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捡到一片荒山野岭》 第一章 全村吃饭 十万大山陈铺罗列,一条大河逶迤其间,碧浪滔滔东流而去。 “瓜娃子们屁股都生根长钉坐稳了,你三爷爷我开船啰!” 随着李老赖一声喝。 “嘟嘟嘟——” 在6匹柴油发动机的澎湃动力下,锈迹斑驳的铁皮小船晃晃荡荡的离开了灵龙镇码头。 开始横渡近400米宽阔的长店河。 “咔。” 杜奕由于吨位太大,就和开船的李老赖坐在船尾压船。 以平衡前面坐着的三女两男。 他递给李老赖一支十元一盒的红双喜,不过被李老赖鄙夷的摆手拒吸。 只好自个点燃一支,望着大河滔滔,不禁满腹辛酸惆怅。 一别近十年—— “瞧你个出息!猛一看你个猴子长这么胖,爷爷唬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发财了,结果就抽十块钱一盒的烟?我呸!估计你这还是回来故意买贵的,平时抽的都是三块钱一盒的赖烟吧,学都瞎上了,真可惜我那,六,嗯,——三十块钱!” 李老赖用左腿腿肘惬意的把舵驾船,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跟杜奕显摆。 “这是昨儿进湖的几个娃子孝敬你爷爷的,瞅瞅,没吸过吧?贵着哩!” 看到驾船老头在显摆,坐在小船中部的李永强,只好克制住了他的烟瘾。 以免掏出来兜里的软中华,倒霉殃及池鱼,无端被这个山里老头鄙视。 “嘟嘟嘟~” 小船渡过长店河,从一处两崖夹立的山口,驶入镇子对面的十八里清溪。 溪流宛转。 此时正值三月枯水季节,溪道宽度收缩到十余米,露出两岸并不宽阔的黑色砾石滩带。 砾石滩的尽头,就是沿溪加持耸立,连绵不绝的巍峨山岭。 季春草长莺飞时节,满山葱绿新芽。 山峰高处向阳面的映山红,已经大簇大簇热热闹闹的开放。 就如给两侧山岭,绕上了一条艳丽的红丝带。 “好漂亮!” 引得船头三女站起来,纷纷拍照赞叹。 “怎么样,三位美女?这十八里清溪从溪口到上游灵龙湖,都长满了映山红,而且因为海拔高度和向阳背阴不同,花期都是一层层的开放,能一直开到五月中旬。” 李永强看到三个女同学兴奋的眼神,满脸得意的解释。 不过他所有的视线,却都投放在夏紫清瘦婀娜的背上。 “苗苗,快坐下,快坐下,小心掉水里去了!” 而陆涛则是被小船晃得脸色发白直发晕,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所谓的美景。 左手扶着眼镜怕掉了,双腿岔开紧紧的抵着小船的隔板,右手紧抓着兴奋站起来拍照的杜苗苗的小腿牛仔裤。 似乎觉得万一杜苗苗不幸落水,瘦成豆芽菜的他还有能力把她从水里面倒提回来。 “没事儿,这水浅得很,以前住在山里不敢在大河里玩,就专门坐船进溪,在这里游着玩。” 李永强看了一眼身穿牛仔裤雪纺春衫的杜苗苗的侧面一眼,心里发热的想着这妞儿虽然没有夏紫盘儿靓,可身材真不错。 要是落水了,陆涛这个‘菜货’又不会游泳,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而且还能英雄救美一番。 心里想着,李永强就忍不住身体后仰出船舷,同时后背用力的摇了摇小船,嘴里发出一串贱笑。 “你船开稳点!” 陆涛不知道是李永强在作怪,吓得脸色发白的颤声训斥坐在船尾抽黄鹤楼,开船的‘李老赖’。 “瓜伢子——” 结果迎来了李老赖老眼一瞪,满嘴缺牙的发出一串土话国骂。 “他说啥?” 陆涛虽然听不懂山里话,可看着这个驾舟老头的眼神,听着声音里的语气。 就猜到应该不是好话。 想着他一个大城市里面的城里人,一个9字头大学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在这里居然被一个乡下山里老头子辱骂。 陆涛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怒着问李永强。 在大学里面,李永强和陆涛的关系只是一般般,不过因为夏紫,杜苗苗,赵已晨三人形影不离。 这次系里组织的野研,本来陆涛属于另一队,不过被他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 坏了刘永强一龙三凰的美差。 所以李永强听到李老赖大骂陆涛,心里听得真是心神俱爽,强忍着大笑。 “是说什么重要么?陆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江阴夏翁这个典故还记得么?Fighting with a foolish farmer,It's worthwhile?”(和一个愚昧的农民较劲,犯得着么) 李永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威严。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说得很委婉,很有文学内涵,料定李老赖肯定听不懂。 而且事实上李老赖也确实听不懂。 “将印下问,么是意思?” 听惯了戏文的李老赖,看到那个不服气的瓜伢子在听了李永强的话以后,立马怂了。 心里一边得意,一边非常好奇李永强这个生瓜伢子说得是啥,居然这么有效。 “呵呵,三爷,就是说你是江阴的大财主夏翁,他嫩不赢你。” 李永强脸上堆笑,满嘴跑火车的解释。 听得已经不再看映山红,转而看船上热闹的三个女孩子。 都忍不住咯咯的笑。 “那是当然,在你三爷的地盘,你三爷嫩不死他,你这个撮鸟,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哈哈!” 李老赖得意的拽着戏文大笑。 “哈哈~” 李永强痛快的大笑。 “咯咯~” 虽然三个女生听不太懂李老赖满腔土话的戏文,不过也是有趣的笑了起来。 “哼哼~” 陆涛脸色发红,鼻子里发出冷笑,一副江阴夏翁不屑于和担粪夫一般见识的清高模样。 “瓜伢子你别糊弄俺,” 李老赖虽然没学问,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而且还是一个‘享誉’灵龙镇和湖里四曲的‘老猴精’。 所以他还是从三女的脸上,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候话音猛转说道:“敢诓你三爷,今儿都给你们下馄饨面!” “呃——” 李永强顿时如同被抓住了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 半响儿才脸色僵硬的强笑着说道:“哪能呢,三爷,我这人你知道,实诚着哩!” 这天溪水还很凉,真要是翻了船,他李永强可没能耐连救三个女同学。 要知道李老赖虽然年纪一大把,可却是远近闻名的‘信球’,而且年纪越大越活越‘信球’。 保不准一怒,还真下得了这个黑手! “你实诚?你小子跟你爹一个德行,满肚子坏水儿。” 李老赖突然望着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杜奕:“全村吃饭,你说说这小子说得是啥?” “呃——” 正看两岸山川风景,船上的波澜起伏,心情好不容易愉快一点儿的杜奕。 也顿时如同被一把抓住了脖子的鸭子,差点噎气。 “全村吃饭?” 李永强有些发傻的看着坐在船尾的杜奕,原来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没事儿进山游玩的家伙。 不过听着李老赖话里的意思,这个微黑而高大的大胖子,似乎还是本地人。 然而李永强虽然七八岁就出了山,不过这些年经常回灵龙镇消暑,对这个胖子的面向怎么没有一点的印象。 而且‘全村吃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李永强望向杜奕的眼神,不禁露出了同情。 至于担心,李永强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不信眼前这个黑胖的家伙,能够听得懂他满腹文学水准的话。 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江阴夏翁’。 当然,更不可能听得懂他嘴里的外国话。 “你个孙子!” 虽然李永强认不出来杜奕,不过杜奕可认得出这个有名的有钱奢侈坐渡船来十八里清溪游泳的镇里富人。 这时候看到李永强望过来的眼神,还能不知道这孙子心里在想什么? 不禁勃然大怒。 而李老赖嘴里那句带着恶意调笑的外号‘全村吃饭’,更是气得杜奕血液翻涌,直想张嘴就喷这老东西一脸狗粪。 于是, “咳咳~” 杜奕在两男三女,还有李老赖各种情绪的眼神里,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夏翁,江阴巨族。尝舟行过市桥,一人担粪,倾入其舟,溅及翁衣。” 声音郎朗,清冽入耳。 然而只是这两句,小船里面,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 两男三女,顿时都变了脸色。 看鬼一样的死瞪着杜奕。 第二章 廉价卖出的命运 李老赖今年六十出头,脾气急性子倔,号称死不悔改,‘一筋到底’。 乃是灵龙湖四曲村有名的百年铁打老光棍一个。 然而山里人讲究,规矩大,面子重。 虽然他李老赖这一辈子,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件事儿没办了。 但是无论张家李家王家—— 哪家有红白喜事儿,李老赖都得随一个人情礼物分子钱。 三十二十的随。 然后好烟好酒好菜,大吃海喝猛抽,吹牛皮侃大山个一天两天,一定要翻倍的吃回来。 唯一的两次失手,却都是栽倒在杜奕手里。 这让李老赖不免耿耿于怀,给杜奕起了一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四曲闻者,都数落李老赖发疯,说昏话。 为了这事儿,湖老李劲松还把李老赖专门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不过李老赖振振有词的争辩,‘我是说他本事,考了大学咱全村都去给他道喜,能有啥不对?’ 结果当时五十岁的李老赖,抱头硬挨了李劲松两拐杖。 不过至此以后,杜奕出山一去十年,至于李老赖叫不叫,也没人跟他较真了。 —— “How, is this it,”(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杜奕笑笑的望着李永强,“还继续不继续?” “嘟嘟嘟~” 铁皮小船在蜿蜒曲折的清澈溪水中,如同一个初闯丛林山路的生瓜伢子,一路勇猛直撞的‘高速’逆流行驶。 在晃荡中, 陆涛的脸色,变得更加卡白. 李永强则是惊骇的直发癔症。 就连原本一直像局外人一样,笑盈盈站着看戏的三个女孩子,这时候也都有些心慌气怯的坐了下来。 “铛铛铛!” 李老赖一听杜奕跩文,说得满嘴都是他听得懂声音,却一点都听不懂意思的话。 顿时大怒的用指骨敲打着船帮骂:“你个伢子说人话,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堂吃成猪,就飘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肥成什么球样儿,又穷又肥,还文绉绉的装酸秀才,幸亏当年小凤她娘眼睛没瞎,没让你倒插门。 啧啧~,人家现在嫁到镇子里面磨豆腐的杨家,天天吃豆腐,妮儿变得那叫一个水灵,一掐一股子水儿;连着一家都搬到镇上享福去了!” 李老赖砸吧着嘴巴,怜悯的看着杜奕说道:“快讲,——不然你三爷明儿再不做你生意,你个胖球自个儿游着出溪!” “呵呵。” 杜奕如同没有听到李老赖幸灾乐祸的怜悯和嘲骂,只是胖脸含笑,望着已经变色的李永强。 “呵呵,” 李永强心脏猛跳,也干笑的朝着杜奕说道:“兄弟则个——” 然而杜奕却没有心情和他废话下去,而是左手在李老赖的视野盲区微微举起。 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都不解的望向杜奕的左手。 只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大手,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极其市侩的飞速搓了搓手指。 又搓了搓手指。 然后掌心外翻,晃了晃摊开的五根手指。 这一时间,除了毫无所觉的李老赖。 其余五人都是如遭雷击,张嘴结舌,震惊的望着杜奕的那只胖手。 脑袋里面都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这死胖子是在趁火打劫么?真是想钱想疯了!” 尤其是三个女孩子里面,最惹人注目的夏紫。 原来她对眼前这个胖子,多少还生了一丁点儿的兴趣,顿时烟消云散。 秀美的明眸,露出了不屑的鄙夷。 “一个人爱钱并没有错,但是把自己遇到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遇,极其愚蠢而且廉价的卖出去的人,是一个不值得花费任何一丁点时间和精力投注的人!” 此时,在夏紫的眼里,家里资产四五千万,而且在镇子里面设有一个全镇最大的山货收货店的李永强。 就是眼前这个胖子,可能改变他贫乏穷困命运的一次机遇。 却用几百块钱就卖了。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一个贪婪又愚蠢的人。 注定一辈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哼!” 一边的小辣椒杜苗苗,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冷哼一声,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话,然而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还以为多清高,原来是趁火打劫!” “刁民!” 身材颀长清瘦的赵已晨来自江南水乡,即使不是好话,然而声音从她小嘴里面吐出,也糯软的十分好听。 理所当然,这几人的话李老赖都是统统听不懂。 一头雾水的怒瞪杜奕,等他翻译解释。 “苗苗!呵呵,小意思,好兄弟!” 在李永强的眼睛里面,能用几百元小钱解决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而且还能通过这点小钱,轻易的显示他‘平事儿’的能耐。 何乐而不为? 李永强原来发紧的大脸,顿时舒展开来。 他甚至都不屑去求证这个叫做‘全村吃饭’的胖子,手掌比划的会不会是‘五十’,而不是‘五百’。 满带自信的笑容阻止杜苗苗,然后望着杜奕大声的说道:“这都不是事儿!” “嘟嘟嘟~” 不知不觉间,小船已经来到十八里清溪的尽头。 出了一道大约四十米宽度的壁立山口,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片碧绿的百顷大湖,在众人的眼前徐徐展开。 —— 小船在大湖上贴着左岸的浅水一路前行,惊起无数的水鸟翱翔。 “蛇,蛇!那里有蛇!” “蛇,树上也有蛇!” 女孩子的目光要比男孩子更加的专注而清晰,夏紫三女随即就发现了在浅水以及从山脚伸向湖水的树木上面,不时游弋或者缠绕着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狰狞毒蛇。 除了来自南方,爱吃椒盐白素贞的夏紫,其余两个女孩子不禁都吓得花容失色的大呼小叫。 到后来干脆紧紧的闭着眼睛,两人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 似乎看到一眼,她们的血量就会受到无情暴击。 “要不,要不咱们别走湖边,从中间走?” 旱鸭子陆涛带着眼镜,看着那一条条皮肤花花绿绿,张嘴露出獠牙,‘滋滋’的吐着信子的各种毒蛇。 早已骇得全身发麻,心里面后悔死了这趟春游踏青。 声音发颤的望着李永强建议。 “三爷,这蛇现在怎么这么多?” 李永强也有五六年没有进入灵龙湖,蓦然看到这么多的毒蛇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惊奇。 刚刚得到杜奕解释,‘江阴夏翁’是‘好话’的李老赖,笑着说道:“湖里不比往年,除了老头老太婆瓜伢子,都没几个人。这恶心玩意儿湖里没人吃,外边现在听说捉人,说是什么保护,不让卖。” 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李永强听懂了。 就是说现在国家保护野生动物,而那些个别敢铤而走险捉蛇偷卖的年轻人,又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 所以湖里面蛇就多了。 “好大一条!”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夏紫,突然猩红的舌头舔着红润的嘴唇,秀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左岸的沙滩说话。 众人闻声,心颤的朝着夏紫视线投注的方向看去。 包括心里害怕,然而作为人都难免有好奇心的杜苗苗,赵已晨。 也战战兢兢的睁开一丝眼缝瞅。 只见在船左的岸上,一条部分身体还隐藏在山林里面,露在岸边沙滩的斑斓蛇身已经不下三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蟒蛇。 朝着小船高高的仰起了脑袋。 冰冷的眸子发着针尖一般的明芒。 “啊!” “啊~” 吓得杜苗苗,赵已晨再次尖叫,又紧紧的抱在一起发抖。 “永强!” 陆涛颤抖着声音,带怒的提醒李永强。 “没事儿,” 李永强这时候也骇得声音微颤,强自镇定的安慰:“只要走湖边,这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蛇吞人的事儿。” 他不说还好。 一说别说抖得更欢的杜苗苗,赵已晨。 就连陆涛,都吓得身体开始簇簇发抖。 ‘咬人’都是要命的事儿,还‘蛇吞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怎么还不上天? “孬货!” 李老赖看到陆涛的熊样儿,坦白的露出满脸鄙夷。 “回去,李永强回去!” 杜苗苗带着哭腔大喊。 “回去,回去!” 赵已晨的江南水乡味儿带着颤音,然而却更有韵味儿。 “不去了,咱们回去!” 被提醒了的陆涛,也是满脸坚决 “那条大蛇说不定还在那儿呆着,也说不定刚进水,你们确定要重走一遍?” 已经悄悄得到了李永强五百块钱的杜奕,本来也就是看个‘叽叽咋咋’的养眼热闹。 然而一听这几人这么喊。 眼看他就要到‘头曲’他的家了,他可不愿意被这几个家伙一搅和,又得来回走一道十八里清溪。 因为无论对于刘永强的财力,还是李老赖的人品。 都让杜奕感到假如自己再不开口阻止,事情说不定还真要成。 第三章 藏殿河 “怎么重走一遍?从湖里绕过去不就行了!” 听到杜奕的反对,陆涛冷笑着反驳。 他还能不明白这个趁火打劫的无耻死胖子,此时‘归心似箭’的想法。 举手朝着小船右舷的宽阔湖面,极有气势的一指:“这么大一个湖,哪里不能走,偏得要从原路回一趟?” 杜奕没有搭理陆涛。 