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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的禁方》
楔子
地点:长陉古城隐秘的地下建筑内。
时间: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中旬。
这是一座弥漫着诡秘和恐怖气息的圆形建筑,地上有十多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尸。
这个蒙古包状的建筑位于地下,圆形空间的直径有十多米,地面铺着不规则的石块,屋子的中央有一个用两种颜色的石头拼出的太极图案。周围墙壁全部是用大块的石灰岩垒砌而成,而且均匀地分布着八个又窄又矮的洞口,每个洞口高约一米半,宽不足半米,侧着身体才能出入。
干尸的姿态都一样,背靠墙壁盘腿而坐,不过身上的衣服样式各异,显然是不同时代的人。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干尸已经变成了骷髅,有的衣服也已破碎散落在干尸的周围,奇怪的是每具干尸的头顶和两个太阳穴上都插着一根针灸用的银针。
此刻,在中间的太极图上站着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身穿锦缎面料的对襟短褂,一头花白短发,红润的脸颊上看不见一丝皱纹,表情安详平静。他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正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干尸。
提起这位老人的名字,方圆数百里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的,他就是神医门的掌门、大名鼎鼎的神医子云扬。当地人或许不知道民国总统是谁,但是却没有不知道神医子云扬的。
在他的身后呈扇形站着六个人,除其中一个穿锦缎唐装,其他人都是一身黑衣头戴礼帽,敞着怀,露出巴掌宽的牛皮腰带,手里清一色的德国二十响。这些人都神情紧张地巡视着这个充满诡秘气息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似乎有着无形的神秘力量,这些死人竟然不会腐烂,都变成了干尸。最令人不解的是干尸头上的银针,虽然经历了数百年,银针丝毫看不出氧化的痕迹,依旧呈现银白色。
子云扬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些干尸,只有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也知道这些干尸的头上为什么扎着银针。因为这些人都是神医门的弟子,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秘密。
“只能跟前辈们走一样的路了,”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只有死才能保住这个秘密。”
身穿锦缎唐装的男子向前走了一步,低声对子云扬说:“大伯,您就赶快把神医门的秘籍找出来吧,否则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家的!”
子云扬瞥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这个人是他的亲侄子,虽知道是这个侄子引狼入室,但是他的目光中并没有责备和愤慨。他知道侄子不仅被大烟掏空了身体,还被夺走了灵魂,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他又巡视了一圈光线幽暗的密室,在心里暗暗说:“任何人都别想得到它,就是来到了这里也别想找到它……”
放在地上的气死风灯散发出昏暗的光线,把身后的人影投射到墙壁上,如同几个魑魅魍魉。
绝对不能让这些家伙离开这里,秘密将被永远封存在地下……
在进入密室之前子云扬已经想好了对策,他瞥了一眼墙壁上黑糊糊的洞口,八个洞口如同怪兽的大嘴,随时准备吞噬密室里的这些家伙。虽然有这么多门口,但如果不精通九宫奇门之术,根本无法从外面错综复杂的隧道进入到这间密室中。
这里是神医门藏匿圣典秘籍的地方,子云扬是第二次来这里,接任神医门的掌门后,父亲带他来过一次,并把这里的秘密告诉了他。为了保护本门圣典,神医门修建了这个庞大的地下建筑。这座地下迷宫至今已经有上千年历史,神医门的真传秘籍《禁方》就藏匿在这间密室中,但是要找出?99lib?t>来却必须在自己头上的三个死穴用特殊的手法扎入银针,如果安然无恙就能看见《禁方》藏匿在什么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扎死。据说上千年来成功的弟子不过十人,所以神医门又把扎在头上三个死穴的针法称之为“阎罗针”。
很早以前,子云扬就想来这里寻找《禁方》,但是被父亲制止了,因为父亲不想失去儿子——要在自己头上的死穴上扎入银针,如有毫厘的偏差就必死无疑。不过今天,他决定要试一下,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想知道这部被视为中医起源的奇书究竟藏匿在什么地方。
一个黑衣人显得很不耐烦了,举起二十响,把枪口对准子云扬,骂咧咧地说:“老东西,再不把秘籍找出来我一枪灭了你……”
子云扬没有理睬黑衣人的威胁,九九藏书而是举止优雅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啪的一声将表盖打开。再过五分钟就是子时,到了该动手的时辰了,于是他轻声说:“你们要的东西就藏在这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后我才能取出来。”
“什么条件?”
“根据本门的门规,不能让外人看到秘籍是从哪里取出来的,你们必须都从这里出去,我才能把东西取出来。”
侄子看了看周围墙壁上黑漆漆的洞口,有些担心地说:“我们出去了,你要是偷偷跑了怎么办?”
“你们到外面后分散在周围的通道内,从这里出去你们一定会发现,我能跑到哪里去?”
侄子心想也是,于是对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说:“我大伯说得不错,咱们到外面分散在周围,他肯定出不去。再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他离开这里,还能不回家?”
领头的黑衣人沉思了片刻,用手电筒照着旁边的洞口看了看,然后依次向几个人分配了一下,随后六个人分别从不同的洞口走出密室。
看到所有人都从小门出去后,子云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暗说:“子时一过,出去了就别想再进来,而且永远也别想离开这个地下迷宫……”
他抬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黑黝黝的紫檀小盒,这是盛放针灸.99lib?
针的盒子,针盒传到他手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从独立行医开始,这个针盒就没有离开过子云扬身边,盒子的棱角都被磨得非常圆滑了。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针盒,心想:“如果有后人能找到这里,针盒也许会继续传下去。”
子云扬盘腿坐在地上,轻柔地打开针盒,针盒里有九个小格,每个格内分别放置着长短和形状各不相同的银针。从针盒里取出两根银针,子云扬对自己的运针技术充满了自信,左右手各捏住一根银针,同时扎入了自己的两个太阳穴中。如果不是针灸圣手,此刻他肯定已经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随后,他又取出一根针,用右手的三根指头捏住,迅速扎入了头顶的百合穴中,然后用手指轻轻捻搓着针的上部。银针缓缓进入了头皮中,子云扬随即感到内心一片清静,周身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没想到自己昼思夜想的《禁方》竟然是这样的……
过了不一会儿,子云扬又从针盒里.99lib.
拿出一根四寸长的大针,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银针,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随后将这根针猛地扎入自己的胸口,封住了心脉。
与此同时,玻璃灯罩里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灯油刚好耗尽,回光返照似的猛地亮了片刻,随即熄灭。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
第一章 真迹现世
时光的脚步迈入了千禧之后的第九个年头。
一架波音747宽体客机缓缓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这架搭载了近四百名旅客的客机是从温哥华飞过来的。旅客们下飞机后沿着入港通道往航站楼里走,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大多数旅客的神色都显得有些疲惫。
熙攘的人流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华人男子,身高有一米八,上身穿乳白色的休闲西装,下面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修长挺拔的身姿配上这身衣服显得潇洒倜傥。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打着电话,与其他旅客不同,他丝毫看不出旅途的劳顿,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精神头十足。
这位外表出众的男子姓子名琦,出身中医世家,十年前出国留学,并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来定居加拿大温哥华,并在当地开办了一家非常红火的中医养生馆。
定居国外后,子琦仅回来过一次。三年前,父亲子睿哲爬山时意外坠崖去世,他回来料理父亲的后事。这是第二次回国,是因为他三天前接到父亲一个生前好友的电话,得知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于是二话不说,立刻购买机票赶了回来。
子睿哲生前有三位至交好友,其中一位是书画家,叫傅丛博。半个月前,傅丛博收到香港佳士得拍卖行春季书画拍卖会的资料。知名的拍卖行在进行重要的拍卖活动前,不仅要提前进行宣传,还会向潜在的一些客户发送拍品的详细资料,同时邀请买家提前到拍卖行对拍品进行鉴赏。傅丛博不仅是书画名家,而且还是位书画收藏家,所以,一些重要的书画拍卖会都会向他发出邀请,提前邮递一些拍品的资料给他。
傅丛博从收到的拍品资料中意外地发现了一幅古画,这幅画是明代著名的职业画家周臣的《梦仙草堂图》,画的内容是道家的“长生不死梦”。对于这幅绢画来说最有价值的地方不是画作,而是上面的题词。明代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曾师从周臣学习绘画,俗语说得好,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老师,唐伯虎的名气就超越了老师周臣。唐伯虎专门为老师的这幅《梦仙草堂图》题了四句诗,从而使这藏书网幅画的身价倍增。
起初傅丛博并未太在意,因为他知道这幅画有许多临摹品流传于世。另外,他曾经听好友子睿哲说过,《梦仙草堂图》的真迹一直为子家所有。七十年前,此画与他的祖父子云扬一起失踪了,所以在傅丛博的意识中,拍卖会上这幅画应该是赝品。
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傅丛博到达香港,然后专程去佳士得拍卖行鉴赏这次春拍的藏品,发现这幅《梦仙草堂图》竟然像是真品。于是他向工作人员打听卖家的信息,被告知卖家的所有信息都保密,同时还得到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这幅古画原本价值几百万的,而卖家仅仅开出了十万元的起拍价,但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附加条件,参与竞拍的买家必须能说出这幅《梦仙草堂图》上所描绘景色的真实出处。
傅丛博以前曾听子睿哲谈起这幅画,知道这幅画描绘的是长陉古城北面的紫云峰,于是写了一份关于这幅古画的资料交给拍卖行,很快就得..到拍卖行反馈的信息,卖家认可了他对这幅画的论证。在第二天的拍卖会上,他成为了这幅古画的唯一竞拍人,仅用十万元拍得了此画,有点不可思议。
傅丛博带着这幅画回到长陉后,越想越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思量再三后,给远在温哥华的子琦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让他想不到的是,子琦听完后马上表示要赶回来。傅丛博意识到这幅古画背后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本想问清楚原因,但是子琦说详细情况回来后会告诉他。
子琦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傅丛博打电话,“傅伯伯,我已经到北京了。”
“这么快就到了?”
“飞了十四个小时……”他边打电话边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十一点半,“我现在往航站楼走,如果顺利,天黑前能赶到长陉。”
“我联系了一个北京的朋友,已经去机场接你了,他会把你送到长陉来。”
“谢谢傅伯伯,咱们见面后再谈。”
挂断后,子琦又拨了一个电话,振铃响了十多下电话才接通。“三药,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是哥啊,你是不是到北京了?”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我刚刚在给一个孩子看病。”
“刚下飞机。我天黑前就能到家,告诉王妈熬上小米粥等着我。”
“知道了,王伯一个上午来诊所好几趟了,问你什么时候到家。王妈在家里等你回来呢。”
子琦顿时感觉心里热乎乎的,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就这三个亲人了。虽然子琦与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其实就跟亲人一样。前面的旅客已经到了入关的通道口,子琦急忙说:“到海关出口了,我先挂电话了,回家后再聊。”
与子琦通电话的三药本名叫于志国,比子琦小两岁,两人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一样。三药的父亲是个小商人,三十多年前路过长陉县城时病倒了,差一点没了命,是子琦的父亲救了他,几年后他把自己的儿子送到长陉来,恳求子睿哲收下儿子做徒弟,想让儿子成为一名中医。当时三药还不到十岁,子睿哲琢磨着刚好跟子琦做个伴,于是就答应了,让两个孩子一起跟着自己学习医术。
子琦聪明伶俐,而且有些调皮。小志国性格敦厚老实,学东西也认真。学习中医不同于其他,需要天赋,把理论背得滚瓜烂熟,不一定能成为好中医。子睿.99lib?哲非常了解两个孩子的特点,因材施教,让两个孩子各有侧重:子琦重点学习诊断和治疗,小志国重点学习药材知识,后来在诊所负责给病人按方配药,练就了一把准的本领,药方上的任何中药他用手抓一把,上下差不了几克。因为在家排行老三,父母都叫他小三,后来大家就叫他三药,渐渐地,他的原名反而被人忘记了。子睿哲意外去世后,子琦定居国外,子家诊所就靠三药支撑着。
从旅客通道出来后,子琦从行李转盘上取下旅行箱和背包,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举着牌子的男子,年龄在三十来岁,牌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猜想一定是傅丛博的朋友,急忙走过去。
“您是傅先生的朋友吧?”
“不错,您一定就是子琦博士了。”拿牌子的人一口标准的北京腔。
子琦点点头,“我是子琦,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夏云海,朋友们喜欢叫我海子。傅先生一再叮嘱让我把您送到长陉去……”说着话夏云海从子琦的手里接过旅行箱,“我的车在停车场,咱们过去吧。”
“太谢谢夏先生了。”
子琦连声道谢,跟着夏云海一起往候机大厅的门口走去。
第二章 神医门
在太行山脉的中部、晋冀两省的交界线上,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古城,古城坐落在长陉县内,原为长陉县的县城。“陉”是山脉中断的地方,也称山口,长陉为太行十陉中的第九陉,所以自古就是燕晋通衢的要冲。
长陉古城之所以远近闻名,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古城历史悠久,因为是连接晋冀两地的主要通道,从秦朝就长陉设立了县制,是中国历史上设立县制最早的地方之一。
古城闻名的第二个原因与中医有关。众所周知,神医扁鹊是中医的鼻祖,中医理论的奠基人。据 href='9038/im'>《史记》记载,一位名叫长桑君的奇人交给扁鹊一本叫《禁方》的秘籍,扁鹊从这部奇书中学到了一身高超医术,随后行走各地治病救人,足迹遍布鲁、豫、晋、冀、陕等省。到达秦国后,秦太医令李醯自知医术不如扁鹊,嫉贤妒能,派人刺杀了他。扁鹊死后,他的几位弟子护送灵柩返回扁鹊的故乡渤海郡,途径长陉时,大徒弟子越身染重病留在了长陉,后来其他几位弟子也相继来到这里。为了继承和发扬师父的医术,弟子们在长陉县成立了中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门派“神医门”。
神医门选择长陉作为帮会的所在地有好多原因,其中地理位置是最主要的因素,因为中医素来重视“天人相应”。长陉县地处太行腹地,周围连绵不断的山峰如虎踞龙盘,长流不息的漫河绕城而过,得山川之灵气,受漫水之精华,形成了绝佳的“囤聚澄凝发富贵,寅水长生旺丁财”的天一生水格局。另外,一条古驿道从这里穿过,西通晋甘陕三省,东连华北平原,自古商旅云集,物阜民丰,所以长陉是一处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据说到了宋代,神医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实力雄厚的门派,于是神医门就出资修建了一座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城郭,就是现在的长陉老城。整座城包括四周的城池和内部的许多建筑完全按照神医门的设计而建,到处都充满了玄机。直到今天,居住在老城内的居民谈论起这座城,脸上都挂满了神秘,每个人都能说出几件关于神医门与这座古城的传奇事件,所有人都认同一个观点,神医门修建这座城是为了藏匿本门圣典秘籍《禁方》。
在经历了千年的沧桑变迁和岁月洗.99lib?礼,整座古城奇迹般地保留下来。古城内众多建筑依然是数百年前的原貌,行走在幽静的长街小巷内恍如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所见皆是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和古色古香的商贾店铺,时光仿佛被定格在了千年之前,而这是古城远近闻名的第三个原因。
古城将大量古建筑保留下来的同时,也将许多关于神医门的传奇流传下来,每一栋建筑、每块砖瓦都有令人着迷的故事,古城的神秘吸引了许多怀有不同目的的人。另外,原汁原味的古城风貌吸引了一些从事艺术创作的,有的人陶醉其间不忍离去,甚至把家安在了这里,傅丛博就是这样一位艺术家。
傅丛博原来是美术学院的教授,二十多年前带着学生来太行山写生,无意中发现了这座保存完好的千年古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当时的长陉古城还属于藏在深闺无人知,正是在他的宣传推动下,当地政府开始了对古城的开发与保护,退休后他把家搬到了这里,把古城作为自己艺术创作的基地。
傅教授居住的地方离城南门很近。在幽静的胡同深处,有一座典型的小四合院,三间廊柱前檐式的正房,古色古香的木格门窗,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小巧别致的庭院内青砖铺地,院子中间有一尊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屋前种着桂花树和挂满红红花朵的老石榴树,这种雅致的明代民居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三间正房,中间的明间是客厅,左侧一间是卧室,右侧是书房。
此刻,傅丛博就在书房内,虽然年近七十,腰板依然挺直,大大的脑门又光又亮,头顶有少许稀疏的长发,很整齐地梳99lib.理在脑后。他穿着一件厚实的彩棉灯芯绒唐装,前襟上的盘扣都没有系,露出里面洁白的内衣,两个袖口都挽起很大的一截,手腕上缠绕着一串沉香木的佛珠,周身显示出艺术家特有的气息。
书房靠窗处摆放着一张黄花梨的雕花画案,画案上摊着一幅绢本的中国古画。傅丛博双手戴着白色的汗布手套,右手握着一个放大镜,正在凝神静气地欣赏着左上角的题字。
“闲来隐几枕书眠,梦入壶中别有天。仿佛希夷亲面目,大还真诀得视传。”
他屏住呼bbr>99lib?吸,生怕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体沾染到画上,这幅绢本设色的古画正是几天前从佳士得春拍会上得到的《梦仙草堂图》。这几天他足不出户,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在盯着这幅画进行研究。因为内心有许多疑问,所以试图从画上找出答案来。根据数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判断,题字的确是唐寅的亲笔,那么这幅画是否就是七十年前从子家消失的那幅?这幅画的神秘卖家又是谁?为什么提出那么古怪的要求?
傅丛博被这些疑问搅得寝食不安,他深知子家与神医门以及这座老城的关系,子家的先祖们一直担任神医门的掌门,虽然神医门早在几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但是子家却一直生活在这里。直觉告诉他,这幅画里或许藏着什么秘密。而傅丛博给子琦打电话就是希望能解开心中的疑问,可没想到,子琦听到这件事后当即表示要回来,先前的众多疑问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加深了——莫非子家与这幅画真有什么特殊联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悠扬的铃声,傅丛博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先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然后才转身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子琦从北京机场打来的,傅丛博一边与子琦通电话一边在书桌前的红木圈椅上坐下。通完电话后,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落地式钟表,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半。心里盘算着子琦什么时间可以赶到,从北京市出来直接上京石高速路,然后再从石家庄来长陉,五个小时应该没问题。等子琦来到后,众多疑问应该就能解开。
傅丛博所坐的位置刚好是背对着书房门,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雕花的格扇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一个脸上戴着面罩的人从外面闪身进来。进来的人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穿一身深色的运动衣裤,戴着黑色的手套,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背包。从身形看好像是个女子,只见她动作轻盈敏捷,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进到书房后,如同袭击猎物的美洲豹,身体一晃就蹿到了教授的背后。
傅教授也察觉到有人进来,意识中或许是保姆进来送水,所以并未在意,只是本能地回头看一下,刚转过头就发现进来的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而且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进来的人用左手从后面捂住傅教授的嘴巴后,不等教授有所反应,右手迅速伸向教授的脖颈。在她手掌中有一把形状怪异的凶器,长约七八厘米,呈弯月状,通体散发着幽暗的寒光。
教授的脖子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一股浓浓的鲜血瞬间喷射出来,飞溅在面前的书桌上。教授全身猛地抽搐了几下,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身体随即瘫软在圈椅上,握着的手机掉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杀人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就将教授脖子上的动脉和喉管同时割断,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做完这一切,凶手根本没看教授一眼,迅速取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取出像圆珠笔一样的东西,扭开顶部的小盖,从里面取出一根中医用的针灸针,然后熟练地把银 9488." >针扎入了傅教授头顶的百会穴中,将银针的一半留在外面,随后又分别在两个太阳穴上各扎入一根银针。凶手瞥了一眼飞溅到桌上的血迹,大部分血液还没有凝固。她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蘸着血液在桌面上快速画了一个即奇怪又神秘的符号,最后顺手画了一个圆,把整个符号圈在里面,然后把手指上的血迹在傅教授的衣服上擦了擦。
凶手不慌不忙地巡视了一圈,发现了放在画案上的画卷,于是走过去把画卷摊开了一小截,露出了有唐寅题词的部分,看了一眼后又重新卷起来。在画案的一头放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显然是盛放这幅古画用的。凶手小心翼翼地把画卷放进木盒中,再将木盒放进背包里,将背包背好后转身离开。
凶手离开后不到五分钟,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走进书房,她是傅教授家的保姆,刚刚做好了午饭,来请教授到厢房的餐厅吃饭。保姆走进书房看到傅教授背向门口,脑袋歪向一边,身体向后半仰在圈椅里,以为教授睡了,向前走了几步后看到书桌上的一长串血迹,顿时感觉不对劲,猛地看到教授的脖子、上身都是血,吓得她大叫了一声,顾不上细看,转身跑出书房……
第三章 血符
傅丛博遇害半个小时后,一辆标有“刑侦勘查”字样的猎豹越野车在老城南门内的第一个胡同口停下来。
车刚停稳,一个体形修长、动作敏捷的女子跳下车。只见她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乌黑利落的短发,生动并富有东方情调的脸庞,高挑的鼻梁,一对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深邃的目光,属于那种不是很艳丽,但绝对耐看的女人。她平静的表情中透露着坚毅的神色,上身穿着件紧身夹克衫,下面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淡绿色的骆驼牌休闲鞋。健美匀称的身躯散发着特有的迷人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进行健身锻炼的人。
从警车里出来的女子叫苏苓,刑事人类学硕士,长陉县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兼刑事技术鉴定科的科长。她原来是一名法医,因为工作出色,参与侦破了多起重大案件,被提拔为副队长。二十分钟前,她接到刑警二中队的电话,说老城南门附近发生了命案,于是马上带着助手叶雪寒一起赶过来。
下车后,苏苓用敏锐的目光把周围环境扫视了一圈,街道边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什么,胡同口处有一名负责警戒的警察。她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把后背印有“刑事勘查”字样的蓝色马甲穿上。这是现场勘查专用马甲,里外有多个口袋,装有微型紫光手电、指纹刷、胶带、小工具刀等一些现场勘查的必备用品。
身穿警服的叶雪寒打开猎豹越野车的后尾箱,从里面取出两只银色的铝合金箱子,扁平一点的是综合勘查箱,高的是立式法医勘查箱。法医出身的苏苓不仅要对尸体进行初步的尸检,同时还要勘查犯罪现场,所以携带的现场勘查工具非常齐全。
叶雪寒中等身材,体形有些偏瘦,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干警察的料。两年前,叶雪寒从警校毕业,考入公安局后就一直跟随苏苓学习,此时他提着两只勘查箱默默地走到苏苓身边没有吭声——跟随苏苓工作了两年时间,他已经熟悉了她的办案习惯,苏苓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进入工作状态,在未进入犯罪现场前,她会观察周围环境,因为许多犯罪分子在实施行动前通常要精心挑选作案地点,所以外部环境往往也是案发现场的一部分。
应该说苏苓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因为她就出生在老城区,童年就是在这条南门大街度过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感情。看到叶雪寒提着勘查箱过来后,她没有过多停留,迈步向胡同里走去。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古巷走了没几步,迎面碰到古城派出所的王所长,王所长热情地向苏苓打招呼。
“小苓,你们来得好快,刚想到胡同口接一下你们。”
苏苓叫了一声王叔,随后问道:“是什么情况?”
王所长已经五十多岁,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了,他留着小平头,头发已经花白,额头的皱纹仿佛刀刻的一般。苏苓之所以称呼他王叔,是因为她父亲也是位老公安,曾跟王所长在一起工作过。
十年前在傅丛博的推动下,长陉县启动了古城保护计划,所有政府机关全部搬迁到了十公里外的落马镇,在那里建了一个新县城。长陉古城这边重点发展旅游业,只保留了派出所和管委会,所以古城内发生案件王所长会最先赶到。
王所长在前面领路,边走边向苏苓介绍情况,“死者是居住在这里的画家傅丛博,大约二十分钟前我们接到傅教授家的保姆打来的电话,说教授好像出了事。我带着两个人赶过来,发现人已经死了,于是给昆仑打电话,让他赶快带人过来。”
王所长说的昆仑是刑警二中队的队长廖昆仑。派出所负责当地的治安,而刑事案件由刑警队负责,刑警队也划分了责任区,古城这边由二中队负责,所以王所长才会通知他们。
“是凶杀案?”苏苓轻声问。
“嗯,不过这起案件有点诡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诡异”两个字让苏苓感到有些好奇,忍不住瞥了王所长一眼,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会令这个老公安感到诡异。
王所长没有注意到苏苓表情的变化,继续说:“教授的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所以凶杀的可能性很大,最奇怪的是他的头上扎着三根针……”
“死者头上扎着三根针?!”
这种情况让苏苓也感到有些意外,急忙问道:“是什么样的针?”
“就是医生用的针灸针,扎在头顶和两个太阳穴上。”说完,王所长指着前面一栋青砖小门楼,“喏,就是这个院子。”
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尖山式青砖小门楼,筒瓦硬山过垄脊,斜面覆盖着灰瓦,对开的两扇黑色木门,门板上部贴着一对造型凶悍的门神。门口两侧已经扯起来蓝白相间的警戒带,旁边站着一名年轻的警察,看到他们过来,急忙把警戒带子掀起来让三个人过来。走进门楼绕过影壁墙后,看到身穿便衣的廖昆仑和搭档小李站在廊檐下,正在向一名中年女人询问情况。
见苏苓他们进来,廖昆仑迎上来叫了一声苏队,然后向她汇报情况:“死者叫傅丛博,是美术学院的退休教授,爱人和子女都在国外,平常都是由这位保姆照顾他的生活。据保姆说,她在做午饭前还去书房给教授送过开水,做好饭后去请教授吃饭,发现教授全身都是血,吓得跑出去打电话报警……”
苏苓边听廖昆仑汇报情况,边接过叶雪寒递来的现场勘查用一次性鞋套,把双脚都套起来,然后又戴上淡绿色的一次性帽子和口罩。
“赶到后我发现现场有些诡异,所以马上给苏队打电话……”
这是苏苓第二次听到“诡异”这个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于是问道:“是不是死者头上扎着三根针灸针?”
“不错,刚才我特意问了一下保姆,死者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有做过针灸,而且家里好像也没有这种东西。”
“这么说死者头上的针是凶手所为?”
“嗯,保姆说她做饭前进书房送开水的时候教授还在看画,对了,傅教授不仅是一位著名的书画家,还是书画收藏家,据说收藏有许多书画珍品……”
苏苓明白廖昆仑话里的意思,这种情况多数是图财害命,不过在未查明真相前一切都只是怀疑。她打断了廖昆仑的话:“保姆什么时间开始做午饭?”
“她说一般都是十一点以后就开始准备,派出所接警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
“这段时间她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吗?”
说话的同时,苏苓又把一次性的手术衣穿好,做好进入现场前的准备工作。她看起来像是要做手术的医生,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脚印和身上的微量物质落在现场。
“我问过了,保姆说她一直在西厢房的厨房里,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好吧,马上安排人对周围群众进行侦访,重点了解十一点到十一点四十这段时间内是否看见可疑人员……”说着话,苏苓提起法医勘查箱走进正房的明间。
走进屋里,苏苓巡视了屋内环境,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套黄花梨的中式中堂,条案上摆放着一尊木雕佛像和两个大花瓶,中堂上部悬挂着一幅《钟馗捉鬼图》,屋子两边各有一对圈椅。屋内的陈设流露出古色古香的气息,而且与小院的建筑相得益彰,非常和谐,唯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左侧书房的两扇老榆木的格扇门敞开着,苏苓走到门口,先站在门前查看房间里的情景。只见教授坐在圈椅里,身体靠在椅背上,头歪向左侧,教授头上只有稀疏的少许头发,所以扎在头顶上的银针很明显,站在门口就能很清楚地看到。
苏苓没有急于走进书房,而是先按亮了手里的可调式微型手电,蹲在门前,用手电照射着书房地面查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她现在进行的是“静态勘验”,也是现场勘查的第一步,就是在不变动现场物体原始位置的情况下进行的勘验,通过观察、标记、测量、拍照等手段来进行。
桃木色的木制地板上非常干净,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脚印痕迹。观察了一下苏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里,来到教授身边,目光首先被教授头部的三根银针所吸引。
廖昆仑的猜测有一定道理,三根银针极有可能是凶手扎在教授头上的,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合理的解释就是特意留下的某种暗示。苏苓预感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杀人案,凶杀一定是先杀死了教授,然后又在他的头上扎入了三根针灸针,这样做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难怪王所长和廖昆仑都感觉有些诡异。
她边琢磨着边按亮了微型手电,依次查看着三根针。与中医通常使用的针灸针没有区别,只是三根针的粗细不同,好像是不同型号的针,现在还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随后她把光束往下移动,落在了教授脖子处的伤口上。她在查看尸体的同时轻声进行着口述,在她上衣口袋里的微型录音机会将尸检情况录制下来,以便她回去后整理成勘查报告。
“死者是男性,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呈坐姿,头部百会穴和两个太..
阳穴上各扎着一根针灸针,致命伤在脖颈前部,动脉和喉管都被割断,死因初步判断为失血过多而亡……”
在苏苓进行初步尸检的同时,叶雪寒用一架多功能紫外单反相机从多个角度对尸体进行拍照。他使用的这架相机不仅能够拍摄正常的照片,还能拍摄肉眼难以发觉的指纹、血迹、精斑等潜在证据。
检查过脖颈上的伤口后,苏苓开始往下查看,忽然注意到教授的手上还戴着汗布手套,心里一动,马上意识到了教授被害前的活动,急忙对叶雪寒说:“拍一下死者的双手。”
“嗯。”叶雪寒答应一声,弯下腰开始拍教授的双手,同时好奇地说,“在家里怎么会戴着手套?真是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这刚好说明了死者在被害前在干什么。”
叶雪寒明白了苏苓的意思:“你是说死者遇害前可能在鉴赏珍贵的书画藏品?”
“应该是,不过……”
话没说完,苏苓突然注意到了掉落在教授脚边的手机,急忙说:“这里有一部手机,赶快拍一下。”
叶雪寒答应一声,急忙蹲在地板上从不同角度拍摄手机,边拍边自言自语地说:“看外形像是诺基亚N85,这款手机上市不到半年时间,老画家够新潮啊!”
苏苓转身从综合勘查箱内取出一个标记牌和证物袋,用笔在标记牌上写了手机两个字,叶雪寒拍过照片后,她便用拇指和中指捏住手机的两边,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拿起来,同时把有手机字样的物证标记牌放在手机的位置上。她把手电调换成紫外光,照射手机表面,发现上面有许多杂乱的指纹,显然是教授使用时留下的。随后她轻轻将手机滑盖推开,显示屏立刻亮了起来,手机还保持着开机状态。
她手上戴着汗布手套,担心抹掉手机上的指纹,用微型手电的边角点了一下绿色的收发键,屏幕上显示出了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打进来的。苏苓查看了一下电话记录,发现通话时间显示为11:36。她注意到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十个数,开头数字是604。苏苓对604开头的电话号码非常熟悉,知道这是北美地区常用区号,刚才廖昆仑提到教授的亲属都在国外,也许这个电话是他的亲属打来的。假如教授是在接了这个电话后遇害的,那么就可以确定遇害时间了。她随手将手机放进证物袋里,转过身来,发现廖昆仑一声不响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两人。
廖昆仑站在门口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忙活着。现场勘查的原则要求,初步勘验时人不宜多,人多了不仅会破坏现场的某些痕迹,而且容易出现遗漏,所以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书房。
苏苓用手捏着证物袋的一角走到门口,对廖昆仑说:“这部手机接听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上午的十一点三十六,尽快查清楚这个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在勘查车的后备箱里有手机取证箱,调取这部手机里的全部信息。”
廖昆仑答应一声,接过手机刚要离开,苏苓又叫住他:“对了,把那个保姆找来,我需要了解些情况。”
“好的。”廖昆仑转身走出屋子。
苏苓所说的手机取证箱又称移动通信数据库,能够提取目前世界上所使用的任何一种移动通讯工具内的全部信息,即便是手机内已经删除的资料,也能被提取出来。
很快,廖昆仑的副手小李陪着保姆走进来,苏苓招呼她在客厅坐下,然后问道:“你在做午饭前来过书房?”
“嗯,俺给教授送了一壶开水。”保姆神情紧张地回答。
“不用怕,我就是询问几个问题。”苏苓柔和地说,“你来书房的时候教授在做什么?”
“教授趴在桌子上看一幅画。”
“呃,教授趴在哪张桌子上?”
“就是靠近窗户那张,教授平时就在上面画画写字。”
苏苓知道保姆是指正对着书房门口的画案,可刚才进去并没有看到画案上有画,便又问道:“教授在看什么画?”
“俺也不懂教授看的是什么画,反正是一幅很旧的老画,这几天教授总是在看那幅画……”保姆沉吟了一下,用手比画着说,“对了,那幅画是教授前段时间刚买回来的,用一个很好看的盒子盛着。”
保姆的话验证了刚才的猜测,教授戴着手套是为了保护古画,从他被害的姿势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判断,很有可能是教授在看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没有来得及摘下手套就先接通了电话,也许正在打电话的时候,有人进来杀死了教授。如果是这样,教授的被害与最后一个电话就有联系。
苏苓找保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挥了一下手,对小李说:“好了,你先陪阿姨出去吧。”
话音刚落,从书房里传出叶雪寒的声音:“苏队,快进来,有重要发现。”
苏苓急忙走进书房,只见叶雪寒站在书桌边,手里还拿着指纹刷,见她进来,指着枣红色酸枝木的书桌说:“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好像是凶手用死者的血画出来的。”
苏苓弯下腰,从旁边斜着查看桌面。只见在桌面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不是很规则的圆圈,像是随手画上去的,在圆圈内有一些很潦草的线条。这个奇怪的图案是用死者喷溅在桌面上的血画出来的,因为凝固后的血迹与桌面的颜色很相近,如果不留意查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刚才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还没有进行全面的现场勘查,所以没有注意到桌面的这个图案。
苏苓转身从勘查箱里取出UV(紫外)手电筒,然后走到桌子前面,打开手电筒后,桌面上的血迹在长波紫外光的照射下出现蛋白荧光,血液画的图案很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神医门!”
这三个字几乎是吐口而出,苏苓的脸上随即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惊愕中又有些疑惑。她看看桌面上的血符,又抬头盯着对面死者的头部,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把死者头上的三根银针与神秘的血符串连了起来,凶手好像特意留下了两条很明显的线索,而且都指向了一个目标,神医门。
“这个血符跟神医门有关?”叶雪寒好奇地问。
苏苓双眉紧蹙,沉思了片刻后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是这个符号!凶手想要干什么?”
“苏队见过这个血符?”
苏苓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三年前有位老人爬紫云峰时意外坠崖死亡,他戴的戒指上就有这个符号。”
叶雪寒参加工作才两年多一点,对三年前的案子一无所知,便好奇地问:“那个死者是什么人?”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答非所问:“这个血符其实是一个字。”
叶雪寒看着桌上的图案疑惑地问:“这是个字!我怎么看不出是什么字?”
“圆圈中间的符号是一个字,把这个字圈起来后就变成了神医门的标志。”
“就是很久以前咱们长陉城的那个神医门?”
“嗯,不过据我所知神医门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了,现在许多人都忘记了古城曾经有过神医门。”
叶雪寒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死者头上的银针说:“凶手在死者头上扎了三根银针,又留下神医门的这个标志,是不是表示这件事与神医门有关?”
苏苓没有做声,伸手从书桌的一端拿过一张白纸,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在纸上把桌上的符号画下来,然后把画有血符的白纸递给叶雪寒。
叶雪寒看了看白纸上的奇怪符号,不解地问:“苏队,给我这个干什么?”
“把纸翻过来然后朝向窗户看背面。”
叶雪寒按照苏苓说的,举起手里的白纸,将有符号的一面对准南面的窗户,借助明亮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白纸另外一面的奇怪符号,不过依然看不出什么来。
“把你手里的纸掉转九十度,然后注意看圆圈里的符号像什么。”苏苓提示道。
叶雪寒把白纸掉转九十度,辨认了一下:“圆圈中间的图案还真像一个字……对了,像是‘紫’字,就是紫色的紫。”
“不错,这就是一个紫字,这个圆圈中的符号其实就是将‘紫’这个字反过来横着写的。”
“那这个字跟神医门有什么关系?”
“在古代,紫色的‘紫’与儿子的这个‘子’音义相通,据说神医门是由扁鹊的几个弟子共同创立的,在众弟子中除了虢国太子,其他人都姓子,所以他们就用自己的姓作为神医门的标志,而且神医门的掌门一直都是咱们长陉的子家担任。”
“是不是紫槐胡同里子家诊所的那个子家?”
“嗯,不过现在子家的嫡系后人都不生活在长陉。”
“原来如此,那这个凶手是不是与神医门有关系?上警校的时候看到过一些案子,有些嚣张的犯罪分子作案后会留下自己独特的标记,莫非这个凶手也是如此?”
苏苓摇了摇头,轻声说:“现在还无法判断凶手这样做的目的,神医门早就不存在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神医门的符号?”
“苏队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对神医门的情况很熟悉?”
苏苓怔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对叶雪寒说:“我来处理桌上的血符,你马上把现场进行全面细致的勘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痕迹。”
“好的,我先检查屋内的家具物品。”
“从现场情况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个作案老手,不会留下指纹,重点寻找地面上的可疑痕迹,特别注意教授和保姆之外的脚印。”
“知道了。”
叶雪寒答应了一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苏..苓问:“苏队,您以前见过这个符号,那……”
“我知道该如何处理,马上干你的活。”不等叶雪寒说完,苏苓就打断了他的话,又接着说,“勘查完地面后再用吸尘器把教授周围的地面吸一遍,这些微量痕迹可能有破案线索和证据……”边说边拿起相机,开始拍摄桌面上的血符。
叶雪寒看了苏苓一眼没敢再说什么,赶紧低下头开始勘查现场,不过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苏队今天的表现非常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
把桌面的血符拍照后,苏苓又把书房仔细巡视了一圈,她想找到傅教授被害前观看的那幅古画。
房间东西两边靠墙处都是塞满书籍的花梨木书橱,北侧是一个造型古朴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瓷器和玉雕。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南面靠窗处摆放着一张画案,而在书桌和画案的一端都有盛放着画卷的瓷缸。巡视了一圈后苏苓并没有看到保姆所说的那个盛放古画的木盒。
书房内的东西虽然又多又杂,但是摆放得井井有条,书橱上面的门都关闭着,说明凶手并没有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另外从死者脖子上的伤口看,凶手杀人的手法非常老练,一刀毙命,这个不是一般的小偷能干出来的,莫非凶手不是冲着财物来的?那保姆说的那幅画又去了哪里?苏苓边琢磨边在房间里寻找盛放古画的木盒,忽然注意到在画案的一角放着一条金黄色的布套,长度有五十厘米,用丝绸缝制而成。她急忙走过来用一个镊子夹住布套的中间,举起来看了一下,布套的大小刚好适合盛放画卷。
望着丝绸布套,苏苓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场景,教授把古画从布套中取出,顺手将布套放在画案的一角,然后摊开画卷开始欣赏古画。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教授接通电话,缓步书桌前,坐在圈椅上接听电话。这时,有一个人进来杀死了教授,随后来到画案前将古画卷起来,因为太匆忙,没来得及将画装进布套中,就直接放进画盒里,随后在教授的头上扎了三根银针,又在书桌上留下了神医门的符号。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两条线索?
苏苓的举动让叶雪寒有些疑惑不解,现场还没有勘查完怎么会到处找东西,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拿着微型手电,一边低头在地板上仔细寻找,一边问:“苏队,你在干吗呢?”
“保姆说教授遇害前在观赏一幅刚买不久的古画,我想找找古画是否还在,看来只剩下装画的布套了。”苏苓边说边把画套放进证物袋里。
“也许凶手是为了抢夺那幅古画而杀害了教授?”
苏苓略一沉思,微微摇着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教授的死或许与古画有关,杀死教授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偷。另外,教授的书房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所以凶手不像是单纯为了钱财而来,我感觉这起案件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苏队,这里有个鞋印。”叶雪寒突然打断了苏苓的话,他蹲在画案前,手电光照在画案木脚的旁边,“这个鞋印与教授和保姆所穿的鞋子都不同。”
苏苓急忙走过来,蹲在叶雪寒身边,只见地板上果然有个鞋印。准确地说是半个鞋印,只有前掌部位比较清晰,鞋跟部位很模糊,这是因为脚掌前端踩在画案下靠近桌子腿的地方,这里刚好是个卫生死角,清扫地面时因为有桌子腿遮挡着不容易扫到,所以留有一些灰尘,刚好把鞋印清晰地显示出来。
观察了一会儿后,苏苓轻声说:“这是橡胶的冲切底,波浪形花纹而且不封口,应该是运动类鞋子留下的,另外我感觉这个鞋印好像是女人留下的……”
“凶手是个女人?”叶雪寒的语气中透露着怀疑的意思。
苏苓明白叶雪寒的意思,因为从傅教授被害情况推测,凶手不仅残忍,而且出手干净利落,女人似乎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对叶雪寒说:“先拍照,然后用高压静电仪把鞋印提取下来。”
叶雪寒答应一声,马上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廖昆仑出现在书房门口,轻轻叫了一声苏队,同时向苏苓招招手,示意她出来。
苏苓从书房出来,见廖昆仑的手里拎着放手机的证物袋,于是问道:“有消息了?”
“给教授来电话的那个手机号码属地是加拿大的温哥华。”
“是不是教授的亲属?”
廖昆仑摇摇头:“可能性不大,我了解过,教授的亲属都在澳大利亚,并没有在加拿大。”
“能否调查出这个号码使用者的情况?”
“这个有些困难,如果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话恐怕要一定时间。根据从手机里提取的信息,这个号码一共与教授有过三次通话记录,第一次在三天前,是教授主叫;第二次是前天上午,对方主叫;第三次就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半,而且这次对方使用的是北京机场的移动基站……”
“呃,说明这个人刚回到国内。”
“不错,我请求指挥中心联系省厅无线通讯管理处对这个移动号码进行了监控,发现这部手机的机主已经离开了北京市区,初步判断上了京石高速。目前已经锁定了这部手机的信号,有情况会及时通知我们。”
“很好,我有种预感,这个机主会来长陉。”
廖昆仑摇晃了一下盛放在证物袋里的手机:“还有一个情况,刚才检测这部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安装了间谍软件,也就是说这部手机被人监控了。利用这个间谍软件,不仅手机所有使用情况会被对方掌握,而且还能当监控器使用。我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否则咱们俩的谈话内容会通过这部手机传输出去。”
“难怪凶手在时间上会把握得这么准确,看来教授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掌握了。”
廖昆仑点点头,低声说:“看来咱们遇到的是一个高智商犯罪嫌疑人,而且案件好像经过了周密的计划。”
苏苓沉思了片刻:“马上做两件事,首先找到与教授通电话的人,对其进行调查,因为这个人与教授通话的时间很可疑。另外就是调查教授前段时间购买到的古画的情况,我怀疑教授的遇害与这幅古画有联系。”
“好的,这两件事交给我吧。”
“对了,负责侦访的队员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还没有,上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刚好是下班时间,胡同和街道上应该有很多人,不过没有居民发现可疑人。”
“凶手不会变成空气消失,告诉大家,犯罪嫌疑人可能是个年轻女子,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体形偏瘦,穿运动型的鞋子,另外……”苏苓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凶手有可能是个医生,而且是位中医。”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说完,廖昆仑转身走出屋子。
第四章 故人
在一条从陡峭山崖上开凿出的小路上,一个男孩正奋力地向上攀爬着。他已经疲惫不堪了,脚边的万丈深渊更让他心惊肉跳,如果掉下去恐怕连尸体都难以找到。
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中年男子跟在他身后,不时地激励他:“儿子,不要往下看,只管往上爬,坚持就能爬到山顶,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行……”
男孩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脸上也挂满汗水,他手脚并用,不停地往上爬,并不时地用衣袖擦一下被汗水浸泡得隐隐作痛的眼睛。山顶就在前面,他直起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兴奋地说:“老爸,我们快到山顶了。”
爬了这么久的山路,父亲的脚步依然稳健轻盈,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这与父亲的职业和平日的锻炼有关,父亲不仅精通中医养生,而且还是位太极拳高手,经常爬到山顶上习拳打坐,父亲说这样可以吸收天地之精华。
“很好,再加把劲就到了。”父亲笑吟吟地回答。
望着近在眼前的山顶,男孩感觉全身又有了力气,开始奋力往山顶爬去。刚爬了两步,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他急忙转过身来,只见父亲的身影化作了一条白线急速向悬崖下坠落……
“爸爸——”
子琦猛地在柔软的皮座椅上挺直身体,从噩梦中惊醒后发现自己坐在本田越野车内,黑色的CR-V疾驶在平坦的公路上。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遥望着车窗外连绵的群山和绿油油的果园。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只有远处的山顶还有少许的阳光,看到这些非常熟悉的景象,他知道自己离家很近了。
前面开车的夏云海回头瞥了子琦一眼,微笑着问:“博士做噩梦了吧?”
“嗯。”子琦轻轻答应了一声。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经常做相同的梦,总是梦见自己跟父亲一起爬山,快到山顶的时候父亲突然坠落到山崖下面。
夏云海指着前方一个路牌说:“我们已经进入长陉县地界了,还有十公里就到达长陉古城……”说着话,摇晃了一下手机,“想告诉傅教授咱们快到了,打了两遍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子琦知道,如果手机在开机状态下取出电池,对方打进电话就会提示暂时无法接通,也许是教授的手机掉地上摔了,就对夏云海说:“不用打电话了,反正咱们也快到了。”
“听傅教授说博士就是长陉人。”
“不错,我就出生在长陉,从小在古城长大,我的家就在这里。”
“那您对这里很熟悉了。”
“是啊,我对古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子琦眼睛望着车窗外的群山感叹地说,“家乡的一山一水都让人感到亲切,漂泊在外的游子都有这样的感觉……”
不等子琦说完,夏云海忽然说:“咦,前面的车怎么都停下了,是不是发生了车祸?”
尾随着前面的车向前走了几十米,发现前面设立了一处临时检查站,有警察在挨个地检查。不一会儿,有两名警察来到他们的车边,两人都放下车窗玻璃,一个警察向子琦敬了一个礼:“麻烦拿出您的身份证来检查一下。”
“我是从加拿大回来的,这是我的护照。”说着话,子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护照递给车外的警察。
“加拿大回来的!”警察看了子琦一眼,急忙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北京机场那边过来的?”
“不错,我上午刚到国内。”
前面的那个警察一听,马上对夏云海说:“请把车靠路边停下,我们需要对这辆车进行检查。”
“干吗,我的车手续齐全,你们要检查什么?”夏云海不解地问。
警察根本不听他解释,挥挥手示意他把车停路边。等车停稳后,后面的那个警察伸手打开车门,对子琦说:“麻烦您下车,请到前面的车上,我们需要核对您的身份信息。”
子琦没有多想就下了车,跟着这名警察来到前面一辆标有“特警”字样的依维柯车边,警察抬手示意他上车。
车厢内有两个人,都穿着便衣,正是廖昆仑和搭档小李。那名警察低声对廖昆仑说了两句,然后把子琦的护照递给他。
廖昆仑打开护照看了一下,然后对子琦说:“请坐,我们是长陉县刑警队的,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子琦在廖昆仑对面坐下来,不解地问:“我的护照有问题?”
“护照没有问题,能说一下你来长陉做什么吗?”
“我就是长陉人,我的家就在长陉古城,你说我回来做什么?”子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显得有些生气。
廖昆仑依旧不温不火地说:“子琦先生,希望你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好,我提醒你一下,你在首都机场是不是给傅丛博教授打过电话?”
子琦怔了一下,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愣愣地点了一下头:“不错,我下飞机后是给傅伯伯打过一个电话,怎么了?”
“你们在电话里谈什么?”
“你有什么权力知道我们的私人谈话?”
廖昆仑紧盯着子琦,一字一句地说:“傅教授在接了你的电话后就被人杀害了……”
“傅伯伯被人杀害了?”子琦猛地站起来,吃惊地问,“这……这怎么回事?”
廖昆仑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傅教授的确被人杀害了,而且就在接到你的电话后被人杀害的,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在电话里谈了什么。”
“我……就告诉伯伯到北京了,另外告诉他天黑前赶到长陉,其他没说什么。”
子琦离开后,正在检查其他车辆的警察都停下了,把车辆全部放行,然后围拢到本田CR-V周围。一个警察对夏云海说:“请下车,打开车后门,我们要进行检查。”
夏云海一看这阵势似乎是针对他们而来,便一边下车一边问旁边的警察:“这是干吗,我们犯什么事了?”
“我们是例行检查,请配合一下。”
看到围拢过来的特警都荷枪实弹,夏云海不敢多说,把车后门打开,子琦的行李放在后面。他指着旅行包说:“这些都是那位博士的,他今天上午刚从国外回来,我是受朋友委托送他来长陉……”
警察一声不吭,扫了一眼 5b50." >子琦的两件行李:一个背包和一个带滑轮的旅行箱,便边查看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副白色的汗布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旅行背包的拉链拉开,露出了几个盛着东西的方便袋和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方形的木盒似乎很长,只露出了其中一端。警察稍微停了一下,马上回头对身边的同事说:“去把廖队找来。”
这个人答应一声,抬腿向前面的依维柯车跑去。
看到子琦惊愕的神情,廖昆仑抬手点了两下,示意他坐下,平静地说:“在此之前你们还有两次通话,希望你把事情说清楚。”
子琦没想到警察了解得如此详细,好像在怀疑自己,急忙说:“你们应该知道,傅伯伯被害的时候我还在首都机场,干吗还要怀疑我?”
“我们并没有说你就是杀害教授的凶手,只是想了解你与教授的通话内容以及从国外回来的目的。”
廖昆仑的话音刚落,一个队员出现在车门口,站在车下叫了他一声,同时招手示意让他下去。廖昆仑起身来到车门口问道:“什么事?”
“那边发现了件东西,像是盛画的木盒,你过去看看是不是。”
廖昆仑一听,赶快向CR-V走过去。正在检查的警察见他过来,急忙说:“这两个包都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个人带来的,这个木盒好像是盛放画的,你不是说教授被害时丢失了一幅古画吗……”
不等这名警察说完,廖昆仑就不以为然地说:“教授被害的时候他们在北京机场,丢失的古画怎么可能跑到他的背包里。”说着话将木盒从背包里抽出来看了看,然后轻轻将盒盖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画卷,从颜色上看像是老物件,心想子琦与教授联系或许是与这幅画有关,也许是要让傅教授鉴定画的真伪。
廖昆仑把盒盖盖好,然后把画盒又塞进了旅行背包里:“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说完,转身向依维柯车走去。
回到车上,廖昆仑若无其事地问子琦:“你与傅教授联系是不是因为一幅古画?”
子琦点了一下头:“不错,是因为一幅古画。”
“是一幅什么样的古画?”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有权保持沉默。”
“莫非你携带的古画有问题?”
“我携带的古画?”子琦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廖昆仑说的古画是指在他背包里发现的,便茫然地问,“我什么时候携带古画了?”
“你没带古画?”
廖昆仑忽然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急忙说:“你背包里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你开什么玩笑,我背包里只有洗漱用品和带回来的一点小礼品,怎么会有画?”
廖昆仑向做记录的小李使了一个眼色,小李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随即起身向车门口走去。不一会儿,小李就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背包回来了,将背包递给廖昆仑。
“这个是你的背包吧?”
子琦点点头:“不错,是我的背包。”
廖昆仑将背包口的拉链拉开,露出了画盒的一头,然后问道:“你说没有携带画,这是什么?”
子琦立刻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背包,一脸惊疑表情,张口结舌地说:“这……这个不是我的东西,我根本没有带这个。”
“你确定自己没有带这个?”
“我以人格保证,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我的……”
“那怎么会在你的背包里?”
“我也想知道这个东西为什么在我的包里。”
廖昆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略微沉思了一下又问:“下飞机后你是否一直带着这个背包?”
“一直在我身边。”子琦肯定地回答。
廖昆仑戴上汗布手套,从背包里把画盒抽出来,顺手将背包放在身边的座椅上,然后将盒盖打开,取出里面的绢本画卷,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画轻轻打开了十多厘米,露出了左上角的题字,随后问子琦:“你见过这幅画没有?”
“《梦仙草堂图》!”
子琦一眼就认出了唐寅的题字,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傅伯伯刚从香港买回来的那幅画……”
“你说这是教授家丢失的那幅古画?”
“不错,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这幅画,怎么会跑到我的包里?”
这件事有点令人匪夷所思,教授被害的时候子琦还在北京机场,无论如何丢失的画不会跑到他的背包里。廖昆仑急忙问道:“你确定这幅画就是教授刚刚买的?”
子琦对站在旁边的小李说:“麻烦给我一副手套。”
小李急忙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副汗布手套递给子琦。戴上手套后,子琦从廖昆仑手里接过画卷。这时天色渐渐黑下来,车厢内的照明灯虽然亮了,但是光线很暗,子琦眼睛盯着画面头也不抬地说:“麻烦给我找个手电。”
廖昆仑急忙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微型强光手电,出现场时强光手电和汗布手套等东西都是必备之物,所以总是随身携带着。他打开手电,明亮的光束照射在绢画上。
“把手电离画面远一点,太近光线会损伤画的着色。”子琦语气生硬地说。
廖昆仑赶紧把手电举高了一些,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妈的,这么多毛病,还不是你让用手电的。”
子琦凝神静气,默默地查看了两三分钟,随后小心谨慎地把画又卷起来,轻轻喘了一口气,看着廖昆仑说:“这幅画是不是傅教授丢失的那幅我不敢说,但是我可以确定是周臣的真迹。”
“周臣的真迹。”廖昆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于是问了一句,“这个周臣是什么人?”
“唐伯虎你应该知道,周臣是唐伯虎的绘画老师,画上的题字是唐伯虎亲笔所写。”
“这么说这幅画非常珍贵了。”
“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你对这幅画很了解?”廖昆仑的目光中流露出怀疑的神情。
“当然,这幅古画原来就是我们子家的传家之宝,七十年前意外丢失了,前段时间傅伯伯在佳士得春拍会上发现了此画,于是将画买下,然后打电话让我回来看一下。”
“看来子先生与这幅画很有渊源。”
“说到我们子家与这幅古画的渊源,三两句话讲不完。”
“那我还是以后有空再听你说吧。”说着话,廖昆仑起身向车厢门口走去。下车后,他拿出手机,走到车后拨通了苏苓的电话。
“苏队,我们已经找到了与傅教授通电话的人,不过出现了一个新情况,而且有点复杂……”
“什么新情况?”
“与傅教授通电话的是个男子,刚从国外回来,老家就在长陉老城,叫子琦……”
“子琦!”
廖昆仑没说完,手机里就传出苏苓惊愕的声音,紧接着又追问道:“这个人真的叫子琦?”
“是叫子琦,我看过他的护照。”
廖昆仑感到有99lib?些意外,一向沉稳的苏苓突然间有些反常,急忙问:“苏队认识这个人?”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又传出苏苓惯有的平静温和的声音:“还有什么事情?”
