光瞥了一眼羽山河,眉目间清秀隽丽,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对于所有臣子的反对,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羽轻翎随即得出一个结论:遇到触及自己的利益而不慌乱者,要么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要么,就是以绝对胜利者的姿势,笑看绕梁小丑。 显然,后者才是正常的。 第十八章: 监察院长 羽皇看到圣殿上整齐跪倒的大臣们,摇了摇头:“各位都起来吧,大家不如听一听翎殿下的意见。” 羽轻翎对着羽皇行了一个礼,走到圣殿的中间来,转身面对着所有跪着,不敢抬头的大臣,缓缓地出声:“各位,我承认河殿下的身份。” “什么什么?”大臣们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谁都不敢相信。 楚怀林第一个站了起来,看着站在中间的羽轻翎,不解地盯着她看。 过了半晌,用他惯有的。轻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在场所有的大臣都目瞪口呆,开始窃窃私语:“监察院长大人也太大胆了吧。” 有的人则惊诧地问:“什么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羽轻翎也不禁蹙起秀眉,如此不顾皇家威严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家都抬头向羽皇看去,等着羽皇上演一场,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砍了。”的戏码。 可是结果却让他们失望的很,羽皇只是颤抖地指着楚怀林大摇大摆的背影,等到背影完全消失不见了,羽皇才叹着气摇了摇头。 羽轻翎对楚怀林没有什么接触,却也听说过关于这个监察院长的事迹。 楚怀林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一院之长的位置,还深受羽皇的喜爱,羽皇在他面前没有一点架子,一有什么问题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问他:“这样做不好吗?,院长大人啊,快告诉我吧,该怎么做啊?”羽皇陛下完全不顾尊卑,不顾老幼,像个学子跟在老师后面寻求知识一样。 虽说现任羽皇极爱人才,但人人都觉得,羽皇对待监察院长已经不只是爱惜人才这么简单了。 但监察院长楚怀林大人这几日倒是一反常态,从每天羽皇跟着他,变成了他每天跟着羽皇。 这样的转变,甚至让羽皇有了一点点的小骄傲 羽皇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个见到的人一定是楚怀林,羽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着懒腰问道:“怀林啊,一起吃个早饭吧。” 晚上准备睡觉了,羽皇闭眼前见到的人也一定是楚怀林,羽皇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啊,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精神了,皇宫的守卫已经够多了,你就不用为我的安危着想了。” 当然,羽皇这是听得麻木了以后做出的表现。 在很多天之前,羽皇还没有宣布这个消息,监察院就已经感受到了风吹草动。 正午,羽皇处理完政事,想要去吃午餐,就听见一阵敲门声:“陛下,臣有事觐见。” 羽皇疑惑问道:“怀林?” “正是在下” 羽皇十分欣喜心里笑道:“这厮也会主动找我啊。” “院长阁下啊,快进来,快进来。”羽皇连忙应答。 楚怀林穿着一袭黑衣,行动间干净利落,他虽然是文官,可却一点没有文官的拐弯抹角。提起那些文绉绉,说话慢腾腾的文官,楚怀林总是不屑的轻哼一声:“他们想个事情,脑子转的比蜗牛爬的还慢。” 楚怀林说话直奔主题:“陛下,臣下觉得您的私生子不能拥有名分。” 听完这句话,羽皇吓得杂碎了手里的茶盏,不顾热水撒了一地,径直往楚怀林身边走去,用手紧紧得捂住了楚怀林的嘴。 羽皇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一个人才松开了手,用手擦了擦被楚怀林吓出来的冷汗。 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怀林啊,你从哪听说的啊。” 楚怀林昂首挺胸,身材修长又站得笔挺,长相英俊,即使在楚怀林面前的是一族之主,他也没有半分想低下头表示恭敬。 楚怀林冷声说道:“这是监察院分内的事。” 羽皇沉下声来:“怀林啊,你竟然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此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一定会给山河一个名分的……” 楚怀林还没等羽皇才说完就插嘴道:“我监察院不同意。” 羽皇立刻阴下了脸,心里想:“是不是我平常对他太好了?纵容他都敢跟我顶嘴了。” 羽皇心下不悦:“怀林啊,这是我的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楚怀林语气依然强硬:“虽是陛下家事,可陛下应该清楚,您所说的家事对羽族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国事。” 楚怀林含沙射影地提及自己那段不愿回首的往事,脸色直接黑了下去,心里很是愤怒,但还是尽量保持了平静说:“监察院长阁下最近辛苦了,不如回去休息几天吧,监察院长的位置就先让别人替一下吧。” 楚怀林清楚羽皇的意思,羽轻翎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句话:“羽族有一个翎殿下就够了,翎殿下骁勇善战,军人们十分拥护她,她才是羽皇的不二人选。陛下您这么做,只会带来无尽的杀戮。”说完这段话,楚怀林用了他特有的轻蔑一哼,转身离去,重重地把门一摔,扬长而去。 只剩下羽皇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天晚上,楚怀林刚打算与新来的监察院院长交接工作,一个士兵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冲着楚怀林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叫道:“监察院长大人,羽皇陛下在四处找您呢。” 在场的楚怀林微微一怔,对着那个士兵说:“你可能是弄错了,监察院长在我对面呢。” 士兵赶紧摇头:“不不不,大人,陛下找的就是您,您快去吧。” 今天晚上,羽皇收到了关于西部地区紧急军情,羽皇不知该如何,对着守门的士兵说:“去吧,去吧楚怀林监察院长叫来。” 一场差点丢了乌纱帽的事件,就这么解决了。 现任羽皇虽然自身没有什么才能,可却极懂得用人。 如果要是其他的羽皇,楚怀林这种目无法纪,目无尊长,行事张扬的官员,即使再有才能也,早就不知道掉了几回脑袋了。 圣殿上,羽轻翎不理楚怀林的挑衅,看着在场所有跪着战战兢兢的官员们,反问道:“各位,可还有什么不妥?” 官员们都知道自己不是楚怀林,要是再这么反抗下去,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落地了。连忙跪下去磕了一个响头,整齐地说:“河殿下,万寿无疆,大展宏图。” 羽皇脸色欢喜了起来:“山河还小,各位要尽量帮助他。” 羽轻翎觉得这句话不像是羽皇说的,倒更像是一位父亲为自己的儿子前程,跟自己的同撩们介绍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羽皇接着宣布让羽山河任护国军统领。 羽轻翎冷笑心里想:“陛下还真是竭尽全力地为羽山河铺路啊,护国军前任将军纳兰藜死后就一直由纳兰藜手下的尉迟雪霏都统所带领,以前强盛的护国军,因为背上了叛军的名号,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倒霉军团,羽山河前去护国军虽然统领一职比将军一职低了些许,可他仍然是护国军的最高指挥者,若是他能带领着护国军立下功劳,那么羽山河就有了军队的保护。” 羽轻翎想起了母亲生前经常与她说的话:“真正的君王是军队拥护起来的。” 散了早朝,羽轻翎前往皇家军军营。 魏佑和宣语前来迎接她,报告最近军队的事务。 羽轻翎刚回到羽都,很多事情就接踵而来,她连皇家军这里还没有来过一回。 羽轻翎在军营里四处走了走,见皇家军中还是军纪严明,军队仍然整整齐齐,羽轻翎放下心来:“看来宣语对军中事务越来越熟悉了。” 她刚要回去,就见魏佑迎了上来:“殿下,下官有一事想邀您相谈。” 羽轻翎对这位沉着冷静的魏都统总是十分信任。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来到军务处的一间房间里,羽轻翎开口问道:“都统大人有何事?” 魏佑先是紧锁着眉头不出声,羽轻翎也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魏佑才缓缓开口说:“殿下,我有一种错觉,我总感觉这次的似水战役和两年前的熙和保卫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羽轻翎也陷入了沉思:“两年前的熙和起义站……” 羽轻翎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是啊,魏都统,你说的没错,神族军都是采取了先包围后围攻的战略,这几日太忙了,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魏都统,在熙和表面上是起义军,其实谁都知道那是神族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熙和起义军才能那般壮大。都统大人,你能查到熙和战役神族的指挥者吗?” 魏佑摇了摇头:“神族本就是隐藏在背后,指挥者就更查不到了。” 羽轻翎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知道了,魏都统。”羽轻翎转身离去了。 魏佑有些疑惑“知道了”翎殿下说得应该是这件事吧,可是他总觉得这个“知道了”没有那么简单。 魏都统不愧是皇家军中的智囊,羽轻翎的“知道了”还包括着她已经知道了那个神族的最高指挥者是谁了。 羽轻翎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果然没有看错那个男人,他在军事方面要比那个莽夫秦翊双造诣高得多。羽轻翎想如果以后还能再战场上遇见,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和他比一场。 羽轻翎又想起了那晚的约定:“生辰宴,还有多久呢,这是她有史以来最期待的一个生辰宴了。” 第十九章: 生辰宴 羽轻翎自从回到羽都后,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到羽都大街上散散步,可是跟在后面一路说个没完的家伙,让羽轻翎感到很不爽。 “停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羽轻翎停下了脚步,给了羽惊蛰一个白眼。 羽惊蛰不理她的白眼,继续说着,具体说的是什么呢,从争霸世界到昨天家门口死了几只蚂蚁,羽惊蛰几乎都说了一遍。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我要说重点了,你好好听着,一定要好好听着。”羽惊蛰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 羽轻翎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那个,昨天我又被白月舟揍了一顿,你看看,我头上又起了好几个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羽惊蛰早就被羽轻翎如冰一般锋利的目光捅死了几百次了。 羽轻翎又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了很多,希望把身后的“苍蝇”甩掉。 羽惊蛰眼见自己快追不上了,从后面大声喊:“轻翎,离你的生辰宴也不远了,今年生辰宴一过,你就可以嫁人了。” 羽轻翎听到羽惊蛰的话,停下了脚步,等着羽惊蛰跟上来:“什么意思?”简单明了的四个字,这很羽轻翎。 羽惊蛰擦了擦头顶上的汗,喘着粗气问:“你相当羽皇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羽轻翎,想当羽皇吗?自己是羽皇和羽后唯一的子女,成为羽皇是天经地义的啊,她想成为羽族的皇,她是有私心的。 什么保护天下苍生,什么希望羽族更繁华昌盛啊,都不过是为自己的野心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羽轻翎冷笑问道:“怎么?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你觉得我的位置会受到威胁吗?” 羽惊蛰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平常爱笑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让对方更加认真。 “这个很难说,他一来,羽皇就将空着多年的护国军交给了他,护国军本是一盘散沙,可是若是他能重整护国军,再立上一两个战功,到时候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他的威望就会大大上升,就是和你并肩也是迟早的事情。” 羽惊蛰说的这些,羽轻翎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她也没有特别在乎,至少一时半会,他还没有能力能和她并肩。 羽轻翎紧张的表情渐渐融化了,最后变成了温热的微笑:“表哥,我今年就可以嫁人了,你觉得羽都的哪位青年才俊比较好啊,介绍我认识认识呀。” 显然羽惊蛰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又露出了贱贱的笑容:“表妹有什么要求哇。” 羽轻翎装作仔细思考的样子:“要求嘛,至少要比我厉害呀。” 羽惊蛰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怀疑你在难为我。” 羽轻翎赶紧摇了摇头:“我可没有,你好好想想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羽轻翎终于如愿甩开了羽惊蛰,欢喜地离开了。 又只留羽惊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羽惊蛰其实想到了一个人:“楚怀林!”很快他就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名字甩出脑袋:“那个家伙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不合适,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与此同时,神族皇宫内。 “哥哥,你收拾这么多东西要去哪里?”云鸾抓住了正在收拾包裹的云鹤。 “哎呀呀,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进来了,那些该死的门卫也不通报一声。”云鹤嘿嘿地笑着。 云鸾丝毫不在乎地说:“是我让他们不要通传的,我到要看看,我的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云鹤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地回答:“你的哥哥,正在为神族的未来谋划,你看桌子上的那本兵书,我刚读完,我觉得里面说得很好啊。”云鹤拿起了那本桌子上的书,开始有模有样地读了起来。 云鸾一把夺过了云鹤手里的书,摇了摇:“哥哥,书拿反了。” 云鹤尴尬地笑笑:“我觉得啊,这本书反着读,更有感觉。” 云鸾懒得跟他瞎扯,直接问他:“哥哥要出远门?” 云鹤使劲点了点头。 云鸾则是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要是放你出去了,那些大臣们非得用唾沫淹死我。” 云鹤立马说:“妹妹放心,我封你为监国帝姬,这样你就可以代替我处理政事了。” 云鸾听得心下一乐:“做了监国帝姬,自己就可以明正眼顺地处理政事,到时候夺位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还是装作生气的模样:“哥哥要出去玩,也不带着我。” 云鹤凑近些问道:“妹妹也想去?要不我们一起离开吧。” 云鸾脸色一白,心里想:“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成为监国帝姬的机会,不能再装了。” 云鸾转过身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悲伤:“罢了,罢了,我天生就不能像哥哥一样无忧无虑的。” 云鹤见云鸾吃了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妹妹,你要也想出去玩,我们就把神族的所有事扔给那些大臣们,我们两个去走遍大好河山。” 云鸾不回答他的话,径直走出了云鹤的房间:“哥哥想去哪里就去吧,我会替哥哥守护好神族的。” 云鸾背着云鹤,云鹤看不见云鸾的表情,其实云鸾此刻是有些动容的,如果不是因为生在皇家,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妹,她也很想跟自己的哥哥一起,游玩天下。 第二日,云鹤就启程了,跟在身边的只有赵珀,对于赵珀,云鹤真的很庆幸,自己发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士兵,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先发现了赵珀,而是让秦翊双先发现了的话,那么自己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云鹤对着正在赶马车的赵珀问道:“赵珀啊,你说你当时是怎么做到一天的时间就把秦翊双从罗水镇接到了似水城的?” 提起赵珀的英雄事迹,赵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当时下官就觉得君上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有了君上给我的命令,我自然拼尽全力去做。” 云鹤赞同地点了点头:“好样的,等我们回到神族,我就给你升官。” 赵珀心里十分高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要升官了,这也太容易了吧,看来以后要多拍拍马屁了。 羽都,翎殿下的生辰宴如期举行,皇宫内坐满了官员,羽轻翎坐在主位上,羽轻翎的两边是羽惊蛰和羽山河,因为纳兰婴环身份的原因,羽轻翎只能安排她坐在第二排中,与纳兰婴环相对的是楚怀林,对于这个人的出现羽轻翎有些吃惊。 羽轻翎早就听说楚怀林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宴会,就连羽皇过寿,他想不去就不去,今日怎么会来自己这里呢? 羽轻翎盯着他微微愣神,缓过神来却发现对方正在冲着她笑,羽轻翎察觉自己失态了,缓缓冲他点点头,表示问好。对方也点头示意。 时间到了,所有来参加的人都入了坐,羽轻翎端起了银雕龙凤小酒杯,礼仪得体:“感谢诸位来到我的生辰宴,各位都是我羽族的栋梁之才,愿各位都能为我羽族尽心尽力,共创羽族盛世。” 大臣们也都举起了酒杯呼应着羽轻翎说的话:“为我羽族尽心尽力,共创羽族盛世。” 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了,趁着所有人推杯换盏的时候,羽轻翎偷偷跑到外面的百花园里。 羽轻翎身着红色礼服,腰间坠着珠宝璎珞,头上带着金凤发冠,插着两支蓝色步摇,十分华丽,让百花园里的宫人们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冷艳的女子,莫不是花神下凡了吧。 羽轻翎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身衣服穿着十分累赘,走路都不能大步地走,她觉得还是军中的甲胄穿着方便,行动也便捷得多。 羽轻翎无厘头地走着,看着满园花色,羽轻翎觉得好生无趣。在往前走,羽轻翎到了百花园里的一大特色美景——荷花池。 羽轻翎椅在雕花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锦鲤在荷叶荷花下游泳,嬉闹。 忽然,一双手护住羽轻翎的眼睛,羽轻翎一惊,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的明月剑。 刚想要拔出来,剑又被人推了进去,捂着眼睛的手松开了,羽轻翎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已经到了那个人的身后,明月剑已经抵住了脖颈。 那个人头歪了一下,远离了剑,快步走到羽轻翎的身边。 深邃如深潭般的眸子对上羽轻翎那火红的眸子。 有些埋怨的声音在羽轻翎耳边响起:“小没良心的,我不远万里地过来看你,你倒好,又要杀了我。” 羽轻翎看清了来人,把手里的剑收了起来,带着惊喜的语气说:“云鹤君,我没想到,你竟然来的这般快。” 云鹤笑着说:“我想出来很简单的,不像你,总是那么忙。” 羽轻翎突然想到什么,伸出一只手来:“说好的,礼物呢?” 云鹤摇摇头:“”我那日在盛京见你喜欢雪,我拿了好多过来,可是他们竟然都变成水了,你说怪不怪” “怪,真的好怪呀,说白了就是礼物没有呗。”羽轻翎用一种讽刺的语气说道。 云鹤淡定地摇了摇头:“虽然有很多雪花都化了,可是有一片最大的,最漂亮的却留了下来。” 说罢,云鹤从怀里拿出一片很大的雪花。 云鹤递给了羽轻翎,极温柔地说:“你啊,跟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猜你肯定不会喜欢什么首饰。” 云鹤打量了一下羽轻翎,叹了一口气:“况且,你也不缺。这片雪花可不是一片普通的雪花,雪花的周围是我神族特有的极薄的刀片,最适合暗杀,如果遇到危险,它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羽轻翎拿过雪花,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雪花通体是蓝色透明的,仔细看就能看到雪花周边上细细薄薄的刀片,很是锋利,这种暗器是真正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的。 第二十章: 刺杀 这么薄的刀片,在羽族怕是没有那个工匠可以做得出来,神族的工业竟然已经遥遥领先于羽族了吗? 羽轻翎感慨,神族虽然在军事上是弱族,可经济上可能是三大族中最强盛的一族,哦,不能这么说,人族也绝不容小觑。 在许多遥远的地方,还有很多自己未曾见过的强大。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羽轻翎低着头,浅浅地微笑。 “轻翎!”一声悦耳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羽轻翎连忙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身边的云鹤。 云鹤则是无所谓地摇摇头。 身着天蓝色礼服的少女从远处走来,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优雅。 纳兰婴环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羽轻翎身边那位男子,那男子的气质温文尔雅,手拿一把折扇,站在那荷花池旁边,身边又有美人相伴,这样的一副画面着实让纳兰婴环惊艳了一把。 少年身着白衣,眉眼间笑得弯弯的,阳光撒到他的脸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纳兰婴环欠身微微行礼,看着羽轻翎说:“不知这位是?” “不知是哪位贵族的少爷。”羽轻翎的眼睛盯着云鹤说道。 云鹤走到纳兰婴环身边,微微点头:“在下鹤云,见过这位小姐。” 一时间,纳兰婴环的目光难以从云鹤身上收回来。 云鹤的脸上一直挂着如暖阳般的微笑。 三人相对无言,纳兰婴环看着云鹤,云鹤看着羽轻翎,羽轻翎看着纳兰婴环,谁都不知道谁到底想说些什么,做什么。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云鹤赶紧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我说,你们看今天天气不错呀。” 纳兰婴环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羽轻翎不想接这个幼稚的话题,对纳兰婴环说道:“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纳兰婴环好像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羽轻翎是有大事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笑了。” 这句“见笑了”显然是说给云鹤听的,说完以后,纳兰婴环微微点头致歉,然后走到羽轻翎的身边,附在她的耳朵上说:“轻翎,你快去救场吧,宫殿上都快要打起来了。” 羽轻翎秀眉微蹙,沉声问:“怎么回事?” “河殿下到了宫殿之上,监察院长大人再三挑衅,诸位都站在监察院长大人的身边,你再不过去,河殿下恐怕就要竖着进了你的宫殿,横着出来了。” “羽惊蛰呢?他就没拦着点?” 纳兰婴环摇了摇头:“别提了,惊蛰不服河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数他在宫殿上喊得最欢,我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羽轻翎暗骂道:“羽惊蛰那个不省心的家伙,要真是有本事真的杀了他,人死不能复生倒也就罢了,打不过人家,还偏要招惹人家。” 等纳兰婴环说完,羽轻翎抬头看了一眼云鹤:“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见?” 云鹤眉眼中藏着深深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羽轻翎抬脚刚要离去,云鹤却又拉住了她的手,羽轻翎猛然一个转身,差点站不稳,羽轻翎抓住了云鹤拉着他的手,一个完美的后空翻,羽轻翎优雅地落到了云鹤的身边。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如云鹤初见她时那般,美得不可方物。 羽轻翎看向云鹤,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红宝石般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云鹤。 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让云鹤看得痴迷,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通通咽回肚子里去。 云鹤将一只手捂住了羽轻翎的眼睛,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不要这么看着我呀,我会乱了方寸的。” 羽轻翎的半张脸都被那只宽厚的手掌盖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脏加快,有一股莫名的燥热突然涌上脸颊。 云鹤一点一点地靠近被自己捂着眼睛的羽轻翎。羽轻翎也能感觉到正在不断向自己靠近的温热气息。一时间,羽轻翎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云鹤在羽轻翎的左耳旁停了下来,柔声说:“今天晚上,羽翼大街,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话云鹤将手从羽轻翎脸上放了下来,冲着羽轻翎微笑。羽轻翎在黑暗中的时间太长了,当她再次看到光明时,有些模糊不清,只能隐约中看到了一个如画般得眉眼,冲着她在笑,那个笑容,让人觉得美好的不真实。 等羽轻翎习惯了四周的光亮,却看不到刚才朦胧间看到的笑容了,她盯着云鹤,希望能找出刚才在云鹤脸上的笑容,可是看了半晌,才发觉,那个笑容终是消失了。 云鹤双手放到羽轻翎的肩膀上,推着她转过身去,不让她回过身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该走了,晚上不要迟到啊。” 羽轻翎往前走了几步,心乱如麻,不自觉地想回过头去再看看云鹤,忽然一转身,那位白衣少年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羽轻翎想回头去找,却听见了有一阵清脆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轻翎,轻翎。”纳兰婴环有些焦急地四处呼唤道,虽然焦急,纳兰婴环的行为举止却依然能保持优雅自若。 羽轻翎不再往回走,迎上了前面的纳兰婴环:“姐姐,我在这里。” 纳兰婴环长舒一口气:“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都快到了宫殿,才发现身旁的你不见了。” 羽轻翎仿佛从刚才迷离恍惚间醒了过来,拉住纳兰婴环的手,笑着说:“刚才我啊在路上遇到些事情,你走得太急了,我刚想叫住你,可是发现你已经走的远,了。” 纳兰婴环转怒为笑说:“快走吧,你要是再不去看看,河殿下怕真的危险了,要是在你的生辰宴上出了人命却也不好交代。” 羽轻翎神色紧张了起来:“真的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羽山河吗?” 纳兰婴环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可是有监察院长在,一切都不好说。” 羽轻翎面色微微发白:“楚怀林,是啊,楚怀林,那个人先斩后奏,他绝对可以做得出来。” “快,姐姐,我可不想在我的生辰宴上发生血案。”羽轻翎的步伐快了起来,倒是把纳兰婴环落在了后面。 绕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羽轻翎终于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下停住了脚步。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宫殿,突然多了许多士兵看守着,羽轻翎不由得大惊,事情怎么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连护国军和羽林军的人都出动了! 羽轻翎快步走到殿内,却被羽林军和护国军的人拦了下来,士兵只是冷冷地说了四个字:“不得入内。” 羽轻翎知道事态紧急,少有的拿出了皇家尊严:“你们可看清楚了,我是谁。”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句话,却把在场所有魁梧强壮的士兵吓得一激灵,立马跪倒了地上:“下官不敢不认识翎殿下,只是殿下,里面混乱,您还是莫要进去了,刀剑无眼,怕误伤了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羽轻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羽山河是否还活着呢,若是死在了自己这里,那自己绝对逃脱不了责任,楚怀林,真是一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羽轻翎不顾士兵的阻拦,拔出腰间的明月剑,冲了进去。 场面确实十分混乱,羽林军和护国军打在一起,所有的官员都被驱散了,在场的大人物就只有羽山河,楚怀林和羽惊蛰。 羽山河还是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静静地吃着桌子上的食物,喝着金壶里的美酒,羽林军和护国军的士兵们就在他的身边展开厮杀,士兵手起刀落,鲜血从脖颈处呲了出来,溅到了羽山河的碗里,盘子里,酒杯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席位上品尝着美食美酒,即使食物和酒杯里已经满是血渍,他也像是没有看见似的。 好像所有的厮杀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就像独自处在一个不同的空间,那些惨叫声,痛哭声,刀划过脖颈鲜血喷洒,伤口流出大汩大汩殷红的血液,他都听不到,也看不见。 站在另一边的楚怀林面色微微有些沉重,低着头,像是沉思着什么,一旁是羽惊蛰不忍看到羽族士兵互相残杀的场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羽轻翎走过厮杀的人群,走到离羽惊蛰比较近的地方大喊:“羽惊蛰,你疯了吗?快下令立马住手。” 羽惊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深切的绝望,此刻的他,没有一点曾经嬉皮笑脸的样子。 羽轻翎见羽惊蛰不回应又喊了一遍:“羽惊蛰,杀害羽族殿下,是死罪,你一个人死不要紧,你手下的羽林军不想死啊。” 羽惊蛰听见羽轻翎说的话,听得真切,听得刺耳,他很想喊停。可是旁边的楚怀林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对他摇了摇头。 羽惊蛰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从羽惊蛰的眼角滴落。 羽轻翎不知为何,羽惊蛰今日表现得特别坚决。 “咻”一个飞镖从羽轻翎耳后经过,直奔着羽山河而去,羽山河却没有一点反应,飞镖距离羽山河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径直地射向羽山河的头部。 羽山河已经把手放在了隐藏在腰间的匕首上,准备拔出匕首,却看见一把闪着银辉的剑往自己这边飞来,替自己挡掉了那枚飞镖。 第二十一章: 星河 羽山河有些惊诧地看向那个身着华服,绝色容貌,面对着厮杀,没有丝毫畏惧,站在无数刀剑中间的羽轻翎。 羽轻翎对着所有士兵们大喊:“众将听令。”声音清晰而洪亮,一瞬间,所有的刀剑碰撞声都消失了,偌大的华丽宫殿一片安静。 原本正在厮杀的羽林军和护国军士兵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跪下:“请翎殿下吩咐。” 羽轻翎呼了一口气,刚才砰砰直跳的心冷静了下来,她环顾了一周,才幽幽地开口说:“诸位,你们可知,你们犯了大错。” 所有跪着的士兵都不敢出声,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他们不回答,羽轻翎放缓了语气说道:“各位乃我羽族精英,为何要大举屠杀自己族人?” 羽轻翎的问题让所有人一怔,他们也不愿意杀死同为羽族军队的羽林军或者护国军,护国军之前和羽林军关系最为要好,在刚才战斗的双方队伍中都有不少自己曾经的朋友,亲人和自己认识的人。 这样的战斗,不像是与敌人之间的战斗,与敌人交手时,士兵们的心里有的是祖国被侵犯的悲愤,自己族人被屠杀的愤恨,面对这样的情感,他们往往会迸发出最强悍的战斗力。 可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在他们的面前着自己的朋友,亲人,他们的身后是自己长官发出的如山一般的军令,二者皆不可违逆,于是在刚才的战乱中,有多少个士兵为了军令杀了自己的朋友和亲人,然后又因为愧疚而自杀的。 又有多少为了活命只能杀了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转眼间又被自己的亲人所杀的。 士兵们早就希望停止这次杀戮了,如今位高权重的羽轻翎站了出来,让他们停手,就是给了在场所有的士兵一条活路,哪有人不愿意的。 士兵们连忙磕头:“我等残害同族人,罪不可赦,还请殿下责罚。” 羽轻翎点了点头:“诸位虽是犯了错,可贵在知错能改,及时收了手,诸位也是替人做事,吾在此恕诸位无罪,诸位撤离吧。” 听了羽轻翎的话,跪在地上的士兵们知道自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无不心上一松,又赶忙磕头:“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羽轻翎摆了摆手,示意士兵退下,士兵们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弓着腰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等士兵们都退了下去,整座偌大的宫殿就只剩羽轻翎,羽惊蛰,楚怀林和羽山河了。 气氛十分凝重,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羽族有着高级身份的人,谁都知道族兵发动私人战争是什么样的后果。 羽惊蛰第一个跪了下去,行礼道:“下官罪不可恕,请翎殿下责罚。” 羽轻翎很少见他如此的认真,走到他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附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你且放心,我会尽力保住你。” 