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满脸懊恼这次入溪,有些意动想回头的李永强说道: “你要有能耐用钱砸着三爷走深水洋,三爷您老就先把我搁在岸边,我可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等您老要是还能回头,我再坐。” “你个瓜伢子皮痒痒欠收拾,敢咒你三爷?” 李老赖这回精明的听懂了杜奕嘴里,‘您老要是还能回头’。 这句话的恶毒含义。 而‘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这句重话,更是夹枪带棒的打得李老赖难以招架。 要知道无论是众人戳脊梁骨,还是李劲松的拐杖,可都不是吃素的。 何况他‘老了’以后,还指望着山里的规矩传承,同宗的后辈每到清明十一,给他坟头砍草填土,烧纸钱在下面花。 所以有些规矩,他可以偷偷的破,然而一旦被人揭破点明,就是绝对不能犯了。 李老赖遗憾的看了一眼,那幽青的深水湖线一带。 因为丢了一大笔可以讨价还价的‘好生意’,而怒骂杜奕。 “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是一头猪,也都听懂了这湖里人家,似乎有着一个什么‘不能走深水’的古怪破规矩。 夏紫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带亮的望着李永强。 “乡民迷信,就是世代相传这个大湖里面潜着一条龙,任何船只不能走深水。 长店河这个名字的由来,我曾经听市一高的语文老师说过,其实应该叫做藏殿河,说是大河里面藏着一座宫殿。而且他在旧书摊得到了一本僧人笔记,说是一年大旱,江中露出了一顶金光灿灿的金塔。 长期以来山民口口相传,就变成了长店河。而对应这灵龙湖有龙的传说,他说那么这个宫殿其实就是一座龙宫。哈哈~” 李永强哈哈大笑着和夏紫解释,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荒谬的无稽之谈。 要知道在这莽莽十万险峻大山深处,别说在大河里面藏宫殿,就是在平坦的山谷盆地建造一座宫殿。 对于古时候来讲,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大工程。 正史上面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一言片语的记载。 仅仅凭着一个不知名的百十年前的僧人,随手写下的一段话,就能下这样的断语? “这湖里能藏一条龙?哈哈哈哈——” 一边听着的陆涛,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狂笑起来:“虽然这破湖也不算太小,总有快一个平方吧,可屁大垃圾地方,真要是能藏一条龙,哈哈,我家的豪华大浴缸都能养史前巨鳄了!” “破湖?” 这时候小船顺着湖岸曲线,已经转折了近90度。 途经一道伸进湖水的险峻山崖,来到左岸一片连绵簇集的低矮山丘水边。 眼看就要到家的杜奕,本来不屑和这群拽的二五八万的白痴男女废话。 然而陆涛那句‘破湖’,‘屁大垃圾地方’。 对这片自小长大的碧湖的污蔑,还是深深的刺痛了杜奕的神经。 他胖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让人欠揍的表情,望着陆涛说道:“一个无知的人假如想隐藏住自己的浅薄,就要学会闭嘴!不要让人说‘且待小僧伸伸脚’。” “你说谁?” 陆涛虽然不敢再招惹驾船的李老赖,可对上他一直都看得不顺眼,也看不上眼的杜奕可不含糊。 “爷就说你,” 杜奕挑衅的朝着坐在靠船头的陆涛说道:“不服怎滴?” “你特么看到家了,不怕了是不?你特——” “陆涛,” 这时候李永强看到事态要激化,虽然他有点心灾乐祸,然而陆涛毕竟是他请进山游玩的同学。 万一出了事情,传回学校还是他李永强丢人。 连忙阻止陆涛,望着杜奕说道:“这个兄弟,给个面子。” “李永强你这话啥意思,说我错了么?这破湖,呃——” “呼呼~” 忽然一阵湖风从船左而来,满脸怒容的陆涛顿时住口。 “呼呼~” 在猎猎湖风之中,只见小船绕过了这一大片低矮山丘群落。 左边一大片碧绿的大湖,遂不及防的蛮横闯进众人的眼帘。 “这湖这么大!” 望着这新增目测不下四五百公顷的碧湖,夏紫满脸惊讶。 俏生生的站起来迎风眺望。 湖风贴着她轻薄的春衫,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灵龙湖总共有四曲,咱们刚才过的湖面是龙头,这前面是头曲和二曲夹持的水面。那一大片有房子的湖畔突起就是二曲,我舅爷就住在那里。” 李永强远指着湖水对面一大片地势平坦,靠北一列大山下有很多石头房子,其余多是水田的村子。 然后指着西边的弯曲长湖说道:“后面还有三曲四曲,三曲的面积最大,是墓葬群,几百年的都有;四曲是茶园果园桑园红薯地。 也都是六七十年的老茶树,一株株长得跟树一样。 那处水眼就在三四曲水中间的湖面,水浪很大,而且极不稳定,待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我怀疑湖里山民之所以有这个习俗,就是因为那处水眼太凶险。” “坐的好累呀,等下午再去看吧。” 杜苗苗第一个提出反对,听到‘墓葬群’这几个字,她就瘆得慌:“咱们还是直接去你舅老爷那里吧。” “确实太累了,一个泉眼能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的山,泉眼和山上汇流的雨水形成大湖很普遍。可看可不看,主要是看那片野茶园。” 赵已晨这时候也被又晃又吓,还有什么‘几百年的都有’,弄得直发晕。 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茶园里面不会有蛇吧?” “四曲的茶园山民一直在采茶,有蛇也不会在茶园里面成窝,现在谷雨前正是采茶的时候。不过你们要看得那些百年老野茶树不在四曲,在头曲。 诺,就在那座大山上,咱们得整好了装备,再过来。” 三人望去,只见在左前不远水边,有一处伸出湖岸山石搭砌的小码头。 边上的一线湖畔平整带,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几栋石屋石院子,上面爬满了藤蔓。 屋前屋后全是郁郁苍苍的大树。 再往后,则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丘,一直延伸到南边大约一千米最后面,那一堵墙一般的大山。 这座大山从湖东到湖西,山体都伸进水里。 把头曲大约三十余公顷的小山群落,严严实实的封堵在湖湾,自成一方天地。 “全村吃饭,到了;你吃成了猪,还知道浅水地儿在哪儿不?这水不冷。” 小船行驶到小码头附近水面,李老赖不耐烦靠过去。 就直接张口撵人。 “哗啦~” 杜奕以前上学的时候,坐船都被这糟老头子欺负惯了。 闻言毫无脾气的脱鞋,挽起裤腿下水。 他没看小船上面那几个,正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他的眼睛。 从记忆里一道浅水的湖滩,淌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有些吃力的扛着一个大帆布包。 朝着码头走去。 第四章 穷不是没道理 “嘟嘟嘟~” 小船重新启动。 “胖子,走稳点,别摔着了成了狗啃泥了哈!哈哈~” 杜奕后边的水面,传来陆涛的调笑声。 显然是还记恨着刚才的过节。 “他这么胖,身上全是肥肉,那腰上一圈儿盘的,就是趴进湖里不会游泳也能当游泳圈飘起来,淹不死。” 杜苗苗的话更伤人。 “呃~,苗苗,你说得太恶心了。说脂肪不就,咦?怎么还顺着走,横过去不就是你舅爷村么?” 而赵已晨看到小船居然还沿着岸线西行,不是直接朝北横渡近七百米的湖面,到二曲村落码头。 不禁满脸诧异。 “刚儿不是说了,不走深水洋,这是湖里人家多年传下来的陋习。所以我说待会儿就能看到三四曲的泉眼,不知道这枯水季节是虹吸还是喷涌。” 李永强无奈的苦笑。 “就这一点路横过去能有什么,不然还得绕多远?” 赵已晨听得柳叶眉直噙。 “愚昧无知!” 陆涛满脸冷笑。 “这是要环湖游么?” 杜苗苗想到李永强嘴里的几百年的老墓,浑身都不得劲。 “那他们也不下拖网打渔?” 赵已晨带着好奇。 “钓鱼都没人,还敢网鱼,老一辈儿不唾死。呵呵~” “守着这么一大片湖,居然,这要是在我们那里,——穷不是没道理的?” 赵已晨的粉脸上,露出轻视的感慨。 “谁说不是。” 李永强连连点头。 “嘟嘟嘟——” 随着柴油发动机带动的螺旋桨的激水声远去,被叽叽喳喳一路轰炸的杜奕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 站在到大腿深的清凉湖水里。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白鹭悠闲踱步。 杜奕看着不远水岸边,那一排破烂斑驳爬满藤蔓和青苔的石屋。 在这里,他曾经生活了十二年。 初中寒暑假,短暂的三年。 高三考上大学以后,又回来一趟。 这一趟头曲二曲的乡亲给他庆贺,东家几家出米面油,西家几家出鸡蛋菜肉。 为了简单,全曲说好了,一家只过来一个人吃饭上桌。 只管一顿饭。 而且没烟酒,或者自带烟酒。 为了这事儿。 加上杜奕初三他妈为了给他凑到镇子里上学住宿吃饭的费用,登崖采药不幸摔死。 那一次也是邻里帮衬,饭菜简单,而且没有烟酒,只管一顿饭。 这两次加在一起,想着等自个归天,杜奕这个‘山外户’绝对也不可能回来给自己抬棺。 所以感觉吃了大亏,不忿的李老赖,才给杜奕起了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然后, 这一别,就整整十年。 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杜奕不禁鼻子微酸,心里感慨万千。 大吼一声:“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声音袅袅,在湖面和岸上的山丘间传播回荡。 在这一刻, 杜奕泪目。 “傻匹~” 在西边正过三曲,就要绕过去的小船上面,传来了陆涛的嘲骂声。 傻匹~傻匹~傻匹~ 在风里荡漾。 “噗呲!” 眼眶含泪的杜奕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望了眼那已经变得很小的小船说道: “一群矫情的贱人!” —— 杜奕淌水上了湖岸石砌码头,然而眼前在静谧阳光下的一切景象,却让他看得有些傻眼。 整个头曲村临水一溜儿石屋院子的前面,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野草灌木和藤蔓。 把记忆里面那大树下干净空阔的沙石地面,还有那一条连接各家院子的麻石路面完全遮蔽。 只有一条很窄的弯曲小道,伸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不过小道上面也长满了青草,显示少有人来。 眼前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小村落已经荒废多年。 而十年前熟悉的小凤一家,山狗子巫婆李一家,李大发一家,刘建仓一家,还有拐子爷。 都全无踪迹。 “咔。” 杜奕失意又庆幸的点燃一支烟。 不然自己落魄回乡,虽然有见故人的亲切。 然而小凤妈,巫婆李,李大发婆娘,还有刘建仓,那些张破嘴。 可都不是一般的刀刀见肉,枪枪往人心尖儿上扎。 抽完一根烟,杜奕坐在码头的石板上面穿好了鞋袜,就把帆布包扛起来,准备出发。 “哗哗~” 本来平静的湖水,突然荡漾起来,在码头的石桩子上面激起团团水花。 杜奕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湖水。 就看到一条浑身带着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一个巨大的脑袋探出水面,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我滴妈耶!” 杜奕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麻的怪叫一声,甚至来不及穿鞋,就拼命的朝着湖边的丛林冲去。 杜奕看得出来,这条蟒蛇应该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一条大蛇。 这么远,居然都追过来了! “扑愣愣~” “叽叽喳喳~” “嘀咕,嘀咕!” 惊起灌木林子里无数的飞鸟。 “这货不会是惦记上了老子这一身肥肉吧?我~”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更感恐惧。 扛着大包在茂密的草丛小道一路狂奔,也顾不得两边密集的藤蔓树枝,狠狠的打着他的脸。 顺着小道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远,来到了他的家门前。 院门腐朽破烂不堪。 不过却贴着一副新门联,门画。 “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万事如意。” 两扇破烂的门板上,分别站着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 只是这一眼,看着那簇新的春联门画。 杜奕就控制不住的再次热泪直淌。 “哗哗~” 湖风拂过门前的大树,发出静谧的轻响。 那是一株高大的榆钱,一株香椿,满树新钱,椿芽簇簇。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走到院门前,仔细看这副门联。 在这副新门联的后面,摞着是旧春联。 和旧门联对的不是很齐,露出了旧门联的一溜儿边。 纸张龟裂褪色的成卡白色,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干净。 杜奕轻轻抹了一把。 风化成灰烬的纸张,留了他一手的细密碎末。 也就是说,自从他考上大学一去十年,这副对联是去年过年才第一次贴的。 “是谁?” 这个念头在杜奕的脑袋里面一晃而过,闪现出了一些可能,但是又十分不可能的人。 然后他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 这个事情很好弄明白,赶明儿问问就知道了,现在不需要纠结。 杜奕趴在院门前。 透过破烂的门缝,可以看到里面也是杂草丛生灌木密布,满眼绿色。 他家院子只在正中,铺了一条一米宽度的麻条石路。 两边都是泥土作为菜地。 所以也成了杂草藤蔓和灌木的乐园。 杜奕看着院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锁,他的钥匙这十年一晃,早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干脆大力一脚下去。 “哐当!哗啦啦~” 整个院门应声倒下,在门楼里面砸得灰尘四溅,四分五裂。 杜奕抬腿走进门楼。 不久, “哐当!哗啦啦~” “哐当!哗啦啦~” 又是两声巨响,他用同样的手段轻松搞定了堂屋和厨房的屋门。 里面的物件积满了灰尘,不过杜奕目测似乎没有什么缺少。 堂屋,卧室,厨房,储粮间,—— 都异常清净,没有老鼠梁上走蝎子墙角爬蜂窝屋檐挂的景象。 只看了一眼,杜奕就知道自家屋子里面,应该‘住’有一条大家伙! 不然哪能这么清静? 看得杜奕的心里就咯噔一跳,全身发麻的出了一身的细汗。 第五章 已无慈母唤儿声 石屋里面幽暗清净,空气异常清冽,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腥味儿。 杜奕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额头淌着冷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到西厢房母亲的卧室。 就看到在门边石墙缝隙上面,斜插着一把乌木柄短剑。 这把短剑,是母亲当年的防身工具。 虽然灵龙四曲倒没有什么整天惦记着扯女人裤子的恶棍,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是不得不防。 杜奕抬起右手,紧握剑柄。 入手坚硬,微凉。 细密的木质纹理上面,有着很多特意钉出来的小坑,增强摩擦力。 “滋~” 这把一尺二长两指宽,疑是钨钢材质的乌色短剑,被杜奕慢慢的从石墙缝隙里面抽出来。 眨眼一晃十年,剑身依然没有一点锈迹。 一刀在手,杜奕顿时壮了胆色。 随手一挥。 “咔!” 直接把旁边一个腐朽麻栗树木椅子的靠木,一斩而断。 依旧锋利异常。 杜奕随后在堂屋外面砍了一根带叉子的粗木棍,把帆布包里面的强光手电拿出来,绑在粗木棍上。 “咯吱~” 打开厚重的木窗,放进来阳光。 “叽叽喳喳~” “布谷,布谷~” 放进来满屋鸟雀的叫声。 杜奕左手持棍,右手握剑,开始在屋里谨慎搜寻。 西厢房,床上床下大立柜大木箱,没有。 堂屋,也没有。 杜奕心里发紧的走进了东厢房。 这是他长大一点以后的卧室。 也是家里的米仓。 “咯吱~” 先打开木窗。 一番搜寻,依然是没有。 “难道我猜错了,还是出去觅食去了?” 杜奕当然希望这是前者。 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把这条蛇‘请走’。 —— 危机暂时解除,杜奕累得坐在木板床沿喘气擦汗,一边怀念的环视着这间卧室。 墙壁上面贴满了奖状。 小学,初中。 三好学生,学习标兵,作文比赛,—— 到高中以后,杜奕虽然考上了市一高,然而底子还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成绩一直中等偏下。 属于那种没存在感的学生。 就在体育竞赛中得了两张奖状,不过他三年高中都没回来。 母亲又去世。 这贴奖状的习惯,也算是断了。 屋子里面,除了奖状,还有镰刀铜盆犁耙大镜子,—— 东西似乎一样都没有少。 杜奕不禁感叹。 —— 在灵龙湖这片地界儿,湖民之间的交往和关系历来古朴而传统。 讲究面子比天大。 祖上的规矩不能移。 做人要清白本分。 不去占别人便宜,自家的便宜就是天王老子,谁也别想占走一厘。 当年自己家和东邻李大发家,因为一条排水沟是东挪还是西移二三十厘米。 整整‘杠’了十几年。 遇到修整水沟,两家往往都要勇猛的吵上几架。 杜奕的妈和李大发的婆娘又蹦又跳又骂的,成了头曲不多见的‘好热闹’,甚至二曲的人都要坐船过来看热闹助威。 然而在杜奕母亲去世办丧事的时候,反而是李大发一家出钱出力帮衬最多。 还有西邻巫婆李家的石榴树,有一粗枝伸进了他家的院子。 而且还不让吃! 杜奕母亲在的时候,多年一直谋划想砍掉这一根粗枝。 只是害怕万一巫婆李具有神秘力量,所以才最终也没有完成。 杜奕想到这里,他又走到堂屋门口。 就看到那枝粗枝十年没见,长得更加的雄壮了,龙虬节绕的都快遮住了他家西院的三分之一。 整整十三年了! 从杜奕到大山外面的市里上高中,再到远赴他乡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在就顺理成章的在毕业的城市起早贪黑的摸爬滚打摔。 这十三年他就只有考上大学那年,回来过一次。 而他家的木窗依然完好,屋门锁着,却没有一个人惦记着过来‘顺’东西。 这都不能不让杜奕感慨。 “小奕,小奕!” 杜奕看得辛酸而苦涩,脑海里面不禁响起了久远的妈妈的声音。 