苏苓既没承认认识这个人,也没有否认,廖昆仑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苏苓听后马上说:“你立刻带着子琦和古画来古城派出所,我在那边等你们。”
“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去。”
苏苓又叮嘱了一句:“他是一位医学博士,在国外有一定影响,而且子家在长陉也是很有声望,所以不要为难他。”
“嗯。”廖昆仑答应一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我知道了,他父亲就是三年前意外坠崖的那个老中医吧?”
“不错,就是他。”
挂断电话后,廖昆仑沉思了片刻——苏苓的语气中明显流露出关切之情,能听出来她与这个子琦之间似乎有某种关系。廖昆仑摇了摇头,转身向车门走去。
距离警方设立的临时检查站大约三四百米的路边,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静静停在路旁的大树下。这个位置正处在小山坡上,比检查站那边高出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的情况。
越野车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都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用靓男美女形容两人毫不为过。两人不仅长相俊美,穿着打扮也非常时尚,鼻梁上都架着宽大的太阳镜。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子不时地举起望远镜观察前面检查站的情况,从子琦乘坐的本土CR-V被警察拦住后,他就把越野车停在了这里,然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边发生的一切。子琦被带到前面依维柯警车里以及他的旅行背包被拿走,都被男子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所有的警察都上了车从临时检查站撤离后,男青年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发动汽车,开始缓缓往前行驶,同时轻声说:“妈的,姑姑真是料事如神,一切都跟她预计的差不多。给姑姑打电话,告诉她计划进展顺利。”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女子一声不吭地掏出手机,用拇指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
第五章 阎罗针
廖昆仑回到依维柯车里,对子琦说:“我们怀疑这幅画与傅教授的被害有关,所以请你跟我们去做一下笔录,把相关情况讲一下。”
“去哪里?”
“老城派出所,你应该知道在哪里。”
“好吧,我可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一声吗?”
“当然可以。”说完,廖昆仑向前面的司机挥了一下手,示意开车。
子琦回头向后看了一眼,透过尾部的车窗看到有两个警察上了后面的CR-V,看来夏云海也要跟着去接受审问,忽然感觉有点对不住这位热心的朋友,本来是来送自己,没想到遇到这么一档子事。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三药的电话。
“喂,三药……”
“哥,你怎么还没到家?”不等子琦说完,三药就抢着问。
“我已经到老城外面了,不过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一点回家。你跟王伯说一声,别等我吃晚饭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办吗?刚回来就这么忙。”
“是很重要的事情,忙完了我会告诉你,好了,我先挂电话了。”子琦生怕三药多问,赶紧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子琦被带进了一间询问室,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警服,肩膀上佩戴着一杠一花的三级警司标志,女的身穿便衣。他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桌后的两人,神情突然一怔,惊讶地说:“苏苓!怎么会是你?”
询问室里的两人是苏苓和叶雪寒,苏苓神情平静地看了一眼子琦,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低声对叶雪寒说了几句话。
叶雪寒应了一声,起身走到子琦身边,把手伸到他面前:“请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什么?如果要审讯请先办理相关的法律手续。”
“把你的手机给他,这是规定。”苏苓的话音不高,却透露着威严。
子琦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叶雪寒接过手机转身走出询问室。
苏苓起身走到屋角处的饮水机前,拿起一次性纸杯接了半杯水,转身走到子琦面前,轻声说:“坐吧,喝口水。”
子琦接过纸杯,愣愣地看着平静如水的苏苓,嘴巴张了两下没说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曾经的恋人,而且还是初恋,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的确有些尴尬。
两人都出生在长陉老城,而且生活在一条街上,从小就相互认识,不过子琦比苏苓大好几岁,虽然是一条街上的孩子,却相互都不理睬。子琦与其他孩子不同,从小就跟随父亲学习中医,总喜欢摆弄银针草药什么的,所以孩子们都感觉他挺神秘。
多年前的一天,街道上有个中年男人突然晕倒了,刚好被放学路过的子琦看到了。他摸了摸那人的脉搏,然后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在那个人的人中穴扎一下,晕倒的中年人随即清醒了过来。这一切恰好被在附近玩耍的苏苓看到了,从那时起,苏苓被这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神秘的男孩子吸引住了,有事没事总去找他玩。随着年龄的增大,两人都发现喜欢上了对方。不过两人并不是像其他恋人那样轰轰烈烈地爱,他们是默默地关注着对方,这种感情一直持续到子琦去国外留学。对于出身中医世家的子琦到国外留学,苏苓一直不能理解,在她的意识里中西医是两种不同的学科,子琦的中医造诣已经很深了,干吗还要去学习西方医学。
子琦定居国外后,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不过还保持着联系。三年前,子琦的父亲在爬山时意外坠崖身亡,苏苓负责做的尸检。子琦不相信父亲是意外死亡,对苏苓的尸检结论很不满意,为此与苏苓大吵了一场,然后愤然离去。到国外,子琦甚至把电话都更换了,两人的关系彻底断绝,再没有任何联系。
苏苓之所以会成为一名法医,应该说是受两个男人的影响,一个是子琦,让她选择了学医,另外一个是她的父亲,让她选择了警察。法医是两者的完美结合,从中也能看出子琦在她心里的位置。
在案发现场,苏 82d3." >苓看到教授头上的银针和神秘的血符后,就预感到案件与子家有关,因为子家人一直就是神医门的掌门。关于神医门的这个标志符号,很早就听子琦讲过,神医门对于古城的一些老人来说不算什么秘密,而且当地流传着许多关于神医门治病救人的故事。还有那个反写的紫字也不是什么秘密,子琦的父亲在给病人看病开药方的时候,药方下面的医生签名就用这个反写的紫字,与血符圆圈中的字完全一样。子琦曾经告诉过她,神医门的历代先辈所出具的药方,都使用相同的签名,都是这样反过来而且是横写的“紫”字。
苏苓把水杯递给子琦后,转身回到对面的桌子后坐下。子琦看了看固定在屋子中间的铁制座椅,笑了笑说:“你们这是把我当作犯罪嫌疑人了,干吗不把我铐起来。”
“我们的办公地点在新县城那边,这是借用古城派出所的地方,请别在意……”
子琦打断了苏苓的话:“你这是以警察的身份审问嫌疑人还是朋友之间的交谈?”
“当然是以警察的身份跟你谈话。”
“既然是以警察的身份,那干吗还让你的同事出去?”
“子琦,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就算是朋友之间的谈话好了。”
子琦微微一笑:“那好吧,请问苏警官想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自从离开长陉在国外定居后,只有在伯父去世的时候回来过一次……”话说了一半,苏苓忽然迟疑了片刻,歉意99lib?
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件事。”
“没事,爸爸的意外离世在我心里已经淡化了许多。”
“我的意思是,你会回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白你的意思,我这次回来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子琦一脸认真的神情,苏苓好奇地问:“呃,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吗?”
“如果要讲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要费一些时间。”
“没关系,我有时间听,讲得越详细越好。”
“如果要详细讲,这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
苏苓急忙打断了子琦的话:“别扯得那么远好不好,简明扼要一点。”
“是你要我讲详细一点,到底听不听?”
苏苓赶紧说:“好吧,随便你,只要讲清楚就行,反正我有时间陪你。”
“关于神医门的故事我以前给你讲过许多,不过有一点从来没有提到过,就是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关于《禁方》在《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中有详细记载,医祖扁鹊的惊世医术就来自《禁方》,所以后人把这部秘籍视为中医的起源。长桑君在把《禁方》传给扁鹊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能把《禁方》的内容外传,这也是神医门最严厉的门规,历代掌门都把这部秘籍藏在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后来神医门修建了咱们长陉古城,并把这部秘籍藏在了城中的某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过了好多年后,或许是担心藏匿秘籍的地点被遗忘,神医门就把藏匿秘籍的线索隐藏在了《梦仙草堂图》中。”
“这么说你回来就是为了这幅古画?”
子琦点点头:“不错,三天前我接到傅伯伯的电话,告诉我从拍卖会上购得了《梦仙草堂图》的真迹,想让我回来看一下。”
“那傅教授知道这幅古画的秘密吗?”
“应该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神医门的人知道。据教授讲,他只是听我父亲说这幅画是我家的家传之宝,并不清楚画中藏着《禁方》的线索。”
苏苓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看来傅教授的死与你说的这部中医秘籍有关。”
“不可能……”子琦摆着手,用肯定的语气说,“傅教授与神医门没有丝毫关系,他的被害怎么可能与《禁方》有关。”
苏苓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拿起一张照片,然后起身走到子琦面前,把照片递给他:“你看这是什么?”
子琦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拍的是傅教授书桌上的那个用血画出来的神医门标志。他抬眼看着苏苓,疑惑地问:“这张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
“你先告诉我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是神医门的标志,你应该认识这个符号。”
“这个血符是在傅教授的书桌上发现的,而且是用教授的血画出来的。”说完,苏苓又转身走到审讯桌边,从敞开的文件夹里拿起另外一张照片,然后重新走到子琦面前,把照片递给他,“你再看一下这张照片。”
子琦的目光刚落在照片上,脸色顿时变了,好像看见鬼似的一副吃惊的神情。
这张照片拍摄的是傅教授的头部,教授歪着头,眼睛圆睁,扎在头部的三根银针清晰可见。子琦神情紧张地问:“这……这张照片是什么时间拍摄的?”
苏苓紧盯着子琦,从他的神情猜到三根银针一定藏着秘密,缓缓地说:“今天中午在案发现场拍摄的,看你的表情好像知道傅教授的头上为什么扎着三根银针……”
子琦又低头看着手上的照片,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连声说:“不可能, 8fd9." >这个根本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苏苓急忙问道,“扎在傅教授头上的这三根银针是不是暗示什么?”
子琦抬眼看着苏苓,缓缓地说:“这种针法在神医门中被称之为阎罗针……”
“阎罗针!”苏苓对这个名称感到很好奇,“为什么叫阎罗针?”
子琦答非所问:“这三根银针看似相同,事实上有区别,扎在百会穴上的是毫针,针尖长而锐利,两个太阳穴的是员针,形状如卵。因为针尖扎入腧穴里,所以普通人看不出来……”
苏苓摆摆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叫阎罗针。”
“作为法医,你应该很清楚,百合和太阳穴是人体三十六死穴中的致命穴,在这两处腧穴下针,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我是问扎入这三个穴位的银针暗示什么?”
苏苓忍不住又打断了子琦的话,她当然知道在这三个穴位扎入银针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百会和太阳穴都与大脑相通,有丝毫闪失必死无疑,除非是医术高超者,否则没几个人敢在腧穴下针。
子琦双眉紧蹙,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做出了重要决定似的,突然抬头看着苏苓:“暗示发现了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
“这三根针暗示傅教授发现了《禁方》?”
“不太确切,算是有这种意思吧。”
“什么叫算是?”苏苓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子琦,“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越听越糊涂,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子琦没有做声,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看着苏苓说:“好吧,你听我详细解释一下就明白了,这些事情原来只有神医门内部的人知道。在我曾祖失踪后神医门也就名存实亡了,到今天已经消失了六七十年了,所以说出来也不算违背门规。听我父亲讲,神医门是个很开放的门派,门内的弟子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学习本门的圣典秘籍。每年的春季,一般是阴历的三、四月,神医门都会取出《梦仙草堂图》让弟子观看,神医门的弟子如果认为自己的医术达到了一定水平后,而且能悟出画中藏匿的线索,就可以去寻找本门的圣典秘籍《禁方》。”
“呃,这么说神医门的人都可以看到《禁方》?”
子?琦微微一笑:“哪里会这么容易,据说上千年来神医门内看到过这部秘籍的人不超过十个人。长陉城的许多老人都知道,神医门修建这座城是为了藏匿本门的圣典秘籍,事实上藏匿这部秘籍的入口处就在咱们这座城内的某个地方,而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能从《梦仙草堂图》上悟出这个入口处的具体位置。”
苏苓急忙问:“你说的这个藏匿秘籍的入口处现在还有吗?”
“有,我出国留学前还听父亲说过,这个入口还有。”
“还在长陉古城内?”苏苓的语气中透露着怀疑。
“当然,不过能否找到这个入口不仅需要悟出《梦仙草堂图》上的线索,还必须精通神医门中的一项绝技——‘预断生死’,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藏匿秘籍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等一等。”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预断生死’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知道病人的生死?”
“当然,就是根据病人的病情准确地判断出病人未来的情况,是否能治好,多长时间能治好。如果不能医治,病人会在什么时间死,甚至可以预测到病人死亡的时辰。”
“这也太夸张了,你说的这是神仙还是医生,竟然知道病人在什么时辰死亡。”
子琦摆摆手:“丝毫不夸张,抽空你可以看一下《史记·诊籍》,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中医大家淳于意的二十多个预断病人生死的医案,看过后就会知道我说的绝非虚言。当然,医祖扁鹊也精于此术,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中学课本里就有,说的就是这项绝技。”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预断病人的生死与寻找藏匿《禁方》的入口处有什么关系?”
“这正是神医门前辈的聪明之处,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本门的圣典秘籍。如果没有相当高的中医理论知识,根本就无法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处,而且找到入口处后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看到《禁方》。”
“呃,为什么?”
“听我爸讲过,有神医门的弟子找到了入口处,但是进入了藏匿秘籍的地方后却没有再出来,据说是死在里面。”
苏苓猜到了什么,急忙说:“莫非与你说的阎罗针有关?”
“不错。进入藏匿圣典秘籍的地方后,并不能马上发现秘籍,如果要找出《禁方》来,必须要在自己的两个太阳穴和百会穴上扎入银针,只有运用了阎罗针法,才能看见《禁方》藏在什么地方,所以真正成功者寥寥无几。”
“我感觉你说的这点太玄奥,在这三个穴位扎针怎么会看到《禁方》藏在什么地方?”
“这个也与医祖扁鹊的一项绝技有关,《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有关于透视功的详细记载,长桑君交给扁鹊《禁方》的同时,也交给他一?99lib.服药,叮嘱他用清晨草叶上的露水服用,扁鹊按照长桑君的嘱咐服药三十天后,能看见站在墙另一边的人。依靠这个透视功可以完全看见人体内五脏疾病的症结,然后给人治疗……”
苏苓忍不住打断了子琦的话:“你越说越玄乎,人怎么可能有透视功。”
“不相信只能说明你的心智还没有达到一定高度,其实现代医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是存在的,这个与人脑中的松果体有关,也就是以前人们所说的第三只眼。松果体能够从外部获得信息,将其化作神经冲动,然后这些信号随着神经进入视网膜,视网膜上便出现虚拟的图像,同时图像以神经冲动的形式继续传入大脑的视觉皮层,产生意识。事实上,阎罗针的作用也是如此。留学时我做过专门的研究,扎入百会穴的银针一直扎到下部的松果体上,刺激了松果体的同时也就等于给松果体接入了一根天线,也使其能更方便地接受外部信息,在脑海中产生图像,等于看到了某种东西。所以要找到《禁方》必须掌握神医门的透视功。”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实的……”苏苓指着子琦手上的照片问,“按照你的说法,傅教授头顶的这三根针是在进入了藏匿神医门秘籍的地方后才扎入的?”
子琦点点头:“不错,阎罗针法只有在进入了藏匿《禁方》的隐秘之处后才使用。”
“傅教授被害时在自己的书房中,显然不是在神医门藏匿秘籍的隐秘之处,你认为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想可能是为了暗示已经找到了藏匿《禁方》的隐秘之处。”
第六章 迷雾
叶雪寒拿着子琦的手机从审讯室出来,边走边按下关机键。他刚走到楼梯口,迎面碰到廖昆仑从楼梯上下来,急忙问道:“廖队,你们带回来的古画放什么地方了?”
“刚送到二楼会议室,苏队说先借一下王所的会议室当作专案组临时的办公地点,正想安排几个人把你们车上的东西送上去。”
叶雪寒拉着廖昆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走,咱们一起去会议室看看。”
“你小子嬉皮笑脸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呵呵,廖队就是个明白人,苏队一下子给我安排了好几个活,而且都在等结果,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就帮我一下。”
“安排了什么活?”
叶雪寒把子琦的手机递给他:“这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个博士的藏书网手机,苏队让提取手机里的信息,同时检查一下里面是否安装了间谍软件,麻烦廖队检测一下。”
廖昆仑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同时问:“那你干什么?”
“我要检查你们带回来的那幅古画,看看上面是否有指纹什么的,如果有傅教授的指纹就说明这幅画是被抢走的。”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进了二楼会议室,廖昆仑对正在收拾东西的侦查员说:“先去把下午用过的手机取证箱拿来。”
侦查员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会议室。
子琦的旅行箱和背包就放在中间的??会议桌上,廖昆仑指着放在旅行背包旁边的画盒说:“在这里,你赶快检查吧。”
叶雪寒从口袋里摸出汗布手套,戴上手套后在会议桌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紫檀木的画盒取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打开微型强光手电,开始仔细地查看光滑的画盒表面。他一边观察一边轻声问:“廖队,你说凶手为什么会把抢来的画放进这个博士的背包里?”
廖昆仑在他对面坐下,若有所思地说:“说实话,这起案子有许多让人费解的地方,比如现场特意留下的线索。干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案子。特别是这幅画,我感觉凶手的目的根本不在这幅古画上,肯定是另有所图……”
“那你认为凶手的真正目标会是什么?”
廖昆仑微微摇了一下头:“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应该与下面的那位博士有关。”
“我听苏队说这位博士的祖上是神医门的掌门,都知道这座长陉城就是神医门修建的,我想神医门以前肯定是富可敌国,会不会是有宝藏什么的?”
说话的同时,叶雪寒从口袋中取出磁性指纹显现刷,用毛刷沾上黑色磁粉后,轻轻地扫过画盒的侧面,几个指纹随即清晰地显露出来。
廖昆仑看着他操作,深有感触地说:“能让人铤而走险的无非是三种东西,权力、财富和女人,这起案件显然与权力和女人没有关系,所以为了财富的可能性最大。”
叶雪寒打开桌上的勘查箱,从里面取出照相机,然后开始拍摄显现出来的指纹。他一边拍一边说:“我感觉这起案子像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有好多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拍了几张后,叶雪寒抬眼瞥了一下门口,似..乎是看看有人没人的样子,然后低声说:“我怎么感觉苏队今天的表现与往常有点不一样,好像有心事似的。”
廖昆仑也向前探了探身体,轻声说:“刚才带那个子琦博士回来的时候,王所长刚好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然后出来问我这个子琦犯了什么事,我说跟案子有关,王所长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似乎有什么事。”
“王所长在老城这边干了十多年,肯定认识这个博士,而且子家在长陉声誉非常好,提起来老百姓都竖大拇指。”
“嗯,我问过王所长,他说不仅认识子琦,还认识他父亲,其他没说什么,不过我感觉王所好像有事没说出来。”
“子琦走进审讯室看到苏队的时候好像很吃惊的样子,眼神很复杂,绝对不像是看一般的朋友。”
廖昆仑微微一笑:“靠,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人的心理了?别瞎猜了,苏队从小在老城这边长大,两人肯定认识。”
话音刚落,去取手机取证箱的侦查员提着一只黑色的小箱子走进来,廖昆仑起身接过箱子,准备..提取子琦手机里的信息。
第七章 请君入瓮
审讯室里的谈话还在继续,苏苓看着子琦说:“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证明了一点,杀害傅教授的凶手很可能是神医门的人,即便不是,也与神医门有很深的关系。”
“我刚才已经说了,神医门早就不存在了!”
子琦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不论神医门是否还存在,他从情感上都不愿意神医门与凶手有任何联系,神医门里的人都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杀人。
苏苓理解子琦的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说:“任何一起案件都有作案动机。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这起案件的动机是为了钱财,现在看来,凶手的真正目的是神医门的圣典秘籍。虽然你否认凶杀案与神医门有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普通人对神医门的秘籍兴趣不大,更不会为此而杀人。”
“你话里的意思是,凶手还是神医门的人?”
苏苓摆摆手:“我只是在做一般性的推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案件似乎是先由《梦仙草堂图》引起的,而且把你与这起案件牵扯起来的也是这幅古画,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幅画如何到了傅教授的手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作为神医门的传世之宝,外人根本不知道画中的秘密。七十多年前,我们子家里出了一个败类,这个人是 6211." >我祖父的堂兄,被日本特工设计沾染上了大烟,从而被日本人控制,向日本人透露了画的秘密。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中旬,曾祖子云扬突然失踪了,而这幅《梦仙草堂图》也不见了踪迹,据说这幅画被日本特工弄走了……”
“等一等,”苏苓突然打断了子琦的话,“民国二十五年应该是公元1936年,当时日本鬼子还没有占领华北,怎么能确定这幅画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你说得不错,当时日本人的确还没有占领华北地区,但是已经侵占了东北三省,并且向南京国民政府提出‘华北特殊化’的要求,在1935年12月成立了冀察政务委员会,把冀察两省置于中国行政区域之外。事实上,当时日本人已经控制了华北地区,日本特务机关遍布华北各地,所以长陉县有日本特务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么说你的曾祖是被日本特务害死了?”
子琦不置可否地说:“曾祖失踪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是如何被害的并不清楚,一同失踪的还有曾祖的侄子,据说这件事与臭名昭著的七三一有关系。”
“日本鬼子专门从事细菌战的那支特种作战部队?”
“不错。日本人占领东北三省后,在哈尔滨东南的五常县背阴河驻扎着一支秘密部队,对外称关东军防疫班,就是后来的七三一。这支部队下设八个部和四个支队,其中第七部为诊疗部,负责疾病预防和日本人的医疗,部长是永山次男大佐。这个家伙是个汉方医学专家,中医在日本被称为‘汉方医学’。日本人占领长陉县城后,这个家伙带着一帮人在长陉县城待了很长时间,疯狂地寻找神医门的这部圣典秘籍,不过最终无果而返。”
苏苓若有所思地说:“七十年前日本人虽然得到了这幅古画,也知道这幅画上有藏匿秘籍的线索,但是并没有找到《禁方》,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又冒了出来,关键的问题是这幅画最后落到了何人手里……”
子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对了,傅教授购买这幅画的过程就有点奇怪。这幅古画的市场价格应该在几百万以上,但是起拍价却只有十万,另外卖家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参加拍卖的人必须知道画上的景色出处是哪里,否则出再高的价格也不能卖。”
苏苓急忙问:“知道卖家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傅教授说卖家的所有信息都保密,所以他对这件事也挺怀疑,这也是他给我打电话的一个原因,他感觉这件事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很可能是卖家设下的一个圈套,现在看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先让傅教授买画,然后引诱你回国……”
“引诱我回国!”子琦忍不住打断了苏苓的话,疑惑不解地问,“引诱我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神医门的秘籍。整个事件显然经过了精心策划,有人导演了这一切,这个人应该具备几个要素,首先手里有这幅古画,其次熟知神医门的秘密,还有就是掌握傅丛博与你父亲的关系以及你们家的详细情况。而熟悉这些情况的人肯定是你们家的熟人,当然也一定是你认识的人,请你仔细考虑一下,有谁具备这样的条件。”
子琦睁大眼睛望着苏苓,眼神里透露着惊愕、怀疑还有些茫然。他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但是直觉告诉他,凶手绝对不会是自己熟悉的人。子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凶手不可能是我们家的熟人,我认识的人中根本没有这样的,而且我认识的人你应该也都熟悉……”
“我怎么知道三年多时间你都认识了谁!”
话出口后,苏苓忽然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于是摆摆手,“你不用这么着急地回答,从发生的这一切能看出来,凶手是个高智商的人,所以不会轻易被发现。你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考虑,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
子琦低头想了一下,忽然说:“对了,有一点我想不通,那幅画怎么会跑到我的背包里?”
“你们在来长陉的途中是否停过车或是遇到过什么情况?”
“从北京出来后停车吃过饭,另外中途还方便过两次,下车稍微休息了几分钟。”
“你下车的时候背包放在车里还是带在身边?”
“背包里根本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一直就放在车上。”
“这么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趁你们离开车的时候偷偷放进去,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司机跟他们是一伙的。”
子琦摇摇头:“我看夏师傅不像是坏人。”
“好人坏人从外表看不出来,你见哪个坏人脸上写着字?”
“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放在我背包里的画不一定就是傅教授购买的那幅。”
苏苓微微一笑:“这个算不上什么问题,我已经让小叶去检查盒子上是否有指纹或者其他证据,如果上面有傅教授留下的指纹,那么就可以确定这幅画是从他家里丢失的。”
话音刚落,叶雪寒拿着文件夹推门进来,走到审讯桌面前,把文件夹递给苏苓:“这是检验报告,盛放古画的木盒上有多个指纹与傅丛博的指纹匹配,可以确定这幅画就是从他家抢走的那幅。另外,从画轴上也提取到了几个陌生指纹,现在还不知道这几个指纹是谁的。”
“对另外几个指纹的调查不能放松,或许与犯罪嫌疑人有关……”说着话,苏苓打开文件夹看了看里面的鉴定报告,然后又把文件夹递给叶雪寒,“好,我知道了,暂时先把那幅画作为证据封存起来,把从画轴上提取的不明指纹输入指纹库,看能否找到匹配的。”
嗯,叶雪寒答应一声,同时把子琦的手机放在苏苓前面的桌上,低声说:“你估计得不错,这部手机里也被安装了间谍软件,已经把软件删除了。”“好,我知道了,你去了解一下司机的情况。”
叶雪寒出去后,子琦看着苏苓,一脸疑惑地问:“就算这幅画是教授丢失的,凶手把画放进我的背包里干什么?”
“我猜测可能是要让你帮着找出神医门的圣典秘籍……”
不等苏苓说完,子琦就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的推理都正确,但是有一个关键问题你没有考虑到,我绝对不会破解画上的秘密,更不会替凶手去寻找《禁方》。所以无论凶手的计划如何周密,最终都不可能得逞。”
“不错,我相信你不会让凶手得逞,不过……”苏苓沉吟了一声,神情凝重地说,“就目前情况看,这件事不仅经过了精心策划,而且还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凶手既然把你从国外引诱回来,一定是考虑好了让你解开古画秘密的对策。直觉告诉我,事情好像是刚刚开始,后面肯定还有什么要发生。”
“后面还能有什么事情?”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再说,如果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肯定会去阻止它了。”
子琦忽然感觉苏苓刚才说话的语气跟十年前一个样,那时她就经常用这种口气同自己说话,温柔中略带着一丝骄横。
苏苓注意到子琦痴痴地望着自己,于是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看什么?不认识我!”
子琦尴尬地笑了笑,忽然问:“你家小孩有多大了?”
苏苓脸色一沉,冷冷地说:“这个似乎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呃,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介意。”
子琦心想,女人的脸变得真快,说变就变而且毫无征兆。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于是指着手表说:“你们把我扣押了两个小时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该让我回家了?不远万里回来一趟,没进家门先进了派出所,还被当作了犯罪嫌疑人。”
“好吧,我开车送你回家吧,离你家还有好几里路。不过提醒你一下,在案子未破之前,你暂时还不能离开长陉。”
苏苓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子琦,“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你的手机里被安装了间谍软件,也就是说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了。如果我不让小叶把你的手机拿走,咱们所有的谈话就都被人窃听了。”
“怎么可能!我的手机从未被人接触过,怎么会被安装间谍软件?”
“安装间谍软件根本不用接触到你的手机,向你的手机发送一个短信,如果你无意中点开,软件就可以自动安装进手机里,然后这部手机就会被人控制,变成了窃听器,只要.带在身边你的所有活动都会被人掌握。”
“这也太可怕了,多亏我没什么隐私,否则就麻烦了。”
苏苓用揶揄的口吻说:“有没有隐私你自己最清楚,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敢说自己没隐私,说不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
“我就敢说自己没什么隐私。”
“好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苏苓笑着挥了一下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子琦站起来刚要往外走,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看《梦仙草堂图》再走?”
“你到底是想回家还是想看画?”
子琦笑着说:“两个都想。刚才我只看了一点点,没有来得及看完整幅画,如果不仔细看一下那幅画,就是回家也寝食难安。”
“好吧,可以让你看看那幅画,不过你得答应协助我把案子破了。”
“没问题,我也希望尽快抓住杀害傅伯伯的凶手……”子琦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问,“对了,送我来的那个司机师傅呢,没他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需要做笔录,另外让北京警方协助调查一下他的情况,如果没什么事情明天会让他离开。”
两人边说边走出询问室。
天长街是长陉老城内的主要商业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两边建筑都保留着明清原貌,沿街店铺的门面依旧是活板插排,屋檐下陈旧的牌匾与在微风中摇晃的各式幌子,使整条街道呈现出古色古香的历史韵味。这条街上的店铺多是经营古玩字画和旅游纪念品的,所以夜幕降临后,多数店铺就关门打烊了。
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古玩店前静静地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太阳膜,从外面无法看清车内的情景。吃过晚饭的居民出来散步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人留意这辆车,因为这儿有很多自驾车前来旅游的客人,在入住胡同里的家庭客栈后,他们都将车停在街道上。
在距离越野车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古城派出所的大门口。丰田放肆地尾随子琦乘坐的警车来到这里,看着警车进入派出所后就停在了不远处。车内的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被安装了间谍软件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车里的这部手机却可以监听到对方手机周围的所有动静。
子琦进入派出所后不久,手机里突然没有任何声音了。车里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女子轻声问:“怎么回事?”
男子沉思了一下说:“上午他们发现了那个教授手机里的监控软件,一定是猜到目标的手机也被安装了,然后把软件删除了。”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看来这帮警察不容易对付,如果不能监听他的电话,今晚的行动恐怕没法进行了。”
“向姑姑请示一下再说。”
青年男子迅速拨通了电话,一个轻柔温和的女人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有什么情况?”
“目标被警察带进了古城派出所,他手机里的监听软件可能被警方发现了,现在无法对目标进行监听。”
“呃——”
电话里随即一阵沉默,被两人称为姑姑的人好像也没有预料到出现的意外情况。
男青年等了片刻还是问道:“下一步的行动是否按计划进行?”
“你们俩现在在什么地方?”
男青年透过前风挡玻璃向前看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在派出所大门东侧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我估计目标不会在派出所停留很长时间,你们移到派出所大门西侧去,注意监视派出所门口的情况。如果他从派出所出来去城外的老宅,肯定要沿着街道往西去,一旦他回到家里,今晚的行动就继续进行。”
“明白了。”
男青年放下手机后,马上发动汽车,沿着街道缓缓地往前驶去。
第八章 画中秘符
苏苓驾驶着警用猎豹越野从派出所出来,然后右拐沿着街道往西去,向前行驶了不到五十米,就看到街道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她边开车边与子琦说着话,并未留意停在路边的越野车。等他们的车开过去不久,后面的越野车也缓缓启动,远远地跟在后面。
“你是去诊所那边还是城外的老宅?”苏苓侧脸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子琦。
“去城外的老宅。王伯和王妈都在那边,他们一定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
“王伯老两口真是好人。”
“嗯,两位老人非常善良朴实,我母亲去世得早,是王妈一手把我带大的,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
在长陉县城西南三公里外的沔河南岸有一座海拔四百多米的山,每当春夏之交,漫山遍野开满白花,远远望去宛如洁白的雪花,因此当地人把这座山称为雪花山。民间传说,此山是泰山碧霞元君的修行之地,在山顶建有碧霞元君祠,所以雪花山又有小泰山之称。在山脚下有一处山泉,一年四季泉水不断,泉水不仅清澈甘甜,据说常喝还能延年益寿。子家祖上在山泉旁边建了一个院落,利用山泉水熬药炼丹。院子坐落在离漫河不远处的树林中,非常幽静。以前子家人到了夏季也喜欢来这里居住,子琦的父亲直接把家从城里搬过来,白天在城里的药铺.给人看病,晚上回来,苏苓说的子家老宅就是这里。
子睿哲去世后,这座老宅子里只剩下一对老夫妻,就是子琦说的王伯王妈。王伯已经年近古稀,本来是外乡人,上个世纪中期,因为老家闹饥荒,他独自一个人讨饭来到长陉。当时的王伯只有十多岁,子琦的祖父看他可怜,把他留在了家里帮自己干些粗活,后来在这里娶了媳妇。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在子家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早就成了这个家中的成员。
还不到夜里十点,街道不时有车辆驶过,明亮的车灯晃来晃去,苏苓并未注意到有车跟随在后面,而是边开车边同子琦聊天:“刚才从那幅《梦仙草堂图》上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子琦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抢走这幅画的人研究了六七十年都一无所获,我只看一会儿怎么可能看出什么来。”
“这幅画上真的有藏匿中医秘籍的线索?”
“嗯,这幅画采用的是方术画的形式,是道教特有的一种绘画形式,一般人很难看懂。”
“呃,什么是方术画?”苏苓好奇地问。
“方术画是道教引导世人修炼、具有暗示作用的画。这种画多用自然界中的景物为借喻,把只能用密语和符号描述的东西,用意会的方式展示出来,有道性的人才能看懂。”
“有道性的人才能看懂。”苏苓微微一笑,“听起来很玄奥。”
子琦一本正经地说:“应该是玄虚奥妙的意境,方术画体现出我们华夏祖先非凡的智慧和才能。”
“我看不出来《梦仙草堂图》哪里体现出非凡的智慧和才能。”
“把藏匿《禁方》的线索用方术画的形式传递下来,难道这不就是智慧和才能吗?”
“嗯,藏书网这样说还能让人理解,这个的确需要非凡的智慧。”
“其实古代许许多多的秘密都被古人用非凡的智慧编织在语言、神话和图符中,以确保有资格的能人志士来接纳这些秘密。这么说吧,有些人就算是得到《禁方》也没有用,因为他们很可能根本看不懂。”
“呃,为什么?”
“如果你真正了解了古代的神秘文化,就会发现咱们的祖先真的是太聪明了,现在人的智慧有时还无法同他们相比,所以古人流传下来的许多秘密,现代人不一定能看懂。”
苏苓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你说得太夸张了吧,古人的思维能跟咱们现代人相比吗?”
“没有丝毫的夸张,不用说普通的东西,就是当今世界上许多超前的科学理论多数古人就认识到了,现在只能说是再发现。”
“你越说越离谱,电脑古代有吗?我们法医破案用的最关键证据DNA古人发现了没有?”
子琦忽然咧嘴一笑,用轻蔑的口吻说:“你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有点太小儿科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你不用贫嘴,有本事就用事实来回答我。”
“决定生物遗传的分子有两种,DNA和RNA。作为刑事人类学硕士,你应该很清楚每三个DNA和RNA能决定一种遗传密码,八种碱基每次取三个,重复组合,只能有六十四种,它与八卦的结构以及生成的六十四卦一模一样。另外,国外的科学家们一直被基因跳跃的现象所困扰,而根据阴阳五行中天干地支的相合相生却可以解释这种现象……”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赶紧摇摆着右手说:“好好,我服你了,连遗传密码都弄出来了,这些都是你在国外的研究结果吧!”
“不错,只有学习了西方先进的医学才发现古老中医的深奥。中西医都对相同的事情进行研究,只是方法有区别而已,不过很多人对中医却冠以迷信的帽子。就以基因为例说明这个问题,基因缺陷会造成遗传类疾病,形成家族遗传病史,对此西医寄托于基因修补技术,不过目前还处于理论阶段。而中国人早在几千年前就有另类的方法给予改正,那就是源于 href='1306/im'>《易经》的风水术与算命术。遇到疑难杂症或遗传病,中国人会想到去请风水先生看看是宅院的风水不吉或是……”藏书网
“停、停……”
苏苓连说了好几声停,“一个医学博士就研究这些东西,你真让我开眼界,什么风水..t>、算命,后面你不会说烧香拜神能治好疾病吧?”
“烧香拜神治病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祝由’你应该知道吧,清代以前的各朝太医院内都设有祝由科,也有称咒禁科,而且还有专门的祝由师来为病人治疗……”
“祝由治病完全是一种迷信行为,你一个医学博士怎么会相信这个东西?”苏苓又忍不住打断了子琦的话。
“安慰剂你不能否认吧,西方一些知名的医生就经常为病人开出没有任何疗效的安慰剂。在正规的大医院把这种方法称为顺势疗法,也就是用没有任何药效的‘药’给病人治疗疾病,但是有大量证据表明顺势疗法是有效的,请你告诉我这是不是迷信行为?”
“这……”
苏苓发现自己掉进了子琦设下的陷阱里,“顺势疗法是利用病人的心理暗示,调动病人的自我免疫力来进行治疗。”
子琦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同样的方法,仅仅是名称不同。西方人使用就是科学,而我们的老祖宗使用就是迷信,哪有这样的道理嘛……”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就抢着说:“都靠巫医来治病还要你这样的医学博士干什么?医院干脆都关门大吉算了。”
“你这样说就属于抬杠了,走进了另外一个极端,这样争论就没意思了。照你的说法,人终究要死,得了病干脆就等死算了,干吗还花费那么多钱去治疗?有些病明知道治不好,为什么还要去治疗?”
“对于得了绝症的病人不放弃,体现的是人道主义,是对病人的关怀,与能否治愈没有关系。”
“呵呵,”子琦摇着头说,“有些病症用宗教的形式来治疗未尝不可,不要把这种方式视为洪水猛兽。另外,现在国内抗生素的使用可以用泛滥成灾来形容,不管什么病,上来就用抗生素,而抗生素的滥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请问,是这样的庸医对人类更有危害,还是巫医更有危害?”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病可以用所谓的宗教方式来治疗?”
“呵呵,这个根本不用我说,其实病人最清楚自己的病应该去医院还是用其他方式治疗。”
苏苓似乎没听懂子琦的话,侧脸看了他一眼,疑惑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子琦略一沉思,然后说:“刚才我们说到许多超前的科学理论有些古人早就认识到了,你一直不太信服,去年我到南美旅游,在参观古玛雅遗迹时,导游介绍玛雅文明时曾经提到他们的历法——古玛雅人在数千年前计算得出的金星年与现在天文学家用电脑测算的仅仅相差12秒。当时的玛雅人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状态,连 6700." >最基本的仪器设备和科技手段都没有,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苏苓瞥了子琦一眼:“你看着我干吗,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个问题应该由考古学家来回答。”
子琦微微一笑:“其实考古学家也不知道答案,他们的思维跟你一样,不知道人类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麻烦博士告诉我正确答案,别总是说得这么玄奥。”苏苓用揶揄的语气说。
“当时我也提出这个问题,那个导游的回答令我茅塞顿开。她说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古人唯一可以利用的科技是他们的心智。古人之所以厉害,是他们很好地利用了心智的力量,因为环境迫使他们如此。心智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现代人反而忽视这一点。其实对于很多事情,人的心智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告诉人该如何去做,甚至不用特意思考。饿了吃饭,累了休息,你可以边开车边跟我说话,根本不用思考如何开车,这些都是你的心智做出的反应。如果你得了病也一样,同样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心智会提醒你该如何去做……”
苏苓摆了一下手,制止了子琦喋喋不休的高论:“不说这个了,刚才我忽然想到两个问题,凶手在傅教授的头上留下了阎罗针法,你说是为了给谁看?”
子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苏苓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不想说出来,因为他的内心本能地排斥自己与案件有什么联系。
“那你告诉我长陉城有谁能认出这是阎罗针法?”
“你的意思是凶手为了给我看?”
“我想不出第二个人。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过傅教授头上的阎罗针是神医门内的人在藏匿秘籍的地方才使用的,这个会不会是凶..手在向你暗示已经找到了藏匿《禁方》的地方?”
“不可能!”
子琦很坚决地否定了苏苓的话,“我听父亲说,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人发现藏匿《禁方》的入口处了,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那你告诉我凶手特意留下阎罗针法有何目的?”
“我怎么知道凶手有什么目的,侦破案件是你们警察的职责,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在你的潜意识中对警察似乎有种本能的抵制,我知道这是因为子伯伯的去世……”
不等苏苓说完,子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请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我爸去世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苏苓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如果把案件仔细梳理一下就会发现,凶手发现了神医门藏匿秘籍地点的可能性非常大,而这也恰恰可以解释本案中某些不合情理的地方,你对阎罗针法的解释,也说明了这一点。”
“凶手既然已经找到了藏匿《禁方》的地点,干吗还要杀人?”
“因为你说过找到了藏匿秘籍的地点并不意味着能找出《禁方》来,必须要在自己的头上扎入阎罗针,而这样做的危险性非常大,除非是医术高超的人,所以我认为这是凶手设计把你引诱回来的原因。”
子琦怔了一下,苏苓的话似乎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不过随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性,摇着头说:“不可能,如果说有人悟出了《梦仙草堂图》里的线索,我也许会相信,但是进入了藏匿秘籍的地方绝对不可能。”
苏苓没有继续跟他争论,只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刚才仔细看过了这幅画,悟出了什么没有?”
子琦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
“我感觉唐寅题的四句诗寓意很深,这首诗里会不会隐含着藏匿《禁方》的线索?”
“这首诗里的确使用了密语,第二句‘梦入壶中别有天’就是,不过我还没有理会其中的含义。咱们中国人从数千年前就很善于使用各种密符、隐喻,毫不夸张地说,各种神秘的符号充斥于人们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在我们的周围到处都藏匿着不可思议的秘密……”
“子琦,你没病吧?”苏苓忍不住又打断了他的话,“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说话着三不着两的?”
“说什么呢,我有什么病?”子琦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你没有病怎么说胡话?”
“我说什么胡话了?”
“那你告诉我在我们周围充斥着哪些神秘的符号?都藏匿着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
子琦指指夜幕下黑黢黢的城门楼说:“神医门修建的长陉古城就是一个大的符号,整座城的布局是按照五行八卦来设计的,每座四合院同样如此,甚至城内的每栋建筑上都隐含着神秘符号。”
“你告诉我城里的建筑都隐含着什么神秘符号?”
苏苓的语气中透露着好奇,子琦能感觉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便微微笑了一下:“等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事实上,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许多书,如 href='1306/im'>《易经》《黄帝内经》《阴符经》等等,包括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里面的许多内容,都是用秘术和符号写成的,而这些书里面无不包含着古代失落的和加密的智慧。”
“你说的这些我相信, href='1306/im'>《易经》中的八卦九宫这些东西的确是一些神秘符号,能真正理解的人很少。”
“其实在咱们中国,这些加密的智慧俯拾皆是,不幸的是现在的人们已经失去了破解这些神秘符号和复杂密码的本领,甚至对这些宝贵的财富视而不见。”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这些神秘的符号破解了……另外,我觉得你应该把神医门的秘籍找到……”
“你刚说过凶手设计把我弄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部秘籍,你的话好像是在帮助凶手?”
苏苓被问得无话可说——现在凶手的目的或许的确是让子琦找到秘籍,好在车已经靠近了子家老宅,她急忙说:“到你家了。”
车灯发出的明亮光束照在一座气派的门楼上,山形的青砖门楼坐落在一米多高的石头基座上,前面是五级青石台阶,顶上是筒瓦硬山过垄脊,门楣处四个雕花门簪,门旁一对雕刻精美的抱鼓石,在以前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
门洞里蹲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到靠近的轿车后,一只手扶着身边的抱鼓石慢慢站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老人,子琦心里一热,他知道王伯是在等自己,不等车停稳就急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苓把车调过头来,看到子琦亲热地跟老人说着话,于是下车从后备箱里把子琦的行李拿出来放在台阶上,然后挥挥手,大声说:“我先回去了,你刚才记了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不等子琦回应就钻进车里,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开。
第九章 病危
子琦回到家后不久,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城内紫槐胡同的外面,已经有千年历史的子家药铺就在这条古老幽静的胡同内,不过自从子睿哲意外去世后,药铺已经改成了社区诊所。
明亮的路灯下,女人婀娜的身姿如微风中摇曳的莲花,展现出令人窒息的高雅气质。只见她穿着一款古铜色的修身束腰风衣,整个头部用丝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副黑色宽边镜框的近视镜,神秘而又冷酷。
神秘女子站在胡同口张望了一下,离胡同口三十来米的地方有一栋低矮的沿街铺子,屋檐下悬挂着一只不大的灯箱,上面有四个红心构成的十字图案,显示这里是一间诊所。在诊所门口对面有一盏明亮的路灯,能看见门口处还挂着一个陈旧的葫芦形状的幌子,“悬壶济世”,提醒人们这里曾经是一个中药铺。
女人回望了一眼刚刚走过的街道,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在远远地注视着自己。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迈步向胡同里走去。
就在几十米外的阴暗处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车,车里的年轻男子手里举着一个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一直紧盯着前面的女人,直到她从视野中消失。
诊所内寂静无声,屋里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坐在老式的桌案边,年龄在三十来岁,白白净净的脸庞,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他就是诊所唯一的医生于志国,外号三药。
三药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桌上的手提电脑,在电脑旁零散地摆放着一些陈旧的线装书,有好几本还敞开着,《肯堂医论》《金匮要略浅注》《敖氏伤寒论》《张氏医通》《针灸大成》,都是些中医古籍。他看一眼敞开的书,然后又敲击着键盘,看情景好像是在往电脑里输入资料。
诊所里还有个护士小袁,今晚被男友接走,两人去新县城参加同学的婚宴。奇怪的是,今天的病人似乎特别少,一个晚上只来了两个拿感冒药的。
“当——”
旁边的老式座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个上弦的机械表使用了四十多年,走时依旧很准。
听到钟表的报时声,三药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十点半了,便举起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刚刚输入的资料,情不自禁地咧嘴一笑,心想:子琦从国外回来得真是时候,自己很快就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了。
几分钟前,子琦刚来过电话,说已经回到家里,让他不要牵挂,明天再来诊所看他。三年前,子琦回来处理父亲的后事,离开前特意交代三药一件事情——子家祖上传下来的数千册医书,都放在城外老宅的书房里,子琦请他抽时间把那些中医古籍逐一扫描进电脑中。这是一项繁杂的工程,三药几乎把空余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经过三年的艰苦努力,工程已经接近尾声,最近一段时间他在进行最后的分类整理,再过两天就可以交给子琦了。
三药起身准备去把诊所的门关了,然后再整理一会儿资料。刚走到门口,猛地看见门口上部的玻璃上映着一个人影,外面的人用手扶着门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伸手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时尚的风衣,头上围着清淡素雅的丝巾,高挑的鼻梁上架着黑色的宽边眼镜,手上戴着黑色的绣花手套,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捂在胸口上,一副楚楚动人的姿态。
三药虽然对服装没有多少研究,却能看出对方身上的这件风衣价值不菲,这身穿戴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这几年随着古城知名度的提高,不仅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摄影、画画的艺术家甚至在城里租下房子长住,还有一些影视剧组把这里当作拍摄基地,所以时常有外地人来诊所看病拿药。
“哎哟,您这是怎么地了?赶快进来……”三药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河北口音,他忙不迭地招呼站在门外的女人。
“身体有点不舒服,是老毛病了,听宾馆的服务员说这里的医生擅长中医,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来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轻柔绵软,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说话的间隙还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胸闷气短的样子。
看到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三药急忙搀扶着她的胳膊走进屋里,坐到桌案前的椅子上,然后微笑着说:“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就是专门的中医诊所。”说着话三药隔着桌案坐下,打量着眼前的女病人。中医看病的四诊法,望闻问切,第一步就是观察病人的气色神情。
从面容和声音判断,女人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大家闺秀所特有的高雅气质。一般病人进来后都会把头巾摘下来,而这个女人只是用手把脸部的头巾向后扯了扯,并没有把头巾取下来。现在是阴历四月中旬,到了晚上山里的气温也只有十多度,仍然让人感到有些寒意。所以三药对女人的这身打扮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无法看清对方脸庞。
见三药在打量自己,女子柔声细语地说:“我经常会感到胸口憋闷气短,特别是工作时间长了,头部像被什么东西蒙裹住了一样,近两天情况有些加重。”
“您是‘奏’什么的?”
三药不自觉地说出了方言,“奏”本地土话就是“做”的意思。
“我是个编剧,在城里拍摄的电影就是我写的,导演要求对剧本进行修改,这几天忙得有点累,今晚感觉特别不舒服。”
中医诊断的第二个要点是“闻”,就是听病人说生病前都做了什么事情,了解病人的各种信息。三药边听病人叙述边微微点着头,又问道:“伏案时间长了是不是感觉胸闷得厉害?”
“有点,也不完全是,有时连续工作几个小时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有时坐一会儿就喘不上气来,好像是周期性的发作。”
三药微微一笑:“胸闷气短是气虚的表现,肺主气,气虚是肺脏先虚形成的,而肺在五行中属金,逢丙丁日火旺时,因金受火克而病重。另外五脏中心肺属阳,到了晚上以阴性为主,所以症状到中午时会加重,傍晚的时候逐渐减轻,到半夜时变安静了。”
“原来是这样啊,到了晚上感觉呼吸顺畅,还以为是活动少的原因。”
“病情的变化与阴阳四时的虚实有密切联系。五脏中的肾脏属水,五行中又是金生水,所以肺肃降以助肾,而肺虚则肾弱,还会引起腰部的酸痛……”
不等三药说完,女子就点着头连声说:“对、对、太对了,我就经常腰部酸痛,还以为是长时间坐着造成的,原来是肺虚引起的啊,您不说还真不知道。”
“与长时间一个姿势也有一定关系。”三药点了一下头,继续说,“肺气能滋养皮毛,肺虚时必先感觉体表寒冷,表现为毫毛竖立,畏恶风寒,还会气喘咳嗽。”
“您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我时常会咳嗽,而且特别怕冷,刚才从宾馆出来时特意穿上加厚的风衣,以您的判断我这种病症是由什么引起的?”
女子的称赞让三药心里顿时如喝了蜜一样美滋滋的,以前师父坐诊的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赞誉,自从他去世后,诊所内就很少听到这样的话。
三药一脸春风,微笑着说:“忧能伤肺,情致的变动为忧,所以这种病症多为情感所困形成的……”他边说边观察着女子的面色,感觉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呆滞,部分脸颊被真丝头巾遮挡住,但是露在外面的部分一直没有任何变化。镜片后的一双美目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眼神,三药的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三药的话好像说中了女人内心的痛处,她沉默了几秒钟后又问:“请问大夫我这种病需要如何治疗才会好?”
三药默默地把一个枕头形状的小布包往前推了一下,示意女子把手放在上面。女子先把手套向下扯了扯,不过并没有取下来,又把风衣袖口向上挽起了一点,露出白如莲藕的手腕,然后把前臂放在桌案上。三药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按在了女子的寸口脉上。
三药微闭双眼,凝神静气地通过手指尖来感觉对方脉搏的跳动。诊脉时手指的力道很有讲究,有轻有重,刚开始取病人的浮脉,手指轻轻地按,如果是外感病,此时的脉就非常明显。然后再用一半的力,这是中取,一般人的脉位应该在这里,这里的脉象对诊断病情非常关键。再加点劲就是沉取了,这是诊断里病的,一些病位较深的病要从这里看出来。
女子寸口上的脉不上不下,如抚摸鸡毛的感觉,这是肺脏有病的脉象。正常的肺脉来时,轻虚而浮,像榆荚下落一样轻浮和缓。如果是死症的肺脉,来时则是轻浮而无根,如物之漂浮,如风吹绒毛一样,飘忽不定,散动无根。这些脉象普通人很难察觉出其中的差异,对有经验的中医来说却是大为不同。
女子趁三药给自己切脉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房间左侧有一个小门口,里面是病人打点滴的地方,只有门框没有门,挂着半截白色的门帘,从门帘的下部能看见里面的病床。屋子的右侧是一张分辨不出颜色的柜台,柜台后是常见的那种带有密密麻麻小药匣的中药橱架。药匣前的字迹好多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一幅没落的迹象。
三药的注意力都在女子的寸口脉上,没有察觉到女子在左顾右盼。他通过脉象感觉女子除了肺虚没有其他病症,于是用商量的口吻说:“你是肺虚喘急,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给你开副中药调理一下吧。”
女子摆着手说:“别,我最怕喝中药了,又苦又难喝,弄不好喝下去也会吐出来。”
三药想了一下:“那我教给你一个偏方,不苦而且对于肺虚喘急很有疗效。你把十五克光明钟乳石粉用糯米调和后蒸熟,然后研成泥状再团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子,每次一颗用温开水送服,一天三次,一周内保证见疗效。”
“这个方法不错,可是我住在宾馆不太方便弄这些,另外忙着修改剧本,也没有时间弄,我听说针灸见效很快,您能不能给我扎几针?”
“当然可以,不过针灸也需要过程,并不是扎一次就能治疗好,特别是像这种慢性病要有一段疗程才可以。”
女子想了一下,用央求的口吻说:“我住在东关陈家胡同的家庭旅馆里,因为要赶剧本没时间来诊所,您能不能抽空闲时间去旅馆帮我治疗?费用的问题不用考虑,我可以加倍给。”
“你住的那家旅馆是不是叫陈家客栈,在陈家胡同的中间位置。”
“不错,是叫陈家客栈,整个客栈都被我们剧组包下了。写剧本需要清静,所以我自己单独住一个小四合院。”
“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萧,萧碧菡,您到陈家客栈后打听萧编剧,大家都知道。”萧碧菡说完,又问了一句,“对了,还不知道大夫贵姓呢?”
“哦,我姓于,干勾于,叫于志国。”
“于大夫,这么说您答应了。”
三药点点头,爽快地说:“没问题,我经常出诊,有一些不方便出门的病人必须去他们家里治疗。”
“医者父母心,先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为病人服务是医生分内的事。今晚先给你扎一针,等你睡觉的时候会舒服一些……”三药边说边拉开桌下的抽屉,取出一个银色的合金针盒。
“于大夫,像我这种情况平常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熬夜的习惯?”
“嗯,我习惯在晚上写作,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于思考。”
“中医自古以来都认为,人以通天气为生命的根本,天气衍生五行,如果经常违背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就会伤害人体。比如人的阳气,早上开始活跃并趋向于外,中午达到最旺盛的阶段,太阳偏西时,体表的阳气逐渐虚少,汗孔也开始闭合。到了晚上,阳气收敛拒守于内,这时不要再有激烈的活动。你写作的时候身体虽然处于静止状态,但是思维和精神却非常活跃,而且内在情绪会随着故事情节产生变化,这种情况比身体运动更能搅动体内阳气,这恰好违反一天之内这三个时间的阳气活动规律,形体受侵扰而衰薄,所以说绝大多数的病都与不良习惯有关……”
说着话,三药站起身,抬手示意萧碧菡去治疗室。
萧碧菡跟在三药身后走进治疗室,屋里很整洁干净,四张病床并排摆放着,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房间一侧有不锈钢的橱柜,上面有许多药瓶。她巡视了一圈后问:“要在什么穴下针?躺在床上还是坐着?”
“坐在椅子上就可以,第一次在肺经五腧穴下针。”
“五腧穴!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穴位。”
“呃,这么说萧编剧也通晓中医了?”
“谈不上通晓,仅仅是略知一二,我写的这部电影叫‘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写剧本的过程中查阅了一些中医资料,所以多少知道一点。”
“听名字这部电影好像跟我们中医有联系。”
“嗯,的确涉及一些中医内容,您说的五腧穴在什么部位?”