羽轻翎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跟羽惊蛰说,她当时很想大骂他一顿:“你发的什么神经,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个胆量,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刺杀当今羽族河殿下,往大了说,说说是兵变也绝不为过,你说说让我怎么保你。” 因为当时楚怀林和羽山河都在场,这些话羽轻翎并不好说出口。 楚怀林对着羽轻翎敷衍地行了个礼,作势就要离开。 “且慢,监察院长大人,请留步。”楚怀林听到羽轻翎清冷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楚怀林才转过身来,冲着羽轻翎又行了个礼,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知翎殿下还有何事需要交代?” “监察院长大人,您觉得您还能走得了吗?”羽轻翎带了些许讽刺的语调问道。 楚怀林还是保持着微笑,没有一丝恐惧:“翎殿下,不知我为什么走不了呢?” 楚怀林这个反问让羽轻翎很是愤怒:“监察院长大人私自谋划了这场刺杀,其罪当诛。” 楚怀林摇了摇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翎殿下请慎言,此次参与这场刺杀的可是只有羽林军和护国军啊,我只是一个文官,怎么可能控制羽林军呢?” 原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难怪他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果然如羽惊蛰说过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楚怀林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站住。”羽轻翎带了一丝愠怒:“监察院长大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你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奈何得了你吗?” 楚怀林并没有回答,径直地走出了宫殿。 羽轻翎表面不动声色,面色如常,可拳头却已经捏得咯吱咯吱地响,在心里想:“此等傲慢无礼又藐视国规的人,若是掌握了军队,怕是羽族就要翻天了。” 羽轻翎转念一想不得不佩服当今的羽皇,楚怀林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人,可却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胆大心细,藐视君王,虽然他的武功和统兵能力并不比当今的羽林将军羽惊蛰差,可是却只是给他安排了监察院长这样一个文职,而且还是一个根本不能掌握大权的文职,羽皇陛下,自己的父皇果真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君王啊。 羽轻翎收起了对楚怀林的思考,看向被自己的盟友背叛的羽惊蛰,他倒是没有那么生气,反倒是十分的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唯一的表情就只有痛苦。 一直被忽略的羽山河终于结束了他优雅地用膳,拿起桌子上摆着的白色手绢擦了擦嘴,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姐姐莫要恼怒了,此事因我而起,不能怪罪羽林将军。”羽山河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下的泪痣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楚楚动人的美感。 羽轻翎听到羽山河叫自己姐姐,有些别扭,恭敬地回道:“河殿下受惊了,是我招待不周,河殿下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羽轻翎心里明白,这哪里是受惊啊,这可是一条命都快要交代在这里了,又岂是一个招待不周可以弥补的。可是此事牵扯众多,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羽林军和护国军的士兵们想来我的生辰宴上活跃一下气氛,于是表演了一个互相残杀的节目。 羽轻翎等着羽山河的回复,羽山河的态度非常的重要,如果他的态度强硬,那么羽惊蛰动手在先,羽山河召来护国军只是为了自保,这恐怕就很难办了。 羽山河笑着摆摆手:“哈哈哈,翎殿下言重了,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受到了惊吓的话,就太丢脸了。” 羽山河出奇地好说话,羽轻翎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河殿下,此事应当是一个误会,还请河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羽山河的视线离开了羽轻翎,看向了在一旁发愣的羽惊蛰:“羽林将军,不知此事是否如翎殿下所言,只是一场误会呢?” 羽惊蛰明白这是对方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单膝跪地,行礼说:“河殿下宽宏大量,下官不胜感激。” 羽山河亲自走上前去,将羽惊蛰拉了起来笑道:“羽林将军何须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羽惊蛰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有些瘦弱,十分俊俏的男子,男子的眼睛是幽深的紫色,配上这张俊美的脸,着实像是被仔细雕刻的玉娃娃一样。 羽轻翎叹了一口气说:“各位都回去吧,我还要收拾残局。” 羽山河和羽惊蛰相互退了出去,临走前,羽惊蛰眼底深深的悲伤被羽轻翎尽收眼底。 羽轻翎对于这整件事实在有很多疑问,羽惊蛰平常那么一个无忧无虑的性子,今天是怎么了?还有若是以往羽惊蛰被人背叛,他肯定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为自己辩解的,才不会在乎对方是谁呢,今天又是怎么了呢? 看着宫殿上散落的桌椅,摔碎的名贵玉器,和一摊摊的血迹,幸好刚才羽林军和护国军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把队伍里战死的士兵拉了出去。前几个时辰还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废墟似的地方。 战争的伤害力真的很大。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羽轻翎差点忘记了云鹤的邀约,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了,羽轻翎一阵懊悔,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一直到了这么晚的时间,不知道云鹤还在不在。 “不管在不在,都要去看一看。”做了决定,羽轻翎骑上了那匹白色的骏马,策马前去。 夜间星河璀璨,沿路的风景虽然看不清楚,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让人觉得恍如身在幻境般,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实。 到了指定地点,因为夜色已晚,白天热闹非凡的羽翼大街如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一直走到了小桥边的栏杆上,羽轻翎才发现了一名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趴在柱子上。 羽轻翎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云鹤趴在栏杆上睡得十分香甜。羽轻翎暗自抱歉,让他等了这么久,一时也不忍吵醒他,就静静得站在他的身边,看着满天星河,回想起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 母亲曾经是最喜欢看星星的,她经常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数星星,她会一边数一边说:“翎儿,你看看那颗星星是不是很亮啊,会不会是你的姥爷纳兰哲呀?” “纳兰哲姥爷怎么会变成星星呀?”我好奇地问她。 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悲凉:“因为每一个英雄离开我们以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闪烁着,静静地继续守护着我们。” 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很小,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里一阵凄凉,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母亲啊,天上的星星好多啊,究竟哪一颗才是你呢?你是我们羽族的大英雄,更是我的英雄,你一定是最大最亮的那颗星星吧。”羽轻翎喃喃道,不自觉的双眼流出两行温热。 “母亲啊,我终于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在每一场战役中,都有太多太多的人为国捐躯了,他们都是羽族的英雄,都变成了天上的星,依然默默守护着我们 。” “母亲啊,你一定会在天上保护着翎儿吧,你一定也看见了吧,翎儿已经长大了,翎儿统领着皇家军,翎儿也要像你一样,成为羽族的大英雄。” “会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一阵低沉的男声传入羽轻翎的耳朵里,羽轻翎转过头来,看到了云鹤坚定的表情。 “我可以做到吗?像母亲一样伟大。”羽轻翎抬起头来,看向云鹤。 回应她的还是那句话:“会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或许你已经成功了。” 第二十二章: 夜晚 “不,我还差得远呢。”羽轻翎不再看着星河,转头看向云鹤,云鹤也看着她,红色的眼眸即使在黑夜里也熠熠发光。 “我的母亲为羽族而亡,生前一直南征北战,为羽族开疆扩土,在我们羽族,我的母亲,羽族的羽后,纳兰诺是让我羽族子民都为之敬佩的人。”羽轻翎说起自己的母亲总是有一种骄傲感涌上心头,她总能滔滔不绝地说很久。 云鹤也只是静静得听着她说,眼中满是笑意。 等到羽轻翎停了下来,云鹤轻声问道:“我还想听呢,没有了吗?” 羽轻翎抬头看向满天的星河,嘴角微微扬起:“还有啊,还有很多很多,多到说不完呢。” 云鹤笑出声来:“所以你干脆就不跟我说了?” 羽轻翎点了点头,笑容灿烂:“太多了,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呢。”羽轻翎将手放到脸上,比量了一阵,转过头去对着云鹤说:“你能数清楚天上的星星吗?” 云鹤像模像样的认真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微微点头:“有点难呢。” 羽轻翎也应声说:“是啊,很难啊,因为每天都有人为了守护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变成星星啊。”说完以后,羽轻翎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云鹤神秘嘻嘻地一笑,双手捧过羽轻翎的脸来:“不过,轻翎想让我数,我就试试嘛。” 羽轻翎的脸被云鹤托着,正好对上了那双弯弯的眼睛,很是深邃,一眼望不到尽头,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整片夜空一般。 云鹤仔细地指着星星一颗一颗地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羽轻翎抓过他数星星的手,摇头道:“你这样子是数不完的。” 云鹤停止了数数,转过头来对着羽轻翎微微一笑:“数不过来吗?” 羽轻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把他们一颗一颗地抓下来,慢慢数吧。”云鹤把从羽轻翎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伸到自己的头顶上,用手一抓,然后赶紧把手放到羽轻翎眼前:“快快快,你快看。” 羽轻翎看过去,只见云鹤的手里散发着微弱的,淡黄色的光芒。 羽轻翎想扒开他的手心,可那些发光的粉末却顺着风飘走了,飘到了黑夜里,光芒虽然微弱,但仍然可以点亮漆黑的夜空。 发光的粉末像是一条丝带一般,往高处飘去,羽轻翎看到的画面真得很像缩小版的银河,而那些发亮的粉末就像是天上点点的星子。 羽轻翎看得呆了,她第一次感受到那些遥不可及的星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就能触碰到。 羽轻翎眉眼间笑意渐浓:“好美!” “很美,可是总是留不住的,转瞬即逝了。”云鹤也抬头看着由点点星子汇成的星河逐渐飘高,飘远。 “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留住的,我们不能贪恋美好,要为着下一个美好去努力不是吗?” 星河已经飘散了,眼前又变成了无尽的黑夜,羽轻翎收回了视线,摇了摇脑袋,又叹了口气。 “为下一个美好而努力,只要努力了,就真的可以收获美好吗?”云鹤眼神有些恍惚。 羽轻翎想到了自己参加的每一场战役,都是努力的,拼尽全力的,可到最后,还是会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在这场战役里。 战争一定会死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每一次羽轻翎都会这么想,可是她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让自己的良心没有那么痛。 亲身经验证明,有些努力,的确收获不到一定的美好。她只是对着云鹤灿烂一笑:“有些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嘛,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鹤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他的心里,想得远远比羽轻翎想得要多,他的处境十分危险,虽然贵为神君,可无权无势,朝堂一手由自己的妹妹云鸾把持着,云鸾时刻想着要取自己而代之。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己必须装作不在乎一切都样子,看着自己身边亲近的,信任的,一心为着自己好的人,都被逐个除去,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努力真的有用吗?自己的努力是否只会让更多人丧失宝贵的性命呢? 羽轻翎见云鹤发愣,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云鹤回过神来,他想回给羽轻翎一个微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每天都要挂着笑容,他太累了。 羽轻翎发现了云鹤的异常,轻轻踮起脚来,双手搂住云鹤的脖颈处。 云鹤被羽轻翎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抬起头来,却对上了羽轻翎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云鹤君,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羽轻翎调皮地眨眨眼睛。 一直冷若冰霜的羽轻翎,在此时就像一个活泼的少女,满眼都是她爱慕的男孩子。 云鹤看得呆了,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转过头,不看羽轻翎的眼睛,轻声咳嗽:“轻翎,我明天就要离开羽都启程盛京了。” 羽轻翎松开胳膊,笑意消失,变成了疑惑:“这么急?” 云鹤两手叠放在后脑勺上,脸上又恢复了以前的笑意:“我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会被抓包的。” 云鹤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偷跑出来玩的孩子。 羽轻翎想到的却是很多,经常处理些政事的人都知道,即使是百姓也会知道,一个国家的主君失踪了,政权旁落是小事,有人趁机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羽轻翎点点头,心下也了解他的不容易,没有多加挽留,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云鹤望着漆黑的夜,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还会再见吗?”每次离别,羽轻翎都会这么问,她总是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会的,你每次都是这么问的,我也每次都会这么回答的。”云鹤说得话虽然炽热,可云鹤的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过了一会,又用开玩笑的声音说:“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嘛。” 然后又附到羽轻翎的耳边轻声说:“我保证最多一个月,我们还能再见的。” 羽轻翎很是疑惑:“一个月?” 对上羽轻翎疑惑的神情,云鹤笑出声来:“你就等着瞧吧,我云鹤说话向来算数。” 羽轻翎也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云鹤说的话,羽轻翎总是相信的。这种盲目的信任,羽轻翎觉得多半是因为云鹤身上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云鹤低下头来,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严肃:“这位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可不好。” 羽轻翎笑得花枝乱颤:“这位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云鹤一把搂过羽轻翎纤细的腰.“这位姑娘,我觉得我应该要做坏事了!” 羽轻翎挣开云鹤的怀抱,笑得越发的甜:“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云鹤君是个君子呢。” 云鹤则摇摇头:“君子什么的最烦了,我还是做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比较好。” “不过现在,轻翎真的应该回去了。”云鹤看向羽轻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羽轻翎横抱了起来。 羽轻翎一愣,稍后反应过来:“你,放我下来啊。” 云鹤像是没听见似的,将羽轻翎抱到了马上,才松开手,然后踢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受了惊,极速往前行去。 羽轻翎回头去看云鹤,只看见一袭白衣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白点,随即再也看不见任何。 云鹤目送着羽轻翎回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鲜艳的红色。 第二日,早朝。 如羽轻翎所料,羽皇果然对昨日发生的事情十分气愤。 威严而愤怒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圣殿上,所有的大臣被这种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吓得不敢抬头。 只有几个人敢抬着头,看着发怒的羽皇,这几个人都是昨日在现场的人,包括羽山河,羽轻翎和检察院长楚怀林。 楚怀林站在从前往后数的第二排靠右的位置,文官都是靠右站着的。在他的后面所有的大臣们都穿着统一的朝服,恭恭敬敬的低着脑袋。 就唯有站在最前面的楚怀林穿着极尽招摇的青色绣梅长袍,头高高地昂起,他的个子很高,看人总是喜欢用下巴来看。 在他后面的大臣都尽力地站在他的身后,希望这个骄傲的人可以挡住他,不要让羽皇看见他。 羽皇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一动不敢动,等羽皇看到了圣殿之上最与众不同的楚怀林的时候,表情一点点的阴沉下来,一直紧紧地盯着楚怀林,那目光像是遇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可偏偏楚怀林一点都不在意,他用自己高昂的下巴来回应着羽皇恶狠狠的表情,两人僵持了好一段时间,大臣们都吓出了冷汗,偷偷地用袖子擦汗。 羽皇用冰一般地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楚怀林,你在圣殿之上仪容不整,藐视君王,可知罪。”羽皇重重地一拍椅子,因为用力太大,自己咳嗽了起来。 楚怀林没有一点恐惧,眼神中有几分不解,依然将头抬得高高的。 羽皇把桌子上一块砚台砸了过去,楚怀林只是微微一侧身子就轻松的避了过去,躲在他后面的大臣,没有来得及反应,砚台就飞向他的脑袋“嘭”的一声,那个官员就满带着不解地竖直躺了下去。 然后就有敬职敬业的羽林军将这位大臣拖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早朝 羽皇看到自己砸错了人,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感,但是等他看到了楚怀林依旧是高高昂着脑袋,好像一点都没有他事的模样,那点内疚感就荡然无存了。 忽然,有一阵明朗的声音从圣殿上响起:“父皇,无需动怒。” 这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发出声音人的身上,当然,并不是说这个声音如天籁般好听,而是因为在这个紧张的气氛,终于有人出声救场了,所以这个声音对于在场的大臣们来说,是他们有生之年,听到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羽皇也看向了发出声音的人,脸上如同冰霜般的脸色有了缓和:“山河,你放心,昨日的事我已经全部听说了,护国军只是为了自保,不会牵扯到你的。” 羽山河脸上挂上了笑容摇摇头说:“父皇,我没有想撇清自己的意思,其实昨日的那件事没有父皇想得那么严重。” 羽皇偏着头,皱着眉头盯着羽山河,他不想让羽山河再说下去了,这是铲除羽轻翎党羽的好机会,只要把握住,羽山河就能更快地崛起,然后自己把羽皇的位置传给他,这样,自己就没有遗憾了。羽皇神情严肃,死死地盯着他,示意他闭嘴。 羽山河也看向羽皇,只是眼睛里充满了单纯无辜,好像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父皇,监察院长只是文官,他怎么可能调动羽林军兵力呢?” 羽皇听完羽山河的话,想到原来羽山河只是想把楚怀林撇出去,他在大脑中飞快思考。 关于皇储的事情,如今所有为官者已经模模糊糊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羽轻翎为皇储的,这些人,大多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也可以说他们支持的是曾经的羽后。 而另一派,是一些年纪轻轻,被羽皇亲自提携上来的官员,他们现在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增长得却很快。 羽皇认为楚怀林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虽然他才华无双,可是用起来却很是不安心,害怕他虽是会在自己虚弱的时候,狠狠地咬自己一口。 他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羽皇曾经认为,他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一定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这次羽山河的事情,他的态度坚决,坚决跟自己反着干。 羽皇对于楚怀林已经动了杀心,他不清楚楚怀林忠心的到底是谁,根据这些天的观察,羽皇认为楚怀林很可能会站到羽轻翎的队列里。 “不”,羽皇自言自语地呢喃,“楚怀林已经不是站在谁那一边的事了。”羽皇心里隐隐有一种大胆可怕的想法:“若是说他谋反,自立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除掉虽然可惜了点,但也杜绝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羽皇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羽山河,羽山河微微低下了头。 “唉”羽皇深深叹了口气,“事情当真如河殿下所言?”羽皇把目光投向楚怀林。 楚怀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羽皇陛下,这么浅显的问题竟然需要河殿下的提醒您,您才能想到?” “不愧是楚怀林,胆子就是这么大。”所有的大臣都在心里想,连羽皇也不禁有些佩服,刚才因为楚怀林傲慢无礼的愤怒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羽皇不回答楚怀林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是朕错怪你了。朕老了,到底是不中用了啊。” 所有的大臣都躬身行礼:“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只有楚怀林没有跟着大臣们附和,大声说道:“陛下贵有自知之明。” 羽皇也不生气,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容:“怀林说得句句实话,虽是难听了些,贵在真实啊。” 底下的大臣们听见羽皇话语轻松了许多,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大家都夸赞着楚怀林:“大人如此真实,我等实在自惭形秽啊。” 楚怀林并不搭理,只是觉得好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些人也能找到这么多的词语来夸我,他终于发现了文官的强大之处:有了这群文官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了。” 就在大家都笑得起劲的时候,羽皇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刚才脸上的半分喜悦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脸色又如同冰霜。 “羽惊蛰,你可知罪!” 短短的一句话飘过,重量却是千金,刚才的活跃气氛像是羽皇脸上的半分喜悦一样,仿佛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四周一片寂静,谁都不敢说话了,这种时候,万一有一个倒霉的家伙大喘气被羽皇听到了,让羽皇心情不好了,那很可能立马就给你安一个叛乱同伙的罪名。 羽惊蛰双膝跪地,头重重地磕到地上:“是臣的错,都是臣一手策划了这场刺杀,还请羽皇陛下责罚。”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做错了事总是要罚的。”羽皇的语气和缓了下来,回归了平静。 羽轻翎和羽山河都皱了皱眉头。 羽山河本来是想帮助羽惊蛰脱罪的,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羽惊蛰就急着认罪了。 羽山河冲着旁边的羽轻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羽轻翎知道这件事怨不了他,是羽惊蛰急着认罪,羽山河现在说已经晚了。于是也对他点点头回应。 羽轻翎昨日在生辰宴与羽惊蛰分别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羽惊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本来是有很大的转圜余地的。 羽轻翎躬身行了个礼:“陛下,羽惊蛰身为羽林将军没能掌控好军队实在是他的失职,还请陛下革去羽惊蛰羽林将军一职。” 羽轻翎说羽惊蛰没有掌控好军队,暗指羽惊蛰只是受了人迷惑,希望这样罪责就可以轻一点。 不过按楚怀林对羽皇所言,羽惊蛰应该是谋划了一切的人。 可是羽皇并没有挑出这个问题,只是顺着羽轻翎的话说:“惊蛰,你是我的侄儿,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从今天起,革去你羽林将军一职,去东南任右翼军都统吧。” 羽皇对羽惊蛰的惩罚是很合理的,谁都说不了什么,就是羽轻翎也说说不出什么不对。 散了早朝,羽轻翎追上羽惊蛰:“你是什么意思啊,表哥。” 羽惊蛰脸色阴暗,使劲低着头:“没什么,做错了事受到惩罚应该的,况且也不是什么掉脑袋的大事,没有关系的。” “我是问,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这家伙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次惹事了吧……” 羽惊蛰突然露出了笑容来:“什么时候轻翎也这么啰嗦了?” 羽轻翎顿了顿,以前自己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的,是因为担心羽惊蛰吗?应该吧,十几年的友情呢,自己已经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我只有两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羽轻翎正色问道。 羽惊蛰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报告翎殿下,下官就是看那个小白脸很不爽。” 羽轻翎才不信呢,他是了解羽惊蛰的,他做事看起来好像是很冲动的样子,可是在做大事之前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己苦苦追问也没有用 。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羽惊蛰把手一背,轻松地回答说:“去东南右翼军任职都统,没事就偷偷溜到人族去看一看,听说人族很美的!” “好吧,给自己放个假也是好的,我期待着你再次回到羽都,我的羽林将军。”羽轻翎给了羽惊蛰一个拥抱。 羽惊蛰听到“羽林将军”这个称号,面色忽然凝重起来。 “对了,轻翎,我希望你能暂时接手羽林军,一直等到我回来。羽林军千万不可以落到别人的手里。” “什么意思?”羽轻翎面色忽然也严肃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小心楚怀林这个人,一定要小心。”羽惊蛰不回答羽轻翎的问题。 羽轻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人很不简单。” 羽惊蛰摇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换了一副比较轻松的表情:“明天我就要启程前去东南了,今天下午到婴环家里一聚吧。” 羽轻翎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心思却依旧在思考羽惊蛰前面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在路上与羽惊蛰分别后,羽轻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到了皇家军驻军处。 她召集了一直在自己身边,很是信任的几位皇家军将领到会议室。 宽敞的会议室里只有靠前坐了几个人,羽轻翎坐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两边是自己最得力是副将——宣语,另一边是沉稳镇定,从最初就一直跟着自己的魏佑魏都统。 这个突然的会议让一向聪慧的宣语也摸不着头脑,她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呢?。眼睛看向对面的魏佑,依旧是摆着一副臭脸,没有什么表情,眉毛浓厚,眉间总是皱成一个“川”字。 在他的表情中,宣语实在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宣语又把头转向旁边的羽轻翎。 羽轻翎的秀眉微蹙,红色的眼眸深邃。宣语顺着她的眸子望去,如同深不见底的井水,无波无澜。 宣语收回目光,从羽轻翎的神态中,也没有发现什么。 她又把头往四周转了一圈,其他几名将领脸上都写着疑惑、不解、惊讶,他们应该都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知道,都暗自在心里揣摩着。 宣语环视了一圈无果,将头低了下去,只等着羽轻翎揭晓答案。 羽轻翎揉了揉眉间,刚才一直皱着,才发觉有些酸痛:“诸位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第一句话先表明了自己是羽轻翎最信任的人,皇家军的将领们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 大家都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 “我想问大家一些事情。”羽轻翎缓缓开口。 “嗯?”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了,原来还以为会有什么重大的任务呢。 宣语先反应了过来:“不知殿下想问我等何事?” “在你们身边,我就不卖关子了。我想问你们对于河殿下的看法。”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谁都知道河殿下,这个从天而降的殿下,让将来可以稳坐皇位的羽轻翎多了一个敌人。 对河殿下的看法,在座的将领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很快就由河殿下联想到了很多很多恐怖的事情,什么谋权篡位,什么皇位之争。 羽轻翎环视了一圈,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轻轻一笑。 笑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大家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笑得如花儿般美好的少女。 “诸位想得太多了,我就是单纯地想知道你们对河殿下这个人的看法。” 听到羽轻翎的解释,将领们提到嗓子眼的心如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大家都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第二十四章: 离别 “殿下,我认为河殿下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其中一个将领先说起来。 “不错的,我亲眼看到护国军都换了崭新漂亮的装备哩。”又有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魏佑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魏佑在皇家军中德高望重,听到他要发言,大家赶紧闭上了嘴巴,周围讨论的声音立即就不见了。 “殿下,河殿下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魏佑面色严峻,抬头看着羽轻翎。 “哦?”羽轻翎的转脸过去,看向魏佑。 魏佑点头示意:“殿下,你应该知道的,无需下官多言。” 羽轻翎是知道的,无非就是皇储之争,今天自己已经被告知过几十遍了,就没有再问。 魏佑的话一出,将领们也清楚了这场会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由宣语和魏都统带领着 皇家军的将领们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抱拳行礼:“愿听殿下号令,誓死追随殿下。” 