当年院落仍犹在,已无慈母唤儿声! 杜奕眼眶湿润的看着这一切,遥远的记忆被一点一点重新唤醒。 再次泪奔。 —— 看了一会儿,杜奕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瞅了一眼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不过却可以当表。 已经是中午11点。 于是,杜奕就感觉肚子饿了。 他站起来,准备先吃些昨晚在灵龙镇住宿时买的饼干垫饥;然后找到那条鸠占鹊巢的大家伙,把它撵出去。 最后把堂屋好好清理一遍,再从长计议。 “咦?” 杜奕突然站住,脑海里面不禁冒出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点莹白色明光闪过的记忆。 “一定是眼花了!” 他自言自语,大步重新走回东厢房,来到屋子中间那个紫树大粮仓前。 要知道他家的这个空米仓,底板也是紫树,怎么可能反射莹白色的明光? 打开手电筒, 照射仓底。 一个半月形的玉片,静静的躺在空荡荡的仓底。 杜奕俯身去那那个玉片, 入手温润光滑。 他拿起来观察,是一个啤酒盖大小,薄薄的乳白色玉石。 表面光滑无比,一头有一个小小的穿孔。 杜奕拿着手电照射,强光手电的光线居然透不过去。 “这是谁放进去的,像玉又不像玉啊?” 杜奕看得迷惑,抚摸了一会儿,就顺手揣进兜里,回到堂屋。 打开帆布包,拿出一大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准备开吃。 “唰唰~” 这时候,院子外面的草丛和灌木林,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而持续的声音。 包括外面屋前屋后的大树上,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声,也在这一会儿完全静谧。 “回来了。” 杜奕心里一紧,脸色大变。 听着声音,来的搞不好就是一条大家伙。 “那个湖边码头的小道,一直通到了我家门口?” “跟了这么远的那条大蟒!” 咔嚓! 如同一道霹雳的电闪雷鸣,在杜奕的脑袋里面炸响。 “我家特么不会成了那条大蟒的蛇窝了吧?!” 在这一刻,杜奕浑身汗毛炸起,右手一把紧握那把短剑,疯一般的轻步冲到堂屋门前。 伸出一只眼睛,颤抖的朝着院子东边的声源处窥去。 在草丛藤蔓和灌木林子里,一条目测比杜奕大腿还粗的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的身体,还在‘唰唰’的游走。 而巨大的蟒头已经到了堂屋门口东四米的屋檐下,正在盘绕着东屋檐下立着的一根雕龙石柱,盘旋而上。 “我滴妈耶!” 杜奕骇得脸色苍白。 就偷瞅到那个不断盘绕上升的大蟒,似乎想要把脑袋伸进屋檐下的一个通风石孔。 第一秒, 杜奕发狂转身,肥胖的身体直冲西厢房。 第三秒, “哐当!” 杜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瞬间搬起了他母亲床上的那个七八十斤的榆木厚床板。 第七秒, 杜奕反冲回了堂屋东厢房门前。 “滋滋~” 那条大蟒的身体已经从通风口进入东厢石屋两米多,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大床板出现在卧室门口,微仰着脑袋,朝着杜奕吐蛇信子。 看得杜奕浑身发麻的几乎胆裂。 “哐当!” 杜奕重重的把这整张床板,严实的扣在东厢房空荡荡的门口,右腿一捞,把就近的一个麻栗树长凳拉过来。 “咚!” 一头靠地,一头死死的卡死在床板的横木上面。 “咚,咚,咚!” 杜奕就马不停蹄的一连拉过来三个长条凳,密集的并排卡死床板。 然后, 又累又吓的几乎虚脱的杜奕,根本来不及多想。 就掂着短剑冲出堂屋。 他要趁着这个极难的机会,用这把锋利的短剑,把这条蟒蛇的尾部斩断。 一举杀死! 第六章 我是清都山水郎 “该死!” 然而,等到杜奕跑出堂屋门口,却只看到还剩下不到三米的蛇尾,连接在盘龙石柱和通风口之间。 “嚓嚓嚓嚓~” 那最后两匝蛇尾细密的蛇鳞,在盘龙石柱凹凸不平的龙腾云石刻上端的龙头上面,盘转着摩擦上升。 发出一片让人心悸的‘刮’响。 山里大屋墙壁垒得高,基本都是接近四米。 虽然杜奕个头也不算低,可跳起来短剑砍上去,也就能在大蛇尾巴上砍上一两刀,开两个小口子。 根本不足以毙命。 然而,不用想杜奕都能知道,下面绝对会遭到大蛇不死不休,吃与被吃的恐怖报复。 他想了想。 还是不敢赌那个堵门的榆木床板,能够抵御得住蟒蛇的发疯。 只好满嘴黄莲,不甘心的放弃。 “呼哧,呼哧~” 只这几秒钟的剧烈运动。 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的杜奕,就满脸通红大汗直淌,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的‘咚咚’炸响。 脑袋充血,脚下直飘如同踩着云朵。 他还真怕自己晕死过去,这一身肥膘便宜了大蛇。 大口喘着粗气,回到堂屋,心颤的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榆木‘门’。 强忍着一股股血液直冲大脑的恶心感觉,扛着帆布包。 “哗啦啦~” 挤开院子里茂密的丛林,‘冲’向院子东北角的厨房。 现在就是打死杜奕,他都没有和蟒蛇共处一屋,分睡东厢西厢的胆色。 进入厨房的第一件事。 杜奕就是把他刚刚踹散的厨房门板,能堵就堵的重新堵住厨房门。 马不停蹄的做完这一切。 在经过最初的心灵颤栗,以及穷家被蟒蛇侵占的暴怒之后。 杜奕这时候心情,才算是稍微平息下来。 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造成异常惨烈的人蛇大战。 输了, 他化为粪泥,滋养这满院的杂草藤蔓灌木。 赢了, 蟒蛇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万一传了出去,他可以得到免费得到一副银手镯。 还可以免费吃几年减肥饭。 况且看着人高马大一身肥膘的杜奕,对上这条丛林之王,他还真没有赢的自信。 倒有可能成为口粮的觉悟和自知之明。 “这堂屋不能呆了,只能从长计议。——等把院子清理干净,又住着人,这条大蛇总会自己走吧?” 杜奕累得一屁股坐在青石地上,喘着粗气安慰自己:“一定会走,不然死赖在这里有啥意思!” 感到嗓子干渴的火烧火燎,肚子饿得‘咕咕响’。。 杜奕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满头满脑袋满脖子的热汗,放下手里紧握的短剑。 不受控制依然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帆布包,拿出饼干和半瓶矿泉水。 狼吞虎咽的开吃。 —— 当天下午,杜奕在厨房里面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硬生生的把厨房朝着外面开着的一扇窗户,改造成了一个斜着胖身体,勉强能够挤出去的简易门洞。 而拆下来的麻石,加上拆了炤台的石头,则全部垒在厨房门口。 勉强把厨房门堵死。 只留下几个便于观察的小缝隙,好监视蟒蛇的举动。 不过那条蟒蛇似乎是猎食回来,这一下午都没有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出来。 这让杜奕又苦恼又放心不少。 在改门之前,杜奕也曾想过,到西边巫婆李家隔壁的于小凤家,或者东边李大发刘建仓边,最东的拐子爷家,暂时住上几天。 等撵走了这条大蛇再搬回来。 不过他杜奕一走十年,这些邻居不来撬他的门。 甚至不进他家的院子。 ——那伸进西院石榴树干上面,干瘪的石榴,地上铺的厚厚一层烂石榴,就是证明。 他杜奕也不会下贱的去撬别人的门。 在堵住了厨房门,又提心吊胆的捡了被他踹散的院门木板,当做厨房北门板以后。 杜奕开始清理厨房。 一个不锈钢盆,一口依然没有生锈的大黑铁锅,一个炖水的铝壶,一个不锈钢汤锅,几个陶盆陶罐,一些瓷碗碟子勺子,火钳,一个不锈钢菜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 除了橱柜被白蚁腐蚀的不成样子,其余的家什基本完备。 角落里还堆了一小堆干燥的麻栗树劈柴。 可能因为大蛇的存在,里面就只有几条蜈蚣。 在清理完厨房以后,杜奕小心翼翼的溜到院子的门楼,把插(挂)在门楼石头缝隙的锄头,镰刀,铁锹,钉耙,都搬到了厨房。 十年风雨,不过这些用干杂木做得木柄,也依然完好。 杜奕歇了一会儿,吃了药,又吃了一些饼干,拿着镰刀开始清理新门口的杂草和藤蔓。 家里的东厢房里,还盘着一条蟒蛇,其实杜奕真不想出门。 可他已经把半瓶矿泉水喝完了。 而且他总得出门,该面对的即使再难,他也总得面对。 从江城退到这里, 说实话他除了死,已经是退无可退! “唰唰唰~” 割割歇歇抽根烟,再割割歇歇抽根烟。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杜奕在门口潦草清理出了一小片大约二十平米的空地。 并且一直朝北割草砍树,整出了一条笔直的直通湖边,一米宽近三十米长的小路。 可把杜奕差点活活累死。 做完了这一切,看看已经斜坠入西面群山的斜阳,杜奕到湖里端了几汤锅的湖水。 然后封门。 —— 春寒料峭,夜深人静。 虽然长得胖,但是依然怕冷的杜奕,在屋里点燃了一火塘的篝火。 既是取暖,其实更重要的是威慑驱赶各种怕火的毒虫。 比如那头大蟒。 “咦?” 漏风的烂木板门缝里面,闪现着火焰。 杜奕站起来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对面隔水的二曲湖畔的夜空中,有礼花一朵一朵的在夜空炸开。 绚烂无比。 “真特么的是有钱人,骚得慌?” 杜奕满嘴酸味儿,以为是白天的那两男三女干的事儿。 看了一会儿, 烟花不断。 甚至一朵巨大的直冲天穹,炸得高出了二曲后面的公明山的暗黑色轮廓。 杜奕当然知道这种‘高’,只是一种所处位置下的视觉假象。 然而这朵烟花绝对不是两三百块钱就能搞定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五个鸟人!” 只这一个烟花,都得多大的体积,白天那五个家伙虽然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的东西。 可这么大的烟花,得有多重,占多大的体积? 他杜奕又不是瞎子! “难道是哪家有钱的结婚,办事儿,回来待客?” 这么一想,杜奕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很不好了。 他今天上午回来,假如真的是哪家有事儿,他没去送礼。 说不定李老赖这老头儿,正在大口喝酒的一边卖自己的赖。 只是想想,杜奕就能活活羞死! 可这环湖很多地方都是死路,就算是想送礼,他也得有能力过去才行。 杜奕无趣的看了一会儿,怅然的走回火塘。 坐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是夜晚9点31分。 然后手机猛地一亮,嗡的一声,在震动中关机。 这一次按键,彻底消耗完了这个山寨手机的电力。 想了想,杜奕把手里的这个破高仿智能手机的电话卡抠出来。 望着这个小小的金属卡片。 这个号码是他大三的时候,攒钱花六百块钱,买得寝室老大刘明的淘汰手机,办理的电话卡。 后来很久以后杜奕才明白,那一笔生意,刘明至少黑了他两百块钱。 同时也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像他和刘明这样出生学历智力和际遇的人,只有像刘明那种方式在城市丛林里面,钻精黑厚的活着。 才能有着一线光明的未来。 “老二,不是我说你,太憨,诺诺,钥匙!这是我在富丽华府买得房子!5月1号我就要和于丽结婚了,5月1号,可别忘了! 对了,兄弟们都说好了统一标准,不多,三千,好兄弟,一定要来啊,别让我让人到你公司去喊你!” “你有什么资格挽留我,你能给我什么?这一个月甚至是我在养你! 杜奕,醒醒吧,这是社会,不是还在大学里面,只要长得帅,会背一些生僻的古文装逼,穷光蛋都没事儿!‘不要走’?哼,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也有脸说得出口!” “你——,陈玲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你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呀!我的工资不是每月全用在家里和你身上的开销了么,我不是每天都在努力的找工作?” “我市侩?我市侩?对,我就是一个市侩的女人!你就是找到工作又能怎么样,凭着你的猪脑子,一辈子你能买得起一间房子,你有什么资格绑架我陪你受苦?求求你收拾东西立刻从这间屋子消失!” “胖子,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看看你的业绩,业绩!真以为自己是公司养的猪啊?下个月再这样,你就给老子滚!” “你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高血压血脂血糖,——,作为医生,我建议你要节食锻炼,尽量不要吃高脂肪的食物,——你今年才28岁——” “结束了!” 杜奕把手里这张承载了他太多不堪记忆的电话卡,丢进烧得熊熊的篝火里面。 望着卡上的塑料被点燃,金属片被烧得通红。 最后卷缩在一起。 四年大学,十年城市的风雨踯躅。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少不经事的笑料和羞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痛苦。 那个曾经让他愚蠢的刻骨铭心,疼得无法呼吸的女人。 结束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第七章 银色花朵 “咻~” “啪!” 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绽放出璀璨的‘花朵’。 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夜幕。 此时,在头曲村西北对面的二曲村湖畔沙滩上。 点燃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篝火上面架了一个铁架子,正在滋滋的烤着一大块山里的松烟熏土猪肉。 旁边拼接的石块‘桌子’上面,摆满了水果卤菜点心啤酒各种吃食。 这次进灵龙湖,李永强在镇子里面特地买了不少的东西,就是为了今晚这个丰盛的野营。 不远处还搭建了三个野营帐篷。 按照说好了的分配。 李永强和陆涛一间。 杜苗苗和赵已晨一间。 夏紫单独一个。 这种分配,显然饱含了李永强的龌龊心思。 不过吃人嘴短,杜苗苗和赵已晨都赞成。 就是陆涛心里很不爽。 但是谈了一年多的恋爱,陆涛依然没能拿下杜苗苗任何一处值得夸耀的险要阵地。 严格来说两人还不算谈朋友。 所以也只能发发几句牢骚而已。 至于夏紫,她当然更愿意有一个人的独立空间,更不在意李永强的那些想法。 简单点的说, 即使她早已看透了李永强的胆量。 然而她喝下的每一杯啤酒,从打开到倒进她的杯子,再到喝进去。 依然都没有一秒真正离开过她的视线。 此时,五人有说有笑,玩的正开心。 结果没留意,耳边就听到一阵‘咻咻咻~’,急促的尖啸声。 然后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惊讶的李永强,惊喜的三女,乐得看李永强笑话的陆涛,纷纷搜寻着朝着光源处望去。 只见不知道何时,大约北两百多米远的一处稻田间,卧着的一尊巨大的黑虎石上面。 站着几个人。 亮着大灯,正在燃放烟花。 “哇~,真是太漂亮啦!” “好美!” 杜苗苗,赵已晨,看得满眼小星星。 就连夏紫也端着酒杯,站起来仰望。 顿时不但让李永强心里更加的不爽,就是陆涛也开始吃味儿。 “真是有钱骚不过,污染环境!” 于是,李永强发出了几乎和湖对岸,杜奕一样的断评。 “臭显摆!” 陆涛也是愤愤不平的应和。 然而三个女孩子却都是专注于夜空里一朵一朵此起彼伏的烟花,显然没心情搭理他俩。 无趣的李永强,拿出来包里的望远镜。 朝着黑虎石上面看去。 想看看是哪家三条腿的癞蛤蟆,在兴风作浪。 只见是两男两女,都很年轻,穿着似乎很高档讲究。 而且—— 李永强的镜头,无意定格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子脸上,在月光和灯光的辉映下,漂亮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把镜头拉短一丝,看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体轮廓。 不出意外的很纤瘦轻盈。 “极品啊!” 李永强不想让陆涛看到,就不留痕迹的放下望远镜,装进包里。 下意识的看了正在仰头看烟花的夏紫一眼。 心里暗道: “也是极品!” “什么人?” 陆涛不知道有极品美女,闷闷不乐的坐在篝火边转动烤架正,专心烤肉,想在杜苗苗面前展露他不凡的手艺。 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管他们哩,各玩各的!” 陆涛心里纷杂的掏出一支烟,脑袋里面全是那个女子如同闪电一瞥般的惊艳俏脸。 “咔!”的一声点燃。 狠狠的吸了一口,——特么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这一场烟花秀,整整燃放了将近二十分钟。 直到最后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黑虎石那边才停止了对这边无心的,与你何干的跨界肆虐碾压。 “呼~” 李永强长喘一口气,可算是完了,——忒么的! 刚才这二十分钟,简直都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不管他们了,咱们开吃!美女们,陆涛,干一杯!” “干杯!” “叮!” 五杯富含泡沫的啤酒杯,清脆的撞击在一起。 然后均是大口一饮而尽。 “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是今天那个船夫嘴里给他烟的那几个人吧?” 豪气的喝了满满一杯啤酒,赵已晨却依然带着好奇。 烟花,——浪漫! 黄鹤楼1916,——多金! 青年,—— 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却不由得让赵已晨这样的,自认为长得还行,家境也不错,学历更是很棒的小女生不注意。 不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荒谬童话幻想。 “是不是也不干咱们的事儿。陆涛,肉烤好了没有?” 李永强岔开话题。 “好了,保证外焦里嫩;苗苗,给。” 陆涛首先殷勤的给杜苗苗切了一大块,‘滋滋’冒油的猪腿肉。 “四曲的茶园咱们今天下午已经看了,也采集了样本,不过我还是想去头曲那片野茶林里看看。——咱们组想要取得第一名,想要靠这些良种老茶树,根本就没有机会。” 