“在肘关节以下。”
萧碧菡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手上戴着的黑色绣花手套,然后轻声问道:“需要把手套摘下来吗?”
“不摘下来也行,你的病症为阳虚外寒,用补法在太渊穴上运针就可治疗你的病症。”
三药从药柜上取一根棉棒,沾上碘酒后,一只手托起萧碧菡的左手,用棉棒在她手腕横纹上擦拭了一下,扔掉棉棒,再从针盒里拿起一根针头形状有点像蚊子嘴的银针,这是专门用于补益精气的毫针。
中医的神秘和精妙通过一根银针展露无遗,体内正气虚弱时可以通过它补益,而邪气旺盛时也是通过银针来泻出,补或泻都通过针刺来实现,其中的奥妙就在于运针的快慢。进针慢而出针快并急按针孔的行针方式为补法,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的为泻法。
三药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银针中部,用左手托着萧碧菡的手掌,仔细观察血脉的走向,补法要顺着经脉循行的方向施针。三药抓住时机,迅速将针刺入萧碧菡腕部的皮肤中,针头不偏不倚猛地刺入太渊穴中,随后轻微而缓慢地进行捻搓。
按照针灸原则,行针时要求医生将精力集中到针端,要有如临深渊的感觉,既要小心谨慎又要聚精会神。下针后要注视着病人的双目,用自己的眼神来控制对方的精神活动,从而保证病人的经气运行畅通。
三药把针尖扎入太渊穴后,手指轻轻捻搓着银针,然后眼睛盯着萧碧菡的双目,准备引导她的经气运行,却忽然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而且萧碧菡的目光中似乎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和诱惑。三药顿时心里发慌,鼻尖上不自觉地冒出了汗珠,不仅没有控制对方的精神,反而让对方控制了自己。他赶紧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银针,轻声问道:“有什么感觉没有?”
“嗯,刚开始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现在开始有轻微的麻酸感觉。”
三药判断太渊穴已经得气,于是停止了银针的捻搓,如箭离弦一般急速将针拔出来,同时用左手拇指急按住针孔,将经气留止于肺经中。
刚将银针拔出来,三药就感觉萧碧菡的手在往下坠,紧接着发现她的头垂了下来,身体也歪向自己这边。三药急忙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连叫了两声萧编剧,没有任何反应,萧碧菡的身体柔软得像面条一样向椅子下面滑落。
三药猜想她可能是晕针了,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多想,赶紧将萧碧菡抱起来放在旁边的病床上。
病人晕针有多种因素,有心理原因,也有体质、环境、病理、体位、刺激等等因素,所以医者在针刺治疗过程中要集中精力,随时注意观察病人的神色,询问病人的感觉,如有晕针的先兆要及早处理。刚藏书网才三药在下针时被萧碧菡看得心里发慌,没敢看她的脸,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她是否有晕针的先兆。
将萧碧菡放到床上后,三药伸手去摸她的脉搏,想诊断一下具体情况。他的手指刚搭在她的寸口脉上,立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来。他竟然摸到了大而空虚的脉象,这是肺的真脏脉,病人只有肺脏衰竭将要死亡时才会出现这样的脉象,也就是说,出现了真脏脉后人很快就会死亡。
三药顿时冒出了一头冷汗,急忙加重了按在寸口脉上的三根手指的力道。他的心脏随着手指的感觉情不自禁地突突地急跳起来,因为根本摸不到病人的胃气,他赶紧又把手放在萧碧菡脖子喉结旁的脉动上,这里是人迎脉,专门候胃气的。
中医判断一个人病危的重要标志就是脉中无胃气,同时显现出真脏脉来。此时三药摸到的正是这样的脉象,他顿时慌了神,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让自己一针扎得不行了,这要是死在诊所里,麻烦可就大了。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三药情急之下想到子琦,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用拇指按了重拨键,拨通了子琦的手机。
第十章 起“死”回生
子琦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位老人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他。王妈刚把小米粥热过了,给子琦盛了满满一碗,三个人围在桌旁边吃边说着话。子琦把两位老人视为自己的父母,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吃了一个钟头还没完。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是三药的手机号码,心想自己给他打过电话了,怎样又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后,子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三药焦急的声音:“哥,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有个女的来诊所看病,让我给她针灸,没承想刚扎了一针,她就晕过去了。”
“是不是晕针了?”子琦不以为然地说,出现晕针是常见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晕针,可是我摸着她的脉象怎么没有了胃气,而且脉象大而空虚,像是真脏脉……”
“脉象出现了真脏脉!”子琦也暗暗吃了一惊,急忙问,“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大概三十来岁,她说自己是个编剧,在城里拍的电影就是她创作的……”
子琦急忙打断了三药的话:“她得的是什么病?”
“她自己说是胸闷气短,工作时间长了头部沉重像被蒙上了东西。”
“你诊断的是什么病症?”
“胸闷气短是气虚的表现,我判断是肺虚造成的……”
不等三药说完,子琦就已经猜到了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急忙又问道:“你是不是在她肺经上的太渊穴下针来补益精气?”
“嗯,气虚当然补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在的人有哪几个是真的气虚?十个女人有九个在藏书网
减肥,怎么可能是气虚?”
“那……那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木火刑金’,病人是肝旺犯肺,这种情况要用平木佐金的方法,泻肝清肺。越补越厉害,不让你补死才怪呢……”
子琦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三药一下子想明白了,按照中医的五行之说,肝为木,肺为金,金克木。人体的五脏器官必须保持一个平衡状态,如果肝火太旺,那么肺金就要去克制它,从而消耗了肺的真力,造成肺虚。治疗这类病症,需降肝火,也就是减少金对木的克制力,无形中增大了金的力量,也就等同于补了肺虚之力。这就是中医的综合辨证治疗,而不是简单的头疼治头,脚疼治脚。
“是不是用泻其刺肝经上的大敦穴?”
三药一只手举着电话,眼睛看着仰面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问道。他被吓怕了,虽然知道采取什么手段也不敢自己做主了。
“先在病人的中府穴和期门穴各扎一针,将体内的邪气泻出,病人即刻就会清醒过来,后续治疗的时候再刺大敦穴。”
子琦所说的这个中府穴位于胸外侧部,距胸前正中线六寸,平第一肋间隙处,为肺经的首穴。中府穴的气血物质来源于三焦腑中各个脏器的气化之气,不仅包括肺的气化之气,也包括心的气化之气、脾的气化之气和肾的气化之气等,由此可以知道此穴的重要性。而肺虚肺寒肺湿皆可通过对此穴的针灸治疗。
听到子琦让自己在病人的中府和期门两穴下针后,三药感到有些难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没有说话,因为这两个穴都在胸部,期门穴在乳头正下方第六肋间隙处,此穴可疏肝理气,的确符合目前的症状,但是要解开女人的衣服才可以下针,现在夜深人静,诊所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把女人的衣服扒开,病人又处于昏迷中,万一被人误会……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手机里传出子琦的催促声,三药急忙应了一声,心想先救人要紧,顾不了其他了。他挂断电话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先将萧碧菡风衣外面的束胸腰带解开,然后再将风衣扣逐一解开。女人特有的体香不时飘进三药的鼻子里,他紧张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解开风衣后,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紧身内衣,两个小山似的乳峰在三药的眼前高高耸立着。
三药感到一阵神乱情迷,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伸手将萧碧菡身上的紧身内衣向上掀起来。如凝脂般的肌肤展露在眼前,他顿时又冒出了一头汗——刚才是吓出的冷汗,现在是紧张得出了一头汗。三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使自己头脑保持清醒,随后从针盒里取出两支毫针,快速出针,分别扎进了中府和期门两个穴位中,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为泻法。他用两个手分别捻搓着两根银针,缓缓地往上起针。
当三药缓慢地拔出两根银针后,随即听到萧碧菡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急忙把手放在她的人迎脉上,又感觉到了弱滑流利的脉象,说明病人又有了胃气。他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来,赶紧将萧碧菡的内衣放下来,把风衣扣好。
三药刚..收拾好,萧碧菡就睁开了眼睛,用茫然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疑惑地问:“于大夫,我怎么了?刚才好像是坐在椅子上,怎么躺床上了?”
“呃,你刚才晕针昏迷过去,我把你放床上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发晕,像睡了一觉。”萧碧菡慢慢坐起来,轻轻喘了两口气,“现在感觉好多了,胸口也不闷了,您真是神医啊。”
三药苦笑了一下,心说还神医呢,刚才差一点要了你的命。他轻声说:“先别动,最好休息一下。”
萧碧菡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动过,便有意无意地拽了拽衣襟,对三药说:“您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三药本想对她说在胸部扎针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到外面去了。”说完,三药转身走出治疗室。
来到外面后,三药先给子琦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刚挂断电话,萧碧菡就从治疗室里出来,轻声细语地说:“于大夫,我先回去了,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早饭后会忙一段时间,到十点钟病人基本能处理完。”
“那好,等您忙完后就去陈家客栈,我等着您。”
“十一点以前我肯定能赶到。”
“好的,谢谢于大夫了,那我先回去了。”
三药把萧碧菡送到门外,把诊所外面的活板插排都安上,然后回到屋里继续整理资料。
走出紫槐胡同后,萧碧菡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扫弱不禁风的姿态,步伐敏捷有力,沿着来时的街道急匆匆地往前去。路灯都已经关闭了,街道上漆黑一团,她刚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亮起了两束明亮的灯光,白色的丰田普拉多缓缓驶过来,随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萧碧菡一声不吭地拉开右侧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她一把将头上的丝巾扯下来,顺势摇了摇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瀑布般坠落下来,随后她慢慢地从脸上揭下来一张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了年轻靓丽的庐山真容,这副面孔比戴着的面具还漂亮。
开车的青年男子静静地看着假扮的萧碧菡,等她取下仿真人皮面具后轻声问:“那个蠢货没有怀疑你吧?”
“应该没有,不过刚开始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猜疑,后来就没有了。”
“看来演得不错,一下子就把那个家伙骗住了,他还真以为你不行了。”
女子不以为然地说:“咱们接受的表演培训比电影学院还严格,这个算什么。”
“萧姐真够厉害的,整个过程跟剧本里的剧情差不多,而且目标在电话里告诉这个家伙的方法也丝毫不差……”说着话,男子伸手将中控台上的监控器打开,随即传出了子琦与三药通话时的声音。
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女子随后说:“好了,赶快回去向姑姑交差吧。”
“嗯。”男子答应一声,驾车离开。
第十一章 神秘女尸
傅教授被害后的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苏苓到局长办公室向李局汇报案件情况,说了没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的手机铃声都分别设定了来电群,从铃声就听出是内部人来电。她急忙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廖昆仑的号码。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是有事,她向局长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接通了电话。
“苏队,老城这边又出事了。”
“呃,什么情况?”
“东关陈家客栈里死了一个人,死者是昨晚睡觉时去世的,没有外伤,从现场情况看不像是凶杀案,具体死因要等你过来进行尸检后确定。”
“死者是什么人?”
“是位女性,三十来岁,电影剧组的编剧。”
“知道了,我尽快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苏苓急忙对李局说:“老城那边的一家客栈有人死亡,需要我过去进行尸检。”
“知道什么情况吗?”
“死者是位女性,是一个影视剧组的编剧。廖昆仑说不像是凶杀案,具体情况等我赶到现场查看后再向您汇报。”
“好,你赶快去吧。”
苏苓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李局面前的桌上:“这是傅教授被害的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您先看一下。”
“好的,傅教授的身份很特殊,对长陉老城旅游业的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县领导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要求咱们一定要尽快破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减少对老城旅游业的不利影响。”
“是,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侦破案子。”
“你快去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局里全力支持你们。”
苏苓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立马叫上叶雪寒,两人驾车赶往长陉老城。
长陉老城内有许多引人瞩目的古建筑群,总兵府、都堂府、右相府、萧家大院、陈家胡同等等,这些不同的建筑群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色和故事,有的是官家府邸,有的是普通民宅,不过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历史悠久。
陈家胡同是长陉老城内最大的家族陈家居住的地方,整个建筑群占地十多亩。陈家祖上是商人,在北京、石家庄等地都有商铺,富甲一方。因为祖上无人为官,所以这里的院落都是民居形式,与古城内其他几个有名的府邸存在明显差异。胡同两边是一座座小巧玲珑、布局严谨的四合院。建筑都是明清时期的造型,房屋多为砖木结构,灰瓦覆顶,尖山式造型。
近几年随着旅游业的持续增温,有商业头脑的陈家后人将自家居住的许多四合院联合起来,开发成了家庭客栈,古朴典雅、幽静封闭的四合院深受游客喜爱。
车还未到陈家胡同,苏苓就看到花白头发的王所长亲自在胡同口招呼街坊邻居不要靠近。看到王所长,苏苓就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们这一代警察虽然在专业知识方面有些落伍,但是对工作都非常认真,可以说是兢兢业业。老城的居民没有不认识王所长的,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像老朋友一样。
苏苓下车后,王所长急忙迎上来跟她打招呼,然后两人并肩向胡同里走去。叶雪寒提着勘查箱跟在后面。
王所长边走边向苏苓介绍情况:“死者是个女人,叫萧碧菡,还是个编剧。陈家客栈让一个电影剧组包了,这个女编剧一个人单独住一个院。半个钟头前客栈的服务员来给她送早餐,发现她没有起床,叫了几声后没有反应,进屋看了一下发现不对劲,就打电话报警。”
“服务员每天都来送早餐吗?”
“不错,据服务员说每天都是这个点来送早餐,而且这个女编剧平时都很勤快,很早就起床锻炼身体,今天早上见她没起床,还以为是生病了,所以才进卧室去看看。”
说话间来到了一座青砖小门楼前,门口两边扯起了警戒带,见他们过来,一个警察把警戒带往下压低了一下让他们过来。
苏苓注意到胡同里面的几个庭院门口前都站着人,跷脚往这边张望,从穿着打扮看是住在这里的客人。王所长注意到苏苓在观察胡同前面的那些人,对她说:“这些人都是这个剧组的,陈家客栈一共有六个四合院,住的都是剧组的人。”
苏苓点点头没有说话,迈步走进门楼里。庭院很小,青砖铺地,两边各有两间厢房,正房是廊柱前檐式,刚刚油漆过的红色木格门窗很是显眼,屋前种着一棵老石榴树,红红的石榴花挂在枝头,树下有一台石磨,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看样子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廖昆仑和助手小李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来。看到苏苓,廖昆仑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现场情况。
苏苓边听边把一次性的帽子、鞋套、手术衣穿戴好,随后对廖昆仑说:“在我勘查现场的这段时间,你们先做一些侦访工作,我需要知道死者生前二十四小时内的一切活动情况,做过什么事,跟什么人接触过,是否存在可疑行为等等情况。”
“没问题,我们马上调查死者生前的活动情况。”说完,廖昆仑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之情,对苏苓说,“苏队,我们中队的人都耗在傅教授的案子上,能不能调些人手过来协助我们一下。”
“来之前李局已经表过态,局里会全力支持傅教授的案子,你们先调查我刚才安排的事情,其他事情等我勘查过现场后再说。”
“那好,我们马上去调查。”廖昆仑向小李挥了一下手,两人一起向院门口走去。
此时叶雪寒也跟苏苓一样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然后从勘查箱里取出多功能紫外单反相机——他的首要工作就是拍摄现场照片——提着勘查箱跟在苏苓身后走进北面的正房里。
正房一共三间,有间壁将房间隔开,中间的明间是客厅,里面的摆设参照以前的家庭样子,两边各有一对圈椅,正中间是一张老榆木的方桌,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手绘财神像,右侧墙角是电视柜,上面有一台29寸的康佳液晶电视。
苏苓迅速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情况,然后走到左藏书网侧房门口,按照左为上的原则,左侧房间应该是主卧。屋内的装饰也是民居的形式,门口是老式的隔扇门,门框上还挂着印白花的蓝布门帘。苏苓用食指将门帘挑起,尽量避免触碰到其他地方,隔扇门敞开着,虽然是白天,屋顶的灯还亮着,说明灯很可能从昨晚就没有关。
靠近南面的窗户边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杂志。房间的北面是火炕,中间铺着雪白的床单,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头在外脚向里。女人的上身赤裸着,下面穿着白色带蕾丝花边的丁字裤头,身体旁边有一床薄被,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熟睡。虽然是躺在那里,但是仍然能看出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廖昆仑说得不错,现场的确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看不到外伤,不像是被谋杀的。在未确定死者的具体死因前,苏苓不会轻易下任何结论。
炕的右侧靠墙处是一组漂亮的雕花橱柜,靠近橱柜的地方有一件古铜色的衣服,被裹成一团随便扔在炕上。
观察了卧室藏书网内的大致情况后,苏苓打开手里的一支可调光的微型强光手电,使明亮的光束以三十度左右的倾斜角照射在卧室的地面砖上,仔细地查看屋地的情况。地面铺着乳白色的地面砖,苏苓观察了一遍地面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痕迹,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去。
来到炕边,苏苓先伸手摸了一下死者的下颚,发现已经出现了僵硬,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三个小时以上了。尸体通常在死亡后一至三个小时开始出现尸僵,形成的顺序一般先由下颚处的咬肌开始,逐渐向下延至全身。所以法医在进行初步尸检时通常先摸死者的下颚部位,初步判断一下死者的情况。
苏苓向跟进来的叶雪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快进行拍照。随后她把提着的立式法医勘查箱放在地上,随手将铝合金箱盖打开。苏苓从勘查箱里取出一个圆形的电子尸体温度计,随后将温度计放在死者的胸口上开始测量尸体温度。
一般情况来说,春秋季节的成年人尸体,如果是在室内死亡,尸体的温度每小时下降0.83度。死亡十个小时后下降速度减慢,经过二十四小时左右,尸温就降至与环境温度基本接近。所以通过测量尸体温度就可以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99lib?间。
苏苓看了一眼电子尸体温度计,显示尸体的温度是29.3度,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晚的十一点以后。
这时,叶雪寒已经从多个角度把尸体拍摄了一遍,苏苓忽然指着尸体右侧的那团衣服说:“拍一下这件衣服。”
叶雪寒答应了一声,然后端着相机从多个角度连续拍摄着裹成一团的风衣。等他拍完后,苏苓用手指捏着衣服的衣襟查看了一下,发现是件设计时尚的高档风衣,里面的商标是意大利著名品牌MARCK,便对叶雪寒说:“把这件风衣装进证物袋里,等回到实验室里进行仔细检查,这个现场不是被人动过了,就是伪装的。”
叶雪寒用惊讶的目光望着苏苓,不知道她根据什么推断出现场是伪装的。苏苓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指着风衣说:“这种意大利著名品牌的风衣每件至少上万元,没有一个女人会把自己的衣服这样裹成一团随便扔在床上,更何况是高档服装。”
“呃,我明白了,穿这种衣服的女人一定很注重生活品位,肯定不会随便乱放东西,风衣有可能是死者死后被其他人扔在这里……”叶雪寒从心里佩服苏苓的观察和判断力,又问道,“如果现场是伪装的,是否说明这是一起谋杀案?”
“下这样的结论还为时过早,接下来的关键是确定死者的具体死因……”说着话,苏苓弯腰从放在地上的法医勘查箱里取出一个长波紫外手电。
这种手电筒能照射出滤波紫外线光来,在这种特定波长的紫外线照射下,精子会闪闪发光,而血液和唾液则不会发光。
苏苓打开手电,用长波紫外光照射死者的内裤和大腿里侧,在死者的大腿内侧看到了有荧光,还注意到死者的臀部下面的床单有一滩尿迹,人在死亡前会排空体内的大便和尿液,有尿液不奇怪。她随即扯开死者的丁字裤,又照射了一下死者的外阴部,同样发现了少量精子的痕迹,说明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苏苓马上从法医勘查箱里取出一支有盖的塑料试管,先将试管上的盖子取下来,试管内有一支湿润的棉拭子。她取出棉拭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死者有荧光反应的部位,精子被沾到棉拭子顶部的药棉上后,再将棉拭子放进试管中,用盖封住试管。
苏苓将塑料试管放回到勘查箱内,随即又取出一支茚三酮显现液喷罐。
苏苓取下喷罐的塑料帽,靠近死者的下身,按动喷嘴,一阵雾状的溶液均匀地喷洒在死者性感的丁字裤头上,空气中立刻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
不一会儿,白色的丁字裤上就显现出好几个红色指纹印。苏苓向叶雪寒招了一下手,示意他把丁字裤上的指纹拍下来。
等叶雪寒把几个指纹拍下来后,苏苓又对他说:“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与她的死是否有关,你把房间仔细地勘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叶雪寒答应一声,开始对现场进行勘查。苏苓又取出一柄刑侦勘查紫外放大镜,准备进行初步的尸检。
因为屋内的光线不好,她打开放大镜上的LED灯,轻轻托起死者的右手,然后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死者的手部各处,重点把五个手指甲缝隙认真查看了一遍。指甲缝是最容易藏匿微量物证的部位,因为手与外界接触最多,通常会有微量物质留在手上。苏苓注意到死者的手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指甲缝隙里很干净,看不到任何物质,只是在手掌根部有明显的压痕,这是经常使用电脑留下的。随后她又托起死者的左手,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手上的细微痕迹。
突然,苏苓注意到死者的手腕横纹有一个圆点,像是一个针孔,准确位置是在桡骨茎突与舟状骨之间,这里应该是太渊穴。她急忙将放大镜上的辅助光源换成了紫外光,针孔处有微弱的荧光显现,证明有微量的体液从针孔渗出,这说明这个针孔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扎出的。
死者生前进行过针灸,说明死者身体可能有病,苏苓心想这是一个重要发现,如果是针灸治病,应该不会仅仅在一个穴位扎针。她拿着放大镜在死者身体上仔细寻找,很快就在死者乳房的上部和下面各发现了一个针孔。
苏苓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教授被害的场景,傅教授的头上扎了三根针,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死者身上也有三个针灸的痕迹?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人八竿子都够不着,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联系。
不过即使两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苏苓还是觉得针灸痕迹是个重要发现……
第十二章 剧组
按照苏苓的安排,廖昆仑负责侦访工作,他和搭档小李从萧碧菡住的小院出来,向胡同斜对面的四合院走去。根据客栈服务员提供的信息,剧组的导演住在这个院里,考虑到编剧与导演的关系应该比较密切,廖昆仑决定先向导演了解一下情况。
陈家胡同内的四合院大同小异,结构基本一致。廖昆仑走进庭院内,发现这座庭院与死者居住的略微有点不同。这个院子内的照壁有点特殊,位于庭院的正中,刚好坐落在中轴线上,与正房门口和庭院门楼的距离相同,照壁前有一丛旺盛的翠竹,绿油油的竹叶给庭院增添了不少生机,也给人一种庭院深深、幽静典雅之感。
照壁是中国古代建筑特有的部分,也叫影壁墙、萧墙。昨晚子琦对苏苓说到古城中处处都有神秘符号,照壁就是建筑中的神秘符号,因为照壁的形成与古人信奉风水有关。风水就是气,好的住宅气必须要流通,但是气不能直冲厅堂和卧室,否则就不吉。避免气冲的方法就在房屋与大门口之间垒一堵墙,同时还要保持气的畅通,所以这堵墙不能封闭,于是就修建在庭院中间。这种形式的照壁在明代特别流行,所以从庭院中间的照壁就能看出来,这座四合院应该是明代中期修建的。
两人绕过照壁后,看见正房的两扇门都敞开着,不过门口挂着精致的竹帘,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廖昆仑刚走到廊檐前,竹帘从一侧掀开,一个留着长发、一脸络腮胡子的白人男子从屋里出来,他看着院子里的两人用流利的中文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廖昆仑没想到出来的是位外国人,打量了一下对方,年龄大概在四十来岁,上身穿红色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猜想这个可能是导演,在他的意识中搞艺术的人喜欢把自己弄得很另类,于是问道:“请.99lib.问你是剧组的导演吧?”
白人男子点点头:“不错,你们是什么人?”
廖昆仑把警官证递给对方:“我们是刑警队的,想找您了解些情况,请问怎么称呼?”
导演看了看廖昆仑的警官证,又还给他,很热情地说:“贝克·艾伯特,美国人,叫我艾伯特就可以,来里面谈吧。”说着话主动掀开竹帘让两人进屋。
进屋后,廖昆仑发现里面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分别坐在客厅两侧的圈椅上。艾伯特指着右侧四十来岁、身穿乳白色套裙的女士介绍道:“川香贞子小姐,我们这部电影的Producer(制片人)。”随后又指着左侧的两个年轻靓丽的男女说,“他们俩是这部电影的主要演员,听到编剧出事后过来询问一下情况。”
廖昆仑心想这还是个国际剧组,导演是美国人,这位川香贞子显然是日本人。商业电影的制片人都是由投资方担任,也就是这部电影的老板,所以制片人的身后往往是实力雄厚的财团。廖昆仑注意到两个演员都很年轻时尚,不过表情有些傲慢,看样子像是中国人。现在的年轻演员拍过一两部影视剧后就把自己当作腕儿,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大腕的派头,两人都向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川香贞子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向廖昆仑弯腰鞠躬,同样用中文说:“既然两位警官要向导演了解情况,那我们就不打搅了。”说着话拿起茶几上的爱马仕手包准备离开。
廖昆仑注意到川香贞子左侧衣襟上别着烁烁放光的钻石胸针,估计价值至少上百万,这位制片人肯定是出身豪门,他急忙摆摆手:“不用走,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一些活动情况,肯定会找剧组里的每个人谈,既然大家在这里就分别说说,也省得挨个去找。”
听廖昆仑这样说,川香贞子又坐下了,然后看着他问道:“警官,萧编剧是怎么死的?我们只是听说她出事了,具体情况还不了解。”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死因。”
“呃,这么说萧编剧不是被谋杀的?”艾伯特平静地问。
廖昆仑看了他一眼:“从现场情况看不像是谋杀,死者没有外伤,也没有受到侵害的痕迹。”
川香贞子急忙问:“那就是突发疾病去世的?”
“这个要等法医尸检后才能确定。”
“既然不是谋杀,那你们还调查什么?”艾伯特不解地问。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真相,作为导演,你应该比一般人更清楚这一点。另外在没有确定死者的具体死因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呵呵,”艾伯特尴尬地笑了笑:“不错,眼睛看到的有时不一定是真相。”
廖昆仑转身坐在方桌旁边的太师椅上,看了看屋里的四个人,然后说:“请大家想一想最后一次跟死者接触是什么时间,有谁了解死者昨天的活动情况,另外死者有什么反常表现或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方面。”
廖昆仑话音刚落,艾伯特就急忙说:“昨天晚上萧小姐在我这里讨论剧本,后来她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回去了。”刚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时贞子小姐也在这里。”
“身体不舒服!”廖昆仑感觉这是一个重要情况,急忙问,“她说哪里不舒服了吗?”
川香贞子抢着说:“她经常胸闷,好像是老毛病了,我还劝她找位中医看看,她这种情况适合中医治疗。”
这个日本女人好像很了解中医,廖昆仑看了她一眼,又问艾伯特:“死者昨晚几点钟离开你这里的?”
“不到九点钟,应该是在八点五十五左右。”
“嗯?这么准确?”
“有一个卫视频道正在播出一部不错的电视剧,每晚两集,第一集结束一般是在八点五十左右,萧小姐离开后我打开电视,第一集刚结束。”说到这里,艾伯特侧脸看着川香贞子问道,“情况是这样吧? 8d1e." >贞子小姐。”
川香贞子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廖昆仑略一沉思,又问道:“你们知道萧碧菡有什么病吗?”
艾伯特与川香贞子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是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川香贞子轻声说:“这个不清楚,应该没有什么大病,用你们中国人现在的观点属于亚健康吧。”
廖昆仑点点头,然后问客厅左侧的两个青年演员:“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间?”
男演员摇摇头,“不记得了,反正我这两天都没有看到她。”
“我也好几天没看见萧姐了。”女演员附和着说。
“呃,这几天一直没见到死者?”廖昆仑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艾伯特急忙解释说:“他们俩没住在这里,年轻演员都不喜欢这边的环境,在雪花山上有家刚开业不久的太行酒店,他们住在那边。另外这几天萧小姐也在忙着修改剧本,平常很少出门。”
在一边做记录的小李忽然问两个演员:“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童皛,三个白的皛……”男演员又指着身边的女孩说,“她叫夏含烟,我们俩是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演。”
廖昆仑对老城区的情况很了解,为了保护古城的原貌,城内不准许有新的建设,所以艾伯特说的太行酒店才会建在城外,酒店是按照三星级的标准设计的,在长陉县是最豪华的酒店了。他看着艾伯特问:“对了导演,你们拍摄的电影是什么题材的?”
“这个跟萧小姐的死有关系吗?”
“萧碧菡是编剧,我想对她做全面的了解。”
“是一部悬疑题材的电影,片名叫‘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内容与你们中国的中医有关。”
川香贞子瞥了艾伯特一眼,眼神中似乎带有责备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就抢着说:“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是国际上知名的医药企业豪森集团,我们之所以投拍这部电影,主要是为了弘扬中国的中医文化,让全世界都了解中国的中医。”
听川香贞子这样说,廖昆仑对她产生了好感,现在许多中国人都不重视中医,作为国外的企业能投资宣传中国文化,很令人敬佩,于是问道:“这部电影拍摄多长时间了?”
“时间不长,刚拍摄了很少的一部分镜头,主要是剧本方面存在一些问题,我们现在边修改剧本边进行拍摄。”
“那萧碧菡的去世对电影的拍摄一定有影响了。”
川香贞子点着头说:“影响非常大,她的工作别人很难替代,刚才我们就在讨论着这件事。”
“在拍摄之前剧本难道没有完成?”廖昆仑疑惑地问。
艾伯特接过话去说:“当然完成了,不过我们来到这里后,发现这座古城到处都蕴藏着中国古代的神秘元素,与电影的主题非常贴切,而且当地政府找到我们,想通过这部电影把古城的风貌展现出来。所以我们决定对剧本进行修改,从而使原来的故事情节与古城历史更好地结合起来。原计划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萧家大院进行拍摄,现在看来拍摄计划要进行调整……”
廖昆仑好奇地问:“您说我们这座古城到处都蕴藏着古代神秘元素,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哈哈,”艾伯特笑了起来,“你们中国有句古诗,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因为每天都看到,所以习以为常了。”
廖昆仑心想这个艾伯特不仅中国话说得很好,看来对中国文化还挺有研究,“那麻烦导演告诉我这座古城有什么神秘元素。”
不等艾伯特开口,川香贞子急忙把话题岔开了,有些担心地问:“警官,你们的调查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拍摄进度吧?”
“我想应该不会,我们最多就是找剧组的人员了解一下情况,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拍摄。”
“不影响就好,这部电影的投资比较大,一天的费用就有十多万元,如果影响了拍摄进度就麻烦了。”
川香贞子话音刚落,廖昆仑就对她说:“您能不能谈一下死者个人的具体情况,比如她的年龄、籍贯、是否结婚等。”
“这个……”
川香贞子迟疑了一下,随即说:“因为第一次与萧小姐合作,所以我对她的私人情况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她是位美籍华人,长期生活在美国,其他情况说不上来。”
廖昆仑心想,这个剧组里的人员真是够复杂的,来自五湖四海,便又问艾伯特:“您 662f." >是导演,对编剧的情况了解应该多一点吧?”
艾伯特张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说:“我跟萧小姐也只有业务上的交往,对她的私人情况也一无所知。”
廖昆仑也懒得再问两个演员,他们肯定知道得更少,看来在这里了解不到更多信息,于是起身告辞,跟小李离开艾伯特居住的四合院。
两人出来后,准备到剧组的其他人员居住的院子了解一下情况,沿着胡同向前走了不远,听到站在斜对面的两个中年男子好像提到了萧碧菡,于是走到两人所在的门口前,对两个人说:“你们好,我是刑警队的,正在调查萧碧菡的死亡情况,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两个中年男子点点头,其中一个问:“警官想了解什么情况?”
“你们也是这个剧组里的吗?”
说话的那个人回答道:“不错,我是美工,他是摄影师。”
“两位怎么称呼?”
“我姓张,大家习惯叫我张工,他姓路。”
“刚才好像听到两位老师在议论萧编剧的事情?”
摄影师回答道:“刚才我们在说昨天晚上看到萧小姐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去世了……”
“你们昨晚看到过萧编剧?”廖昆仑很感兴趣地问。
张工点点头:“嗯,我们昨晚看到过她。”
“你们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到的萧编剧?”
“很晚了,大概接近十二点,看到萧小姐从胡同口那边过来,走进了她住的院子里,当时她……她……”说到这里摄影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而且还看了张工一眼,好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廖昆仑本能地感觉到摄影师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急忙问张工:“你们当时是否看到了什么?”
张工跟摄影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说:“昨晚城隍庙那边有河北梆子的演出,我们俩一直看完才回来。我们是从胡同这边回来的,走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两个人影走进萧小姐住的院门。”
“你们看到有两个人走进了她的院门?”廖昆仑急忙问,这是一个重要情况。
“嗯,是两个人。”
“那你们认出另外一个人是谁吗?”
张工摇摇头:“我们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是并排站门楼前,萧小姐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那个人,而且他们在门楼的阴影处,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摄影师接着说:“我们当时也并没有过多留意,时间不早要回房休息,所以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进到院子里。”
“那你们能确定看到的其中一个人是萧编剧?”
“应该错不了,她穿着一件风衣,很明显。”
“另外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摄影师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感觉好像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廖昆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苏苓的手机号,急忙接通了电话。
第十三章 错位的两小时
从死者的胸部发现了针孔后,苏苓的心里有一种直觉,萧碧菡的死或许与此有关,于 662f." >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廖昆仑的电话。
“昆仑吗,你那边进行得如何?”
“刚刚跟导演和制片人谈过了,收获不是很大。”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胡同里,正在跟剧组的美工和摄影师谈,刚刚得到一个重要情况,等回去后再跟你汇报。”
“好的,谈完后来我这里,这边也发现了些新情况。”
“我们再了解一下,然后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苏苓略一沉思,对叶雪寒说:“小叶,来帮我把死者的身体侧立起来,我想检查一下她的尸斑。”
人死后心脏停止跳动,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管流到尸体低下部位,并坠积于低下部位未有压迫的血管中,进而红细胞破裂溶解,血红素渗透扩散浸润到血管周围组织细胞间隙,从而在皮肤表面显现出紫红色的斑块,形成通常所说的尸斑。尸斑也是判断死亡时间、分析死因的重要依据之一,另外尸斑的分布位置与尸体的姿势直接相关bbr>,所以根据尸斑可以判明尸体的原始体位,以及尸体是否被移动过。
尸体已经僵硬,叶雪寒抓住死者的臂膀,很轻松地将她侧立起来,使死者的背部朝向苏苓。因为是仰卧,所以在萧碧菡的背部形成了大片的紫红色尸斑。
苏苓忽然注意到尸体侧起后,身体左侧处于上部的尸斑颜色出现变化,并且伴有向下移动的迹象,于是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背部的尸斑,压迫点周围出现褪色,说明尸斑处于扩散期。
“奇怪……”苏苓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叶雪寒轻声问道。
“尸体的尸斑已经进入扩散期,说明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二个小时以上了,而尸体温度显示的死亡时间应该不到十个小时,两者之间有一定差距,肯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要不要测定一下死者眼球内的玻璃体?”
叶雪寒说的方法是检测死者眼球内玻璃体钾离子的浓度。人死后视网膜细胞自溶,原来存于细胞内的钾离子逐渐进入到玻璃体内,因此玻璃体内的钾盐在死亡后随时间的延长呈规律性升高,所以通过测定眼球内玻璃体钾盐的含量可以比较准确地确定死亡时间,这也是法医经常使用的一种手段。
“嗯,等会你抽取死者的玻璃体,回去后……”
还没说完,苏苓忽然停下了,她发现死者脖颈左侧有大片尸斑,而且在这片尸斑上有一段细长的痕迹。
急性死亡的人,体内的血量未损失,有时在尸体的非低下部位,如脖颈、腹股沟等处也会出现大片的尸斑。现在苏苓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过让她感觉意外的是尸斑上的这条大约五六厘米的细长痕迹。
见苏苓话没说完就停下了,叶雪寒猜测一定是有重要发现,急忙问道:“发现什么了?”
苏苓用手扶住尸体,对叶雪寒说:“死者的脖子上有一条很奇怪的痕迹,赶快用相机拍一下。”
叶雪寒急忙从炕上跳下来,绕到苏苓这边,举起相机开始拍摄死者脖子上的尸斑。他边拍边轻声问:“这条痕迹是怎样留下的?”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尸斑上的这条痕迹应该是死者脖颈上的项链留下的。”
“项链留下的痕迹!”叶雪寒疑惑地说,“可是现场没有发现项链啊。”
苏苓沉思了片刻后说:“死者没有外伤,而且是急性死亡,体内的血液呈流动状态,所以尸斑出现得早而且强,脖子侧面的尸斑恰恰证明了这一点。我估计死者在死后一小时左右,脖颈上的这片尸斑就出现了,而这个时候死者应该还戴着项链,项链有可能被甩到右侧,有痕迹的部位是被拽紧的项链压迫后留下的。在死者死后几个小时,有人进入了这里,并把死者的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带走了,所以才会在尸斑上留下这条痕迹。”
“拿走项链的人是否与萧碧菡的死有关?”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叶雪寒猜不出她摇头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是表示没有关系还是不知道?真是让人费解。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从一侧掀起来,露出了廖昆仑的脸,他向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进来。在现场勘查未结束前,任何进入的人都有可能破坏了现场。
苏苓回头看了廖昆仑一眼,然后对叶雪寒说:“你先抽取死者的眼球内玻璃体,准备带回去检测。”说完,从炕上跳下来,走出卧室。
第十四章 任务
廖昆仑和小李走出艾伯特的屋子,两人的身影从庭院的影壁墙边消失后,屋里几个人的神情马上发生了改变,流露出不同的表情,似乎各怀心事。
夏含烟一脸疑惑表情:“奇怪,萧姐不是很喜欢运动吗,而且她的身体看起来也不错,怎么会这样?”
“萧小姐的死肯定是个意外,刚才那个警察不是说了吗,萧小姐没有外伤,不是被谋杀的。”艾伯特一脸严肃地说。
夏含烟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艾伯特:“没人说萧姐是被谋杀的啊。”
“萧编剧的身体一直不好,时常会呼吸短促,这种情况在睡眠中有可能出现间歇性呼吸骤停,造成大脑缺氧性昏厥,如99lib?果不能恢复自主呼吸,人就有可能死亡。许多在睡眠中猝死的基本是这种情况。”川香贞子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非常平静,只有经历过风浪的人才能如此沉着和冷静。
“我是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影片的拍摄,如果萧小姐死于谋杀,剧组肯定会受到牵扯,而且会影响到大家的情绪……”
不等艾伯特说完,川香贞子就语气坚定地说:“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影片的拍摄,萧家大院内外景搭建进行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两天后应该就可以正式进行拍摄了。”
川香贞子又对童皛和夏含烟说:“你们先回酒店吧,影片很快就要进行正式拍摄,你们需要做好准备。”
“可是我们还没拿到正式剧本怎么进行准备?”夏含烟无奈地说。
艾伯特看了川香贞子一眼,然后对两人说:“萧小姐一直在对剧本进行修改,所以才没有把正式的剧本给你们,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会尽快定稿。大致剧情你们都知道,需要修改的只是部分分镜头,先照以前我讲过的思路把握角色。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童皛和夏含烟起身离开,走出院门口后,两人都不经意地向萧碧菡住的那边瞥了一眼。院门前还站着警察,两人没有停留,转身向胡同口走去,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昨晚看到的情景。
遵照姑姑的安排,夏含烟假扮成萧碧菡去诊所,完成任务后,驾车回到东关陈家胡同,准备把使用的道具还给萧碧菡,同时把情况向她说一下。在萧碧菡写的剧本中有一段剧情与今晚诊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一致。
陈家胡同很窄,车开不进来,他们只能把越野车停在胡同口,然后步行来到萧碧菡居住的四合院。两人在门楼前发现院门虚掩着,而且院内有灯光,就在这时,两人也注意到间隔一个院落的另外一个门口前有人向这边看,不过他们并未在意,推门进到庭院里。
正房的明间和卧室都亮着灯,透过门口的竹帘看到房门是敞开的。童皛掀开竹帘直接走进明间,里面没有人,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红木圈椅上。夏含烟轻轻叫了两声萧姐,没有听到回音,于是走到通往卧室的房门前,伸手掀开布帘往里看了一眼,看到萧碧菡静静地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薄被好像是在熟睡,便回头轻声对童皛说:“萧姐好像是睡了。”
童皛没有多想,挥挥手说:“那你就把萧姐的衣服换下来,咱们先回去了。”
“呃,好吧。”
夏含烟提着盛有自己衣服的包走进卧室,准备把萧碧菡的衣服脱下来,再穿上自己的衣服。她轻轻走进卧室里,生怕惊醒了萧碧菡,把手里的包放在炕沿上,然后开始脱风衣。她先将束腰的宽带解开,再逐一解开硕大的衣扣。夏含烟边解衣扣边瞥了一眼萧碧菡,发现她双眼紧闭,脸色99lib?苍白……
夏含烟感觉萧碧菡的脸色有些不对,急忙叫了两声萧姐。萧碧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夏含烟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萧碧菡的脸颊,一丝凉意通过皮肤迅速传递到她的大脑里,她的手触电般地缩了回来,急忙叫了一声:“童皛,萧姐好像出事了……”
听到夏含烟的叫声,童皛急忙站起来走进卧室:“出什么事了?”
夏含烟指着躺在炕上的萧碧菡惊讶地说:“萧姐好像死了。”
“死了?”
童皛急忙走到炕前,伸出手,把食指放在萧碧菡的鼻孔处,果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于是又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皮看了一下,瞳孔早就放大了,显然死了有段时间了。
夏含烟低声说:“怎么会这样,童皛,怎么办?”
童皛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感觉不太对劲,便没有多想,伸手抓住盖在萧碧菡身上的薄被,一把将薄被扯到一边,萧碧菡的身体全部露了出来……
看到童皛将萧碧菡身上的被子扯下,夏含烟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
童皛是想看看萧碧菡身上是否有伤口,在他的意识中,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去?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但是萧碧菡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不像是被人害死的。他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姑姑,萧碧菡死了。”
“哦,怎么死的?”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平静的声音,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惊讶,好像是听到了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消息。
“看不出死亡原因,身体没有外伤,看样子像是在熟睡中猝死的。”
“你们什么也不要管了,把她的东西放下,赶快离开那里。”
“知道了。”
童皛挂断电话后向夏含烟挥了一下手:“姑姑让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夏含烟手里还拿着刚..脱下来的风衣,顺手将风衣扔在炕上,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穿好后与童皛一起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院子里,一阵清凉的微风迎面吹来,童皛顿时冷静了许多,脑海中浮现出萧碧菡脖子上那串镶嵌着许多钻石的精美项链。刚才掀开被子的时候,在灯光的照射下,项链上的钻石散发诱人的光泽,他知道那串项链价值超过数百万,许多人一生挣的钱都买不来这条项链。一股贪婪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心灵, 4ed6." >他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夏含烟拽着童皛的胳膊,好奇地问:“干吗?怎么不走了?”
童皛低声对她说:“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转身向房门口跑去。
他跑进卧室里,伸手握住镶着一颗大钻石的心形项坠,一把将项链扯了下来,随后转身离开,边走边把项链塞进口袋里。来到院子里,他一句不说拉着夏含烟的手一起离开。
两人从胡同出来后迅速查看了一下周 56f4." >围的情况,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快步向不远处的白色越野车走去,后面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等着他们去完成。
今天早上两人接到艾伯特的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商量一下后面的拍摄,刚到艾伯特居住的四合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个警察就来了。萧碧菡的死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听从姑姑的安排,姑姑让他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而且从不问什么,在他们的意识中只有服从。
唯一让童皛感到有点不安的是那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到目前为止没有谁知道他拿走了萧碧菡的项链,对夏含烟他都没有吐露一个字。他担心的是让姑姑知道,姑姑虽然表面平和,内心却是一个狠毒如蛇蝎的女人,如果让她知道拿了项链,肯定轻饶不了自己。
第十五章 疑云
苏苓看到廖昆仑来了,于是从卧室里走出来。
廖昆仑急忙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苏苓摘下右侧耳朵上的口罩带,一次性口罩挂在左耳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然后说:.99lib?
“通过现场勘查,发现了好几处疑点,死者很可能不是简单的意外死亡,我们需要调整侦查方向。”
“呃,发现了什么疑点?”
“服务员发现死者去世前有人进入过案发现场,也有一种可能现场是伪造的。”
“现场是伪造的?”
廖昆仑对这个结论感到有些意外,如果是伪装的现场,那么就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苏苓点点头:“嗯,另外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针灸留下的痕迹,感觉死因可能与这个有关系。”
廖昆仑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对了,刚才在导演和制片人那边了解情况的时候,他们都提到死者的身体不好。昨天晚上死者在导演那边谈论剧本,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制片人还提到,她让死者去看中医……”
苏苓急忙问:“死者是什么时间离开导演那边的?”
“那个导演说在八点五十左右,另外刚才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剧组的美工和摄影师说他们在昨晚曾看到死者和另外一个人走进这个院里。”
“死者跟另外一个人一起回来的!”
这是个重要情况,苏苓急忙又问:“他们认出另外一个人是谁吗?”
“没有,当时死者刚好挡住了那个人,他们没有认出来。”
苏苓若有所思地说:“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很可能就是与这个人。”
“这个人可能是萧碧菡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嗯,这么晚跟随她一起回来,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我想是剧组内部人员的可能性很大。”
“只要提取精液中的DNA就应该能找出这个人来。”
苏苓点点头:“萧碧菡九点钟离开导演那里,对了,美工和摄影师是什么时间看到萧碧菡回来的?”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
“接近十二点!”苏苓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他们能肯定是十二点吗?”
廖昆仑不知道苏苓为什么对这个时间如此关注,“应该错不了,他们说昨晚去城隍庙看戏了,>一直看完才回来,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太大出入。”
苏苓本能地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因为从尸体表现出的早期尸变情况判断,萧碧菡的死亡时间应该超过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十点以前,如果是十二点才回来,时间显然不对。
廖昆仑见苏苓紧蹙双眉没有说话,以为她对这个时间产生疑问,于是说:“要不去城隍庙了解一下昨天演出结束的时间。”
苏苓摆摆手:“我不是怀疑他们看到萧碧菡的时间,而是这个时间与我判断的萧碧菡的死亡时间有些不相符,我在考虑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队认为萧碧菡是什么时间死亡的?”
“从出现的尸变情况判断,应该在昨晚十点左右。”
“这个时间会不会存在一定的误差?”
“根据我的经验,误差不应该超过两个小时。另外还有一个疑点,死者身体表现出的早期尸变现象也有些..不吻合,我测量到的尸体温度是29.3度,根据室内气温,可以推测出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个钟头左右,而死者的尸斑则进入了扩散期,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所以尸体温度与尸斑显示的死亡时间不太一致。”
“为什么会这样?”廖昆仑疑惑不解地问。
“我想最大的可能是死者死亡后身体盖着被子,这样尸体温度下降得就慢一些。”
“可是我们进入现场时尸体没有盖被子,而且我问发现死者的女服务员,据她讲,当时看到死者赤身裸体躺在那里才感觉不对劲。”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说明在女服务员发现萧碧菡死亡之前,已经有人进入过现场,不仅掀开了盖在死者身上的薄被,而且还拿走了戴在死者脖子上的项链。”
“也许是跟萧碧菡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拿走了项链,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肯定与她的死有关。”
“从尸斑上留下的痕迹判断,项链应该是在萧碧菡死后两三个钟头被人偷走的。假如说跟她一起回来的人知道她死亡了,一定会逃离现场,而不会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所以拿走项链的人与跟她回来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重点调查拿走项链的人?”
“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直觉告诉我,拿走项链的人不会是外人,应该与萧碧菡很熟悉,极有可能是剧组内部的人。”
听苏苓提到电影剧组,廖昆仑急忙说:“这个剧组挺有意思,导演叫艾伯特,是个美国人,而制片又是日本人,这个死了的编剧是华侨,两个主要演员是中国的,整个一个国际团队。”
“这么复杂……”
“对了,他们拍摄的这部电影叫什么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据制片人讲与中医有关。”
“失落的中医秘籍?”
苏苓几乎是脱口而出。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神经猛地跳动了一下,昨天晚上子琦提到最多的字眼就是“神医门的秘籍”。把子琦送回家后,她一直在考虑这个藏匿在古城内的秘籍,可以肯定傅教授的死与神医门的秘籍有关,现在又冒出来一部这样的电影,直觉提醒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
看到苏苓吃惊的神情,廖昆仑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些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跟.99lib.你交流,根据子琦提供的情况,傅教授的被害与神医门的一本秘籍有关。”
“呃……傅教授的被害怎么会与神医门扯在一起了?”
苏苓把子琦讲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廖昆仑听完后吃惊地问:“怎么会这么巧?拍摄的电影是关于中医秘籍的,编剧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背后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苏苓陷入沉思中,古画的出现、傅教授的被害、子琦的回国,以及目前发现的萧碧菡身上的针灸痕迹、奇怪的剧组正在拍摄的电影,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中医有着某种联系,她隐约感到这一切的背后有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
思索了一会儿后,苏苓缓缓地说:“我感觉这个萧碧菡有可能了解神医门藏匿秘籍的情况,这个剧组来长陉拍摄这部电影也绝非偶然。我需要一份剧组的人员名单,以及每个人的详细情况。”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另外这两起案件是否可以并案调查了?”
“现在下这样的结论还为时过早。还有一件事情,尽快提取剧组每个人的指纹样本和口腔细胞,我们必须查出与死者发生性关系的人是谁,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好的,我亲自去办这件事。”廖昆仑又问,“是否可以确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还不能排除是意外死亡,不过现场发现的众多疑点必须解开,这是为死者负责,另外……”苏苓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想知道死者bbr>写的这部电影剧本的内容。”
廖昆仑指着东面的卧房说:“萧碧菡是编剧,她这里应该有剧本。”
廖昆仑的话好像提醒了苏苓,她自言自语地说:“对了,我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电脑在什么地方。”
“那她会不会是习惯手写。”
“不可能,我注意到萧碧菡的手掌根处有用电脑的磨痕,等会寻找一下她的电脑。”说完后,苏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接着说,“还有件事,萧碧菡离开导演那边的时间是九点,假如她是十二点回来的,必须调查清楚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去看医生了?”
“有这种可能。找到给萧碧菡针灸的人,萧碧菡在死前应该与这个人有过较多的接触,不管是否与她的死有关,这个人肯定了解一些死者的情况。”
“好的,我先去安排这几件事。”说完,廖昆仑匆忙离开。
第十六章 失踪
今天上午三药一直心神不宁,都是昨晚的事情闹腾的。送走那个女病人后他才感觉有些后怕,如果没有子琦的指?点,后果不堪设想,心有余悸,觉也没有睡好。
忙完来就诊的病人,三药看了一眼桌上的钟表还不到十点钟,决定提前去陈家客栈看看那位女病人的情况,早去看一下就放心了,否则一直牵挂着。他对护士小袁说:“小袁,我要出诊去看一个病人,如果再有人来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好的,您要去哪儿出诊?”
“是昨晚约好的一位病人,住在东关陈家客栈。”
“那您快去吧。”
三药脱下白大褂,提着出诊箱走出诊所,快到胡同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一身藏青色的职业套裙,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几乎把脸的上半部遮挡起来。
让三药奇怪的是漂亮的女子竟然直冲自己走过来,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女子停下脚步,轻声问:“请问您是于大夫吧?”
三药打量了对方一眼,很陌生,大脑中的记忆程序快速搜索了一遍,没有见过这个人,便微笑着回答:“不错,我是于大夫,请问
第十七章 夺命针
廖昆仑离开后,苏苓沉思了片刻,然后掏出手机给子琦打电话。电话接通后,立刻传出了熟悉亲切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
“小苓,你在哪里?”
“我……”
苏苓的心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没想到子琦称呼自己的语气和声音跟几年前一样,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愣了片刻后急忙说:“我在老城东关这边,你在忙什么?”
“起床后去爬紫云峰了,刚回来,正准备洗澡呢。”
苏苓知道他为什么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爬紫云峰,三年前子睿哲就是爬紫云峰的时候意外坠崖身亡的。以前曾听子琦说过,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带他爬紫云峰,然后在峰顶上教他习武打坐。子琦一定是去祭奠父亲了。
6216." >或许是没有听到苏苓说话,子琦在电话里问道:“你是不是有事?”
“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请说吧。”
“东关陈家客栈里发生了一起案子,死者是在昨晚睡觉时死去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看起来像是猝死,不过直觉告诉我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你想让我做什么?”子琦直截了当地问。
“我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两个针灸留下的痕迹,死者在去世前可能做过针灸,想请你来判断一下死者的具体死因。”
“死者是在什么穴位做的针灸?”
“在胸腹部有两个针灸的痕迹,具体是什么穴位我说不上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又传出子琦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想参加尸检……”
苏苓很清楚子琦为什么会拒绝。子睿哲坠崖死亡后,子琦一直就不相信父亲的死是意外,但是案发现场找不出任何的凶杀证据和线索,所以无法立案调查。子睿哲死后是苏苓负责做的尸检,而她出具的尸检结果也无法确定子睿哲是被谋害,为此子琦跟她大吵了一场,离开后就再没有同她联系过,如果不是这次回来,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她知道他父亲的死在子琦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所以听到对死者进行尸检,才会本能地拒绝。
“子琦,我之所以想请你过来一起对死者进行尸检,还有一个原因,我发现死者身上可能藏着秘密,而且感觉跟神医门的圣典秘籍有关系。”
“死者跟神医门的秘籍有什么关系?”
“两三句话说不清楚,等你过来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好吧,告诉我具体地点,我马上赶过去。”
“我让人开车去接你吧,你就在大门外等着。”
结束了与子琦的通话,苏苓马上给派出所的王所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安排人开车去把子琦接来,随后把一次性的口罩、帽子、鞋套、汗布手套等东西准备好,放在椅子上等子琦来后使用。这是进入案发现场必需的装备。
叶雪寒提着勘查箱从卧室出来,他已经勘查完了现场,可疑的藏书网痕迹都已经进行拍照和采集,而且用吸尘器把卧室内的地面和炕上分别吸了一遍,把收集到的微量物质分别存放起来,这些东西需要回实验室进行分析和检测。看见苏苓准备的东西,他好奇地问:“苏队,这是给谁准备的?”
“给昨天回来的那个医学博士,我请他来协助咱们研究一下萧碧菡的死因。对了,勘查现场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萧碧菡使用的电脑?”
“没有,不过刚才我注意到写字台旁边有笔记本电脑使用的电源线,如果不提电脑,还想不起这件事。”
“这么说萧碧菡写剧本的手提电脑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
“莫非萧碧菡的电脑里藏着什么秘密?”