羽轻翎也站了起来,回了一个礼,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宣语在后面跟上来,羽轻翎快步走了一会,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停了来,转过身去,面对着宣语。 “宣语,朝堂之上已经开始分派了吗?” 羽轻翎的问题开门见山,没有一点避讳,让宣语有一点措手不及。 宣语缓了一会才说:“殿下,据下官所知,的确是这样。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来找过下官投诚了,因为您基本上不见客,一直都是下官代为接待的,下官手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不知您现在是否需要?” 宣语试探性地问羽轻翎,羽轻翎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她终于清楚了当时羽惊蛰话里的意思,原来,这么快自己就卷入了皇储之争。 “留着吧,或许以后会用到的,这些天,就辛苦你了,宣语。”羽轻翎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火红的骄阳,嘴里呢喃道:“是时候变天了吧,明日是阳光明媚呢,还是电闪雷鸣呢?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告别了宣语,羽轻翎马不停蹄地来到纳兰婴环的家里。 古色古香的房间,彰显着主人的优雅品味。 羽轻翎一只手掀开彩色琉璃门帘,走了进去,房间里十分安静,羽轻翎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下来。 “轻翎?”羽轻翎还未走到会客厅,就已经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 羽轻翎快步走过去,会客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一点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欢快。 纳兰婴环眉头紧皱,仿佛带着无尽的忧伤,看见羽轻翎来了,也提不起精神。 只有阿清给羽轻翎上了茶水,然后又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羽轻翎扫视了一圈,羽惊蛰和纳兰婴环都是愁眉苦脸的,谁都不搭理谁。 羽轻翎一想到羽惊蛰要离开羽都,心下也是难受,想到以后再想见羽惊蛰就绝对不是易事了,不能让仅剩的时间在沉默中浪费了。 羽轻翎试图活跃气氛:“惊蛰,听说东南人族有很多东西都是新奇得很,我前些日子在似水可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你可也要多屯些新奇物什,再回羽都的时候都要带上啊。” 说着话,一抹鲜活娇艳的粉色倩影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姐姐,姐姐,你快看看,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纳兰婴环嗔怪道:“你这又去哪里玩了。” 纳兰婴环看到她手里提了两只烤鸭,奇怪道:“这鸭子是你亲手做的?” 白月舟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咯。” 纳兰婴环思索道:“我记得我们家里没养过动物吧?”纳兰婴环秀丽的眉毛抖了抖,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带着怒气的语气问道:“你不会又偷了别人家里的鸭子吧?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你偷了王大娘家里的鸡,我可是赔了好多钱,给人家道了好久的歉啊。” 白月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我没有啦。” “那是李大婶送我的呢,你们快来尝尝啊。”白月舟一边撕下来一只鸭腿,大口撕咬着,一边将另一只烤鸭递到众人的面前。 羽惊蛰先接了一只过去,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白月舟。 白月舟好奇地眨眨眼,等着羽惊蛰的评价。 羽惊蛰又咬了一口,才露出嫌弃的神色:“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一看这个火候就没到,吃着还夹生呢。” 白月舟也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一边嘟囔着:“我觉得还可以呀,李大婶都夸我做得不错呢。” 羽惊蛰站在白月舟的后面拍了拍白月舟的后脑勺:“厨艺还有待提高呀。” 白月舟进来这么一捣乱,氛围实在是好了很多。 羽惊蛰无所谓地摆摆手:“各位,不要太想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白月舟把烤鸭放到了盘子里,嗦了嗦手上的油:“你要走?” 羽惊蛰以为白月舟是关心他,有些得意:“我要去东南边境了。” 白月舟接下来的反应没有任何羽惊蛰期待看到的动作,比如说抱住自己,大喊:“你不要走啊,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或者是:“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类似的。 白月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巧了,我也要去,一起吧!” 羽惊蛰大笑:“我说,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怎么我去哪你都要跟着?” 白月舟做了一个“呸”的动作,给了羽惊蛰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想得美,你长得这么丑,跟你走在一起,我都觉得丢人嘞。” 其实在白月舟心里,羽惊蛰长得属于很好看的了,可是她才不会承认呢。 羽惊蛰被人说丑,这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于是跟白月舟用口水大战了三百回合,阿清一壶一壶地给他们端着水,白月舟和羽惊蛰好像根本看不见茶壶旁边的小杯子似的,每次阿清把茶端上来来,他们就直接端起茶壶一饮而尽。 纳兰婴环把耳朵用手边的纸堵上了,又找来一张纸,问羽轻翎需不需要。 羽轻翎摇了摇头,用手使劲一拍桌子,“嘭”的一声,响伴随着羽轻翎一声大喝:“够了!” 这才让白月舟和羽惊蛰住了嘴,纳兰婴环如释重负地把耳朵里的纸拿了出来。 羽轻翎先把目光看向白月舟,深邃的目光看得白月舟浑身发冷。 “你在羽都待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去东南边境。” 白月舟眼睛看向窗外,躲过了羽轻翎冰冷的眼神,缓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哎呀,我的家就在东南,我想家了,人家想着正好跟着羽惊蛰一起走,路上也好不那么无聊嘛。” 羽轻翎点点头,替羽惊蛰答应了下来:“这样也很好,你还能保护羽惊蛰的安全。” 羽惊蛰听见很不乐意:“什么叫她保护我呀,明明是我保护她好不好。” 白月舟在刚才的口水战中没有胜利,但现在被别人说自己比羽惊蛰厉害,心情瞬间高兴到了极点,冲着羽惊蛰做了几个鬼脸。 羽惊蛰气得背过头去,不再看白月舟做鬼脸。 临行前,纳兰婴环追出门去,羽惊蛰原以为纳兰婴环是舍不得自己,正面带微笑地等待着纳兰婴环在自己面前停下。 没想到的是,纳兰婴环径直跑向白月舟的身边,仿佛没有看到羽惊蛰似的。 纳兰婴环拉过白月舟的手,将一只白色小花的步摇递给了白月舟。 “你在这里陪了我这么多天,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真的很高兴,你走了,我这里又要冷冷清清的了。”纳兰婴环的语气里难掩的失落。 “别担心,姐姐,羽都这么漂亮,我还会再回来的。”白月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哦,对了,这只步摇啊,是我专门令人打造的。”纳兰婴环看到这只步摇嘴角含笑。 白月舟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纳兰婴环看出来白月舟的疑惑,轻声笑了笑:“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的一种花,花的名字叫做山荷叶,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朵极为普通的小白花,可是一到下雨天,它的花瓣就会变成透明。” 白月舟在脑海中寻找着,会变成透明的小白花,她好像听过。 一大串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想起那位已经逝去的伟人,白月舟眼角泛出了泪光。 纳兰婴环捕捉到了白月舟的情绪波动,将她涌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没想到,白月舟在纳兰婴环的怀里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羽惊蛰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平常那么天真无邪还有点傻愣愣的白月舟竟然也会像一个娇弱的女孩子一样,趴在别人的怀里大哭。 羽惊蛰似乎有一点心疼这个女孩子了,他想走上前去摸摸她的头,给她一点鼓励。 但是我还没有等她走过去,白月舟就离开了纳兰婴环的怀抱,白月舟一拳打到羽惊蛰的身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仙女落泪呀?” 羽惊蛰点点头,果然是白月舟,连哭都要怼上自己两句。 羽惊蛰看到一直站在一边的羽轻翎,走了过去,附在她的耳朵上说:“小心羽皇,他应该是向着羽山河的,羽林军你一定要控制在自己手上,如果必要的话,楚怀林可以利用一下。” 羽轻翎点点头,羽惊蛰说的,自己早就已经想过了,不过对于楚怀林这个人,她却拿不准注意:“楚怀林,你昨日不是说要小心楚怀林吗?” 羽惊蛰点点头:“如果真的是很危险的情况,楚怀林或许可以帮得到忙,至于为什么,你比我聪明,应该可以看得明白的。” 羽惊蛰和白月舟对着纳兰婴环和羽轻翎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夕阳下,两位少女,一位如画般的优雅,一位如花般的冷艳,都在目送着一辆再简单不过的马车离开,马车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第二十五章: 创造机会 “报——”一个长长的声音从圣殿外传来,由远及近,那个传令兵飞快地跑到距离羽皇最近的地方,因为刹不住极快的脚步,直接扑通跪下。 传令兵语无伦次地说:“陛下…陛…下…紧紧…急军情。” 羽皇模模糊糊地听了个大概,挑挑眉:“军情?你别急慢慢说。” 那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陛下,神族军突然大举来攻,如今直接越过了左翼军的防守范围。” 羽皇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神族?距离似水之战才过了多久,怎么会再次挑起战争?” 羽轻翎走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说:“陛下,似水之战神族人数众多,我军只是险胜,这一战,对神族整体的影响并不大。” 羽皇点点头,又看向那个传令兵:“可清楚人数?是谁统领的?” 传令兵回想起来说:“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两万人左右,统领的人是神族神君。” “什么!”传令兵的一语震惊四座。 羽轻翎皱起了眉头,心里想:“两万人就孤军深入羽族境地,这是来送死?” 羽皇松了口气,又问道:“情报无误?” 传令兵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是摇摇头,连这个传令兵都看得出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羽皇明白传令兵的意思, 环视了一圈,喊道:“羽山河,你带领护国军去吧。”然后眼睛又看向罗沈:“罗沈阁下,河殿下是第一次统兵,你就带领部分羽林军一同前往,多多扶持河殿下吧。” 罗沈听到羽皇叫自己的名字,十分不解,走上前一步说:“回陛下,下官原是左翼军驻羽都的军官,按理说没有姬左将军的命令,我是不能参与羽都事物的。” 羽皇劝解说:“罗沈阁下你应该知道的,我们羽族向来事急从权。”羽皇的语气突然变得威严起来:“难不成罗沈阁下是认为姬左将军的权利比我大吗?” 罗沈慌忙跪下:“下官绝无冒犯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羽皇捋了捋胡须,用安慰的语气说:“罗沈阁下,你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就是啊有点时候啊,你要学会变通。” 罗沈抱拳行了个端正的礼:“是,下官领命。” 羽皇面上露出了喜色,刚想要下命令,一直站在一边的传令兵有些犹豫地开口说:“启禀陛下,那神族指明要让翎殿下前去。” 羽皇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翎殿下才从似水回来,她的皇家军还需要休整,再说,我们又何须在乎神族的要求。” 羽轻翎突然想到了什么,走上前说:“陛下,皇家军已经休整了多日,神族此番挑衅,很明显是个陷阱,河殿下没有什么战事的经验,派河殿下去,怕会是很危险。” 羽山河也附和:“的确很危险,父皇啊,我们护国军的各项军务还没有彻底复苏过来,还是让翎殿下和皇家军去吧。” 羽皇看向不争气的羽山河,瞪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好,既然翎殿下请战,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日便启程吧。” 羽皇眯了罗沈一眼:“罗沈阁下,你呢?” 罗沈一头雾水,为什呢这些难题都跑到自己这里来了?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黄历。 罗沈还没有出声,羽轻翎先替他说了:“有罗沈阁下的协助,不论神族怎么埋伏,我相信我们此战一定会胜利的。” 羽皇有些迟疑,一直盯着罗沈看。 罗沈则是相当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刚才可是在皇储之争的漩涡里,稍不留心是要掉脑袋都。幸好翎殿下很是善解人意,帮自己回答了,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就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成为敌人了。 次日,羽轻翎的皇家军和罗沈带领的部分羽林军就启程了。 行军的路上很是轻松,完全没有往日出战的紧张压迫感,羽轻翎也更是放松,一路行军只派了几次斥候队伍前去侦查。 “哎呀哎呀,宣语,你不喜欢这道百花齐放吗?”罗沈穿着白色的厨师围裙,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食物追着宣语问。 宣语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吃胡萝卜,黄瓜,土豆,我更不喜欢把它们放在一起,还有还有,你那也能叫花?” 罗沈被宣语训斥了一顿,一度陷入了彷徨无措,感觉自己成为大厨的梦想破灭了,但是很快下一个黑暗料理又凭空出世了。 宣语也很纳闷,她想起第一次见这个瘦瘦高高的军官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很温柔还很容易害羞的人哇,怎么会变得这么黏人啊。 羽轻托着腮,坐在窗边,想起了自己生辰宴那晚云鹤对自己说的话:“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嘛,最多一个月,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羽轻翎想起这些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心里却是埋怨着云鹤:“这家伙,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太儿戏了。”虽然说埋怨,可是羽轻翎总觉得心上暖洋洋的。 行军路上很轻松,可是速度还是很快的,这主要是因为羽轻翎太想见到某人了。 只用了半个月,羽轻翎就在羽族的西南边境安营扎寨了。 云鹤其实根本就没有带几万人,因为秦翊双并不支持这场战争,云鹤以神君的身份,倒也是征集到了几千人的军队,只不过这个质量嘛,就不能强加要求了。 赵珀如愿升了官,成为了统领新招的这几千人的都统。 赵珀高高兴兴地去任职,查看军队,但是一看到那散的不成形状的队伍,还有队伍里的人,不由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住。这哪里是军队呀,倒像是个公园,很多的老人拄着拐杖,身边还带着几个十几岁的孩子。 赵珀走到前面去,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声音大了会吓到这些站都站不稳的老人们。 “请问,这队里管事的人是谁?” 回答问题的是站前面的一个年轻的孩子,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是简练,但是布料却是上好的,腰上挂着表示都统身份的令牌。 那个孩子盯着赵珀腰间的令牌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指头指了指一个在队伍里被人群重重围住的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 赵珀顺着孩子的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赵珀先是看到了哪位老人满头的黑白灰相间的发色,往下看就看到了一张很是狡诈的脸,赵珀对他的好感突然大幅度下降。 在四周围着他的人,看到了有人朝着这里走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赵珀看出了这些人眼底的敌意,两只手赶紧在胸前使劲地摆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让整个人看起来可亲一些。 “各位爷爷奶奶,啊呸,各位士兵们,那个那个,我是你们的……长官。”赵珀很不愿意说出长官这两个字,长官长官,长着为官,再看看他们的年纪,几乎每个都能做自己的爷爷了。 那些人看到了赵珀腰间的令牌,确认了身份,才放他过来。 赵珀站在那位老人旁边,看见那张狡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赵珀对这个微笑,感觉浑身一凉,好像自己被算计了一样。 见赵珀不说话,那老人先开了口:“大人,您找我们何事?”这个老人的声音和样貌很相符,都有一种十分狡诈圆滑的感觉。 赵珀老实地说:“那个,我是来查验军队的。” 老人大笑 ,直截了当地说:“大人啊,你看看我们这些人真的能拿起来刀剑吗?” 赵珀很快摇了摇头,老人呵呵一笑转身离去了。 “不应该呀,不应该呀,我也是见过军官查验军队的呀,不都是所有的士兵昂首挺胸,大喊口号,对自己的长官恭恭敬敬的吗?自己这算什么军官呀!失败呀失败。”赵珀不满地嘟囔着,又不敢对这些年纪近百的老人动手,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君上。”赵珀拉长了腔调,显得阴阳怪气的,让正趴在桌子上看着两只蚂蚁打架的云鹤一皱眉。 云鹤抬起头来,有些生气地看着赵珀:“你这是什么鬼腔调,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云鹤又低下头去,想继续观战,但是他却找不到那两只蚂蚁了。 云鹤站起来,把自己的音量放大:“赵珀你不去练你的兵,愁眉苦脸,阴阳怪气地跑过来干什么,战争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结果你一来,我都看不到最后到底是哪只蚂蚁胜出了,我都跟那两只蚂蚁说好了,谁赢了,我就把这盆甜点分他一半的,你让我言而无信了,你损失了神君的颜面,你该当何罪!” 赵珀耷拉着脑袋“君上,你让我去练兵,可是哪有什么兵啊,底下操场都快变成公园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云鹤怒气消了一半,走到了赵珀身边,拍了拍赵珀的肩膀,神秘地一笑:“我们可是要带着他们去攻打羽族的,你作为都统,当然得冲在最前线给他们做个榜样了。” 赵珀吓得往前一踉跄,还是云鹤扶住了他,他哭丧着脸:“这都是些什么事,我不管,这都统我不干了。” 云鹤松开扶着他的手,把手背到了身后:“赵都统你不想干了?” 赵珀使劲点了点头:“不干了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干了。” 云鹤面露惋惜的摇摇头:“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 赵珀听这话不对劲,抬起头来追问云鹤:“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云鹤转过身看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要是不打算跟着我了,我是不会放心让你离开的。” 赵珀听得心惊胆战,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君上,今天我就是横竖都得死了是吧。” 云鹤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向你保证,此战你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赵珀不相信地白了他一眼:“但愿吧,君上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是不会怪君上的。” 说完赵珀“嘤嘤嘤”地跑了出去,像一个受了十足委屈的少女。 第二十六章: 无名军团 羽轻翎的皇家军和罗沈等人终于到达了交战处,羽轻翎虽是早有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吓了一跳。 就更不要说没有一点准备的罗沈和宣语了,罗沈再三地确定,这真的是战场? 罗沈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讶,一群穿着半块护甲的老人在一起练着太极拳,还有不少懒得动弹的,就拿半块护甲当做枕头,靠在草地旁晒着太阳呼呼大睡。 当然,只有半块护甲并不是因为云鹤很抠,这仅仅是因为所有的甲胄穿在身上太重了,能把一个老人压在地上起不来。于是他们就跟云鹤商量,云鹤一听,可以省钱,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眼前的景象不是幻境,皇家军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罗沈笑得肚子痛,趴在地上用拳头锤着地。 这么大的笑声,那些老人当然听得见了,不过他们只是打量了一眼全部拿着锃亮的兵器,队列整齐的皇家军,然后又各自干起各自的事情。 皇家军的士兵们都看看羽轻翎,等待她发号施令,真的要攻打这么一群老人们吗? 羽轻翎小声对宣语说:“不要挑起战争,和他们愉快相处就是了。” “不要挑起战争”这半句话宣语是可以明白的,可是“跟他们愉快相处”这是个什么意思? 宣语目光疑惑地看向羽轻翎。 羽轻翎则是浅浅一笑说:“我们皇家军可不做杀害老人的事。” 宣语点点头:“是,殿下,我明白了。” 羽轻翎走到敌方的阵营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亲切:“请问……” 还没等羽轻翎问完,一群老人就围了过来:“小姑娘长得真俊,这个小云鹤,眼光还真不错,看姑娘眼睛是红色,也是羽族皇族吧,不错不错,身份也般配。” 羽轻翎听得一头雾水只得尴尬地笑笑:“请问……” 羽轻翎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那些老人露出狡黠的笑容:“是不是要找小云鹤呀?来来来,快跟我们来,小云鹤等你很久了。” 一群人就拥着羽轻翎到了一个房子面前,那些人在门口都整齐地停下了脚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羽轻翎疑惑地看看这群反常的老人,主要是老人脸上那狡黠的笑容,让羽轻翎感到有点害怕。 领头的一个老人指了指房门:“小云鹤就在这里了,你快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两个人好好聊,好好聊。” 羽轻翎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走了进去,房间里的光线很好,羽轻翎第一眼就看到了云鹤正趴在桌子上用书挡着脸呼呼大睡。 羽轻翎放轻了脚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拿走了他脸上的书。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羽轻翎拿着书的手腕,云鹤站了起来,向羽轻翎身边逼近,羽轻翎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撞到了坚硬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羽轻翎猛得抬起头来,一张完美地无可挑剔地脸映入眼帘,那张脸上没有笑容,和平时一直带着笑的云鹤不一样,这一瞬间羽轻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云鹤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失去了控制,先是一愣,而后又变成了那个熟悉地笑脸。 云鹤松开了抓着羽轻翎手腕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睡着的时候很警觉的,没吓到你吧?”云鹤用手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羽轻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刚才云鹤眼中的凄厉,虽然只是一瞬间,羽轻翎却记得深刻。 再抬眼望去,能看到的却只有云鹤那个熟悉的笑容,她也只好带着些无奈摇摇头:“没有关系。” 回归正题,羽轻翎指了指窗外的老人们,含笑问:“就算只是装装样子,你也装的像一点呀。” 云鹤两手一摆,满脸的无奈:“这些人都是我费了老大功夫才征集到的呢。” 羽轻翎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万一来的不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云鹤笑容一僵缓缓地说:“要不是你,我就会死在这里。” 羽轻翎摇了摇头:“明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想见你啊。”云鹤的声音很小,却字字拨动羽轻翎的心弦。 云鹤开口打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气氛:“走吧,我们去外面。” 羽轻翎跟着云鹤一起向门口走去。 云鹤一开门,外面有好几个老人被推倒了在地上,老人一边摸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边“哦呦呦”的叫着:“小云鹤你要摔死我了。” 云鹤瞪了他们一眼:“为老不尊,活该。” 说完,云鹤就牵起羽轻翎的手,离开了这里。 “小云鹤,你说什么呢你,你这是要气煞老夫呀。”断断续续的叫骂声从背后响起。 云鹤靠近羽轻翎说道:“这群老流氓,不要理他们。” 羽轻翎问道:“你真的就是带着这些老人来的?” 云鹤指了指几个正在河里抓鱼的孩子努了努嘴说:“呐,这还有不少小祖宗呢。” 羽轻翎笑出声来说:“你可真是个军事天才,带着这么个队伍,还能在羽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入羽族境内。” 云鹤神秘一笑说:“正是因为这样的队伍,我们才能一路走来,没有受到一点怀疑啊。” 羽轻翎才想到这么一层关系,对云鹤用兵的“奇”感到十分敬佩。 云鹤只是在心里感谢赵珀,要是没有赵珀这一路上又是当爸爸,又是当孙子的,那么一路也不会那么幸运了。 他们二人一路走到军营门口,云鹤定睛一看,发现了远处有自己要找的人,他挥挥手招呼着一个正在给一位白发老人念书的年轻人。 “哎哎哎,赵珀,快过来。”云鹤伸出手来说。 赵珀听见远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清楚了来人,像是看见了希望,立即快步跑了过去,像一阵风一样,一闪而过。 “君上,是不是要打仗了?”赵珀眨着期待的大眼睛,激动地问道。他也不是喜欢打仗,就是他最近过得日子太屈辱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打仗呢。 云鹤看到赵珀有些愧疚,躲开了赵珀炽热的目光。云鹤摇摇头说:“不是不是。” 听见云鹤的回答,赵珀的目光立即暗淡下去,这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云鹤旁边的羽轻翎。 刚才赵珀太兴奋了,就连羽轻翎这么惹眼的美人都没有看到。 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赵珀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羽轻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君…君…上这姑娘是谁?” 云鹤一手拍到他的脑袋上:“你那个口水收一下啦,怪恶心的。” 羽轻翎是尊贵的出身,从小又是在军营长大,遇到这种情况,她并不会害羞 ,而是用极符合身份的威严语气说道:“羽族羽轻翎。” 赵珀听见她的介绍又看到了她红色的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赶紧单腿跪下行了个军礼。 但还是很疑惑,在他的心里,也是在所有神族军人的心里,羽轻翎的名号很是响亮,在神族军营里一提到羽轻翎这个名字,所有的士兵都露出胆怯的神色还一边嘟囔着:“那家伙,听说羽族的皇族都是不同瞳色的怪物,那个羽轻翎更是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可吓人了。” 赵珀又悄悄看了看羽轻翎,一双红色的眼睛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正相反,红色的眸子让本就是绝色的脸显得更加惊艳了。 羽轻翎客客气气地说:“不知这位是?” 云鹤刚要开口介绍,赵珀已经抢着回答了:“回殿下,在下赵珀,现在正任职神族……”赵珀这才想起来,云鹤并没有给这个由老人和孩子组成的军团命名,赵珀求救的眼神看向云鹤,云鹤转过头去,并不想帮他回答,因为就连云鹤也不知道这样的军团该叫什么名字了什么铁血军团,先锋军团,似乎都不太合适。 略微思索了一下,云鹤开口道:“赵珀现在就任无名军团的都统,是我最得力的下属。” 赵珀听到“无名军团”这个名字,心里一阵唉声叹气:“这可真是个没人在乎的军团,连名字都这么敷衍。”但是当他听到云鹤说自己是最得力的下属的时候,心里一阵高兴,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云鹤的下一句话立马把他从天堂拉到了地狱:“不过就是脑袋不太聪明。” 赵珀愤愤地瞪了云鹤一眼,云鹤假装自己看不到,看着赵珀头顶说:“那个,你想不想出去走动走动?” 听见能不用陪着那群祖宗们,赵珀立即开心了起来:“去哪?去哪都行,快走吧!” 很快羽轻翎就领着云鹤和赵珀来到了皇家军驻军的地方,皇家军的纪律是一等一的严明,即使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根本就一点危险也没有,但还在驻军地还是安排了许多的岗哨。 赵珀小心翼翼地跟在云鹤后面,他悄声对云鹤说:“君上啊,就算是要闯敌营,你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呀,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超级凶哎。”赵珀边说边四处看看,不由得啧啧称赞:“这军团与军团的差别就是可以很大很大啊!” 云鹤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恐吓他说:“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提了你的脑袋去投降,如果假装你是神君的话,我一定能活命。” 赵珀摇摇头:“人家翎殿下认识你嘞,怎么冒充啊?” 云鹤把双手放到后脑勺上,长呼一口气轻松地说:“我相信轻翎肯定很愿意让我活着。” 赵珀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据他看来,云鹤和羽族的翎殿下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再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啊,我不是知道了吗?忽然赵珀感觉到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席卷了全身,我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太多,要被除掉了吧! 第二十七章: 黑暗料理 迎面走来了一小队步调整齐的巡逻兵,为首的是一位长相清秀,虽然有些瘦弱但英气十足的女子。 女子看到羽轻翎,就脱离了小队,快步走到羽轻翎这里。 宣语端正地行了个军礼,羽轻翎点头点。 “殿下 。”宣语看向羽轻翎后面的两个人,云鹤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赵珀则是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健壮身材,做着各种造型,企图引起眼前这个美女的注意。 可是宣语压根连看都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云鹤身上。 云鹤弯弯的眉眼,出尘的气质,让宣语大为惊叹。 羽轻翎给宣语做了介绍:“这位就是神族的神君,至于另一位嘛……”羽轻翎对那个无名军团实在是说不出口。 云鹤帮着说:“这是无名军团的都统,不重要的,不用管他。” 赵珀白了他一眼,心里想:“不损我会死呀。”即使他不敢说出口,但还是在心里骂了个痛快。 宣语有些惊讶:“神君?”下意识的就要拔出腰间的剑,羽轻翎连忙出声阻止:“宣语,不得放肆,云鹤君上是来和谈的。” 宣语收了剑,跟在赵珀的后面,赵珀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宣语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立马回过头去,想要走到云鹤的前面。 云鹤有些不耐烦了,停下了脚步:“赵珀,你想干什么,怎么着,你还想到我前面去?” 赵珀被训斥了,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走在宣语的前面,背后蹭蹭地冒出冷汗。 羽轻翎和云鹤进了房间,赵珀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宣语的剑拦住了去路。 赵珀只好和宣语一起站在门外,赵珀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宣语,宣语站得笔直,有一种军人特有的认真气质。 突然,静悄悄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大叫:“宣语,宣语。” 宣语手扶着脑袋,摇头叹息,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定是罗沈又做了什么黑暗料理,要让自己试毒了。 果然,罗沈端着一盘又黄又黑的东西,形状各种各样,但是谁都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形状,看着就让人没有什么食欲。 罗沈刚要说些什么,宣语把手一挥,阻止了罗沈说话:“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罗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宣语认命似的拿起一块,还没有放到嘴里,就听见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宣语立即把那块快到嘴里的糕点扔到了盘子里。 羽轻翎和云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云鹤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厨师围裙,戴着厨师帽的罗沈,云鹤走向罗沈身边,拿起罗沈盘子里的一块糕点,放到了嘴里,细细的品味,最后摇摇头说:“这是栗子糕?” 