因为杜苗苗,赵已晨的强烈反对,夏紫对此行的重头戏还没有达成,不禁耿耿于怀。 她望着倒映着璀璨星空的湖水对面的头曲村,耐心的劝说道:“现在这时节,山里的毒虫还成不了气候。包括今天看到的那些蛇,刚刚从冬眠出来,除非你主动招惹它,不然基本没有攻击性。” “可不是攻击啊,我看到了就腿软哈。” 本来笑嘻嘻的赵已晨,顿时被唤起了上午的记忆。 苦着俏脸说道:“尤其是那条大的,我都怀疑它能一口把我吞下去!” “是呀,是呀。” 手里拿着陆涛片下来的一片烤的焦香金黄的土猪肉,一边吃一边烫得直吐舌头哈气的杜苗苗,连连点头赞同。 “你们说那胖子现在睡没睡着,那边荒成了鬼村我就不信他不害怕,呵呵~” 陆涛突然一脸鬼里鬼气的鬼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曾经听说蛇爱进屋,尤其是大蛇,搞不定他俩今晚还要住一个门挨门,指不定还要睡一个被窝呢。” “嘶——” 这句话实在太凶残。 听得杜苗苗赵已晨直接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涛要死啦你,还敢乱说!” 弄得杜苗苗怒着抓着陆涛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褂子使劲的拧。 “啊!” 陆涛痛并快乐的大呼小叫。 —— 黑虎石。 夜风,很快就吹走硝烟的气息。 韩悦和周倩站在夜风之中的卧虎首上,望着南部的大湖。 而徐冬青和江黛儿,则是下了这尊高达六米的巨石,远远站着给黑虎岩上的一对男女,留下足够的空间。 “什么时候走?” 周倩的这句问话,显然让韩悦很不高兴。 他拧了拧鼻子说道:“你愿意随我出山,现在我就调一架直升机过来,立刻就走。” “放弃吧。” 周倩没有望身边的韩悦,目光继续望着远处的满湖星辰。 “不可能!” 韩悦先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笑了笑自信的补充:“周倩,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吧,别挣扎了,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这话让周倩心里很不喜,微微噙眉,没有说话。 “别不信,几百万的车,我可以一天一辆,一个月不带重样的在你的公司也好学校也好,门口等你。” “你开租车行啊?” 周倩一句话,气得韩悦差点岔气。 猛地站在周倩的面前,高大的堵住了她远望湖光山色的视线。 张牙舞爪的低吼道:“每天清晨,我会捧着一大束空运到江城带着法兰西露珠的玫瑰献给你,每晚在你的楼下弹琵琶拉小提琴表露我的爱意。” “一曲结束,我会看你的表现,丢下来五毛钱一块钱的硬币;我穷,多的可没有。” “呵呵,这你就以为我没办法了么?周倩,你真是太幼稚了。——你的倔强,除了让我感到更有挑战性,其余别无意义!” “魔法免疫,你的挑战注定注定无效。” “伯母,上次我安排她到瑞士玩了一星期,我看她挺喜欢的。世界这么大,还有太多太多的地方她没有去,我不急。” “你~” 周倩终于变色无语。 “还有小弟,超爱皇马,而且我找了老何,让卓控对他进行了专业的测试,呵呵,只要钱到位,这些都——,你明白?” 周倩怒视着韩悦,银牙紧咬着薄薄的下嘴唇。 “当然还有,比如哪一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敢追你,那就更加的简单又有趣了,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当然,我不会给那个混蛋一分钱,这点我可比你小气多了,你还舍得丢五毛一块钱,说来咱俩都小气,真般配不对? 收购,合作,等等。 实在不行就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会让他在江城没有立足之地。” 黑虎岩下不远。 “不会吧,这就面对面,不会要抱上了吧?” 看热闹的江黛儿,俏脸上一脸的兴奋。 徐冬青根本就没搭理这个叽叽喳喳嘴不停的女人,也没心情去看他的雇主的泡妞大业。 而是手里把弄着一柄锋利的高碳钢蝴蝶刀,在右手五指之间上下翻飞。 “嗖嗖~”的高速切割着湿冷的临湖空气。 在月色的照耀下,带着一条条的银色残线,就像是一朵致命的银色花朵,在他手里不断的绽放着。 第八章 剑很利 湖对面的烟花肆虐,终于结束。 夜,寂静。 从厨房新堵住的向南门口的石头缝隙里,照射进来一缕缕的银色月光。 杜奕躺在垫着厚厚一层干野草的青石地面上,裹着他那件一百块钱淘的羽绒袄。 旁边火塘里的麻栗树劈柴,全都烧成了大段的炭火。 上面覆了一层燃尽的薄灰。 炭火红红的微亮着,温暖着小屋。 “咔!” 杜奕点燃一支烟,睡意全无。 当即第一紧要的事情,就是‘请’走赖在东厢房的那条大蟒。 按照山里的规矩,有无毒蛇进屋,那是送福和送财的好兆头。 绝对不能打的,只能‘请’出去。 然而杜奕左思右想,硬是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这假如是在山外,甚至灵龙镇,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一零的拨号,剩下的他只需要旁观就行了。 其实这里也能出溪报警,然而却一个要命的大问题。 就算公安和林业来把这头大蟒弄走,放归大自然;可这家伙万一认准了这就是它的窝,再回来咋办? 就算不回来,以后这货整天在头曲的山野觅食闲逛。 指不定哪天,点子背就遇到了。 自己长得这么肥,身子又这么虚,正巧那条大蟒又饿了没吃东西。 “~” 只是想想,杜奕就心里发寒。 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想了,明天有船过来就去二曲,请湖老李爷爷拿个主意。” 这么一想,杜奕顿时就如拨云见月。 在灵龙四曲这片地儿,只要有湖老李劲松这尊大神立着,就是天大的事儿他都能搞定。 而且杜奕已经有一种潜意识的猜测,事情到最后可能是李爷爷拍板,他不得不放弃头曲的一切,到二曲安家。 虽然不想去面对那些闲言碎语,可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这件事情解决,就到镇子上买床单被子,米面油盐。 菜就不用了买了,这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榆钱香椿地菜春笋槐花蕨菜野蒜,—— 只要腿跑得勤,不偷懒,山上全是菜。 再买一些稻种,种一季晚稻。 花生油菜芝麻玉米小青菜萝卜南瓜丝瓜,——各种种子种苗,也得买回来。 然后,这就算是重新安家了。 而且快清明了。 该到三曲去祭拜父母了。 可怜不孝子一走十年,不孝啊! 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在此终老。 这样每年都能给父母上坟了。 仇也罢,恩也罢,通通放下。 一直到老。 真好! 想着想着,杜奕不禁泪流满面。 一股股的热血,朝着脑袋涌。 他不敢再想,怕自己的高血压发了。 这一次在江城跑快递,因为被一个刁蛮女顾客连续投诉。 他不但丢了工作,还犯了高血压。 住院几乎把他手里全部的钱都花干花净,——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趁机讹李永强五百块钱的原因。 实在是没钱了! 现在他这高血压要是再犯了。 这荒村里面除了他,就一条蟒蛇。 想想应该没什么悬念的后果—— 说实话,他还年轻。 活了这么大,除了儿时父母健在的时候,其余根本就没有真正享受过生命的美好。 他害怕死,也真的不想死,不甘心死。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头枕着他的那个帆布包,静静的平躺着。 等血压慢慢恢复。 右手就习惯性的摸进兜里,掏手机。 他才想起来,手机没电,随手插在墙上的一个大石缝里了。 杜奕准备把手拿出来,无意就摸到了一小片温软的硬片。 “什么东西?” 他不解的拿了出来。 却猛然想起这玩意儿应该是怎么到他屋里的粮仓来的。 手一抖。 “叮!” 手里的玉片坠落,掉在旁边搁着的短剑上面。 发出清脆的响声。 “怕什么,蛇又不在这里!” 杜奕突然醒悟过来,为自己的胆小脸上有些发烧。 就在黑暗中手去摸地上的玉片。 摸到了短剑的剑刃, 不过似乎不疼,应该没割伤。 然后,杜奕就摸到了那个玉片。 拿起来。 杜奕用手指肚慢慢摩挲,温软,很滑,—— “咦,怎么黏唧唧的?” 杜奕先是不解,随即醒悟:“这短剑怎么还这么锋利!” 然后, 杜奕觉得黑暗如同大浪一般,瞬间吞没了他使劲挣扎的意志。 “我不要晕死,可别割了动脉,杜奕,醒来啊!醒来啊!醒来啊~” 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爆满整个厨房。 “铮!” 地上那柄不染一丝血痕的短剑,突然发出一道铮鸣。 在青石地面上弹跳。 西厢沉睡的蟒蛇,猛然从粮仓里面,高高的仰起了巨大的蛇首。 白芒在下一刻,倏然湮没。 厨房里面,重新暗了下来。 地上弹跳的短剑似乎顿时失去了动力,落在地上只是越来越小的摆动。 火塘依旧,短剑依旧,羽绒袄也依旧。 只是没了杜奕和那个玉片的踪迹。 —— “滋滋滋滋滋滋——ax + by + bsp;+ du + e = 0,定位中,滋滋滋~,定位完成。滋滋~,a?x + b?y + bsp;+ d = 0 定位完成,a?x + b?y + bsp;+ d = 0定位完成,欢迎,滋滋滋——” 各种带着电音的声音,以及纷杂而剧烈的电磁波干扰声响。 折磨的杜奕头痛欲裂。 然后, 下一秒所有的杂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清甜女子的声音。 “欢迎进入异度空间。 终极目标,一颗成熟期四纬果。” 黑暗里,杜奕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回荡。 什么异度空间? 什么四纬果? 在无边的黑暗里,杜奕发自内心的无声咆哮:“么匹!”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个小时。 目标一,不要死,死了就死了!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目标二,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 目标三,寻找成熟期虾须草一株。 完成目标奖励: 劣质的灵水, 水色清亮稠滑似蛋清,积水上常年漂浮凝而不散的云雾。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战胜困难。 用途:熬煮虾须草。 虾须草, 一种生长在树林里面的常见普通低等野草,性属阳,喜阴,可活血通脉补阳益火,梳理修复全身受损经脉。 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其实就是根本可以不加以考虑的偶然下——能使服用者在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益寿延年的‘气感’。 然而莹月绑定者,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目标二三失败惩罚: 打一顿; 打两顿。” 紧接着,杜奕在梦中的脑海中,出现一副看不清面目的坐禅姿势。 上面的身体躯干四肢,快速流动着一道不断游走的红线。 “滋滋~” 如同烙铁一般烙进杜奕的大脑。 “嘶~” 疼得杜奕倒吸凉气。 “这又是特么的什么鬼,哥不沉溺于游戏啊?怎么会做这鬼梦!” 在疼痛中,杜奕的潜意识愤怒的咆哮大吼。 突然就感觉如同漂浮在梦雾中的身体,猛地一沉。 疾速下坠。 “哗啦啦~” 在梦里面,似乎有无数的树枝树叶,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啪!” 然后整个身体,似乎又狠狠的平拍在地上,压倒一大片坚硬带刺的野草。 “啊!” 这种钻心的疼痛是如此的清晰,比刚才那烙铁还疼! 于是,杜奕在梦里惨叫着。 同时拼命的睁开眼睛。 想要从这个该死的噩梦里面醒过来。 随即, 他就重重的睁开了眼睛。 第九章 初入野林 然而一睁开眼睛,杜奕就呆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葱绿。 低矮稀疏的灌木杂草丛林。 远远近近,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东南西北,一直到视野的尽头,全被这些巨木所遮蔽。 仰头张望。 树冠的高度,目测不下百米。 低矮的灌木草丛林,一根根爬满藤蔓和苔藓的巨大树干,遮蔽了整个上空的树冠绿云。 构成了一副立体三维的奇异世界。 “我~,这是哪儿?” 杜奕失声惊呼。 首先他知道这儿不管是哪里,但是绝对不是灵龙湖。 甚至也绝对不是他家乡那片十万大山。 因为这种带着魔幻色彩的巨木丛林,在他家乡的那片大山,很多年前都被砍完了,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成片出现。 “我个呆子,这特么是在做梦,能是哪里?坏了,我晕死过去,可别血止不住,流完了!——醒来!” 浑身疼痛的杜奕,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醒来,醒来,醒来~” “扑愣愣!” 暴怒的声音在树林里面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五颜六色各种各样,杜奕从没有见过的飞鸟。 —— 在原地大约白白耗费了十来分钟以后,杜奕又惊又疑的对着自己的身体又掐又抓。 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的嗷嗷叫。 都没有如愿以偿的‘从梦中醒来’。 而且他发现,身边的这些杂草和低矮灌木丛,以及攀附在大树上面的藤蔓。 眼前的一切植物, 也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种类。 然而,大喊,喘息,掐身体,疼痛,—— 又是那么的真实。 那么他震惊的自问,自己的脑袋得有多么的牛匹,居然能够在梦中构造出来这样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实的植物世界? 还有就是他居然,是全身上下都光溜溜的。 唯一带着的东西,就是右臂上面绑着一个柔软的乳白色不透明小皮包。 这个皮包有装手机的手臂包大小,两个口袋,一大一小,袋口用活绳子扎紧。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奕扯着嗓子,愤怒大喊。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 声音在布满大树的森林里,四处撞击反射传播。 “嗷!” 这时候,似乎在应和他的大喊。 从不知远近的丛林里面,传来了一道极具压迫力的兽吼。 “呼~,簌簌——” 平地起风,刮得四周的草丛灌木的枝叶,簌簌摇摆。 然而就在这道兽啸的余音,还在山林里面磅礴滚荡肆虐的时候。 “吼~” 不知从森林何处,猛然又响起了一道更加宏亮的咆哮。 “唳——” 紧接着一记尖利的啼鸣,在天空炸响,如同针尖一般刺得杜奕耳膜隐隐发疼。 他仰头上望,朝着感觉的声源处寻找。 透过头顶巨大树冠之间,那些天然形成的‘树冠羞避’边际线。 随即就从一条稍微宽阔一点的边际线横条上,看到一只披着七彩斑斓锦羽,尾部拖着长长艳丽尾羽的巨鸟。 正从高空掠过。 在这条横条上,杜奕从头看到尾,轻易的拼接出了这只大鸟的大致模样。 很大! 很夸张! “不是吧,这种高度还这么大,这鸟儿的体型都赶上一架歼-10战斗机了,这也太魔幻了吧?” 杜奕看得满脸震惊。 感叹的疑问:“不知道这鸟儿是吃虫子还是吃肉,要是吃虫子,那得有多少虫子喂?” 我去—— 这么大的鸟儿,我在它眼里面的大小。 不就是一只肥虫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跳进杜奕的脑袋,吓得他不禁浑身激灵,重重打了一个冷战。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小时。 不要死,死了就死了! 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杜奕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自己脑袋里面响起的那些声音。 其实到现在,虽然眼前的一切,——视觉触觉痛感思维的连贯性。 都是那么的逼真。 还有刚才在脑海里面出现的什么虾须草,灵泉。 一个禅坐的经脉运行图线。 这种在现实世界里面,完全虚无的东西,却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居然清晰的出现了纤毫可见的细微细节模样。 都是无比的真实。 然而杜奕依然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倾向,这就是一个高级复杂的梦。 假如他现在一头狠狠撞击在身边这一株长满青苔,不下三人合抱的大树上面。 撞个脑浆横流。 说不定在梦里死了,自己就在现实老屋的厨房里面醒了。 然而,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事实上‘这就是另一个时空’,这种极其荒谬不堪的可能。 杜奕也都不敢赌。 因为之前脑海里面的那个声音,说得很清楚。 ‘死了就死了!’ “不是说一个小时么?好,不管真假老子就在这片山林耗一个小时,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假如是梦,一个小时以后,——距离现在可能还不到五十分钟——,自己就会重新回到那张铺着干草的床上。 那还怕个鸟? 那个割伤的小口子——” 杜奕抬起了右手,看到中指的指肚上面,有着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 早已停止了流血。 “这么短的伤口,我浑身都不冷,就是在梦里,现实这点割伤也要不了我的命!”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也不慌了。 却忘了假如这是梦中,那么他看到的‘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的伤口,整么才能证明就是事实的伤口。 此时,心里大定的杜奕,突然就感到身上的伤就变得很疼起来。 他低头看看光条条的身上,除了在一开始落下地面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皮肤以外。 还有好多被自己用手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 不禁大骂自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其实这时候,在杜奕的心里,反而希望这真的不只是一个离奇的梦。 虾须草。 灵泉。 气感。 四维果。 经脉运行线路图。 