“刚才廖昆仑说萧碧菡写的这个剧本叫‘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事实上在这座城里就藏匿着神医门的一部圣典秘籍,据说这部秘籍的价值难以估量。”
“这部秘籍就藏在咱们老城里?”叶雪寒惊讶地问。
“不错,而且已经藏匿了上千年。”
“这件事太.令人震惊了,没想到咱们长陉城里还有这样的秘密,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还有更令人震惊的,藏匿秘籍的线索就在傅教授被抢的那幅古画上。”
叶雪寒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苏队,你是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我平时就最爱看那些寻宝的探险书了,没想到咱们也能遇到这样的案子。”
“先别考虑寻宝的事,你再把整个屋子仔细寻找一遍,看看萧碧菡是否把手提电脑藏在什么地方了。”
“好的,我马上再找一下。”说完,叶雪寒转身又走进卧房里。
苏苓坐在旁边的圈椅里,静静地梳理思路。直觉提醒她,萧碧菡的死很可能与神医门的秘籍有关,所有事情似乎都是围绕着这部中医秘籍发生的。到底是谁在寻找《禁方》?这个神秘人好像无处不在。
就在苏苓沉思默想的时候,子琦在一名警察的陪同下走进来,苏苓跟地打过招呼,然后把一次性鞋套、口罩等东西递给他。
子琦一边穿鞋套一边问苏苓:“你在电话里说死者与神医门的秘籍有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者是位编剧,正在长陉老城拍摄的这部电影就是她创作的,而且这部影片叫‘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编剧、中医秘籍,几个字都触动了子琦的神经,他突然想起昨晚三药在电话里提到那个女病人是一个编剧,急忙问道:“死者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的,叫萧碧菡。”
“是个女编剧!”子琦的语气似乎有些吃惊。
苏苓急忙问:“怎么了?你认识她?”
子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苏苓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心里有事没有说。随后两人一起进到卧室,苏苓默默地用手指了指炕上的尸体,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观察着子琦的表情。
子琦走到炕边弯腰察看了一下萧碧菡的脸,忽然觉得这张面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歪着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尖尖的下巴,高挑的鼻梁,性感圆润的嘴唇,有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不过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苏苓见他双眉紧蹙,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轻声问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子琦微微摇了一下头:“只是感觉这个人有些面熟,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没有见过她。”
“你给那么多人看过病,看着面熟也不奇怪。”
子琦随后指着死者身旁的炕沿问道:“我可以到上面去吗?”
“可以。”苏苓简单地回答。
子琦的鞋上套着干净的新鞋套,所以直接踩着炕沿爬上炕,然后蹲在尸体的旁边,从头部开始,逐渐往下仔细地察看着死者身上的每一处地方。苏苓把勘查放大镜递给他,同时指了指死者胸部的针孔。
子琦透过放大镜,发现针灸痕迹竟然是在中府穴上,愣了一下,急忙去查看期门穴,果然也有针灸痕迹,他顾不上细看,急忙又拿起死者的左手腕,在太渊穴上也发现了针灸留下的针孔。子琦心里明白,眼前的死者就是昨晚到诊所找三药看病的那个人。子琦的脸随即阴沉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苏苓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子琦,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猜想他一定有重要发现,便轻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子琦的眉梢不自觉地跳了两下,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好像没有听到苏苓的问话,思索了片刻后又低下头,用放大镜仔细地查看着死者胸部的中府穴,紧盯着这个穴位看了有大半分钟,又把放大镜移到期门穴上,看了一会儿后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子琦,你看出什么来了?”苏苓又问道。
子琦抬头看了她一眼,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含含糊糊地说,“这两针下得有些诡异。”
子琦的奇怪表情没有逃过苏苓的眼睛,两人交往十多年,相互之间都非常了解,子琦属于那种根本不会撒谎的人,苏苓猜到他一定是有重要发现不好说出来,所以才会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动神色地问:“你说这两针有些诡异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什么,子琦显得有些神情紧张,迟疑了一下,张口结舌地说:“她……她的死很可能与这两个腧穴的运针有关……给她下针的人好像运反了针……”
“她的死与针灸有关!”
这个结论让苏苓很吃惊,急忙又说:“你能讲具体一些吗?”
子琦没有说话,他先将右手的汗布手套摘下来,然后俯身跪在炕上,掀起洁白的床单,把右手伸到床单下,慢慢地往里面摸,一直摸到尸体的下面,感觉到手指湿漉漉的,随后抽出手,把拇指与其他四个手指轻轻捻搓了一下,又用鼻子闻了闻手指,轻声说:“看来我判断的不错,死者在临死前出了一身大汗,床单下面的褥子还是湿的。”
“这个与她的死因有关?”
子琦依然没有理睬苏苓的询问,又默默地查看了一下死者的臀部下面,洁白的床单上有明显的尿液痕迹,于是拿起尸体旁边的薄被,用没戴手套的右手仔细地摸索着,随后用肯定的语气说:“她在死之前一定出现过寒热交加的状况,先是体表寒冷,随后是大汗淋漓,热退后便会死亡。刚发病的时候她会先盖上被子,不过等到身体发热时很可能已经陷入昏迷,无力把被子掀开,所以被子里也有许多汗液……”
苏苓心想,子琦的推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萧碧菡死亡的时候盖着被子,于是又追问了一句:“你认为死者在失去意识前仍然盖着薄被?”
子琦不知道苏苓进来时死者身上没有盖薄被,不容置疑地回答:“这有什么可怀疑的,你摸一下,被子上的汗液还没有蒸发干,摸起来还有些发潮。”说完从炕上跳下来。
苏苓看着他轻声问道:“能告诉我萧碧菡的具体死因吗?”
子琦的表情非常复杂,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何原因。他把手里的放大镜递给苏苓:“你仔细观察一下死者胸部两个腧穴的针孔。”
苏苓接过放大镜:“我刚才已经看过了。”
“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先看乳房下面的期门穴。”
“哦,好吧。”
苏苓打开放大镜手柄上的光源开关,将放大镜贴近死者乳房下部的期门穴,同刚才一样,看到的就是一个圆圆的针孔。
“你注意观察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是不是呈现向内凹陷的状态?”
经过子琦的提示,苏苓注意到针孔周围的组织果然向下凹陷,因为针孔非常细小,如果不用放大镜贴近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种细微变化。她点点头:“嗯,你说得不错,的确是这样的。”
“你再看上面的中府穴,与期门穴刚好相反,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是呈现向外张开的状态。”
苏苓把放大镜移到死者左侧的胸口上方,仔细地察看了一下中府穴上的针孔。与子琦所说一致,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是向外张开,刚才她只是发现了这两个针孔,并没有仔细观察针孔的形状,说实话,这种细微变化,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外行人也是很难分辨和察觉出来的。 5979." >她抬起头看着子琦,好奇地问:“两个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状态?”
“针灸治疗要根据病人身体气血的虚实来进行,正气虚弱应用补法,邪气盛实则用泻法,而补与泻都可用针刺来实现。行针要诀中说,进针慢而出针快并急按针孔的为补法,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的为泻,正因为不同的运针方式,所以形成了针孔外观和形态的差异。”
“哦,我明白了,在期门穴的针刺是运用的补法,所以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向内凹陷,而中府穴刚好相反,使用的是泻法,因此针孔向外张开,难道萧碧菡的死与运针有关系?”
“不仅有关系,很可能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苏苓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子琦似乎知道萧碧菡得的是什么病,她紧盯着子琦缓缓地问:“你怎么知道萧碧菡需要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方法?”
“我……”
子琦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只顾思考萧碧菡的死因,忘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他不想说,因为说出来就会牵扯到三药。
“子琦,希望你把真相告诉我,你肯定认识萧碧菡。”
子琦显得有些尴尬,摆摆手无奈地说:“我真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的病情,而且知道针灸时运反了针?”
子琦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一脸痛苦地说:“是三药给她做的针灸。”
“三药做的针灸?”
子琦的话让在场的苏苓和叶雪寒都暗暗吃了一惊,如果萧碧菡是因为针灸而死亡,那三药就要负法律责任,难怪子琦的表现这么反常。
苏苓了解子琦的性格,如果没有充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地下结论,况且还牵扯到三药。她急忙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三药给她做的针灸?”
子琦把昨晚三药在电话里求助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最后气愤地说:“昨晚在电话里我跟三药讲得很..清楚,死者的症状是肝旺犯肺,这种情况要用‘平木佐金’的方法来治疗,也就是‘泻肝清肺’,在病人的期门和中府各扎一针,先将体内的邪气泻出,为什么死者腧穴上的针孔显示情况刚好相反?而且还……”
子琦欲言又止,同时瞥了苏苓一眼,目光中有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奇怪眼神。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愤愤地说:“我打电话问一下三药,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等一等。”
苏苓急忙制止了子琦:“先不要给三药打电话,办案注重的是证据。子琦,我想知道在这两个穴位下针怎么就造成了萧碧菡的死亡?”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两个腧穴下针不会有大问题,关键是要看这个人得了什么病。如果治疗方法适得其反,使病人丢掉性命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讲清楚。”
子琦看了一眼炕上的尸体,感觉在这里谈这种事对死者有点不尊重,于是对苏苓说:“到外面去说吧。”
“好吧。”
苏苓答应一声,抬手示意子琦先走,在子琦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苏苓突然向叶雪寒做出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看到苏苓的手势,叶雪寒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身不吭地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外面的胡同里,叶雪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廖昆仑的电话。
“廖队,我是小叶。”
“有什么事情?”
“给萧碧菡针灸的是子家诊所叫三药的医生,而且萧碧菡的死可能与针灸有关,苏队让你马上安排人调查三药的情况。”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诊所。”
打完电话后,叶雪寒又匆忙走回院子里,他也很想知道萧碧菡死亡的原因。案情似乎越来越离奇,在穴位上扎两针竟然会把人扎死,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另外他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第十八章 石屋暗道
捂在三药鼻子上的手帕是用哥罗芳液浸泡过的。哥罗芳,俗称氯仿,可以迅速致人昏迷,而绑架他的是童皛和夏含烟。
把三药迷倒后,夏含烟伸手从座椅后面拿过一卷背包带,熟练地将三药捆绑起来,这种一指多宽的扁平带子捆绑东西比绳子要好用很多,把人捆绑起来后无论有多大力气都挣脱不开。接着,她又用黄..色的胶带把三药的嘴巴粘贴起来,然后将座椅靠背放倒,把三药推到了第二排座椅的后面。
这时越野车已经来到了东关,在距离陈家胡同只有一百来米的街道边停下来。童皛伸手打开副驾驶座前面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转身递给夏含烟:“你去送信,我把这个家伙处理掉。”
夏含烟应了一声,把信封放进挎包里,打开车门下去。
随后,童皛独藏书网自一人驾车离开,不一会儿,越野车驶出古城西门,然后沿着漫河西岸的一条碎石路向城北的紫云峰方向驶去。靠近山脚后,越野车钻进了一片树林,沿着林中幽静曲折的小路行驶了不一会儿,树木突然消失,前面出现了一处几十米高的断崖,在断崖下有一栋低矮的石头屋,看样子像是一座小山神庙,靠近后发现石头屋与山崖是连在一起的。
越野车在石头屋前停下,童皛推开门下了车,然后慢悠悠地绕着车转.99lib.了一圈,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听不见任何动静。他随后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栋石头建筑。
石头屋前面有一个小门口,两边各有一个小窗户,门口和窗户都空空的,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扇,看上去像是扔在山崖下的骷髅头bbr>。
童皛走到石头屋的门口前,向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石屋里光线有些昏暗,正对着门口有一尊被香火熏得黑糊糊的石头雕像,神像的形象跟城隍庙里的土地爷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神像前有一张石头供桌,上面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香火了。神像的后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壁,石头屋是直接把山崖当做了后墙。
他走到神像的右侧,查看了一下神像的底座,整个底座比想象的大,是用石块垒砌起来的,上面有块十厘米厚的石板。姑姑告诉他石板的下面有个洞,他在估计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否能移开石板,因为石板连同上面的神像至少有几百公斤。他弯下腰,双手按在石板的一侧,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用力往前推,没想到没用多大力气石板就开始往左侧移动,下面好像有滑动装置。他很轻松地把神像移到了旁边,露出了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童皛探身往洞口看了一下,感觉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洞里冒出来,洞口大约有一米见方,隐约看到下面有不规 5219." >则的台阶,因为光线很暗,看不清台阶下面的情况。瞥了一眼后,童皛转身走出石头屋。
回到越野车边,童皛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后,他打开车后门,只见三药手脚都被捆绑着蜷缩在座椅后面,双眼紧闭,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伸手将三药往车门边拖了一下,然后抓起三药扛在肩膀上,快步走进石头屋里。
童皛将三药塞进打开的洞口里,随即听到一阵骨碌碌的滚落声,很快就没有了动静,从声音判断洞口下面似乎并不深。没有多想,他重新又把神像移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转身走出石屋,驾车离开。
第十九章 天时地利
苏苓和子琦来到客厅后,子琦无力地坐在圈椅上,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表的复杂表情,好像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苏苓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望着他,能体会到子琦此时的心情,而且隐约感觉子琦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说出来,所以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子琦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子琦抬起头,语气沉重地说:“昨晚死者去诊所找三药看病时就出现了一次意外,据三药讲,萧碧菡的症状是胸闷气短,他判断是气虚,所以采用补法给她针灸治疗,结果造成了萧碧菡暂时性昏厥。随后他给我打电话,询问解救的办法,我告诉他这种情况并不是真虚,所以我让他在病人的中府和期门两个腧穴下针,先泻出病人的邪气,谁知道……”
“从死者身上留下的针孔看,三药实施的治疗手段刚好跟你说的相反,是不是这样?”
子琦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三药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即便是如你所说治疗手段错了,难道就真能造成病人死亡?”苏苓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质疑的意味。
“这样的治法必然引起阴阳相错,真气与邪气不分,使病变深入,致卫外的阳气虚竭,内守的阴气紊乱,如果恰好遇到五行相克之时,如同火上浇油,必死!”
“真的这么厉害?”
“我讲得一点都不夸张,”子琦看着苏苓,“作为法医你应该很清楚,非意外死亡的人,在去世的时候会排出大小便,而萧碧菡的身体下只有尿迹没有大便排出,这正是肺受伤后将病传于肾的表现。”
“不错,一般病逝的人死前都会排空大小便,那你刚才提到死者出汗又是怎么回事?”
“也是其肝火旺盛的一种表现。用补法针刺期门穴就好比是火上浇油,肝火旺盛后反克肺金,从而使肺气更加虚弱,此时再用泻法针刺中府穴,就变成了釜底抽薪,金生水,五脏中肾属水,肺的衰弱势必会影响到肾的功能。昨天是阴历的四月二十六日,按照天干地支排列是丙丁日,丙丁属火,通晓中医的人都知道,肺脏有病的人逢丙丁日火旺时,则因金受火克而病重,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就会在丙丁日死亡,几种情况重叠在了一起,萧碧菡在劫难逃也就不足为奇了。”
子琦话音未落,苏苓就追问道:“这么说如果两个穴用的针刺方法刚好相反,萧碧菡也许就不会死亡,甚至会医治她的病,是不是这样?”
子琦轻轻点了一下头,肯定地回答:“不错,的确如此,假如昨天不是丙丁日也不会死人,怎么会这么巧?各种因素都凑在了一起。”
叶雪寒回来后就站在门口边,静静地听子琦讲述,越听越感觉惊奇,忍不住说:“不同的日子对病人的影响会不一样,听起来有点太神奇了。”
“这个没什么神奇的。”子琦看了叶雪寒一眼,接着说,“在不同的日子里大海都受到影响而产生潮汐变化,人体会受到影响有什么好怀疑的,其中道理不是一样吗?”
叶雪寒点着头惊叹地说:“天体运行的确会对地球生物的状态产生影响,只是没想到一根小小的银针竟然会如此神奇,运用不同的针刺方法不仅能治病救人,还可以杀人于无形,太不可思议了。”
“的确非常神奇。”子琦颔首道,“针灸绝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苏苓摆摆手示意子琦停下来,她对子琦说的这些内容不感兴趣,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一个疑团没有解开。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是想让子琦自己说出来,不过看情景子琦好像不打算讲出来,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子琦,我感觉你还有事瞒着没有说。”
子琦怔了一下,瞥了苏苓一眼,然后迅速把目光又移开了,流露出很不自然的神情:“我……瞒什么事了?”
苏苓语气平和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瞒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我,你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似乎被苏苓窥探到了内心,子琦顿时有点面红耳赤,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窘迫地说:“什么事情也没瞒你。”
“我们俩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了解你就跟了解我自己差不多,说得夸张一点,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你在想什么。在你查看萧碧菡的针灸痕迹时我就看出你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件事与你和三药都有关……”
苏苓边说边紧盯着子琦,只见他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估计被自己说中了要害,于是继续说:“我清楚你与三药的感情,如果有什么事情,瞒着并不是帮他。”
子琦抬起头看着苏苓,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在派出所我跟你谈到过,要找到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是要领悟出《梦仙草堂图》中的线索;第二是必须精通神医门中的绝技‘预断生死’,因为要找到藏匿秘籍地点的入口处需要靠‘预断生死’做出判断;第三个你知道,就是傅教授头上的阎罗针法。而……”
子琦沉吟片刻,接着说:“能根据萧碧菡的病情,在中府和期门两穴运针并导致死亡,肯定是精通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否则根本做不到这样。”
“我明白了,”苏苓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昨晚在送你回去的路上我说凶手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藏匿秘籍的地点,当时你还极力否认。现在萧碧菡身上的针灸痕迹说明凶手已经掌握了‘预断生死’,这也证实了我的推测不是瞎猜。因为是三药给萧碧菡扎的针,所以你认定三药跟整个事件有关系而不愿说出来。”
“关键问题是,如果三药按照我告诉他的方法运针,就与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没有关系,可现在的情况……”
“由此你就怀疑傅教授头上的阎罗针也是三药所为?”
子琦一脸痛苦地说:“除了神医门的弟子在藏匿秘籍的地方使用阎罗针法,根本没人会这样运针。如果仅仅是傅教授头上出现了阎罗针,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是在萧碧菡身上又出现这种情况,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苏苓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感觉整个事件不像是三药所为。”
“呃,你真的这么想?”
“嗯,首先三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策划这一切,虽然他具备几个条件。其次,他目标太明显了,这是一起策划周密的案件,不会不想到这一点。至于为什么会在萧碧菡身上出现这种情况,我猜想有两种可能,一是三药的失误导致她死亡,二是三药被人利用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不过经过你刚才这么一说,几乎可以确定萧碧菡的死不是意外,而且与傅教授的被害有联系。”
叶雪寒急忙说:“我同意苏队的分析,去诊所调查一下就可以排除三药医生的嫌疑。”
苏苓接着说:“我现在需要确定萧碧菡的死因是否真的与三药做过的针灸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刚才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苏苓打断了他的话:“子琦,我不否认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但是有一点必须明白,给犯罪嫌疑人定罪需要的是科学证据,而不是你说的那些玄奥的中医理论。对于法医来说,要证明死者的具体死因,就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为的就是找出真实的科学证据。请问通过尸体解剖,能否找出你刚才所说的什么金受火克而病重是造成萧碧菡死亡的原因来?”
苏苓所说的问题也恰恰是中医与西医冲突的地方,自从十九世纪西医进入中国以后,中西医的冲突就没有中断过。被中医视为基础的阴阳五行、经络、真气等等学说,恰恰是被信奉西医的人嗤之以鼻的东西,因为在人体的解剖中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东西。
“人是有思想的、有精神的,对于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子琦没好气地质问苏苓,“那么请你用解剖的方法从人体里把思想和精神给我找出来看看。”
苏苓被子琦问得哑口无言,思想的确存在于人的大脑中,但是人体解剖却无法找出思想的存在。
叶雪寒急忙说:“博士说得不错,许多东西是无形的,像是磁力、电波这些东西,但是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有些凶杀案就是使用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杀人……”
苏苓忍不住打bbr>断了叶雪寒:“这些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杀人后会在人体留下伤痕,至少也会产生某些肌体组织的不良反应,萧碧菡的身体找不到可以证明其死因的任何痕迹,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总不能用两张针孔的照片起诉犯罪嫌疑人吧?”
子琦向苏苓摆摆手:“好了,不和你争论这些事情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三药。我了解他的为人,虽然医术不是很高明,但是做事非常认真,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边说边拨通了三药手机,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子琦愣了一下,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苏苓说:“这小子关机了。”
第二十章 取证
廖昆仑安排好苏苓布置的调查任务,然后跟小李去采集剧组所有人员的指纹和DNA。通过刚才在导演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廖昆仑预感到这不是个轻松的活,电影剧组往往都是由一些特殊身份的人组成,而且一个比一个牛,未必肯配合。他决定先从最难啃的骨头开始,只要制片人肯配合,其他人就好办了。两人携带着警用活体指纹采集仪和DNA采集箱又来到导演艾伯特居住的四合院。
看到两人进到院子里,艾伯特从正房走出来,与上次来的情况不同,艾伯特的表情明显带着不欢迎的意思:“两位警官刚走,怎么又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去拍摄现场……”
廖昆仑摆了一下手,笑着说:“就一点事情,耽误不了几分钟。”
“那好,请进吧。”艾伯特掀开竹帘,示意两人进屋。
客厅里只有川香贞子一个人,两个年轻演员已经离开了,日本女人起身向廖昆仑鞠了一躬,微笑着说:“两位警官好。”
“你好,我们又来麻烦两位,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尽力配合。”
“很简单,我们需要采集剧组内所有人员的指纹样本和口腔黏膜细胞。”
“也就是说要分析我们每个人的DNA了?”川香贞子平静地问。
“不错,看来制片人对此非常了解。”
“我原来是从事医药品推销的,所以略知一二。”
艾伯特很不高兴地说:“萧小姐是意外死亡,又不是被谋害的,干吗要采集我们的指纹和DNA?”
“您怎么知道萧小姐不是被谋害的?”廖昆仑盯着艾伯特问。
“是你说的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那不是意外死亡又是什么?”
“有些谋杀是不需要进行打斗的,比如暗中下毒,被害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不等廖昆仑说完,川香贞子就略显吃惊地问:“警官的意思萧小姐是中毒而死的?”
“呵呵,我只是打个比喻,萧碧菡的具体死因还未确定,不过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说话的同时,廖昆仑向小李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做好采集准备。小李把电脑包放在客厅正面的方桌上,取出里面的手提电脑。
警用活体指纹采集仪是一个只有香烟盒大小的白色塑料盒,盒子的前端有一个正方形、拇指大小的光学活体采集器,采集到的图像通过一根数据线和即插即用的USB接口直接传输到手提电脑中,这台 7535." >电脑中安装着指纹自动识别系统,可以把指纹样本与从案发现场采集的可疑指纹进行比对。
艾伯特一脸怒容,大声对廖昆仑说:“我是美国藏书网人,你们无权收集我的私人信息。在我们美国,指纹和DNA这样的私人信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廖昆仑微微一笑,指着脚下的地面说:“导演先生,您现在是站在中国的土地上,美国的法律在这里没用,我现在是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采集您的指纹信息……”
艾伯特挥舞着胳膊打断了廖昆仑的话,“我不管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要收集我的私人信息,必须向美国大使馆请示,否则我就要告你们侵犯我的人权。”
“嘿嘿,”廖昆仑忽然笑了起来,指了指客厅里的桌椅和茶几上的杯子说,“我费那劲干吗,这些东西都是中国的吧,把这些东西查封了不用请示美国大使馆吧,我相信它们上面沾满了指纹,还有床单枕巾上的头发,从这些物品上采集指纹不侵犯您的人权吧……”
说到这里,廖昆仑转身对小李说:“马上通知客栈工作人员,把艾伯特先生请到其他地方,我们要把这个四合院封闭起来寻找破案线索。”
“是。”小李答应一声抬脚就往外走。
川香贞子急忙伸手拦住了小李:“警官请等一下,让我来跟艾伯特先生谈谈。”说完,看着艾伯特轻声说,“警官说得不错,即便是你不同意他们现在采集指纹,警方也有办法得到。再说配合警方的调查也是我们的义务,作为萧小姐的朋友,我们也希望早点把她的死因调查清楚,你说是不是?”
见川香贞子同意了,艾伯特无法继续反对,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快一点,我们要去萧家大院查看明天的拍摄现场。”
“没问题,几分钟就好……”廖昆仑向小李示意了一下,然后又问,“请问剧组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去了萧家大院?”
川香贞子点点头,轻声细语地说:“不错,这部电影的大部分镜头都在那里拍摄,大家都去熟悉场景了。按照计划,明天就开始拍摄萧家大院的镜头。”
廖昆仑想起刚才苏苓提到电影剧本的事,于是问道:“有件事想麻烦制片人,能不能把你们拍摄的电影剧本给我们看一下。”
“呃,为什么要看我们的剧本?”
“是我们的队长要看。”
“这个恐怕不行。”
廖昆仑没想到川香贞子会拒绝,不解地问:“为什么?剧本里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如果说有秘密也可以,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在电影未公映前,大部分的故事情节必须保密,这是影视界通常的做法。在拍摄前,剧组的所有成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任何人都不能对外透露关于电影的任何信息。不仅剧本如此,正式拍摄的时候,拍摄现场也必须清场,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要离开,所以希望警官能够理解。”
廖昆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小李已经用指纹采集仪很快把艾伯特的指纹存99lib?到电脑中,随后又打开DNA采集箱,取出塑料试管,让他张开嘴,用湿润的棉拭子擦拭了他的口腔黏膜,然后将棉拭子放进塑料试管中写上编号。
把川香贞子的指纹和黏膜细胞也采集过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从艾伯特居住的院子出来,小李笑嘻嘻地说:“头儿,你刚才那招真不赖,一下子把那个美国导演制住了。”
廖昆仑没有小李这么兴奋,还在想着剧本的事情,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不让看剧本,莫非剧本里真的藏着秘密?”
“刚才那个日本娘儿们说得不错,电影未上映前有些情节肯定是要保密的,这也是为了吸引观众。”
廖昆仑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苏队的推测或许是真的……”
“苏队推测什么?”
“她猜测这个剧组可能与傅教授的被害有联系。”
小李吃惊地问:“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廖昆仑向小李摆了一下手:“先别管有什么联系了,咱们先去太行酒店,演员基本都住在那边,争取今天上午把事干完。”
说话的同时,两人快步向胡同口外的警车走去。刚上车,廖昆仑就接到叶雪寒的电话,让他调查子家诊所三药医生的情况。他刚才已经安排了两名侦查员去调查针灸的事情,于是马上打电话让两个侦查员去子家诊所。
第二十一章 密信
苏苓听到子琦说三药的手机关机了,也感到有些意外,立刻说:“我让人去诊所看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号,一名警察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在胡同口负责警戒的警察,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苏苓说:“苏队,刚刚在胡同口有个小男孩跑来交给我这封信,说转交给这里一个叫子琦的叔叔,随后就跑开了。”
苏苓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写,然后问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
“十一二岁,穿着跟街道上的孩子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苏苓本能地感觉到信封内的东西与三药有关,因为点名交给子琦,她没有打开,转身把信封递给.了子琦,同时疑惑地说:“奇怪,谁会知道你在这里?”
子琦接过信封后赶忙打开,里面是一张医生开药方用的白色普通处方笺。子琦的神情忽然怔了一下,眼睛盯着手上的处方笺,双眉皱了起来,两个眉毛之间形成了一个川字。
“写的什么?”苏苓轻声问道。
子琦愣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把手里的处方笺递给了苏苓。
苏苓接过处方笺..,只见上面既没有药名也没有剂量,只有两行由数字和偏旁部首组成的乱七八糟天书一样的内容:
三二戈二七土又宀八十一宀六五,日四十四又一三四又扌四十一又六五刂八示一方白一五。
苏苓轻声把处方笺上的内容读了一遍,没有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便看着子琦疑惑地问:“这是谁写的?像是密语一样的东西?”
“是三药写的。”子琦很肯定地回答。
“你怎么确定是三药写的?”
“我们俩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游戏,而且笔迹也是三药的。”
“那上面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子琦摇着头说:“还不知道,需要一本小学生用的《新华字典》才能把内容翻译出来。”
苏苓急忙对叶雪寒说:“赶快去找一本《新华字典》来。”
叶雪寒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屋子。
苏苓晃动了一下手里的处方笺,问子琦:“你告诉过三药来这里?”
“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过来了,没人知道我来这里。”
“这就有点奇怪了,他显然知道你在这里,另外……”苏苓沉思了片刻,疑惑地说,“三药为什么会写这封密信?”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要不去诊所找他问一下。”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有种预感,三药恐怕出事了。”
“三药能出什么事?”
子琦的话音未落,两名身着便衣的侦查员走进客厅,两人都是刑警二中队的,前面的叫王同,廖昆仑就是安排他们俩去子家诊所了解情况。
王同瞥了子琦一眼,然后对苏苓说:“苏队,子家诊所的三药医生可能失踪了……”
不等王同说完,子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吃惊地问:“三药失踪了?”
苏苓心想,看来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看着王同平静地问:“具体什么情况?”
“廖队安排我们俩去子家诊所了解情况,到诊所后只有一个护士在,护士说三药在十多分钟前出诊了。我们问她三药去哪里了,护士也不知道详细情况,三药离开时只是说昨晚约好的,病人住在东关陈家客栈……”
听到这里,苏苓与子琦相互看了一眼,三药所说的病人肯定是指萧碧菡,看来刚才的判断是对的,就是三药给萧碧菡做的针灸。
王同接着说:“我们又返回陈家客栈,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三药的影子,打他的手机也关机了,于是又回诊所了解了一下情况,把他可能去的几个地方都问过了,都没有见过他……”
苏苓想了一下,然后对两人说:“你们马上去找王所长,请他组织派出所的全部人员配合你们,一定要把三药找到。”
两人答应一声急匆匆地离开,子琦看着苏苓着急地问:“三药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苓把手里的处方笺递给他:“把这封密信破译出来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叶雪寒拿着一本《新华字典》跑进来,焦急地问:“我在胡同里遇到王同,他说三药失踪了?”
苏苓点了一下头:“嗯,赶快破译出这封密信也许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叶雪寒把字典递给子琦。
子琦摆了一下手,对他说:“我说着,你来查字典,这样会快一些。”
“好吧,怎么查?”
“很简单,先查偏旁部首,然后查找第几画的第几个字。”子琦用手指着处方笺继续说,“‘三二戈’表示第一个字是‘戈’字旁,笔画数是三里面的第二个字……”
叶雪寒迅速翻阅字典,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个字,急忙说:“这个字是‘我’。”
“第二个是土字旁,然后找两画中的第七个字。”
“这个字是‘在’……”
子琦迫不及待地说:“宀八十一宀六五这两个字不用查了,我知道是‘密室’。”
“我在密室。”苏苓轻轻说了一遍,四个字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想,急忙问,“那后面的是什么字?”
子琦很快就把后面的几个字破解出来:“明天找到禁方。”
“我在密室,明天找到禁方。”
苏苓吃惊地说:“从密信的意思看三药已经找到藏匿禁方的地点,看来刚才我的判断是错的,也许三药跟整个案件有关。他可能不是幕后主要人物,但是肯定参与了案件,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对神医门和子家的情况掌握得如此详细。”
子琦一身不吭地坐在圈椅里,他不同意苏苓的分析,但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看着手上的处方笺,思考着三药写这封密信的目的。如果说三药参与了寻找《禁方》的行动,肯定会躲着自己,怎么还会写这封信?
“子琦。”苏苓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你怎么看三药写的这封密信?”
“有点不合常理。”
“哪里不合常理?”
子琦直视着苏苓:“说实话在看到这封密信前,我心里还多少怀疑三药是否参与寻找秘籍的行动,但是收到密信后我反而不相信他参加了。”
“你认为密信是三药写的吗?”
“是他写的。”
“那你如何解释密信说的内容与他的失踪?”
子琦摇摇头如实地说:“我无法解释,但是直觉告诉我三药不会参与这起案件。”
叶雪寒忽然说:“这一切会不会是有人设计好的阴谋?”
“设计好的阴谋!”
子琦猛地抬头看着叶雪寒,这句话突然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雾蒙蒙的夜空,他感觉脑海中灵感一闪,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刚才只顾考虑萧碧菡.99lib?的死因,根本没有细想,昨晚萧碧菡在诊所昏迷过去,如果三药是用补法针刺病人的期门穴,只会加重病情,病人根本就不可能清醒过来,更不用说自己走回到陈家客栈来。子琦边思索边喃喃地说:“不错,这可能是设计好的阴谋……”
“阴谋!”苏苓急忙问,“是什么阴谋?”
子琦看了苏苓一眼,没有说话,紧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屋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苏苓和叶雪寒都好奇地看着他,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沉思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子琦抬头看了看珍两人,摇着头说:“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苏苓着急地问。
“刚才只顾琢磨萧碧菡的 6b7b." >死因,有一个重要问题没有想到,昨晚三药用补法针刺萧碧菡的太渊穴后,她就昏厥了过去,如果期门穴的针灸继续用补法,那么就会使热邪循肝脉上冲于头,只会加重病情,她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又是怎么会回到客栈来的?”
苏苓听出了事情的苗头,心想莫非是刚才观察出现了问题,便转身走进卧室。子琦和叶雪寒见状也跟着一起走进来。
苍白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被无形的迷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她的庐山真容。神秘的女人,神秘的死亡原因,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苏苓从法医勘查箱里拿起放大镜,打开专用放大镜上的自带光源,贴近死者白白的胸部,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地说:“期门穴上的针孔的确是向内凹陷,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死者期门穴的针灸是用补法毫无疑问,问题是萧碧菡是在诊所做的针灸,如果是在这里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所以叶警官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阴谋。”
“如果说是阴谋,那这个阴谋设计得也太周密了。”苏苓沉思了一下,疑惑不解地说,“那这些针灸又如何解释?难道是她回来后又做了第二次?”
“只有一种可能,死者与昨晚去诊所的人不是同一人。”
苏苓和叶雪寒都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子琦,这个大胆的推断有点出人意料,不过并非没有可能。
子琦看了看两人,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苏苓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有两个萧碧菡存在,不过这个推断的确有合理的地方,而且这也刚好可以解释死亡时间有偏差的原因,在那个人去诊所的时候,这个萧碧菡其实已经死亡了。”
虽然这仅仅是个推测,但是三个人好像都认定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叶雪寒急忙问:“哪一个是真的萧碧菡呢?”
“我相信这个应该是真的。”苏苓指着炕上的尸体说,“你马上采集她的指纹,然后与这个房间里留下的指纹进行比对,如果相符,就说明炕上的死者是真正的萧碧菡。”
“好,你们到外面等着吧,十分钟内保证出来结果。”
苏苓向子琦招招手,示意他到外面客厅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面的客厅里,都没有想到案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子琦疑惑不解地说:“为什么会有人假冒萧碧菡去诊所?”
“这么说你确定卧室里的这个人是真的萧碧菡了?”
“凭直觉就知道里面的这个人是真的,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装扮成一个人不难,连这个人的病都能假装出来,却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还使自己的脉象与病危的人一样。”
“其实要做到这样并非不可能,我曾看到过一些相关的资料,有个双重性格的女人,当她认为自己有糖尿病的时候,到医院做检查,各项指标都符合糖尿病的病症,但是当她认为自己很健康的时候,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现在医学已经证明,人的意识能够控制肌体组织表现出某种疾病特征来,所以通过自我心理暗示做到你说的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不错,我在国外学习时就看到过类似病例,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不过要能做到这一点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表现得才真实。”
听子琦提到演员,苏苓立刻想到了正在拍摄的电影,演技高超的演员显然能做到这一点。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个剧组的确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也许他们是真的在寻找中医秘籍而不仅仅是在拍电影。”
子琦又想起失踪的三药,急忙说:“假如昨晚去诊所的那个人与这个萧碧菡不是一个人,也说明三药与案件无关,否则就没有必要弄出两个人来。”
“子琦,刚才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直没有说,有谁能证明昨晚诊所发生的事情?”
“我能证明……”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就摆着手打断了他:“你只是接到过三药的电话,并没有亲眼看见诊所里发生的事情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昨晚三药在电话里说的事情是假的?”
“如果不能证明有两个萧碧菡,那么昨晚发生在诊所的事情就是假的。”苏苓用手指着卧室门口,“换个思维方式,这个萧碧菡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的死也证明三药告诉你的事情是假的。”
子琦一下子愣住了,的确没有理由反驳苏苓的假设,刚才之所以推测有两个萧碧菡,是因为他相信昨晚发生在诊所的事情都是真的,而眼前的这个萧碧菡的确可以证明三药的话是假的。他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张口结舌地说:“那……那三药给我写这封密信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苏苓回答,叶雪寒从卧室里出来,他已经用电脑完成指纹对比,对他俩说:“死者就是萧碧菡,在卧室里采集到的指纹几乎都是她留下的。”
苏苓神情严肃地说:“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凶手显然了解萧碧菡的身体状态,然后用子琦所说的方法杀死了她。”
“如果能用这种方法杀人,凶手肯定是个精通中医的人。”
子琦感觉叶雪寒的这句话是那么刺耳,显然是在暗示三药,但是他却无力反驳,目前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对三药不利。
苏苓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子琦说:“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说完,苏苓转身走出屋子。
来到院子里,苏苓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局的电话,把案情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下,最后向局长请示道:“这边离局里的实验室比较远,有些检测赶回去又很不方便,前不久市局技术鉴定中心刚购进了一辆刑事勘查车,车上配备的各种检测仪器和设备很完备,您能不能向市局请示,把刑事勘查车调来支援我们一下?”
“好的,我马上向市局领导请示。从你谈的情况看,两起案件很可能有联系,我同意把两起案件并案调查。另外,两起案件无论是案情还是涉案人员都很复杂,你们一定要特别注意,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我会随时把案件的进展向局长汇报。”
打完电话后苏苓又回到屋里,接着刚才的话题对子琦说:“你刚才说三药为什么要写这封密信,我猜测他或许已经找到了藏匿秘籍的地方。你说过进入到藏匿地点后并不意味着能发现《禁方》,必须使用阎罗针法在自己的百会穴下针。三药可能是担心自己的针灸技术,而且你说过神医门有许多弟子进入藏匿秘籍的地方后再也没有出来,三药肯定也在担心自己出不来,所以才会用密信的方式告诉,密信上特意注明时间也是这个原因,他一定是在明天这个时间给自己下阎罗针……”
“这么说你认定三药是凶手了?”
苏苓摆摆手,接着说:“首先杀害傅教授的凶手不是三药,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判断,凶手可能是个女人;另外,我说过三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策划整个事件,他也不具备这种实力,可能仅仅是个参与者,或者只是提供信息,否则凶手不会把你的情况掌握得如此详细。”
叶雪寒忽然问:“苏队,那萧碧菡的死是否与三药有关?”
苏苓看了子琦一眼,模棱两可地说:“我刚才给局长打电话,请局长跟上面请示,把市局技术处的刑事勘查车开到这里来。等勘查车来了后马上就可以把采集到的物证进行检测分析,寻找犯罪嫌疑人了。”
子琦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情绪也低到了极点。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对苏苓说:“如果这里没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苏苓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理解子琦此时的心情,只好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子琦摆摆手:“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走。”他慢慢走出房门,停下脚步回头轻声说,“如果有三药的消息请告诉我一下。”
第二十二章 顺手牵羊
夏含烟与童皛年龄相差两岁,不过两人的命运是一样的,都是自小就失去父母的孤儿,两人生活在不同城市里,都是在孤儿院里被一个日本女人收养带到了国外。
收养他们的就是拍摄电影《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的独立制片人川香贞子。十年前,川香贞子来中国收养两个孤儿,在南方走了多个城市,最后在南京和苏州看中了童皛和夏含烟,办理了合法的收养手续后将他们俩带到了国外。两人仅仅在日本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送到了南美一所秘密学校里。
这是一所名义上为世界著名企业和财团定向培养高智能尖端商业人才的学校,其实是专门培养商业间谍的地方。学校的规模丝毫不亚于坐落在美国弗吉尼亚州匡提科的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都只有十岁左右,没有入学仪式也没有毕业典礼,每个学生都要支付全世界最昂贵的学费,不过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入校。学校不接受私人入学,每个学生入学都必须由世界知名的企业或财团与学校签订协议,进入学校后还要经过严格的测试,不合格的还会被淘汰。合格后的学生在学校的时间一般不少于十年,在这期间,每个学生都要接受各种严格的培训,培训内容甚至超过世界上任何一所特工学校,每个从学校出来的学生都成为全能的商业间谍。
两年前童皛和夏含烟被川香贞子接出学校,两人已经从刚来时的顽童,变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最主要的是都拥有了一身过人的本领。毕业不到一年接连完成了几件大案,搞垮了两个豪森集团的竞争对手,深得川香贞子的赏识。几个月前,两人跟随川香贞子回到中国,组建了一个电影剧组,似乎是要一心一意地拍电影,直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川香贞子在长陉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童皛把三药扔进山神庙里的秘密洞穴后回到酒店,猜想夏含烟肯定先回来了,于是来到夏含烟住的客房门口,按了一下门铃,很快房门就打开了。
只见夏含烟穿着睡衣,头裹着洁白的毛巾,脸色红润,看样子像是刚刚洗完澡,侧身站在门旁边示意他进来。
“信送到了?”童皛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嗯,给一个小男孩买了一串糖葫芦,让他把信交给了胡同口的警察,现在他们肯定在到处找人。”
嘿嘿,童皛冷笑了两声:“把整座长陉城翻过来也找不到。”
夏含烟好奇地问:“你把人藏哪里了?”
“城北山上有座古老破旧的山神庙,在神像下面有个很隐秘的洞穴,我把那个家伙扔进洞穴了……”
说着话,童皛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个破山神庙看样子有些年没人到过了,神像上也落满了尘土,你说姑姑怎么会知道神像下面有个洞穴?”
夏含烟坐在梳妆凳上,对着桌上的化妆镜子一边化妆一边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姑姑做的哪件事不都是这样,就跟神仙差不多,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
“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把那个家伙杀了多省事,为什么要活着扔进那个洞穴?难道是为了要把他慢慢饿死?”
“也许留着有用吧,你就别瞎猜了,按命令行事就行了。”
童皛心想也是,自己干吗要瞎操心,昨晚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今天又忙活了一上午,感到很是疲惫,于是仰身倒在床上。虽然又累又乏,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躺了一会儿后,他忽地坐起来,看着夏含烟说:“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那里又不对劲了?”夏含烟头也不回地问。
“我感觉姑姑有些事情瞒着咱们。”
夏含烟冷笑了两声,转过身看着童皛:“姑姑什么时候把事情都告诉过咱们,从来就只要求我们按照她的指令去做,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成为明星?”
“别说我,你不是也有事没事跑到艾伯特那里去让他指导你,如果不想成为明星干吗跟他套近乎?”
“你是不是吃醋了?”夏含烟咧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实话告诉你,是姑姑让我去缠着艾伯特的,不过艾伯特说我还真有成为明星的潜质。”
童皛摆摆手,用嘲弄的口吻说:“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说实话,在昨天以前,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演员了,咱们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有时还真的以为要拍电影。”
“这个剧组的确很能迷惑人,导演艾伯特是从好莱坞请来的,还有摄影师、化妆师、音响师等等这些人都不是假的。这么多人不管是否干活都有劳务费,我估计光是费用花了至少一两千万了。姑姑这次真的是大手笔,你说什么东西值得投入这么大的资金?”
“萧姐的剧本里写的是寻找一部中医秘籍,姑姑不会真的在找一部秘籍吧?”
童皛摇摇头:“不可能,什么样的书能值这么多钱?我猜测寻找宝藏的可能性最大,我听老城的居民聊起过神医门,以前非常有钱,这座古城就是神医门修建的。”
“你眼里就只有钱财,姑姑家的资产在全世界都能排上名次,她才不会为了什么宝藏花费这么大精力。”
听夏含烟这么说,童皛又想起了昨晚从萧碧菡的脖子上摘下来的项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心想谁不喜欢钱,不喜欢钱她能有那么多资产。
见童皛笑得这么开心,夏含烟不解地问:“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童皛沉思了片刻,忍不住问:“你记得萧碧菡戴着的那条钻石项链吗?”
“当然记得,那条钻石项链价值好几百万,见过的女人都不会忘记。”
“昨晚离开萧碧菡住的地方时,?我让你在院子等一会儿,我回房间就是为了把那条项链摘下来。”
夏含烟睁大眼睛看着童皛,吃惊地问:“你偷了萧姐的项链?”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顺手牵羊,怎么能算是偷?再说她是个死人,我要是不拿还不知道成谁的了。”
“你不怕姑姑知道了收拾你?”
“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把这条项链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你。”
夏含烟把嘴一撇:“我才不戴死人的东西。”
“那就把它卖了,重新给你买一条更漂亮的怎么样?”
“嗯,这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含烟拿起白色的苹果手机,一看是川香贞子的号码,急忙对童皛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接通了电话。
“姑姑。”夏含烟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完全没有刚才趾高气扬的口气了。
“还记得我让你勘查过的城外子家老宅的情况吗?”
“记得。”
“马上赶过去放一把火,把老宅的书房烧干净了。”
“是。”
“你一个人行动,不要让人看到你离开酒店,半个小时内必须回来。警方很快会到酒店提取剧组人员的指纹,一定要在警察来到前回到酒店。”
“明白。”
夏含烟赶紧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迅速打开衣..t>柜拿出一套男式服装,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童皛说:“姑姑让我去把城外的子家老宅烧了。”
“我感觉这有点不太符合姑姑的行事风格,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姑姑让我一个人去,而且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赶回来。”
不一会儿,夏含烟已经变成了一个帅气的青年男子,拎着一个公文包离开房间。
第二十三章 失火
子琦独自一个人离开陈家客栈,他现在就想静静地走一走。从昨天回到长陉,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每一件事都与他有关,特别是三药的失踪对他冲击很大。
两人从十来岁就在一起,白天一起学习,晚上一个屋子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事实上,两人的关系甚至胜过兄弟,他了解三药就跟了解自己一样,所以不相信三药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子琦边走边默默地思考着,从陈家胡同出来后沿着街道往东走,一直来到高大的城墙下,然后沿着城墙边的小路往南去。之所以从这边走,是因为这边安静,平常很少有人来这里。
沿着城墙下的便道走了不远就遇到了一座驽台,是一种在城墙上用石头垒砌起来的方形建筑,高约十米,旁边有台阶可以登到驽台上面。驽台不仅使城墙稳固,还可以在上面抗击入侵之敌,古城四周的城墙上一共建有十九座这样的驽台。
子琦沿着石头台阶拾阶而上,登上驽台后,站在墙边的垛口上,向城里望去,可以望见古城全貌,不过要想清楚地观察整座古城,最佳位置是城北的紫云峰。以前父亲经常带着他攀登紫云峰,每次爬上峰顶父亲都会让他鸟瞰全城,给他讲神医门与古城的故事,告诉他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就藏在城里,不过父亲也不知道藏匿秘籍的具体地点。
想到这里,子琦又想起三药写的密信,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处方笺,看着上面天书一般的内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时候两人玩这种游戏的场景。用这种方式写信还是他想出来的,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写的纸条,三药用了一周时间都没猜出是什么意思,后来两人经常用这种方法写纸条,所以看到处方笺的第一眼,他就相信这是三药写的。
“我在密室,明天找到禁方。”
三药为什么要写这封密信?子琦心想也许是三药在暗示什么,便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在密室,明天找到《禁方》……他既然在藏匿《禁方》的密室,那为什么要明天才找到《禁方》?
子琦很清楚,以三药的才能不可能找到藏匿《禁方》的密室,假如真的找到了密室,那也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是利用三药精通中医这一点,想逼迫三药为其找出《禁方》来,不过以三药的针灸技术,如果在自己的百会穴下针肯定有危险,或许这是三药写这封密信的目的。想到这里,他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苏苓的电话。
“小苓,你在哪里?”
“在回局里的路上,我想尽快解剖萧碧菡的尸体,你有事吗?”
“我猜到三药为什么要写这封密信了。”
“呃,他为什么写?”
“我想三药肯定是被人控制了。”
“嗯,有这个可能。”
“你说过三药根本没有能力策划这个事情,所以背后肯定隐藏着另外一个人。从目前的情况推测,这个人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藏匿《禁方》的密室,而凶手控制三药的目的就是要逼迫三药替自己找出《禁方》。”
“嗯,你的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我了解三药的针灸水平,以他的技术在自己的百会穴下针十有八九会有危险,所以他肯定是在想办法拖延,这也正是密信上说要明天找《禁方》的原因。”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还有呢?”
“我能感觉出三药写这封密信是要让我去救他,因为他知道我一定能找到藏匿秘籍的地方。”
“子琦,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假如三药是被人控制了,他怎么能够写下密信,又怎么能让人送到陈家客栈来?”
“我考虑过这一点,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要用三药来胁迫我,把我从国外骗回来也正是为此,想让我找出《禁方》来,所以控制他的人也想让他给我写这封密信。另外就是假如明天三药扎针发生了危险,还可以让我来代替三药。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找到三药……”
“我明白了,你想寻找藏匿《禁方》的密室?”
“不错,我想再看看《梦仙草堂图》,先找出上面的线索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等我回到局里向领导汇报一下案情,然后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好吧,我先回家等你的电话,不过一定要快,从三药的密信看只有一天时间,我必须在明天这个时间找到他。”
“我知道,会尽快给你消息。”
结束通话后,子琦从驽台上下来,然后沿着城墙根下的便道往南边去,一直来到了观音阁,从这里出去离城外的子家老宅最近。
观音阁是建在城墙上的一座城楼,又叫小南门,是座廊柱重檐式的临河阁,清代和民国时期都进行过维修,阁内尚存明隆庆时期“燕晋通衢”的石额。从观音阁下的城门洞出来不到百米有一座古石桥,这座石桥叫齐天桥,在当地非常有名,桥的造型与著名的赵州桥相仿,为敝肩独拱桥,大拱和肩拱的劵面都雕有吸水兽首。此桥建于北宋元丰年间,经历了千年风雨,其间还有战火和山洪的考验,依然坚固如初。
走在千年石桥上,子琦感觉古城的每个地方似乎都有前人留下的印迹,藏匿秘籍的入口处在哪里?也许是在这座古桥的下面,也许是在刚刚走过的观音阁里,也可能是城内的某栋建筑里,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三药肯定在等着自己去救他。
过了石桥后,子琦拐上漫河右岸的河坝,从河坝上回去要近很多,而且看着清澈的绵河水心情会好一些。沿着河坝上的沙石路向前走了不到半里路,突然看见前面的树林里有滚滚浓烟冒出来,子琦猛地吃了一惊,那里正是自家宅院所在的位置,在那里除了自己家的宅院没有其他建筑。子琦来不及多想,撒腿向冒烟的树林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树林边时,大火已经冲天,整座宅子陷入一片火海中。他拼命地往大门那边跑,刚踏上门楼前的青石台阶,就看见王伯夫妻俩一前一后从院子里跑出来。只见王伯的额头上流着血,头发眉毛被烧了许多,一瘸一拐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旅行箱。
子琦赶紧冲到台阶上,搀扶着王妈一起跑下来。等三个人跑出去十多米后,转回身来往后看时,门楼也被大火吞噬了。如果再晚几秒钟,王伯夫妻俩可能就出不来了。
四合院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而且房屋都相互连接着,再加上门窗也是木制的,很容易燃烧,只要有一间房子失火,很快就殃及其他房屋,根本就没有救的机会。
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子琦心如刀割。让他心疼的不是这座百年老宅,而是书房里的数千册古籍,里面有许多都是孤本珍品,急得他连连跺脚。
王伯把怀里的旅行箱递给子琦,一脸愧色地说:“我就抢出这个箱子来,其他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护照、信用卡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旅行箱里,其他东西都无所谓,子琦感激地说:“谢谢王伯拿出旅行箱来……”他忽然看到王伯额头上有伤,而且头发烧焦了许多,猜想王伯一定是为了跑进书房去抢旅行箱时碰伤的,急忙说:“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王伯摆摆手,神情黯然地说:“没事,我的伤没什么,只是咱们家的宅子全完了……”
“房子烧了咱们可以再盖,只要您和王妈没事就好。”
“书房里满满一屋子的书都没有了,那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子琦急忙安慰王伯:“没事,三药告诉我他已经把那些书都扫描进电脑里了。”
“那就好,哎……”
“王伯,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你王妈做好了饭,我们俩就在西厢房里等你回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我想到大门口迎迎你,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后院冒起了浓烟,大火一下子就着了起来,眨眼就把正房引着了。我就跑进书房里想把你的东西抢出来,刚抱着这个箱子跑出来北屋,火就着大了,我们俩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你了……”
子琦感到有些奇怪,后院原来是自家制药的地方,多年前就不再用了,平常除了王伯去扫扫地,几乎没人进入后院,而且后面的房屋基本都是空的,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失火?这火着得有点奇怪。
王妈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声说:“这可怎么办,什么东西都烧了,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子琦赶紧安慰她:“没关系,东西没了咱们再买,再说咱家在城里不是还有座宅院吗,收拾一下就能住。”
看到这边着了大火,旁边村子里的人提着水桶跑过来,不一会儿就赶来了好几十人。大家伙排成两队,有在河边的,也有在宅子里的。大伙开始传递水桶,年轻力壮的往着火的房上泼水,忙活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把大火扑灭了。
子琦走进已经面目全非的院子里,四周的房屋只剩下了墙壁,屋顶全部烧坍塌了,木制的门窗也都没有了,屋内的家具和东西更不用说了,所剩无几,到处都散发着刺鼻的焦煳味。烧得最严重的是正房东侧的书房,满满一屋子的书都被烧成了灰烬。子琦感到心里针扎般地疼痛,这些书籍都是神医门几十代人积攒下来的,没想到被一把火烧干净了,多亏了三药提前把这些古籍都扫描进了电脑里,否则死的心都有。
他走进后院,想查看一下火是从哪里烧起的,却忽然发现最后面的一排房子竟然没有被烧。后院的房子是单独的,并没有与前面的房子连在一起,这说明大火不是从后面的房屋烧起的。他查看了一圈,发现正房被烧得最严重,很显然火是从正房先烧起来的,那为什么王伯看到是后院先冒烟?
子琦沿着正房的后墙往前走,边走边查看上面的燃烧情况。走到书房的后面时,他听到脚边有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了破碎的玻璃上。他注意到玻璃是绿色,而且有几块碎玻璃呈弧形,像是打破的啤酒瓶。心里一动,他弯腰捡起一块大点的玻璃,有股淡淡的汽油味飘进鼻孔里。急忙闻了闻玻璃片,他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苏苓的电话。
“喂,苏苓吗?”
“是我,你回家了没有?”
“回家了,不过家没了。”
“啊,出什么事了?”
“刚刚被人放火烧了……”子琦把发生的事情在电话里简单讲述了一遍。
手机里随后传出苏苓的声音:“这件事很可能与前面的案子有联系,你不要动现场的东西,特别是破碎的玻璃瓶,我尽快赶过去。”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子琦把手里的碎玻璃片又放回原处,来到前院,向来救火的乡亲们表示感谢,请大家先回去。然后让王伯老两口先去城里,一是去诊所处理伤口,防止感染,另外也收拾一下紫槐胡同里的老宅院,他们要回老宅子住一段时间了。自己则在大门外等苏苓来。
二十分钟后,苏苓和叶雪寒就驾车赶到了。下车后,看到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宅院,苏苓一脸悲愤地说:“怎么会烧成了这个样子?”