罗沈像是看到了知己,使劲点了点头,他已经给很多人尝过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吃得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云鹤砸吧砸吧嘴说:“你这栗子糕做法不对啊,你师出何方?” 罗沈被问道自己的师傅,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唯一指点过自己的厨艺的是军营伙房里的大妈,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罗沈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家师喜欢清静,恕我不能告知。” 宣语在一旁小声说:“哪有什么师傅,你那是自学成才。” 罗沈听得清楚,羞红了脸,云鹤不在乎的摆摆手:“自学也差不了多少,厨房在哪里?我教你。” 罗沈听得很是感动,立即带着云鹤去了厨房。 宣语吃惊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问羽轻翎:“他真的是神族神君?” 羽轻翎点了点头说:“不用怀疑,他就是。宣语,罗沈真的打算转行当厨师了吗?” 宣语看着云鹤和罗沈欢快的背影,把手一摊:“我看他应该有这个准备了。” “罗沈是个很好的将领,实在是可惜了。”羽轻翎用调侃的语气说,逗得宣语笑了出来。 过了不久,宣语就看见一个整个脸都是黑的,头发炸了起来的人闯进了自己的房间。 宣语大叫一声:“鬼啊!”惊得门口的守卫都冲进房间里,将这个“黑人”团团围住。 穿着一袭白衣的云鹤吹着口哨慢慢悠悠经过这条走廊,走到房间门口听到了响声,他停住了脚步,把头伸进门里,看到守卫们围着一个“黑人”那个黑人在手舞足蹈地解释着什么,这样的场,云鹤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眼尖的“黑人”罗沈看见了在门口偷笑的云鹤,生气地一把把云鹤拉了进来,云鹤被逼无奈,只好承认这就是曾经那个罗沈。 宣语上前,仔细看了看,终于确定这就是罗沈,宣语挥了挥手,守卫们就都撤出了房间外。 罗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盘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还散发着被烧焦的味道的东西。 宣语立马后退了两步,表示拒绝,罗沈自己看了看这盘黑乎乎的东西,也觉得不怎么有食欲,于是直接扔到了窗户外面,然后怒气冲冲地指着云鹤大骂。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你竟然连烧火都不会,你不会就不会吧,我让你站在一边等我,你还非得过来帮忙,你看弄得我这一脸灰,连宣语都认不出我来了。” 宣语走上前来拍了拍罗沈的肩膀,在他右耳处说:“你面前的这位是神族的神君。” 罗沈一个震惊,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在想:“这个连烧火都不会的家伙,是神族神君?”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逻辑不太对,神君为什么要会烧火呢? 云鹤赶紧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上去正经一些:“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竟敢在本君面前大呼小叫。” 罗沈很不情愿的鞠了一躬:“是是是,我不敢了。”说完,罗沈又给了云鹤一个白眼。 宣语拿出手帕给罗沈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因为罗沈的个子要比宣语高得多,所以宣语要翘着脚尖才能够得着。罗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得往后一退,宣语的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罗沈的怀里。 云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给罗沈比了一个“赞”的手势,悄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替罗沈关上了门。 罗沈也给了他一个“好兄弟”的眼神。 宣语在罗沈怀里吸了口气,只觉得灰尘往自己鼻孔里钻,打了个喷嚏,然后嫌弃地推开罗沈。 罗沈感觉怀里的温热不见了,有些失落,一把抢过了宣语手里拿的手帕,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宣语啊,这手帕脏了,我回去给你洗洗。” 宣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用冷冷的声音说:“你给我出去洗澡去,别在我房间里把我的东西弄脏了。” 罗沈虽然是被凶了,但内心高兴的像个二傻子,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打开门就看到了云鹤好奇的脸,趴在门缝上。 罗沈从上往下地看着他:“你不是出去了吗?” 云鹤听到声音,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我可能有东西落这了,哎呀,怎么找不到了呢?” 罗沈一把拉过他的肩,脸上笑意不断,一边拉着云鹤走一边说:“好兄弟,今天还多亏了你。” 云鹤尴尬的笑着:“应该的应该的。”云鹤努力的想挣开罗沈的怀抱,但罗沈拥得太紧了。 实在是受不了了,云鹤站住了,不再往前走。罗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云鹤兄,怎么不走了?” 云鹤在胸前摆摆手说:“罗沈兄啊,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云鹤以飞一般的速度远离了罗沈,跑出了几千米,云鹤才小心翼翼地往后面看了看确定罗沈没有追来,长吁了一口气,再看看今天自己新穿的雪白衣裳,已经变成了灰色。 羽族西南边境,羽族与人族相接的地方,是整个羽族最热的地方。 还没走几步羽惊蛰就嚷嚷道:“啊啊啊,这是什么鬼天气啊,热得我都快脱水了。”说着羽惊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月舟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羽惊蛰见状又大喊:“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一个人在这里热死算了。” 白月舟回过头来,送给了羽惊蛰一阵响亮的鼓掌:“那太棒了,你最好按着你说的做。” 羽惊蛰赖皮地蹬蹬腿:“我不管,我不管。”抬头看到了一个男子正背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从他的身边经过。 羽惊蛰嘴角咧出一个坏笑,指着那两个人说:“白月舟,你看看人家,你快过来。” 白月舟顺着羽惊蛰说的看了过去,以为羽惊蛰良心发现了,要背着自己。白月舟深感怀疑地看向羽惊蛰,羽惊蛰使劲点点头,白月舟才不情愿的走到羽惊蛰身边。 白月舟伸出了一只手给羽惊蛰,羽惊蛰立即拉住了白月舟的手,刚准备起来,白月舟立即松开了手。 羽惊蛰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生气地看着白月舟,突然做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哎呦哎呦,不行不行,我这屁股上的骨头断了,你得背着我。” 白月舟使劲踢了他一脚,羽惊蛰大叫一声:“哎呦!”然后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检查自己的伤口。 旁边传来白月舟幸灾乐祸的声音:“看来我这一脚还能治病啊,你还有哪不舒服,快让我踢上一脚。” 羽惊蛰连连摇头:“我突然觉得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点也不热了,浑身轻松,我觉得我再走上两天也没有问题了! 白月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那就快点走吧!” 第二十八章: 谋权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羽惊蛰擦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说。 白月舟使劲一拍羽惊蛰的背:“不错嘛,这西南边境的驻军处很是气派嘛。” 羽惊蛰差点被白月舟一巴掌拍到了地上,他从新站直身子,站定了说:“从几百年前,人族就是羽族最强劲的敌人,自从纳兰藜将军叛族一事后,羽族对人族的防备就更严密了,相对于一直战争不断的神族东南边境,人族长久不问战事,才更让羽族感到害怕。” 白月舟有些焦急:“这些都是误会,纳兰藜将军没有叛族,只要羽族不挑起战争,人族也绝对不会进犯羽族的。” 羽惊蛰疑惑地看看白月舟:“你怎么知道的?纳兰将军真的不是叛族,你有证据吗?”在羽惊蛰的心里,他根本不相信纳兰婴环的父亲纳兰藜是叛族之人,可是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白月舟连忙摆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没什么,我听说过纳兰藜将军的一些事迹,我觉得纳兰藜将军绝对不会叛族的。” 羽惊蛰拉住白月舟的双手,带着惊讶的神色:“英雄所见略同啊,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婴环可是纳兰藜将军的女儿。” 白月舟其实在初见纳兰婴环时,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那双坚定的眼神,自己曾是见过的。 白月舟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真的吗?听说当年纳兰将军一家已经被诛九族了。” 羽惊蛰面色沉重:“是啊,当年纳兰将军家三百多人口无一生还,血染红了羽都的长街,婴环是轻翎用命保下来的。” “这样啊。”白月舟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当初整件事自己都是知道的,却没有帮到一点忙,三百多人的性命,虽不是自己杀的,又怎么可能与自己全无关系呢? “这是陈年旧事了,那时候你出生了吗?”羽惊蛰又变成了那个欠揍的声音。 “你这家伙,我年纪才不小呢。”白月舟双手掐腰,嘟着嘴说。 羽惊蛰用手摸了摸白月舟的头,半蹲下来,视线刚好和白月舟齐平:“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嘛。” 白月舟别过有些微红的脸:“我才没有呢,我明年就可以嫁人了。” 羽惊蛰收起了手:“竟然是这样啊,那我给你一句忠告,你以后可不要随手打人了,会嫁不出去的。” 白月舟愤愤地说:“我要是嫁不出去,我就赖着你不走了,反正你身为羽族皇族,一定能养得起我的。” 羽惊蛰摇头晃脑:“我不要,我可不要,我可不想每天挨揍。” 白月舟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挨揍。”说着就举起了拳头,准备抡到羽惊蛰的脸上。 羽惊蛰弯下腰,躲开了这一拳,随后拍了拍胸口说:“幸好小爷我躲的快,我这俊俏的脸差点就被你毁了。” 白月舟抬头看了一眼高大庄严的西南驻军处,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很快你就可以不用挨揍了,我要走了。” 羽惊蛰没有听清:“什么什么?” 白月舟面带微笑得转过头,看着他:“我要回家了,在外面待的太久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耀眼的阳光下,白月舟的笑容暖暖的,让刺眼的光芒瞬间柔和了下来,羽惊蛰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要回家了,回家是好事啊,挺好的。” 白月舟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可不要想我。” 羽惊蛰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做,此时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白月舟松开抱着羽惊蛰的双手,却被一个有力的双臂拉了回去。 两相对视,羽惊蛰仔细地看着怀里女子的眉目,好像要把白月舟的面貌刻进心里。 看了好久,羽惊蛰才渐渐松开了双手,白月舟立即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怎么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呢?你的家不就是在这附近吗?等我忙完了一定回去找你的。”羽惊蛰的语调有些急促不安。 白月舟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很近,说不定还能见面的,等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揍你一顿,表示想念的。” 白月舟又转过身去,笑容暖阳倾泄。就如初见时那般,羽惊蛰对这个女子的美貌大为惊叹,她美得让人舒服,看到她的笑容,自己的心头暖暖的。 白月舟俏皮地挥了挥手,最后留给羽惊蛰的是一道阳光般明媚的背影。 此时,在神族的盛京。 “秦将军,是不是太急切了些?”云鸾甜美的表情微微一怔。 秦翊双斩钉截铁地说:“帝姬,我们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如今所有的阻力都已经除掉,云鹤神君又不在盛京。凭借我们的势力在神族的威望,甚至无需一兵一卒,只需散布一个云鹤君上已经薨世的消息,就能轻松夺取政权。” 云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知道了,她紧紧地握住秦翊双的胳膊,眼神中流露出无助和绝望,这并不是一个即将成为整个神族最尊贵的人该有的表情。 云鸾楚楚可怜地看着秦翊双,嘴唇被咬破了,溢出了丝丝鲜血:“哥哥的命,能不能留着?” 秦翊双很是心疼眼前的女子,可成就大业总是要牺牲的,他狠下心来,不看云鸾,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地板,坚定的摇头。 云鸾一下子放开了紧握着秦翊双的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张皇无措。 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云鸾张皇无措的表情立即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度甜美到让人沉醉的笑脸。 她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军中的一切就交给秦将军了。” 秦翊双试探地问道:“若是我军发现云鹤神君呢?” 云鸾先是一愣,很快就恢复如常,用极小却坚定的声音说:“云鹤神君在与羽族的战争中光荣牺牲,云鹤神君的遗体将迁入我族神殿,云鹤神君的光明将照亮我神族大地。” 秦翊双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是,臣下明白该如何做了。”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秦翊双全就面封锁了神族边境的任何消息,每一个关口都设下了重重守卫,秦翊双亲自派了一小队精锐部队前往羽族境内追杀云鹤。 一切都安排妥当,秦翊双派了一个戍守边境的士兵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情报。 入夜,一群大臣们在朝堂上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道这么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有些大臣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朝堂之上,云鸾坐在水晶珠帘的后面,旁边的内官尖叫一声:“安静!” 朝堂上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云鸾环视一圈众人,刚要开口说话却发出一阵咳嗽声,几名内官侍女立即围上来,云鸾一边咳嗽一边伸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然后用很是虚弱的声音说:“诸位,这么晚了把大家叫来这里实在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说完,云鸾又是一阵咳嗽,她唤来一位内官搀扶着自己走出水晶珠帘。 她缓缓地拨开珠帘,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咳嗽。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连头饰都是清一色的雪白,面色惨白如纸,一时间,朝堂下的大臣都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有几个聪明的大臣已经猜出了一二分,心下实在不敢相信,只是定定地盯着站在高处,穿着一身雪白衣服的云鸾帝姬。 云鸾面色凝重,咳声连连,过了好一会,她才稳住身子,停止咳嗽,她示意让身边的内官退下,内官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这弱小的身板会被一阵风吹倒。 云鸾给了内官一个严厉的表情,内官这才弯着腰退到一边去。 “诸位,今日在东南边境传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事。” 云鸾突然放低了声音,发出痛苦的沉吟:“我的哥哥,神族的神君,在与羽族的战役中,光荣牺牲了。”说完这句话云鸾像是如释重负似的,马上就要摔倒,幸好旁边的内官眼疾手快,扶住了云鸾,云鸾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内官将云鸾重新扶回了珠帘后面,朝堂上一片寂静无声,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上任不到一年的云鹤神君,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记得他很是不称职,经常不上早朝,即使人坐在朝堂上,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大臣们觐见,他会睡着,让采取政见,他会跟大臣们聊起来哪里的点心比较好吃。 对于云鹤两次带兵攻打羽族,一次大败而归,另一次则是直接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君主,绝对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可是他还年轻啊,他才十八岁啊,正是鲜衣怒马,大展宏图的年纪啊,就这么没了,大臣们都感到有些凄凉和惋惜。 云鸾停下了不断的咳嗽声,声音由低沉转为庄重:“诸位,我神族不可一日无君,哥哥膝下并无子嗣,也没有兄弟,这神族君主,诸位可能推举一个合适的人选?” 几个大臣率先站了出来:“云鸾帝姬乃是先君上唯一的血亲,又辅政多年,神君之位是非云鸾帝姬莫属的。” 朝堂上一片镇静,竟再无一人表示忠心。 云鸾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手心的冷汗直流,云鸾和秦翊双今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在朝堂之外,秦翊双布置了几百名杀手,潜伏在暗处。为了以绝后患,只要有个别的几个大臣有反对意见,当场格杀勿论。 第二十九章: 认亲 云鸾紧紧地攥着双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外面的杀手们都已经将箭搭在了弦上,就还差最后一步,以前富丽堂皇的议政大厅就会变得血流成河。 “云鸾帝姬顺应天命,成为我神族神君。”所有的大臣们都跪下恭敬地行了礼。 这一刻,云鸾两只紧攥着的手才一点一点地松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诸位就退下吧。”她的声音是微微发抖的,低沉的可怕,声音传到耳边,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所有大臣们都退了出去,云鸾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了珠帘后面的王座上。 过了好一会,云鸾缓缓站起来,掀开珠帘,站在议政大厅的最高处俯视着空旷的大厅,脸上再也没有了曾经那副甜美的表情,她的表情有些狰狞,像是一头夺取了食物的凶狼,脸上带着胜利者狡诈的笑容。 好一会,她才慢步走下一层一层的阶梯,走到了大厅的门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拂袖快步离开了。 “帝姬,哦不,君上。” “秦将军有什么事就说吧。”云鸾慵懒地半躺在贵妃椅上。 秦翊双膝跪下:“恭喜君上……” 还没等秦翊双说完贺喜的话,云鸾就伸手打住了后面的内容:“秦将军有话就说吧,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秦翊双也没有拘谨,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族派往刺杀云鹤的部队遭到了羽族军的攻击,去时有四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回来了三个人。” 云鸾猛的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羽族军竟然介入了此事?” 秦翊双连忙说:“君上先别急,也有可能是羽族军把我们的部队当做了进犯的神族军。” 云鸾在宫殿里来回踱步:“还记得我们刺杀羽族翎殿下那晚吧,我是怕,若是哥哥有了羽族的支持,恐怕……” “秦将军,可知道进攻的是羽族的哪一军团?” 秦翊双回想了一下从羽族回来的三人的话,沉思了一会说:“根据从前线归来的部下来看,臣下猜测很有可能是羽族的皇家军。” 云鸾看了秦翊双一眼:“皇家军?” 秦翊双补充了一句:“是羽族翎殿下带领的军队。” 云鸾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秦将军,皇家军不能留,我们若是出军能一举击败皇家军吗?” 秦翊双有些愕然:“君上,如今朝堂局势还不稳定,若是出兵进攻羽族的话,怕是……” 云鸾走到了秦翊双的身边,一只手紧握住秦翊双的胳膊:“秦将军,朝堂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一定要除掉皇家军,若是不除,定是后患无穷。” 秦翊双不明白留着羽族皇家军会有什么后患,但是他也不好细问,只能开口答应:“君上,既然这件事重要,我亲自带兵前去,可是我担心您初登神君之位,没有足够的武力镇压那群大臣们,会对您不利。” 云鸾摇摇头说:“我这边你无需担心,局面我一定能控制下来的。时间紧迫,秦将军明日启程吧。” “是”秦翊双恭敬地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云鸾见秦翊双退了出去,猛然跌坐在贵妃椅上,这件事的严重性是不可以低估的。 她此刻已经在心中想了许多,但最有用的办法就只有寄希望于秦翊双,最好是灭了皇家军还有羽轻翎。 第二日的神族议政大厅中,云鸾穿着深蓝色的朝服,坐在最高最中间的位置。 “诸位,先神君云鹤死于羽族军之手,自古以来,羽族多次欺压我神族,掠夺我神族土地,我们神族的儿郎们早已热血沸腾,愿为国争光,如今就是大好的机会。” 云鸾小小的停顿了一下而后说:“诸位,我族军队整装待发,愿夺回我们的似水城。” 夺回似水城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似水本是神族土地,被羽族夺取后,神族派出无数的将士来夺取似水,可是却从未成功过,神族神君也多次御驾亲征,如此下来,神族的新神君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攻打似水城,也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大臣们也没有什么疑虑,只是双膝跪下,整齐地喊道:“天佑我神族,收复国土。” 早朝过后,秦翊双带领着多达四十万的军队昂首挺胸地前进,气势如虹,让大臣们都不禁感叹军容的鼎盛。 几天前,皇家军和云鹤的无名军团一直驻扎在羽族的一个小城镇内,在这几天里,有不少羽族皇家军的士兵们认了亲。 情况通常是这样的:无名军团里的某位老人饿了想要吃饭,他就会叫住旁边的一个皇家军的青年小伙:“哎,小伙子,我看你面色红润,最近可能会遇到自己的亲人啊!” 那个皇家军的小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老人的眼神十分真诚 皇家军的士兵被老人的真诚所感动,快走两步蹲到了老人的旁边。 老人认真仔细地盯着皇家军的小伙看,看了一会眼睛里突然流下了泪水,小伙很是茫然,追问老人:“老人家,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泪眼汪汪,小伙更是好奇了,一直追着老人问,最后老人十分无奈地说:“孩子啊,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啊。 ” 小伙急得不得了,咬牙跺脚地问他:“老人家,您倒是说啊。” 老人家一把抱住小伙,却发现只能抱住小伙的腰部,不过老人一点也不在乎,泪眼汪汪,大声地说:“孙儿啊,你我有缘啊,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到!” 小伙满脸的疑惑,将老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老人家,你说什么呀,我有爷爷的。” 老人家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神族和羽族大战,那时候你还小,我们家因为战争家破人亡,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想到你竟然到了羽族。” 小伙很镇定地说:“我当时那么小,你现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老人仔细地看了他两眼然后指着他脸上的一个痦子说:“阿牛啊,你看看你脸上的这个痦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小伙跑到河边,确实在老人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痦子,那个老人又在他的身边说了很多很多根本就不存在的关于他的身世故事,把小伙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时候,老人就拿出长辈的威严气势说道:“阿牛,你认不认我这个爷爷?” 那个热泪盈眶的小伙赶紧双膝跪到了地上:“爷爷,孙儿不孝啊!” 老人点点头表示原谅了他,然后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看自己的肚子,小伙立即明白过来,给老人做了饭,把老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其他的老人们看着他好生惬意,自己也眼馋,于是就有人去问了那个老人,那个老人也不藏着掖着,把方法都教给了前来询问的人,询问的人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更多的人,老人们都纷纷捡了个孙子回来。 一时间军营中子孙同堂,其乐融融,宣语看见这件事十分担心。这些老人都是神族人,皇家军的士兵们若是跟他们扯上了亲戚关系,真正战争的时候,怕他们会有所顾忌。 宣语去找羽轻翎谈起此事,羽轻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羽轻翎看着宣语担心的模样,只好多解释几句:“我皇家军的将士们都是经过严密筛选的,其中也不乏羽族贵族,他们对羽族的忠诚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听了两句闲言碎语就叛变的话,我军还会叫皇家军吗?” 经过羽轻翎的点拨,宣语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很不明白皇家军的士兵们为什么没事要给自己找个爷爷伺候着。 宣语想的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沈已经出现在宣语的身边,他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宣语。 宣语转过身,看见了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罗沈,吓了一跳。 “罗沈!你在这干什么?”宣语带着怒气问他。 罗沈还是满脸的笑容,他把托着腮的手放了下来:“语儿做了什么亏心事?” 宣语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沈对自己的称呼已经这么亲近了:“谁允许你叫我语儿了?” 罗沈有些可怜巴巴地说:“语儿你太过分了,我连叫你什么都权利都没有了。” 宣语受不了罗沈撒娇,别过头去:“好好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罗沈见宣语妥协了,也不再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站直了身子:“语儿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宣语指着窗外,一个皇家军的士兵这在给无名军团里的老人锤着背。 罗沈跟着看过去,然后笑了笑:“多么美好的父慈子孝图,有问题吗?”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问题很大啊!” 罗沈又仔细看了看,认真地问:“哪里的问题呢?” 宣语转过身来,对上罗沈笑意盈盈的眼睛,心情莫名变得很好:“一个是神族的人,一个是羽族的人,到时候上了战场一定会是敌人的。” 罗沈把脸渐渐地凑近了宣语,宣语来不及闪躲,一张温暖的笑脸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宣语别过脸去,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你……你干什么?” “我看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罗沈直起腰来,轻咳了两声:“语儿,他们都远离家乡,只不过是把对亲人的思念寄托在了对方的身上,你可能觉得皇家军的士兵每天被老人们使唤的行为很傻吧,但是你没有看到老人们对皇家军们也是十分的照顾啊。” 宣语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 宣语还没有说完,罗沈就已经猜到了宣语接下来会说的话:“语儿,在战场上,他们是不会见面的,你看看那些老人,哪个还能端起武器的?” 罗沈的语气十分调皮,宣语也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很好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夜晚,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世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的安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安静。赵珀急急忙忙地敲了敲云鹤房间的门。 第三十章: 夜晚相会 “君上,君上,紧急情况,君上你开开门啊!”赵珀急切地敲门。 云鹤此时正在甜甜的梦乡中,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干什么,有什么事明天说,别打扰我做梦。”说完,云鹤把自己的枕头扔向了门边。 枕头撞到门,发出了一声闷响。 赵珀见云鹤没有想开门的意思,咬了咬牙,一脚踢开了房门。心里嘀咕着:“君上对不起了,事情紧急。” 赵珀冲到了云鹤的床前,扇了云鹤一巴掌。云鹤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脸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吓了一跳,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赵珀。 赵珀以为云鹤还没有清醒,又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云鹤被晃的难受,肩膀往前一扑,挣脱他的手,他挣开眼,给赵珀投去一个阴沉的可怕的眼神。 下一秒云鹤就要从怀里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匕首。 赵珀被云鹤阴狠的表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因为他要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君上,君上你先别动手,你等我说完。”赵珀往后一跳,躲开了云鹤照着脑袋劈过来的一刀。 云鹤没有劈到他,也懒得从床上起来,点点头示意。让他说下去。 赵珀这才稳住了心神,大喘一口气说:“君上,从神族境内传来消息,神族派了足足几十万的将士前来。” 云鹤打了个哈欠,又躺倒在床上,嘴里嘟囔着:“好事,族内派来支援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阵鼾声。 赵珀又把云鹤从床上拉了起来,使劲地晃着他的肩膀:“君上,你先起来,此事蹊跷。” 云鹤迷迷糊糊地说:“蹊跷啊,明天再说吧。” 云鹤挣脱了赵珀的双手,直直的倒在床上。赵珀也不再拉他,站起来用奇怪的腔调说:“好吧君上,看来你也不想知道神族已经易主了。” 云鹤“嘭”地从床上弹起来,刚才的困劲消失不见:“赵珀,你说,继续往下说。” 赵珀见这招有用,转过身面对着云鹤。 “赵珀,盛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云鹤虽然是问,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君上,我们的人在边境得到的消息说我族已经有了新神君。”赵珀的语气说得很轻松,因为他是不相信这件事的,让他慌乱的是接下来的一件事。 “君上,我族前往此地的军队足足有几十万,听说统领的将军是秦将军,原来您要东征,秦将军不是很反对的吗?为何会突然派兵呢?”赵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抬头看着云鹤,等着云鹤给自己解惑。 因为天色太黑,赵珀看不见云鹤阴沉的好像快要下暴雨的脸色,云鹤心里清楚此时的神族肯定已经落入云鸾手里了,而派来的大军一定就是前来剿灭自己的了。 可是自己只带了一群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老人,几十万的大军,怕是有些夸张了。 云鹤声音犹如从地狱的最深处传来,低沉沙哑到了极点:“几十万?没有看错?” 赵珀使劲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一向温和的云鹤,现在充满了杀气,让他很不自在。 赵珀小声说:“错不了的,是边境传来的消息,似乎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会和我们汇合了。” 云鹤的一只手狠狠地攥着,指尖掐进了肉里,云鹤感觉到了一股火热的刺痛,他把手松开,借着月光,看见鲜血从自己的手心流到手背,最后整个手都染成了红色。 赵珀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云鹤手上的一片鲜红,不禁把头向云鹤手的地方伸去,云鹤感受到了赵珀的目光,快速而优雅地从怀中拿出一块纯白色的手帕,将手上的鲜血擦干净了,把手背到了身后。 赵珀有些犹豫地开口:“君上,你……你的手是流血了吗?” 云鹤转过头去,避开了赵珀疑惑不解甚至是陌生害怕的目光。 顿了好久,云鹤抬起头看向窗外的一轮圆月,月光下,云鹤的脖颈如美玉般白皙透亮,仿佛能看到血液在青紫色的血管中流淌,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惆怅。