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听听就知道一定很牛匹! 那么自己指不定就是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了。 —— 这时候的杜奕,在心情放松以后,顿时有着轻松的心情,来仔细观察眼前的世界。 放眼望去,视野的尽头,都是一株株拔地而起,冲天大树的巨大树干。 在百米上的高空,茂密的枝叶密密实实的封堵死了外面的天空。 只在树木之间的‘树冠羞避’处,露出一点蔚蓝色的天空。 下面林地则是因为缺少光照,长着低矮的各种花草灌木丛林。 “啾啾~,咕咕~,吱吱~,嗡嗡~” 各种动物在丛林里面发出各种声音。 因为树冠对天空的遮蔽,杜奕不能很好的看清楚树冠外面的天空。 不过从远处树隙笔直照射下来的光柱,杜奕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有可能是现实,也有可能是虚拟梦中的世界。 也有太阳。 然而让杜奕困惑的就是,这些光柱并不是如同平行线一样斜射分布在森林。 而是呈现出诡异的两个角度。 甚至在一些地方,有一些光柱居然很荒谬的在树冠下的空中交叉而过。 形成了不少的‘光叉’。 “这么违背物理学常识的现象,就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特么的要不是在做梦,我现在就把,呃——” 看到这些光叉,失望至极的杜奕满脸的懊恼。 看来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的‘壮志’,算是破灭了。 真不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然而,现实是这就是一个梦! 杜奕心里堵得慌,举目四望近处四周。 就看到在他这愣神的功夫里,一只有他拳头大小,长得跟褐色树蛙一样的小动物,出现在他的身体后侧大约两米远距离的草丛里。 “我就把这玩意儿生吃了!啧啧,也不知道梦里面吃是啥味儿?” 第十章 蛙逐 “嗖~” 杜奕正在自语。 一阵疾风响起,眼睛里面就看到一道褐色的闪电闪过。 那只‘树蛙’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就感到左后大腿上面,传来一道钻心的剧痛。 “啊~” 杜奕惨叫着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右手就下意识的朝着疼痛的地方抓去。 入手一团冰凉柔韧腻滑的肉。 “什么?!” 杜奕骇得猛地全力一扯。 “啊~” 又是一道更加凄厉的惨叫。 在他惊恐偏头看的视线里,左手紧握着的这只‘树蛙’的嘴里,紧紧的叼着一团带血的肉。 正在朝下滴血。 不用想,疼得浑身颤抖的杜奕都知道,这坨肉来自哪里。 “你麻!” 杜奕震怒的大吼着,左手使尽全力的往死里捏。 “我捏死你!” 而这只‘树蛙’在这种情况下,既不反击,也不设法逃走。 而是仰着脖子,全力的把嘴里的肉,继续往肚子里面吞。 “吐出来!” 杜奕气得睚眦目裂的暴怒大吼。 左手继续死命的捏。 把原本这只类椭圆形的‘树蛙’身体,硬生生的捏成了两头大中间细的纺锤形。 “嘎!”(肉) 一声惨叫。 最终,这只‘树蛙’惨遭杜奕毒手。 然而这只‘树蛙’就在临死之前,也强硬的过了一把嘴瘾。 拼命的梗着看不出来脖子的脖子,硬是把那块肉给咽进了肚子。 “啪!” 杜奕把这只捏死的‘树蛙’,狠狠的摔在旁边的一株大树上。 反手去摸大腿。 “嘶~” 疼得他一个哆嗦。 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坑,满手猩红的血水。 而且可以感知的是,那处伤口,正有血水在不断的涌出,下淌。 “嘎嘎!” 然而还没等怒极的杜奕,想明白他该怎么办,——是当做梦境的随意不管,还是以防万一的想法止血。 耳边就听到远远近近,一片蛙鸣。 “嘎嘎!”(肉肉) “嘎嘎!”(好吃的肉肉) “嘎嘎!” 杜奕惊骇四望。 随即变色的看到从远近丛林里面,扑出来一条条一跳两三米。 高速窜来的‘蛙群’。 即使已经确信自己这是在梦里面,杜奕也不愿意被这一群怪物给活活凌迟的吃了。 “啊!” 嘴里发出一声大吼。 拔腿狂奔。 —— “哗啦啦——” 杜奕不择方向的放足拼命奔逃,沿途狂暴的冲击着阻碍他前进的密集草丛和低矮灌木枝叶。 这些有着锋利边缘的野草,以及带刺的灌木,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丝毫来不及感觉到痛感的割伤。 “嘎嘎,嘎嘎~” 而在他身后,一大片此起彼伏让他心寒的怪叫声不绝于耳。 一只只褐色的‘树蛙’,看着前面这一大坨白白嫩嫩,还带着诱人血腥的移动肥肉。 一个个早已去馋的直流口水。 ‘嘎嘎’大叫着,在丛林之中不断跳跃的紧追不舍。 “呼哧,呼哧——” 身体本来就很虚,又有高血压的杜奕,只是冲刺到了不到一里的路程。 就脚步踉跄。 满脸淌汗,寸头上面热气腾腾的直冒热气。 身上挂满了血珠和汗珠,纵横交错的在身上淌。 “特么的这都不醒?” 累得大口喘气快虚脱的杜奕,虽然已经确信这里就是一个过分逼真的梦境。 然而不愿意被这群树蛙分块吞掉的他,也依然不敢一头撞死在前后左右,四周遍布的大树上。 只是愤怒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吼着:“醒来呀!” “嘎嘎~” 身后蛙群的叫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在杜奕绝望的决定,干脆一头撞死在大树上的时候。 眼前突然一亮。 就看到在左前方百米处,有一处大约五六百平米的水潭。 水潭的四周和水面,有很多的大小动物以及鸟雀。 正在饮水。 这时候听到动静,都停止了喝水,朝着杜奕望过来。 真是天不亡我!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咕咕~” “咩~” “咯咯哒,咯咯哒~” “扑愣愣!” 这些鸟兽似乎都是非肉食动物,看到杜奕扑来,都惊惶的一哄而散。 在丛林和空中远远散开。 “哗啦!” 杜奕大步冲进水潭,踩着水底厚厚的淤泥朝着水潭中部快冲几步。 趴进池水,游了起来。 “嘎嘎~,噗通,噗通,噗通!” 让杜奕震惊的是,这些树蛙追到水潭边以后,居然都是不带丝毫迟疑的跳了进来。 溅起一朵朵水花。 然后朝着杜奕的方向,继续高速追击。 “你麻会水啊!咳咳咳——” 惊得杜奕大大的呛了一口潭水,手脚并用的全力快游。 “嘎嘎~” 在他后面的水面,这群树挂如同离弦之箭,在水面拉着长长的水纹紧追不舍。 还好杜奕自小生长在湖边,这些年虽然没条件游泳,可基本功还在。 在这群树挂追上之前,游到了水潭对岸。 前面是一个大约有十几平米的淤泥坑,边上全是蹄印,粪便,还有动物的黑毛。 杜奕双腿一软,重重的摔进了泥坑。 一个滚地葫芦。 成了泥裹肉。 “嘎嘎,嘎嘎~” 天旋地转之间,杜奕顿时被这一群树蛙包围。 只是随便目测,就不下两三百只。 “我命休矣!” 因为已经确定这就是一个梦的杜奕,此时倒不是非常的恐惧和绝望。 不过大腿被硬生生的撕掉一块肉的剧痛,简直让他难以忘怀。 更何况现在那里,包括身体各处,都还是依然火辣辣的剧痛。 所以假如在能从梦里醒来。 是自戕还是被这两三百只活活咬死。 二选一条件下。 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咬舌自尽。 “嘎嘎!” “嘎嘎!” 就在杜奕下定决心准备行动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这些树蛙居然都没有理所应当的扑上来撕咬。 而是围着杜奕为圆圈,来来回回的跳着大叫。 声音越来越高昂。 跳得越来越激烈。 看得杜奕直发愣,搞不清楚这是啥意思;——是开吃前的分配商量么? “嘎嘎!” 一只树蛙不耐烦的跳到了杜奕的脑袋上,满脑门困惑的不解大叫几声。 它无法理解刚才的那一大团肉肉,白白嫩嫩的美味儿。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这儿突然又出现了这一个,全是各种粪便尿骚的臭泥巴? 气得在杜奕糊满臭泥浆的寸头上面,上上下下的跳。 “哗啦啦~” 不远处的前方,猛地传来了一阵灌木丛林的声音。 “嘎嘎,嘎嘎~”(肉肉,追) 这一群树蛙齐鸣,瞬间在杜奕周围清空。 朝着声源处勇猛跳跃而去。 第十一章 狴虎 许久, 直到又有鸟兽重新围聚过来饮水,杜奕才傻傻的站起来。 他全身糊满粪泥的四蹄味道,使得没有一个鸟兽警惕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饮水。 杜奕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望了望周围。 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而那扑空的蛙群,在最初的暴怒大叫以后,此时也都有气无力的各自散去。 只是在丛林各处,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嘎’的怪叫,痛恨和迷惘得而复失的美味儿。 杜奕想了想,就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慢慢的走。 这身来之不易的泥浆,他算是不会去清洗。 就等那个‘一小时’的到来。 只是不知道梦里面那些话算不算话,到了梦境中的一个小时,自己就会不会醒过来,从而摆脱这个逼真而离奇的噩梦。 不知走了多久。 或者只是几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他对丛林遇到的各种虫鸟兽视若无物。 这些虫鸟兽也对他视若无物。 而且奇怪的是,身上的各种疼痛和疲乏,居然都消失了,甚至浑身渐渐充满了力量。 他都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面,火热放肆的奔淌。 奔淌的让他身上直痒痒。 也让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高速的奔跑。 而不见丝毫喘息。 这种放肆奔跑的感觉,简直是太好,是杜奕好几年未曾有过的怀念体验。 “啊!” “哗啦啦——” 他大叫一声,在呼啸的狂风中,反正又不怕梦里面的受伤,根本就不避讳任何丛林的奔跑。 感觉自己跑得如同一道闪电。 这就更让杜奕相信,这就是一个该死而离奇的梦。 又不知道跑了多远,多长时间。 在前面, 杜奕突然看到一小片蔚蓝的天空。 照射下来大量的阳光。 根据距离目测,那片露出的天空的面积,绝对不下五六千个平米。 而且在那片天空下面的林地,却没有一株大树。 非常反常而诡异。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 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就像是游戏中一样,只要他进入了这个阵眼,这个该死的梦就会结束。 于是, 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久, 杜奕就来到了这片空地的边缘。 那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黑色肥沃土地。 而在正中的位置,杜奕震惊的看到,上空三四米的高度,居然漂浮着一团凝儿不散的白云。 下面是一片金黄色沙滩围着的一汪碧绿池水。 大约也就是五六平米。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失声低呼:“灵泉!还真有这玩意儿!” 震惊之余,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痒的左胳膊,就摸到了一条肉肉的虫子。 “什么?” 杜奕惊讶的用手捋光这一片肌肤上面厚厚的淤泥,就吃惊的看到一条蠕动的跟蚂蟥很相像的一条虫子挂在那里。 而且明显已经钻进去了不少。 “——” 震怒的杜奕气得破口大骂,都忘记了这是在梦里;慌得手指紧紧的抓着虫子,使劲的往外拽。 结果把虫子拉得细长,那条虫子都一点也不退出来。 反而因为虫身变细,洞口洇出鲜红的血迹。 “啪~” 一声轻响,虫子被杜奕暴力拉断。 半截在他手里直扭曲。 也不知道肉里面究竟还留有多长。 杜奕看得头皮发麻,暂时顾不得这条虫子,就用手抹掉别地方痒痒处的淤泥。 随即又发现了六七条虫子。 有两条猛一点的,已经完全钻进肉里,只留下两个小洞。 “你~” 杜奕欲哭无泪,破口大骂。 “熬~” 一道兽吼声,突然在杜奕耳畔炸响。 一头在沙滩上面的一个沙窝里卧着,长得有些像老虎,全身皮毛金黄色的油光水滑的野兽。 懒洋洋的抬起脑袋,睁着铜铃大眼,朝着杜奕不麻烦的怒吼一声。 似乎嫌杜奕吵吵。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 梦中最初的这几句话,在杜奕的脑海泛起。 毫无疑问,这只目测不下千斤的猛兽,就是那个‘一些饮水的小动物’之一。 “你麻!咬死我,咬死我吧,这样才能最没有痛苦的醒来!” 打定主意的杜奕,不再去管身上的这些恐怖外来客。 而是坚定的站起来,大步走向灵泉和那头野兽。 —— “?” 看到一只长得奇怪的泥物,朝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这头暂霸灵泉的狴虎,不禁一脑门的困惑,——这是主动送吃的么? 两条后腿行走的东西。 它不但见过,也吃过。 只不过味道一般,肉不劲道也不瓷实。 还有些肥腻。 实在没什么嚼头。 可那些两腿肉,身上可没有这么厚的泥。 都披着一层或者几层更没有味道的‘皮’,很多身上还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挂件’。 和这只长得可不太一样。 不过这只两条腿行走的泥物身上,全是四蹄‘哼哼’的气味。 说明也是可以吃。 当然,那群不知死活的四蹄‘哼哼’实在太臭,自己也从来不吃。 这时候并不饿的狴虎,嫌弃这只‘两腿走’还是太脏了。 咬死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巴。 决定把他撵走。 就惊奇的看到这只泥物竟然毫不害怕的走到它的面前,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而且眼睛里居然胆敢挑衅的望着自己。 找死! 顿时勃然大怒的狴虎,决定就是忍着脏的恶心,也要把这只胆大包天的泥物咬死。 就看到这只泥物突然不说话了。 下一瞬间, 它震怒的看到,这只不知死活的泥物,突然一个急冲锋。 直扑三米处的灵泉。 “吼!” 平地一道霹雳。 “呼~” 整个灵泉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大起。 —— 在狴虎狂暴的怒吼声里,从它大张的血盆大口里面,猛然喷出一道巴掌大小,蓝莹色的月牙状高压电弧。 “啪啪啪~” 月牙形的边缘,在潮湿的空气中炸起一团团让人心悸的微小电爆。 高速斩向已经冲到灵泉边,一头扎向灵泉水面的杜奕的后背。 在浓密的飞沙走石中,月牙电斩硬是在空中打出了一条弧形的真空甬道。 “滋~” 锋利的月牙,在杜奕的后背上面,平滑的切下了有两个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 高温电弧同时烧焦了切割的创口,电麻了杜奕的受创神经。 使得他几乎毫无所觉。 “哗!” 在一片激起的水花里,杜奕成功跳进灵泉。 “吼吼吼!” 站在池边的狴虎,抓狂的朝着已经没入灵泉的杜奕暴怒大吼。 吼出的虎息如同飓风,瞬间把池水周边的沙尘暴吹得朝四周翻卷而去。 露出了碧绿的池水,以及淹没进池水的杜奕。 而在狴虎大张的喉咙深处,再次形成一团更加耀眼,带着丝丝缕缕紫色游丝的高压致命蓝芒。 同一瞬间。 它就震罕的看到,灵泉里面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那头两脚兽顿时消失不见。 只留下大量的泥浆,还有十几条在灵泉里面正拼命大口吞咽灵液的吸血蝗。 “啪啪啪~” 这十几条吸血蝗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它们吞食的灵液。 纷纷自爆成一团团血雾。 “吼吼吼吼吼~” 看到灵泉池被弄脏。 狴虎的暴吼声,在丛林里面滚滚激荡。 第十二章 那不是梦 时间倒回十一秒。 当杜奕抱着赴死破困的决定,坦然走向这只狴虎的时候。 这头巨大体型的野兽所带来的威压,让即使认为自己是在梦中的杜奕,也依然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栗。 整个身体即使不知为何状态好得爆棚,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簌簌颤抖。 这种害怕不在于镜像的真假。 而是在人类千万年的历史进化长河中,血脉基因里面沉淀下来的,对上位猎食者猛兽所产生的天然恐惧和规避。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一道久违了的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再次响起。 “退出时间10秒,9,8,——” 杜奕猛地一愣,进而全身皮肤发麻,有了一种深深的惊疑。 哪有如此逼真而精准的梦境? 难道这就是另一个时空! 那么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就是一头真正的能够两三口把自己连皮带骨囫囵吞下去的凶兽! 那么,难道真的‘死了也就死了’? “我跑!” 杜奕内心狂吼,猛然转身,全力的朝着灵泉扑去。 “吼!” 虎啸。 “啪啪啪~” 电爆。 “哗!” 入水无比清凉。 杜奕的左手,猛地拉开右臂皮包口的活绳。 清澈的灵水‘汩汩’涌入。 “0。” —— 天旋地转间。 在眼前一片黑色的幕布里,杜奕感觉自己又陷入了虚空之中,身体在微微停顿以后,进而失重加速坠落。 惊恐睁开的眼睛里面,是无数拉长了的光亮线。 不禁慌得手舞足蹈。 “砰!” 似乎有一记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腹。 打得他的身体瞬间被一团白光所击中。 而体表,鼻孔,身体各处带来的灵液残迹,包括重新变成玉片的皮包里面的一小部分灵水,也被这‘一拳’砸的全部蒸发在白芒之中。 白芒随即开始侵入杜奕的身体。 里面的骨骼内脏肌肉脑浆,甚至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都过滤了一遍。 然后带着大量蒸发的灵液,瞬间湮灭。 “啊!噗呲~ 杜奕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大股长长的血箭。 倒飞而去。 “哗啦” 再次坠入清凉的水中。 “啊~,呜——” 他张嘴大叫。 随即被灌进来大量的冰水,阻止了他的呼喊。 “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杜奕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水波动荡,天地布满月华和星辰。 