子琦张开双手,耸耸肩膀,无奈地说:“被你叫去了几个小时,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你的意思像是在怨我。”
“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好了,就先别吵了,赶快去现场看看。”说着话苏苓向烧毁的门楼走去。
叶雪寒从后备厢里取出综合勘查箱,跟在两人身后往院子里走,心想这两人真是有点奇怪,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吵嘴。
子琦领着两人来到后院发现碎玻璃瓶的地方,苏苓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所在的位置刚好在书房后窗的下面,犯罪嫌疑人好像就是选择书房下手。
苏苓靠近后窗查看了一下,窗台上有燃烧过的痕迹,而且还散落着细小的碎玻璃碴儿,于是把鼻子贴到窗台上闻了一下,然后弯腰查看地面,很快就发现了脚印痕迹,直起腰来对两人说:“犯罪嫌疑人把盛有汽油的啤酒瓶放在窗台上,然后点燃了塞在瓶口上的引燃物,啤酒瓶受热破裂后汽油洒在了窗台和墙壁上,所以窗台和下面的墙壁都有烧过的痕迹。大火是先从窗户烧起的,看来目标就是书房。”说到这里,苏苓回头看着子琦问:“书房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子琦摇了摇头:“除了神医门传下来的中医书籍没有其他东西。”
“全部都是医书?”
“嗯,全部是中医书籍,有许多还是孤本珍品。我想不通有谁会跟书过不去。”
叶雪寒疑惑不解地说:“如果将珍贵的古籍偷走还说得过去,干吗要烧掉?凶手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苓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这件事肯定不是孤立的,这些古籍中不会藏匿着什么秘密吧?”
“中医古籍里能有什么秘密,而且这些古籍我基本都看过,另外三药把所有中医古籍全部都扫描了一遍存储在了电脑里,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密码。”
苏苓沉思了片刻,忽然问:“扫描古籍的电脑在什么地方?”
“在三药那里,说实话如果这些古籍资料没有保留下来,我自杀的心都有。”
“扫描古籍的事情除了三药还有谁知道?”
“你怀疑这件事跟三药有关?”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用商量的口吻说:“你能不能把扫描的古籍资料复制到移动硬盘里一份,交给我暂时保管,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再还给你。”
“没问题,昨天三药打电话告诉我资料基本完成了,等我回城里后复制一份。”
苏苓指着地上的啤酒瓶碎片对正在拍照的叶雪寒说:“你仔细检测一下这些玻璃碎片,看看是否有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指纹,我来拍摄这些脚印。”
“好的。”
叶雪寒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摘下来递给苏苓,观察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右手从马甲的胸前口袋里抽出指纹显示刷,左手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摸出盛装磁性指纹显现粉的圆盒,把灰鼠尾毛刷从护筒里抽出来,沾上显现粉后,蹲在地上,拿起一块大一点的玻璃片,用毛刷轻轻地刷玻璃片的外面。
苏苓一只手端着相机,弯着腰寻找着地面的脚印,因为地面上铺着青砖,被王伯扫得很干净,痕迹非常模糊。苏苓沿着脚印来到了院子右侧的墙壁前,在离墙根两米左右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准确地说是半个脚印,因为只有脚前掌。这里靠近墙壁,王伯扫地的时候可能没有扫到,所以地面有些尘土,有一个前掌脚印留在上面。苏苓把比例尺放在鞋印一侧,然后端起相机开始拍摄。
子琦跟在苏苓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忙活着。苏苓刚拍了一张照片就停下,歪着头查看了一下地上的鞋印,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蹲在鞋印旁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对叶雪寒说:“小叶,你过来一下。”
叶雪寒答应一声快步跑过来。苏苓指着地面上的半个脚印说:“你看一下这个鞋印与在傅教授书房里发现的是否是一个人的?”
叶雪寒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轻声说:“我感觉不像是一个人的,鞋子的号码相差不多,不过鞋底的花纹不同,这个鞋底是物象型花纹,教授书房里的是波浪形花纹。不仅花纹不同,用力点好像也有区别,这个像是男人鞋子留下的。”
苏苓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鞋印,缓缓地说:“鞋印的确是男式鞋留下的,不过我感觉穿鞋的好像是个女人。”
“从哪里看出是个女人?”叶雪寒不解地问。
“说不出来,只是有这种直觉,这个人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间,体重大约是五十公斤,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子琦惊讶地说:“仅凭一个脚印就能知道对方是男是女,还能看出她的身高、体重和年龄,这也太神奇了!”
“这个算不了什么,我感觉比通过脉象就诊断出人得了什么病要简单多了。”
“也是,这就是俗话说的会者不难吧。”
“通过脚印看出男女来不算什么,体重和身高也不难,现在还有专门的手印足迹测算尺,根据足迹长度就能计算出大致身高、年龄的判断稍微有点难度,这个主要从脚掌的受力线看出来。不同年龄的人脚掌的受力线是不一样的,二十岁左右的人,受力线在食指与脚后跟的连线上……”
苏苓略微停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的鞋印想了想:“我有种感觉,这个放火的与杀害傅教授的是同一个人。”
“嗯,”叶雪寒点了一下头,“苏队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这个鞋印与教授书房留下的有些相似,在来的路上您就说这起案子与前面的可能有联系,看来苏队推测是正确的。”
“这么说与三药的失踪也有关了。妈的,这个凶手究竟想要干什么?”子琦忍不住骂了起来。
苏苓站起来,然后开始观察墙壁上的痕迹,看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的身手非常敏捷,可以说是一个武功高手。”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个武功高手?”子琦好奇地问。
苏苓指着地上的几个鞋印说:“从地上的脚印能看出来这个人是跑步过来的,所以步幅在逐渐加大,从这里跃起后,你看墙壁上只有一个蹬踏的痕迹,没有其他印迹,说明这个人用左脚蹬了一下墙壁就到了墙顶上。院墙高度超过两米,能够一跃就爬到墙顶上,如果不是身轻如燕轻功高超肯定办不到。”说到这里,苏苓忽然问子琦,“对了,神医门的人好像都会武功吧?”
“你是不是怀疑凶手跟神医门有关?神医门的人是习练内家武功,不过是为了健身养生。”
苏苓没有跟他争辩,眼睛看着墙头说:“有没有梯子,我想到墙顶上看看。”
“呃,稍等。”
子琦转身跑向那几间没有被烧毁的房屋,很快就搬着一个有一米高的高脚凳回来了。他把高脚凳放在墙根边,对苏苓说:“踩着这个就能上去了,我帮你扶着点。”
苏苓爬到高脚凳上,刚好可以看到墙顶,她用相机把墙顶上的痕迹拍下来。墙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苏苓观察了一下树林里的情况,随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开玩笑地说:“我得用凳子才能爬上墙去,看来烧你家房子的人身手比我厉害多了。”
“我一贯认为一个人的能力应该体现在智力上而不是身体上。”
“这么说你认为我的智力很好了。”
“应该算是智力超群。”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吹捧人了。”
说着话两人又回到书房的后面,叶雪寒已经把地上的碎玻璃片检查了一遍,对苏苓说:“盛汽油的啤酒瓶被擦拭过了,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个人是从树林里过来的,敢白天这样行动,有可能进行了化装。”
“嗯,白天也许有人会看到她,必须对周围村庄进行调查,也许能发现线索。”
叶雪寒急忙说:“咱们的人都耗在前面的案子上,侦访需要大量人力。”
苏苓沉思了片刻,轻声说:“让王所长再抽几个人吧。”
“派出所的人也都在调查寻找失踪的三药。”
“我知道,派出所的人跟周围的村民很熟悉,让王所长把人分开,一部分负责调查这个放火的人……”
说话的同时,苏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王所长的电话。
第二十四章 萧家老宅
廖昆仑和助手小李采集了导演艾伯特和川香贞子的指纹与口腔黏膜细胞后,又去了雪花山下的太行酒店提取了演员们的指纹,之后重新回到城里,驾车去萧家大院。
萧家大院坐落在古城中间位置,是城里现存最古老、也是最完整的一处古庭院建筑群。整个萧家大院占地大约有十五亩,是一座典型的明代四合院,共有一百六十多间房屋,进入庭院内,里面又有多座别致的小四合院,院院相通,回旋曲折,如同一座建筑迷宫,是一处绝佳的影视拍摄基地,近几年有多部影视剧在这里拍摄过。
这个大院的历史颇为曲折,最早是神医门帮会的所在地,不过当时的规模没有现在这么大,只有大院中间的一部分,面积不到现在的一半。在明代中期,萧家将这座宅院买过去,并进行了扩建。萧家是天长镇有名的富商,到清代的时候,萧家拥有商号三百多家,遍布京、津、保、石、太原、西安等地,富甲一方,花巨资将这座宅院修建成了目前的规模。据说当年康熙皇帝西巡时曾在此院住过。
民国时期这里是好几任县长的府邸,日本鬼子占领了长陉县后,又将指挥机关设在了萧家大院。新中国成立后,当地政府一直把萧家大院作为办公地点。直到本世纪初,启动了保护古城的计划,政府部门才从这里搬出去,将这处古建筑群作为文物古迹保护起来。
廖昆仑把车停在了通往萧家大院的胡同口,随后与小李携带着盛放采集设备的箱子,往萧家大院的正门走去。
萧家大院的正门是一座遮屏式直柱畅檐的大门楼,青砖门楼非常精美。从高耸的大门进入院内,庭院整体布局是一个双喜字的图案,居于正中的是主体庭院,正房坐落在六阶台阶的石头高台上,青砖碧瓦,廊柱两侧有小门与其他庭院相通,每个小院均为建筑别致的四合院。院内迂回曲折,如果没有人引领,不熟悉内部结构的人甚至会迷路而走不出来。
两人走进大院后,看到墙壁上贴有硬纸板做的临时指示牌,上面还有“寻找秘籍”剧组的字样。两人沿着指示牌上的箭头,穿过了好几个庭院,最后来到一座别具一格的四合院内。这个庭院内的房屋外观与刚才走过的几个院落不太一样,明显比其他院落古朴陈旧许多。
庭院内有不少人在忙碌着,这些人大多是从当地雇来的民工,他们在正房的窗户前面挖了两个坑,旁边有两棵放在地上的大树,树根都用草席包裹着,看样子像是要栽种在这个院子里。一个土坑已经挖好,有几个人正准备把二十多厘米粗的树移进坑里,另外有两个人正在挖着西侧的土坑。
廖昆仑巡视了一圈,看到上午跟自己聊过的那个张工站在东侧厢房的廊檐.99lib?下,左手里捧着文件夹,右手拿着一支笔,边比画着边跟另外两个人说话,看情景是在指挥其他人进行布景,于是走过去打声招呼。
“你好,张工。”
“警官好,有事吗?”
“我们要采集剧组所有人员的指纹和DNA,能否耽误您一下。”
张工脸上流露出为难的表情:“你都看到了,我现在的确很忙,明天就要在这里开拍了,场景还没有布置好。”
“用不了几分钟,一会儿就好。”
“能不能先采集其他人的,等我把庭院内的场景布置完后再采集。”
“也行,那就麻烦你招呼一下剧组里的其他人,让大家过来一下。”
“好吧。”张工答应一声,对站在旁边的一个人说,“你去通知一下剧组里的人,让大家到两位警官这里采集一下指纹。”
这个人答应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挖的土坑那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站在土坑旁边的民工神色慌张地向旁边种树的人大声叫喊道:“不好,张金宝掉进坑了,快过来救人。”
廖昆仑觉得有些奇怪,挖个树坑最多半米深,就是掉进去也没什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但是围拢过去的人都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跟张工一起跑过去查看情况。
来到挖出的土坑边,廖昆仑大吃了一惊,土坑的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黑糊糊的洞口。他急忙用手将旁边的人拨开,然后趴在挖出的土堆上,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强光手电照向洞里。
挖出的土坑直径大约有一米,深度也不过大半米,但是底部却露出了一个相同大小的洞口。从洞口的边缘能看出,这个洞口是用木板覆盖着的,由于时间久远,盖在上面的木板已经腐烂,刚才那个人站在土坑里铲土,腐烂的木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坍塌了下去。
廖昆仑往洞口下面张望,下面并不是很深,有三四米的样子,但是空间好像很大,掉下去的人似乎并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已经站起来仰头往上看。
“你没事吧?”廖昆仑大声问下面的人。
“没事,快把俺拉上去。”
“没事就好,我是警察,你别着急,我们马上把你弄上来。”廖昆仑抬起头对旁边的人说,“赶快找根绳子来。”
旁边移栽的树上就捆绑着绳子,一个民工急忙跑过去解绳子。
洞里的民工听到上面有警察,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不少。警察两个字总会给处于危险中的人带来心理上的安慰,平常可能会感觉不到,当身处险境时,听到有警察在,就会产生安全感。借助从洞口洒下来的亮光,这个叫张金宝的民工看了一下掉下来的这个洞穴。
洞穴是直筒状的,下面略微大一些,洞壁是用石块垒砌的,显得非常坚固。洞穴看来是人修建的,在侧面还有一个洞穴,里面漆黑一团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此时金宝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下面的黑暗,因为好奇心,向侧面的洞内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几米外的洞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好像坐着一个人,他感到有些奇怪,下面怎么会有人?于是又向前走了两步,看清了背靠洞壁坐着的竟然是个龇着牙的骷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跑到洞口下面,仰起头惊恐地大声喊道:“快把俺拉上去,下面有死人!”
廖昆仑 7ad9." >站在土坑边,一个民工把从树上解下来的绳子递给他,刚要把绳子垂>.99lib?下去,听到下面的人叫喊有死人。他赶紧趴在土坑边,大声问下面的人:“你说什么,哪里有死人?”
“下……下面的地道里有死人……就在里面靠墙坐着。”因为惊吓过度,张金宝有点语无伦次了。
从洞口木板的腐烂程度看,洞口封起来应该很长时间了,下面怎么会有死人?廖昆仑又问道:“你看清楚了没有,真的是死人?”
“俺看得真真的,真的有个死人,两个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洞洞,吓死人了。”
廖昆仑一听,把手里的绳子递给小李,对他说:“你跟几个人抓住绳子,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李赶紧招呼旁边的几个民工,一起跟他拽住绳子的一头,廖昆仑抓住垂进洞口里的绳子,然后慢慢滑落下去。
廖昆仑的双脚还未落地,张金宝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不撒手。廖昆仑松开绳子,见掉下来的这个民工有三十来岁,吓得脸色如土,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还不停地抖动,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怕,那个死人在什么地方?”
民工用手指着旁边的洞穴说:“喏,就在那里,吓死我了。”
顺着民工手指的方向,廖昆仑隐约看到洞穴底部有个黑糊糊的东西,因为洞穴内光线暗淡,他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看不太清楚。他把绳子递给民工,“你把绳子拴在腰上,让上面的人先把你拉上去。”
民工答应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绳子拴在自己腰部,用双手握紧垂下来的绳子,大声对上面的人说:“快把俺拉上去。”
廖昆仑从口袋里掏出勘查现场用的微型强光手电,打开手电开关,明亮的光柱照进漆黑一团的洞穴里,发现里面不只是一具尸体。他沿着洞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惊讶地发现洞穴里竟然有三具尸体,准确地说是三具干尸,看情景死亡时间至少有几十年了,不过身上的衣服还很完好。
靠近洞口的这具干尸背靠洞壁坐在地上,身上穿黑色的衣服,腰间扎着巴掌宽的牛皮带,右手边有一支锈迹斑驳的盒子枪。再往里两三步,是一具仰面躺着的尸体,身上的衣服与前面的人一样。在这具尸体的旁边有一柄日本武士使用的短刀,奇怪的是在他旁边还有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的头盖骨已经破碎。再往里三四米的地上是一具无头99lib?干尸,廖昆仑走到无头干尸旁边,这具干尸的衣服与前面两具尸体的略有不同,颜色和布料都不一样。
洞穴里似乎进行过一场打斗,那个骷髅头可能是这具无头干尸的。无头干尸趴在地上,双臂向前撑开,五指张开抠在地上,呈现出痛苦挣扎的姿势。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廖昆仑发现在无头干尸已经干瘪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戒指表面好像还刻着花纹。廖昆仑用手电照着查看了一下,忽然感觉戒指上的花纹很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蹲下仔细看了看,发现戒指表面的花纹竟然与昨天在傅教授书桌上发现的血符相同,与此同时,他也认出了这枚戒指。
三年前,廖昆仑也曾参与调查子睿哲意外坠崖的案子,当时子睿哲就戴着一枚这样的戒指。他马上意识到这具干尸可能与子家有关系,赶紧退回到前面的洞穴,掏出手机拨打苏苓的电话。
第二十五章 地下洞穴
苏苓勘查完失火现场后,给派出所的王所长打电话,让他安排几个人到城南调查放火嫌疑人。刚挂断电话,局长又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从市局借来的刑事勘查车马上就到长陉古城,让她安排人接一下,苏苓决定回城里去接勘查车。
子琦要求跟她去看《梦仙草堂图》,这幅画存放在派出所里,如果没有苏苓的 540c." >同意肯定看不到。对子琦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处。苏苓知道找到藏匿《禁方》的地方对侦破此案会有帮助,于是答应了。
三个人乘坐猎豹越野车返回城里,刚进南门,苏苓就接到廖昆仑的电话,向她汇报在萧家大院发现尸体的情况。
子琦就坐在苏苓身边,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他也隐约听到了一些,特别是廖昆仑说到三年前老中医坠崖什么的。子琦对这些话特别敏感,等苏苓打完电话,他就着急地问:“出什么事情了,我好像听到电话里提到我爸?”
苏苓先伸手拍拍叶雪寒的肩膀,轻声说:“先去萧家大院。”
叶雪寒答应一声,随即把车拐向了天长街。
苏苓看着子琦说:“那个寻找中医秘籍的电影剧组在萧家大院里布置外景,无意中挖出了一个地下洞穴,并且在洞穴内发现了三具已经死亡很长时间的尸体。廖昆仑说其中一具无头尸体戴着一枚金戒指,奇怪的是跟你爸戴着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子琦举起左手,亮出戴在小拇指上的戒指问道:“跟这个戒指一样?”
苏苓点点头,看到子琦戴在小拇指上的戒指,忽然意识到子琦还是独身,心里突然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死者戴的戒指跟我爸的一样?”
“三年前子伯伯坠崖被人发现后,廖昆仑是最早赶到现场的警察,见过这枚戒指,另外他对戒指上的图案也很熟悉,昨天还在傅教授的书房里看到过那个血符,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戴戒指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廖昆仑说从服装判断可能是民国时期的人,在另外一具尸体的旁边有一支德国造的毛瑟手枪,就是常说的二十响。”
子琦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民国时期,莫非是失踪的曾祖?他就有这样的戒指。”
“这样的戒指有很多吗?”
“以前神医门中的弟子都有,这个只是神医门的象征,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另外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萧家大院最早是神医门总会的所在地,后来卖给了萧家。”
“你的意思是在萧家大院发现的地下洞穴有可能跟神医门有关?”
子琦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苏苓又问:“你以前是否听说过萧家大院有地下洞穴?”
“没有,藏书网从来没有听我爸爸提到过什么地下洞穴。”
“你是不是在考虑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就藏匿在地下洞穴中?”
子琦不置可否地说:“从我爸以前的描述上分析,藏匿《禁方》的密室可能在地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三药也有可能在下面。”
“到那看看情况就知道了。”
叶雪寒很快看到了廖昆仑停靠在街道边的捷达警车,便把猎豹停在警车后面。不等车停稳,子琦就匆忙从车里出来,迫不及待地往萧家大门所在的胡同里去。
苏苓对叶雪寒说了一句:“带上勘查箱。”随后跟在子琦身后一起走进胡同里。
两人来到发现洞穴的四合院时,廖昆仑已经从洞穴中上来,并且安排人找来梯子放进了洞穴中,这样可以方便下去。
庭院内聚拢了不少人,有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有被临时雇来干零活的民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这些来剧组做临时工的人大多是城里没事做的人,也有县城附近的农民。以前都未听说过萧家大院的地下还有洞穴,所以对突然挖出地下洞穴来都感到好奇,猜测可能是萧家藏宝贝的地方,况且在下面还发现了死人,这在老城区可以算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有的人已经用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亲朋好友,这个时候老城内肯定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老城区和周围村子的人大多认识子琦,因为许多人都到子家诊所看过病。院子里认识子琦的人见到他后都很好奇,因为有好多年都没看到他了,听说他到国外留学了。
最初掉下去的那个民工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绘声绘色地向同伴们描述在下面看到的情景,看到子琦后顾不上跟其他人说话,撒腿就跑到子琦面前,激动地说:“子琦大夫,好久不见您了,听说您去了国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张大哥,我昨天回来的,听说这里挖出了一个地洞来,过来看看。”
“那个地洞就是俺挖出来的。”
“呃,张大哥是怎么挖出来的?”
“剧组雇俺来干活,他们要在院子里栽种两棵大树,俺们几个帮着挖坑种树。那个坑快要挖好的时候,脚下一软,俺就掉进了一个黑糊糊的洞里,当时可把俺吓坏了。”
“这么说是你先看到下面有死人?”
“嗯,俺掉下去后,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洞,有一人多高,俺正纳闷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洞,忽然看到离俺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死人……”
子琦急忙问:“你看清下面的人什么样了没有?”
“没有,当时俺被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细看。”
跟子琦说话的张金宝是老城西面那个村子的农民,之所以跟子琦这么熟,是因为子琦的父亲曾经救过他的命,这件事至今还在当地广为流传。
十多年前,有位中年农民来诊所,说自己的儿子病得很厉害来不了诊所,求子睿哲去家里给儿子看看。子睿哲二话没说拿起药箱就要跟着中年男子走,当时子琦刚好也在诊所,要求跟父亲一起去,子睿哲很爽快地答应了。为了增加子琦的阅历,父亲在治疗许多疑难病症的时候经常就带着他。
父子俩跟随中年农民来到家里,进门后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背靠着墙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张着大嘴,用力地喘着气。
来的路上病人的父亲告诉子睿哲,这个年轻人在开采石灰石的矿上打工,干了一个上午的活,接近中午的时候疲劳过度跌倒在地上,后来就病倒了。子睿哲猜测是饿着肚子干活造成的。
长陉是河北乃至全国少有的非金属资源大县,其中被称为“四石”的石灰石、白云石、硅石和花岗岩大理石的储量及品位均属华北之首,所以当地多数农民农闲时都在矿上打工干活,有些人就是因为空着肚子干活患上了与张金宝相同的病,主要症状是四肢懒动,饮食减少,胸闷气短上不来气。然而这种情况去医院很难检查出具体的病因,西医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凡是仪器设备检查不出来的病就没法下药。
当年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生病的时候就是如此,把全世界最先进的检查手段和仪器都用上了,就是检查不出病因,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衰竭而亡,医生给出的结论是阿拉法特体内无任何现有设备可以检查出的毒性物质,所以也就无法进行治疗。中西医诊断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中医靠医生的分析判断和经验,而西医靠仪器,虽然仪器准确率非常高,但是有时却不如人。
张金宝得病后去医院检查过多次,就是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因为胸闷气短,医生只能给他开一些宽胸调气的药。哪知道越吃病情越严重,钱没少花,病非但没治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中医诊病的四字原则——望、闻、问、切。来的路上,子睿哲就已经向病人的父亲了解过病情,看过张金宝的神色后,他马上开始诊脉。子睿哲诊脉与其他中医有所不同,不分寸关尺,而是分左右手,整个左手取得一个脉象,然后整个右手再取得一个脉象,这也是神医门中子家这一派特有的诊脉方式。张金宝的脉象是双手浮弱,无根,而且脉象有乍有乍无偷停的现象。
子睿哲顿时紧张起来,这是典型的胸气下陷,病人气虚欲脱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让他气愤的是,这种情况很大程度是那些庸医造成的,病人本来就气虚,再使用调气的药物肯定会使病情越来越重。他不敢耽搁,马上开了药方,生黄芪一两、柴胡、升麻、山萸肉各二钱,让患者家属赶快去买药。
这个药方熬制的药汤又叫补中益气汤。张金宝喝下药汤后,过了仅仅几分钟,就听到他肚子里面一阵响动,紧接着奇迹发生了,只见他呼吸开始恢复正常,人也有了精神,马上就能躺下来了。
看到病人的情况有所好转,子睿哲就让儿子再给张金宝诊脉。这也是他的习惯做法,有时让子琦给病人诊断治疗,自己在旁边把关。
子琦发现病人的六部脉都可以摸到了,但是仍然有雀啄之象,也就是脉象如小鸟在啄食一样,这是真脏脉的一种,说明病仍然很重。随后,子琦在父亲开出的药方上又加了知母和玄参两味药,然后交给父亲看,子睿哲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张金宝在服用了子琦开出的两服药以后,病很快就痊愈了。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轰动,一个快要不行的人,仅用了两服药病就治好了,而且还是大医院医治不了的病。张金宝更是逢人就夸子家父子的医术高明,有事没事跑到诊所去看99lib.看子琦。后来子琦出国留学,张金宝就再也没见到他,所以现在看到子琦格外兴奋,不过他并不知道子琦来这里的目的。
子琦同张金宝聊了几句后,没有得到更多信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洞穴下面的情况,是否是神医门用来藏匿《禁方》的,以及下面发现的尸体是谁。他跟张金宝说了几句话后就赶紧来到发现洞穴的土坑边。
第二十六章 干尸
廖昆仑正在发现洞穴的土坑边设立警戒线,见苏苓走进院子,急忙跟她打招呼:“苏队来得好快啊。”
“接你电话时我们刚进南门,马上赶过来了,下面的情况如何?”
“洞穴是工人修建的,看情景规模好像不小。从三具尸体的变化程度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很长了,估计应该在民国时期,最初掉到下面去的那个民工并不清楚下面的具体情况。”
苏苓想了一下,对廖昆仑说:“洞穴下面的情况暂时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我知道。”
子琦走过来向土坑下的洞口看了一下,然后抓住伸出地面的梯子要下洞穴,被守护在洞口的小李拦住了:“对不起,你现在还不能下去。”
子琦推开小李的胳膊要强行下去,苏苓知道子琦为什么这么着急,赶紧走过来对他说:“子琦,在我未对洞穴下面进行勘查前你不能下去。”
“我就想看看洞穴里的情况。”
“我知道,但是你这样下去有可能会破坏现场。”
子琦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这边。他低声对苏苓说:“我想看看下面是否是藏匿秘籍的地方,如果是,三药就有可能在下面。”
子琦的话提醒了苏苓,她又巡视了一圈院子内的情况,忽然感觉挖开的这两个种树的土坑有些奇怪。她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边取出蓝牙耳麦戴在耳朵上,把微型麦克的拉杆拉出来,靠近嘴边,然后对子琦说:“等我下去后,用手机跟你保持通话,我把看到的情况如实向你描述,这样跟你到下面差不多,你看怎么样?”
子琦点点头,轻声说:“好吧。”
苏苓走到廖昆仑身边,压低声音说:“我感觉院子里挖出的这两个坑有问题,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挖到下面的洞穴口。”
廖昆仑马上明白了苏苓的意思,轻声说:“我马上调查一下,看是什么情况。”
“记住,先秘密调查,最好不要惊动剧组的人。”
“知道了。”
这时,叶雪寒提着两只勘查箱走进院子里,来到苏苓身边,打开其中一个勘查箱,取出一个黄颜色的便携式毒气探测仪递给苏苓。进入封闭已久的地下洞穴,最危险的就是有毒气体,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人杀死。
苏苓打开毒气探测仪的开关,放在上衣口袋里,将十几厘米长的线型探头露在外面,随后来到土坑边,向下看了一眼,然后迈步站在梯子上,接过廖昆仑递过来的法医勘查箱,慢慢地下到洞穴中。叶雪寒紧随其后,也跟着下来。
下面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站在洞穴里能直起腰来。下面的温度比地面低好几度,不过并不潮湿。苏苓打开手电观察了一下洞穴内的情况,第一感觉下面好像是个规模很大的地下工程,洞穴走向呈弧形,十多米外就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了。而发现尸体的地方距下来的洞口有六七米远,从这个位置望过去,只能看见尸体的一部分。
苏苓左手提着勘查箱,右手握着手电,来到尸体旁边,先用手电照射着查看了一下尸体周围的地面。苏苓感到非常惊奇,地面竟然很干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第一具尸体坐在地上,右手边有一支锈迹斑驳的毛瑟手枪,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皮革样的干尸状,说明这个地下洞穴不仅干燥,而且通风状况良好,肯定有气道存在。
苏苓把法医勘查箱放在旁边,打开口袋里的录音笔,在进行现场勘查的时候同时进行口述,回去后要根据录音整理成勘查报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无线耳机里传出子琦迫不及待的声音。
“苏苓,下面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来到尸体旁边,发现了三具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十年以上。”说话的同时,苏苓又用手电照了一下洞穴深处,依然看不见尽头,“洞穴呈弧形,望不见尽头,看样子规模好像很大,应该是人工修建的……”
子琦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先看一下那个戴戒指的人的情况。”
苏苓把手电光照在最里面那具无头干尸上,边观察边说:“戴戒指的人头颅被砍下来了,头颅的头盖骨破碎了一部分,身上穿戴祥云图案的深色唐装……”
“你查看一下他的戒指是否真的跟我的一样。”
苏苓又把手电光集中在干尸的手部,虽然在洞穴内这么长时间了,在强光的照射下戒指依然发出诱人的光泽,这枚戒指无论大小形状还是图案都与子琦手上的完全一样。苏苓轻声说:“不错,跟你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我曾祖,你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我知道,稍等一下。”
叶雪寒打开了手持式勘查灯,洞穴内顿时亮如白昼。他随后举着相机开始拍照,把前面的两具干尸拍过后,看着地上的骷髅头轻声说:“苏队,被砍掉头的这个人好像跟另外两个不是一伙。”
苏苓也在猜测无头干尸的身份,从死亡时间推测与子琦失踪的曾祖父相吻合。她把骷髅头拿起来用左手托着,右手握着手电仔细观察着这个骷髅头。颅骨上的眉弓骨骼隆起,下巴和头盖骨都呈方型,这些都是男性的特征,苏苓是人类学硕士,所以通过头骨判断性别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骷.髅的部分头盖骨已经出现了崩坏,说明在洞穴内的时间应该有五十年以上。苏苓把手电光集中在骷髅头的牙齿上,牙齿是人体上最耐腐蚀的部位,所以牙齿表面釉质的变化能够准确地反映出死亡时间。尸体被埋葬八年时间,牙釉质出现褐色或黄棕色斑纹。十年以上的尸体,牙齿表面呈现棕红色,并且出现纵向的浅表层裂缝。时间在二十至三十年的尸体,牙齿变脆,裂纹变深,釉质部分出现剥落。而釉质的光泽能保持六十至七十年,透明度可保持到入土后的五十年。
通过对牙齿的观察,苏苓判断这个头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十年左右。她忽然注意到,牙齿的磨损程度似乎不是很严重,于是急忙通过蓝牙耳麦询问子琦:“子琦,你曾祖失踪时有多大岁数?”
“六十多岁了,怎么了?”
“我发现这个头颅的牙齿磨损程度不大,最多是个中年人。”
“呃,那你检查一下骨骼,看看能否推断出他的大致年龄。”
“知道,正在观察……”苏苓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手上的头颅。
通过骨骼推断死者的年龄是比较难的,人体只有一些特定的骨头可以作为粗略的时钟,而头盖骨就是揭示死者年龄较为准确的骨头。头盖骨由八块骨头组成,这些弯曲的如同铁板的骨头间有锯齿状的线叫骨缝,是一种纤维性关节,用来连接八块骨头。头骨上的这些不同骨缝的愈合时间是不同的,特别是颅内缝,根据不同骨缝的愈合程度就可以推测出死人的年龄。例如蝶额缝是二十二岁开始愈合,三十五岁愈合完毕。枕乳缝下段是二十六岁开始愈合,七十二岁愈合完毕。蝶颞缝下段是三十岁才开始愈合,到六十七岁愈合完毕。
这个骷髅头的头盖骨破碎了好几处,刚好可以观察到颅内骨缝的愈合状况。苏苓用手电照射着头的颅内骨缝,这个头颅的蝶额缝还未完全愈合,而蝶颞缝的下段刚刚开始出现愈合,说明死者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观察过后,苏苓肯定地说:“这个人死亡时的年龄最多只有三十岁,子琦,死者看来不是你的曾祖。”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随即传出子琦的声音:“小苓,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好吧,你可以下来了。”说完苏苓把头颅又放回到原处,然后关闭了蓝牙耳麦。
很快子琦就沿着竖立在洞口的梯子下来,来到无头干尸旁边,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指着干尸手上的戒指问:“可以把它取下来吗?”
“可以。”
苏苓蹲在无头干尸边,轻轻将干尸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对子琦说:“勘查箱里有手套,你自己拿出来戴上。”
子琦从勘查箱里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从苏苓手里接过戒指,然后靠近放在地上的勘查灯,仔细地观察戒指的侧面,边看边轻声说:“神医门的戒指外观几乎一样,但是在戒指的侧面刻有十二地支,因为字太小,外人很难发现。”
“呃,戒指上的十二地支有什么含义吗?”
“代表拥有人在神医门的身份,通常也显示这个人的医术水平,也就是用十二地支表示十二种级别。”
说话的同时,子琦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这枚戒指的侧面,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三毫米大小的“辰”字:“你看这里刻着一个辰字,说明这个人在神医门中处于中间偏上的水平,如果是我曾祖,那他的戒指的字应该是子。”
“呃,让我看一下。”
苏苓从子琦手里拿过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下戒指的侧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微小的辰字,好奇地问:“那你手上的戒指刻着什么字?”
“是丑,这个戒指是我父亲从我爷爷那里得到的,因为从爷爷那一辈往后就不再有神医门的戒指了。”
“这说明你戴的戒指仅次于掌门。”
“不错,以前神医门的长老都戴这个刻有丑字的戒指。”说完,子琦想了想问道,“你确定这个人死亡时的年龄只有三十岁?”
苏苓点点头:“上下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子琦沉思了一下,接着问:“如果这个人生前有吸毒行为,能否从他的骨骼中检测出来?”
“没问题,如果他生前吸毒应该可以检测出来。”苏苓已经猜到子琦的想法,急忙问,“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你祖父的堂兄,你说过他被日本特工引诱抽上了大烟。”
“不错,听父亲说祖父的那个堂兄失踪时就是三十岁。跟曾祖一起失踪后不久,他的老婆孩子就离开了长陉,再也没有了消息。”
苏苓转身对叶雪寒说:“市局的现场勘查车已经到了,勘查车里就能做这种检测,等会上去后你先做一个毒品检测看看这个人生前藏书网是否抽过大烟。”
“好的。”
叶雪寒答应一声,随即指着另外两具尸体问:“苏队,按照子琦博士的说法,这两个人会不会是日本特工?”
“嗯,是日本特工的可能性很大。”苏苓又问子琦,“假如这个被杀的是你祖父的堂兄,那么他跟日本特工来到这个地下洞穴干藏书网什么?为什么又会被砍掉了头?”
不等子琦回答,叶雪寒忽然说:“苏队,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人好像不是从咱们下来的那个洞口进入到地下洞穴来的。”
子琦赞同地说:“不错,我也感觉他们不是从这个洞口下来的。如果这三具尸体真的是我祖父的堂兄和日本特工,他们肯定是来寻找神医门的秘籍,我猜测有可能在下面出不去了,然后这两个日本特工恼羞成怒杀了他。”
“子琦,我想咱们先探寻一下这个地下洞穴的情况,或许能找到答案。”
子琦明白苏苓所说的答案是什么意思,如果这个地下洞穴有藏匿《禁方》的密室,那么三药也很有可能藏在这里。他点点头,对苏苓说:“好吧,咱们先探查一下这个地下洞穴。”
第二十七章 九宫奇门
子琦下到洞穴后注意力都在三具干尸上,没有过多留意洞穴内的情况,听苏苓说要探查地下洞穴,这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隧道,因为看不见尽头,感觉前面还有很长的距离。
洞穴高度接近两米,可以直着腰在里面行走,洞宽有一米半,洞壁用规则的石块垒砌起来,如同坚固的地下防御工事,说明这里肯定是很重要的地方。
苏苓把自己的手电筒递给子琦,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持式勘查灯,随后对叶雪寒说:“我跟子琦探查一下洞里的情况,你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好尸袋,等我们回来后再把三具尸骨弄出去。”
在苏苓的意识中,这个地下洞穴不会很深,几分钟就可以探查完,因此她简单地向叶雪寒交代了一下,然后提着勘查灯与子琦一起沿着隧道往前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隧道的情况,苏苓好奇地说:“小时候经常听街道上的老人们讲古城过去的故事,也没听他们提到过萧家老宅的下面有什么地下洞穴,修建得这么坚固,感觉像是地下古墓,子琦,你说这里不会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吧?”
子琦答非所问,他用手电照射着洞壁,自言自语地说:“这些石块与城墙上的石头有些相似,我感觉这个地下洞穴有可能是跟城墙同时修建的,所以是神医门修建的可能性最大。”
话音未落,洞穴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一个丁字形的岔口。苏苓停下脚步用勘查灯向两侧的洞穴照了照,眼前的洞穴也是弧形的,向外延伸出去十多米后就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她犹豫不决地问子琦:“我怎么感觉这个洞穴好像是圆的,咱们脚步用手电照向这个洞里,发现这个洞同样也是弧形的,十多米外就只能看见外侧的洞壁。他想了一下,示意继续沿着原来的隧道往前走。出去相同距离,外侧的洞壁也出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穴是直的,只有十多米深,尽头处看情景好像是一个丁字岔口,向两侧有通道。子琦忽然觉得这个地下洞穴有些诡异,仿佛是一座地下迷宫,刚走了很短的距离,就有点晕头转向的感觉。
苏苓也察觉到了这个地下建筑有问题,吃惊地说:“这些洞穴怎么有那么多洞口?好像有些古怪。”
子琦没有做声,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用一把钥匙在洞壁上画出一个箭头,然后沿着弧形的洞穴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多米后,两侧同时出现了洞口,两个相对的洞口形状大小完全一样。两人前后左右查看了一下,感觉就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
子琦又在一个洞口做了一个标记,随后每隔十多米的距离就做一个标记,而且走一会儿就出现相同的洞穴,两人越走越感觉不对劲。走过了五六个相同的洞穴口后,子琦停下脚步,然后用手电照射着两边的洞穴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洞穴内的情况完全一致。子琦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忘记了是从哪个隧道过来的,他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苏苓问道:“咱们是从哪边过来的?”
苏苓跟在子琦身后,子琦停下后她就站在那里没有动,她背对着的那个隧道就是他们刚过来的,便转身指着身后的隧道说:“咱们不是从这里过来的吗?”
子琦用手电照着苏苓身后的隧道,感觉与左右两边的没有什么不同,摇着头说:“我怎么感觉不是……”
“怎么不是,明明就是从这个通道过来的。”
苏苓边说边用勘查灯的明亮光束照地面,勘查地面痕迹是她的拿手好戏,走过的地方肯定留有印迹。在苏苓的意识中,洞穴的地面上一定有尘土,他们俩的脚印应该能看见。可苏苓吃惊地发现,隧道的地面虽然是泥土的,但是又干又硬,而且一尘不染,仿佛刚刚清扫过,地面非常?.干净,根本看不见有任何脚印。
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修建了上千年的地下隧道里竟然没有一丝灰尘,她急忙又用勘查灯照着另外三个洞穴的地面查看了一遍,都非常干净。她抬起头看着子琦,惊讶地说:“怪了,这里像是被人打扫过一样,地面上一点尘土都没有,下面不会有人吧?”
“别瞎说,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那洞穴里怎么会这么干净?”
子琦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我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干净。”
“为什么?”
子琦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咱们可能迷路了,这个地下洞穴比咱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像是按照九宫八卦的结构修建的。”
听子琦这样说,苏苓顿时感觉洞穴内充满了诡异的气息,不由自主地伸手拔出了腋下枪套里的92式警用手枪。她左手提着勘查灯,右手举着手枪,警惕地巡视着两边的洞穴。
见苏苓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子琦安慰她说:“咱们即便是迷失了方向,也是因为地下通道的构造造成的,这里又没有什么人,不用这么紧张。”
苏苓摇摇头,低声说:“我感觉这个地下洞穴不太对劲,如果没有人,洞穴内怎么会这么干净,地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是由于洞穴的特殊结构造成的,如果你了解了九宫奇门的神秘后,对于地面干净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个洞穴里不会有什么人,你想连我祖父的堂兄都被困在这里,那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应该知道中医与 href='1306/im'>《易经》的关系,医易同源,中医都精通五行八卦,神医门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一般的九宫奇门都能破解。”
“你的意思是说,也有神医门破解不了的?”
子琦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说:“这个东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这个地下洞穴的结构是按照九宫奇门来修建的,那么其中的通道是否能走得通,会随时间发生变化……”
“打住!”
苏苓急忙打断了子琦的话,然后指着右侧的洞穴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洞穴咱们现在走能过去,等会就过不去了?”
“是这个意思,又不是这个意思。”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关于这个问题三两句话根本讲不清楚,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或许就会明白了。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有时会迷失方向,眼前的街道明明是东西走向,却偏偏认为是南北走向,许多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对吧?”
“不错,这是人的方位感出现了问题,俗称‘转向’了,有时即便是知道自己面朝某个方向,但是仍然感觉是其他方向。”
“九宫奇门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就像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会使你失去方向感,进而影响你的思维判断。你本来是要从这个通道走,思维就会出现错误的判断, 4ece." >从而走另外一个通道。”
苏苓点点头:“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但是这个跟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太大了。人体是由阴阳五行组成的,而整个世界又是一个大的五行,人处于其中就要受世界这个大五行的相生相克的作用,从而使人体的内在发生变化。例如一天二十四小时中,不同时间人就会有不同的感觉,最明显的比如白天有精神,晚上就要睡觉,所以在不同时间里,人对外界的感知力也不相同。而这个九宫奇门的作用正是如此,在不同的时间会使身处其中的人产生不同的感觉,从而产生不同的判断。由时间、空间配合而生之差异,配合之妙,自由吉祥;配合不妙,便有凶事。两者合之,古人称之奇门九宫也。”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听起来也太玄奥了。”
“句句都是真的。采用九宫八卦布局的建筑物,不同的位置就存在不同的能量场,如果带着指南针,你会发现指南针在这里会失去作用。最神奇的是如果把一个指南针放在这里,你会发现在不同的时间,指针所指的方向是不同的。”
“我明白了,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这些洞穴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是因为能量场的变化而影响了人的思维,从而产生判断上的错误或者说是产生幻觉,应该是走左侧的通道,会身不由己地直走。”
“非常正确,其实不仅是指南针,手机信号在九宫奇门中都会受到影响……”
苏苓把手枪又插回到腋下枪套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信号。她一脸惊奇的表情:“真的没有信号,子琦,我看咱们不能乱转了,最好先出去再说。”
子琦好像没有听苏苓在说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从这里的结构看,这个神秘洞穴肯定是神医门修建,修建这么庞大的地下建筑群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不外乎两点,一是为了安全,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可以躲藏在下面。另外可能是为了藏匿什么东西,金银财宝或是神医门的圣典秘籍……”
苏苓边说边看99lib?了一眼手机屏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进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便急忙对子琦说:“咱们进来快一个钟头了,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洞穴,再不出去外面的人一定以为咱们发生什么意外了。”
“如果真是藏匿秘籍的地方,那么隧道肯定就通往一处密室,咱们应该再找下去。”
说着话子琦沿着其中的一条隧道继续往前走,苏苓快走了几步跟上他,忽然注意到照明灯的光线暗了许多,急忙对子琦说:“电池快没电了,咱们不能再在这里瞎转了,必须尽快出去。”
子琦也注意到微型手电的光线很暗了,知道电池很快就会没电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洞壁上的一个箭头,这是刚才他用钥匙画上去的。他用微弱的手电光照着洞壁上的标记说:“这个是我留下的,咱们好像转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
“子琦,看来咱们真的是迷路了,这个地下建筑有点诡异,你不是通晓什么五行八卦吗,快想想办法。”
“别急,让我想想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前面的一个洞穴里突然传来廖昆仑的叫喊声:“苏队,你们在哪里?苏队……”
苏苓高兴地说:“外面的人来找咱们了,看来不用你这个精通什么五行八卦的也能出去了。”两人赶紧向传出声音的洞穴跑过去。
第二十八章 顺藤摸瓜
苏苓和子琦进入洞穴后,叶雪寒就开始将散落在洞穴里的东西收拾起来用证物袋封存好,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三具尸骨移到白色的尸体袋里。
叶雪寒收拾好后,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两人还没有出来,感觉有些不对劲。探查一个人工修建的洞穴不应该用这么长时间,他赶紧爬到地面上找廖昆仑,刚来到上面就看到廖昆仑从院子的东厢房出来,于是招手把他叫过来,把苏苓与子琦进入洞穴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廖昆仑一听就急了,二话不说下到洞穴里,从综合勘查箱里取出一卷蓝白相间的警戒隔离带,将带子的一端递给叶雪寒,对他说:“苏队有可能遇到意外了,你拿着带子,我进去后如果发现不对劲就会用力扯带子,你就赶紧到地面打电话向消防求救,千万不要盲目进去救人,听清楚没有?”
这种长时间没有开启过的洞穴,最容易出现的意外情况就是一氧化碳浓度过高,进入的人会因为脑部缺氧在瞬间昏迷,而一氧化碳又无色无味,等到察觉时人往往就不能行动了,这是廖昆仑最担心的一点。
叶雪寒知道廖昆仑在想什么,急忙说:“苏队身上带着毒气探测仪,如果洞穴内有毒气应该能及时发觉。”
“那玩意万一不灵敏呢?有时等到报警也就晚了……”不等说完,廖昆仑就开始往洞穴里面走,边走边转动着警戒带,很快他就走到了洞穴内的丁字口。前面的洞穴向两边延伸,廖昆仑不知道该往哪边去寻找,于是把手电光照在地面上,想寻找一下两人的足迹,与苏苓看到的一样,地面非常光滑干净,看不到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
“妈的,真有点邪乎,怎么没有鞋印……”廖昆仑忍不住骂了一声,他站在原地大声叫了起来,“苏队,你们在哪里?苏队,能听到吗……”
廖昆仑停了一下,没有听到回应,他决定先沿着右侧的洞穴寻找。他边将手中的带子松开边往前走,很快就遇到了两个洞口,于是停下来向着洞口里大声喊叫了几声。这一次他很快听到了回音,紧接着他就看到左侧洞穴里有了亮光,便兴奋地问道:“苏队,是你们吗?”
“昆仑,是我们。”
话音未落,苏苓提着勘查灯出现在前面的洞穴口,仿佛是突然冒出来似的,身后跟着子琦。
看到两人走过来,廖昆仑急忙问:“你们怎么进来这么长时间,把小叶急坏了,担心你们发生什么意外。”
“的确出了点意外,如果你不进来,我们真的就麻烦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廖昆仑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带子,苏苓心想刚才进来时太心急,如果像廖昆仑这样就不会被困在里面。她对廖昆仑说:“迷失方向了,先出去再说。”
廖昆仑边走边把警戒带收起来,担心地说:“你们怎么这么鲁莽,不了解里面什么情况就贸然进来,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没想到洞穴里会这么复杂,还以为只有几十米深。”
“深浅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洞穴里的一氧化碳气体,万一发生中毒就麻烦了。”
“其实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我带着探测仪,而且洞穴内很干燥,出现有毒气体的可能性很小。”
几个人从地下洞穴出来后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厢房的阴影把露出的洞口遮挡起来了。苏苓对廖昆仑说:“这个地下洞穴有些诡秘,跟前面的案件可能有联系,安排人看守住洞口,任何人不准下去……”
苏苓还没说完,剧组负责布置场景的张工走过来:“两位警官,剧组很快就要在这里进行拍摄,我们需要把这棵树栽好,把场景布置好。”
苏苓马上对他说:“对不起,树暂时不能栽这里,下面的洞穴内发现了意外情况,在未调查清楚前这个洞口不能封闭。”
“那我们的拍摄如何进行?这个四合院是我们剧组租赁下来的,我们每天都要支付租金。”
“从目前情况看,你们只能把拍摄地点改在其他院子里,这里肯定暂时不能拍摄了。”
“那我得赶紧跟导演和制片人汇报。”张工边说边掏出手机,走到旁边开始打电话。
苏苓又对廖昆仑说:“一定要安排人盯在这里,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洞口填埋起来。”
“我知道,另外有个情况要跟苏队说一下……”廖昆仑靠近苏苓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刚才找挖坑的民工了解了一下,就是这个张工负责这里的工作,挖坑的位置就是他决定的,另外东厢房是剧组存放设备和道具的地方,我找借口进去查看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探测仪。”苏苓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错,是一种携便式的轻型探测器,可利用雷达波穿透岩石或是土层,发现地下藏匿的东西。”
“看来这个地下洞穴的发现不是偶然,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他们不仅仅是在拍戏,很可能参与了寻找秘籍的行动。”
“奇怪的是我刚才听这些民工在议论,他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都没有听说过萧家大院下面有地下洞穴,剧组里的 4eba." >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地下洞穴的?”
“岂止是这些民工,我和子琦都是从小在老城长大,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个地下洞穴,现在看来,这个剧组里一定有人知道底细。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最大的可能就是萧碧菡。”
“那个死亡的编剧?”廖昆仑急忙又问,“你说萧碧菡的死会不会是因为她知道什么秘密?”
苏苓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傅教授与萧碧菡的死显然都与藏匿在长陉老城内的中医秘籍有关,而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这个电影剧组。”
“那咱们是否对他们采取措施?”
“先别急,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我想先从萧碧菡的死亡寻找突破点。你尽快把剧组所有人的指纹和DNA信息采集起来,要一个不漏。”
“嗯,已经差不多了,小李在核对人员名单。”
这时,子琦走过来问两人:“三药有消息了没有?”
廖昆仑急忙说:“对了,大约半个钟头前王同给我电话,有人看到三药在紫槐胡同口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是一辆什么样的车,看到车牌了没有?”苏苓急忙问。
“车型和车牌都不知道,王同说目击者是无意中看到的,而且离得很远。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他推测可能是一辆SUV。对了,目击者说当时好像有一名女子陪着三药,两人分别从两边上的车。”
“这么说三药并没有被胁迫。”
子琦知道苏苓说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苏苓认为三药跟凶手是同伙,急忙说:“三药也许是被哄骗到车上的。”
“嗯,也有这种可能。”苏苓对廖昆?
仑说,“让王同他们集中精力调查这辆白色的越野车。”
“这个有点困难,来长陉旅游的很多都是自驾车,白色的SUV非常多,每天至少有几十辆进出古城。”
“我想这辆车不会是临时来长陉的,集中调查一些重点对象,先调查一下剧组有没有这类车辆。”
“明白了,我马上给王同打电话。”
“嗯,只要三药上过车,车厢内肯定会留下线索。”
听苏苓这样说,子琦的心里好过了一点,于是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再下到洞穴里进行探查?”
“今天可能不行了,有几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天中午怎么样?”
子琦想了一下:“好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先回城里的老宅看看,探查洞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不去派出所看《梦仙草堂图》了?”
“先不去看了,从洞穴出来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另外我要回去看看王伯,他头上受了伤。”
苏苓感到有些奇怪,来萧家大院之前他一直急着要去看那幅古画,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好对他说:“那好,我安排人开车送你回去。”
子琦摆摆手:“不用了,你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再说老宅离这边很近,我走回去就行。”
“那好,等无头尸骨的检测结果出来后我给你打电话。”说完,苏苓又叮嘱了一句,“对了,一定注意安全。”
看到苏苓一脸的关切之情,子琦心里一热,不过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了一下手:“知道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向院门口走去。
第二十九章 入口
在紫槐胡同的最里面有一座小巧别致的四合院,离子家诊所只有几十米远,这里就是子家在城里的老宅院。三间带廊檐的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庭院内不仅有玲珑剔透的太湖石,还种植着老桂花树、紫藤、凌霄等好几棵名贵的百年老树,紫藤树下还有一组雕刻细腻的石桌石凳。
以前子家的先祖们在诊所接诊累了,就来小院里喝杯茶休息一下,正房里还有一张黄杨木的卧榻,供子家人午睡的,子睿哲去世后,就只有三药一个人住在这里。镇外的宅院烧了,王伯夫妻俩就只能到这里来住。
此时天色已黑,院子里亮起了灯,王伯夫妻俩把房间都收拾好了,老两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说着老宅被烧的事,同时也在等子琦。
子琦走进院子,王伯急忙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我听诊所的护士说三药不知道去哪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妈也焦急地说:“这是怎么了,今天家里怎么接连出事?”
子琦不知道该如何向两位老人解释,只好撒谎说:“别担心,三药也许遇见熟人喝酒喝多了躲在哪里睡觉。”
“没事就好。这孩子也是,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说着话王妈转身去厢房拿饭。
子琦害怕王伯多问,赶紧转了话题:“对了王伯,您听过萧家大院的下面有密道没有?”