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这幅清雅的画面,少年眼中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被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我……”云鹤刚想开口,又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云鹤轻声说:“请进。” “吱吱”几声,木门被推开,清晖的月光撒进屋来,在月光之下,站着一个穿着单薄的白衣,乌黑浓密的长发只是半拢着,散落在肩上。 赵珀看得呆住了。此时的羽轻翎没有像平常穿着轻甲,也没有穿着符合身份的锦衣华服。 羽轻翎显然是小跑来的,半拢着的头发有些凌乱。 羽轻翎看到赵珀,微微皱了皱眉,赵珀立即很识趣地大步走了出去,临走前点亮了屋里的煤油灯。 温暖的黄色灯光立即照亮了整间屋子,云鹤和羽轻翎原本在黑暗中看着对方。房间一亮,两人的视线就无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 少年坐在窗边,白衣被一阵微风吹起,眼前的男子不仅具有少年特有的干净气质,在他身上更多了一种谪仙半清冷的感觉。 羽轻翎有些移不开视线,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阵温暖带些笑意的声音:“轻翎,你进来吧。” 羽轻翎快步走到云鹤的身边,云鹤离开窗边,把羽轻翎带到木桌旁边,拉开了一个座椅,微笑着示意羽轻翎坐下。 轻翎顺势坐了下去,云鹤也拉开了一个一个椅子,正准备坐下,羽轻翎就等不及地先开口:“云鹤君,神族大军一事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吧。” 云鹤从未听过羽轻翎用这么急促的语气说话,微微一愣,拉着椅子的手停了下来,几秒后,云鹤才坐了下去,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却还没有彻底从刚才低沉嘶哑中缓过来:“我听赵珀说过了。” 羽轻翎紧接着云鹤的话说了下去:“四十万?” 云鹤轻笑:“你知道的倒是比我的还要详细些。” “西南一直是羽族严密监控的地方,左翼军的情报消息很是迅捷。”羽轻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停下话语,静静地看着云鹤,云鹤满眼笑意地回看她。 “神族是内乱,那些大军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云鹤轻轻摇头说道。 羽轻翎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低下头沉思了一阵:“不对,若只是冲着你来的怎么会派四十多万的人?” 云鹤摊开手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可能是我比较重要吧。” 羽轻翎被云鹤的模样逗得微微一笑,气氛缓和了很多。 忽然,羽轻翎又想起了什么:“不对,我记得几天前斥候军遭到过一次几百人的神组队伍,当时只以为是神族某个小团队,所有人都没怎么注意,如今这么一想,那几百人很有可能是前来刺杀你的,最后却被我们的人除掉了。” 羽轻翎突然停下来,站了起来,支撑着桌子一点一点地靠近云鹤。云鹤迎着她的视线,心脏砰砰直跳。 羽轻翎和云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羽轻翎停了下来。 她红色的眼睛有些不解地盯着云鹤,她上下打量着云鹤,像是在看着一件物品,把云鹤看得浑身不自在。 看了很久,羽轻翎才直起身子,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家伙,真是不吉利,跟你在一起总是会遇到各种麻烦。” 云鹤摸摸鼻子:“我以为是你不吉利呢,为了见你我,连神君的位置都丢了。” 羽轻翎又坐到了位置上,声音中带着埋怨说道:“看来羽族四十万大军是冲着我皇家军来的,杀你,只不过是顺带着的。” 云鹤很是不服气:“你懂什么,云鸾只有杀了我才能坐稳神君的位置,他们没事招惹你干什么?” 说着,云鹤不小心地:把带着伤的手放到了桌子上,几道短短弯弯的伤口,丑陋的布满了雪白的如玉的手掌,伤口还渗着血迹。 羽轻看到了云鹤手上的伤口,眉头紧皱,两只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云鹤受伤的手。 羽轻翎轻轻地抬起云鹤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抬起头来,担心的目光对上云鹤含笑的眼眸。 “怎么弄的?”羽轻翎的声音又轻又温柔,让云鹤的心里一阵刺挠。 云鹤收回了手,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刚一睡醒就这样了,可能是睡觉的时候被人偷袭了。” 羽轻翎目光有些责备,手上却已经找来一块白布,小心翼翼地给云鹤包扎着伤口。 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云鹤。云鹤眼底露出一抹温柔,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我没事,是小伤。” 羽轻翎满意地看看云鹤被自己包扎的手:“好了,你睡觉吧,我先走了” 羽轻翎转身就要离去,云鹤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羽轻翎的手,羽轻翎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他。 云鹤猛得松开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羽轻翎的手,这是一个完全下意识的动作。 云鹤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大军来犯,怎么办。” 羽轻翎浅浅一笑:“你说四十万大军是冲着你来的,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我当然是带着我的皇家军退到安全的地方。” 云鹤听出羽轻翎语气里浓浓的讽刺味道,往后退了两步装作很受伤的样子:“轻翎你就狠心,要见死不救吗?” 第三十一章: 见死不救 轻翎饶有兴趣地对着云鹤一笑:“对,就是见死不救。” 下一秒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挺想见死不救的。” 云鹤听出话里有转机,但也没见高兴,很是疑惑:“为什么不可以呢?” 羽轻翎语调平和,带着些无奈的语气说道:“我猜如今神族的新神君应该已经把我们皇家军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了,那四十万的大军极有可能是冲着我们皇家军来的。” 云鹤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说云鸾把你看做和我一伙儿了。” 羽轻翎点点头,抬头看向从东方升起的鱼肚白,灿灿一笑:“天要亮了,你早点休息。” 云鹤顺着羽轻翎的视线望去,天色朦朦胧胧的,一方红色悬挂于天边,看起来模糊得似乎不太真实。 神族大军速度极快,几天的时间,如今已经直逼边境了。羽族左翼军急忙从西南边境赶来与皇家军集合,共同商议对策。 军营外,一名穿着黑色铠甲的高大男人有些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跟围在自己身边的士兵们说:“我们是不是来错了?”说着,姬月白指着三两成群的老人们。 士兵们顺着姬月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呆愣了几秒,突然有一个士兵开始大笑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响亮,一众士兵们和姬月白也随着笑了起来。 笑够了,姬月白清了清嗓子:“咳咳,在军营里大笑,成什么体统,还不快跟我一起去参见翎殿下。” 姬月白都这么说了,士兵们立马停下来笑容:“是,将军。” 宣语正带着一小队士兵在军营里巡逻,看见姬月白一众人,立即拦住了他们。 “站住,什么人?”队伍最前面的士兵厉声问道。 姬月白立即走上前来,戴着爽朗的笑容:“在下是左翼军将军姬月白,前来参见翎殿下,还请各位替我通报一声。” 站在一边的宣语认出了姬月白,笑着迎了上来:“是姬将军啊,快跟我来吧,殿下一早就在等着您了。” 姬月白寻声望去,看见了一个身姿笔挺,十分英气的女孩子。 他很快就认出了宣语:“哎,可是宣副将啊!” 宣语微微一福身,笑容更深了:“姬将军还记得我啊。” “宣副将巾帼不让须眉,让我印象很是深刻。”姬月白赞赏地说。 “姬将军才是军中豪杰,宣语是晚辈还要多靠姬将军提点。” “宣副将客气了,客气了。”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着,直到双方都实在想不出了什么可以夸人的语句了,宣语才将话题转移到正道上:“和将军说了这么久,想必殿下应该等得着急了,将军请跟我来吧。” 姬月白大笑:“好,劳烦宣副将带路了。” 宣语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姬月白安排了左翼军的士兵们扎营休息 ,自己跟着宣语走到了一间议会厅。 大厅里只有三个人,坐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软甲的少女,就是自己要找的翎殿下了。在她旁边的是两个男子,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软甲,坐姿挺拔。另一个穿着一袭白衣,气质出众。两人正坐在一起,你戳戳我,我捶捶你,然后相视一笑,玩得不亦乐乎。 罗沈经过这几天和云鹤的相处,实在是对云鹤喜欢得不得了。深深得觉得自己有了一个知己,真心的把云鹤当成了兄弟。罗沈每天在军营里只有两件事,一是每天到宣语身边献殷勤,二就是每天到云鹤这学习怎么追女生。 每次罗沈来找云鹤,云鹤总是一本正经地教罗沈怎么讨女孩子喜欢,罗沈对云鹤相信得很,每次听云鹤说,都像学生挺老师讲课一样认真,拿着小本本,把云鹤说的话记录下来。 其实云鹤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什么讨女孩子欢心,他更是一点都不懂。每次他给罗沈出的都是些损招。罗沈自然少不了挨宣语一顿揍。 罗沈挨了揍心里委屈,就去找云鹤,云鹤则是大声地说着恭喜,一脸贼笑地问罗沈:“她今天打你,是不是比昨天打得狠?” 罗沈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没错。”云鹤猛得一拍巴掌:“兄弟,这可是好事啊,你有没有听过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 罗沈点点头。云鹤又接着说:“她今天打你比昨天痛了,这说明什么?” 罗沈恍然大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哦,这说明宣语今天比昨天更爱我了。” 云鹤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继续努力,相信过不了多久罗沈兄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罗沈听云鹤这么说,好像已经到了和宣语大婚的时候,脸上红了一片。 姬月白有些尴尬地轻轻一咳嗽,行礼说: “姬月白参见翎殿下。” 听到声音,最激动的不是羽轻翎而是正在跟云鹤打闹的罗沈。 罗沈听到姬月白的声音,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姬月白,确定这就是姬月白没有错。 罗沈瞬间就热泪盈眶,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姬月白。 “呜呜呜,姬将军啊,我想死你了。” 姬月白嫌弃地抓住了罗沈的衣领,将罗沈扔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太丢人了。”姬月白脸上并没有嫌弃,带着亲切的微笑。 罗沈从地上爬起来,憨厚地笑笑:“我想死将军了,将军太狠心了,把我一个人扔到羽都不管了。” 姬月白踢了他一脚:“你别给我扭扭捏捏的。” 罗沈一反刚才撒娇的模样,身体挺得笔直,端正地敬礼:“是,将军!” 羽轻翎笑着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种重逢打心底的感到温暖。 “姬将军请坐吧。”羽轻翎指了指云鹤对面的位置。 姬月白看向云鹤,因为云鹤的气质不俗,所以姬月白对云鹤的身份很是感兴趣。 “殿下,不知这位是?”姬月白的语气很是尊敬。 云鹤感受到了姬月白的目光,对着姬月白微笑致意。 羽轻翎的双眼看向云鹤,目光里满是温柔,姬月白捕捉到了羽轻翎与平常不一样的眼神,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这位是神族的神君君上。”羽轻翎连语气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姬月白站起身来,对着云鹤行了一个羽族的礼。 云鹤一点也没有在乎,点头示意。 罗沈察觉到了姬月白对云鹤有一点不怀善意,出声打圆道:“将军,神族有什么动静吗?” 看了看旁边的云鹤,突然想起了云鹤是神族神君,罗沈又感觉自己说得不对,本来想打圆场的罗沈被夹在了中间,显得十分尴尬。 羽轻翎出声打断了这个尴尬的气氛:“姬将军,云鹤并非外人,他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情况直接说就是。” 这次不仅姬月白不解,连罗沈也不解了,罗沈心里清楚就算平常自己和云鹤的关系一向很好,可立场毕竟不同。 云鹤嘴角上扬,一副事不关己地解释道:“轻翎说得没错,我啊,叛族了,我决定投奔羽族。” 罗沈更疑惑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云鹤捏了捏罗沈的脸,笑道:“怎么了?你不相信?” 罗沈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希望云鹤能站到自己这边。但叛族这种事情,罗沈坚信云鹤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云鹤看着罗沈不敢相信的眼神,无可奈何地说:“你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罗沈一巴掌打到云鹤的肩膀上:“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鹤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委屈:“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是被神族抛弃了,否则我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叛族的。” 这个说法,罗沈是很相信的,就他那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神族的君上的。 如今被神族抛弃,罗沈反倒觉得很是高兴,自己的兄弟跟自己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事情嘛! 罗沈这么想着,脸上竟流出一抹笑意,云鹤看得扎心:“你这家伙,我被我族抛弃,你就这么开心?” 罗沈一把揽过云鹤的肩膀:“我这不是高兴,咱俩能够并肩作战了嘛!” 云鹤一把推开罗沈:“谁要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就你这个脑袋,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罗沈不服气地说:“怎么着?你还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可是聪明得不要不要的,你要再骂我,你到时候求着我保护你我都懒得理你了。” 羽轻翎见这又是无休止地争吵,立即喊了“停” 羽轻翎轻声细语地说道:“云鹤君,你说具体的经历吧,这样也好让姬将军消除疑虑。” 听到话,云鹤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姬月白身边,声情并茂地把自己凄惨的遭遇说了出来。当然,他说得没有几件事是真实的。 他把本来是为了来见羽轻翎而悄然进攻羽族的事说成了自己是为了保护羽族边境不受侵犯而故意佯装带兵前来攻打羽都。 他还带了些哭腔地说:“姬将军啊,你也看到了我的军团,跟养老院似的,是根本打不了仗的。” “嗯?你说我是怎么绕过左翼军的?那将军可就有所不知了,我素闻将军十分忙碌怎么忍心打扰将军呢?所以就绕道走了嘛。” 第三十二章: 一个人的脑袋 姬月白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云鹤见姬月白并没有想要拆穿他,他快走几步回到了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坐下,不再说话。 罗沈在一边戳了戳他:“云鹤,你说得也太假了吧,你连撒谎都这么不认真?” 云鹤给罗沈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羽轻翎。 羽轻翎也微笑着看着他,让在场的其他两人好不尴尬。 会议厅陷入了一片安静,羽轻翎意识到该自己讲话了,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看向云鹤的目光。 羽轻翎柔声说:“今日只让你们三位前来,一是不愿意将此事暴露……”羽轻翎后面还有一句话:“云鹤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越多云鹤就越不安全。”但在这个场合,自己不能对云鹤偏袒地这么明目张胆,于是羽轻翎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二是三位都是统领兵权的大将,神族军马上就要来临,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于你们。” 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姬月白和罗沈都站起来行礼,表示自己作为羽族的战士,一定会对羽族忠诚。 羽轻翎看向云鹤,云鹤郑重地点头示意。 “不知三位有何建议?”羽轻翎像往常一样,打算先让他们三人进行讨论和争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么这个结论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三人并没有像羽轻翎想象中的那样开始讨论,议会厅里一片安静,第一个发言的是姬月白将军。 姬月白指着桌子上的军用地图说:“殿下,神族军此次喊的口号是夺回似水,这里距离似水少说也要一天的时间,我建议我们应当尽快启程赶往似水,若被神族占了先机,似水城就危险了。” 姬月白刚把指着地图的手放下来,云鹤立即将手指到了姬月白指的地方:“这里是似水城。”云鹤又把手往左移了一下:“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云鹤的手划过一个弧形,最终落到了地图上标注这一片森林的地方:“这里地势隐秘,从这里逃跑,神族大军不会发现的。” 听了云鹤的话,姬月白的脸整个黑了下来:“我军为何要逃跑?我看你就是神族派来的奸细吧。”姬月白转身对着羽轻翎跪下:“殿下,不能听这个奸细的话。” 羽轻翎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姬月白的的话,点头示意云鹤继续说下去,姬月白虽然不服,但也不好公然违抗羽轻翎,于是轻哼一声,继续听云鹤讲下去。 云鹤悠闲地晃晃脖子,接着说道:“这片森林有一条小路,树林茂密,水源充足,溪深鱼肥,更有难得一见的瀑布景观,实在是很好的撤退路线啊。” 姬月白气得直跺脚:“你别在这里捣乱了,我们撤退难不成要把似水城拱手让给你们神族?你想得美!” 面对姬月白大声的辱骂,云鹤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直勾勾地看着羽轻翎。 羽轻翎和他对视,她的眼中犹豫不决,云鹤只是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羽轻翎把目光移到这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罗沈身上。 罗沈感受到了羽轻翎炽热的目光,苦笑得摇摇头,把双方提议的优点和缺点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姬将军说我们应该去救援似水城,似水城是我们羽族的境地,若是因为我们而失守,羽族定会陷入一阵恐慌之中,军队也会军心涣散,不战自败。” 听罗沈这么说,姬月白赶紧附和道:“罗沈说得没错,似水万不能落到神族手里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罗沈接着又说:“我们到达似水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神族四十万的大军也已经濒临似水了,时间上,怕是有些紧张。” 罗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姬月白,姬月白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低着头,紧蹙着眉头,思考些什么。 思考结束,姬月白抬起头,一双渴望继续听下去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罗沈。 罗沈立即又说了下去:“不仅是时间上来不及,还有实力方面,翎殿下的皇家军共十万精英,这些日子在这里养精蓄锐,可作为我方的核心实力。姬将军的左翼军一直骁勇善战,常年驻守边境,战斗力极高,可是损耗太大,再加上还有一部分兵力必须留守在西南边境大营,所以在人数上,会少些。我所统领的部分羽林军数量更是少得可怜。我们整体的兵力与神族军的兵力相差甚远。贸然前去,不仅保护不了似水城,整支军队都很有可能覆没。” 羽轻翎赞赏地点点头。 罗沈开始分析云鹤的提议。对于云鹤的提议,他显得十分谨慎,他先是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云鹤让我们退兵并不是荒唐的谬论。或许,神族的目的并不是似水?” 罗沈的声音很小,像是连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心上就有这么一种感觉,事关军情,宁愿多报,也不能少报。 云鹤微微一怔,看向罗沈的目光里多了了几分对罗沈的军事才华如此卓越卓越的不敢相信。 羽轻翎的动作和云鹤如出一辙,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罗沈身上,罗沈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不由得退到了姬月白的后面。 羽轻翎和云鹤都是知道神族四十万大军的目的,可是罗沈和姬月白是不知情的。 姬月白转身面向站在自己后面的罗沈,双手搭向罗沈的肩头,脸上的愁云消散不见了,爽朗的笑声传到罗沈的耳朵里:“你这小子,我当时果然没有看错你,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间就想明白了。” 姬月白又转过身子对着羽轻翎行礼说:“殿下,或许神族军的目的不是似水,而是……”姬月白不怀好意地看向云鹤。 云鹤无辜地摇摇脑袋。 “而是曾经的神族神君。”姬月白继续说道:“神族的新神君,刚上位肯定坐得不稳,而云鹤更是新神君的心头大患。” 羽轻翎本是已经知道了的,但她还是很捧场地点点头,表示对姬月白的赞许。 姬月白仔细地观察着羽轻翎的神色,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羽轻翎竟无半点惊讶的神色,不用说,羽轻翎一定是提前知道的了。 “殿下早就已经知道了吧,为何不告诉臣下呢?”姬月白是在和羽轻翎说,可却一直凶狠地瞪着云鹤。 云鹤又无辜地吐吐舌头。 羽轻翎有些担心地看向云鹤,她不敢将云鹤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就像保护自己的小秘密一样,不愿意让他们被别人知晓。 在说这件事情之前,羽轻翎询问的目光落到云鹤的眼里,云鹤没有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点头。 羽轻翎征求了云鹤的同意,开始将夜晚会面是说过的内容讲给姬月白听。 姬月白听得认真,不时还提出一两个问题。 “事情的原委几位也都已经清楚了,有什么意见,几位但说无妨。”羽轻翎环视几个人脸上各异的神态,还是把想想法的机会让给了他们。 姬月白将自己身后的罗沈给推了出来:“这家伙脑袋聪明,殿下我们就听听罗沈怎么说,殿下你放心他要是说不好,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罗沈被推到了三人视线的中间,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厨师的罗沈,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这件事我们需要上报羽都,让羽都派兵援助,可从这儿到羽都书信来往怕是少不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神族的大军足以把似水夷为平地了,我们也早就变成枯骨了。” 云鹤赞成地点点头:“罗沈你真是太棒了!说了一堆没用的。” 罗沈想要一拳抡到云鹤白皙俊俏的脸上,幸好云鹤反应极其迅速,只是身子微微往后一仰,就轻松躲了过去。 云鹤撇撇嘴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趁人不注意打人啊,你要是再打人我可要生气了,真的要生气了,我要是生气了,你可是哄不好的。” 罗沈双手环抱住:“你别说我说的没有用,你说点有用的啊,如今这个局面,神族四十万大军明明是奔着你来的,没想到人家还捡个似水城回去。” 云鹤使劲点点头,阴阳怪气地说:“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我连累到罗沈大人了,我现在就抹了脖子,等到神族大军一来,你们就把我的脑袋交给他们,你们看看四十万的大军能不能拿了我的脑袋就原路回去。” 云鹤虽然语气怨念,像是在埋怨罗沈,可是也让在场的三人意识到,这神族四十万大军并不是云鹤一人的人头就能解决的。 让一直想说:“直接把云鹤交给神族处置,从此以后神族和羽族和谐共处。”的姬月白哑口无言。 云鹤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瞥过姬月白一眼,姬月白压制住了火气,好声好气地说:“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没等云鹤开口,羽轻翎却先说了:“要有守似水的,也要有回羽都的。” 姬月白已经猜到了羽轻翎的意思了,但他很是不解明明羽族军队人数已经败了下风:“殿下,为何不尽全力守住似水,而要分派兵力前往羽都呢?” 羽轻翎发现了姬月白一个最大的缺点,他的目光短浅,看事情只能看到最近的好处,却不会为了自己做长远的打算。 当然,人无完人,跟姬月白满身的优点相比,这点不足,根本也算不了什么了。 羽轻翎耐心地跟姬月白解释着:“姬将军,云鹤的身份是神族神君。” 第三十三章: 选择 “只要云鹤君一日不死,神族的新神君就会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样的皇位是很不牢固的。”说完以后,羽轻翎下意识地看向云鹤,害怕伤到他的自尊心。 云鹤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吊儿郎当的样子,羽轻翎安了心。 姬月白抿抿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过了半晌才说:“我明白了,殿下,还请您和皇家军将云鹤神君护送到羽都,为我们征得救兵。” “不错,可是送云鹤君的不是我,是姬将军和左翼军。”羽轻翎已经下定了决心,事情该如何做,她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殿下,守城艰苦,况且以您的身份才更好保护云鹤神君。”姬月白求助的目光看向云鹤 ,希望云鹤能帮忙让羽轻翎回羽都。 云鹤仍旧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知道云鹤有没有看见姬月白的目光。 “我觉得姬将军说得对,轻翎你就送我去羽都吧,我要是落到姬将军手里,说不定还没到羽都呢,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云鹤摇头晃脑地说道。 羽轻翎投给了云鹤一个“自生自灭”的表情,转头又对姬月白说:“这件事无需再议,事不容迟,明日就各自启程吧。”说完,羽轻翎转身离开大厅,看到姬月白身后的罗沈,羽轻翎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小声对他说:“路上把云鹤君看紧了,帮我照顾好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此次计划就是一盘散沙了。” 还没等罗沈回应,羽轻翎就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云鹤也想跟着出去,却被姬月白拉住了胳膊:“帮我劝劝翎殿下,此次前去羽都的确是她比较合适。” 云鹤像是胳膊上突然掉下来一只毛毛虫,用手拍打了几下,将姬月白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拍了下去。 丢下一句:“我知道。”就扬长而去了。 罗沈看了看身边的姬月白,又望了望已经离开大厅的云鹤,最后还是决定站在原处,跟着姬月白。 姬月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云鹤远去的背影,把脑袋凑近罗沈的旁边:“这个叫云鹤的小子跟翎殿下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认识的?” 罗沈在这里看着云鹤和羽轻翎每天腻腻歪歪的,云鹤在他面前也是默认了的,他当然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是这事关翎殿下,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姬月白说。 姬月白见罗沈支支吾吾的,催促道:“快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好吧,姬将军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罗沈把嘴贴到姬月白耳朵旁,小声说:“就是将军你想的那种关系。” 姬月白也把脑袋凑到罗沈旁边:“哪种啊?” “就是那种,那种啊。” “哪种,哪种啊?” 罗沈对姬月白的理解能力感到着急:“哎呀,就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啊。” “互相喜欢的关系啊,不对,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就喜欢上了呢?”姬月白又惊讶又疑惑,像是八卦记者,想打听娱乐新闻似的。 罗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姬将军,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姬月白伸手打住了罗沈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部署军队,明日启程似水。” “嗯?似水城,我们不是应该去羽都吗?”罗沈疑惑地问道。 “翎殿下前去羽都比较好说话,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守城吧。”姬月白拍拍罗沈的脑袋说道。 罗沈闷哼一声:“翎殿下不是不愿意嘛。” 姬月白将目光投向大厅外的远方:“希望云鹤那小子能劝动翎殿下。” 守城辛苦,罗沈自然不愿意让宣语留在这里吃苦,他暗暗想着,自己一定也要去找宣语好好谈谈。 罗沈跟姬月白分别后,就立即找到了宣语。 宣语此时正在皇家军军营中点兵,为明日前往似水城做准备。 罗沈把站在台子上的宣语拉了下来:“语儿,你过来。” 宣语被拉得一个趔趄,揉了揉被拉得有些吃痛的胳膊,嗔怪道:“你干什么?我做正事呢,别捣乱。” 说着宣语又往台子上走。 罗沈双手合十放在胸间,用委屈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真的有要紧事,你先下来。” 宣语疑惑地从台子上走下来,侧头看着罗沈。 宣语走得很慢,罗沈实在等不及了,快走下来时,罗沈两手抓住宣语的两手,宣语的双脚一个腾空,就站到了地面上。 “宣语,你好好劝劝翎殿下吧,我们左翼军在西南边境多年,更多的了解这里的地形,我们制订的战术是攻不守,我们不一定会比皇家军做得差。” 宣语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可是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我家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决定的事情,谁能说不行啊。” 顿了顿,宣语又觉得自己放肆了,竟然在背后议论自己的长官,她赶紧补充说:“我家殿下知道此战凶险,着实不愿你们冒险,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罗沈的眉头紧皱了起来:“翎殿下的恩情,我们左翼军记住了,你们劝过殿下了吗?” 宣语摆出一副“还用你说”的表情:“劝过了。”说着,宣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声来。 罗沈好奇地凑近宣语,宣语顺势拉过罗沈的耳朵,附在罗沈耳朵上说:“悄悄告诉你,我们的魏都统知道这件事后难得的拉下脸来找我,让我劝殿下,当他听见我说,我已经劝过了,没有用的时候,他的脸阴得厉害,想必他也已经劝过了,然后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刚看到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可是看到第二眼,我就很想笑,差点没忍住,你要试着在场,我估计你真的不一定忍得住。” 罗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在宣语说的时候,他在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感。毫不客气地大声笑了出来。宣语回想起来,也跟着笑。 两人笑够了,罗沈捂着笑痛的肚子问宣语:“这个老顽固没事笑什么?” 宣语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当时很委婉地问他要做什么,他带着那个别扭地笑容摇摇头说,自己要再去好好跟殿下说说。” 宣语又突然放低了声音说:“我刚才在往这来的路上看到他了,脸上黑得像是一朵虽是会下雨的乌云。” 罗沈又是一阵想笑,宣语却突然正经起来了:“不得不说,魏都统对翎殿下真的是忠心耿耿。这份心很让人敬佩啊。” 听到到宣语这么说,罗沈只好收起了快藏不住的笑脸,不知从哪里扯出这么一句话来:“魏都统忠心的是翎殿下还是羽族呢?” 话一说出口,罗沈自己都很是震惊,罗沈对很多事情总是很敏感,俗话说就是有很强的第六感,他总能透过事情的表面看到本质,并且他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二十岁就已经从一介平民升到了军中第二把手都统的位置,在军事上的成就就是最好的证据。 罗沈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自己也好早做准备,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就不妨把话说开了。反正自己都已经认定宣语了,那么无论宣语怎么选择,自己都会帮助她保护她一生一世的。 下定了决心,罗沈把目光投向宣语,宣语也是绝顶的聪明,她不可能听不出来罗沈的意思。 宣语的眼眸忽然暗淡了下去,宣语和罗沈不一样,罗沈是孤身一人,到最后无论他做了什么选择,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人命罢了。 宣语的家族是羽族的百年大族,族中不乏英杰,宣语自己的选择在整个家族面前实在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没到最后一刻,我忠于翎殿下,就等于忠于羽族。” 宣语的回答是十分标准的,就算羽都文官们研究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任何差错。 罗沈他本事一介平民,想得并没有这么多,得到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罗沈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气愤,只觉得自己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宣语,宣语却要把一切都瞒着自己。 “你注意安全。”罗沈不知道从哪里想出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虽然看起来是关心的话,罗沈的语气却少有的冰冷,让宣语怀疑这句话是否真的是罗沈说得。 宣语抬头看向罗沈,一向笑容满面的罗沈如今却面无表情,宣语很清楚罗沈是生气了,她也知道罗沈为了什么生气。 宣语在心里冷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弄人吧,生在光鲜亮丽的世族大家,命运却从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生为女儿身,宣语从小就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和其它的大家族联姻,做一枚巩固自家家族命运的棋子。 若是幸运些,觅得良人,举案齐眉,相守一世,倒也是安稳富足的一生。若是不幸运,就像她的姐姐,被硬塞给了羽族当今的贵族,但是姐姐却是个刚烈的女子,在出嫁前的一个晚上,姐姐穿着红色嫁衣,割了手腕,大汩大汩的鲜血流淌在嫁衣上,红得鲜艳,红得夺目。那是宣语见过最美的嫁衣,也是最不愿意回想的嫁衣。”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我就先走了。”罗沈冰冷的语气打断了宣语的思绪。 宣语迷茫地抬起头:“我送你吧。” “就不劳烦宣副将了,我认得路。”罗沈一声客气的“宣副将”像是一把锋利匕首深深插进了宣语的心里。 宣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罗沈,你先别走”宣语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甚至有一点哭腔了。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罗沈根本听不进去,转头离开了,宣语没有追,罗沈也没有回头。 宣语看着罗沈的背影渐渐模糊在自己的视线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中渐渐温热。 她最后见到自己的姐姐,那时候自己也是十几岁的大家闺秀,完全是按着族人的要求,学着琴棋书画,赋诗写词,和姐姐一模一样。 姐姐吊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宣语的手用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对她说:“不要…不要…像我一样…一定要做一个…对家族有用的人。” 就是这句话,让宣语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已经很努力了啊,在如花一般的年纪,她在艰苦地学着武功,努力把一切都做到最好,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用一些。直到自己遇见了罗沈,这个瘦瘦高高很爱笑的男孩子,让自己不用那么努力,愿意保护自己,愿意逗自己开心。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失去罗沈。 “对,我不能失去他,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宣语反手快速地擦干了眼泪,往罗沈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去了罗沈的房间,可是罗沈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她又跑到了姬月白的军帐内。 姬月白正一个人静坐着,看着一直优雅从容的宣语,不顾地闯进自己的军营,姬月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礼貌地扶住了宣语有些不稳的身子,关切地询问:“宣副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般急。” 宣语因为之前哭过,眼睛变得很是红肿,姬月白看出来宣语的不对劲,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宣语没有回答,只是环顾了一周,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见到人的身影,她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姬将军,您知道罗沈在哪里吗?” 第三十四章: 晕倒 姬月白摸摸脑袋:“宣副将,罗沈确实来找过我,不过就在刚刚已经离开了。”姬月白很是纳闷,先是罗沈臭着个脸来找自己,请求让自己带领羽林军做先遣部队。罗沈前脚刚走,紧接着就是宣语很是失态地跑到自己面前,说是找罗沈。 姬月白突然想明白了罗沈为什么这么急着前往似水了,他猜测罗沈肯定是欠了人家宣副将的钱。 姬月白这么想着,心里早就把罗沈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一个罗沈,自己走得干净,把这个麻烦事扔给我了。”虽然姬月白嘴上这么骂着,但心里终归是向着罗沈的,他对着宣语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宣副将啊,罗沈是不是向你借钱没还啊?” 姬月白这个问题把宣语问得有些茫然,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只不过,罗沈借了没还的不是钱,是心。 看到宣语点头,罗沈拍了拍胸脯说:“宣副将,罗沈这小子欠了你多少钱啊,我先赔给你就是了。” 宣语摇摇头,脸上看得出来的悲哀。 姬月白不禁吓了一跳,谁都知道宣家是羽族大家,根本不可能缺钱,罗沈这小子到底借了多少没还啊,能让一个从来不缺钱的高级军官难过成这样。 姬月白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腰包,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罗沈,脸上还要给宣语投去一个友善的目光,紧张地等待着即将从宣语嘴里说出来的天价数字。 宣语根本没有注意得到姬月白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姬将军,他欠的你还不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罗沈现在在哪里就可以了。” 姬月白尴尬地笑笑:“罗沈刚才来找我说自己愿意做前往似水的先遣部队,现在这个时间嘛,或许正在翎殿下那里报备。” 宣语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跑去羽轻翎的房间。 站在羽轻翎的房间门口,宣语用手摸了摸眼角,发现自己的眼角并没有眼泪,她又整理了发型和衣服,确定不会失了体面,才敲了门。 随着一声悦耳的“请进”声,宣语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飞快地想着自己和罗沈再相见时该说些什么,说自己喜欢他吗?说自己愿意跟他离开这里吗?说自己愿意抛下家族吗? 宣语最后想的是: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不离开他。 她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木门,迈着有些轻飘飘的步子走了进去。 没有,没有罗沈的身影,在哪里,罗沈在哪里呢,宣语四处寻找着,完全忘记了屋子里还有羽轻翎的存在。 羽轻翎轻声唤了宣语两声:“宣语,宣语?” 宣语跟本没有听到,她站在羽轻翎的面前,心却飘到了屋子里的各个地方,寻找罗沈。 羽轻翎叹气说:“宣语,你是在找罗沈吗?” 宣语听到羽轻翎说罗沈两个字,立马抬起了因为没有看见罗沈而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羽轻翎看得心疼不已,却也不知道到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羽轻翎试探地柔声问道:“宣语,你听我说,罗沈已经在赶去似水城的路上了,你现在要找他,怕是已经晚了,等明日我们也前去似水城,很快就能在似水城里再见了。” 宣语心如死灰地抬起头,问道:“已经走远了吗?” 羽轻翎轻轻点点头,用极温柔的声音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声音轻柔的像是一阵春风,刮到宣语的耳朵里,让难过到失去理智的宣语心里舒服了些,她先是小声地说:“殿下,我不知道,我生在宣家,我身上肩负着许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以为感情这种东西不过就是累赘,只会阻挡我变得更好而已。” 说着说着,宣语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羽轻翎从桌子后面走到宣语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宣语的背部。 宣语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他不一样,我好像喜欢上他了,我知道他是无忧无虑没有任何束缚的鹰,是我的错,是我让他难过了。” 羽轻翎安慰道:“你们都没有错,你们都那么优秀,有什么误会,见了面说清楚就好了,不要难过,依我所见,罗沈对你的感情是很认真的,你应该相信他,相信他对你的感情。” 宣语趴在羽轻翎瘦弱的肩膀上,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此时她只是需要一个肩膀而已。 说完了所有想说的,宣语只是小声地抽泣了一阵,就止住了哭声,像往常一样,对着羽轻翎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走了出去。 羽轻翎听见关门声,不禁回想到在自己孤身前去神族盛京时遭遇暗杀,被云鹤所救,自己对云鹤的这份感情也有着太多的难言之隐,对于这段感情,羽轻翎不奢望能相守一生,只希望能藏于心底,做自己永远的美好就足够了。 清晨,白雾弥漫着整个世界。 “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宣语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干净利落的软甲,做任何事情都认真仔细。 想起昨晚的事情,羽轻翎有些担心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宣语感受到羽轻翎的目光,转过头去冲着羽轻翎微微一笑。 见到宣语没有关系,羽轻翎骑上了马在皇家军队伍里转了一圈,然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出发吧,各位。”清脆的声音即刻传遍了站满士兵的操场上,回应着她的是地动山摇般的踏步声。 姬月白从远处匆忙地赶来:“殿下,等一下。”羽轻翎听到姬月白的呼喊,调转马头,骑着马慢走几步到了姬月白的身边,翻身跳下了马。 “姬将军,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 姬月白连连摇头:“臣下不敢。”说着,姬月白有些诧异地环顾四周:“哎,殿下,怎么不见云鹤神君啊?” 羽轻翎有些好笑地回问道:“将军这说得是什么话,云鹤君难道不应该在你那里吗?” “哦,是啊,哈哈哈。让殿下见笑了,刚睡醒可能有点迷糊。”姬月白大声地笑着来掩盖自己的尴尬之情。 羽轻翎也被姬月白给逗笑了,两人站了一会,羽轻翎对姬月白说道:“罗沈昨日请命作先遣部队,我也不好不同意,只是这么一来,护送云鹤君的队伍人数就会少些,这一路上就麻烦姬将军好好照顾云鹤君了。” 羽轻翎总觉得还是不放心,又补充说道:“云鹤君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羽轻翎这已经是明示了,就算姬月白理解能力再差也听得懂。 姬月白听到云鹤就很是气愤,昨儿云鹤明明已经答应他让翎殿下回羽都的,结果事情没办到,今天竟然躲着不敢出来了,姬月白心里想,等自己回羽都的路上一定要狠狠地揍那个小白脸一顿。 “轻翎!”云鹤骑在马上,朝着羽轻翎挥手,羽轻翎看到他,脸上立即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羽轻翎一路目送着云鹤走到自己的身边。云鹤跳下了马,自动地忽略了站在羽轻翎旁边的姬月白。云鹤走到羽轻翎身边,拉住了她的双手,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早上起晚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站在一边的姬月白努力地朝着云鹤挤眉弄眼,云鹤这才看到了姬月白,对着姬月白问:“姬将军是不是抽风了?” 姬月白恨不得一拳把云鹤打翻在地,但是因为羽轻翎还在这里,姬月白只能攥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没,没有,眼睛进沙子了而已,呵,呵,谢谢云鹤神君关心了。” 云鹤则十分大度地摆摆手:“没事,姬将军没事就行。” 羽轻翎的目光全都被云鹤吸引了去,根本就没有发现姬月白的异样。 因为羽轻翎很久没有回到队伍,宣语亲自离开队伍前来寻她:“殿下,我们可以走了。” 听见宣语的话,羽轻翎点了点头,看着被云鹤紧握的双手,羽轻翎歉意地对着云鹤笑笑,示意自己该走了。 云鹤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将手松了开。 羽轻翎仔细地看看云鹤,然后转身要去和宣语汇合。刚走没有两步,羽轻翎的脖颈处突然一痛,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云鹤横抱起差点摔倒在地上的羽轻翎。 远处的宣语和近处的姬月白都吃了一惊,宣语立即跑了过来。 “云鹤神君这是做什么?”宣语有些生气地问道。 云鹤没有回答她,只是问他:“宣语,罗沈呢?”云鹤提到宣语的伤心处,宣语的语气立即软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走了。”云鹤皱皱眉头继续追问:“走到哪去了?” 在一旁的姬月白插嘴道:“罗沈昨天晚上就已经前往似水了。” 云鹤眉头皱得又紧了些:“怎么回事,他不是要回羽都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过了一小会,并没有人回答云鹤的问题,云鹤看了看怀里的羽轻翎,对宣语说:“去,召集皇家军,更改路线,前往羽都。” 宣语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听云鹤的话,看向在场的姬月白,姬月白冲她点点头,示意让她按照云鹤说得做。 宣语收到了命令,没有一丝迟疑,立即跑回队伍中整队。 云鹤又问姬月白:“姬将军可做好了前往似水的准备?”姬月白点头:“这是自然。” 云鹤点点头又说:“那姬将军就抓紧前往似水吧,你放心,翎殿下就交给我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姬月白多问些什么,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是”字就离开了。 因为皇家军中的魏佑魏都统一直都不同意让皇家军前往似水的,接到宣语的通知,魏佑并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跟着宣语一起组织队伍掉头前往似水,不一会云鹤和羽轻翎的皇家军就已经踏上了前往羽都的路上。 第三十五章: 懂他 羽轻翎和云鹤坐得马车是由赵珀驾驶的,马车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行的飞快,可车厢却是稳稳当当的,除了偶尔磕到石子上会有些颠簸,在平坦的地方竟是一点都不会晃动的。 云鹤拉开马车的门帘:“赵珀,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当初应该聘你为车夫的,当什么都统啊,还费钱。” 赵珀爽朗的声音被包裹在风中,传到云鹤的耳朵里:“我这俸禄已经很久没发了啊,我还真不如给人家当车夫去。” 云鹤赖皮地说:“赵珀,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了呢,再怎么说我也让你富裕过吧,现在我有难了,你竟然还落井下石地问我要什么俸禄。” 赵珀小声嘟囔:“我要是恩将仇报早就扔下你们跑了。” 虽然赵珀的声音很小,可云鹤的耳力是很好的,赵珀说的话,云鹤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云鹤也想到赵珀一路跟着他走来,不仅做事认真,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最难得的是他从来不多问,云鹤以前都把这些优点归于赵珀身上的一股傻劲。现在想想赵珀也是难得的忠心之人,有赵珀在自己身边,自己倒也安心不少。 羽轻翎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鹤担心的神情。 “你醒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云鹤焦急地询问道。 羽轻翎睡得太久了,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看到云鹤,心里不禁想:“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是谁啊。” 云鹤见羽轻翎不答话,更着急了。晃了晃羽轻翎的肩膀:“轻翎,你没事吧,你看看我,我是云鹤啊。” “轻翎,我是轻翎?”忽然,羽轻翎清醒了过来:“我知道,云鹤,这里是哪?”羽轻翎掀开马车的车帘。 云鹤试探地问羽轻翎:“轻翎,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晕倒的吗?” 羽轻翎仔细回想了一下,所有的记忆都涌入了脑海:“我记得,有人在后面敲了我一下,然后我的意识就模糊了。” 羽轻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敲晕我的是你?” 羽轻翎虽然是问,但更像是已经确定了的语气。 云鹤笑得灿烂:“都是姬月白让我这么做的,人家不敢不听他的话啊,他打人很痛的,等你再遇见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替我报仇。” 此时正在似水城的姬月白打了个喷嚏,罗沈立即走上来说:“将军,似水这边温度较低,您一定要多穿些衣物啊。” 姬月白点点头,回去拿了一件披风围在了身上。 “云鹤君,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四十万的大军,我怕似水顶不住。” 云鹤拉过羽轻翎,让羽轻翎正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羽轻翎并没有挣脱。老老实实地靠在云鹤的肩头,云鹤身上有一种让人很舒服很放松的阳光味道,此时的羽轻翎感到十分安心。 “轻翎,姬将军和罗沈都是军事方面的精英,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似水,而是羽都。”云鹤用极温柔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好好想想救兵的事情。”羽轻翎语气中多了几分慵懒和调皮。 有一个问题一直在羽轻翎的心里,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问,在这么放松的环境里,羽轻翎还是问了出来:“云鹤君,你为什么会选择投奔羽族。” 说到这个,羽轻翎能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肩膀有一瞬间的静止,可是很快羽轻翎的耳边就响起一阵轻笑:“因为羽族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啊,多简单啊,你还用问我?” 羽轻翎无言,将脑袋转到一边去,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我总感觉不是这样的。” 云鹤一只大手摸了摸了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了,等我到了羽族,那里可是你的地盘,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我会的,云鹤君,你会怕死吗?”羽轻翎不知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就不加思索地问了出来。 云鹤低头笑着看她:“我怕啊,我最怕痛了。” 羽轻翎的一只手像刚才云鹤摸她的脑袋一样,抬手摸到云鹤的脑袋,两人相视一笑。羽轻翎的手从云鹤的脑袋上移到了云鹤的脸上,摸到了云鹤笑得弯弯的眉眼。 “我好喜欢你的笑,可是我喜欢的不是现在的笑,我想看到你真心的笑。”羽轻翎漫不经心地说。 云鹤却是心下一紧,笑容僵在了脸上:“我现在的笑容不是真心的吗?” 羽轻翎双手捧过云鹤的脸仔细地瞧瞧说:“假,可假了,你的眼睛看起来明明像溪水一样清澈,可是仔细看却又让人一眼看不到底,你的笑也是,明明笑得那么天真,可仔细看,你的笑容里有……” 羽轻翎仔细想了想继续说道:“欲望,有欲望,还有深深的落寞。” 云鹤听得有些稍稍颤抖,一直伪装着的真实面目突然被人揭开,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面前。 云鹤挪开了身子,让本来靠着云鹤的羽轻翎猛得一晃。 羽轻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云鹤:“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云鹤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羽轻翎语气坚定。 云鹤目光闪躲,低声自语:“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云鹤突然释怀地一笑:“我其实……” 羽轻翎一只手捂住了云鹤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羽轻翎对着他笑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云鹤露出迷惑的表情,因为嘴巴被羽轻翎捂住了发不出声,只能眨着新月般明亮的眼睛,表示自己的疑惑。 “你不想说,我就不听,你明白吗?我想做懂你的人。”说完,羽轻翎松开了手。 云鹤在心里冷笑:“只是这些就可以说懂我吗,没有人能懂我,或许你是很特别,但永远也不会彻底地懂我的。” 云鹤还是勉强做出一个笑脸对羽轻翎说道:“好。” 车队行了一个星期左右,终于到达羽都。羽轻翎看着羽都繁华的大街,想起了曾经只要自己回到羽都,第一个迎接自己的一定是羽惊蛰。羽轻翎想到羽惊蛰如今远在东南边境,就不禁一阵悲凉,曾经在羽都的小美好都恍若隔世。 因为皇家军回羽都并没有提前告知羽都相关的大臣和机构,所以皇家军的所有士兵只能驻扎在羽都外的村庄,羽轻翎只带了云鹤一人前往羽都皇宫。 圣殿之上依旧是一片金碧辉煌,依旧是严肃庄重的气氛,左右两侧整整齐齐地站着穿着相同朝服的大臣们,不过站在左边第一排的楚怀林,永远是那么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羽轻翎和云鹤的视线都被楚怀林吸引了去,楚怀林却是抬着高贵的头颅望着天花板,连余光都懒得俯视众人。 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羽皇,悄然注视着羽轻翎和云鹤缓缓地走到大殿的最中央。 “轻翎参见陛下。”羽轻翎半跪下行礼,云鹤站在羽轻翎的后面行了一个神族的礼,倒不是他看不起羽皇,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行礼。按理说自己本是神族神君,是无需向羽皇行礼的,可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他还是行了一个神族的中礼。 羽皇诧异地盯着羽轻翎身后这个如谪仙般的男子,不止是羽皇,圣殿上的所有人都被云鹤这个与金碧辉煌的圣殿完全不相融的人所吸引。 在云鹤出尘气质的对比下,羽皇第一次觉得这个满是金银珠宝镶嵌的圣殿是如此的俗不可耐,自己身上穿着得锦衣华服就像是地主乍富一般。 “陛下,西南边境似水之战再次打响,我们需要支援。”羽轻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说道。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件事情的紧急,羽皇也是急声问道:“敌方多少人,我军多少人,战况如何?” 面对羽皇接连不断的问题,羽轻翎每一个问题都仔仔细细地回答了:“回陛下,敌方共有四十万之多的兵力,我方只有姬将军的左翼军,和罗都统带领的部分羽林军,人数相差甚远,还请陛下从各地抽取兵力,前往支援。” 羽皇沉思了一会,开口说:“羽都能派遣的军团暂时就只有护国中央军了。” “陛下,若是抽取了护国中央军前往似水,羽都的兵力就极为缺乏了。”顿了顿,羽轻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原羽林将军羽惊蛰能争善战,多次为我族立下军功,陛下若是能将羽惊蛰从东南边境调回羽都,重新统领羽都羽林军,这样羽都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听羽轻翎说完,羽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环视着底下的大臣们,等着看他们的态度,但是结果很让羽皇失望。 由楚怀林第一个附议,其余的大臣们也统统跟着楚怀林附议羽轻翎的说法。 羽皇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只要让山河带领护国军前往似水立了军功,那么羽惊蛰就算回到羽都,也不会对山河造成多大的威胁。况且自从把羽惊蛰调离了羽都,自己的哥哥吴江王就对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心疼得紧,每天都到自己的跟前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抱头痛哭一场,自己也实在受不了了。 想明白了,羽皇点点头:“就按轻翎说得办吧,事不容迟即刻召羽惊蛰回宫,官复原职,再任羽都羽林将军。” “陛下圣明”底下大臣们回应了整齐响亮的赞成声。 这件事情成功,羽轻翎心下很是欢喜,很快羽惊蛰就可以回到羽都了。 羽皇的目光聚集在云鹤的身上,问道:“不知这位是?” 第三十六章: 针锋相对 “这位是羽族神君。”羽轻翎平静的话却引起了一片波澜。圣殿上瞬间炸开锅来,大臣们瞬间四处议论起来。 就连楚怀林都往这边瞧了两眼,虽然最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可也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震惊程度了。羽皇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一直盯着云鹤。 楚怀林清了清嗓子,四周立即安静了下来,楚怀林要讲话,所有大臣们都不敢再说话了。 楚怀林转身看向云鹤,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让人看了瑟瑟发抖。羽轻翎悄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楚怀林射向云鹤的犀利目光。 看到这一动作,楚怀林微微有些怔愣,但如刀子般的目光很快又射向云鹤。 云鹤向前迈出一小步,站到了羽轻翎的前面,避开了羽轻翎的庇护,他对上楚怀林如刀子般的目光 毫无畏惧,甚至笑容满面。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他们二人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却始终没有分出谁胜谁败。 “不知神君不远万里来我羽族所为何事。”楚怀林终于收起了目光,欣赏着自己修长的五指,满不在乎地问道。 “早就听闻羽族是世界上第一大族,我慕名前来拜访。”云鹤也学着楚怀林的样子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摔断腿的仇人们聚在一起只能用冷嘲热讽来试图杀死对方。两人的对话把大臣们听得云里雾里,到最后也实在是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了些什么。 “云鹤神君不远万里来我羽都,想必不是欣赏美景这么简单吧?” 云鹤赞赏地点点头:“不错。”云鹤的目光转到羽轻翎的身上:“羽族可不仅有美景,美人更是难得。”说完,云鹤很是轻浮地冲着羽轻翎抛了一个媚眼。 楚怀林有一瞬间的愤怒从心上蔓延开来,拳头已经下意识地捏得咯咯作响。 “还未请教阁下大名。”云鹤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温和。 听到声音,楚怀林松开了拳头,也露出了笑容,他的脸庞白皙光洁,英挺的剑眉,细长锐利的双眼,乌黑的瞳孔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削薄的嘴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满身都是蔑视天下的冷傲气质。 “在下楚怀林,请教神君大名。” 云鹤轻轻摆摆手:“大名不敢当,云鹤。” 两人的对峙,像是两个操纵着天下的人,一个代表着白天的温文尔雅,一个代表着夜晚的神秘莫测。 所有在场的大臣都被两人的气场吓得不敢大口喘气。 楚怀林微笑着,那是毒蛇一般的笑容,他优雅从容地向云鹤轻轻行了一个礼。 云鹤点头回应着。 楚怀林对云鹤失去了兴趣,转过身去,不再看云鹤。 羽轻翎却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两人的气场太强大了,羽轻翎感到若是两人还是如此针锋相对,场面就会难以控制了。 眼见局势稳定了下来,羽皇赶忙插嘴道:“神君在此,那么进攻似水城的四十万神族兵又是怎么回事呢?” “神族云鸾帝姬谋反,夺取神君之位,这场战争是他们发起的。”云鹤慢条斯理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身为神族神君被别人谋权篡位,最后竟然投奔了羽族的落魄。 羽皇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云鹤神君是何意呢?” 云鹤干净利落地回答:“我希望羽族借我五万兵力,如今神族兵力为攻打似水倾巢而出,只需五万我定能夺回神君之位。”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羽轻翎也是十分震惊,在来羽都之前云鹤从未与她说过此事。 “向我们借兵?亏他想得出来。”“这神族君上莫不是疯了?”四周开始议论开来。 一直处变不惊的楚怀林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欣赏着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用余光瞥向云鹤。 云鹤笑容满面,像是根本听不见大臣们议论的内容。 “若是羽族愿意帮我这个忙,将来神族和羽族就会如亲兄弟一般,羽族作为神族的救命恩人定为羽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云鹤对刚才的一番话做了解释,大家这才明白这位神族君上的意思。 羽轻翎更是震惊了,一双漂亮的暗红色眸子满是担心地看向云鹤。 云鹤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安心。 羽皇沉思了很久,猛然抬起头来:“君上,只需我族五万兵力?” 云鹤坚决地点点头:“五万足够了,这对羽族来说可是一件只赚不亏买卖。” 对羽族来说只赚不亏,可云鹤又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呢? “好,容朕考虑考虑,神君远道而来,先下去休息吧。”羽皇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疲倦。 云鹤微微点点头,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羽皇用手抵着额头,整个人靠在皇座上。大家都看得出,羽皇的精力是越来越差了。 大臣们心下敞亮,是该抓紧时间找一个新的主子,表示自己的忠诚了,站谁呢?大臣们的眼睛在羽轻翎和羽山河只间游离不定。 谁都知道羽山河虽然如今在朝堂中没有什么势力,可羽皇却有意无意地在帮他拉拢势力。 而羽轻翎呢,作为羽后的亲女儿会更得人心,又统领着羽族最强劲的军团皇家军。 大臣们这时候就只能纷纷摇头,看起来势均力敌的两人,到底该选谁好呢好呢? “山河,轻翎,怀林,你们留下,退朝吧。”随着羽皇微弱的声音传出,旁边的内侍立即用尖锐的声音叫道:“退朝。” 羽皇用精疲力尽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看神族神君向我们借兵?”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眼神全都落到了羽轻翎的身上。 羽轻翎心里苦恼,云鹤根本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自己现在也很想去问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到三人紧盯的目光,羽轻翎只得轻叹一口气,分析起来:“回陛下,云鹤神君亲自指挥一个月前的偷袭战役,神族皇室内部借此机会宣布云鹤神君已战死在羽都,篡取神君之位。” 楚怀林问道:“神君之位这么容易被篡夺?” 问题一针见血,羽轻翎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云鹤神君的权利一直被神族皇室架空,谋逆者本就执掌朝堂多年,篡位也是轻而易举的。” 楚怀林继续咄咄逼人地问:“这样一个连神君之位都坐不住的人,难道给他五万兵力,他就能成功吗?就算成功了,他以后就一定能坐稳神君之位吗?” 羽轻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楚怀林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如何能相信一个不学无术的神君东山再起呢? 接下来说话的是一直在一边安静观察的羽山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楚怀林微微一愣:“他的眼睛……” “监察长大人,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羽山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楚怀林。 楚怀林点头:“没错,那是对权势欲望的渴求。”楚怀林补充道。 那样的眼神,楚怀林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和自己很像,都有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一团火焰,是对权势的渴望,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不学无术的人呢?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刚才自己看到他时有一瞬间的惊愕,愤怒,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害怕。 楚怀林轻轻摇头,将这些想法都抛出脑外。接着说:“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用感到惊叹。” 楚怀林和羽山河说得眼睛,羽皇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羽皇将这种感觉概括了一下:这种人有着天生的君主气概。 “可是不能凭着感觉做事,五万的兵力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少。若是五万的兵力被神族所利用,若投诚只是个陷阱,再加上西南边境还有四十万的大军虎视眈眈,如此一来,羽族怕是就会有危险了。”羽山河突然又持了反对的意见。 羽皇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羽山河一只手抵住下巴,在空荡的圣殿里来回踱步:“兵要借,各位都知道,这件事若不是阴谋,五万兵换来的将是整个神族。” 三个人都点头同意。 “我们的兵也不能借得这么轻松,要有一定的保障。”羽山河突然停下了说话,转头对着羽皇行了个礼:“不知陛下打算借哪里的兵?” 羽皇略微想了一下答道:“从各地守军中挑出五万士兵。” 