是星空和湖水倒映。 好一会儿,等到腹部里面的滔天翻涌渐渐消停的杜奕,才看清楚了自己这时候正漂浮在灵龙湖的湖水里。 左侧不远,就是头曲那座石码头。 右侧东南方向的二曲湖边,正亮着一大堆篝火。 火焰之中,还有人影在舞动,隐隐约约传来播放歌曲的声音。 此外, 月夜寂静。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钻心的疼。 “这特,么,咳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梦游么!” 杜奕的手脚,条件反射的在湖面划水,一边震怒的大吼。 声音在湖面飘荡。 头曲的山林寂静。 而距离对面的二曲村实在是有些远,即使在这寂静的夜晚,远隔近七八百米的跨度。 也没能惊动在湖畔嗨歌的两男三女。 “汪汪~” 只有公明山脚二曲村里面,那些耳朵非常灵敏的土狗,在各家的院子里,犬吠几声。 “呼~” 一阵湖风掠过湖面,从东边的天空中带来大片的薄云。 斑驳遮蔽着月色。 不久—— 杜奕光着身子,赤着脚踉踉跄跄,浑身开始酸软麻痛,大脑一片迟钝的顺着蟒道,摸黑回到了老屋门口。 院门大大敞开。 因为院子里面的满院杂草藤蔓灌木,都没有清理,几乎遮蔽住了所有的月光,一片黑洞洞的漆黑。 犹如一头怪兽大张着的,等待择人而噬的大口。 左旁边的厨房外面,是一小片下午刚刚清理出来的草地;而厨房新开的门洞上面,则是被一片片木板从里面朝外堵实。 他心里发紧的慢慢走过去。 用手去推门板。 纹丝不动,被从里面用木棍卡死。 杜奕的身体开始颤抖。 越抖越厉害。 —— 二曲村。 当那团白芒,在头曲码头附近水面低空,瞬间炸现又瞬间收拢隐没的时候。 韩悦正怒气冲冲的背对湖面,瞪着周倩。 也堵住了周倩的视线。 江黛儿正极有兴趣的看着徐冬青手里绽放的银色花朵。 徐冬青则是专心致志的练着手速。 虽然他敏锐的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啊’,不过声源方向来自于湖畔的篝火方向,直接被徐冬青无视掉。 而在湖畔篝火堆旁。 正在大声的放着歌曲:“——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杜苗苗吃着片下来的烤肉。 陆涛望着杜苗苗。 李永强看着夏紫。 赵已晨还在回味着‘烟花——浪漫!黄鹤楼1916——多金!青年——只要不太丑又没结婚或者已经离婚又或者在闹离婚,就都可以认识一下。’ 只有无聊望着湖光月色的夏紫,才看到东南方向的湖面上,那银瓶乍破般,一闪而没的瞬间光芒。 然而等她诧异的凝神看去。 只见满湖星辰和月华倒映,随着湖水的涟漪,波光粼粼。 “眼花了。” 夏紫笑了笑。 那火光和月光下的妩媚微笑,看痴了李永强。 “呼~” 起风了,好凉爽! —— “呼呼~” 夜深人静,只有山风在驱赶着头顶低空的云层。 “咚~” 最终,杜奕靠着一根院门里搜索到的细钢钎,喘着粗气,从门板一条缝隙伸进去。 一一抵开了六根坚硬木棍卡死的门板。 进入了幽暗的厨房。 火盆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那铺着厚厚干草的‘床上’,他的羽绒袄,裤子,秋衣,呈现出人形。 静静的搁在上面。 此时似乎已经脱力疲劳到极点的杜奕,强制忍着眼皮子打架。 内心惊恐而纷杂,心慌气短的抓着一根木柴。 拨开了火堆。 露出一片迸着火星的红红炭火。 随手抓起一大把铺‘床’的干草丢进火塘,趴着使劲吹。 “蓬~” 明亮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把小小的厨房照亮。 也照亮了那把搁在地上的短剑。 杜奕这时候全然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而是首先看向‘梦中’手臂那处,留着半截吸血蝗的伤口。 在湖水的洗濯下,他的皮肤已经变得干净。 除了一张经常被太阳暴晒的黑脸脖子,其余地方都是白白嫩嫩。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洞。 不是梦! 不是梦! 这特么的不是梦! 杜奕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欲死。 要知道他身上钻进去可不止一条虫子,十九后背上面,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也有! “这要是钻进内脏?不是要是,而是已经钻进了内脏!” 杜奕顿时脸色惨白。 “噗通”一声,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 两眼一翻,—— “我不能昏死过去!绝对不能!我得想办法驱虫啊!救命啊~” 在杜奕内心的咆哮声里。 一直以来身体虚弱,又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他。 顿时大脑充血,血压飙升。 一头栽倒在干草床上,晕死过去。 夜,寂静。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清晨时分,整个灵龙湖大雾弥漫。 然而树林的鸟雀,却还是早早醒来,在树林撒欢。 “嗯~” 杜奕呻吟着被鸟声叫醒。 一时间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状态好得要爆。 他首先看向手臂。 白白嫩嫩,根本就没有什么虫钻的洞。 反手看右手中指,哪有什么割伤? 他又连忙颤抖着手,去摸大腿后面那处肉坑。 摸到一片毫无疤痕,完全平滑的大腿。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这鬼梦真是快吓死爹了!” 神秘的森林,恐怖的猛兽,坠落进湖水,手臂的虫洞,从里面卡死的厨房门,—— 原来一切一场荒诞不羁的噩梦。 他有些想笑的站起来,看到自己居然光着身体睡在厨房的‘草床’上。 草床正中人形的摆着裤子秋衣羽绒袄。 边上搁着那把短剑。 这时候杜奕才注意到,昨天下午向北新开,在昨晚睡觉的时候从里面牢牢堵死的厨房门。 居然也是开的。 外面白雾弥漫,鸟雀声声的叫着。 而且在门边的地上,还搁着一根细钢钎。 杜奕心里一动,重新看向右手中指。 刚才在看的时候,他就感觉哪里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看到一枚新月形(月牙)的白色玉片,如同一只戒指,紧紧的戴在他的右手中指上。 “我——” 杜奕顿时圆睁双目,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冲得他浑身颤抖,头皮发麻。 那不是梦! “噗通~” 杜奕顿时又是血压飙升,被吓得活活晕死过去。 翻身倒地。 ’ 第十三章 花蟒的手法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在浓密的晨雾中,鸟雀欢鸣。 “唰唰~” 这时候,随着这一道极不和谐的,细密鳞片摩擦草丛的声音响起。 “扑愣愣!” 近处大树,草丛,灌木林里面的鸟雀,全部一哄而散。 消失在浓密的晨雾之中。 “唰唰~” 不久,一头巨大的斑斓蟒蛇,出现在杜奕新开的厨房北门口。 蟒首高高扬起,似乎很好奇的望着里面,那一身肥膘晕死趴着的杜奕。 “唰唰~” 然后,蟒身游动,进入了厨房。 来到杜奕的身边。 “滋滋~” 低下蟒首,吐出长长的蛇信子,舔了舔杜奕的背部两下。 “唰唰~” 然而,似乎觉得还不过瘾,这条花蟒就把沉重的蟒身,直接碾压上了杜奕的背上。 粗长的蟒身,一动一动,跟按摩一样。 整条来来回回的在杜奕后背上面滑动。 同时回首俯视,继续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杜奕。 这条已经在头曲这片土地活了近二十年的花蟒,见证了头曲这个村落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 在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一个小学夏天的暑假,杜奕跟母亲去了明珠那个大城市探亲。 结果被鄙夷嫌弃羞辱的体无完肤。 烙下了深深的羞愤记忆。 而这条花蟒,就在杜奕家里快空了的米仓里,‘住’了一段时间。 杜奕的母亲牢记‘无毒蛇进屋不打’的古老习俗,就让杜奕远远的放进南边马王爷山脚的溪涧边。 结果被顽皮胆大的杜奕缠在胳膊上,唱着‘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玩来玩去。 不亦乐乎的玩了一路。 也让这条花蟒,惦记上了这个米仓的舒服。 一等到巫婆李驾鹤西去,狗子去了二曲当光条李满贵的干儿子。 这个村子彻底荒废。 花蟒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来。 而且还口衔了一枚它在马王爷山脚的溪涧地下溶洞,一次差点挂掉的冒险,得到的一枚玉片,作为上门礼。 当然也记得自己十八年前,被杜奕玩弄了一路,那段不堪回首的悲催经历。 所以,今天它要大玩特玩,加倍玩回来! —— “嗯?” 迷迷糊糊中,杜奕感到一只只微凉的小手,在他的背上很有力道的使劲按来按去。 按得舒服极了,非常的解乏过瘾。 “我可没钱做按摩啊?那得多贵!” 快住手! 睡梦中的杜奕,猛然想到了自己是一个穷光蛋。 立刻惊恐的发自内心的大吼。 猛地睁开眼睛。 干草床,石头墙壁,青石地面,——这不是在厨房么,一定是幻觉,那有什么按,按,按—— “呃~” 杜奕一偏头,就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巨蟒脑袋。 狰狞无比。 杜奕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间。 两眼一翻——“我命休矣!” —— “唰唰~” 感觉已经碾压回来了,而且也似乎没什么意思的大蟒。 看到外面的雾气开始消散。 就离开了后背被蛇鳞碾压得跟刮痧一样的杜奕,游离出厨房,顺着蟒道朝着灵龙湖而去。 进行今天的捕食。 在十几年以前的那次冒险,它得到了这枚玉片,这枚玉片似乎微量溢出的辐射,改变了它的身体机能甚至脑容量。 而强大的吸收能力,也让它变得除了大雪纷飞的冬眠期,其余时间都是几乎每天进食。 食量不大,而且只爱吃鱼。 这时候再次吓得晕死过去的杜奕,其实和很多人一样,存在着一个认识误区。 在正常情况下。 除非是饿得半死,实在找不到食物;仰或被人类主动攻击或者激怒,攻击吞食过人类的大型野兽。 而像这条花蟒一般,经常见过人类活动,彼此保持着有效距离,相安无事的大型野兽。 它们的食谱上面,基本都不会有人类的存在。 ——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驱散了浓雾。 露出了碧绿的弯曲大湖。 也露出了许多飘着白肚的湖鱼。 昨夜凭空出现,击中杜奕小腹的那一‘拳’白芒,这一来自四维高等宇宙的技术力量。 投影压缩在这一三维宇宙的具象化表现,就有一部分类似于窄段频率的高振幅次声波现象。 这种次声波对灵龙湖‘拳’爆一带水域,一至两斤湖鱼的中枢系统延脑,有着一定的损伤性。 到了下半夜,很多一两斤的湖鱼,就失去了鱼鳍鱼尾的有效目的性运动。 鱼鳔体积暴涨,纷纷浮出水面。 被湖心一线从西往东的水流,‘带’到湖边。 “扑愣愣~” “吼吼~” “哼哼,哼哼~” 看到湖面漂浮着大量翻白肚的湖鱼,兴奋的白鹭,翠鸟,鱼鹰,野鸭,苍鹭,狗熊,野猪,野猫,家猫,—— 纷纷冲进湖水,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新鲜鱼肉。 “呀?你们快起来看!你们快起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昨夜喝了不少啤酒,被尿憋醒的赵已晨,悄悄的夹着腿爬出帐篷,想就近找一片无人的沙滩灌木后面解决。 就看到了满湖奇景。 不禁震惊的大叫起来。 “什么?” “怎么了?” 听到赵已晨惊慌的喊声,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纷纷飞快的整理好衣服,爬出帐篷。 放眼而望,满湖漂鱼。 均是满脸呆滞。 而就在这时候,杜奕终于再次幽幽醒来。 —— 虽然杜奕的血压,在短短的时间里急速飙升两次。 然而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却是非常的好。 就像是刚做了一场大宝剑。 神清气爽,精神倍儿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 这要是在以前,一次飙升都能让他在床上趴窝熄火好几天。 连续两次,简直都能干掉他半条小命。 随后,杜奕就看到厨房空洞洞的门口外面,割了只剩下草茬子的空地上,以及空地周围的草丛藤蔓灌木上面,披满了金色的阳光。 原来天光已经大亮。 想到大宝剑,杜奕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右手拿着举到背后看去。 大手一抖, 就看到背上就跟遭到严刑拷打一般,全是红色的血瘀。 不用再怀疑这是在梦里的杜奕,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一想到一条巨大的花斑巨蟒,在自己的身体上来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杜奕就骇得浑身发麻。 然而相比于这些,他更是庆幸又迷惘,——为什么这头巨蟒不吞了自己? 难道是自己这两百斤的大块头,已经超越了花蟒的进食极限。 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第十四章 疯长的马尾巴草 杜奕站在厨房里面,内心杂乱的沉思良久。 想努力的要把整件事情捋顺。 黑暗中短剑割开手指,鲜血浸染玉片,进入一个陌生的奇幻山野。 而且还带着什么‘灵泉’‘虾须草’,以及一副什么经脉图的任务。 遭遇树蛙,被咬。 逃进泥潭,淤泥掩藏了气味和一身肉,低智力的树蛙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得以逃脱。 然而泥潭里面的吸血蝗,却趁机钻进了身体。 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十分可能是吸血蝗分泌的一种神经麻痹毒素。 然后,直面猛兽。 在倒计时中扑进灵泉,同时拉开了袋口的活绳。 紧接着落进灵龙湖里面,似乎又被重殴了一拳,打得喷血。 现在伤口全好。 玉片变成了玉扳指。 蟒蛇居然也进来串门,还免费让自己爽了一把,给自己做了一个大宝剑! 最重要的问题是: 那钻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吸血蝗,还在没在,死没死。 那个空间的毒虫,能不能具备穿越过来,而且生存下去的能力? 还有自己费尽心思冒险得到的什么灵泉,现在在哪里。 除了炖煮什么虾须草,还有没有别的妙用? 尤其是第一个问题。 只是想想,杜奕就浑身恶寒。 不过他手里现在只有两千来块钱,这里距离有条件的市里很远。 先得渡船到灵龙镇歇一宿,等明天早上一天一趟的班车。 最早也是明天下午才能到市里面拍片子,看看体内究竟有没有钻有虫子。 真要等到那时候,真的有这么多的虫子。 估计自己路上就翘了吧? 杜奕一时无解,只得穿好了衣服鞋袜,手里握着那把短剑。 侧身挤出了厨房。 踩在长满割掉草木的根部茬子上面,清晨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末世重回人世间的沧桑感。 前面弥漫湖面的大雾,正在阳光的热力里快速消融。 “既然能把我弄进去,拉回来,又绑了一个这玩意儿,总不能因为几条虫子,就把我挂了吧?” 杜奕大声的说道。 声音发颤。 同时忐忑的悄悄四望观察,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着什么异常的动静。 昨夜的奇遇太过于诡异和荒谬,完全颠覆了杜奕的世界观。 就算现在大白天突然跳出来一头鬼,他都能恐惧的接受。 然而,四周静谧,只有晨光流泻。 站了好一会儿。 毫无所获的杜奕,开始低头研究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新月形玉扳指。 套的很牢,就像是跟手指皮肤连接在一起一样,扯得杜奕疼得龇牙咧嘴,都拿不下来。 然后,他看看玉扳指,又看看左手紧握的锋利短剑。 咬咬牙,狠狠心。 用锋利的剑刃,在右手中指上面轻轻的划了一下。 结果手一抖, 划得又长又深。 直到一点点的鲜红血液涌出伤口,迅速成为不断涨大的血滴,进而连成一片。 杜奕才感到中指的微疼。 “行不行就看这了!” 杜奕把右手朝上笔直伸着,让伤口的血液顺着手指流到玉扳指上面。 乳白色的玉扳指,渐渐充满了无数朱红色蚕丝一般粗细的血丝纹路。 然后,变得越来越红。 纹路越来越粗,最终变得有头发丝粗细。 杜奕的额心突然就有些微疼,在一片迷雾之中,顿时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山野看到的乳白色小口袋。 大袋子里面,有着浅浅一汪的清水。 目测最多一小酒蛊。 小袋子里面,则是空空如也。 “就装了这么一点?” 杜奕满脸诧异,就下意识的‘倒’了一下那个袋口。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杜奕右手中指的玉扳指界面上面蓦然出现。 随即滴落下去。 “——” 杜奕的大脑一阵眩晕。 高速退出。 再也看不到那个神奇的乳白色口袋。 而受伤带着的那个变色的玉扳指,则是再次变成了白色的玉片。 就像露珠滚过荷叶,不沾丝毫血迹。 只有还在流淌的伤口,不断的冒血,染红了手掌。 “我真是个白痴!嘶~” 本来就有些晕血的杜奕,看到这血这么流,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冲回了厨房。 先用卫生纸擦手。 再用一小瓶云南白药,倒出一点粉末,用创可贴粘住伤口。 作为一个干了两年的老快递,平常少不了各种磕磕碰碰,创可贴和云南白药那是必备挂件。 做完了这一切,累得有些喘气,额头冒汗的杜奕。 才想起了倒出来的那一滴‘水’。 —— 于是,他望向门外。 就震惊的看到,昨晚被他用镰刀割断的那片野草,在那处刚才滴‘水’的地方。 一株野草竟然在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已经足足到了杜奕膝盖的高度。 杜奕震惊的走到门口。 “滋滋~” 这种高速生长,在细胞快速大量的猛烈分裂下,居然带着极其细微的响度。 他分辨出来,这是一株马尾巴草。 然而这株马尾巴草的叶片要远比正常的马尾巴草的叶片,要宽大的多。 都快赶得上君子兰叶片的宽度了。 区别就是草叶却不像君子兰那么厚,反而是非常的薄。 而且边缘都带着一排排细密的,跟仙人掌的老刺一样尖细锋利的毛刺。 就如十来片绿色的锋利小锯。 看得发愣的杜奕,忍不住侧身出了厨房,蹲在这株马尾草边看。 “滋滋~” 这时候,这株马尾草已经长到了近一米高度,而且还在疯狂的分裂生长。 杜奕手欠的摸了摸马尾草的边缘小刺。 “嘶~” 顿时如同左手大拇指遭到了一排订书机的扣钉。 “我~” 杜奕吓得一直后退,重新退到厨房里面。 看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 虽然看不到伤口,可还是跟被‘洋辣子(褐边绿刺蛾幼虫)在上面滚过一样的疼。 杜奕忍着疼,继续看向门外。 不久,这株马尾巴草已经长到了近两米高度,十来片带着锋利锯齿的叶片,都有着杜奕手巴掌的宽度。 在阳光下反射着蜡质的光泽。 “你麻,这是要上天?” 杜奕震惊的自语。 “唰唰~” 这时候,吃饱了一肚子漂浮的湖鱼的花蟒,第一次这么早的回窝。 看到了那株正在高速生长的马尾巴草。 顿时停住了准备翻墙进院的动作,高高扬起了蟒首观看。 “啪!” 一道水雷子炮仗一般的炸响。 这株狂长到近三米高度的马尾草,终于停止了这种高速生长。 在下一瞬间,整株马尾巴草猛然爆炸。 成为一团浓密的绿雾。 第十五章 爆成绿雾的马尾巴草 “唰~” 远在东厢墙根蟒道准备上墙的那条花蟒,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窜了过来。 冲进绿雾。 仰头张开血盆大口,鲸吸一般,整条蛇身一鼓一鼓的大口吸食空气中的草雾。 看得杜奕直发愣。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啁啾,啁啾~” 而那些附近大树上面,因为蟒蛇来临而惊惧缄口的鸟雀,这时候都跟疯了一般的冲进绿雾。 在里面翻飞展翅沐浴,激昂鸣叫不已。 同时,也有一些绿雾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溅进了厨房。 “~” 那吸进鼻子的稀薄绿雾,就像是饱含的芥末粉。 冲得杜奕眼泪鼻涕长流。 然而,在这一刻,他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如同蒙了一层尘沙的大脑。 顿时变得无比的敏锐而且清醒。 就如回到了当年大学时期,那种倔强,坚韧,冲动,狂妄,桀骜不驯的锋利。 自从踏入社会,为了支持陈玲的学业和各种花费,为了给自己和陈玲努力拼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就被生活打断了脊梁,低下了头颅,弯曲了膝盖。 然并卵,照样无济于事! —— 绿雾渐渐落地。 这条花蟒一连吸了十几口,整整干掉了大约五分之一的绿雾。 直到绿雾在空气中飘散稀释到了看不到绿色,才停止了吸食。 望了望杜奕。 跟醉了酒一样,身体东摇西晃的朝着院墙游去。 但是,它只是刚爬上了院墙,就策底趴窝。 蛇首挂在院墙里面,长长的身体挂在院墙外面和草丛里。 软面条一样一动不动。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而那些畅饮了绿雾的鸟雀。 喜鹊,麻雀,翠鸟,乌鸦,鱼鹰,白鹭,黄鹂,八哥,—— 则是一只只兴奋的乱飞乱叫,居然极其罕见的不怕这条花蟒的血脉压制。 有的甚至落在大蛇的身上。 叽叽喳喳的又跳又叫。 大有喝高了的老鼠,要用它十五米大刀砍猫的豪迈。 —— 绿雾消散。 “这可是好东西啊!” 顿时精神百倍的杜奕,直觉感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看到袖子上面还有着一层细蒙蒙的浅绿,就忍不住把鼻子凑过去,使劲的嗅。 想再体验一下那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这回却再也闻不到丝毫的‘芥末冲脑’的味道了。 “难道还有时效?” 杜奕不禁满脸失望,却无意震惊的看到,他右手中指那一道深深的割痕,居然已经全部结疤。 他好奇的用大拇指的指甲盖搓了搓。 疤痕随即离开皮肤。 露出下面白嫩的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指肚。 “我~” 杜奕惊骂。 这也太神奇了吧!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杜奕的心里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 感到庆幸又后怕。 毫无疑问,这种‘水’对动植物有着莫大的效用。 然而冒然吸收,自身身体的强度又达不到,就会像是被高压氧气管套着的气球一样。 “啪!”的一声。 撑爆。 而这些爆碎粉末所形成的稀释物,就成了一定时限内,动植物可以有限吸收的高级营养物质。 那么在他坠入泉水的时候,可能那些虫子都是因此而自爆。 运气的是在落水的时候,处于对未知液体的担忧,杜奕不但闭嘴闭眼,而且还用手捏住了鼻孔。 然后瞬间消失。 所以才跳过一劫,没成为一个人形大炮仗,当场爆碎分解。 杜奕想了想,侧身挤出厨房门口,低头观察被绿雾侵染的地面。 那些被割断的草丛藤蔓灌木,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倒是着几十只鸟儿,这时候也跟喝高了的花蟒一样,飞着飞着,撞在草丛院墙灌木林子里。 然后坠落在地面不动弹。 杜奕捡起来一只麻雀,触手柔软温润,不耐烦杜奕的大手,使劲的扭了扭身体,就没再搭理杜奕的蹂躏。 没死。 这时候, ‘唰唰’的细微摩擦声,再次响起。 杜奕朝着声源看去,只见那条挂在院墙上面的花蟒,重新恢复了活力。 开始翻越院墙。 “这货,死活赖上了是不?” 杜奕有些气结,他当然知道这条花蟒要去干啥。 “得。” 杜奕又看了一会儿这条‘论堆儿’的呆蛇。 一时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假如是一条不大的无毒小蛇,还能抓着它的尾巴拖出去扔了。 然而这条目测都不下两三百斤,就算在他手里挺尸一般的毫不反抗。 肥得虚胖的杜奕,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拖走。 更何况,这货不但肯定会反抗,搞不好还会吃人哩! 只是想想,杜奕就重重打了一个寒颤。 清醒的严肃告诫自己,不要玩火。 —— 随后,杜奕看到花蟒的尾巴,消失在院墙上面。 有些明知故问,却又不死心的手里紧握着短剑,谨慎的走进门楼。 站在门楼里面,侧耳听着声响,望向东厢屋檐下的那根盘龙石柱。 就看到了那条花蟒正在绕着盘龙柱,往上盘旋。 很快就盘升到了柱顶。 蟒首和长颈离开石柱,虚空悬起,一伸一伸的想要‘够’住一米外那个通风口石洞。 然而这条花蟒此时的状态,似乎还有些醉得迷离。 整个脑袋拨浪鼓一般的来回晃动,怎么都不能准确的‘够’进通风口。 “禽兽就是禽兽,没脑子。” 看到这么大大敞开的院门不走,大大敞开的堂屋门不走,却傻兮兮的偏要翻墙盘柱走石洞。 杜奕不禁发出满脸的鄙夷。 “啪嗒!” 一声响。 把杜奕惊了一跳。 原来这条花蟒盘绕石柱有些松,整个身体都滑了下来。 狠狠的摔在屋檐下的石阶上面。 “我槽!” 杜奕那个佩服。 然而,这条花蟒还是比较有毅力的,随即再次盘绕石柱。 “啪嗒!” 这一次摔得更响亮。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第三次盘绕。 看得杜奕都发急,想提醒这夯货,‘屋不光是只能这么进去’! 终于, 第三次,这条花蟒的蟒首,进入了屋檐下的通风口。 “就在此时!” 杜奕一声低喝,身体化作一道利箭,从长满草丛藤蔓的院子正中青石小路上面,冲向堂屋。 “哗啦啦!” 只是三秒不到,杜奕就跳上了石阶,冲进堂屋。 直奔西厢。 “铛!” 手里的短剑,随手丢在木桌上面。 “哐当!” 杜奕化身猛虎,一把抬起当年母亲床上那张厚重的杂木床板。 转身冲出西厢。 三两个大跨步,来到东厢门口。 “滋滋~” 就看到这头花蟒已经伸进了东厢两三米。 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厚床板出现在东厢门口,仰头朝着杜奕‘滋’着蛇信子。 “滋你妹儿!” 杜奕胆气顿壮的大骂一句。 “哐当!”一声。 把手里抱着的这个厚杂木床板,重重的扣在略微小过床板的门洞上面。 反堵住卧室。 “咚,咚,咚!” 紧接着用脚够住三个长条凳子,一头撑在地上,另外一头死死的卡在床板的横木上。 算是成功把东厢房和堂屋分隔开来。 “呼~” 麻溜的做完了这一切,杜奕一直狂跳的心,顿时轻松很多。 大口喘气。 第十六章 树莓 做完了这一切,杜奕心里咚咚跳动着望着严严实实堵着的东厢门洞,不禁忐忑的揣测着这条花蟒,下一步会怎么做。 是铁憨憨的根本就无视这个被堵住的门洞。 还是破门洞而出。 仰或再从屋檐下的通风口,识相的搬家钻出去。 最好是第三种,而且以后就别来瞎串门了! 第二种有点要命。 假如这条花蟒选择第二种,破门而出。 杜奕立刻就会马不停蹄的逃到三曲码头,等待李老赖的渡船,去二曲找湖老李爷爷拿主意。 至于第一种, 其实杜奕最怕的就是第一种。 赶,赶不走。 打,打不赢。 杀,更是没有胆量,——无论是心理上没胆量,还是以身试法没胆量。 死活赖在这里不走了,那才是真的要命。 这样就让自己进入‘走之不舍,留则害怕’的鸡肋境地。 杜奕回到西厢,拿去搁在桌子上面的短剑,回到堂屋,看了牢牢封闭的东厢门洞一眼。 走出堂屋,站在石阶上东望。 只见那头花蟒滋溜一下子,全部进入了洞口。 杜奕走到东厢的木窗前。 两扇厚厚的木板,是用老铁木做得,坚硬如铁。 杜奕用手轻轻的推了推,紧紧的关闭着。 然后,他回到堂屋门口,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和院子外面的鸟鸣,屋子里面静而无声。 站了一会儿,杜奕不禁好奇这条花蟒现在在东厢干什么,是不是盘在空米仓里面睡大觉。 看了一眼裂开的床板裂缝。 就蹑手蹑脚的走近东厢门口,凑近脑袋趴向床板的那条大一点的裂缝。 朝着里面瞅。 在东厢通风口漏进去的阳光里,杜奕就对上了床板另一边,近在咫尺的一对碧青的眸子。 “噗通~” 杜奕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响缓不过来神。 原来那条呆蛇也好奇杜奕这是干什么。 贴着木板床的这道裂缝,朝堂屋里面偷看。 蛇,杜奕自小见过很多。 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蝮蛇,菜花蛇,蟒蛇,赤链蛇,—— 可这么一条巨蟒,遂不及防的仅仅隔着一扇薄门板,如此的近距离对视。 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我去,真成精了!” 杜奕猛烈的心跳好久才平息下来,决定一会儿就把那个裂缝堵死。 不让这个偷窥狂再偷看自己。 至于以后。 暂时也不去二曲求救了。 只要做好准备,应该可以和这条花蟒避开直接的面对面。 况且早晨这条花蟒都无隔膜的和他坦诚‘按摩’了。 估计不会轻易袭击人类。 杜奕相信,等把院子,以及外面的路和场地完全清理出来。 这条蟒蛇自然就会识趣离开。 接下来,杜奕在堂屋的破烂柜子里面,翻出一段钢丝。 拿着短剑到院子砍了一株手臂粗的麻栗树,用钳子小心翼翼的把钢丝一头拧死固定在床板的中部横梁上面。 另一头拧死在麻栗树正中间。 然后把麻栗树的两头,紧紧横压在卧室门口外面两边的石墙上面。 再加上三张卡死的长条凳。 就等于完全牢牢封死卧室门。 算是一个临时分家。 然后,杜奕在院子的丛林里面,找到了一根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隔年干芦苇杆。 从门楼里拿下来挂在石壁上面的梯子。 搭着梯子,把芦苇杆横着固定在东厢屋檐下通风口的两边。 这样一来,只要门窗完好,通风口的芦苇杆没有断,就说明这条花蟒还在东厢。 “呼哧,呼哧~” 只是做完了这件小活儿,就把杜奕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嘴里叼着一支烟,穿过茂密的草丛灌木林,回到了院子的门楼。 “吧嗒!” 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只见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原本被他砍出来的近二十平米的场子,又密密麻麻的重新长满了野草藤蔓灌木的幼苗。 而与之对应的是,几十上百只麻雀,喜鹊,黄鹂,八哥,白鹭,鱼鹰,翠鸟,斑鸠,画眉,甚至还有一只老鹰。 逮着那一片新长的嫩芽猛啄。 “这么好吃,啥味儿?” 杜奕走出院门,蹲在地上随手推开一只画眉,揪了一撮似乎是榆树的嫩芽,放进嘴里。 “嗯~” 一股冲脑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特么的,不错么!” 杜奕吃得过瘾。 大手一伸,开始薅草吃。 而且专门捡长得又嫩又茂盛的草,一抓一大把,敞开肚皮当早餐的吃。 “叽叽喳喳~” “咕咕~” “扑愣愣!” 看到来了一头庞然大物来跟它们抢草吃,而且一抓就是一大把。 一群鸟雀顿时不乐意了。 鸣叫着朝着杜奕的头上脸上身上扑来,想把他驱赶走。 “想干架是不,不服是不?” 杜奕右手抓草,左手一巴掌一只的把那些扑过来的鸟雀,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对于这些基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鸟儿,杜奕根本就是无视的碾压。 他真正注意的是,不远的那只老鹰。 不过那只老鹰既没有吃草,也没有朝着杜奕发动攻击。 只是站在一株已经长到小半米的树莓藤子边,警惕的不时用翅膀赶走想要吃树莓嫩芽的鸟雀。 “叽叽喳喳~” “咕咕~” “啾啾~” 这些鸟雀被杜奕一顿老拳海扁以后,发现在自己奋力驱赶大敌的时候,却给了别的胆小鬼吃草的机会。 再加上也确实干不过杜奕。 只得叽叽喳喳的叫骂了一阵,妥协的各凭各本事抢草吃。 这二十平米的嫩芽,说多不多。 只一会儿,就被杜奕和这百十只鸟雀,合力薅了个干净。 而那些在没来得及被及时薅吃掉的植被嫩芽,已经在春风,阳光和时间里面快速变老。 杜奕看到那些鸟雀居然这么挑食,根本不吃那些茂盛的老叶子。 就抓了一大把苦地丁,大口嚼进嘴里。 “噗~” 苦的杜奕满嘴发麻,连忙大口喷出来。 不久,—— 这片空草地寂静下来。 留下大量的鸟粪,以及稀稀落落长成成草的野草。 至于灌木苗和藤蔓苗,因为鲜美可口,早就被这些吃货首先一扫而空。 根本就没有吃饱,昨晚只吃了一点饼干的杜奕,吃了这些嫩苗,肚子暖融融的,浑身都是力量。 就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黄蒿,虎尾草,狗尾巴草,灯芯草,凤尾蕨,金银花,牛筋草,—— 尝了一嘴的青草味儿和苦味儿,就是没有一丁点吃嫩芽的感觉。 “难道还是时效性?” 杜奕正在猜测,就看到了那株树莓已经长到了大半米高度,枝繁叶茂分出的七八条荆条上面,披满了花骨朵儿。 这时候,心里豁然开朗的他才明白,为什么这只老鹰既不吃草,也不飞走。 而是呆在树莓边,驱赶守护这株树莓。 原来是留着肚子,等待树莓开花结果。 然后大快朵颐。 第十七章 舔狗往事一 “咔。” 杜奕想明白了这些,顿时也对这株树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点燃一支烟,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面,耐心等待。 而吃了的嫩苗,则是在胃里面慢慢消化,浑身暖融融的精力充沛之极。 似乎全身都是磅礴的力量。 杜奕看过不少的武侠,还有电视电影。 一个废材吃了一枚集天地精华的圣果,从此一飞冲天,牛的炸天。 走上人生的飞跃—— 只是想想,虽然也觉得这树莓就算结果,估计也不可能这么牛匹。 然而还是心里面直痒痒的期待着。 “唳!” 而那只守护树莓的老鹰,看到杜奕吃完了草以后,居然还不滚蛋。 朝着杜奕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作为警告。 “扁毛畜生!” 杜奕大嘴一咧笑着说道:“你丫的还没搞清楚这是谁的东西,谁的地盘,搞怒了你胖爷,拔了毛中午烧烤。” 而回应的是这只老雕冷冷注视。 就这样,一人一雕一树,在驱散晨雾的朝阳里。 静静等待。 —— 从昨夜开始的奇遇,让杜奕看到了一个咸鱼翻身的可能。 先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什么,‘四维果’‘虾须草’‘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的气感’。 也不说假如再次进入那片野林,自己还有胆子敢靠近那个池子取水。 只是那玉扳指里面,那浅浅一汪,即使看上去很少,然而目测总有个三四十毫升。 一滴水的体积大约有0.05毫升。 也就是说在玉扳指里面,大约还存量着600-800滴。 一滴就这么牛匹。 这600-800滴水,只要运用得当,绝对是一大笔财富。 也是自己崛起的契机! 现在杜奕想的方式,首先是种菜。 然而问题是种的菜一旦过了时效性,也就是一株株长得肥胖一点的普通菜。 先不提根本就没有嫩芽那种口感和效果。 就算拿出去卖,别人也会以为用了激素,根本都不会有人买。 那么,现在杜奕的希望就放在这株长满了花骨朵,而且已经有花盛开的树莓身上。 看它结的果子,会是什么样。 以及在留存一段时间以后,会不会依然保持着另类的口感和效用。 还有就是,这株树莓是一次性的改良,结果以后就会退化,还是永久性的改良。 这些数据,对于杜奕来讲,都是非常的重要。 不久,—— 在明媚的春风里,这株长到一米高度,朝着四周分了十几根荆条的树莓。 开了满树的奢靡花朵。 而且它的花朵不是平常的白色小花,而是红黄蓝紫的复式花瓣,开得跟大朵的蔷薇一样。 却因为是四色花瓣, 要远远比蔷薇更加的漂亮。 轻风盈动,满鼻馥郁的花香。 “嗡~” 大片的蜜蜂,飞了过来。 这些来自各个山头的蜜蜂,随即开始了对花粉的竞争抢夺。 然后, 杜奕的肚子一片叫唤,屎意滂沱。 “哗啦啦~” 因为院子里面的厕所早已经破烂不堪,再加上杜奕需要监视树莓结果成熟。 就直接冲进附近的草丛,脱了裤子,因为太胖,很有些吃力的蹲下去。 就是一阵霹雳啪啪的炸响。 周围的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七月臭鱼一般的恶心味道。 “唳!” 气得那只老雕,朝着杜奕厉啼警告。 杜奕只得换个地方,离远一点。 肚子里面又是翻江倒海,一串噼噼啪啪。 杜奕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全是黑而黏的大便,混满了发亮的清油。 “这都是胖爷的肥膘啊!” 顿时,杜奕心里的滋味儿纷杂万千,眼睛发热的直想流泪。 不禁满脸苦楚的思绪飘飞。 —— 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杜奕刚进江城那所二本大学的时候。 内心是非常自卑的。 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身上穿得都是几件虽然没破成大洞,但是被洗的发白的山里土布旧衣服。 交了一切费用,兜里还剩下不到三百块钱。 不过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杜奕就发现了一个‘商机’。 夏天天热,喝饮料的人多,可以到隔壁的师范学院捡瓶子卖钱。 之后,杜奕又靠着勤工俭学。 维持求学和生存。 