王伯想了想,摇着头说:“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萧家大院下面有密道,你爸爸在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过。”
子琦把发现地下洞穴的事讲了一下,最后说:“我猜测洞穴跟神医门有关。”
“嗯,这个倒是有可能,听你爸说那个宅院以前就是神医门的,大概是明朝的时候卖给了萧家。”
这时,王妈端着两盘菜从西厢房出来,走到紫藤树下对两人说:“人是铁饭是钢,甭管出什么事,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王伯急忙把桌上的茶具端到旁边,空出桌子来准备吃饭。空气中飘荡着小葱炒鸡蛋的香味,这是子琦从小最爱吃的菜肴了,他顿时感觉肚子叽里咕噜地直响。王妈又端着用茅草编制成的饭筐过来,子琦从里面抓起一个大白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王妈把一碗小米粥放到子琦面前,关切地说:“吃慢点,先喝口粥,别噎着。”
子琦三两口就把一个大馒头吃进肚子里,又端起碗一口气把小米粥喝完,然后用手抹了一把嘴,对王伯说:“等会儿你跟王妈先休息吧,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了。”说完,子琦起身就往院门口走。
王妈冲着他的后背大声说:“外面黑灯瞎火的,早点回来。”
子琦答应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王伯,等会儿你去诊所把三药用的手提电脑拿回来,我回来后要用一下。”
“好,吃过饭后我就去拿回来。”
“那我走了。”说完,子琦就急匆匆地向院门走去。
下午被困在洞穴里的时候,子琦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位退休多年的历史学教授,也是父亲生前三位好友中的一个。猜想王教授或许能告诉他一些关于秘密洞穴的情况,他着急去办的事情就>..是拜访父亲的这位好友。
王教授与昨天被害的 753b." >画家傅丛博很相似,也是被长陉古城的悠久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所吸引,然后来这里定居。王教授以前就经常来古城考察研究,保存如此完整的历史古城在国内并不多见,对于长陉的历史,包括城内的古建筑他都如数家珍,甚至比本地人了解得还多。他在这里生活了接近二十年,也算是古城的半个居民了。
王教授住古城东北角,这里是全城地势最高的地方。长陉古城东南西三面临河,北依山岭,特别是古城周围的城墙,依山势而建,北部混元,南部平直,呈北高南低之势,整个城墙远远望去像是人体的躯干部分。
来古城旅游的人都很好奇古城为什么要修建成这样的形状,城内的居民虽然世代生活其中,却也很少有人知道其中藏匿的秘密。关于这个秘密也有多种说法,其中一个就是风水说,而这个说法也与神医门有关。
王教授是研究中国历史文化的专家,尤其对 href='1306/im'>《易经》有很深的造诣。 href='1306/im'>《易经》是中国古老文化中最为神秘的一部分,无论是中医还是风水学,其实都是由 href='1306/im'>《易经》演变出来的。王教授对于这些东西都深有研究,这也是子睿哲与其成为朋友的原因。子琦曾听父亲讲起王教授居住的这处院落,是 53e4." >古城营卫之气最厚重的地方,古朴典雅的四合院,大门前是二十多层的石头台阶,站在门楼前能看见古城的全貌。
子琦步行来到王教授居住的四合院前,登上台阶走进门楼洞里,大门虚掩着没有锁。他推开大门径直走进院子里,只见正房的明间和旁边的书房都亮着灯,看来教授已经散步回来了。教授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哪怕是刮风下雨也雷打不动。初与王教授交往的人会感觉他性格古怪,例如他从来不用手机和电话,与朋友交流还保留书信往来的习惯,这也是子琦没有打电话而直接过来的原因。见教授在家,子琦快步向正房走去。
王教授住的正房为五楹带檐廊的硬山瓦房,朱红色的檐柱上部装饰着精工细刻的木雕,最气派的还是房屋正中间的双扇门,又称格扇门,不仅制作精致,还坚实牢固,与厅堂古色古香的陈设相辉映。
子琦刚走到廊檐下,一条漂亮高大的金毛猎犬从竹帘一侧钻出来,冲着他摇头摆尾,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腿上磨蹭着。子琦弯腰拍了拍金毛犬的大脑袋,轻声说:“毛毛真乖。”
金毛犬最大的特点就是分辨不出好人坏人,对任何人都表现出热情和好奇,即便与子琦不熟悉,也很温顺地跟他亲热。子琦抚摸了一下金毛犬脊背上柔软的长毛,然后伸手掀开竹帘走进客厅里。
也许是听到外面有动静,王教授从书房里走出来,子琦叫了一声:“王伯伯。”
“子琦!”王教授显得很是意外,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次见到教授的人肯定不会相信他已经年近七十,俊朗的脸庞,红润的皮肤看不出皱纹,满头的黑发,一米八的身材,看起来非常结实。上身穿时髦的法式衬衣,肩膀上各吊一根裤带,教授平常喜欢戴领结,现在是晚上,领结摘下来了。教授的穿衣习惯与他早年曾到美国留学有关。每次见到教授,子琦都会想,教授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身边肯定有不少女孩子。
子琦注意到教授的神情有点不对劲,以前见面,教授总是满面笑容,现在教授的眉目间似乎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脸色也很不好看。子琦心想或许自己来得有些突兀,于是问道:“王伯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教授摆摆手,招呼子琦坐下,神情黯然地说:“我身体挺好。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刚才在书房翻开我们年轻时的照片,恍如昨天的事情。时间过得真快,妻子离开我已经十五年了,回忆跟妻子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子琦是第一次听教授谈起过去的事情,轻声说:“原来是这样,真对不起,我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王教授挤出了一丝苦笑:“别这样说,我很期盼有人来陪我说说话,排遣一下心中的寂寞。说实话,自从你父亲意外去世后,我在长陉就没有能说知心话的朋友了。对了,光顾说话了,你喝点什么?让肖阿姨给你煮杯咖啡吧,她好像还没走。”
王教授搬来长陉后,从城里找了一个姓肖的中年妇女在家里做保姆,因为肖阿姨的家离这里不远,所以白天在教授这里做家务,晚上没事了就回家休息。
子琦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刚在家里喝过小米粥。”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昨天刚回来。”
“哦,那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还是……”
“王伯伯,傅教授遇害的事情您听说了没有?”
“嗯,今天上午刚听说的,没想到治安情况一向很好的古城会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
“我这次回来本来是受傅教授的邀请……”子琦把傅丛博从拍卖会购到《梦仙草堂图》一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道,“王伯伯对长陉古城的历史和建筑都有很深的研究,我来就想问问您是否了解萧家大院下面的这些洞穴?”
“这个还真不了解。在长陉生活了十多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不知道的秘密……”
王教授沉默了片刻,金毛犬走过来把头靠在教授的腿上,教授用手抚摸着金毛犬毛茸茸的脊背缓缓地说:“以前跟你父亲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曾提到过萧家大院最初为神医门所有,不过并不知道神医门为什么会把这座大院卖掉,因为神医门并不缺钱。据你父亲讲,城外河边的那座宅子,就是在卖掉城里的这座大院后修建的。你提到的这个秘密洞穴,>99lib?或许能解释一些事情。”
“呃,这个能解释什么事情?”子琦好奇地问。
“通过你的描述,这个秘密洞穴是神医门修建的应该毋庸置疑,还有一个证据就是你说的洞穴是采用九宫八卦的布局,在长陉县恐怕没有谁比神医门的人更精通九宫八卦。”
“不错,我也认为这个秘密洞穴是神医门修建的,可是这与卖掉它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提到了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千百年来有无数人想得到它,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
“王伯伯的意思这个秘密洞穴是神医门用来藏匿《禁方》的地方?”
“除此之外恐怕很难有其他的解释。”
“有一点您想过没有,既然神医门在院子下面修建了这个秘密洞穴,并且把《禁方》藏在了里面,又怎么可能把宅院卖掉?这显然说不过去。”
王教授摆摆手,微笑着说:“不,我的看法刚好跟你相反,正因为《禁方》藏匿在这个秘密洞穴里,才会把宅子卖掉,而且这也正是神医门的聪明之处。”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外人买了这座宅院后,就不会有人想到下面藏着神医门的圣典秘籍。”
“不错,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子琦对王教授的推测还是抱有怀疑,虽然没有理由去反驳教授所说的这些,但是他却无法完全认同。
王教授看出了子琦的猜疑,对他说:“根据你刚才的描述,这处地下洞穴的规模应该很大,而且你也提到在长陉没有人知道这个地下建筑。我对古城内的各种古建筑做过深入研究,期间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也从未听到或是发现关于这个秘密洞穴的任何线索。可以说当年修建这个地下工程的时候,一定是在极为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神医门不会担心有人知道它,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说到这里王教授有意停了片刻,看着子琦平静地问:“对于九宫八卦,你应该很熟悉吧?”
子琦点点头,猜不出教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如你所说,今天下午你和那个女警官如果没有外人的援助,有可能被困在洞穴里。一个通晓九宫奇门的人都很难从洞穴里出来,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所以即便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洞穴,相信也很难找到藏匿秘籍的地方。”
想起在洞穴内的情景,子琦相信王教授所说不假,发现的三具尸体很可能就是被困死在里面的,所以即便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地下洞穴,也很难找到什么。他想了一下又问道:“王伯伯对 href='1306/im'>《易经》有很深的研究,精通奇门九宫。以您的判断,假如这个秘密洞穴是用来.99lib.藏匿《禁方》的,那秘籍会在什么位置?”
“根据你对这个地下洞穴的描述,我感觉这处地下建筑不完全是按照九宫奇门的布局,倒有点像是八卦阵的结构。不管是哪种形式,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进入的地方应该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肯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到达,另外……”王教授沉吟了片刻,然后接着说,“还有一种可能,藏匿《禁方》的地方或许根本不在你进入的洞穴里。”
子琦没有听懂王教授话中的意思,不解地问:“王伯伯刚才说这个秘密洞穴是用来藏匿《禁方》的,怎么又说不在这个洞穴内?”
“呵呵,”王教授微微笑了笑,“其实这并不矛盾,修建秘密洞穴是为了藏匿《禁方》,但是《禁方》却不一定就在这处洞穴中,而这恰恰体现古人的聪明之处。”
子琦忽然明白了王教授的意思,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王伯伯的意思是这个八卦结构的洞穴仅仅是个入口?”
“不错,我认为真正藏匿《禁方》的地方不一定是在萧家大院的下面,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个秘密隧道到达另外的藏匿地点。”
“我进入的地方就足以令人震惊了,如果王伯伯的说法是真的,那这个地下建筑的工程量也太大了。”
王教授微微一笑,轻声说:“其实在长陉古城内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个秘密都令人震惊。前段时间我在研究这座古城的整体结构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同样与神医门有关。”
“哦?是什么秘密?”
“我画了几张草图,到书房里我给你看看。”说着话王教授把爱犬从腿边轻轻推开,然后一只手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左侧的书房里……
第三十章 无形杀手
在子琦拜访王教授的同时,苏苓已经回到了刑事技术鉴定科,今晚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需要她亲自做——解剖萧碧菡的尸体,找出真实的死亡原因。
叶雪寒另有任务,苏苓叫上廖昆仑跟自己一起进行验尸。办案警察有时会参与验尸过程,因为遇害者的死因会为案件的侦破提供重要线索。两人在苏苓的办公室里吃了两包方便面,顾不上喝口水,每人拿着一瓶农夫山泉匆忙来到尸检中心。
尸检中心位于办公楼的负一层,从电梯间出来,立刻感到一阵寒气迎面袭来。廖昆仑虽然经常来这里,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开玩笑地说:“每次来这里都有进入阴曹地府的感觉。”
“说明你来得少,每天在这里工作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普通人走进尸检中心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头皮发麻,甚至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不仅是心理因素,与环境也有关。因为尸检中心通常气温都很低,一年四季保持在十摄氏度左右,这样主要是为了防止细菌生长。
两人沿着阴冷的走廊来到更衣室,苏苓穿戴好一次性手术衣帽,然后穿过与解剖室连接的X光室。尸体在进行解剖前都要先进行X光拍摄,这是为了发现一些尸体的内部损伤。另外还需要对尸体的表面进行拍照,摄影是最早的司法科学之一,也是验尸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与X光室相邻的就是解剖室,所有的尸检都在这里进行。解剖室房间很大,足有上百平米,四周摆满实验操作台,房间在中间位置有两张不锈钢的解剖床。验尸实验室的助理余涛和法医护士小王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他们做好了验尸前的准备工作。
萧碧菡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床上,身体上盖着洁白的床单,裸露着肩膀和头部。余涛对苏苓说:“已经拍过X光和照片,指甲和身体表面的微量物质也收集过了。”
苏苓点点头,示意护士小王把尸体身上的白色盖布取下来。在尸检中心,所有与尸体接触的物品基本都是白色的,包括尸袋、盖布等东西,这是为了便于发现尸体上粘带的可疑物质。
护士小王走到解剖床边,将盖在萧碧菡身体上的白色盖布轻轻拿下,露出了玉雕一般的胴体,在日光灯的照射下,细嫩的肌肤显得更加苍白,虽然没有了生命气息,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生前的美艳。
苏苓一边查看着萧碧菡的尸体,一边举起手里的农夫山泉喝了一口,然后顺手把矿泉水瓶放在了旁边的不锈钢操作台上。与解剖室里的其他人不同,她没有戴口罩。在对尸体进行解剖的过程中,她通常都不戴口罩,虽然这有违法医的操作规则。解剖时尸体散发出的气味是很重要的一种信息,有些尸体的死因通过气味就能表现出来,如果戴上口罩,某些重要的信息就会丢失,所以苏苓在尸检时通常都不戴口罩。
为了从各个角度观察尸体表面,苏苓习惯性地绕着解剖床走了一圈,把尸体的表面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尸体对于法医来说就是犯罪现场,必须从中找出犯罪线索和证据来,所以法医的角色也是证人,为死亡作证,为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说话。
苏苓拿起锋利的手术刀,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闪烁着蓝色寒光的刀片,同时做了一个深呼吸。虽然解剖过数百具尸体,但是每次动刀之前,她都会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使自己进入最佳状态。
苏苓用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了尸体左肩的皮肤,有少许红色的液体从刀口处的血管渗流出来。由于心脏已经不工作了,血液失去了推动力,只有残存的少量体液流出。冰冷的刀片划过没有血色的皮肤,裂口处露出了淡黄色的脂肪。手术刀从左肩一直划到乳头,然后再到右肩,形成了一个U字形的刀口。随后再从U形刀口的底部开始划过胸腔下陷的部位,从胸骨的下面一直到达腹腔底部,最后形成解剖尸体最常见的Y字形刀口,这样的切口便于打开皮肤,另外也便于缝合。
腹部的皮肤割开后,苏苓头也不回地把手术刀递给旁边的助手,余涛熟练地更换了一个新的刀片。
手术刀上的刀片都是一次性的,锋利的刀片切到骨头、软骨和肌肉组织后很快会变钝,每次尸检通常要更换三四次刀片,刀片越锋利越容易控制,否则很容易割破自己的手。有人做过专门的统计,法医平均进行七次尸检,会将手割破一次,特别是在切下尸体内脏的时候,因为需要用一只手托着器官才能切下来。因此,在对有传染性疾病的尸体进行尸检时,需要戴特制的金属网手套,不过戴上这样的手套后动作就会很不灵活。
苏苓用双手捏着刀口处切开的皮肤,将皮肤用力拉扯开,翻过来放到身体一侧,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肌肉。
切开腹腔后,下一步就要打开死者的胸腔,因为有肋骨和胸骨保护着心脏和肺,通常都是把肋软骨弄断,才能打开胸腔。使用何种工具弄开软骨要根据法医的经验和死者的年龄来决定,如果死者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用手术刀就可以将肋软骨割断。如果死者年龄偏大,软骨就会钙化,需要用剪刀或是骨锯来弄断肋软骨。萧碧菡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由于身体保养得好,软肋还没有钙化,苏苓用手术刀将她的肋骨切断,然后取出胸骨放在一边。
苏苓停下手里的活,仔细地观察着死者的内脏,她生前的一切习惯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苏苓把萧碧菡的内脏器官都逐一查看了一遍,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女人的身体非常健康,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喜欢运动,根本不像那些人描述的身体虚弱多病。”
廖昆仑向前走了两步,好奇地问:“从哪里看出来她有良好的生活习惯?”
苏苓指着萧碧菡的肺部说:“她的肺部呈鲜艳的粉红色,说明她一直生活在乡下或是城郊;她腹部的肌肉非常均且很有弹性,腹膜脂肪层很薄,这是经常进行有氧运动的结果……”
“这么说死者的肺部没有疾病?”
苏苓微微点了一下头:“从外观看应该很健康,等会儿切下一片肺组织做进一步的检测。”
“如果死者的肺是健康的,那上午认定的针灸失误就不会造成她的死亡?”
“这一点我还需要向子琦证实一下。从目前情况看,我感觉中府和期门两个穴位的针灸不是造成萧碧菡死亡的主要原因。”
“这么说另有死因?”
“具体情况还要等我做完解剖和各项检测后才能确定……”说话的同时,苏苓拿起一次性注射器,往死者心脏上扎了一针,抽取血样,又从膀胱中收集起尿样,血样和尿样随后要被送到实验室做毒物检测。
收集过体液后,苏苓开始将死者的内脏取出来检查。
萧碧菡的心脏部位同样非常健康,看不出有任何的病变现象。苏苓将取出的心脏放在不锈钢托盘中,随后用手术刀和剪子沿着血液流动路线将它一点点切开。苏苓边操作边轻声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萧碧菡会比一般人长寿。”
“哦,从哪里能看出来她比一般人要长寿?”廖昆仑很感兴趣地问。
苏苓指着自己刚做的动脉切片说:“每个人的身体器官都存在差异,有些人天生就有很粗的动脉血管,这使得他们比那些动脉血管狭窄的人要长寿很多,你看萧碧菡的动脉血管就很粗。”
哎,廖昆仑叹了一口气:“可惜现代人要遭遇太多的意外,这个就不是基因能决定的了,就像这位美女,才三十来岁就香消玉殒了。”
苏苓瞥了廖昆仑一眼,微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用说别的,就是咱们现在吃的食品,有他妈的几样是安全的,孩子从小就喝三聚氰胺,呼吸着有毒空气,吃着农药超标的蔬菜,死不了就算不错了,还想长寿?”
“也是,现在的不安全因素太多太多了,生活在当今社会,遭遇意外的几率增加了许多,所以必须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望着解剖床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廖昆仑忽然感慨地说:“哎,其实当人明白了一些事情的时候,却往往已经晚了。”
“呵呵,没想到一向把自己视为硬汉的人也会多愁善感。”
“我说的是事实,就像这位女编剧,肚子被剖开了才发现血管很粗可以长寿。还有上一次那个公司老板被害案,我记得你解剖他的尸体时说他吃喝嫖赌占全了,他的心肺和肝都有毛病,因为吸烟肺叶上布满黑色的斑点,整天吃喝弄得肝脏变成了脂肪肝,动脉血管内还有粥样斑,用不了几年就会将动脉堵住……一个人死了被解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已经晚了?”
“其实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变化有所察觉,只是人们不注意而已。”
“说实话,有时候就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也没办法,像咱们一年到头休天班儿都困难,感觉身体不舒服也没时间去医院检查。”
“你说得不错,不过一个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一定非去医院检查,仅仅从外表就能看得很清楚。”
“有这么厉害的人,仅从外表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体有问题?”
“当然有,经验丰富的中医就可以。他们看你一眼不仅可以看出你的身体是否健康,哪里有毛病,甚至还能知道你能否长寿。”
廖昆仑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苏队越说越离谱了,如果说从外表能看出人哪里得了病我相信,看出一个人是否长寿,这个有点玄乎,除非是半仙。”
“一点也不玄乎,例如外形虽盛而颧骨不突起者骨骼小,骨骼小得多夭折……”
听苏苓说到这里,廖昆仑用手摸着自己腮头上的颧骨笑着问:“苏队,没想到你还精通中医,那你看看我的颧骨算突起还是不突起?”
“算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苏苓微笑着用文言文说,“墙基卑,高不及其地者,不满三十而死。”
“什么意思?”廖昆仑一脸疑惑地问。
“凡是面部肌肉塌陷,而四周骨骼显露的,不满三十岁就会死。”
“靠,苏队是在咒我!”
“呵呵,跟你开玩笑。”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影响苏苓的工作,她已经将萧碧菡的内脏器官逐一取出,并且分别做了切片取样,等候做进一步的检查,让她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造成萧碧菡死亡的具体原因。
“还没有发现死因吗?”廖昆仑轻声问。
“没有,我需要打开她的头部进行检查。”
苏苓拿起手术刀走到萧碧菡的头前面,弯腰查看了一下左侧耳部,然后将手术刀切入左耳后部的头皮中,避开头骨一直划到右侧耳朵。
廖昆仑轻声问:“怎么样,发现可疑情况了没有?”
苏苓摇摇头没有说话。对没有明显伤害的尸体进行检查,同现场勘查一样,法医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去判断寻找有用的信息。如果从表面看不出伤害,接下来就要用面包刀将大脑切开进行检查。
就在这时,廖昆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通了电话,只听他答应了几声后就结束了通话,对苏苓说:“苏队,负责外围侦访的伙计说,今天下午他们在陈家胡同的垃圾箱里发现了一个印有英文的小纸盒,外观很像是药品包装盒,当时并未太在意,刚才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个药盒是用来装司克林的。了解到这种药只有手术室里才有,普通老百姓根本使用不到……”
“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现在才汇报?”苏苓用责备的语气打断了廖昆仑的话。
“侦查员不认识盒子上标注的外文,所以……”
“别说了,让他们马上把药盒送过来进行检查。”
廖昆仑赶紧用手机拨通了刚才那个队员的电话,让他马上把药盒送到技术科来。打完电话后,他好奇地问苏苓:“莫非这种药与萧碧菡的死有关?”
“司克林俗称琥珀胆碱,是去极化型肌松药,临床常用于全麻下的气管内插管,也用于内窥镜的检查、破伤风或电休克惊厥等病症,但是使用过量会导致中毒,出现呼吸麻痹,以及支气管痉挛、血压下降或过敏性休克,严重的会造成窒息死亡。国外报道中提到过,有医务人员曾用这种药物杀人。”
廖昆仑指着解剖床上的尸体问:“假如她是死于琥珀胆碱中毒,尸检怎么没有发现某些症状?”
“如果是琥珀胆碱中毒,尸检根本就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琥珀胆碱不是一种化学药剂吗,怎么会查不出来?”
苏苓苦笑了一下:“这正是琥珀胆碱的厉害之处。这种药剂静脉注射后发生作用的时间非常短,一分钟内就起作用,然后迅速被血浆中的假胆碱酶水解,目前世界上还没有有效的方法可以检测出人体是否注射过这种药物。”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死于琥珀胆碱,那么根本查不出这个人的死亡原因?”
..“不错,琥珀胆碱的确可以杀人于无形,而且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那这也太可怕了,使用琥珀胆碱杀人的,肯定这种情况非常了解,而且能够弄到这种药剂。”
“琥珀胆碱属于常用药,医院手术室内都有,所以弄到这种药剂并不困难……”
不等苏苓说完,廖昆仑急忙说:“苏队,出资拍摄这部电影的就是世界上知名的医药集团,肯定生产这种药剂。”
苏苓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今天上午你找剧组里的人了解情况时,有人在撒谎。”
“你是说导演和制片人?”
廖昆仑刚说完,身后响起一阵悠扬的手机响铃。苏苓解剖尸体的时候因为穿着手术衣,手也沾满血迹,无法使用手机,所以总是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
护士小王急忙把手机拿过来让苏苓看,来电显示是叶雪寒的号码,于是对小王说:“打开免提。”
小王接通电话后按下免提键,手机里随即传出叶雪寒的声音:“苏队,有重要发现。”
“什么重要发现?”
“萧碧菡内裤上的指纹是导演艾伯特留下的,DNA鉴定也出来了,从萧碧菡的阴部提取的精子与艾伯特完全匹配。可以肯定,与萧碧菡生前发生性关系的人就是他。”
苏苓看了廖昆仑一眼,轻声说:“看来这个导演没有说实话,咱们应该找他谈一谈。”她随即又对着手机说,“好,知道了,我马上和昆仑一起赶过去,然后去陈家客栈。”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快说。”
“是在那个画轴上提取的几个指纹,从指纹库里没有寻找到相匹配的,不过我从咱们技术处的内部数据档案中找到了一个与之匹配的指纹。”
“呃,是谁的指纹?”
“你可能不太相信,其中一个指纹与三年前坠崖死亡的子睿哲相匹配……”
“什么!与子睿哲的指纹匹配?”
苏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根据子琦的讲述,这幅古画1936年失踪,那时子睿哲还没有出生,而这幅画几周前刚刚露面,怎么会有他的指纹?案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她沉思了片刻急忙又问:“能确定画轴上的指纹是子睿哲的?”
“在咱们的数据库里存有子睿哲的手印样本,是三年前进行尸检时提取的,应该错不了。”
所有在中心进行尸检的尸体都要提取手印样本进行存档,因为这些人已经死亡,所以提取的指纹并不会输入指纹库,但是在技术处的内部数据资料库中能查找到。苏苓想不到叶雪寒竟然会在这里寻找线索,这个徒弟越来越成熟了。
廖昆仑也用怀疑的口吻说:“这怎么可能,一个三年前去世的人,他的指纹怎么会出现?”
“案情越来越复杂,咱们马上去老城区。”
结束通话后,苏苓对余涛说:“缝合的任务交给你了,尸体处理好后,尽快把采集的组织切片做病理检测,看看死者是否有致命的病因,如果查不出死者的具体死因,就只好用排除法来推断她的死亡原因。”
“好的,我争取今天晚上做完,明天把检验报告交给你。”
苏苓走到洗手池前,边洗手边说:“辛苦你们了,忙完这个案子后我请客。”
一旁的护士小王轻声说:“苏队,这个月您说过几次了吧,好像一次也没请过。”
廖昆仑对两人说:“我还以为苏队只是给我们开空头支票,原来跟你们也一样。”
“这次绝不食言,案子了结后一起请大家。”说着话两人一起走出解剖室。
第三十一章 画中城
子琦跟随王教授走进书房,他对这间书房很熟悉,以前跟随父亲来过多次,每次走进这间书房都会有种莫名的震撼——屋里的书太多了,房间里除了门口和前面的窗户,所有靠墙的部位都是书橱,每个书橱都摆满了书籍。因为书籍太多,有些只能堆放在地板上,而那张宽大的书桌只好摆放在屋子的正中间。
王教授绕到书桌后面,从旁边的一个青花瓷的缸里拿起一卷画纸,从中抽出了一张,向子琦招了一下手。
“来这边,这是我画的长陉城的草图。”
子琦走到书桌前,目光忽然被桌上敞开的相册吸引住了。相册里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身穿连衣裙,站在造型优美的松树旁,背景是漂亮的两层别墅。照片上的女子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教授说在看妻子的照片,肯定是在看这张。子琦指着相册问:“王伯伯,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您妻子吧?”
“不错,这是她在上大学时的留影,照片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王教授一边说一边把相册合起来,放到桌子的一角。
以前从未听王教授提起过家人的事情,子琦好奇地问:“您爱人真漂亮,她也在美国留学?”
“她是美籍华人,一直生活在美国。我们是在上大学时认识的,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吸引住了。”
“您跟妻子是一见钟情了。”
“呵呵,可以这么说。”
谈到与妻子的相识,王教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他把手里的画纸在桌面上摊开,然后用两块光滑圆润的天然大理石镇纸将画纸的两边压住,只见画纸上是一幅古城的草图。
王教授指着草图问子琦:“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子琦看了一下,纸上画的是自己熟悉的长陉县城平面图,周围一圈古城墙,四通八达的街道,城内主要建筑都有,总兵府、县衙、都堂府、界山书院、城隍庙、萧家大院,包括子家诊所都标注得非常详细。看了一会儿后,子琦好奇地说:“这就是一幅老城地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教授把地图掉转了180度,使地图变成了下北上南,然后对子琦说:“你再看一下。”
子琦又看了一会儿,依旧摇着头说:“我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王教授微笑着从笔筒里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然后对子琦说:“我在地图上标出几个重要地方,你注意看……”说话的同时,王教授把地图的中间偏上的地方用红笔圈起来。
子琦注意到教授圈起来的刚好是老县衙,随后又把县衙两边的都堂府和界山书院圈起来,然后向下移动了一段距离,把总兵府和右相府用红笔圈起来。看到这里,子琦突然明白了,惊喜地说:“我看出来了,老城暗藏着一副人体结构图。老县衙是心脏,两边的都堂府和书院是肺部,下面的总兵府刚好位于胃部,而右相府则是肝脏。太神奇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我也是刚刚发现不久,整个老城是一个完美的人体躯干。你看书院街应该就是胸部与腹部之间的膈膜,南半部的几条街道是肠道,城南的两个城门、会源门和观音阁下的小南门分别表示肛门和尿道口,另外下面的这个水塘应该是表示膀胱,还有两个肾脏,可以说五脏六腑一应俱全。”
子琦又仔细看了一下,感觉这幅古城越看越像人体,惊奇地问:“为什么把古城修建成人体的构造?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王教授沉思了片刻说:“按照古人的地理观,在建城时一定要根据天圆、地方、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结构来设计,还要研究阴阳风水,以确定城市的合理布局,并设计安排镇城 4e4b." >之宝,以确保这座城市之平安。在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北京城……”
说到这里,教授抬头看着子琦问道:“北京城的五大镇城之宝你听说过吗?”
子琦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在修建北京城的时候,刘秉忠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以及八卦与天干地支的巧妙联结,在京城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设置了五个镇物,用来震慑邪恶,以确保京城安全。东方属木,镇物是广渠门外神木厂的金丝楠木;西方属金,镇物为城西大钟寺永乐年间铸造之华严大钟;南方属火,镇物是永定门的燕墩,燕墩在元代时为烽火台;还有北方之镇的昆明湖和中央之镇的景山。刚发现长陉古城内的这个秘密时,我也以为与京城的五镇相似。”
“您的意思是,这个与人体脏器的五行属性有关?”
“不错,你对人体器官的五行属性非常了解,人体五脏六腑分别有各自的五行属性。所以最初我以为与京城五镇有相同的作用,刚才听到你提到发现的地下洞穴后,才意识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人体的经脉是看不见的,用解剖学也无法寻找到。根据你的描述,古城下的秘密洞穴规模肯定不小,这个是否就有点像人体的经脉?”
子琦眼睛一直盯着教授画的草图,若有所思地说:“把人体结构暗藏于古城建筑中,肯定是神医门所为,王伯伯的推测很有道理。也许下面的这些洞穴暗示人体的某些经脉,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否与藏匿秘籍有关?”
“我想,只有对发现的神秘洞穴进行详细的探查,摸清下面的情况后才能知道答案。”
“嗯,我是有这个打算,另外我想先研究《梦仙草堂图》看看能否找到藏匿《禁方》的线索……”刚说到这里,子琦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急忙指着桌上的草图说,“《梦仙草堂图》画的是城北的紫云峰,主峰应该正对着古城的中间,大概在这个位置,如果画出来的话,很像是这个人的头部。”
王教授看着草图点点头,略微想了一下,伸手拿起一只碳笔,在古城草图的上方快速画了几笔,一座栩栩如生的山峰跃然纸上,猛一看真的有点像人的头部。放下碳笔后静静地端详了一下,王教授颔首道:“嗯,你说得不错,主峰如果与城池连起来还真有点像人。”
“不知道这个与藏匿《禁方》的线索是否有什么联系?”
王教授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神医门把长陉古城这个地方作为帮会所在地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里都是一块风水宝地。”
书桌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个女神造型的西洋钟,子琦注意到已经十点多了,担心影响王教授休息,于是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王伯伯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教授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子琦,不管有没有三药失踪这件事,你也应该找到藏匿秘籍的地方,并且把《禁方》找出来。再好的宝贝如果藏在地下也没有任何价值,现在应该是让这部中医秘籍重见天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藏匿秘籍的线索。”
“嗯,我一定要找到《禁方》。”说完子琦站起来准备离开。
王教授把子琦送到院门外,看着他走向台阶后,忽然又叫住他:“对了,子琦,关于《梦仙草堂图》,你如果有解不开的地方,可以去问常庚道长,相信他能给你些指点。”
“我知道了,王伯伯请回吧。”
第三十二章 调虎离山
在紫槐胡同的这座宅子只有三间正房,三药现在住在东屋,子睿哲在的时候就把西屋当作书房,至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动。因为子琦要来住,王伯就在西屋的书房临时安了一张床,让子琦暂时睡这里,王伯老两口住在东厢房里。
子琦出去后,王伯就去诊所把三药的手提电脑拿了回来,放在西屋的书桌上,然后跟老伴一起坐在院子里等着子琦回来。
子琦回来时快十一点了,院子里还亮着灯,看到王伯老两口坐在紫藤树下等着自己,顿时感到心里热乎乎的,赶紧对两位老人说:“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王妈站起来:“吃饭的时候你吃了几口就走了,肯定没吃饱,我在锅里还热着粥,你再喝碗粥吧。”
“我不饿,您快去休息吧。”
“子琦,三药的电脑我拿来了,就放在桌子上。”
“好的,我知道了。”
子琦看着两位老人走进东厢房,然后才来到西屋书房,打开桌上的电脑,查看三药整理的古籍资料,发现三药不仅把上千部中医古籍全部扫描进了电脑中,还进行了详细的分类整理,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看着三药整理的资料,子琦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三药绝对不会为了秘籍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子琦起身走到床边,打开王伯抢出来的旅行箱,从里面取出移动硬盘连接到电脑上,这次带着这个硬盘就是为了这些资料。他很快把全部资料复制进移动硬盘里,弄好后把移动硬盘从笔记本电脑上取下来,放在旁边的一摞书上,琢磨着明天交给苏苓。
就在这时,外面的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他以为王伯没有睡,于是问了一句:“王伯,您还没睡吗?”
奇怪的是没有听到回答。子琦起身准备出去看一下,刚站起来,就见书房的两扇格栅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幽灵般的黑影从外面闪进来。
只见进来的人穿着紧身衣裤,双手戴着手套,头上还戴着黑色的面罩,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两只眼睛和嘴巴处露在外面,带着一股无形的杀气,用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书房。
子琦的第一反应是家里来贼了,本能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进来的人身高比子琦矮一些,动作异常轻盈敏捷,好像无视子琦的存在,根本不理睬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向书桌这边扑过来。子琦就站在书桌边,看到这个家伙向自己冲过来,本能地往旁边躲闪。
这个家伙来到桌边后,啪的一下伸手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并把将电源线扯下来,左手将电脑抓在了手里。
子琦明白过来,这个家伙是来抢电脑的,便飞起一脚向黑衣人踢去。黑衣人往旁边一闪,就势用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砸向子琦的小腿。子琦迅速地把腿收回来,投鼠忌器,担心把电脑踢烂了。
只见黑衣人迅速向前一步,右手突然向子琦挥过来,寒光一闪,子琦顿时感到了一股寒气向自己袭来,心猛地提起来。子琦从小随父亲习练太极拳,虽然称不上武功高手,不过身手非常敏捷,身体一拧迅速往旁边躲闪,只觉得臂膀一麻,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他知道自己被对方伤到了,急忙用左手捂住了右臂受伤的地方,鲜血立刻从指缝中冒出来……
蒙面人好像知道伤了子琦,没有多看一眼,快速地转身离开,这个家伙从进屋到带着电脑离开,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到子琦追出书房时,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用左手捂住伤口,快步追出去,刚跑出屋门口,就听到院子东侧有响声。
正房与东西厢房并不是连接在一起的,之间都有一段大约两米长的院墙,子琦看到一团黑影跃上了东侧的院墙上,随后晃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抢夺电脑的这个家伙身手会这么好,像幽灵似的眨眼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子琦左手捂住伤口,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苏苓的电话。振铃响了两声,手机里就传出苏苓的声音。
“喂,子琦吗?”
“是我,你在哪里?”
“来老城的路上,快到城门了。”
“你能来一趟紫槐胡同吗?”
苏苓感觉到发生了意外,急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有人闯进我家,抢走了存有资料的手提电脑。”
“你没事吧?”
苏苓的语气中透露着关切,子琦轻声说:“没什么事,就是胳膊受了一点小伤。”
“你别乱动,我马上过去。”
担心把王伯老两口吵醒,打完电话后子琦去把院门敞开,然后回到屋里。过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了脚步声,接着苏苓和廖昆仑一起走进屋里。
看到子琦右臂血淋淋的,捂在伤口上的手也满是鲜血,苏苓吃惊地问:“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赶快去医院。”
子琦轻声说:“一点皮外伤,不用去医院。三药的卧室里有急诊箱,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就可以。”
苏苓用双手握住子琦受伤的臂膀,控制血液的流出,着急地说:“拿开手我看一下伤口的情况。”
子琦松开满是鲜血的左手,露出右臂上的伤口,足有七八厘米长,虽然不是很深,但是需要缝合,苏苓急忙对站在旁边的廖昆仑说:“你快去拿药箱。”
“药箱在哪里?”
子琦用手指了一下东屋的房门,“在东屋里应该就有,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廖昆仑急忙走进三药的卧室,很快就提着急诊箱出来,放在苏苓身边的茶几上。
三药有时要在晚上出急诊,所以家里总是放着出诊用的药箱,里面配备的药品器械比较全。苏苓先用一根绷带缠绕在伤口的上方,减少血液的流出,给伤口消毒后,又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没有割断大的血管,于是开始缝合,边缝边问子琦:“伤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上戴着面罩,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身高比我稍微矮一点……”
“你能确定是个男子?”
“应该错不了,虽然戴着面罩,身形绝对是个男人,特别是眼神,就像能杀人的利剑,女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目光。他动作非常敏捷,跟幽灵似的,进屋后视若..无人,直接把三药的手提电脑抢过去,我刚要夺回来,也不知道被他用什么东西伤了我一下。”
“电脑被.t>他抢走了?”
“嗯,他伤了我后就蹿出书房,等我追到院子里,发现他已经跃上了东面的墙头,随后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看来这个人的路数很像纵火的那个人。”
“你不是说纵火的那人是个女的吗?”
“他们可能是一路的,另外那个女人肯定有帮手,自己不可能做这么多事情。”
说话的空当,苏苓已经把子琦的伤口包扎完毕,把急诊箱收拾好,脱下手上的乳胶手套,对子琦说:“右手最好别做剧烈活动,防止把伤口撑开。”
廖昆仑忽然好奇地问:“他来抢电脑干什么呢?莫非三药的电脑里藏着秘密?”
“没有什么秘密,三药把神医门流传下来的中医古籍都扫描进了电脑中。”
苏苓着急地问:“这么说资料被抢走了?”
“多亏你的提醒,我刚刚把资料都复制到移动硬盘里,那个家伙就闯进来了,否则损失就大了。”
“复制资料硬盘还在?”
“嗯,就在书房里。”
子琦走进书房,拿着移动硬盘出来,把硬盘递给苏苓:“还是你先保存着吧,放在我这里真的不保险。”
廖昆仑又问:“抢夺电脑的人会不会认为《禁方》就在扫描的中医资料里?”
苏苓摇摇头:“寻找《禁方》的人对情况非常了解,肯定知道《禁方》不在电脑的资料里。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可以说明这一点,如果他知道《禁方》在这些中医古籍中,就不会放火烧了子琦家的书房,把所有的古籍都烧掉。”
“我感觉这个家伙的思维有问题,所有做的这一切都不合乎常理,简直是匪夷所思。用极低的价格把古画卖给傅丛博,然后又把他杀了,再把古画抢回来,紧接着把抢到的古画藏进子博士的背包里。放火烧了博士家的书房,又把存有资料的电脑抢走,这些行为太反复无常了。”
苏苓看着廖昆仑说:“这说明我们对这个家伙还不了解,他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话音刚落,叶雪寒提着勘查箱走进来。苏苓接到子琦的电话后想到也许要勘查现场,于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带着勘查箱过来。
看到三个人都在客厅里,除了子琦的胳膊包扎着,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雪寒不禁好奇地问:“苏队,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有人闯进这里把三药的手提电脑抢走了。”
“会不会是一般的抢劫案?”
“当然不是,那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抢电脑,其他东西根本不屑一顾。”
叶雪寒好像明白过来:“被抢的电 8111." >脑里是不是有扫描的那些中医古籍?”
子琦点点头:“是,扫描的古籍都存储在那台电脑里。”
叶雪寒忽然流露出怀疑的表情:“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既然要烧毁那些中医古籍,干吗还要抢夺存储这些资料的电脑?”
苏苓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眉头紧蹙,喃喃地说:“小叶的分析不错,我也感觉今晚的抢劫案似乎有点不对劲……”
三个人把目光都集中在苏苓身上,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线索,只见苏苓沉思了几秒钟,接着说:“从傅教授被害的情况看,凶手对子琦显然是手下留情,好像只是想弄伤他,另外如果单纯是为了得到电脑,为什么不等子琦熟睡后再动手?从窗外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在干什么,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像是在虚张声势。”
廖昆仑点点头:“我同意苏队的分析,这个家伙更像是在制造混乱。”
“制造混乱!”子琦疑惑地说,“半夜三更的制造什么混乱?周围的邻居都睡了,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苏苓的脸色突然一沉,表情也变得冷峻起来,缓缓地说:“如果犯罪嫌疑人的目的真是制造混乱,那么谁会被吸引?”
“把我们吸引过来!”
廖昆仑与叶雪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苏苓微微点了一下头,语气低沉地说:“如果我们不来这里,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不等说完,她猛地站起来,抬脚就往门口走,边走边大声说,“马上去陈家客栈,通知其他人一起赶过去,动作要快……”不等说完,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子琦也急忙跟着跑出来,冲着苏苓的背影大声说:“小苓,我想研究一下那幅古画。”
“你去派出所找王所长吧,我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话音未落,苏苓已经跑到了院外的胡同里……
第三十三章 指纹
进入书房抢走手提电脑的人是童皛。傍晚的时候突然接到川香贞子的电话,让他单独行动抢夺三药的电脑,而且叮嘱他必须接到行动命令后才能动手,如果没有行动命令就放弃。
天黑以后,童皛就来到了紫槐胡同附近,不过迟迟没有接到开始行动的命令。他不知道川香贞子在等什么,一直等到接近十一点的时候,耳机里终于传出熟悉的声音,让他开始行动。
童皛潜入四合院内,情况与川香贞子讲的完全一样,只有正房西侧的书房有人。童皛心想,姑姑真是太厉害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童皛闯入书房,抢出电脑后并没有逃走,而是攀上了胡同里的一棵大槐树。
苏苓和廖昆仑进入胡同的时候,童皛刚在大槐树上隐藏好,然后看着两人走进门楼里。他猜不出为什么姑姑把这些人的行踪掌握得如此精确,几乎是分秒不差。童皛把情况向川香贞子汇报后,接到离开的命令,便悄无声息地溜下大槐树,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苏苓乘坐廖昆仑的车赶往陈家胡同,廖昆仑一边开车一边问:“苏队,那个美国导演会不会是幕后黑手?”
“很难说,至少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那我们以什么理由找他?指控他与萧碧菡发生过性关系,可是这又不违法啊?”
苏苓摇摇头,模棱两可地说:“先找到他再说,我有种预感,这个导演可能会出事……”
“出事!出什么事?”
“不知道,我只是有这种直觉,到陈家客栈看情况再说。”
捷达车停在了陈家胡同口,两人下车后快步向胡同里跑去。来到艾伯特居住的院门前,苏苓把脸靠近两扇木门之间的门缝往里查看了一下,因为有影壁墙遮挡着,看不见院内的情景,不过隐约能看到有亮光,主人似乎还没有休息。
苏苓轻轻推了一下门,没想到木门竟然虚掩着,没用力就被推开了。苏苓怔了一下,侧脸看了廖昆仑一眼,好像是说情况不对劲。
两人迅速拔出手枪,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楼里。绕过影壁墙后,果然看到正房的东屋有灯光,因为有窗帘,从外面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苏苓向廖昆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蹑手蹑脚地靠近卧房的窗口。
苏苓靠近窗户后侧耳听了一下,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于是查看了一下窗户,想寻找一下是否有缝隙什么的,却注意到窗帘下部有十多厘米的地方有一点点翘起。她急忙靠近缝隙处,用一只眼睛向屋里查看,没想到看见了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从这处窗帘的缝隙,刚好能看见卧房内土坑东侧摆放的炕柜,只见一个白人男子赤裸着身体背靠着橱柜坐在土坑上。让苏苓受不了的是男子的胸膛上竟然戴着女人的黑色乳罩。
苏苓厌恶地扭过头去,就在回头的一瞬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急忙又把眼睛贴到玻璃上,只见靠在炕柜上的人头有点向一侧歪斜,而且他的脖颈好像拴在一条黑色带子上。她明白过来屋子里在玩什么东西了,说了一声不好,转身就向屋门口跑去。
苏苓两步就蹿到屋门口,本想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刚抬起脚急忙又放下了,把手枪又插回腋下枪套中,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汗布手套,戴上手套后又拿出微型强光手电,用强光照射着门把手查看了一下。
廖昆仑听到苏苓叫了一声不好,猜到一定是屋里发生了意外,急忙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屋里的人可能发生了意外。”
这时苏苓注意到房门是虚掩的,里面的插销并没有插上。她伸手将房门推开,然后走进屋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东侧的卧室里,只见艾伯特背靠炕柜面向西坐着,下身赤裸着,一条黑色带蕾丝边的女式内裤套在左腿的膝盖部位,低垂的阴茎上还套着避孕套,胸部的黑色乳罩内鼓鼓的好像塞着什么东西,脖子上勒着一条带花纹的鳄鱼皮带,皮带的另一端被炕柜顶部的橱门别在上面。艾伯特的头向一侧歪斜着,舌头吐在外面,眼睛微微睁着,身体旁边还有几本彩色艳照的外文杂志。
靠近炕边有一把椅子,他的衣服都搭在椅背上,整个场景即滑稽又有些恐怖。
苏苓先摸了一下艾伯特的脖颈,然后用右手撑开他的眼皮,用微型手电照射着查看了一下瞳孔,轻声说:“已经死亡,不过死亡时间应该很短。”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性变态,白天见到他的时候还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廖昆仑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的味道。
话音刚落,叶雪寒提着勘查箱走进来,惊讶地说:“性窒息死亡!以前只在法医学书上看到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是死于性窒息不错,但是事情可能不这么简单,马上开始勘查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待过。”
苏苓边说边打开勘查箱,取出测量尸体的电子温度计,放在尸体的胸口上,随后轻声说:“身体温度是35.2,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廖昆仑指着艾伯特脖子上的黑色皮带说:“苏队,我感觉死者脖子上的皮带有点不对劲,皮带的上端是用上面的柜门别住的,稍微用点力应该就能拽下来。”
“嗯,他不是一个人在玩性游戏,是先被性同伴勒死,然后把皮带塞到上面。”
叶雪寒一边给尸体拍照一边轻声说:“无法想象,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玩这个……”
“自慰时使用绳套等东西压迫颈动脉,使氧气及血液无法流向脑部,这样似乎会增强高潮的快感。”苏苓解释道。
“带着快感去见上帝,这种死法还不错。”廖昆仑用戏谑的口吻说。
“我想一定有人了解他这个嗜好,然后利用这一点送他见了上帝。”
廖昆仑看着苏苓问:“苏队的意思是艾伯特是被人杀死的。”
“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今晚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苏队认为有人知道我们要找艾伯特?”
“今天下午我们采集剧组人员的DNA,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想到艾伯特因为与萧碧菡发生过性关系而暴露,所以要除掉他,同时还可以制造混乱。”
廖昆仑注意到靠近窗户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手提电脑,电源线还插在电脑上,于是走过去伸手按了一下开机键。电脑发出了嘀的一声随即启动,显示屏亮了后跳出一个提示框,里面是一行英文,“请输入开机密码”。看到这行字后,他轻轻骂了一句:“妈的,这个家伙设定了密码,电脑里一定藏着秘密。”
苏苓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然后对他说:“他们拍摄的电影剧本 8bf4." >说不定就在电脑里,你马上带着这台电脑回局里,让技术人员尽快把密码破了,我要看电脑里面的东西。”
“好的。”
廖昆仑答应一声,拔出电源线,合上电脑,从勘查箱里取出一个大号的纸质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电脑装进证物袋里,然后双手捧着电脑走出卧室。
叶雪寒已经把现场详细地拍了一遍,端着相机看着苏苓,想看她还有什么要求。
苏苓又把案发现场仔细地巡视了一遍,脑海中想象着卧室里曾经出现的场景,自言自语地说:“犯罪嫌疑人在跟死者做性游戏的时候不可能一直戴着手套,肯定会在某些地方留下指纹,这一次一定要找出来……”她回头看着叶雪寒说,“市局支援咱们的那辆勘查车里配备着一套大空间手印熏显系统,你马上去拿来。”
叶雪寒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卧室。
这时,苏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子琦的号码。她忽然想起来离开子家老宅的时候,子琦说要去看那幅古画,这个家伙肯定是等不及连夜去了派出所,便赶紧接通了电话。
“小苓,我不是跟你说要看《梦仙草堂图》吗,你怎么没有给派出所的人打招呼?”
“对不起,一着急给忘了,我马上给王所长打电话。”
“你快点,我现在就在派出所里。”
“你也太心急了,不会等明天再看吗?”
“如果找不出藏匿《禁方》的线索来,我根本睡不着,麻烦你赶快给值班人员打电话说一下。”
“好的,我这就打……”
苏苓刚要结束通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又说:“对了,子琦,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一声,不过这件事有点诡异,也许你能帮我解开其中的谜团。”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昨天从你的背包里发现那幅画后,叶雪寒从画轴顶端提取了几枚指纹,其中有一枚指纹与子伯伯的指纹匹配……”
“我爸爸的指纹!”不等苏苓说完子琦就惊呼了一声,吃惊地问,“上面怎么可能有我爸爸的指纹?”
“三年前在对子伯伯进行尸检的时候,我们提取了他的手印样本进行存档,叶雪寒就是与这些样本进行对比发现的。至于子伯伯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幅画的画轴上,我想唯一的答案就是三年前子伯伯看过这幅画。”
苏苓说完后手机里没有传出子琦的声音,这件事肯定令他非常震惊。沉默了一会儿后,苏苓轻轻地叫了一声,“子琦。”听到手机里应了一声,她接着说,“你认为三年前子伯伯是否有可能看过这幅画?”
手机那边沉默了好几秒钟后,传出子琦低沉的声音:“我感觉爸爸的去世肯定与这幅《梦仙草堂图》有关……”
“这么说你也认为这幅画三年前就出现过?”
子琦答非所问:“我一直就不相信爸爸的死是意外,他肯定是被害死的。”
“现在看来子伯伯的去世的确有疑点,另外还有件事,洞穴里尸体骨头的检测出来了,这个人的确有过吸毒史。”
这个结果在子琦的意料之中:“看来这个人就是我祖父的堂兄。”
“有这种可能,这边还有事,先说到这里,我马上给王所长打电话。”
苏苓结束与子琦的通话后,马上给王所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通知值班干警把放在派出所的古画拿给子琦看。
刚打完电话,叶雪寒就提着两只铝合金箱子走进来。苏苓打开其中一只铝合金箱子,很快把挥发器组装好,放在屋子中间的地面上,开始进行熏显。
因为以前没有使用过这种寻找指纹痕迹的方法,叶雪..寒感到很好奇,他走到院子里,来到卧房的窗户前观察里面的情况。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挥发器的上部冒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雾,烟雾在微型电扇的吹拂下均匀地在空中散开,窗户玻璃上很快就附着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样的黏性胶膜,看不清屋子里的东西了。
苏苓坐在客厅的圈椅上,看着手上的遥控器,只见显示屏上有好几组数字在不停地跳动着,显示着熏显房间里的温度、湿度、超级胶水蒸气的浓度以及熏显的时间等一系列数据。
从外面看不见卧室里的场景了,叶雪寒又回到客厅,兴致勃勃地问:“苏队,如果那个人与艾伯特在一起做性爱游戏,肯定会有身体接触,这种方法能不能从他的皮肤上发现指纹?”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采集成功的不多,这是因为皮肤具有渗透性和可塑性。另外皮肤表层的毛发、水分以及油脂对犯罪嫌疑人的指纹也会形成阻隔,所以皮肤上的指纹不易留下来,不过在身体的有些部位,如果是新鲜的指纹,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利用这套熏显系统,也有可能提取到。”
苏苓看了一下控制器上的显示屏,已经熏显了二十分钟,于是关闭了挥发器,随即打开了活性炭清洁器,开始清除房间里的有害气体。
五分??钟后,苏苓打开通往卧室的房门,只见里面变成了一个奇异的白色世界,所有物体表面上都均匀地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物质,仿佛下了一场白霜。这种低黏性熏显胶干后就变成像塑料一样的白色硬层,包括艾伯特的尸体也如同穿上了白色外衣,就连眉毛头发也都变成了白色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苏苓打开微型手电筒,从不同的角度照射墙壁、家具、地面、火炕的边沿等地方,最后在艾伯特的尸体旁停了下来99lib?。她在艾伯特的大腿内侧发现了几枚指纹,随即把磁性指纹显现刷的塑料套拉下来。灰鼠尾毛制作的毛刷如同海葵一般立刻散开。她又打开盛有重磁性黑粉的小盒,把毛刷沾上黑色磁粉后,轻轻地扫过覆盖着一层白色熏显胶的大腿内侧,指纹随即清晰地显露出来……
第三十四章 壶里乾坤
派出所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子琦静静地看着会议桌上的《梦仙草堂图》。两个小时前,苏苓在电话里告诉他这幅绢画的画轴上有父亲的指纹,听到这个消息后,子琦的心里就一直难以平静,对这幅画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情感。他相信父亲生前一定看过这幅画,或许是父亲不肯说出藏匿于画中的秘密,才遭到杀害。他的眼睛虽然望着绢画,但是心里却在想象着父亲与这幅画之间发生的事情。
清脆的开锁声打断了子琦的思索,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敞开了,苏苓轻快地走进来。
苏苓勘查完艾伯特的死亡现场,把后面的工作交给叶雪寒,急匆匆地赶到派出所,想看看子琦是否从古画上发现了藏匿中医秘籍的线索。她有种预感,整个案件的关键就在寻找《禁方》的线索上。
她走到子琦身边,发现子琦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依旧是牛仔裤配休闲西服,显得年轻帅气。她关切地问道:“胳膊的伤还疼吗?”
子琦晃动了一下右臂,轻声说:“没事了,就一点皮外伤。”
“发现了线索没有?”
子琦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还没有,我一直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老爸的身影。”
“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回忆一下,子伯伯在出事前是否对你说过什么,有些线索也许会对现在的案件有所帮助。”
“你现在相信我爸的去世不是意外了?”
苏苓的神情有些尴尬,三年前子琦就说过他爸爸的坠崖不是意外,自己一直没能帮上他。她点点头,歉意地说:“你的直觉也许是对的,现在看来子伯伯的去世有可能不是意外,三年前我们的结论有些草率。”
“谢谢你能这么想。”
“子琦,不要对我这么客气。”苏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子伯伯的去世与这幅古画里藏匿的线索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进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件事。”
“找出这幅画上藏匿的秘密,或许就能发现子伯伯去世的线索。子琦,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子琦苦笑了一下:“我没你说的这么厉害,说实话,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不奇怪,你听到画轴上有子伯伯的指纹,绝对不可能平心静气地研究这幅画,你不是说过上面的线索要靠悟出来。”
“不错,不过看到画上的紫云峰,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老爸从峰顶坠落下来的情景,根本静不下心来,更不用说悟出什么来。”
苏苓望着会议桌上的绢本古画,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如果这幅画三年前就出现过,说明寻找《禁方》的行动从那时就开始了。竟然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这帮人可够老谋深算的。”
“准确地说,寻找《禁方》的行动从这幅画丢失就开始了。”
子琦的话提醒了苏苓:“你说过这幅画被日本特工抢走了,那么这幅画应该一直在日本人手里,而拍摄‘寻找失落的中医秘籍’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就是个日本人,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从他们拍摄的这部电影的名字就能看出有联系。”子琦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一直考虑,如果真有联系,他们会把拍摄的电影叫这个名字?难道不怕引起别人的猜疑?”