羽山河连连摇头:“陛下,不可,各地守军隶属于的是各地的城主,他们的衷心尚未可知,若是神族收买了他们,那所有的派去的士兵,就真的成为神族的军队了。” “依臣下看,皇家军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羽山河看着三人各不相同的反应,接着又说:“皇家军是我羽族最强劲的军团,军中又不乏羽族大族,忠诚是完全不必担心的。” “那似水城怎么办?”羽轻翎问道。 羽山河笑道:“自家巢穴都被人钻了,谁还拼尽全力去抢别人家的一根稻草啊。” 羽轻翎点头:“没错,只要能从内部夺回神族政权,那么似水战争就会很轻易地土崩瓦解了。” 羽山河微微欠了欠身子:“还请翎殿下亲自带领五万皇家军。” 羽轻翎明白羽山河的意思,自己才是皇家军真正的将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无论云鹤怎么做就都是徒劳了。 这样以来这五万军就是一把双刃剑了,它既可以帮助云鹤夺取神君之位,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云鹤。 羽轻翎不得多看了羽山河几眼,他确实有绝对聪明的头脑。 可是羽皇考虑的却不是这些,他担心若是皇家军真的成功将云鹤扶上神君之位,似水四十万军团败北,那么所有的功劳岂不全都成了羽轻翎的,那对羽山河不利的。 羽皇下意识地看向羽山河,羽山河微微向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羽皇只好同意了羽山河的说法。 等羽轻翎和楚怀林离去,偌大的圣殿只剩羽皇和羽山河二人。羽皇的身份也从君王转变成了一个父亲。 “山河啊,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会助增轻翎的势力的。”羽皇用苍老又慈祥的声音说着。 羽山河半跪下来:“山河办事不利,还请父皇责罚。” 羽皇赶忙站起来,想把羽山河从地上扶起来,羽山河却就是不起。 羽皇只好坐回了王座上。这时候羽山河才继续说了下去:“如今在羽都,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翎殿下了,山河能力不足,若是强行担下此事,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父皇,这危急的是整个羽族啊!” 羽皇愣住了,心里暗骂自己糊涂,苦笑道:“山河说得没错,我真是老糊涂了啊。” “我啊就是太着急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我想快点看着你的羽翼丰满起来,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好放心啊。”羽皇慈祥地拉起跪在地上的羽山河,语气像是在给羽山河道歉似的。 羽山河动容,反握住羽皇的手:“父皇,山河一定会更努力的,不会辜负父皇所托。” 羽皇拍了拍他的手:“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啊。”站在殿外偷看的楚怀林不禁拍手讽刺道。 被楚怀林拉着看完全程的羽轻翎有点不太相信:“你真的是楚怀林吗?你竟然还会偷看?” 楚怀林拉着羽轻翎的手,用轻功三两步飞到了圣殿屋顶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错我就是那个我行我素,心高气傲,妄自尊大,傲慢无礼,自以为是的楚怀林。” 羽轻翎轻声笑了出来:“你自己倒是清楚得很。” 第三十七章: 投诚 “唉,这样挺好的。”楚怀林突然笑得十分狡猾:“看到你的父亲对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好,你就没有什么感想?” 羽轻翎转过头去,看到宽阔的蓝天,心情好了许多:“没什么。”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楚怀林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我以为的羽轻翎会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呢,你不知道,其实……” “我以为的楚怀林会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呢。”羽轻翎打断了他的话,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道。 楚怀林先是一愣,随后放声笑了出来,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虽然只是交谈了短短的几句话,两人却如同多年未见的朋友,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羽轻翎抬头看看湛蓝的天:“我终于知道惊蛰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楚怀林低头思考了一阵说:“惊蛰?是那个总爱横着走路的人。” 羽轻翎转头看向他,楚怀林低头浅笑着,有一瞬间羽轻翎好像看到了云鹤的模样。 “你……”羽轻翎把刚刚想说得话全都忘掉了。楚怀林纳闷儿地把手放在羽轻翎的眼前晃了晃:“羽轻翎?” 羽轻翎回过神来,又仔细看了看楚怀林的五官,发现两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自己为什么会看错呢? “横着走路?在整个羽都能横着走路的,恐怕只有监察长大人了吧。” “上面的人是谁?”还没等楚怀林反驳,一阵粗犷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楚怀林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队皇宫的巡逻兵,正指着自己大声叫喊着。 羽轻翎想要下去跟他们解释清楚,却被楚怀林拉着躲到了屋檐的另一侧。 楚怀林嘴里默念着“三、二、一、放。” 楚怀林说到放的时候果然几支零零散散的箭冲着原先自己坐得位置射去。羽轻翎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否则恐怕自己得中上好几箭呢。 羽轻翎小声问道:“你怎么清楚他们会放箭?” 楚怀林给了她一个“老子每天都在这蹲着,蹲出经验来了”的表情。 “那我们是不是要下去给他们说清楚?”羽轻翎问道。 “怎么说清楚?”楚怀林反问羽轻翎。 羽轻翎低头沉思了一阵,翎殿下和监察长大人趴在圣殿的屋顶,怎么说也是解释不通的,两眼求助的目光看向楚怀林。 楚怀林“嘿嘿”一笑,小声说道:“跟我来。” 说罢,楚怀林拉着羽轻翎一路翻过了十几个屋顶,几队巡逻兵在地上叫骂着,时不时射上几支冷箭。 两人武功高强,这几支冷箭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们多走了几步。 两人最终走到了宫殿的尽头,不过这时候早就已经将后面的巡逻兵甩得远远的。所以说在天上飞和在地上跑总归是有区别的。 楚怀林在宫殿尽头停了下来,两手插着腰大笑道:“哈哈哈,你看,他们累得都趴到地上了。” 羽轻翎没有理他,向前一个飞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楚怀林也紧随着跳了下来,羽轻翎往左边右边各瞧瞧,确定没有了巡逻兵,对楚怀林说:“安全了,我先走了。” 楚怀林拉住了她的胳膊,正色道:“等一下。” 羽轻翎转过头来,不经意地甩掉了楚怀林抓着自己的手。 “监察长大人还有何事?” 楚怀林听羽轻翎这么说,皱了皱眉头:“叫我楚怀林吧,监察长大人听着很别扭。” 羽轻翎点了点头,等着楚怀林继续说下去。 “我决定帮你,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楚怀林平静而快速地说完了这句意义重大的话。 羽轻翎却是微微一惊,找自己投诚的人不算小数,可哪一个都是先送上一份大礼,七拐八拐地委婉提一下这件事,然后立即打住了嘴,告辞离去,留给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像楚怀林这样毫不遮掩,开门见山投诚的,自己倒是第一次见。 “什么意思?”羽轻翎有些不敢相信,再次问道,可是刚问出口,羽轻翎就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了,对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这种话,对方怎么可能闹着玩呢。 果然,楚怀林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她。 羽轻翎摇摇头:“我知道了,监察长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吗?”这句话本来是楚怀林等着羽轻翎问自己的,但是羽轻翎根本没有想开口问的意思。 羽轻翎这次很是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选择你,说不定等我以后后悔了,我就去找羽什么来着?”楚怀林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羽山河的名字。 羽轻翎提醒道:“羽山河。” “哦,对,羽山河。”楚怀林毫不在意地接了下去。 羽轻翎觉得好笑:“这么久了,你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楚怀林耸耸肩:“名字什么的,不重要,我从来不记的。” 一瞬间,羽轻翎感觉楚怀林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可爱。 “我才不担心呢,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再说,你就算想去,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请你这尊大佛回去供着,看来,只有我这里能容得下你了。”羽轻翎很是俏皮地冲着他一笑。 “你就安心跟着云鹤去神族,拿下战功。”楚怀林一说起正事,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用下巴看人的楚怀林。 羽轻翎不禁在心里想:楚怀林可能天生就是只要严肃起来,就显得狂妄自大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所有人可就都冤枉了楚怀林了。 羽轻翎很是奇怪:“哎,你不是不记人名的吗,怎么记住了云鹤的名字?” 楚怀林撇撇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云鹤的名字:“可能是他不太一样,不过我告诉你,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听到楚怀林这么说,羽轻翎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心底也曾告诫过自己,云鹤是一个危险的人,绝对不要离他太近。可是只要看见他,自己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他。 看见羽轻翎发呆,楚怀林摇摇头说:“这只是一点建议,你不想听就算了。” 羽轻翎知道楚怀林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微微对他一笑。 楚怀林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跑偏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只要拿下这次战功,在神族的统治上,你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对神族的统治?”羽轻翎疑惑地问道。 “羽族对神族的统治一定要是严酷的,不留情面的,否则很难真正地控制住神族。”说着,楚怀林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嗜血的凶性。 羽轻翎心里有些慌乱,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满眼凶性毕露的,还是刚才那个拉着自己爬神殿屋顶的,还是之前傲慢无礼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楚怀林。 羽轻翎对眼前这个人又多了几分畏惧。 感受到羽轻翎慌乱的目光,楚怀林目光中的杀气退了下去,放轻了声音:“我说得有些远了。” 羽轻翎摆摆手:“没事,可是羽族和神族以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云鹤君并没有挑明,这一切都要等着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才能明确。” “没错,这就是云鹤高明的地方了,他没有事先挑明,而是将神族作为诱惑我们羽族上钩的鱼饵,他今日在大殿上说得那些话,我们既可以理解为云鹤要将神族作为附属国送给我们羽族,云鹤也可以说自己提前只是答应羽族让给你们一块地,甚至不用割地,他直接耍赖只给我们一定的赔偿金都是可以的。” 顿了顿,楚怀林意味深长地说:“羽皇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你为什么没有提前提醒陛下?”羽轻翎问道。 楚怀林紧紧地盯着羽轻翎的眼睛:“我希望以后掌握神族的是你。” 天气明明很是温暖,楚怀林在自己耳边说得话却犹如一阵寒风,让羽轻翎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个人,真的是想得又深又远。 说完花,楚怀林便要拂袖离去,羽轻翎还是深深陷在刚才楚怀林说得话里,她下意识地叫住了楚怀林:“你,你帮我有什么条件吗?” 楚怀林闻声转过身来,露出一抹令人迷醉的笑容:“条件嘛,我还没有想好,等我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说罢,已经迈着大步离开了皇宫,羽轻翎还怔怔的站在原处。 她知道有了楚怀林的帮助,自己可谓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但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危险。她有些迷茫了,这个人留着绝对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但此人的才能却是整个大陆绝无仅有的。 羽轻翎得了空闲,先去了纳兰婴环的小庭院。 婴环的小庭院里不似往常那般热闹了,四处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只蝉受不住寂寞,叫了两声,证明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婴环,婴环。”正坐在书房作画的纳兰婴环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放下了笔,向放外跑去,只有阿清在后面追着:“姑娘,慢些走,小心摔着。” 可惜纳兰婴环一点也没有听见,还是迈着急促的步子,迎着羽轻翎进屋来。 一见面,纳兰婴环先是拉过羽轻翎转了几圈,确定羽轻翎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流血,纳兰婴环这才放心下来,拉着羽轻翎问个不停。 “轻翎,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我没有听说皇家军回羽都的事情呀?” “惊蛰和月舟在东南边境还好吗?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你此次回到羽都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你此次回来,还会有什么战役吗?” 羽轻翎没有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她走到纳兰婴环之前作画的地方,拿起了纳兰婴环刚刚完成的画作,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花儿虽是简单的小白花,可放到阴暗处竟变得有些透明了。”羽轻翎放下画,对着纳兰婴环甜甜地一笑:“姐姐的画倒是精进了许多呢。” 纳兰婴环并不为羽轻翎的赞扬而感到高兴,还是急切地询问着:“轻翎,如今外面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第三十八章: 寻医 “哎呀,婴环姐姐放心外面的事情有我呢,你就在羽都安心等着便好了。”羽轻翎拉住婴环的手轻笑了几声说道。 纳兰婴环也礼貌地跟着笑了笑:“好,我不问,这次回来,你还会走吗?” 看着纳兰婴环满是期待的眼神,羽轻翎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婴环姐姐,很快了,等我这次回来,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了。” 然后又抬起头,脸上挂上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纳兰婴环的眼睛立刻闪烁着期待的光:“是惊蛰要回来了吗?” 羽轻翎露出一个埋怨的神色:“姐姐真是太聪明了,我本来还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呢。” “惊蛰什么时候回来呀?”婴环听到这个消息,从多日的忧郁担心中走了出来,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旁的阿清看到了,心上也十分高兴,打趣道:“前几日小姐每天都愁眉苦脸的的,今日翎殿下一来,奴婢觉得好像是阴了好几天突然放晴了呢!” 纳兰婴环娇笑着嗔怪道:“阿清,你真是跟着惊蛰学坏了,也开始取笑我了。” 羽轻翎顺着阿清的话往下说了下去:“我看啊,婴环姐姐倒像是盼着儿子回家的母亲呢,如今儿子要回来了,母亲当然开心啦。” 纳兰婴环恼羞成怒,攥起了空拳就要打羽轻翎,羽轻翎也不躲,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打闹嬉笑。 过了好久,天上像是笼上了一层黑色的纱,羽轻翎不舍地看了看渐渐黑沉下去的天。 纳兰婴环看出了羽轻翎一定还有事情,不想耽误她的时间,轻笑着开口:“轻翎快回去吧,天色晚了,你这么个大忙人,肯定没有时间陪着我一起吧。” 羽轻翎会心地一笑:“还不知道婴环姐姐愿不愿意留下我呢。” 纳兰婴环连连摆手:“不愿意,我可不愿意,我这屋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的。” 羽轻翎装作难过的样子:“好吧,婴环姐姐这里既然容不下我,我就只好去找一座容得下我的大庙了。” 羽轻翎作势走了出去,纳兰婴环走在后面送她,直到送到了小路的尽头,羽轻翎才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要送了,快回去吧。” 纳兰婴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目送着羽轻翎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她抬头看看笼着黑纱的天,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可以平安归来。 羽轻翎从纳兰婴环那里出来,天色如同泼了墨一般黑得浓稠。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羽轻翎不禁感叹,整个羽都是如此繁华宽广,羽族更是疆域万里,可是如今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在街上来回地走着,直到街上再也没有一个来往的路人。 “别在那里乱跑了。”一声亲切温柔的声音传入了羽轻翎的耳朵里,羽轻翎满怀惊喜地一转身,果然看见了穿着一袭白衣,虽然置身在边黑夜中,却永远明亮的人。 羽轻翎也冲着他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一直等着某人来找我,结果我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云鹤忽然走近了几步:“我在想,某个家伙是不是迷路了?”云鹤闪着疑惑的眼睛逼近羽轻翎。 羽轻翎转过头去,笑靥如花,把手放在嘴边,试图掩饰自己的笑容。 “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会迷路呢!” 云鹤耸耸肩膀:“没错,你没有迷路,但是我迷路了。”云鹤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要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早就回去休息了。” 羽轻翎踢了云鹤一脚,用嫌弃的语气说:“走吧,我带你回去。”羽轻翎直接转过身去,看到云鹤还没有跟上来,羽轻翎回头说道:“还不快点跟上,不然你今晚就一个人露宿街头吧。” 云鹤快走几步跟上了羽轻翎,牵住了羽轻翎的手。 羽轻翎感觉自己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抬起头,看见云鹤满脸的笑容。 看到羽轻翎停了下来,云鹤也站住了脚:“怎么了?” 羽轻翎摇摇头:“没,没事,快走吧。”说着羽轻翎脚步快了许多,手却没有松开。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云鹤的住所,羽轻翎并没有进入云鹤的房间,她站在外面对云鹤说:“云鹤君,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了。” 云鹤站在她的身边,很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了,不如你今天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休息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羽轻翎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云鹤笑得一脸单纯无害:“皇宫离这里并不算近,女孩子走夜路不好哦!” 羽轻翎摆了摆手:“不用了,我骑马很快的。” 云鹤却是不由分说地将羽轻翎拉进了屋子里,云鹤用得力气很大,抓得羽轻翎纤细的胳膊有些吃痛。 走进了屋子,云鹤放开了手。羽轻翎揉了揉吃痛的胳膊嗔怪道:“干什么。” 云鹤却仍是一脸笑嘻嘻的,只不过这个笑让羽轻翎有一点的害怕。 云鹤一只手将羽轻翎的一只胳膊抵在墙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羽轻翎,说话的语气带了些与他性格不相符的魅惑感:“这件事情结束后,可愿意做我的王妃?” 羽轻翎有一瞬间的心动,可是很快就打破了这样的想法:“不行,你是神族神君我是羽族翎殿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结果的。”羽轻翎的声音很小,似乎还带着些恳求的语气。 云鹤将羽轻翎放开,声音很是疲惫:“我明白了,今晚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说着,云鹤已经将被子和枕头铺好在床上。自己从衣柜里随便扯出一床薄被,和衣便睡在了地上了。 羽轻翎看见他时,云鹤整个人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 羽轻翎走到了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地上熟睡的云鹤,她的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羽轻翎看看地上缩成一团的云鹤,将床上的被子拿了下来,半跪在地板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羽轻翎将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正好对上云鹤忽闪着的睫毛,云鹤熟睡的脸上染出两抹红晕,嘴里正在嘟囔着什么,羽轻翎只隐隐地听见两句:“云鸾,云鸾”的叫声。 羽轻翎发觉云鹤很是不对劲,将手背放到云鹤的额头上,羽轻翎顿时感到自己的手背变得滚烫。 羽轻翎暗叫:“不好,云鹤这怕是发烧了。” 羽轻翎又摸了摸云鹤滚烫的额头:“这烧得还很严重啊。”她有些责怪自己,刚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 羽轻翎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走到屋外看了看,想寻找一间药铺。可云鹤住得地方比较偏僻,四周竟然一间药铺也没有。 羽轻翎又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子里,端过一个装着热水的铜盆,将一个白色的巾帕放在热水里打湿,然后放到了云鹤的额头上。 羽轻翎在嘴里喃喃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烧,还要到处乱跑,真是不让人省心。” 羽轻翎又看了一眼烧得脸颊上红扑扑的云鹤,又将巾帕换了一回水,走出了房间,利索地骑上院子里的一匹马。 羽轻翎骑着马飞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药铺。 原本寂静无声地黑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铛铛铛”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阵狗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就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给羽轻翎开了门。 白发老人显然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双眼还是半闭着。 “不知这么晚了找在下何……”白发老人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身子腾空了起来,等白发老人挣开了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白发老人大声喊道:“老夫恐高啊,快将老夫从马上放下来。”声音惊恐万分,可是羽轻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抓紧了。” 白发老人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唰——”的一声,只见马儿一声高呼,扬起马蹄,飞奔而去。 那白发老人吓得赶紧抱紧了马脖子,不敢再说话。 “吁”羽轻翎小声地冲着马喊了一声,马儿十分听话的停了下来,羽轻翎率先跳下了马。 对着还在紧紧抓着马脖子的白发老人深深一鞠躬:“抱歉了,病情紧急,您快随我来看看吧。” 白发老人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背上问道:“是有病人吗?” 羽轻翎点点头,白发老人想要下马,但看到自己离地面的高度,抓着马脖子的手更紧了些。 羽轻翎上前把老人扶了下来,十分关切地询问蹲在树根下直吐不止的白发老人。 老人好脾气地摇摇头:“没事没事,病人在哪?快带老夫过去吧。” 羽轻翎带着老人来到了云鹤的房间,发现云鹤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云鹤看着从门口进来的老人有些不解地看向羽轻翎。羽轻翎急走了两步,上前摸了摸云鹤的额头,发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转身对着老人说:“还请郎中过来看看。” 站在一旁的郎中看清这两人的外貌,不自觉看得呆了,刚才在黑暗下老人没有看清楚羽轻翎的容貌,如今在灯光下,他看得清楚,不禁感叹道:“活了这一辈子,竟然没见过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听到羽轻翎的呼喊声,郎中急忙上给云鹤诊脉。 郎中仔细地把了好一会脉好一会,一边把脉,一边摸摸自己全白的胡须。 过了好一会,郎中才站了起来,和羽轻翎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说出话,就立即跪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同床共枕 郎中突然地跪下让羽轻翎有一丝怔愣,她赶紧蹲到地上去扶郎中起身。 郎中却仍旧不敢起来:“姑娘竟是皇族,老夫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饶命。” 听到郎中的话,羽轻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暗红色的眸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去说:“无事,请起吧。” 郎中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说:“回姑娘,小郎君的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许是因为一时不太适应羽都潮湿闷热的环境。” 羽轻翎一脸心疼地看着云鹤,云鹤这时候虽然已经不再发烧了,可是身上还是浑身乏力,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羽轻翎。 羽轻翎又看向郎中:“不知郎中可有什么办法让他现在舒服一点?”。 郎中轻轻一笑:“二位可真是神仙眷侣啊,老夫还第一次见到像二位这么般配又恩爱的夫妻呢。” 羽轻翎想解释,却被云鹤抢先回了那郎中:“我家娘子一向如此聪慧能干的,我怎能不爱呢。” 郎中笑道:“是啊,是啊。”转头问羽轻翎:“夫人可有纸笔?”这时候郎中对羽轻翎的称呼已经从姑娘变成了夫人。 羽轻翎也无暇顾忌那么多,只是去桌子上面找来了笔和纸交给了郎中,郎中很快地在纸上写下了几种药材,将纸递给了羽轻翎:“这几位药材都是可以祛湿的,夫人到附近的药铺去抓些就是。” 羽轻翎看了看漆黑的天问道:“不知可否请郎中到家中药铺抓些回来,这天色如此晚了,怕是已经没有哪家药铺还开着门了。” 郎中看了一眼黑如墨的夜,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胡须:“瞧我,老糊涂了。都忘了外面已经天黑了,不知夫人可否让我回药铺抓药?” 羽轻翎很干脆地回答道:“当然。” 郎中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那匹马:“不知夫人宅里可有马车?老夫向来恐高,骑不了马的。” 羽轻翎对来路时的莽撞很是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是有马车的,不过还得劳烦您跟着车夫走一趟了。” 郎中点点头:“如此甚好啊。”说完便恭敬地转身离开。 郎中走到外面看见漆黑的夜色,他感觉今晚突然发生的一切好像不太真实,好像自己正身处梦境,梦见了一对神仙夫妻。 直到车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郎中,我们可以走了吗?” 郎中忙应答:“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上了马车,郎中掀开车帘,又回头看了一眼黑夜中亮着烛光的府宅,他想再次确定一下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屋子里,羽轻翎很是放心不下,又把手放到了云鹤的额头上。摸到滚烫的额头已经变得温和下来,羽轻翎深呼了一口气问到坐在床上的云鹤:“什么时候发的烧,怎么也不告诉我我一声?” 云鹤很是委屈地拉住羽轻翎从自己额头上放下来的手:“我找不到你啊。” 羽轻翎在床边坐了下来:“好了,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那么久的。” 云鹤点点头,满脸委屈地看着羽轻翎:“你看,我都生病了,就不要让我到床底下睡了。” 羽轻翎把身子转到一边去:“谁让你在床下睡了啊,你在床上躺好,我睡在地上。” 羽轻翎从床上站了起来,却被云鹤一把拉住了胳膊,羽轻翎被云鹤一把拉到了床上,云鹤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说:“干嘛非要去床下睡呀,这个床明明这么大。” 羽轻翎想挣脱云鹤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奈何对方的手劲太大了,自己根本挣脱不开,羽轻翎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呼了一口气,不再动弹老老实实地躺在了云鹤旁边,看着呼呼大睡的云鹤,羽轻翎轻声骂道:“都睡着了,怎么还这么大的劲。”羽轻翎也转身背对着云鹤睡去。 云鹤其实并没有睡着,听到羽轻翎的骂声,云鹤撇嘴笑了笑。 第二日,云鹤先醒了过来,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羽轻翎,云鹤仔细地端详着羽轻翎绝色的面容。 “睫毛好长啊。”云鹤的手指轻触到羽轻翎长长的睫毛。 羽轻翎的睡眠从来都很浅,感受到自己的身边好像有人在,羽轻翎不动声色地先去摸了腰间的明月剑。 羽轻翎猛然一睁眼,明月剑也已经拿在了手上。 极速如闪电般的一剑劈了过去,云鹤狼狈地趴在床上滚了一圈。羽轻翎又是一剑。眼看着就要插入云鹤的脑袋。 云鹤猛然一转头,才躲过了这么致命的一剑,羽轻翎看着被自己压在身底的云鹤,吓了一跳,将剑从床的裂缝里抽出来,转身身坐到了床边。 云鹤也是在生死线上逃回来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啊,我睡觉时比较警醒。”羽轻翎轻声说道。 “你是从哪里拿出的剑啊?”云鹤疑惑道。 羽轻翎转身正对着云鹤,将腰间的腰带解开。 云鹤赶忙捂住了眼睛:“轻翎,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经受不住诱惑的。” 云鹤听半会没有动静,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丝缝隙,看到羽轻翎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云鹤将手放了下来,发现羽轻翎正拿着自己的腰带,云鹤凑到前去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每天都带着这么多东西睡觉?羽轻翎的腰带上挂满了一圈的暗器,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几把短匕首,还有自己在生辰宴上送给她的那一片“雪花”。 云鹤看得呆了,羽轻翎却是一笑回答:“明月剑我也很少摘下来的。” “我从小一直生活在军营,什么偷袭下毒,屡见不鲜了,随身携带暗器也就成了习惯,这习惯一时不太好改。” 云鹤点了点头,拍了拍收到惊吓的心脏:“这也算是好习惯吧。” 羽轻翎抬头看看高高挂起的太阳,忙问道:“什么时间了?” 云鹤不在乎地摆摆手:“不晚的,皇家军的传令兵也就来催过三次而已,我们还可以吃完饭再去的。” 羽轻翎瞪了云鹤一眼,云鹤不知道为什么会平白遭受到羽轻翎的白眼。 还没等云鹤开口问,羽轻翎已经收拾好了衣服,到院子里找了一匹马,飞奔而行。 云鹤看着羽轻翎飞快的动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了两个包子也骑着马追着羽轻翎飞驰而去。 一边追一边喊道:“轻翎,你慢点啊,等等我。” 羽轻翎却是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懒得搭理他。 到了羽都城外,宣语和魏佑一早就军营门口了等着羽轻翎了,羽轻翎停下了马,一跃而下,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到了宣语和魏佑的身边。 宣语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殿下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了吗?怎么会晚了这么久。” 说到这里羽轻翎就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地搪塞道:“没什么,军队可准备好了?” 宣语恭敬地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回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在等您和……”宣语往羽轻翎的身后看看,并没有发现云鹤的身影。 宣语诧异道:“殿下,云鹤神君?” 羽轻翎还是第一次晚到,她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了云鹤的身上,没好气地说:“不要管那个家伙,我们先走吧,不要他了。” 宣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肯定不能把云鹤神君一个人留在羽都的,否则他们皇家军去神族有什么意义呢。