子琦摆摆手:“先不在这上面伤脑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开这幅画中藏匿的秘密,知道了画上秘密也许就能找出杀害我爸爸的凶手。”
苏苓看着桌上的绢画藏书网,若有所思地说:“我有种预感,秘密可能藏在唐伯虎题写的这首诗里。‘闲来隐几枕书眠,梦入壶中别有天。仿佛希夷亲面目,大还真诀得视传。’这里面的‘真诀’‘视传’这些词似乎与中医秘籍有关。”
子琦颔首道:“这首诗从表面看的确与中医有联系,特别是第二句‘梦入壶中别有天’,这个壶应该就是指药葫芦。在古代也是中医的代名词,古代以杏林称中医,而以‘悬壶济世’指行医者,古时有些医生开张营业,常用葫芦作为招牌,现在子家诊所前还挂着这样的幌子。”
“不错,悬壶济世的典故出自《后汉书》和《神仙传》,据说是与道医壶公有关。”
“宋以前的医家多为道医,到宋朝以后特别是理学兴起后则多为儒医,其实许多道士也精通医术,人们常说十道九医。不过道教对中医也产生了一些不利的影响,特别是一些道医的存在,相对来说也阻碍了中医在某些方面的发展。”
“呃,道教对中医产生了什么不利影响?”苏苓很感兴趣地问。
“解剖学应该是中医与西方医学存在差距的一个重要方面,之所以会如此,与历史上中医‘重道轻器’不无关系。正是因为这种做法和言论,使中医不重视解剖,从而影响了中医的全面发展,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
苏苓挥了一下手,然后指着桌上的《梦仙草堂图》说:“关于中医与道教的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谈论,现在的重点还是如何解开这幅画里藏着的秘密。”
子琦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画上的题字又默默念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也许这个壶并不是刚才咱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应该是什么意思?”
“道教是以‘道’为根本信仰,其‘道’就是源于 href='2523/im'>《道德经》中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一’即是道的别名,同时‘一’也是指宇宙初始的混沌状态。古代的汉字具有表意和表音两种形式,在古代‘混沌’和‘葫芦’音义相通,所以就用葫芦的图像来象征‘道’……”
说着话,子琦伸出食指在桌上的口杯中蘸了一点水,>?然后在光滑的桌面上写了:(葫)=(壶)。
随后指着这两个字解释说:“葫和壶这两个字也是音义相通,所以‘梦入壶中别有天’应该是‘壶里乾坤’的意思。这个‘壶’字在道教中衍生出‘一’的大写字‘壹’,刚才说过了,这个‘一’又等于‘道’,所以壶字也代表道。”
苏苓摇摇头:“我都被你绕糊涂了,不管这个壶字代表中医还是道教,都不是重点,我们要找的是藏匿《禁方》的线索。”
子琦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苏苓说:“我需要去拜访一个人,也许他能给我指点迷津。”
“你要去拜访谁?”
“苍岩山悬空观的常庚道长。”
“我见过道长,子伯伯去世后他来吊唁过。”
“是,道长是我爸爸的至交好友。我爸生前有三位好友,常庚道长和被害的傅教授都是,另外一位是住在北关的王伯伯,他是位历史学教授,十几年前搬到咱们长陉古城定居,我……”
子琦本来是想说自己刚刚去拜访过王教授,忽然注意到会议室的窗户已经非常明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于是改口说:“昨晚我去拜访过王教授,他对古城历史的研究超过任何一个人,离开他家时,王伯伯特意叮嘱我,如果有解不开的问题可以去向道长请教。”
话音刚落,叶雪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淡蓝色的文件夹,一脸兴奋地说:“苏队,找到在艾伯特身上留下指纹的人了。”因为子琦在这里,他没有多说,只是把文件夹递给苏苓。
苏苓接过文件夹后打开瞥了一眼,只见她眼睛一亮,轻声说:“夏含烟!这部电影的主演。”
“嗯,艾伯特身上的指纹就是她留下的,前面发生的案件与她也非常符合,肯定是条大鱼。”
“马上组织人去太行酒店……”
苏苓一边说一边往会议室的门口走,子琦赶紧说:“我想带着这幅画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研究一下。”
“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完璧归赵。”
“你放心,从悬空观回来我就把画送来。”
“那好,你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苏苓人已经到了门外。两人急匆匆地跑到派出所的院子,廖昆仑带着几个警察已经在车里等着了,两人上了车后,三辆警车相继开出派出所大门,快速向城外驶去。
猎豹越野车驶出城门后,苏苓拿起车载对讲机呼叫前面车里的廖昆仑:“呼叫昆仑,听到请回答。”
“苏队,我是廖昆仑。”
“到达太行酒店外面后,其他两辆车在外面等着,你带两个人去酒店查看一下情况,先确定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情况,然后再进行抓捕。”
“明白。”
“犯罪嫌疑人不仅身手非常好,身上还可能携带着武器,一定要特别小心。”
“知道了。”
三辆警车驶过漫河大桥后不久,前面已经能看见位于雪花山东南侧的太行酒店,两辆警车在路边停下来,只有廖昆仑驾驶的警车向酒店驶去。
廖昆仑带着两名队员进入酒店后,马上找到酒店总经理,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总经理很快把保安部经理找来,配合他们的行动。
昨天廖昆仑和小李来酒店提取过演员们的指纹,知道夏含烟住在三楼的308房,在保安部经理的陪同下,几个人来到三楼客房,先找值班的楼层服务员了解情况。
服务员马上说:“308房的夏小姐没在,十分钟前刚出去。”
廖昆仑感到有点意外,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她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便追问道:“你确定她出去了?”
“是出去了,不信我打开房间你们看一下。”刚说完,服务员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她是跟309房间的童先生一起离开的。”
“你是说那个叫童皛的演员?”
服务员点点头:“不错,就是他。”
保安部经理急忙说:“这些演员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服务员跟他们都很熟悉,肯定错不了。”
“他们是不是出去跑步或是做什么运动了?”
服务员急忙说:“不是出去运动,我看到他们是开着车离开酒店的。”
“开着车离开的?”廖昆仑又问道,“他们开着什么样的车?”
保安部经理马上说:“他们经常开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白色的普拉多?”廖昆仑想起王同反馈的信息,三药就是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
“不错,是白色的SUV,挂着北京的牌照。”
廖昆仑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苓的电话:“苏队,夏含烟和那个叫童皛的演员在十几分钟前驾车离开了酒店。对了,他们俩开的车是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啊,跟三药上的那辆车很相似。”
“是,我估计可能是一辆车。”
“我们马上来酒店,先检查一下夏含烟的房间。”
五分钟后,苏苓和叶雪寒就来到了酒店三楼,服务员打开了308房,苏苓和叶雪寒进入房间内搜寻证据。
很快在衣柜下面找到了两双鞋,其中一双运动鞋的鞋底纹与傅教授书房留下的相同,另外一双男式休闲鞋与子琦家后院提取的鞋印相似。叶雪寒兴奋地说:“苏队,看来这个夏含烟有重大嫌疑。”
“不错,马上向局里请示,立即通缉这个夏含烟。”
苏苓走出客房,对等在走廊里的廖昆仑说:“安排人在这里蹲守,一旦犯罪嫌疑人回来立刻拘捕她。”
廖昆仑答应一声,接着又有些担心地说:“苏队,这么早两人离开酒店,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逃走了?”
“她的东西都在客房里,看情景不像是逃走,很可能是外出办什么事情。”
叶雪寒从客房里出来,提醒道:“苏队,子琦博士一个人带着古画去了苍岩山,他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苏苓想了一下,对廖昆仑说:“你带人去城里了解一下剧组那边的情况,我带几个人去苍岩山……”说完,苏苓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同时摸出手机给子琦打电话……
第三十五章 悬空观
苍岩山是太行山的支脉,位于长陉古城西南二十公里处,海拔一千多米。山上林木苍翠,古树葱茏,多奇峰险崖,而且飞瀑高悬,清泉流畅,正是道教所追寻的仙山福地。
道教中人追求的最高理想是成仙,“仙”字为一个人旁加一个山字,即人在山中为仙,所以求仙者须远离人寰,入山修炼。千百年来追求 6210." >成仙成道的人士在苍岩山中修建了众多建筑,这些古建筑与自然美景交相辉映,浑成一体,形成了苍岩山独特的景色,因此自古就有“五岳奇秀揽一山,太行群峰唯苍岩”的美誉。
苍岩山也是长陉县境内最著名的游览胜地,每隔半个钟头就有一辆从古城开往苍岩山的旅游客车。子琦带着《梦仙草堂图》乘坐第一班客车前往苍岩山,当他到达山脚.99lib.t>下的停车场时,刚刚七点多钟。
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是苏苓的,急忙接通了电话。
“喂,小苓吗?”
“子琦,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刚到苍岩山,还在山脚下的停车场。”
“你听我说,有证据显示杀害傅丛博教授、带走三药的人很可能是一个叫夏含烟的电影演员,我带人来酒店准备拘捕她,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呵呵,你是不是怀疑她来找我?”
“我是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你一定要注意身边是否有漂亮女人。”
子琦向周围巡视了一圈,笑着说:“跟我乘车一起来的游客基本都是中年人,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肯定不会乘坐客车,有一个叫童皛的人跟她在一起,他们驾驶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停车场也没有白色的越野车。”
“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你到了悬空观找到常庚道长后千万不要一个人离开,在观里等着我,听明白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子琦想了一下,感觉苏苓说的凶手不可能来苍岩山这边,因为除了苏苓没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找道长,肯定是苏苓多虑了。这说明她牵挂着自己,想到这里,子琦心里忽然泛起甜丝丝的感觉,边想边迈步向山门走去。
踏进山门后,苍岩山的美丽就展现在眼前,可以说步步有景,景景诱人。沿着蜿蜒的石径前行,越过浓阴遮盖的苍山书院,继续走半里多路就进入了险要的百丈断崖间,两峰壁立对峙犹如天门,站在悬崖间向上仰望,青天一线。最壮观的是悬崖上凌空架有一座单孔石拱桥,在桥之上建有楼殿,这就是以险奇而著称的悬空桥楼殿,也是子琦要前往的悬空观,因为悬在半空中的大殿所以得名悬空观。
一侧山崖上开凿出了之字形的台阶,一直通到悬崖顶部。子琦身背旅行包拾级而上,他从小就跟随父亲习练内家拳,每周两次攀登紫云峰,所以体质非常棒,中途没有休息,一口气就登上了离山崖底部三四百米高的桥楼殿。
站在桥楼之上,好似步入云端,凭栏俯视,只见下面的人高不盈尺,犹如置身于天庭上。虽然多次来过这里,但是每次来都会惊叹不已,难以想象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在两座山崖之间修建起这样的空中建筑,古人的智慧有许多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
子琦手扶着汉白玉石的栏柱向悬崖下张望,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问话:“请问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子琦博士吗?”
子琦转过身,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一身蓝布道褂,圆圆的脸庞,眉清目秀,透露着一股灵气。
“不错,我是子琦,”子琦微笑着点点头,好奇地问,“小师父怎么知道是我?”
“我师父说您要来,所以让我在这里迎候着,没想到果真是博士。”
“是常庚道长让小师父在这里等我?”子琦惊讶地问,心想道长真是神了,自己是今天早上突然决定要来的,他怎么知道的?
“请博士随我来吧,我师父在藏经房等您。”说完,小道士在前面领路,穿过桥楼殿往对面山崖走去。
悬空观因为建在山崖上,受到了山势和地形的影响,与常见宫观的建筑形式不一样,观内的殿堂楼阁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随着山势散在各处。
子琦跟随小道士沿着崎岖的山路转来转去,走了十多分钟,感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绕过一块巨石,忽然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了一片葱绿的树林,隐约能看见几栋青砖建筑掩映在绿荫丛中。跟着小道士走进其中一栋古朴典雅的青砖瓦房内,迎面卧榻上盘腿打坐的..正是常庚道长,花白的头发盘在头顶,穿着一件很随和的白色棉布短褂。
听到有人进来,道长睁开眼睛。道长已年过古稀,但是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胸前飘着雪白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之气。
子琦急忙恭恭敬敬地向道长问好,道长微笑着招呼他坐下。随后子琦好奇地问:“道长,我是今天早上才决定要来山上,您怎么会知道我要来?”
“呵呵,没什么奇怪的,昨晚王教授来电话,说你到他家去了,而且把城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所以贫道就猜到你会来。贫道刚搬到这边来不久,担心你找不到,就让小徒去等你,没想到还真让贫道猜着了。”
“这么说傅伯伯被害的事情道长也知道了?”
道长微微点了一下头:“王教授都说了,你来山上肯定与傅教授买的那幅画有关吧。”
“不错,我就是来请教道长的。”
子琦拉开背包的拉链,从包里取出那幅绢本的《梦仙草堂图》,走到木榻前递给道长:“您一定听说过这幅画与神医门的关系。”
“嗯,你父亲谈起过多次,这幅画在神医门传承了很久,从你曾祖手里丢失后就失去了踪影,没想到现在突然出现了……”
道长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卧榻,向子琦招了一下手:“来书房这边。”
书房就在隔壁,道长推开格栅门走进书房,来到鸡翅木的桌案边,将手里的画卷在桌面轻柔地摊开。
子琦跟在道长身后,他注意到书桌一侧的墙壁上就悬挂着一幅内容完全相同的画,?t>惊奇地说:“咦,道长这里也有一幅《梦仙草堂图》。”
“不错,我这里有好几个版本的《梦仙草堂图》,不过周臣的真迹直到现在才看到。”说话的同时,道长拿起放大镜,开始仔细地观看桌上的绢画……
第三十六章 紫云峰
子琦走进苍岩山门后二十分钟,一辆白色的丰田普拉多也驶入了山脚下的停车场。车里有两个年轻人,正是童皛和夏含烟。
越野车停稳后,夏含烟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童皛:“没有发现那个博士的人影。”
童皛用望远镜向山门方向看了一会儿,稀稀落落的游人中并没有目标的影子,便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还没有来到这里?”
“要不给姑姑打电话询问一下。”
童皛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拨通了川香贞子的电话,振铃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姑姑,我们已经来到苍岩山停车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目标的踪影。”
“目标肯定会去,他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你们俩分开行动,一个人在山门处监视,一个去悬空观,发现目标后藏书网一定要盯紧他。”
“只是盯住目标吗?”
“嗯,一定不能让目标脱离你们的监控,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是,姑姑放心。只要来苍岩山他就跑不了。”
童皛放下手机,侧脸看着夏含烟说:“姑姑说目标肯定要去悬空观找常庚道长,让咱们俩分开寻找。你就在车里监视进入景区的人,我到山上的悬空观寻找一下。姑姑特意叮嘱,发现目标后一定要盯紧。”
“知道了。”
童皛伸手从后座拿过旅行背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将旅行背包背在身后,同时向四周巡视了一下,然后迈步向山门走去。
常庚道长仔细地看过子琦带来的《梦仙草堂图》,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上,右手轻轻捋着胸前的胡须,一副沉思默想的表情。
子琦等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道长,您看出什么没有?”
道长依然没有言语,只是伸手拉开桌案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然后打开黝黑发亮的盒盖,只见盒内放有一枚金灿灿的戒指。道长拿起戒指递给子琦,缓缓地说:“你看一下这个。”
子琦一眼就看出道长的这枚戒指与自己戴着的一模一样,他急忙看了一下戒指的侧面,与自己的戒指一样,上面也刻着一个微小的“丑”字,便惊讶地问:“道长莫非是神医门的长老?”
常庚道长神情平静地说:“这枚戒指是悬空观上任方丈,也是贫道的师父传下的。医祖扁鹊一共有十一个徒弟,我们这一派是十一个徒弟中唯一不姓子的虢太子传下来的……”
“我爸爸知道道长是神医门中的人吗?”
道长不置可否地说:“其实贫道已经不算是神医门的人了,在你曾祖子云扬失踪后,因为日本人占领了长陉,以后就再无人担任神医门的掌门,神医门中的弟子也就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了。如果不是你们子家一直在长陉城里行医,恐怕也没人知道子家与神医门的关系。说实话,你父亲也从未说过自己是神医门的人,神医门早就不存在了,还提什么……”
子琦心想道长说得不错,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神医门的人,神医门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忽然意识到道长既然与神医门有这样的关系,就有可能了解《梦仙草堂图》上隐藏的秘密,何况书房里就挂着一副相同的画,或许道长也一直在探索画中的秘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相信道长一定悟出了这幅画中的秘密,您能告诉我吗?”
常庚道长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用温和的目光望着子琦:“贫道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您尽可问。”
“睿哲老弟曾经跟贫道谈起过你出国留学的事情。说实话,最初贫道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坚持要让你留学,当时你的医术已经很高了,后来他的解释让贫道想通了,中医要想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必须取长补短,所以学习西方先进的医学是非常有必要的。”
子琦点点头:“道长说得非常正确,事实上起初我也不同意去国外留学,到国外后我才彻底想明白,我爸不仅是想让我掌握先进的西方医学,同时也让我用学到的先进医学来证实中医理论的正确。”
“不过有一件事贫道想不通,你取得了医学博士后为什么留在国外没有回来?”
子琦猜不出道长问这件事是何用意,自己留在国外似乎与寻找秘籍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说:“我留在国外也是迫不得已,中医在国内的现状相信您也非常清楚,祖上留下来的中医诊所都成什么了,现在到诊所看病的有几个人愿意吃中药?无论什么病都要求静脉输液注射抗生素,不仅是子家诊所,那些大的中医院同样如此,无论是诊断还是治疗完全采用西医手段,中医在国内已经很难有立足之地。在国外反而有许多人崇尚中医,我在国外开设的中医诊所门庭若市,病人需要提前预约才可以,开办的中医养生馆顾客更是人满为患,还有投资人找上门来要求跟我合作开设连锁机构。您说我应该留在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还是回到毫无用处的地方?”
道长微微点了一下头:“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过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中医之所以沦落到目前这种状态,很大程度是行医者自身原因造成的。你难道没有理解你父亲让你出国留学的真正用意吗?”
子琦明白了道长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道长的意思,父亲是让我学成之后回来振兴中医?”
“不错,虽然睿哲老弟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从他的话语中能听出来。他想让你振兴中医,重塑神医门的辉煌。”
子琦陷入了沉思中,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父亲也从未向他透露过这种意思。不过他相信道长的话是真的,或许是这样的责任太重,父亲不想明着对自己讲,但是在父亲的内心肯定有这样的意愿和期望。
常庚道长从子琦的神情能看出,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突然接受到这样的信息,肯定感到很大压力。不过道长相信,压力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一种好事,一个没有任何压力的人肯定做不成一番大事,就微笑着说:“子琦,《梦仙草堂图》贫道已经看了几十年,不敢说完全悟出了画中的奥秘,却有一定的收获,如果你答应一件事,贫道就将悟出的东西告诉你。”
“道长说的事情,子琦怎敢不答应。”
“呵呵,”道长轻轻笑了两声,“这件事还真不能强加给你,必须是要从心里愿意才可以。”
“您请说。”
“如果你能找出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希望你能回来重新振兴神医门。”
“我……我怕自己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其实子琦的心里已经猜到了道长的意思。
“能不能担当重任,第一位的是信心,其次才是能力。贫道相信你已经具有了这样的能力,所以关键在于你是否有足够的信念。找出圣典秘籍,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子琦略一沉思,点头答应了:“好吧,如果我能找出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就留在国内重振神医门。”
道长微笑着颔首道:“贫道相信你一定能找出神医门的秘籍。”随后用手指轻轻点着桌上的《梦仙草堂图》说,“事实上藏匿秘籍入口处的线索根本不在这幅画中……”
子琦被道长的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愣了片刻后张口结舌地问:“您……您是说这幅画是假的?”
“不,你带来的这幅画的确是真迹,不过藏匿《禁方》的线索与这幅画没有什么关系。”
子琦一时还转不过弯来:“线索不在这幅画中那在什么地方?”
常庚道长指着古画上的山峰问:“你看这座山是不是与长陉城北的紫云峰有些相似?”
子琦一脸疑惑地反问道:“这幅画描绘的不就是紫云峰吗?”
“不,”道长微微摇着头说,“其实画中的山与紫云峰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子琦感到一头雾水,神医门的人都知道藏匿秘籍的线索在这幅画中,突然间没有了任何联系,他一下子难以接受,只能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道长。
“正因为这幅画中的山与紫云峰相似,神医门于是想出这样一个计策,假托藏匿秘籍的线索隐藏在画中,这样做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们无法探寻藏匿秘籍的地点。”
“那藏匿秘籍的线索去哪里寻找?”
道长用手指着《梦仙草堂图》上的山峰,微笑着说:“在这里寻找。”
子琦真的是被道长弄糊涂了,茫然地问:“您不是说这幅画与藏匿秘籍的线索没有关系吗,怎么又变成在这里寻找了呢?”
“贫道是说这里,紫云峰顶。”
子琦这才注意到道长的手指放在画中山峰的顶上,急忙问:“您是说到紫云 5cf0." >峰顶上寻找线索?”
“不错,就是在紫云峰的顶上。”
子琦还是没有明白道长的意思,紫云峰顶他上去至少有数百次了,以前每周两次跟随父亲爬紫云峰,顶上是一块形状如馒头的巨石,光滑的石头表面什么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线索。
看到子琦茫然的神情,道长微笑着问:“紫云峰的正前方是什么?”
“是长陉城。”
“那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又藏匿在哪里?”
“藏在长陉城里……”子琦好像听出点道长的意思了,恍然大悟地说,“您的意思是站在紫云峰上观看长陉城会发现藏匿秘籍的出口处。”
道长点了一下头:“不错,藏匿秘籍的入口处只有站在紫云峰的顶上才能找到,但是并不是谁?都能找到入口处在什么地方,必须要精通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才能发现真正的入口处。”
子琦忽然想起昨晚王教授画的长陉城草图,长陉城与人体躯干内的器官完全相符,这个似乎与道长所说的这一点相符,急忙说:“昨晚王伯伯告诉我一个秘密,长陉城的布局与人体内部器官相似。”
“呵呵,”道长笑了两声,“这个秘密早在十多年前你爸爸就已经发现了。”
“这个秘密是我爸最早发现的?”
“不错,正是因为你爸爸发现了这个秘密,贫道才慢慢悟出了站在紫云峰顶上寻找藏匿秘籍的入口处这个方法,也知道了《梦仙草堂图》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
“这么说王伯伯也是听我爸爸讲的?”
“应该是吧。”
子琦陷入了沉思中,既然爸爸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就应该知道站在紫云峰上寻找藏匿秘籍的入口,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听爸爸说起过?还有王伯伯为什么说他刚刚发现这个秘密?如果把长陉城视为一个人体,又如何运用推断病人病情的绝技来寻找藏匿秘籍的入口?子琦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常庚道长:“道长,我实在想不出如何用‘预断生死’的绝技来寻找藏匿秘籍的入口。”
“子琦,贫道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后面的一切必须靠你自己去悟,否则你即便是找到了入口处,也依然无法找到藏匿秘籍的地点。如果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找出入口,误打误撞地进入藏匿秘籍的入口,很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道长的话让子琦想起了萧家大院下面的神秘洞穴,现在可以肯定这些洞穴与藏匿秘籍有关,于是对道长说:“昨天有人无意中在萧家大院挖出了一条地下洞穴,我下去查看了一下,洞穴非常复杂,应该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构造修建的,我猜想可能与神医门藏匿的秘籍有关,道长知道这个地下洞穴吗?”
常庚道长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贫道不知道这个洞穴,不过神医门藏匿圣典秘籍的地方应该在地下,所以你说的这个洞穴很可能与藏匿地方有关。”
子琦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跟道长谈了一个多钟头,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去了,三药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去救。要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还必须攀登上紫云峰,时间非常紧迫,他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于是向道长告辞。
道长看出了子琦的心思,没有挽留,把他送出小院门口,面带笑容地说:“子琦,别忘了你答应贫道的事情。”
“请道长放心,等事情了结后,我去国外把业务处理完,然后返回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中医里,重新振兴神医门。”
“好的,贫道相信你一定能行。”
第三十七章 落网
苏苓带着六名警察乘坐两辆警车赶往苍岩山,接近山脚的时候,叶雪寒就把猎豹越野车的速度放慢下来,拐过一个弯道后,离停车场的入口还有几十米远,苏苓就发现了停车场里有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急忙让叶雪寒把车停下来。跟在后面的捷达警车也一起停下来。
苏苓跳下车,示意两辆警车向后退回到弯道的另外一侧,以防被发现。她观察了一下停车场内的白色越野车,车型很像丰田普拉多,便让一名穿便衣的刑警过去查看一下。跟她来的几名.警察都是刚从刑警大队抽调过来的,参与这起案件的侦破。
不一会儿那名便衣就回来了,一脸兴奋地说:“苏队,那辆普拉多是我们要找的车,车里有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情况与犯罪嫌疑人吻合。”
苏苓马上安排了一下抓捕行动,两人一组分成了三组,随后立刻开始行动,三组人从不同方位向丰田普拉多包围过去。苏苓跟另外一名队员从车后方靠近了丰田越野车。她靠近了车的左侧后门,然后猛地拉开车门迅速钻进车里。
夏含烟正盯着一群向山门方向去的游客,没有留意靠近的人,忽然听到左侧后门的车门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身穿夹克衫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车,以为是有人上错了车,没有藏书网意识到是警察。她刚要开口问,突然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是你敢动一下我就打爆你的头。”苏苓的声音不高,话语中却透露着威严。
就在夏含烟愣神的一瞬间,两边的车门同时被打开了,一名警察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把手铐铐在她的右手腕上,然后把手铐的另外一端铐在了车门右上侧的扶手上。另外一名警察也从驾驶员一侧上了车,用手铐把夏含烟的左手与方向盘铐在了一起,夏含烟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苏苓没想到抓捕行动这么顺利,她把手枪插回腋下枪套里,然后问道:“你叫夏含烟吧?”
夏含烟回头瞥了苏苓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她做梦也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虽然夏含烟的目光冷得如同冰锥,不过对苏苓却丝毫不起作用。她平静地注视着夏含烟说:“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为什么抓你,对抗是没有用的,希望你告诉我们,你的另外一个同伙去了哪里?”
“有本事你们去抓他,问我干吗!”
苏苓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们能抓住你,就一定也能抓住你的同伙。”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苏苓走到车后,马上用手机拨打子琦的电话。
“喂,小苓……”
“你在什么地方?”苏苓急切地问。
“我刚从道长那里出来正准备下山。”
“不是告诉过你待在悬空观里等我去找你吗?”
“我必须尽快赶到长陉,三药还等着我去救他,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听我说,我们刚刚在山下停车场抓住杀害傅教授的犯罪嫌疑人了,不过她的同伙没在车里,我怀疑是上山找你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马上去接应你。”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随即传出子琦的声音:“好吧,我在三清殿前等你。”
“可以,待在那里千万别走,我马上上去。”
刚打完电话,就听到车内响起了悠扬的手机铃声,紧接着驾驶员一侧的车门打开了,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侦查员拿着一个白色苹果手机跳下车,把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苏苓:“好像是她同伙的电话。”
苏苓看了一眼显示屏,显示来电人是童皛,正是跟夏含烟一起离开酒店的那个人,莫非是发现夏含烟被抓?苏苓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如果是发现同伙被抓,他肯定是悄悄逃走,绝对不会跟夏含烟联系。苏苓又把手机交给这名侦查员:“不要管它,也不要接通,你带一个人隐藏在车里,我带其他人上山。”
侦查员答应一声,向旁边的队员招了一下手,两人打开越野车的后门,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苏苓马上带着其他人迅速向山门方向跑去。
童皛来到悬空观后,先找了一个道士询问常庚道长在什么地方,在道士的指点下,很快就在后山的树林中找到了道长修行的小院。
刚到院门,看到一个小道士从里面出来,童皛急忙叫住他,面带笑容地问:“请问小师父,这里是常庚道长修行的地方吗?”
小道士打量了一下童皛,仪表堂堂非常帅气的年轻人,像是一个有修为的富家子弟,于是回答道:“不错,我师父是在这里,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哦,我久闻常庚道长的大名,想来拜访道长,请问道长是否在里面?”
“师父在里面,不过刚好有客人来访。请问先生如何称呼,我替先生通禀一声。”
童皛猜到来访人可能是子琦,急忙问:“来访的人是不是一位从国外回来的博士?”
“不错,是位博士,先生怎么知道的?”小道士一脸的好奇。
“呃,我们是乘坐一辆客车过来的,路上谈了几句。既然道长这里有客人,我先到别处转转,等会再过来。”
“好吧,那就请先生等会过来。”
童皛转身离开,随后找了一处能观察到小院门口的隐蔽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子琦的出现。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子琦就从小院里出来。童皛立刻跟了上去,边走边拨打夏含烟的手机,想跟她通报一下情况,奇怪的是夏含烟的手机竟然无人接听。
等了一小会儿,童皛又拨打,依然没人接听,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时子琦已经来到了悬空桥楼边,而且边走边举着手机在打电话,快走到岩壁旁边的台阶时,突然停下脚步,只见他停了一下,转身又往回走。
童皛急忙趴在悬崖边的护栏上,装作遥望山下的风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子琦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子琦向三清殿那边走去。
三清殿是山上游客最多的地方,信徒们都集中在这里上香。童皛注意到子琦来到三清殿后,并没有进入大殿,也没有到处乱转,只是静静地站在殿前的石头台阶上,好像在等什么人。他没有多想,又拨打夏含烟的手机,奇怪的是依旧无人接听。他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夏含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想了一下,他拨通了川香贞子的手机。
“姑姑,夏含烟可能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
“我们俩分开行动,她留在车里监视山门那边的情况,我上山寻找目标。刚才我给她打电话,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我怀疑……”
不等他说完,川香贞子就急切地问:“你发现了目标没有?”
“已经发现了,目标现在就在三清殿,我现在担心夏含烟会出什么意外……”
“你的任务就是盯紧那个子琦,其他事情不要考虑,听明白没有?”
童皛答应一声,手机随即传出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他意识到,自己和夏含烟就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一旦失去了使用价值,随时会被丢弃。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五个气喘吁吁的人进入了童皛的视野,四男一女,童皛一眼就认出其中的女人是负责此案的警察。他注意到目标也发现了五个警察,快步走到女警面前说着什么。
见此情景,童皛基本断定夏含烟出事了。他注意到跟在女警身后的四个人在四处巡视,猜想几个警察很可能是在找自己,便急忙转过身去,然后用余光注视着墨镜外侧,身后的部分景物能通过镜片反射过来。
童皛一边观察一边向前走,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这些警察也许是来保护目标的,说明他们很快就要下山,他决定赶在他们前面下山,查看一下夏含烟的情况。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通往山下的之字形阶梯走去。
他边走边用手机拨打夏含烟的电话,依然是没有接听,随后又拨通了川香贞子的电话。
“姑姑,情况发生了变化,有几名警察来保护目标,现在正跟在目标身边往山下去。”
“一个小时前警察到酒店搜查过夏含烟的房间,她已经被警方注意了……”
“啊,那怎么办?”
“警方现在没有你的证据,你的任务就是盯紧目标,明天我就安排你离开。”
“那夏含烟怎么办?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你们俩都持有美国护照,中国警方不会把她怎么样,等风声一过我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童皛心想姑姑一直藏在幕后,所有的犯罪活动都是夏含烟跟自己干的,到时候她会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救夏含烟。“妈的,狡猾的鬼子婆。”童皛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当年把自己和夏含烟从福利院接走,为的就是培养成替他们卖命的杀手。他心里很清楚,走上这条路后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童皛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停车场不远处的山门,从这里就能看到停车场里的丰田普拉多。他隐约能看到副驾驶位有个人影,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出那个人就是夏含烟。他随即躲到山门一侧的石狮子后面,一边观察车里的人影一边又拨打夏含烟的手机,依然没有接听。沉思了一下,他转身又返回到山门里面。
在山门后面是一条青石路,路的左侧是一条深沟,下面常年水流不断,右侧是山坡,上面长满了各种树木,树木之间有一些游人踩出的小径。
童皛沿着一条上山的小路迅速攀爬到一丛低矮的树木后面,脱下上衣,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衣服和假发,快速地化装起来。十几秒钟后,等他再从树丛后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留着胡须的中年人。
童皛走出山门,然后从停车场的一侧绕到了丰田普拉多的后面,像一位刚来的游客,若无其事地向自己的车走去。越野车的后车窗上贴有深色的太阳膜,从外面很难看清车内的情景,但是副驾驶右侧的玻璃因为要看后视镜,所以贴膜的透光性很好。童皛从车右侧经过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挂在车门右上角的手铐,明晃晃的手铐格外显眼。他强烈地感觉到车里肯定埋伏着警察,顾不上多想,本能地向山门那边走去。
他边走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夏含烟从警察手里救出来。两人从十岁就在一起,相同的身世让两人从小就惺惺相惜,随着年龄的增大,很自然地日久生情。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兄妹之情,难以割舍的相互依赖之情。此刻在童皛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丢下夏含烟不管,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就在童皛紧张地思考着如何把夏含烟救出来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面有五六个人走出山门,向这边走过来。这几个人正是刚从山上下来的子琦和苏苓他们。
就在看到子琦的一瞬间,一股怒火在童皛的心里燃烧起来,如果没有这个人从国外回来,就不会有夏含烟的被捕,所有事情都是这个人引起的。他的手偷偷地伸向腰后,那里藏着杀人利刃,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史密斯·维森军刀。昨天晚上他就是用这柄利刃伤了子琦,如果不是川香贞子不让杀死目标,肯定不会仅仅伤到目标的胳膊。童皛放慢了脚步,等着一行人向这边走来,他想尽量地靠近越野车再动手。
苏苓带着四个警察陪着子琦从山上下来。五个人上去的时候几乎是一口气爬到悬空观的,所以把大家都累坏了,下来的时候动作自然就慢了许多。因为猜到夏含烟的同伴也在山上,所以边走边巡视着周围的情况,也影响了下山的速度,因此比童皛慢了很多。
出了山门后,几个人也就放松了警惕,苏苓心里盘算着留下几个人继续寻找童皛,自己跟子琦先返回长陉。必须尽快找出藏匿秘籍地点的入口,她感到对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几个人都没有留意迎面走过来的这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苏苓和子琦走在最后,等前面的几个人过去后,微微有些驼背的男人突然挺直了腰板,身体一晃,闪电般蹿到了子琦身后。
子琦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刚要回头查看,一把冰冷的刀刃已经压在了他脖颈左侧的动脉上,同时一条有力的臂膀揽在了他的胸部,将他的胳膊压在了下面,使他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当苏苓察觉到情况有变时,子琦已经被对手控制住了。她迅速拔出手枪,枪口对准了中年男子的头部,当看到对方的眼睛时,她明白这个人肯定就是夏含烟的同伙。一个人无论如何化装,眼睛永远无法改变,凭借十年的法医经验,她看出来这双眼睛的年龄不过二十来岁。虽然目光中带着仇恨和邪恶,但是眼珠很明亮,如果是五六十岁的人,眼珠是浑浊不清的。
苏苓注意到童皛手上那柄造型奇特的军刀,刀身只有十多厘米长,而且弯度很大,暗蓝色的刀刃上布满微型锯齿,闪着寒光的刀刃紧贴在子琦脖颈左侧的大动脉上。这个家伙显然是个行家。他只要轻轻划一下,子琦必死无疑,因为通向脑部的动脉破裂,除非是在医院急诊室的门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来不及抢救,几分钟内就会死亡。
这时前面的四个刑警也都拔出了手枪,枪口都对准了童皛。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就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似乎只要有一颗火星就会发生爆炸。
“你就是童皛吧?”苏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用管我是谁,马上让躲在车里的人滚出来。”
童皛用刀逼着子琦慢慢地向丰田越野车靠近,同时声色俱厉地叫道:“快点,否则我先给他放点血……”
苏苓注意到子琦的脖颈上已经有少许血丝流出,从前面的案件能看出,这个家伙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于是朝越野车招了招手,示意里面的两名侦查员出来。
里面的人早就看到车外发生的一切,两名侦查员从车两侧下来,同时重重地把车门关上了。
“把我的同伴从车里放出来。”童皛又大声对苏苓说。
苏苓低声对身边的一个侦察员说:“按照他说的做。”
这名侦查员走到越野车右侧,打开车门,然后把夏含烟两只手上的手铐都打开。
夏含烟在童皛从车旁走过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无论童皛如何化装,仅凭一个动作或是姿势她就能认出他来,她知道童皛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当双手的手铐被打开后,她并没有下车,而是嘭的一声将车门关上,然后迅速爬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快速将车开到了童皛身边,大声说:“童哥,赶快上车。”
童皛用刀逼着子琦一起慢慢向车的后门靠近。他知道不能把子琦放了,必须带着一起走,利用这个人质来保障自己安全脱离警察的控制。两人靠近车左侧的后面,童皛背向车头方向——他要空出左手来打开车门。
当童皛开车门的瞬间,子琦知道这是自己逃脱控制的唯一机会,于是他的左手一把握着童皛拿刀的右手,迅速往外一拧,身体就势往下一蹲,立刻脱离了童皛的控制。与此同时,子琦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看到一把造型怪异的军刀落在了脚边。
苏苓一直紧盯着童皛的一举一动,看到军刀离开了子琦的脖颈后,立刻勾动了扳机。子弹击穿了童皛右臂的肩胛骨,一阵钻心的剧痛使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握在手里的史密斯·维森军刀。
苏苓的枪声响过后,越野车的四周也随即响起枪声,同时伴随着轮胎的爆裂声。越野车的四个轮胎相继被打爆,再强大的越野功能也无能为力了,车里的夏含烟又只能束手被擒。
听到枪声后,叶雪寒立刻驾驶着猎豹与另外一辆捷达警车从隐蔽处冲过来,当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苏苓让其他几名警察负责后面的事情,自己则跟子琦一起上了猎豹越野车返回长陉城。
第三十八章 “库房”
越野车驶出停车场,拐上通往长陉的公路后,苏苓掏出手机拨通了廖昆仑的电话。
“昆仑,我们已经抓住了夏含烟和童皛,蹲守的人可以撤了,留下两个人仔细搜查一下童皛的房间。”
“是。”
“还有一件事,秘密监控那个制片人。”
“好的,我亲自去监控她。”
“我现在往回赶,其他情况等我回去后再谈。”
苏苓打完电话后,叶雪寒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苏队,刚才抓住的两个人看样子只是小人物,他们后面肯定还藏着幕后指挥。”
“嗯,导演死了,最大嫌疑是那个制片人,不过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抓她。”
“应该马上审问这两个人,如果他们俩交代了就好办了。”
“现在让这两人开口有点难,审讯的事交给其他人,目前最重要的是协助子琦尽快找到三药。”
子琦从后面拍了一下叶雪寒的肩膀:“去城北的紫云峰,越快越好。”
叶雪寒答应一声,驾驶着猎豹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去紫云峰干什么?”苏苓不解地问。
子琦没有做声,而是从旅行背包里取出画盒,把画盒放在苏苓的腿上,然后说:“请检查一下里面的画卷,完璧归赵。”
“是不是已经悟出了画中藏匿的线索?”
子琦苦笑了一下:“其实这幅画与藏匿秘籍的线索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
苏苓一脸的惊讶,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没有关系那些人抢夺这幅画干什么?”
“道长说是神医门有意透露出的一个假消息,可能是以此来掩人耳目吧……”子琦把道长所说的讲了一遍。
苏苓默默地听子琦讲完,忽然问他:“这么说,你仍然不清楚如何找出藏匿秘籍的入口处?”
子琦点点头,如实地说:“道长只是告诉我必须用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来寻找这个入口,不过我还没有想出到底如何运用这个绝技……”
苏苓忽然打断了子琦的话:“子琦,说实话,我对这个所谓的绝技很是怀疑,虽然前天在派出所你解释过。特别是我昨晚对萧碧菡的遗体进行解剖后发现,她的死与你所说的那些并不相符。”
“哦,那她的死因是什么?”
“我也不能确定她的具体死因。”
“那你怎么说我的判断不正确?”
“负责侦访的队员在陈家客栈外的垃圾箱里发现了司克林的包装盒,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药剂。”
“你怀疑萧碧菡是死于琥珀胆碱中毒?”
“只能是怀疑,不过没有证据,因为目前的检测水平还无法确定萧碧菡是死于琥珀胆碱。”
“如果萧碧菡真的是死于琥珀胆碱中毒,那这个凶手就实在是太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
“琥珀胆碱过量中毒的后果是导致呼吸肌麻痹,直至窒息死亡,而这种死亡症状与我判断的死亡症状是完全相同的。如果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同时又掌握丰富的药理知识和中医理论,怎么可能把两者结合得如此完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苏苓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在客栈外面的垃圾箱内发现了琥珀胆碱的药盒,就算是神仙也无法知道萧碧菡的真正死因。而现在就是知道萧碧菡是死于琥珀胆碱中毒却也无法证实,这样的结果就是明知道凶手是谁也无法给其定罪。”
“如果找到三药,这些谜团也许就会迎刃而解,凶手也就跑不掉了。”
“子琦,爬上紫云峰后你能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处吗?”苏苓的语气中流露着忧虑,因为如果不尽快找到入口处,三药就会很危险。
子琦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把话题岔开了,歪头看着苏苓说:“道长在告诉我关于《梦仙草堂图》的秘密之前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必须答应他才讲出真相。”
“呃,道长提出什么条件?”
“如果我找出神医门的秘籍《禁方》来,就必须回来重振神医门……”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就急切地问:“你答应了?”
子琦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苓情不自禁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兴奋地说:“太好了,你早就该回来了……”或许感到自己有点失态,脸色一红,急忙又松开了握住子琦的手,面红耳赤地说,“这……说明道长相信你一定能找出《禁方》来。”
昨晚在派出所等苏苓给王所长打电话的时候,子琦就向值班警员打听过苏苓的情况,知道她还没有结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相信苏苓的心里一直还有自己,所以才没有结婚,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三年前虽然跟苏苓断绝了联系,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女朋友,也没有女人让他心动过。
子琦伸手又握住了苏苓刚刚松开的手,充满自信地说:“既然道长都相信我,你还怀疑什么。”
“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禁方》。”
子琦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对了,刚才你是不是对挟持我的那个家伙手下留情了?”
“说实话我的枪一直是瞄准他的脑袋的,当时我的心里的确只有一个念头,击毙了这个家伙把你救出来,不过在开枪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子琦好奇地问。
“这个童皛其实完全可以逃走的,我们虽然知道他来了苍岩山,但是并不清楚他躲藏在什么地方。他之所以劫持你做人质,很显然是想救出夏含烟,只有为了所爱的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呵呵,这么说是他的爱情感动了你?”
“也不完全是,我不想让他死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那样做太残忍了。”
子琦轻轻地捏了苏苓的手一下,笑着说:“铁血警察也有柔情的一面。”
“警察也是人,也有情感。”
二十分钟后,猎豹越野车靠近了紫云峰,因为山势陡峭,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往峰顶,越野车在靠近山脚的树林边停下来。
苏苓对叶雪寒说:“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我跟子琦上去。”
“好的。”
叶雪寒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偷偷地说,这个时候苏队肯定不愿意让人跟着,刚才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两人炽热的情感。
下车后,两人沿着盘山小路开始往峰顶攀登。子琦对这条小路非常熟悉,昨天早上还走过一次,他闭上眼睛都知道哪里有台阶,哪里应该拐弯。不知为什么今天攀登紫云峰丝毫感觉不到累,他一直拉着苏苓的手,快步如飞地往山上爬,以前要一个小时才能登上峰顶的那块圆溜溜的馒头石,今天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到了上面。
在爬山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话,苏苓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子琦,知道他在考虑如何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神医门为了藏匿这部圣典秘籍修建了这座古城,可想而知秘籍的重要性,所以要找出秘籍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爬到峰顶的馒头石,两人都已大汗淋漓。子琦顾不上擦一下满脸的汗水,立刻凝神静气地遥望着山峰南面的古城。从这里望下去,整个长陉城看得一清二楚。
子琦眯起眼睛,下面的古城似乎变成了一个躺在山峦之间沉睡的巨人,这个巨人身体中的五脏六腑清晰地展现在面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太神奇了,他忍不住在心里为古人的聪明才智暗暗叫绝。
苏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子琦,注意到他虽然在冥思苦想,但是神情却很平静,猜到他或许已经找到了破解谜题的方法。子琦也留意到苏苓在注视着自己,眼睛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小苓,你注意看一下长陉城像什么。”
苏苓没有领会子琦的意思:“当然像一座城,还能像什么?”
“其实长陉城就是一个人,咱们脚下的紫云峰是人头部分,整座城是躯干,如果留意一下你会发现是由城内的建筑组成了五脏六腑,而且有不少的大街小巷就如同血管,咱们进入的地下隧道则是藏于内部的经脉……”
在子琦的提示下,苏苓发现整个长陉城果然很像一个人体的躯干部分,惊讶地说:“经过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
“没有发现是因为没人说出这个秘密。”
苏苓好像反应过来了,急忙问:“子琦,这个秘密是不是跟藏匿秘籍有关?”
“不错,的确与藏匿秘籍有关,因为长陉城就是神医门修建的,而神医门之所以这样做就肯定是为了藏匿本门的圣典秘籍。”
“这么说你发现了线索?”
子琦微微摇了一下头,若有所思地说:“还没有,不过我感觉已经很近了……”说着话略一沉思,随即又问,“假如下面的这座城就是人体,什么对它来说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阴阳平衡。你以前不是常说阴阳平衡是生命的根本,人体应与四时寒、热、温、凉的变化相适应,人体与自然界的协调统一关系,是人体生存和健康的必备条件。”
“不错,阴阳平衡是一切生命的根本。人生而有形体,离不开阴阳的变化,天地二气相合,从经纬上来讲,可以分为九野,从气候上来讲,可以分为四时,月行有小大,日行有短长,这都是阴阳消长变化的体现……”
苏苓忍不住打断了子琦的话:“你说的这些好像跟藏匿秘籍的入口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而且关系重大。”子琦转过身来望着苏苓,一字一句地问,“你说诊病的关键是什么?”
苏苓猜不出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便模棱两可地说:“要回答好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复杂……”
“不,”子琦摇晃着食指说,“一点也不复杂,这个问题是《黄帝内经》诊要经终论篇中提出的,而伯歧的回答是:重要点在于天、地、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如正月、二月,天气开始有一种生发的气象,地气也开始萌动,这时候的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正当明盛,地气也正是华茂而欲结实,这时候的气在脾……而现在正是阴历四月……”
苏苓急忙抢着说:“我记得你说过神医门会在每年的春季让弟子们观看《梦仙草堂图》,应该也是这个时候。”
“不错,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要靠‘预断生死’的绝技才能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处了……”子琦又转身遥望着紫云峰下的长陉城,缓缓地说,“脾脏五行属土,发生热病,先感觉头重心烦,额部发青,欲呕……逢甲已日木旺时,则因土受木克而病重,若逢庾已日土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就会在甲已日死亡,这就是‘预断生死’的根本。治疗脾热需针刺足阳明胃经和足太阴脾,所以在地下的通道必然有两条是属于足阳明胃经和足太阴脾,而这两条经脉肯定有一条是通往藏匿秘籍的地方。”
“通道都藏在地下怎么找出来?又如何知道哪条属于胃经?”
“这个应该不算什么,因为经脉是通过腧穴表现出来的,所以知道了穴位就能找出藏在下面的通道,现在的关键应该是先确定哪一条经脉与藏匿秘籍的地方有关。”
“你说哪条经脉与藏匿秘籍的地方有关?”
子琦略一沉思,然后看着苏苓说:“咱们来分析一下,神医门把长陉城内的建筑与人体器官相符,那么通往藏匿秘籍的经脉上的穴位肯定也应该与建筑有关,你说对不对?”
“嗯,有这种可能。”
“腧穴的名称都不是随意命名的,均有一定的含义。其中一类腧穴就是与用建筑有关的名称来命名的,如气户、屋翳、膺窗、库房、地仓、梁门等等穴,而这些穴位全部都在足阳明胃经上,所以我认为与足阳明胃经相暗合的地下隧道通往藏匿秘籍的地方。”
“嗯,我同意你的分析,不过如何找出这条地下隧道?又从什么地方进入到里面?”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同样需要从穴位入手,而有一个穴位恰恰可以将地上建筑、胃经、脾脏等等这些因素都紧密联系起来。”
“哪个穴位?”苏苓迫不及待地问。
“库房穴!”
子琦掰着手指说:“库房,储物之仓,地面建筑之物也。库房名意指胃经气血中的五谷精微物质在此屯库。此穴的功能是存储脾土微粒,燥化脾土水湿……”
“嗯,听你的解释这个穴似乎与我们寻找的各种因素都有关,这个穴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胸部,第一肋间隙,距前正中线四寸……”子琦一边说一边遥望紫云峰下的古城,寻找与库房穴相对应的地方。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问苏苓,“能否搞到长陉城的卫星地图?”
“没问题,指挥中心就有很详细的卫星地图。”
“你马上让人准备一幅地图,我们到城里后就用。”说着子琦向苏苓挥了一下手,示意可以下山了。
苏苓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廖昆仑的电话。
“苏队,我刚要给你电话,没想到你就打过来了。”
“呃,有什么情况?”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带人去客栈监控那个制片人,发现川香贞子好像失踪了。”
“是不是离开了长陉?”
“不像是离开了长陉,我问过服务员,她昨晚还在,另外她的私人物品都在客房里,房间也没有退,没有离开的迹象,倒好像是外出了,她是不是得到那两个演员被捕的消息了。”
“有可能,多安排人,尽快寻找到她。”
“是,我把太行酒店的人员都撤回来寻找她。对了,搜查童皛房间的两个伙计汇报,找到了昨晚被抢的手提电脑,看来昨晚打伤子琦博士的人就是这个童皛。”
“好的,我知道了,你马上安排人去指挥中心要一幅老城区的卫星地图,半个钟头后我就能赶到老城里,把地图交给我。”
“没问题,保证半个小时内准备好。”99lib?
“我现在就往回赶,其他情况见面后再说。”
结束通话,苏苓紧走几步追赶上子琦,对他说:“昨晚被抢的电脑找到了,就是被我们抓住的那个童皛抢走的。”
“我相信三药的失踪也一定跟这个人有关。”
“藏在背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现在就看你是否能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了。”
“应该没有问题,赶快去老城北关,我相信入口处一定在北关东北角的某个地方。”两人边说边急匆匆地往山下赶。
第三十九章 断崖
药效过去后,三药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过大脑依旧有些迷糊,感觉眼皮沉重得如同两扇闸门,用力睁开眼睛后,发现眼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三药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想动一下,忽然感觉手脚不听使唤。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胳膊已经麻木,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于是他拼命地用力晃动身体,立刻感到周身都在隐隐作痛。
童皛把他从洞口推下来的时候身体磕碰在石头台阶上,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好多部位的皮都蹭破了,火辣辣地疼。不过身体的疼痛让三药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心想身体疼说明自己还没死。他想吆喝一声,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巴竟然张不开,原来嘴巴还粘着胶带,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三药听到四周有些拢音,心想自己可能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味。他头脑清醒了许多,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想起自己要出诊,在胡同里遇见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自称是萧编剧的助理,然后跟着她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那个女人把湿漉漉的手帕捂在自己嘴巴上,后面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三药明白过来,肯定是被那个漂亮女人绑架了,然后被弄到这里来的。他实在琢磨不出那个女人是为什么,自己除了治病救人,从未得罪过谁,而且也不是有钱的主,绑架自己有什么用?他挣扎着想要起来,身体却像煮熟的面条根本挺不起来。他内心立即又充满了绝望,只好放弃徒劳的挣扎。
人在黑暗中很容易失去时间的概念,三药也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多久,只是感觉又渴又饿,过了一段时间好像又失去了意识,清醒一会儿又迷糊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束明亮的光>柱,像是手电筒发出的,而且还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看到逐渐靠近的亮光,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三药拼命地从鼻腔里发出呜呜声,希望引起来人的注意。
随着光柱的靠近,三药逐渐看清自己原来是在山洞里。让他奇怪的是来人一言不发,只是用手电在他身上照来照去,因为对方在手电光的后面,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从身高看好像是个男人。三药用力发出无助的呜咽声,希望来人能把自己嘴巴上的胶带扯下来。
“安静一点。”
来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凶,而且有些沉闷,好像是戴着口罩。三药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并不是来救自己的,好像跟绑架自己的人是一伙的。明亮的手电光一直照在三药身上,强光刺得他眼睛根本看不清对方。他心里突然恐慌起来,这个人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吧?吓得他立刻停止了哼叫。
来人在三药身旁蹲下,用刀子割断了捆绑在他脚上的带子,然后低声命令道:“起来跟我走,警告你老实点,否则立刻废了你。”
三药挣扎着站起来,刚要迈步,双腿忽然一软,一下子又坐在了冰凉的石头上,麻木的腿脚有点不听使唤。
这个人好像知道他的腿脚麻木了,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他的腿脚恢复过来。过了几分钟后,这个人伸手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三药感觉自己的双脚开始恢复了知觉,开始试探着往前走。
沿着山洞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三药发觉洞穴好像是在往高处去,不时地要登上一些台阶,有些很高的坎需要费力地爬上去,因为双手被捆绑在身后,他只能连滚带爬。旁边的人不时地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在山洞里转来转去,像是进入了迷宫一样让他晕头转向。
不知道在山洞里走了多久,三药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了明亮的光线,是那种自然光。他猜测一定是山洞的出口,便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奇怪的是,旁边的人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任由他飞快地向有光亮的地方跑去。他已经清楚地看到前面就是通往光明世界的洞口……
当三药踉踉跄跄地跑到洞口边,顿时愣住了,洞口外竟然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绝壁,再往前方看,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座长方形有着高大围墙的古城,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在紫云峰的断崖绝壁上。
三药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望着后面的人,只见这个家伙长得高大魁梧,上身穿着深色的冲锋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罩,整个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难怪说话有点瓮声瓮气。看到对方这个模样,三药又害怕起来,用恐惧的目光望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人,心想把自己带到这里,莫非是要把自己从洞口推下去杀人灭口?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
这个人走近到三药身边,并没有把他推向洞口,而是将他的身体侧过来面朝一侧的洞壁。这时三药才注意到洞壁上竟然有好几个碗口大小锈迹斑驳的铁环,只见这些铁环都被拇指粗的铁钉固定在洞壁的石头上。这些铁环看样子很古老,不知道是什么人安装在这里的,更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在三药背对的洞壁上也有相同的铁环,其中一个铁环上还有绳索,不过绳索是刚拴在上面的,这个人用绳索把三药的双手拴在了铁环上。三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拴在这里,他歪头向洞口bbr>望了一下,所在的位置离洞口边有一米的距离,可以清楚地望见熟悉的长陉城。
将三药捆绑好后,戴面罩的人一声不吭地转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第四十章 一物一太极
叶雪寒驾驶猎豹越野车从西城门进入老城区,刚进城苏苓就拨通了廖昆仑的电话:“昆仑,地图准备好了没有?”
“刚刚送过来。我在萧家大院,苏队到什么地方了?”
“你马上到萧家大院的胡同口,我很快就过去。”
“好的,还有件东西,等会儿一起给你。”
“什么东西?”
“剧本。技术处破译了艾伯特电脑的密码,我让他们把剧本打印了一份,刚才一起送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猎豹越野车来到萧家大院的胡同口,远远看到廖昆仑站在他的捷达警车旁等着了。
车未停稳,廖昆仑就匆忙走过来,从车窗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苏苓,“地图和打印的剧本都在里面,刚才我粗略翻看了一下,真他妈的邪了,剧本里的情节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惊人的相似,萧碧菡就跟神仙差不多……”
“呃,她不会预言到自己被害吧?”苏苓开玩笑地说。
“就这一点不同,不过死的也是一个女人,而且也是针灸死的,主要情节是一个医学博士从国外回来寻找一部失落的中医秘籍。”
“最后的结尾是什么?”
“没有结尾,进行到一半就没有了,剧本好像还没有写完。”
“看来是让咱们帮着她把剧本写完,对了,发现那个制片人了没有?”
“还没有,我来萧家大院就是找剧组里的人了解情况,他们也在找制片人。整个剧组现在都人心惶惶,都猜到这部电影拍不下去了,有些人已经准备散伙,想找制片人.要拖欠的工钱。”
苏苓略一沉思:“我感觉这个川香贞子还在长陉,因为游戏还没有结束,加大寻找的力度。”
“好的,我调集所有力量寻找她。”
苏苓拍了一下叶雪寒的肩膀:“马上去北关。”叶雪寒答应一声,马上驾车向老城北关驶去。
就在苏苓跟廖昆仑说话的时候,子琦已经取出文件袋里的卫星地图,一边查看着一边用手比画着,同时心里在默默计算着。越野车开动后,他向前探了一下身体,问叶雪寒:“你知道子家祠堂吗?”
“知道,在城区的东北角。”
“不错,就去那里。”
苏苓急忙问:“你认为入口在子家祠堂?”
“嗯。”子琦用手指着卫星地图说,“根据库房穴在人体上的位置,如果把古城视为人的躯体部分,那么子家祠堂的位置就是库房穴所在的地方。我测算了一下,比例基本一致。”
苏苓颔首道:“说实话,如果藏匿秘籍的入口处在这座城里,没有比藏在子家祠堂更合适的地方了。”
“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数百年来我们子家祠堂一直都有专人守护,负责清扫卫生,早晚上香,除了有祭祀活动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在我的印象中,祠堂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子家祠堂现在还有专人守护吗?”
“现在没有了,最后一个看守祠堂的老人在二十多年前去世了,现在只有王伯隔三差五地来一趟,打扫一下卫生,只有初一、十五以及节日里才会给先祖们上香。”
“你说入口藏在子家祠堂的什么地方?”
子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这时越野车在一处青石台阶前缓慢停下来,叶雪寒回头对两人说:“这里就是子家祠堂吧?”
子家祠堂所在的位置是城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前面是五米多宽二十多层的青石台阶,登上台阶后是一米多高的用石块砌成的基座,一座气派的青砖门楼坐落在石台基上。朱漆大门,门楼上砌筑着精美的砖雕,门楹外刻着“子家祠堂”四个字。门楣处有雕花的门簪,门檐柱带雀替,门楼的四个檐角上各有一个兽首嘲风。兽首嘲风是古代建筑上的一种神秘符号,嘲风是龙生九子中的老三。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嘲风平生好险又好望,所以古人把它安置在屋顶和檐角上,使建筑平添了一层神秘气氛。
两人下车后,望着紧闭的大门,苏苓自言自语地说:“大门不会是锁着的吧?”
“大门平常是锁着,钥匙在王伯那里,着急过来忘记去要了。先上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进去。”说着话,子琦率先踏上青石台阶,快步向上走去。
来到石台基上,子琦先回身巡视着面前的长陉城,查看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他忽然注意到祠堂左侧的院落竟然是王教授居住的四合院,与子家祠堂只有一墙之隔,昨晚来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苏苓回头对叶雪寒说了一句:“带上综??合勘查箱过来。”随后跟在子琦后面登上台阶。她径直走到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前,两扇门上各有一个铜铸的衔环兽首,此兽也是龙生九子中的一个,名叫图椒。其形状像螺蚌,性好闭,最反感别人进入它的巢穴,因此人们将其用于门上,取其可以紧闭之意,以求安全。她把双手扶在门上,眼睛靠近门缝想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没想到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她急忙回头叫了一声:“子琦,门虚掩着没锁。”
子琦转过身来,只见朱红大门已经被苏苓推开了,感到有些奇怪,急忙走过来,跟苏苓一起走进门楼。叶雪寒也提着综合勘查箱跟在后面走进祠堂里。
子家祠堂是三进院落,与常见的三进四合院不同,子家祠堂的三进院地基都不一样高,越往里地势越高,另外前院没有房屋,就是一个空阔的大院子,长宽都接近二十米——这里是家族进行重大祭祀活动的地方。大院青砖铺地,非常干净,没有一点杂草和树叶,好像是刚清扫过。两人迅速巡视了一圈,藏匿秘籍的入口处显然不会在这个空荡荡的院子里。
再往里走是悬山式的二门,这是一座非常精巧的青砖建筑,门口两侧有砖刻的楹联一副,上联是“根深叶茂”,下联为“固本枝荣”。以前这个门是严禁外人进入的,因为进了二门就是祠堂的正院。
苏苓看着前面这座造型别致的二门,忽然低声问道:“子琦,你说入口处会藏在什么地方?”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对咱们寻找藏匿秘籍的入口有帮助。”
“想到了什么事?”
“一物一太极。”
“一物一太极!什么意思?”
“一物一太极是古人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整个宇宙是一个太极,整个地球是一个太极,一个人也是一个太极……”
苏苓急忙打断了子琦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整个长陉城是一个人的躯体,子家祠堂也可以视为一个人的躯体。”
“非常正确,我们就在祠堂里寻找库房穴的位置。”说完,子琦迈步走进二门里。
二进院里有正厅和东西配厅等建筑,里面供奉着子家历代祖先的灵位。正厅面阔近十五米,高有八九米,屋面为双向落水的硬山顶,覆盖青瓦,屋顶的脊梁非常讲究,叠砌压栋砖多层,并有雕塑脊饰,脊梁上间隔有镂空图案,两端脊尖各有一只兽首,气势非凡。前出檐,有四根粗大的落地廊柱,很是雄伟壮观。在正厅左侧靠山墙的地方有一个通往后院的小门,这个门口是开在后院西厢房的山墙上。
子琦以前也很少进入这里,只有每年初一祭祖的时候进来一次,每次进到这里都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院内弥漫着神秘气氛。他注意到正厅的折扇门有两扇是敞开的,显然是有人在里面。庭院内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苏苓本能地把手伸到了左侧腋下,握住了插在腋下枪套中的手枪。
刚走到庭院的中央,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正厅的门口,子琦轻轻松了一口气。出现在正厅门口的人是王伯,子琦急忙走上前:“王伯,您怎么在这里?”
“是子琦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偷偷进来了。”王伯边说边走下正厅前的台阶,“这两天咱们家尽出事,我来给先祖们上上香,让祖宗保佑咱们家平安无事,顺便也清扫一下院子……”说话的同时,王伯打量着叶雪寒和苏苓,好奇地问,“子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子琦顾不上解释,指着正厅左侧的门口问:“王伯,您知道这个后院里有什么吗?”
“说实话我来到子家快五十年了,从来没有进过后院,也没有见这个门敞开过。”
“那您听咱们家里的人说起过后院吗?”
“没有,从来没有人说过后院的事情。”
子琦走.到这个开在山墙上的门口前,门上的朱漆已经脱落,厚实的门板上有五排铜钱大小的门钉,在门腰位置镶嵌着一块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长的铜板,铜板上有七个上圆下方的小孔。子琦记得家里原来有一个几百年前的钱柜,上面就有七个这样的锁孔,开启钱柜时必须用七把钥匙同时插入才能打开。
后院的东西厢房与前面的正厅连接在一起,正厅的屋檐有六米高,如果不从这个门口很难进入后院。子琦他用手推了推木门,结实的木门如同一堵墙壁纹丝不动。于是他回头问王伯:“王伯,您知道开这个门的钥匙在什么地方吗?”
“听老爷子说过,你曾祖失踪后这些钥匙就找不到了。”
子琦知道王伯口中的老爷子是指自己的祖父,他看着苏苓说:“看来咱们只能从屋顶上翻进去了。”
“你认为入口处在后面的院子里?”
“嗯,按照库房穴在人体的位置推测,入口肯定在后院。”
王伯急忙问:“子琦,你想到后院找什么?”
“找很重要的东西。”
“我听说后院不让进去是因为里面很危险。据说到了晚上经常有鬼魂出现,咱们祠堂两边的宅子都没人敢住,东边王教授住的那个院子,以前空了好长时间,他搬来长陉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才住在这里的。”
子琦笑着安慰王伯:“您知道我从小就不怕鬼怪的,放心吧,不会有事。”
苏苓忽然问子琦:“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一位教授。”
“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王教授为人很低调,极少与人来往,不过跟我爸是好朋友。”
听子琦说到这里,苏苓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子琦曾提起过王教授:“对了,你说昨晚拜访的就是这位教授吧。”
“嗯,长陉城内的人体结构就是昨晚王教授告诉我的。”说完,子琦又问王伯,“您知道哪里有梯子吗?”
“前段时间西厅的瓦坏了几片,我搬来梯子换瓦,刚好还没送回去,我去搬过来。”
叶雪寒把综合勘查箱放在地上,对王伯说:“大爷,我跟您老一起去搬梯子。”
两人离开后,苏苓轻声说:“看来这个后院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我感觉这次找对了地方。”
子琦的表情好像并不轻松,若有所思地说:“地方虽然找对 4e86." >了,不过能不能打开藏匿秘籍的入口还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入口处设有机关?”
“有机关是肯定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启。”
苏苓微微一笑:“你能找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应付那些机关。”
“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一直就很相信你……”
“那三年前我说爸爸是被人谋害的你为什么不信?”
“这是两码事,我即便是相信你,但是找不出谋害的证据我也无能为力。”
子琦刚要进行反驳,苏苓急忙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连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另外我也希望你能忘了此事。”
这时,叶雪寒和王伯抬着一架竹梯过来,子琦赶紧上前帮着一起把梯子竖到后院厢房的山墙上。
第四十一章 行动
川香贞子接到童皛的电话,告诉她夏含烟可能出事了,她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警方会这么快就查到夏含烟头上。她开始担心是否能够拿到神医门的圣典秘籍《禁方》,这部被视为中医起源的秘籍从她外祖父起就一直在苦苦寻找,为了外祖父的这个遗愿,她付出了太多心血,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她的外祖父叫永山次男,是日本著名的汉方医学家,日军侵华期间在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担任诊疗部部长。精通中医的永山次男非常了解《禁方》的价值,一直梦想得到这部秘籍,从他来到中国后就开始寻找,直到日军战败离开中国也没能如愿。
永山次男回到日本后,利用自己的特长创立了一家制药企业,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成为了世界知名的药业集团。十年前永山次男去世,把豪森集团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川香贞子的母亲。永山次男临死前依然念念不忘那让他梦想了一生的中医秘籍《禁方》,告诉女儿一定要想办法弄到这部秘籍。
从外祖父去世起,川香贞子就开始为寻找《禁方》做准备。为了实现外祖父的遗愿,她做了大量准备工作,首先找到了掌握神医门内幕的萧碧菡。
萧碧菡的外祖父就是子云扬的侄子,把神医门的秘密透露给永山次男的那个人。寻找《禁方》的这些人失踪后,永山次男安排人把萧碧菡的外祖母和母亲都送到了日本,日本投降后,她们又想法去了美国,后来萧碧菡的母亲在美国结婚,所以萧碧菡在美国出生长大,她从外祖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神医门的许多事情。外祖母把一家人颠沛流>离所遭受的磨难都怪罪于神医门和子家,所以萧碧菡从小就对神医门产生了仇恨。当川香贞子找到她商谈寻找《禁方》的事情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个人一个出钱,一个负责寻找。
合作初期非常顺利,在即将找到《禁方》的时候,萧碧菡显露出了贪婪的本性,向川香贞子提出了很高的要价,使川香贞子动了杀机。按照计划,死的应该是前往诊所装扮萧碧菡的演员,可川香贞子改变了主意,用琥珀胆碱杀死了萧碧菡。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低估了中国警方的智慧,设计好的计划逐渐被揭穿。
在接到童皛的电话后,川香贞子猜到警方肯定注意到了自己。正在考虑如何应对的时候,手机突然传出悠扬的铃声,她急忙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很陌生,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手机传出很奇怪的童声。
“你是川香贞子吗?”
川香贞子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对方使用了童声变音,急bbr>.忙反问:“你是谁?”
“我是给萧碧菡提供神医门资料的人。”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糊涂了,萧碧菡从来没有来过中国,你以为她能把神医门和长陉古城的情况掌握得那么清楚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正跟你合作的人。”
川香贞子迟疑了片刻,她开始相信这个人的话,于是问道:“你想干什么?”
“帮你找到《禁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的内心已经相信我了,而且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警方已经抓住了你的两个帮手,要想得到《禁方》,你必须亲自出马了。”
“童皛也被警方抓住了?”
“不错,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马上离开长陉,要么自己去拿《禁方》。”
“去拿《禁方》!”川香贞子急忙问,“去什么地方拿《禁方》。”
“当然是藏匿《禁方》的密室里。”
“萧碧菡曾经说过,进入藏匿《禁方》的密室也拿不到……”
不等川香贞子说完,对方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不错,必须通过神医门的阎罗针法才能找出《禁方》来。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医学博士是唯一掌握阎罗针的人,他很快就会找到藏匿《禁方》的密室,你就隐藏在密室外面,等他找出《禁方》后,你就杀死他,把《禁方》抢到手。”
川香贞子已经被对方说动了心,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肯定是知情者。她迫不及待地问:“我如何才能进入到藏匿《禁方》的密室?”
“你马上去城外的齐天桥,到那儿后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如何找到藏匿《禁方》的密室。”
“好的,我马上过去。”
“动作要快,离开客栈的时候最好化装出去,警方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头上,即便不抓你,也会监视你的行动。”
“知道了。”
从对方提供的这些信息,川香贞.99lib.子已经相信了这个人,她来不及多想,用最快的速度化装成男人,随后离开了陈家客栈。
第四十二章 铜人
四个人把梯子竖好后,子琦第一个沿着梯子爬到了后院厢房的屋顶上。他站在屋顶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庭院的天井很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后院的房子都非常气派,北面的正房为五楹,两侧厢房都是三楹,而且造型非常的大气。
楹,古时指堂屋前面的柱子。凡是木架结构的房屋,前面皆有落地的屋柱,五楹也就是五间房屋,这是典型的明代房屋样式。
后院房屋的门窗也都非常的精美气派,正房前面是棂格镂花的双扇四框门,门上方是横批的镂空气窗,门框两边也是长条抱柱的镂空窗,门上布满细棂条榫合的图案,犹如一幅立体雕刻装饰画屏。另外在门口上部的边沿嵌镶着黄杨木雕。所有的大窗户都是双扇对称,左右各有一框,为固定的棂格镂花窗,四扇窗均用细棂条榫合成漂亮的图案。整个建筑看起来古朴典雅,又带着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苏苓手里提着综合勘查箱也随后爬上房顶,叶雪寒没有跟上来,苏苓让他在外面做接应。
子琦和苏苓一起把梯子提到了房顶,然后放到后院里,随后两人顺着梯子下到了阴森森的庭院里。
天井的青砖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已经干了的青苔,踩在上面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看得出这里长久没有人进来过了。正房和两侧厢房的门窗都紧闭着,整个院子里如同墓地一样没有一丝生机。
子琦走到离得最近的西厢房窗户前,想看一下里面的情景,一条黑影突然从窗棂间蹿出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从屋子里窜出来。他回头看了苏苓一眼,轻声说:“吓了我一跳,没想到是只野猫。”
“屋子里有什么?”
“除了刚才那只猫什么都没有。”
“这间屋可能只是过道,外面那道门就是通到这间屋子的。”
子琦嗯了一声,转身向东厢房的门口走去。两扇格栅门上原来都贴着窗纸,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能很清楚地看见屋内的情景。只见在东厢房的屋子中间有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奇怪的是雕像全身赤裸,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苏苓提着勘查箱紧跟在子琦身边,看到屋子里的雕像后惊异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没穿衣服的神像。”
“这个不是神像,是针灸铜人。”
“针灸铜人,颜色怎么不像是铜铸的?”苏苓好奇地问。
“这是因为铜人的表面涂了一层掺入了颜色的蜡,所以看起来不像是铜铸的。”
“我知道了,这是铜人模型,是供学习针灸用的。铜人内装水,外涂蜡,让学生针刺穴位,如取穴准确,里面的水就会流出来,否则针就扎不进去。”
“不错,这个铜人不但用来练习,还可作考试之用,初学中医的人经常使用。”
说着话,子琦转身向正房走去。四框的双扇门同样紧闭着,从上部的棂格可以清楚地看见正对门口的是一尊医祖塑像,神像前有一张供案,上面有香炉蜡台等东西。
子琦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根据库房穴在人体的位置,他猜测入口肯定不在正房。通过门上的棂格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他随即转过身,默默地巡视着庭院里的建筑,琢磨着藏匿秘籍的入口处会在什么地方。
苏苓轻声地问道:“发现在哪里了没有?”
子琦指着西厢房说:“我知道为什么把进入这里的门口设在西厢房的山墙上了,那个地方应该是胃经梁门穴的位置,依次向上是承满和不容,从不容穴拐出来……”他边说边走到天井中央,指着靠近东厢房的一个石墩说:“这个表示乳根穴,你再看这个圆形的窗户,这个表示膺窗穴。”
苏苓注意到子琦指的窗户果然很特别,与其他窗户都不同,于是问道:“那东厢房就表示库房穴了?”
子琦摆了摆手:“当地通常的东厢房都是两间,而这里却是三楹房,在足阳明胃经上,膺窗穴上面的三个穴位刚好是屋翳、库房和气户,而这三个穴都与房屋有关。”
“我明白了,东厢房刚好是三间房,而中间有针灸铜人的这间应该是库房穴的位置。”
“不错,我相信藏匿秘籍的入口处就在中间的房子里。”
子琦边说边走到了东厢房的门口,打量着挂在门上的那把老式的铜锁,琢磨着怎么把锁弄开。
“闪开让我看一下。”
苏苓把勘查箱放在地上,蹲在门口前查看了一下锈迹斑驳的老式铜锁,然后打开勘查箱,从里面取出一把不锈钢锥子,把尖头插入锁眼里捅了几下,锁身上方横着的铜棍就拔出来了。
子琦惊喜地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你打开了。”
苏苓看了看手上的铜锁,平静地说:“其实这个东西就是挡君子不挡小人,如果不是怕弄坏了,用手就可以扭下来……”话没说完,苏苓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急忙把手上的铜锁伸到子琦面前,“你看这把铜锁,很明显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子琦不以为然地说:“不错,这里的确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就说明三药写的那封密信上的内容是假的,既然这个入口长时间没人来过,那他如何进到藏匿《禁方》的密室?”
子琦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会不会还有另外进入密室的地方?”
“也许有这种可能吧,还是赶快找到入口,等咱们进入到密室就知道真相了。”苏苓边说边走进东厢房。
真人大小的针灸铜人站立在房子的正中间,而且是面向北方,铜人的下面是一块方形的大石板。除此之外屋内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屋内地面是由大块方砖铺成的,苏苓用力跺了跺脚,听不出有异样的声响。她自言自语地说:“地面这么坚实,入口会在什么地方……”
子琦围绕着针灸铜人转了两圈,轻声说:“你注意到没有,针灸铜人的位置很蹊跷,我想打开入口处的机关肯定在这个针灸铜人身上。”
“针灸铜人的位置的确很奇怪,对了,你说机关会不会是用银针扎铜人身上的穴位?”
“嗯,我想应该是,关键问题是应该扎哪些穴位,如果扎错了肯定不能启动机关。”
苏苓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这个针灸铜人,不仅身材比例与真人无异,面部的五官也是惟妙惟肖。最令人称奇的是,铜人身上布满与人完全 4e00." >一致的穴位和经脉,只不过穴位全部被蜡覆盖住了,从外表看不出来。她忽然对子琦说:“我记得你说过打开入口也必须使用神医门的‘预断生死’绝技,会不会与你找到这里的方法是一致的?”
“神医门之所以把秘籍藏匿得如此严密,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考验寻找者的医术水平。作为一个医生,面对的病情是千变万化的,所以我感觉相同的方法在99lib?t>这里肯定行不通。”
“我认为库房穴或许就是打开入口处的关键穴位,我们可以试一下吗?”
“不行。”
子琦摆摆手:“不可以试。以前听我爸说过,在寻找过程中一旦失败就必须退出,只能等第二年再来。”
“如果是这样,我看成功的希望就太渺茫了,任何一种病都要扎十多针,万一有一根针扎的穴位不对,不就失败了。”
“其实好的中医给病人治病,往往一针见效,用药也是如此,只要一两味药即可。一个药方开十多味药的都是庸医,因为对病情和药效都没有把握才会如此。所以我相信打开入口的机关也一定很简单,就在于一个关键的穴位……”
子琦的话让苏苓想起一件事,她小时候有个毛病,时常会无缘无故地腹泻,有时会连续腹泻好几天时间,父母带她去过几家大医院,总是查不出病因。有人劝妈妈带她去子家诊所让老中医看看。苏苓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子琦的父亲给自己诊过脉后,微笑着对妈妈说:“这个孩子的病既不用吃药,也不用打针,去菜市场买五斤山药,每次半斤,削皮后和大米放在一起熬粥,一>.99lib.定要把山药熬烂,每顿饭喝一小碗,三天后如果病没好再来找我……”
见苏苓忽然沉默不语,子琦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哦,想起小时候让子伯伯看过一次病,当时腹泻很厉害,子伯伯让我妈用山药和大米熬粥给我喝。说来也怪,我喝了粥后第二天就不腹泻了,而且后来再也没有犯过腹泻的毛病,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喝山药粥。”
子琦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听起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如果了解山药的药性就不奇怪了。山药可以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你的腹泻肯定是阴阳失调引起的,不是什么细菌病毒造成的,用山药调和阴阳,补益了气血,病自然就好了,同时还强壮了体质。”
苏苓摆摆手:“咱先不说这个了,快想办法找到藏匿秘籍的入口。”
“我已经猜到打开入口的穴位了……”
“啊,是哪个穴位?”苏苓迫不及待地问。
“肯定是五腧穴中的一个穴位。”
“五腧穴在哪里?”
“人体的十二经脉,每条经脉上都有五个重要腧穴,即‘井、荥、输、经、合’简称‘五腧’,这五个穴位都分布在肘膝关节以下。五腧穴是脏腑原气输注、经过和留止于十二经脉四肢时的腧穴,所以又称为原穴。‘原’是原气之意,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
子琦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小盒,用拇指按住小盒一侧锁扣,啪的一下将盒盖启藏书网开,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然后指着针灸铜人的左小腿说:“足阳明胃经的五腧穴为厉兑、内庭、陷谷、解溪和足三里,医祖扁鹊所作的《难经》一书中详细论述过五腧穴,并且在第七十四难中指出,春刺井,夏刺荥,季夏刺俞,秋刺经,冬刺合。现在还是春节,所以应该刺井,而胃经的井穴在……”话没说完,子琦突然停下不说了,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
苏苓急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胃经的井穴在厉兑,不过这个穴没法用针刺。”
“呃,为什么没法刺?”苏苓不解地问。
“身体上的厉兑穴其实有三个,第一个在食指上,第二厉兑穴在第二脚趾的指甲根边缘,第三厉兑穴在右脚的第三根脚趾的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之间,但是这个厉兑必须从脚底刺,而胃经的井穴就是这个第三厉兑穴……”
苏苓明白了子琦的意思,针灸铜人被站立固定在地上,右脚踩在地上,所以根本无法用针刺脚底部的穴位。她急忙问:“会不会是你考虑错了?如果这些穴位不能刺的话肯定不会是打开入口的机关所在。”
子琦仔细考虑了一下,语气坚定地说:“应该不会错,现在还是四月,正是气在脾的时候,所以取厉兑穴泻之绝对错不了。”
子琦把手上的银针又放回到针盒里,然后把针盒顺手递给旁边的苏苓,自己则绕到针灸铜人的后面。他蹲下来观察了一下铜人膝盖与脚部的情况,随后用左手按在膝盖后面的腿窝上,右手握住铜人的脚踝,然后用力往后搬,随即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铜人的小腿竟然向后抬起了,脚底朝向南侧墙壁。涂抹在膝盖处的蜡脱落了一些下来,露出了几条缝隙。
见此情景,苏苓预感到子琦肯定找对了穴位,这显然也是神医门设下的一道难题,如果不能破解,就无法打开入口。
子琦随后取出银针,准确地扎了铜人的厉兑穴,将针拔出来后,一股小水柱随即从针孔喷射出来,飞溅到南面的墙壁上。
两人都静静地看着喷射出的水柱,等了大约一分钟,忽然听到脚下有轰隆轰隆的响声。苏苓站在针灸铜人的前面,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吓得她急忙躲闪到一旁。
只见铜人前面的六块方形地砖忽然向下凹陷,随即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着缝隙的扩大,最后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第四十三章 禁方
川香贞子化装成男人,急匆匆地来到城外的齐天桥,然后拨通了刚才那个电话,手机里随即传出那个变音的童声。
“你到了齐天桥?”
“我就站在石桥上。”
川香贞子一边打电话一边警惕地巡视着周围,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却又不知道这双眼睛藏在什么地方。
“桥左侧有一块大条石,看见了没有?”
川香贞子往桥左侧望去,在石桥小肩拱的上方果然有块废弃的条石:“看到了,是有块条石。”
“条石下面压着一封信,照上面所写去做。”
手机里随即传出嘟嘟的挂断声,川香贞子走到左侧桥边的条石旁,整块条石有一米半长,重量至少有几百公斤,看情景放在这里很久了。她弯下腰巡视了一下,果然在条石下面发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便伸手将信封取出来。
信封上没有字,川香贞子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只见上面打印着两句话:去紫云峰山神庙,在山神像下面找。
看到纸上的字后,川香贞子就肯定这个神秘人向萧碧菡提供过资料,因为在萧碧菡制订的计划中,有一项就是把绑架的诊所医生弄到这个山神庙里,在开始行动前她专门到山神庙查看过。
一个小时后,川香贞子徒步赶到了位于悬崖下的山神庙里,发现在山神像的脚边放着一个购物袋。她打开购物袋,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一幅地图和一只强光手电。她先取出信看了一遍,然后又打开地图,是一幅地下通道的结构图,还有详细的使用说明,这个神秘人想得够周到。
川香贞子把东西又放进购物袋里,然后用力推开山神像,露出基座下面的洞口。她顾不上多想,打开手电进入了洞中,顺着台阶下到山洞里,看到了地面上有割断的带子,她知道这些带子是用来捆绑那个医生的。她又取出图,打开后用左手托着查看了一下,随后用手电照着洞壁寻找了一下,图纸上提示在洞壁上有标志,果然找到了一个箭头,而且这个标志发出淡淡的荧光,稍微有点光线就非常清楚。
她?.开始沿着箭头方向行进,边走边查看手上的图纸。走了十几米旁边出现了一个洞口,图上的标记与洞口上的完全一致,于是她拐进了旁边的洞口里。
地下洞穴的规模超出了川香贞子的想象,就如同一个迷宫,如果没有手上的图纸和洞壁上的标志,根本不可能在里面行走。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鼠一样,在洞穴中钻来钻去,经过了漫长的煎熬后,突然进入到了一个圆形的洞穴里。她立刻被洞穴内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地面上有十几具盘腿而坐的干尸,洞穴周围的墙壁上还有许多小门。她知道自己来到了神医门藏匿《禁方》的绝密之地……
看到藏匿秘籍的入口打开后,子琦马上要下去,苏苓急忙拦住了他,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叶雪寒的电话。
“小叶,我们已经发现了进入密室的入口,你马上给廖昆仑打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然后想办法进入后院。”
“是,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损坏祠堂内的任何东西。”
“明白。”
“入口在东厢房内,我携带着一条警戒带下去,一个小时后如果我们没有出来,你们就沿着警戒带去寻找我们。”
“知道了。”
打完电话后,苏苓打开勘查箱,取出毒气探测仪,开启后交给子琦:“你在前面走,带上探测仪,以防下面有毒气体。”随后又取出一大卷警戒带,把一头拴在针灸铜人的腿上,又把刚才开锁的不锈钢锥子插在这卷带子的中间,这样可以很方便地将警戒带撒开。
苏苓边弄边笑着对子琦说:“这一次必须做好充分准备,绝对不能像昨天那样进去出不来了,万一有事,后面的人也能顺着带子找到咱们。”准备就绪后,两人各拿着一只手电进入打开的洞口。
两人沿着台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苏苓跟在子琦身后。她一只手握着插入警戒带的锥子,另外一只手拿着手电,边走边观察两侧的洞壁。在走到下面隧道口的时候,她无意中发现隧道顶部隐约刻着两个奇怪的符号,急忙说:“子琦,你看上面有两个符号,看起来好像有两个字。”
子琦停下脚步仰面看了一下,字迹不是很明显,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是反写的“厉兑”,便轻声说:“是厉兑。这两个字与我戴的戒指上的紫字一样,都是横向反写,外人很难辨别,但是神医门的人却能认出来,说明刚才选择厉兑穴非常正确。”
“你说这会不会是神医门的人特意留下的标记?”
“很有可能,如果是标记的话,那么藏匿《禁方》的地方就应该是库房穴了,向前看看是否还有类似的标记。”
“昨天进入那个洞穴的时候也没有留意洞穴顶部是否有这样的标记。”
“等咱们出去后去看一下,也许会有。”
说着话,两人沿着洞穴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一侧就出现了一个洞穴。子琦用手电照了一下洞顶,果然也有两个横向反写的字,他辨认了一下是“内廷”。
苏苓轻声问:“咱们应该往哪边走?”
子琦略一沉思,然后指着旁边的洞穴说:“我觉得咱们应该沿着有胃经穴位标记的洞穴走,这个或许就是地下洞穴的秘密。”
“同意你的分析,赶快走吧,如果不行咱们就顺着地上的带子回来。”
子琦拐进了旁边的洞穴里,边走边轻声说:“不知道你手里的警戒带够不够长?”
“这条带子有一千米长,如果不够咱们就返回去再取一卷来。”
子琦注意到现在走的隧道与昨天进入的洞穴不同,这条隧道除了有标记的地方,基本是直的,不过如果不是顶部的特殊符号标记,两人早就转悠糊涂了。沿着隧道走了大约有一两百米,看到一个洞口的顶部有个反写的“梁门”标记,子琦轻声说:“应该快到了,进入这个梁门后,还有六个穴位就是库房穴了。”
苏苓开玩笑地说:“进入梁门就表示咱们进入子家祠堂的后院了。”
“呵呵,不错,说实话,真没想到下面的洞穴这么复杂,如果不是精通中医肯定会被困死在下面。”
子琦刚说完,苏苓突然停下了脚步,99lib.同时将手电筒关闭了。子琦回过身来,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苏苓压低声音说:“我感觉洞穴里好像有人。”
“有人!会不会是三药?”
“不是三药,空气中有种女人身上才有的气味。”
子琦吸了几下鼻子:“我怎么没有闻到女人的气味。”
“职业敏感吧。”苏苓把手里的警戒带递给子琦,“你拿着带子跟在后面,最好跟我保持几米的距离。”
苏苓伸手拔出警用92式手枪,左手拿着手电,右手端着手枪,小心谨慎地沿着洞穴往前走,同时还要留意着洞顶的标记。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并没有发现可疑情况,最后在一个有特殊符号的洞口前停下。她用手电照着洞顶的两个字轻声说:“子琦,可能到了要找的地方。”
子琦仰头望了一眼洞口顶部两个模糊的符号,留下标记的人似乎是有意把字迹弄得模糊不清,不过仍然能认出两个字是横向反写的“库房”。他随即用手电向这个洞穴里照,与刚才走过的那些隧道不同,前面的这个洞穴很窄,而且深度也只有五六米,里面好像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当手电光柱照射进里面黑洞洞的空间后,子琦发现好像有几个人坐在里面。他吃惊地说:“里面有人。”
苏苓迅速把枪口对准了洞穴,同时把手电也照着前面。在两只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两人马上就认出坐在洞穴深处的是死人。
子琦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道:“我知道了,里面就是神医门藏匿《禁方》的隐秘之地……”他边说边率先走进洞穴里。
走过了狭窄的通道 540e." >后,一幅诡秘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出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一个蒙古包形状的地下建筑,周围一圈墙壁上有八个相同的窄洞,地上盘坐着十多具干尸。子琦用手电照着地上的这些干尸,依次巡视了一遍,每具干尸的头顶上都插着银针,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来这里寻找《禁方》的。
屋子中间的一具干尸吸引住了子琦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这具干尸前面。这具干尸身上的衣服明显与其他干尸不同,穿着一件对襟短褂,头发花白,太阳和百会穴上也都扎着银针,虽然面部肌肉已经干枯塌陷,不过脸上依稀流露出满足的微笑,让人能感到老人走得非常从容安详。
子琦注意到了老人面前一个黑黝黝的针盒,他拿起针盒看了看,然后又用手电照着老人戴的戒指,轻声说:“这个人就是我的曾祖子云扬,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这么说你曾祖也是为了找出《禁方》而死的?”
子琦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不,曾祖是自杀的。”
“自杀的!”苏苓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的?”
子琦用手电照着干尸胸口上的一根银针说:“你看这里,曾祖显然是自封了心脉而死。”
“昨天发现的三具尸体,极有可能是跟随你曾祖一起进入到了这个神秘的地下建筑中,而你曾祖为了拒绝找出《禁方》所以自杀了。”
“你的分析有合理的地方,不过有一点让人捉摸不透,曾祖如果要自杀,干吗还要扎阎罗针?”
苏苓用手电照射着把密室仔细巡视了一圈,边看边轻声说:“咱们先别研究你曾祖的事情了,你能确定这里就是藏匿秘籍的地方吗?”
“肯定错不了,百分之一百是藏匿《禁方》的密室。”
“那怎么没有三药的影子?”
“也许三药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这么说三药的那封密信就是为了骗你。”
“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你干吗总是怀疑三药……”
不等子琦说完,苏苓忽然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随后她用手电依次把密室周围的八个洞穴照射着查看了一遍,最后自言自语地说:“奇怪,我怎么又闻到有女人的气味。”
“是不是你产生的幻觉?”
“不是,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水的气味,这种气味的香水只有女人才会使用。”苏苓沉思了一下,随后对子琦说,“既然三药没有在这里,咱们是不是先返回去,商量一下如何寻找他。”
子琦想了想说:“小苓,我想把《禁方》找出来。”
苏苓指着身边的干尸说:“你难道要像他们一样在百会穴上扎入阎罗针?”
“嗯,只有扎入阎罗针才能发现《禁方》藏在什么地方。”
“不行。”苏苓摆着手,态度坚决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做。再说我根本就不相信扎上阎罗针就能发现《禁方》藏在哪里,我绝对不能让你冒险……”
“你先听我说。”子琦急忙打断了苏苓,“这个是有科学依据的,绝对不是你认为的伪科学和迷信。另外我认为只要在百会穴扎入银针就行,太阳穴的这两根针是古人故弄玄虚,没有什么作用。”
“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有丝毫的偏差,你会跟99lib.这些干尸一样。”
“我知道。刚才你说过,这里有人来过了,而且这个人显然早于咱们俩,这说明通往这里的不仅仅只有祠堂后院那一个入口,肯定还有另外的入口。如果我不找到《禁方》,万一被其他人抢走,我们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说到这里,子琦指着曾祖的遗体说:“我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曾祖在封闭心脉前还在自己的头上扎入阎罗针,他是想在离开人世前看看《禁方》的藏匿地点,而曾祖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一定看到了《禁方》。”
“子琦,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我已经决定了。”子琦用力点了一下头,语气坚定地说,看到苏苓一脸的担忧,又安慰她,“你放心,我有把握才会这么做。常庚道长应该很了解我,他都相信我一定能行,而且我也答应了道长找出《禁方》。”
“好吧,我相信你的针灸技术。”
见苏苓答应了,子琦关闭了手电,然后在曾祖旁边盘腿坐下来,轻轻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内心尽快平静下来,同时保持身体放松。注意到苏苓在紧张地看着自己,于是对她说:“小苓,你站到我的身后。”
苏苓默默地走到子琦的身后,站在离他三米以外的地方。她想把手电关了,担心看不见子琦,于是把手电放在自己身后,使手电光照到身后的墙上,身体前方变得暗淡下来。
子琦感觉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后,从口袋里掏出针盒,取出一根长针。此时他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动作轻柔从容,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先用左手的食指摸了摸头顶的百会穴,右手的三根手指捏住银针,将针尖向下,迅速扎入了百会穴中,随后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搓着银针,十多厘米长的银针缓缓扎入了大脑中。此刻若有毫厘的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当针尖扎入了松果体后,子琦停止了对银针的捻搓,他把双手放在身前的丹田处,闭上双眼,静静地接收外部信息……
在子琦放下胳膊来的一瞬间,时光的脚步似乎也停下了,密室中静得有点吓人。看到子琦把针扎入了百会穴,苏苓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感到心在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捂在胸口上。
看到子琦跟周围的这些干尸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苏苓突然有些后悔同意他这样做,万一他有什么不测,自己这一生将会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苏苓目不转睛地盯着子琦,心里不停地祈祷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面前这个人一直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Sincere.”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琦突然冒出了一句英语。苏苓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下来,但是也被子琦的话弄糊涂了,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真诚”,不过她实在想不出子琦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个单词,难道与寻找的中医秘籍有什么关系?
只见子琦缓缓地将头顶上的银针拔出来,苏苓赶紧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抓住他胳膊,迫不及待地问:“你看到《禁方》藏在什么地方了?”
“嗯。”子琦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神医门把《禁方》藏在什么地方?”
“我又不会透视功怎么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呵呵,我做梦也想不到古人会把《禁方》藏在……”刚说了一半,子琦忽然发现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出现在苏苓身后。
苏苓的注意力都在子琦身上,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看到子琦望着自己的身后,急忙回头,只见来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狭窄的洞口前,而且用枪指着自己和子琦。
持枪的人身形矮小,头上戴着面罩,左手拿着手电,右手端着一支不大的银色手枪,盯着两人用一种怪里怪气的嗓音说:“马上把《禁方》找出来,否则立刻杀了你们。”
苏苓和子琦慢慢地站起来,吃惊地望着这个有点怪异的家伙,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苏苓不慌不忙地问。
“别管我是什么人,马上把《禁方》找出来。”
这个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让人情不自禁地起一身鸡皮疙瘩。说着话,他把枪口往旁边歪了一下,随即勾下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子琦曾祖遗体的脑袋应声被打得粉碎。
因为房间拢音,子琦感觉两耳被震得嗡嗡作响,看到曾祖的头部被打烂了,愤怒地骂道:“你这个浑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死去的人?”
“我再说一遍,马上把《禁方》找出来。”
“我绝对不会把《禁方》找出来。”
“我再开枪就不会对准这些死人了。”这个家伙把枪口对准了苏苓,同时恶狠狠地对子琦说,“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找出《禁方》,我立刻就杀了她,一,二……”
没等这个家伙喊出三,子琦就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本能地一把将苏苓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同时把身体一转,想用自己的身体替苏苓抵挡子弹,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努力肯定没有用,他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整个人从里到外一下子凉透了……
第四十四章 障眼法
子琦把苏苓紧紧抱在怀里,甚至不敢看她一眼,生怕看到让自己心碎的情景。忽然间,他感到苏苓的手在拍自己的肩膀,他怔了一下,急忙松开双臂。
只见苏苓大口喘着气说:“你快把我憋死了。”
子琦心里一阵狂喜,原来苏苓没有中枪。他急忙回头去看那个开枪的家伙,发现这个家伙竟然趴在了地上。
两人急忙拿着手电走到这个人的身边,只见他的后背上有一个枪眼,而且身体下面有浓浓的鲜血缓缓地流出来,显然是被子弹贯穿了身体。
苏苓伸手摸了一下地上这个人的脖子,发现已经没有了脉搏,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汗布手套戴上,然后蹲下身,轻轻把地上这个人的头罩扯下来,露出了一头的秀发,同时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苏苓的鼻子里。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闻到的气味就是这个人的,看来她早就隐藏在附近了。
子琦惊讶地说:“她是个女人?”
苏苓略一沉思,轻声说:“我知道她是谁了,这个人肯定是失踪的制片人川香贞子。我让昆仑去监视她,没想到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子琦好奇这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进到这里的,便忍不住用手电照川香贞子进来的洞穴。忽然看到这个女人的脚边有个白色的信封,他急忙走过去把信封拾起来,感99lib?觉信封沉甸甸的。他从开口处往信封里看了一眼,原来里面有一颗小石子,另外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他抽出里面的白纸,顺手把信封递给了苏苓。
子琦打开折叠的A4纸,只见上面打印着一句话:要救三药,带着《禁方》到地仓交换。
“写着什么内容?”
子琦没有做声,把白纸递给苏苓。
苏苓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然后晃了一下手上的信封,轻声说:“有人开枪打死这个女人,随后又扔进来这封信。”
“你看到开枪的人没有?”
苏苓摇摇头,然后指着对面一个狭窄的洞口说:“开枪的人隐藏在过道里,另外枪响后我被你拉得身体转向了一侧,所以根本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子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
苏苓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她能感觉出刚才子琦是出于本能来保护自己。
“那开枪打死她的人又是谁?”
子琦的话音未落,从他们进来的洞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苓迅速拔出手枪,刚把枪口指向狭窄的洞口,一个人就从洞口走出来。
出来的人是廖昆仑,只见他一手端着枪,一手拿着手电,看到苏苓后担心地问:“你们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了枪响。”
另外两名侦查员紧随其后也走进密室。三个人都被这里的场景惊呆了,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死人,而且姿态还这么怪异,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苏苓指着地上的女人问廖昆仑:“你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制片人川香贞子?”
廖昆仑用手电照着趴在地上的人看了看:“不错,就是那个制片人。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也不清楚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还有一个神秘的人刚才到过这里,你们听到的枪声应该就来自那个人。是他开枪杀死川香贞子,同时留下了一封信。”
“还有一个神秘人?留下了什么信?”
苏苓把神秘人扔进来的信递给廖昆仑,他接过信看了一眼,疑惑地问:“到地仓交换,这个地仓在什么地方?”
苏苓也不知道地仓在哪里,听名字似乎是地下洞穴中的某个地方。她转身看着子琦,想藏书网让他来解释。
子琦一直在紧张地思考着信上的话,并没有注意到几个人都在望着自己,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们谁带着笔?”
站在廖昆仑身后的侦查员急忙说:“我有。”随即把插在上衣口袋里的笔拔出来递给子琦。接过签字笔后,子琦又示意廖昆仑把那封信给自己,然后对一个侦察员说:“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下。”
侦查员领会了子琦 7684." >的意思,走到子琦前面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子琦把信纸放在这名侦查员的背上,把没有字迹的一面向上,然后熟练地画出了一个人形,头、躯干、下肢,只是没有双臂。画好后又用虚线标出了足阳明胃经,随后又标出几个重要腧穴的位置。
苏苓和廖昆仑都围在子琦身边,用手电照着亮,静静地看着他画图,猜不出他画这个人形是什么意思。
子琦画好后轻轻地拍了一下给自己当桌子的侦查员,示意他可以了,然后拿着画图的纸,盯着画上的虚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苏苓说:“我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了。”
“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在紫云峰上的时候我跟你说过,长陉城是人体的躯干部分,紫云峰是头部。”
苏苓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你们注意过没有,在紫云峰前方的悬崖上有一个洞穴,城里的老居民都知道这个洞,到了冬天这个洞口有时还会冒出雾气。”
“不错,是有洞口。”
子琦指着自己画的人体图形说:“如果把长陉城和紫云峰看作一个人,那这个洞口就是巨人的嘴巴。人身上的胃经是从脚趾的厉兑穴到眼部下方的承泣穴,而地仓是胃经上最重要的一个穴位,就在嘴角处,所以我认为信上的地仓应该就在这个山洞附近。”
“有一点你想到没有,这处断崖非常险要,要从洞穴进入到这里,必须使用缆绳从峰顶下到洞口才能进来,大白天这样做很有可能被城里人看见,所以我想可能还有另外的入口……”
子琦感觉苏苓的分析有道理,从城里好多地方都能看见这个洞口,如果从峰顶下到这里的确很容易被发现:“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我确信三药肯定被关押在这里,而且这个洞口与地仓穴相通。”
苏苓想了想,缓缓地说:“我相信三药是被关押在这里,这个神秘人是想用三药来胁迫你交出《禁方》……”
不等苏苓说完,子琦就急切地说:“这个人肯定想不到,我根本不可能把《禁方》交给他。”
“如果这个藏书网人当着你的面杀了三药,你也不会交给他?”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神医门的这部秘籍根本就不是一本书,任何人都无法从密室把它带走。”
苏苓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明白了,这么说我们必须要计划周密才能把三药救出来。”
“苏队,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廖昆仑迟疑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感觉这个神秘人跟三药医生好像是同一个人……”
“肯定不是一个人。”子琦立刻打断了廖昆仑的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三药绝对不是这个神秘人。”
“我也感觉三药不是这个神秘人。”苏苓微微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三药显然没有能力控制川香贞子,他最多也就是个参与者,所以这个神秘人肯定另有其人。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咱们先考虑如何营救三药。”
廖昆仑想了想,指着子琦手上的图说:“苏队,我们是否可以分成两组,一组从地下洞穴过去吸引犯罪嫌疑人,另外一组使用缆绳从紫云峰的顶上悄悄下到洞口。如果三药真的被绑架了,就出其不意地救出他。”
苏苓略一沉思,同意了廖昆仑的想法:“可以,你考虑一下用多长时间能做好从峰顶下到洞口的准备。”
“一个小时就可以。”
苏苓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十二点十分,你们马上返回去进行准备,我和子..琦从地下洞穴过去,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始行动。”
廖昆仑答应一声,急忙又说:“如果犯罪嫌疑人在洞口附近,还可以通过手机进行联系。”
“好的,你们赶快去准备。”
廖昆仑向身边两个侦查员挥了一下手,三个人按原路返回到地面。
看着廖昆仑他们离开后,苏苓没有着急走,而是静静地望着子琦。
子琦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问:“你是不是想知道《禁方》藏在什么地方?”
“我只是好奇你刚才说的那个英语单词,‘sincere’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真诚’,不知道神医门的秘籍与‘真诚’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不错,sincere的确是真诚的意思,不过你知道这个单词是怎么来的吗?”
苏苓用揶揄的口吻说:“学识浅薄,还真不知道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Sincere这个词其实是由sin与cere组成的,这两个单词的意思你肯定知道,一个是罪,一个是蜡。在欧洲,早期的雕刻家创作的作品如果有瑕疵,会用融化的蜡填补起来,然后再涂抹上石粉,以次充好,如果没有用蜡的作品都会特意用s..in-cere来说明,所以蜡通常被用作障眼法……”
说话的同时,子琦向苏苓招了一下手,转身走到了密室的墙壁前,密室周围的墙壁全部是用大块的灰色石头砌起来的。子琦用手电照着其中一块石头,然后用指甲轻轻地抠石头的表面,只见石头表面竟然被他用指甲抠下来一些白色的东西,随后露出了几根线条。
苏苓明白过来了,惊讶地问:“神医门的圣典秘籍就刻在墙壁的石头上?”
“不错,我刚才看到的情景是整个密室的墙壁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字。古人肯定是把《禁方》刻着周围的石头上,再在外面涂上掺有石粉的蜡……”
“古人真的太聪明了,这样秘籍不仅可以长久保留下去,而且不用担心被人偷走。”
“你终于承认古人聪明了。”子琦微微一笑,“接下来咱们该去救三药了,而且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尾声
子琦和苏苓沿着隧道顶部的标记,来到信上所说的地仓穴附近,很快就注意到旁边的一个狭窄的洞口有光线透进来,两人猜测可能已经靠近了悬崖中部的洞口。
苏苓看了一下手表,与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急忙接通电话,蓝牙耳机里传出廖昆仑的声音。
“苏队,你们到了没有?”
担心被神秘人听到,苏苓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已经发现了三药,他的一半身体悬在洞口外面……”
苏苓马上猜到了神秘人的意图,她来不及回答,快步拐进有光线的洞穴。子琦感觉苏苓神情有异,紧跟在她身后钻进旁边的洞穴里。
两人钻出狭窄的洞口,来到一个宽敞的山洞中,眼前的情景令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出来的地方距离洞口大约十多米,只见洞口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上身穿着一件深色的冲锋衣,衣领竖起,头上戴着面罩,因为站在亮光处,从这边望过去看得不是很清楚。在他旁边倒挂着一个人,双脚被绳索捆绑住,绳索在洞壁的铁环上缠绕了一圈,另一头握在蒙面人的手里。倒挂的人上半身在洞口外面,虽然看不见面部,但两人猜出是三药。
看到子琦和苏苓后,蒙面人突然用手枪指着两人大声说:“站在那里别动,如果你们再往前走我就松开手里的绳子。”
两人立刻停住了脚步,看到蒙面人右手抓着绳子,左手握着手枪,而且在他的脚边还有一盘绳索,绳索的一端拴在洞壁的铁环上。
苏苓明白了这个家伙的用意,如果受到攻击,只要松开手,三药就会坠落下去。另外,他还为自己准备了逃跑之路,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苏苓急忙大声说:“我们不过去,你千万不要放开手里的绳子,有什么条件我们会尽力满足你。”
苏苓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廖昆仑山洞内的情况,如果他们从洞外贸然进攻,后果会不堪设想。
洞口外的悬崖上垂下了两条攀登绳,廖昆仑和另外一名刑警利用绳索下落到了洞口的两侧。从耳机中听到苏苓的话后,廖昆仑马上明白了苏苓的意思,他向对面的队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停下行动。
廖昆仑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三药,因为三药的脸朝下,看不见上面下来的人。此时三药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紧闭着眼睛,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旁边有人。
廖昆仑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的行动时间只有一分钟了,于是用手势告诉对面的队友,自己救三药,让队友负责进攻洞穴里的犯罪嫌疑人。两人都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站在洞穴口的蒙面人并没有察觉到洞外的情况,他用枪指着子琦说:“你一个人把《禁方》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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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与苏苓交换了一个眼神,苏苓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子琦便迈步向洞口处走去,心里紧张地思考着如何救出三药。
在离洞口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蒙面人用手枪指着子琦命令道:“停下,就站在那里,把《禁方》扔过来。”
子琦忽然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虽然对方戴着面罩,而且有意改变了嗓音,但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还有这个人的身形……就在这一瞬间,他一下子认出了对面的人,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吃惊地说:“你……你是王伯伯……”
“嘿嘿,”蒙面人发出了两声冷笑,“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认出了我。”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废话,马上把《禁方》给我。”
子琦张开双臂,空着两只手说:“《禁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根本就不能拿来……”
“你没有把《禁方》带来?!”王教授突然恼羞成怒,“你难道不怕我把他扔下去?”
“等一等,”子琦焦急地说,“请您听我说完,《禁方》刻在密室周围的墙壁上,所以我无法带来。”
“你说什么,《禁方》刻在密室的墙壁上?”
王教授一下子呆住了,愣了片刻后突然大声说:“你撒谎,藏匿《禁方》的密室我进去过多次,每块石头我都仔细查看过,上面根本没有字。”
“那是因为刻有《禁方》的石头表面都被蜡封起来了,外面还涂了一层石粉,所以你没有发现。”
王教授感觉自己被命运愚弄了,忽然间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一下子蔫了。巨大的挫败感占据了他的内心——自己好多次面对着密室的石壁,却没有发现上面的秘密——上天似乎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王教授举着枪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
苏苓知道机会来了,对着腮边的微型麦克风轻声说:“动手!”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洞口,一个人伸手抓住了悬挂着三药的绳索,另外一个扑向还在发呆的王教授,猛地把他按倒在地上。
子琦迅速冲过去,帮着廖昆仑把三药拖进山洞里……
两天后,子琦和苏苓又爬上紫云峰,两人默默地站在峰顶遥望着美丽的长陉古城,心里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好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子琦打破了沉默,侧脸看着苏苓问:“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王教授把一切都讲了。”
“我爸的死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不错,但是他说子伯伯的死是个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据他交代,三年前的一个早上,子伯伯在这块馒头石上练功,他带着那幅画来到这里,想让子伯伯告诉他画上的秘密,但是子伯伯说这幅画上没有任何秘密。于是他就对子伯伯说,既然没有秘密就把画扔了吧,便顺手将画抛出去。子伯伯见状急忙去抓画,没想到失足坠落山崖。他说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子伯伯的反应,并不是想害死他。”
子琦看了苏苓一眼,平静地问:“你相信他的话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也许子伯伯的坠崖永远是个谜。”
子琦沉默了一会儿,知道父亲的死再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便自言自语地说:“我想不出他为什么如此疯狂地寻找《禁方》。”
“他说是为了自己的妻子。”
“为了他妻子?”
苏苓点点头:“故事很长,我简单地叙述一下,其实王教授跟你还有亲戚关系……”
“跟我有亲戚关系?”子琦吃惊地问,“他怎么会跟我有亲戚关系?”
“死去的那个美女编剧萧碧菡是他女儿,而萧碧菡的母亲姓子,在洞穴里发现的那个无头尸体应该就是萧碧菡的外祖父,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难怪我看到萧碧菡的遗体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王教授的书房里看到他妻子的时候也是如此,原来我们身体里有相同的血脉……对了,既然萧碧菡是他女儿,为什么没有姓王而姓萧?”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说明。据他说萧碧菡的外祖母把家庭的变故怪罪于神医门的秘籍,要求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找到《禁方》,然后毁掉。所以他的妻子在去世前唯一的遗愿就是毁掉《禁方》。”
“原来是这样,莫非烧毁神医门传下来的古籍也是为了发泄愤怒?”
“也许是吧,烧毁你家书房应该是萧碧菡的意思。”
“对了,那幅《梦仙草堂图》是如何到了他手里的?”
“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提到过永藏书网山次男。日本战败后,这个人回到日本创建了制药企业豪森集团,而川香贞子是他的外孙女。川香贞子想完成外祖父的遗愿,于是去美国找到了萧碧菡。其实她们之间是在相互利用,不过没人知道川香贞子为什么要杀死萧碧菡,而王教授杀死川香贞子则是为了给女儿报仇,其他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子琦点点头,“明白了,在此之前,王教授其实已经找到了藏匿秘籍的地方,但是他不会中医,所以无法把《禁方》找出来——一般中医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设计把我弄回来,同时一步步引导着我找到密室……不过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为了爱人的遗愿?”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爱情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这个与学识和年龄无关。”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其个人原因,否则会玷污了爱情。”
苏苓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问:“你还记得答应常庚道长的事情吗?”
子琦转身面对着苏苓:“这是你最想知道的问题吧?”
“不错,这个问题的 786e." >确是我……”
不等苏苓说完,子琦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用充满激情的热吻来作为对她的回答。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