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时间还是宽松的。”宣语试探地劝道。 羽轻翎消了气,点了点头,转身面向魏佑:“魏都统,其余的皇家军就交给你了。” 魏佑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承蒙殿下厚爱,臣下定不负所托。” 羽轻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云鹤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轻翎,你怎么骑得那么快啊!” 羽轻翎看着云鹤的狼狈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出一张手帕塞到了云鹤手里,示意云鹤擦一擦满头的大汗。 云鹤接过手帕,却没有第一时间擦汗,他从怀里拿出两个包子,给了羽轻翎一个,羽轻翎疑惑地看他一眼,云鹤期待地看了一眼包子,又看向她,示意羽轻翎吃掉这个包子。 羽轻翎将包子塞回了云鹤的手里:“我不饿,你要是饿就快吃吧。” 云鹤晃了晃自己另一个手里的包子:“我们一人一个嘛。”说着云鹤将包子又塞到了羽轻翎的手里。 “我真的不饿,你吃吧。”羽轻翎又将包子还给了云鹤。 两人互相推辞了好久,在宣语的眼里,这两人可就不是推辞包子的事情了,这俨然像是一对小夫妻在秀恩爱呢。 宣语走上前尴尬地咳了两声:“我说,那个两位啊,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两位有什么事,不妨到马车上再说。” 羽轻翎和云鹤听出了宣语话里的意思,全都脸上一红。两人一个擦过宣语的肩膀去了左边的马车。一个擦过宣语另一半肩膀去了右边的马车。 宣语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又闹了别扭,她抓紧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她仔细想了好久觉得自己说得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啊。 皇家军此行是兵分两路,羽轻翎和宣语带领五万皇家军中的精英前往神族协助云鹤。 魏佑带领剩下的皇家军前去似水增援。 前去神族的队伍,为了掩人耳目,走的都是不起眼的乡间小道,军队中的士兵也都换上了平民的衣服,云鹤和羽轻翎都认为此行是万不可打草惊蛇的,若是有一点消息传到了盛京耳朵里,虽然神族大部分的军队此刻都在似水,可盛京毕竟是国都,军队定不会比五万人要少。 这时候,神族盛京的朝堂内,几个长相威严的男子紧紧地围护住一个头发斑白瘦弱不堪的老人,在大吵着什么:“云鹤神君死得冤啊,求云鸾帝姬让我们看一眼云鹤神君的尸体。” 站在云鸾旁边的内侍尖声尖气地叫道:“大胆庶民,竟敢如此放肆,帝姬如今已是神族神君。”内侍提高了声音又说:“况且云鹤神君已经下葬,你们还想挖尸不成?” 第四十章: 真面目 那个原本跪在地上的,一言不发的瘦弱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四周围着的几个长相严肃的男子,立即走上前来搀扶。 瘦弱的白发男子语气沧桑,一字一顿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站在高处的云鸾。 云鸾不敢直视那个坚毅的目光,转过了头去,长叹了一口气:“谏院长大人,哥哥的死,神族上下无不痛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院长大人节哀。”云鸾斜靠在王座上,一只手扶着额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是疲惫的样子。 谏院长随即冷哼一声:“该不会是云鸾帝姬您交不出人吧!” 云鸾猛然拍向王座的扶手处,发出一声闷响:“林致远,我敬你是朝中老人,哥哥的老师,还称你一声谏院长大人,可是您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云鸾话语强硬了不少,带着些威胁的语气,可外表看起来却还是柔柔弱弱的,让人不敢相信这么甜美柔弱的女生竟然会动怒。 林致远不卑不亢地捋捋胡须,半侧着身子:“是,我如今早已是一介草民,如此犯上也只是想为云鹤神君讨一个公道。” 云鸾一听到云鹤两个字,脸色立即苍白了起来,整个人沉浸在悲痛的环境里,声音显得很是无力:“谏院长大人,云鹤神君的牌位已入神殿,云鹤神君永远是我族明亮的星,院长大人节哀? ” 林致远一只手指着天,神情悲痛:“云鹤神君他还那么年轻,帝姬您作为他的亲生妹妹,怎么下得去手啊!” 云鸾屏退了众人,示意林致远,林致远很干脆地让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先退了下去。 云鸾从王座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逼向林致远,她终于撕开了自己柔弱的伪装,露出一双犀利狠毒的眼睛,用傲慢的语气说道:“我当时派兵追杀你,没想到啊,竟然还是活了下来。” 林致远猛得一愣,回想起自己曾经确实遭遇过刺杀,不过被救了下来。 云鸾居高临下侧着身子,斜着瞥了他一眼,勾起了一抹冷笑,林致远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云鸾走到了林致远的身边,云鸾华丽繁琐的衣饰和林致远朴素的衣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鸾极其甜美诱惑的声音在林致远耳边响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林致远浑身毛骨悚然,对这个女子,林致远现在唯一想到能形容她的一个词就只有:恶魔。 云鸾见林致远没有反应,又是一阵冷笑,毒蛇般的双眸扫过林致远。林致远竟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云鸾贴近林致远的耳边:“其实云鹤根本没有死。” 声音轻柔,像是一阵风吹过耳畔,让林致远耳朵有痒。 云鸾走到大厅的另一边,这一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每一把都是年代久远的无价之宝。 云鸾挑挑选选,最后把一柄黑白的剑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剑锋凌厉,闪着寒光。云鸾手中执那把剑狞笑着逼近林致远,她与他说得最后一句话是:“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着,闪着寒光的剑已经刺进林致远的胸口。林致远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正在大朵大朵的喷涌而出,有如寒冬时节开得最热烈的梅花。 林致远瞪大了眼睛看向云鸾,云鸾脸上被溅上了斑斑血迹,妖艳动人。她的手还攥着剑柄。忽然,云鸾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厉的笑容“唰”云鸾将将剑从他的胸口拔了出来,大块大块的血迹喷洒至云鸾高贵优雅的深蓝色朝服上,红蓝相接,更添了几分妖娆。 林致远直直地倒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不甘地指着云鸾,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云鹤。” 他的目光离开了云鸾的身上,他看向远方,蔚蓝的天际,碧绿的湖水。在他的世界里里,彻底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云鸾将那把被鲜血染红的剑,居高临下地扔到了林致远的身边。然后软软地坐倒在地上,柔弱得模样让所有人看了都心疼,她大喊道:“快来人啊,谏院长自尽了。” 大批大批的禁卫军到场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坐在血泊里,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 一双眼睛里流淌出晶莹的泪珠。谁见谁怜的模样。 禁卫军和内侍们赶紧冲到云鸾的旁边,将她扶了起来,云鸾泪眼汪汪地说着:“你们快救救谏院长,如果他死了,哥哥在天上一定会怪我的。”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禁卫军们将两跟手指放在林致远的脖颈处,很快摇了摇头:“君上节哀,已经没有呼吸了。” 云鸾突然间有些不稳,差点昏了过去,幸好内侍在旁边扶着她,让她不至于真的摔倒。 内侍们劝慰着:“君上,我们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云鸾无力地点点头,还在一边嘱咐着禁卫军:“一定要好好地安葬谏院长大人。” 自此,云鸾又得了个宽厚待人的名声,一介平民出言犯上,还在御前自尽,仁慈的君上却还要下令厚葬。 云鸾回到自己的寝宫,洗过澡换了一身信衣服,立即叫来了秦翊双留给自己的暗卫部队,下达自己命令:“谏院里的所有人全都除掉,一个不留。” 得了命令,领头的人恭敬行礼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云鸾望向的士兵离去的地方,微微愣神。 “君上,君上?”一个丫鬟轻轻叫唤着。 云鸾转头对她温柔地一笑,丫鬟将手里的披风披到云鸾的身上:“君上今天一定下着了吧,您贵为君上却对那些不尊敬您的人一再忍让,您实在是太善良了。”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却猛然停住了嘴。 云鸾有些疑惑看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小丫鬟有些不安地说道:“君上,您这么善良,是会被人欺负的” 云鸾只是轻轻地笑笑,目光又投向远方。 “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原谅我。”云鸾自言自语道。 “君上,您说什么呢,这又不是您的错,他是自杀啊。”丫鬟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云鸾的话语。 云鸾微微蹙了蹙眉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是啊,他可是自杀。” 其实就算只看伤口也是很容易看得出林致远根本就不是自杀。可是她说了是,所有人就都认为他是自杀,验伤,是根本不需要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云鸾看着漫天飞舞的落叶,语气中说不出的凄凉。 丫鬟叹了口气,自从云鹤神君离世,云鸾神君总是喜欢一个人在门边出神,她没有说什么,福神行礼后就离开了。 “怎么样?”丫鬟离开之后,门边立即闪过一道黑影,云鸾急切地询问。 “回君上,全部杀掉。”黑衣人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云鸾放心地点点头:“不错,虽然只是些手无寸铁的谏院人士,可是他们的存在,需要我废不少口舌,倒不如全部杀掉,方便些。”云鸾不知是在对着黑衣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衣人问道:“秦将军那边如何?” 黑衣人躬身行礼回答:“君上息怒,将军中了计,被围困于似水,不过君上放心,秦将军的人数上占有很大的优势,很快就能攻破似水城。” “将军可不要忘了此次出军的真正目的。”云鸾语调冰冷,犹如冬日里的寒冰。 黑衣人一怔愣,随即半跪了下去:“君上恕罪,依将军所言,他们并没有遇到羽族皇家军,迎战的是我们的老对手左翼军。” 云鸾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哥哥呢?” “没有找到。”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感觉到对面的女子已经生气了。 云鸾倒是没有发作,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黑衣人立即跳上了屋檐,最后消失在天际。 云鸾冷笑道:“真是十足的废物。” “什么,什么,让我回羽都?”羽惊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将军可以回去了。”传令兵高兴地回答。 羽惊蛰看看自己整间屋子的零食和摆在橱柜中许多的陈酿好酒,眼睛里满是不舍,双手抱住橱柜里的好酒:“我能不能不回去?” 传令兵很是为难地看了羽惊蛰一眼:“这……恐怕不行啊,这是羽皇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羽惊蛰不满地嘟囔着:“怎么突然让我回去啊,右翼军这个天堂我还没待够呢!” 东南边境距离羽都很远,所谓天高皇帝远,再加上东南边境相邻人族,富裕的流油,羽惊蛰在这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贪官污吏的快乐。 看,他整个人胖了一圈就是最好的证据。 羽惊蛰突然要离开这个天堂,一时间很是不舍。 传令兵却是急切得很:“将军快走吧,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羽都,如今羽都正面临守军最薄弱的时候。” 羽惊蛰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传令兵纳闷地打量他一眼,那眼光像是在看一个竟然不知道人都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傻子。 “将军,神族四十万大军进攻似水城。羽都的皇家军和护国军都被调往了似水。”传令兵说得越来越着急:“将军,我在路上再仔细跟您说吧,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还请将军跟下官前来。” 羽惊蛰的目光扫过那几坛好酒一边嘟囔着:“这可是好酒,不能浪费了。”说着,手里已经挑了两瓶最值钱的,抱在了怀里。 羽惊蛰对传令兵说:“走吧,我们走吧。” 传令兵点点头,两人走到了马车旁,羽惊蛰回头又看了一眼高大威严的东南驻军处的大楼,不知为何,眼底浮现的却是白月舟与自己告别的情景。 传令兵催促道:“将军请上车吧。”羽惊蛰这才回过身,胡乱地点点头,坐进了马车里。 第四十一章: 行动 东方鱼肚白正在缓缓向上爬。经过日夜不休的赶路,羽轻翎云鹤等人已经进入了神族境内。 云鹤舒服地伸伸懒腰:“终于到自己的地盘了!” 羽轻翎环顾四周,除了纷飞的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外,这个树林里真是安静得很。 “到了神族,行军的路线指挥就交给你了。”羽轻翎踩着满地的落叶,偏着脑袋对云鹤笑了笑,笑容如晨曦般灿烂。 “我虽然不怎么认路,但是在我肯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家。”云鹤回给羽轻翎一个笑容。背着阳光,温柔如水。 “不知道似水那边怎么样了,十万兵力对四十万的兵力,姬将军和罗沈的压力可是不小。”羽轻翎抬头看向羽族西南边境的方向。 云鹤低声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罗沈跑得可快了,打不过,至少还能跑嘛!” 当然,羽轻翎完全当这句话不存在,从云鹤嘴里说出来没用的话实在太多了,必须让自己自动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才行。 “好吧好吧,一看你就没听进去,赶路吧,为了早日救出似水城,赶路!”云鹤半是下命令,半是解释着。 羽轻翎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似水城还在经历着残酷的战争,自己多耽误一秒钟,就会有几十人因此而丧命。 经过几天几乎没有歇息的赶路计划,五万皇家军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盛京城外的郊区。 这里离盛京太近,所有人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生怕引起了点风吹草动,那么在守备森严的盛京城外,只有五万人的羽轻翎和云鹤很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下一步如何?”羽轻翎问道。 “再等等。”云鹤回答 整整三天,云鹤和羽轻翎只是静静地窝在盛京城外小小的郊区,没有任何动作。 羽轻翎每天都要问上三遍:“下一步如何?”云鹤也每天都要答上三遍:“再等等。” 羽轻翎急得不得了,问道:“你究竟在等什么?” 这时候云鹤很想神秘一笑,可是看到羽轻翎铁青的脸色,他知道现在肯发不是装神秘的时候。 于是将脑袋凑到了羽轻翎的耳边:“我在等他们亲自给我们开城门的时候。” “他们会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羽轻翎诧异地问道。 “当然不会。”云鹤的回答果断又干脆。 “那我们为什么要等?既然不会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偷偷溜进去不是更好吗?” “要是真能偷偷溜进去,我们还用在这里等这么久?”云鹤没好气地说道。 羽轻翎想反驳,想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能反驳的话,只好住了嘴。 “你说,要怎么进去?”羽轻翎低下脑袋,不耐烦地问道。 “要不就火灾吧。我们放把火,把这里给烧了,到时候一定会造成恐慌,就会有人开城门救火,到时候场面混乱,正好可以混进去。” 羽轻翎点点头:“不可,火灾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万一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云鹤终于可以神秘一笑了:“其实很快就是我们神族的祭神节了,到时候,皇家是要前往玉山祭奠神灵的,算算日子,大概明天就要启程了。” “你是要趁她不在,回到盛京夺回神君之位?” 云鹤轻轻点头。 “人家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人家,你真是个真是睚眦必报的人。” 云鹤晃了晃脑袋说道:“我最讨厌吃亏了。” 两人正说着话,草丛里忽然传来几声轻响。两人顿时警惕了起来,羽轻翎已经摸向腰间的明月剑。 云鹤走在羽轻翎的前面,掀开草丛,只看到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云鹤探了探他的鼻息。 朝着羽轻翎挥了挥手,羽轻翎小跑了过去,看到了那一具“尸体” 云鹤对她说:“还活着。”羽轻翎明白了他的意思,亲自去叫了军医。 “尸体”的脸上污水血水泥土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长相,等军医给他擦干净了脸,云鹤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眼里的情感变得复杂:“这是,小景!” 这个满身泥污血渍的人长得好像是自己师父的儿子,也是自己曾经的玩伴。 云鹤直到看到他腰间系着的那块玉山雪佩,那是曾经自己送给小景的。 云鹤脸色阴沉:“他怎么样了?”军医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没有死,可是失血过多,这里又没有充足的药物,怕是命不久矣啊。” 云鹤狠狠地抓住军医的肩膀:“只要药物齐全,就可以救活小景吗?” 军医被抓得有些吃痛,使劲地点着头。 云鹤这才松开了他:“需要什么药物,交给我,我一定能找到。” 军医应道:“不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只需要几味简单的药材即可,这附近没有什么药铺,要想得到这几味药,恐怕只有进入盛京城内了。” 军医写完药方,将药方递给云鹤:“一定要快,否则怕是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云鹤攥紧了手里的药方,看向了那个熟悉的盛京城。 云鹤立即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就悄悄地离开了军营。 他的轻功极好,一路上飞檐走壁地进了盛京城,并没有被一队一队的巡逻兵发现。 云鹤一边躲着巡逻兵,一边寻找着药铺,不知不觉,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云鹤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和轻翎约定了今晚行动的,眼看着时间已经要错过了。 云鹤还在屋檐上四处飞着,寻找药铺。碰巧被街上一个小孩子看见了,那孩子新奇极了,大叫道:“快看,是大侠!” 周围的巡逻兵们立即随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人黑影在四处地飞窜着。 巡逻兵站在底下大喊:“哪里来的小贼,快给我下来。” 云鹤听见了叫喊声,往下面看了一眼:“糟糕,被发现了。”云鹤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人数。 只是一小队巡逻兵,不过十几个人,云鹤往那边再定睛一瞧,在叫喊着的巡逻兵后面,竟然有一间药铺! 他脚底轻点,整个人就腾空飞了起来,飞到了巡逻兵的上方,只见他迅速地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银光闪过,那十几人的巡逻兵都已经倒下了。整个过程快到一眨眼就会错过。 那十几个巡逻兵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倒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云鹤落了地,将十几人巡逻兵的尸首抛到了旁边的小河里。 在街上看到这一切的人们各个目瞪口呆。他们实在不相信,在法制严明的盛京内,竟然有人在大街上公然杀死巡逻兵! 等着云鹤处理完了尸首,拿着匕首就要朝着他们走来的时候,他们才想起了求饶和呼救。 云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拿起了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人们看懂了云鹤的意思,被吓得顿时不再大叫。 云鹤满意地收起了匕首,恶狠狠地对他们说:“谁要是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下场就会那几个人一样。”云鹤指了指河的方向。 人们瞬间明白过来,各个发誓说自己一定不会说得。 云鹤看看已经黑得如墨般浓厚的天色,扯了扯嘴角,不再和这些人废话,轻轻一点地又飞到了屋檐上,找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家药铺。 药铺的掌柜看到云鹤一身黑衣,而且还蒙着面,很是害怕,手机的算盘瞬间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不知这位爷需要些什么?” 云鹤从怀里拿出匕首,直接放到毫无抵抗力的掌柜脖的颈处。 掌柜吓得腿都软了,差点站不住,最后还是云鹤扶住了他。 云鹤冰冷地声音从他的耳后响起:“我需要这几味药。”说着,云鹤将之前军医写给自己的药方塞到了掌柜的手里。 掌柜颤颤巍巍地打开了药方,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些药,我……我……这都有,爷,你放了我,我给你去找。” 云鹤把匕首从他的脖颈处拿了下来,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掌柜一溜烟似的跑去拿药,一刻都不敢耽搁,很快,他就把药都拿了出来,在距离云鹤十步远的距离将药放在了地上。 云鹤走上前来,将药拿起来,又在放药的地方放上了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看着漆黑的天色,云鹤很是苦恼,以羽轻翎的性子,即使等不到自己,她今晚也一定会行动的。 该怎么让她与自己汇合呢?此时天边绽放的烟花引起了他的注意。 云鹤从袖子里拿出之前和羽轻翎看过的,撒到天上像是星星般的粉末,高高地往天上一撒。 一瞬间,天上的星星都没有了这些粉末耀眼。 羽轻翎已经将五万士兵集结到了城外,却迟迟不见云鹤的身影,她正来回踱步,急不可待。 忽然,她看见了天边一片一片灿烂的星河,她轻轻浅笑,下令道:“出发。” 五万的皇家军士兵穿着便装进了城门,守城士兵对这些穿着寒酸的平民没有任何的防备,甚至连检查都没有就放行了,一个守门士兵看到了躲在最后面穿着斗篷的羽轻翎,大声叫住了她:“喂,你给我站住。” 羽轻翎站在了原地,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暗器。那士兵又叫:“转过身来。” 羽轻翎迟迟没有动弹,那个士兵等得不耐烦了,上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羽轻翎的面前。 “你……”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羽轻翎的雪花,已经深深地刺向那人温暖的胸膛,滚烫的热血并没有融化这一片薄薄的雪花。 羽轻翎很快地将雪花抽了出来,那士兵猛得往后仰,却被羽轻翎扶住了,让那士兵装出一副跟着走的模样。 在后面原本和他一起的守城军看到了大喊:“你要去哪里?” 羽轻翎拿起他的一只手向着后面摆了摆。 第四十二章 :神云殿 后面的守城兵看到那人摆手,想着那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也没有追上来。 羽轻翎拖着那副尸体走到了一个拐弯处,确定后面的守城兵再也看不到了,才把那副尸体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活动一下扛累的手腕。 羽轻翎抬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刚才大片大片聚在一起的星星如今已经散开了些。羽轻翎顺着天上星星密集的地方走。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周围最高的一座屋顶的云鹤。 羽轻翎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一袭黑衣与夜色很好得融合在一起。 云鹤只是偏头微笑,用极轻的声音说:“你来得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慢了点。” 羽轻翎指着天上散开的星星很是不满:“你看,星星散得这边一朵,那边一朵,我找了好久呢。” 云鹤仰头看夜:“是啊,散开了。”他拢了拢衣服:“我在这等了你们好久,这里风这么大,快把我冻死了。”说着,云鹤已经双手环住了羽轻翎,企图寻找些温暖。 羽轻翎感受到那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小小的身躯忽然颤抖开来,两只手也抱住了云鹤的腰:“这样暖和点了吗?” 云鹤点点头,却始终不肯松开羽轻翎,云鹤低声问道:“一路上有人发现吗?” “有一个,但是已经被我杀了,你放心,没有惊动别人。”羽轻翎也低声回答道:“现在五万士兵全都已经在城中集合,等待命令的下达。” 云鹤松开了羽轻翎,手托腮想了想:“我看过了,这一路上的巡逻部队虽然不少,可每队的人数却不多,撞见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除掉他们。千万不要留一个活口。” “明白。”羽轻翎干脆地回答。 云鹤抬头看向朦胧的月色,又是一阵沉思。 “行动。”两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云鹤嘴里说了出来。却不知,这两个字让这安静许久的夜,开始了动荡与不安。 羽轻翎和云鹤纵身跃下城楼,前去与五万士兵集合。 云鹤细细地给他们每个人分配了任务,多次强调着来往的路线。 羽轻翎在一旁笑出声来。云鹤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羽轻翎则是继续掩嘴轻笑:“他们都是精兵,路线折中事情,根本无需强调的,你这样就太瞧不起他们了。” 云鹤抬头看了一眼前排士兵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苦笑道:“各位,成败在此一战了。” 羽轻翎补充道:“这不仅仅是关乎着神族,似水的万千民众,羽都的繁荣昌盛都在此一战了。” 羽轻翎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他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压低了嗓子喊道:“冲、冲、冲。” 一时间,五万穿着粗布棉衣的汉子,手里有拿着剑、弓、枪的。团团围住了热闹繁华的盛京城。 巡逻兵们纷纷驻足观望,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向来和平繁华的盛京大街,竟然会遭受进攻。 巡逻兵们一开始认为这是地痞流氓打家劫舍,可是再往后看看,却发发现人数越来越多,除了身上的粗布麻衣,每个人手中的装备都很是精良,大队大队的人动作整齐,没有一丝余赘。 这时候巡逻兵才意识到,这群穿着平民服饰手上却拿着精良武器的人们可能威胁到整个盛京。 巡逻兵们一时间乱了手脚,聪明点的脚底抹油似的要赶回去报信。大部分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继续看着,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利器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割掉了自己的脑袋,他们才满口鲜血地吐出几个字:“救命啊!”说完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当然,那些跑得飞快的巡逻兵们也逃不过大批皇家军手中的刀剑。 这一晚,盛京的大街被鲜血染红。 由宣语带领的五万皇家军精英,严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查看是否还留下一个士兵的活口。 他们一边轻松地杀着根本就没有怎么反抗,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巡逻兵们。 一边将包围圈收缩到神族的神云殿的四周,将整个神云殿团团围住。皇家军严密的防守,整个神云殿就是连一只苍蝇也绝不可能飞进去。 云鹤不禁感叹道:“皇家军果然如传闻中那般让人闻风丧胆,我输得心服口服。” 羽轻翎当然知道,云鹤说得心服口服不仅是最近的似水战役,还有那一次的熙和战役。当时两人年纪不过十几岁,却是流传千古的熙和战役中的最高指挥者。 缘分,总是让人惊叹它的巧合。 羽轻翎和云鹤并排往走进神云殿。 羽轻翎在夜幕中安然挺立的神云殿,神情严肃,眼睛里隐隐透出些不安。 两人靠近神云殿的附近,皇家军中负责视察的宣语就迎了上来。 她严肃恭敬地行了一个大幅度的军礼:“云鹤神君,翎殿下。” 羽轻翎急切地问道:“情况如何?” 宣语肃容回答:“回殿下,神云殿内没有任何异动,一切如常。” “宣语,你今天做得很好。”夸奖的话,本来不应该在这种气氛严肃的时候说出口,今晚宣语的表现着实是惊艳了羽轻翎一把。 宣语面上却没有露出喜色,只是站定又行了个军礼:“殿下过奖了,这是臣下应尽的本分。” 羽轻翎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和云鹤一起走进了那座古老又带有满满神秘色彩的神云殿。 相传,远古大陆中只有神族一个种族,神族是历史上最悠远古老的种族。 神云殿可谓是神族鼎盛一时的象征,它一直优雅神秘地耸立在大陆的最顶端。经历了上千年却仍旧屹立不倒。 神族云氏统治大陆数百年。如今的神族云氏却是气运已尽,已经一代不如一代了。一直位于神族之下的羽族和人族找准了机会,夺取了神族将近三分之二的土地,各立为王。 大陆就此三分,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羽族和人族建立自己的领地后,领主们都很是执意于宫殿的建设。羽族的羽皇宫,人族的紫荆城。 虽然都是辉煌壮丽的宫殿,可却始终无法超越那座神云殿。 羽轻翎如今走在坚硬的宫殿石砖上,她感觉自己走得每一步都是历史,谁都不清楚,这座宫殿到底经历了多少血与泪的历史。 羽轻翎不由得整个人肃立了起来,满怀着对历史,对先烈的崇高敬意,走进了这座宫殿。 神云殿虽然年纪久远,可内部却是看不出来一点破旧的模样,大块大块的大理石板规则地铺在地上,干净得发亮。 神云殿内装饰得很是朴素干净,和羽皇宫的金碧辉煌有很大的不同,在这里找不到用闪闪发光的金子砌成的墙壁,没有各式各样名贵的宝石点缀着屋顶,甚至找不到一副名贵的字画。 宽阔的殿内干干净净,又十分严肃神秘。羽轻翎总觉得这种感觉和云鹤身上的气质相近。 羽轻翎回想起处处镶金带银的羽皇宫,竟也只觉得俗不可耐了。 云鹤站在前面看着羽轻翎呆愣住,不禁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的样子,脸上有了笑意。 悄步走过去,拉住了羽轻翎的手:“别看了,我们还有正事呢。” 羽轻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神云殿,很像你。”羽轻翎冷不丁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云鹤却不以为然:“这座老家伙像我?” 羽轻翎点头道:“在气质上很像。” 云鹤也四处看了几眼:“我小时候就听过神云殿的历史,我当时就在想,一个房子竟然能完整地保存这么久,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于是我就每天拿着锄头,想地去卸掉墙上的石砖,试试这座古老的宫殿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那样,是天上的宫殿,是永远不会倒的宫殿。” 羽轻翎饶有兴趣地听着,正说道重要的地方,云鹤却突然停下了,羽轻翎抬起头来,对上云鹤突然黯淡的双眸,问道:“最后卸掉了吗?” “最后……”云鹤小声说了下去:“接着我就被父君发现,父君罚我,云鸾却站了出来,替我向父君辩解。” 云鹤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云鸾在小时候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这才几年的时间怎么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 羽轻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这个情形,你一定也很难过,若是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做个游侠闯荡天地,应该更适合你。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云鹤心下摇晃,他能感受到,这么久自己在心里建立的堡垒已经变得动荡了,正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危机。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衣饰珠玉清脆的碰撞声,缓缓走近二人。 羽轻翎和云鹤都听得出,这是一名女子的脚步声。 云鹤心上忽然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将羽轻翎护在了身后。 一位身穿白色绣凤朝服,坠着琉璃璎珞,头上戴着碧鸾冠的秀美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手里拿着团扇半遮住面,穿着华丽却显得淡雅怡人。 羽轻翎看到来人微微一皱眉,这个女人的眼睛很像云鹤。她只是一眼就猜出了云鸾的身份。 她在云鹤耳边问道:“她就是你的妹妹,云鸾帝姬?” 云鹤点点头,静静地注视着云鸾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云鸾走到云鹤的身边,如同儿时那般亲密无间地挽住了云鹤的胳膊。将团扇从面上放了下来,露出甜美的笑容:“哥哥回来了,云鸾真得等了你好久啊。” 云鸾直接忽视了羽轻翎,挽着云鹤的胳膊往前走:“哥哥,你快跟我来,我给你准备了很是丰盛的晚餐呢。” 此时云鸾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摸到了头上戴着的一只簪子。 云鸾将云鹤领到了桌子处,松开了挽着云鹤的手。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簪子,又看了看已经坐到桌子旁边的云鹤,眼底闪过深深的悲切,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 她将带着锋利剑刃的簪子藏于手心,步步朝着云鹤逼去。 云鸾坐到了云鹤的身边。 刹那间,云鸾极快地举起手里的簪子,向着云鹤的胸口刺去。 云鸾下手十分的迅速,就连云鹤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等他看清时,他的胸前已经闪过一片寒光。 他下意识地紧闭住双眼。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