那时候,自卑的他很羡慕寝室的老大,复读了三年的刘明。 同样来自穷僻的大山。 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充满激情,声音自信而洪亮。 刘明在开学第一堂课,竞争副班长的时候。 曾经声情并茂的说道: “我来自贫穷的大山,家里有一个常年卧床的父亲,瘸了一条腿的母亲,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妹,一家人住的是几间一下雨就漏水的破木屋。 但是我并不自卑,反而认为贫穷的生活锻炼了我的毅力,让我更加的懂得生活的不易,懂得感恩!” 当时台下就一片热烈的掌声。 “为什么现在我站在这里竞选副班长,因为贫穷和眼界的限制,使得我暂时达不到当班长的能力。然而我要从现在开始,努力的学会和人沟通。 等到毕业以后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奉献家乡,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全票当选。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努力的向刘明看齐。 想学他的一言一行。 “老二,这得靠天赋,你是学不来的,——不过你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 比如,你看哈,咱寝室孙泽和范天祥是城里人,懒散,总搞不好卫生,我是副班长又是系学生会的干事,事情特多。 还不明白? 老二,你可真迂,老实人啊,这样以后进入社会,你会很吃亏的!” 从此,杜奕包了近四年的寝室卫生。 在大三的时候,杜奕有好几次遇到一个长得面黄肌肉的女学生,饭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的在紫竹林里面躲着吃白膜咸菜。 后来,两人认识。 她叫陈玲,大一新生,后爸嗜酒如命,—— 一个字,家庭非常的穷。 暑假的时候,陈玲表示愿意做杜奕的女朋友。 就是只能握手,一起吃饭,逛廉价商场,抱团取暖的女朋友。 不过得有一个前提,就是她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结婚那一天。 在暑假,杜奕兴奋的搬了整整两个月的砖头。 赚够了两人的学费。 而且还给陈玲买了时兴的裙子,女士小皮鞋。 包了她整整一年的吃穿。 杜奕毕业以后,学历不高,人不聪明,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 发工资的第一个月,就是给陈玲买了一个千元的新手机。 而那时候,他用得还是花了六百块钱,买的刘明那个发个微信都能卡半天不动弹的山寨淘汰机。 陈玲高兴的亲了他一口。 这让杜奕乐得几天不愿意洗那一片被亲的脸,工作浑身都是劲。 第十八章 舔狗往事二 然后,杜奕一路磕磕绊绊的工作,努力的供陈玲上学。 而在这两年时间里,他自己一分钱掰两半省着花。 剩下的钱都花在陈玲的身上。 而陈玲这个‘柴火妹’,因为营养跟得上,又不晒太阳,常年用一些不太贵的美白水嫩化妆品。 终于渐渐长开。 不能说长得漂亮,但是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有了城里人的味道儿。 后来, 陈玲上班半年,就和她部门里面一个小头目的外甥好上了。 那小子当时三十一岁。 比杜奕大六岁。 比陈玲大八岁。 上得是个自费,靠着那个小头目亲戚活动,在那个公司后勤部门找了一个打杂的差事。 人,杜奕见过。 算不上跋扈。 而且很平和,甚至有些腼腆内向,女性化的一个年轻人。 然而,他却有一套农村的父母亲戚,集家族洪荒之力,在这个平均房价近两万的城市里。 百分之四十按揭,买得一套六七十平米的新房。 一辆十万左右,下雨天不用挤公交抢出租的小车。 只这两点,就实现了对杜奕的完全碾压! 其实,杜奕并不恨他。 一个男人,靠着自身的这些硬件,追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 这在城市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结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杜奕和陈玲这种关系。 又算个屁! 他只是恨这过河拆桥的利落。 混蛋的人心。 真是被狗吃了! “杜奕,与其两个没有感觉的人强拉在一起都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找到一个懂你的好女人! 你要是真爱我,就不应该这么自私。 你要是不爱我,那你还想用一些所谓的‘恩情’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没名没分的跟你在这里住了两年,我的名节不是钱? 咱俩真要是死抠着算,你还欠我!” —— 在那个冬天, 天出奇的冷。 提着一个帆布包,净身出户没几个小时的杜奕,就迎来了这个冬季,江城第一场大暴风雪。 居无定所。 举目无亲。 失业。 兜里就一个快停机欠费的破手机,还有赵玲给的早上买菜,花剩下来的十来块钱。 甚至不够杜奕奢侈的吃一碗牛肉面! 杜奕打了好几个电话。 刘明。 孙泽。 范天祥。 他生性有些孤僻而自卑,这些年又一直在当舔狗。 哪有什么朋友? 最多也就是寝室里面三人,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杜奕常年打扫寝室。 对他算是热情一些。 结果, 没钱! 夜色深沉,暴雪肆虐。 在灯火通明的璀璨中,城市一片雪白, 至此至终,他的手机没有响一下。 最后,走投无路的杜奕,才尝试着拨打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在大三暑假快结束,他当一个快乐的舔狗的时候。 他的初中语文老师,周老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留下了他要到这个江城上江大的女儿的手机号。 十七岁那个夏天,因为一件难以启齿的往事,让杜奕排斥着这一切。 他一直存着这个手机号,却从来没有敢拨通过。 最终,在那个寒冷无助的暴雪夜。 杜奕颤抖着手指,为了不被冻死,愤怒沮丧和不甘心,不得不按下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只响了三下。 “杜奕哥,” 时隔七年半,长成大姑娘的声音有了很多的变化。 由当年的微微娇憨,变成了百灵般灵动而活泼。 然而在这一刻,却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当时, 杜奕满脸眼泪,滚滚长流。 再以后,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杜奕浑浑噩噩的干了很多的工作。 最终干上了快递员。 也不攒钱, 自暴自弃,有钱就猛吃。 大碗红烧肉,一瓶瓶的啤酒。 海吃海喝。 结果就算每天跑快递累成死狗,身体也依然吹气球一般的猛胀。 直到吃成了一头猪! —— 不知何时,杜奕满脸泪水。 透过草丛的缝隙,看着那一团开得花团锦簇,被蜂群缭绕的树莓。 低头望着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玉扳指。 那诡异的丛林,犹如战机大小的七彩巨鸟,吃肉的蛙群,吸血的怪虫,恐怖的猛兽,神奇的水。 之前在用小镜照被花蟒‘刮痧’的后背,杜奕就感觉到后背有一大片地方的肉,凹陷了一大片。 毫无疑问,在那片危险的丛林,不知道何时他后背被‘刮’?‘切’?‘吃’?掉了一大片肉。 杜奕猜测,只不过因为泥糊和吸血蝗的神经麻痹,使得他没有发觉。 之后沐浴灵水,修复了他的后背。 但是也留下了伤害的痕迹。 也就是说,假如不是扑进灵泉,又在一小时的时间结束,被拉了回来。 不提那头猛兽。 就是吸血蝗和背上丢失一大片肉的始作俑者,都会让他无知无觉的暴毙。 可见那片山野,是何等的凶险。 “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即使是死, 也千万倍的强过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在此屈辱的终老。 即使前面是地狱, 我依然感激给了我一个改变的机会,——” 脑海里面,无数的镜面碎片纷呈。 自从上大学以后,认识陈玲以后,被陷害当了垫背从公司里面扫地出门以后,被撵出出租屋以后,—— 那场泼天大暴雪,零下十几度的气温。 漫天大朵大朵棉花一般的大雪里,周倩那张带着温暖而欣喜的俏脸。 被那个恶婆娘一次次无理取闹的投诉,直至失去工作以后。 “——你今年才28岁——,小伙子,在这样你就废了。”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心要硬,血要冷,手要狠。我不做豺狼恶虎,可也不做上桌的兔子绵羊。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恩有报,仇有还。唾我面者,我要让他(她)跪在地上舔干净我吐的痰。 诛心待我者,我要让他(她)永世不得翻身!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我不死!—— 我不是圣母,我不选择原谅! 绝不原谅!” “轰隆隆~”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清晨,天空朵朵白云悠闲游牧,富含负氧离子的森林空气拂过草丛灌木林。 不远,满湖碧绿,无数的水鸟在湖面飞翔。 第十九章 灵龙湖的龙女 灵龙湖,二曲村。 湖畔。 在满湖渐散的晨雾之中,望着湖边飘着白肚的湖鱼,还有那些兴高采烈热热闹闹赶早叼鱼的飞鸟野兽。 整个村子里面。 四十几个老头老太婆,一大群小孩。 一个一直‘呵呵’傻笑,憨头憨脑的壮实青年。 十几个抱着幼娃子的年轻妇女。 以及泾渭分明的站着的李永强五人,韩悦四人。 都集中在湖畔。 满脸的惊讶(湖外人)/震惊(湖四曲人)之中。 “嘟嘟嘟~” 一片摩托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久,二曲村成年男人里面,除了狗子以外,最年轻的53岁的李满贵。 骑着他那辆快30年的钱江破摩托。 顺着东边湖畔的山路,狂奔而来。 “大爷,龙头那里也一样,好多死鱼!我还看到几头熊瞎子,好几群野猪,还有狼!” 李满贵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眼睛里面全是惊恐:“我的乖乖,昨天都还好好滴,咋变成了这?” “慌个球,天塌不了!多大的一个人了,还跟个叼毛孩子一样没个城府!” 二曲村的百岁老人,当了四十年老支书的李长松。 怒得一顿拐杖训斥。 吓得李满贵跟个孩子一样的身体一颤,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你们几个娃子,昨晚不是在湖边?” 李长松望向李永强五人。 虽然已是百岁老人,说话有一些吐词不清,然而眼睛里面依然带着不怒而威的威严。 “昨晚我们在湖边宿营,凌晨一点左右才睡;不过因为怕水蛇,一直都没有到湖边近处。” 说到这里,李永强和陆涛几人互相对望。 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事儿也太邪性了吧? 听到李永强的解释。 山民们都回头望向北后面沙滩上的火堆灰烬,以及三个帐篷。 那里离着水边有三四十米,水面上这些夜里不显眼的动静,晚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会不会是地震前的征兆?” 夏紫若有所思。 回头望向二曲村南边,那一列堵得严严实实的巍峨山脉,以及沿着山脚建造的一排村落。 不禁心里暗惊。 凝眉问道:“这里的房屋怎么不像对面那样,建在水边;万一真要地震,那可不是玩笑?” “——” 李永强想接话显摆,只不过他也搞不明白二曲村的房子为什么这么建。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头曲到处都是石头,好盖房子,难题就是打井取水,所以村子建在水边。二曲的地现在荒了很多,不过以前可是养家的根本,地精贵,住家又多,所以房子就建在南山脚一带。” 一直没有做声的周倩,突然开口解释:“而且无论柴火还是砌造,方便就近取材。” 很正宗的普通话,声音平和悦耳。 带着大城市的味道。 —— 二曲村的地势既类似,又有别于对面的头曲村。 两个村子都是由于湖水曲折蜿蜒,围出来了三面环水后背靠山的地形。 其中头曲村大约三十公顷,二曲村五十公顷不到。 然而两个村最大的区别就是。 头曲村几乎都是丘陵,罕有平地。 薄薄的土层下就是坚硬的岩石,只有尖头临水那一溜儿才有厚土,难得的长了几十株百年大树。 整曲适合种植水稻的田地,也只有区区四十亩不到的贫瘠瘦田。 然而反观二曲村。 这五十公顷,平展的几乎就像一张大摊饼。 而且土质层非常的深,土壤肥沃,简直是插上庄稼就能等秋收。 目之所望,皆是良田。 有俗话说,‘宁耕二曲三分地,不要头曲四亩田。’ 所以多年以来,灵龙湖的山民都不愿意分到头曲的地。 纷纷朝着二曲挤。 最后只剩下小凤,巫婆李,杜奕,李建仓,刘大发,拐子爷。 六家分了整个头曲的贫田和岩石山地。 直到近年,随着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做生意,有很多挣钱的都把家迁移到了山外的城市,或者灵龙镇。 二曲村渐渐的就‘空’了下来。 小凤一家,李建仓一家,趁机迁回了二曲。 并且主动放弃了头曲除了房屋院子以外,一切的田地。 而刘大发一家,则是举家搬迁到了明珠,听说发了财,成了大老板。 拐子爷则是驾鹤西去。 几年前头曲村最后一家巫婆李,在临终的时候,把她的傻儿子托付给了光条子李满贵当儿子。 整个头曲村就彻底的成了一座废弃的荒村。 直到昨晚杜奕在山外混得不如意,灰溜溜的回来。 —— 听到这个女子说话,李永强五人都朝着她望。 尤其是已经都偷偷瞟了这个女子好多眼的李永强和陆涛,更是馋的直咽口水。 “这是镇上周老师家的闺女,去年才毕业的女大学生,来咱村接老刘的班,当老师。” 李永强的舅爷孙老四,也不懂研究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统一当做大学生来介绍。 “美女啊!我真是一头猪!” 李永强心里后悔死了这趟灵龙湖之行。 作为一个自认为高智商高情商的人,他敏锐的看出来了这个美女老师,其实和那个小白脸的关系非常一般般。 因为每当小白脸朝着美女老师靠近的时候,这个美女老师,都会不着痕迹的挪移出一段几乎等距的距离。 不和这个小白脸太靠近。 事情的真相几乎不用打听,李永强就可以猜到。 一定是这个小白脸死不要脸的想来勾搭,甚至花费大力气搞了这么多的花炮进山献殷勤。 不过显然是白费劲。 早知道这儿来了一个颜值不下于夏紫的大美女,——一个清纯洗尽铅华,一个妆容精致的无与伦比。——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带夏紫她们过来。 而是等到暑假,一个人来好好的住上两个月。 他可不像这个白痴小白脸。 依着自己的财力跟相貌,幽默和睿智,又是9字头大学生物学院的大三精英。 两个月的时间,还水到渠成不了这个女人? 至于什么‘镇上周老师的闺女’。 灵龙镇在李永强去上小学的时候,镇子里足足住了三四千人,再加上周边的几十个村子,有很多在镇上上学的学生。 这么多的学生和老师,他知道个鬼的周老师! “我叫周倩。” 周倩友好的朝着李永强,夏紫几人,微笑着点头。 “李永强。” “陆涛。” “赵已晨。” “杜苗苗。” “夏紫,周倩你这身衣服配着你的气质真好看,这里要有信号,你做几天直播,就能成为一个网红。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 夏紫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身材纤瘦颀长,即使穿着白蓝碎花土布褂子大直通粗布裤子,也难以掩藏她的灵动和国色风情的美丽女子。 笑着对周倩说道:“就叫做,灵龙湖的龙女。” 第二十章 何必只争朝夕 周倩朝着夏紫笑笑,笑容清澈干净,如同一泓山间的清泉。 让历来自负的夏紫,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支教姑娘。 就看到周倩蹲身脱掉了鞋袜,挽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脚丫。 “小妮,小心湖里有怪虫。” 自从早上赵已晨第一个发现了这件怪事,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接触灵龙湖的湖水。 看到周倩要下水,李劲松连忙出声提醒。 “爷爷,没事儿;你看漂浮的都是两三斤的鱼,没有别的大鱼和小鱼,不应该是病菌和寄生虫。” 周倩家是山外来户,和山里人家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所以对村里的老人不论辈分,一律都喊爷爷奶奶。 “哗哗~” 周倩赤脚下水,软软的小脚踩着河沙。 走到湖水淹没小腿肚处。 弯腰去捞湖水里面漂浮着的一条浮鱼。 那好到极致的身材,看得李永强,陆涛,两人的眼珠子发直。 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幕落在夏紫的眼里,只是微微的不屑一笑。 她这次之所以随李永强来这片大山,是因为班里在做一项关于中国野茶的生物研究实习课题。 一个班的同学组成六个擂台科研小组,天南海北的分区进行野外采集研究。 他们这个小组总共八人,另一队奔赴鄂西的SNJL区。 本来陆涛分到那一队,不过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也拿他没办法。 在夏紫的眼里,李永强这个人除了有点‘花’,而且眼高手低,势利眼。 其他倒没有什么大毛病。 只不过用夏紫的一句话来说,——‘这于我有何干?’ 李永强第一印象看人,从小就继承了他钻精老子的天赋。 看开的什么车,看穿戴打扮。 然而在这个家里有一点‘小钱’,就无限膨胀起来的暴发户的脑子里面,根本就不明白。 对于出行和外衣的穿戴。 一个来自巨鳄家族的人,也可以穿着百十块钱的衣服,骑着几百块钱的自行车当代步工具。 此时,可悲的李永强却不知道。 在他眼里,‘漂亮好学聪明认真,待人得体知进退,只不过家庭条件一般,应该没什么钱’的夏紫。 和他根本就是完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是他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只能垂直仰望的高度。 这个女子,终究是他注定吃不到的天鹅肉。 “哼!” 而陆涛的女朋友杜苗苗,斜瞟见陆涛贼眉鼠眼的偷瞟周倩的那个贱样。 心里不高兴的小鼻子一拧,冷哼一声。 吓得陆涛身体一颤。 脑袋一缩,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乱看一眼。 此时,在湖水里面,周倩捞起了一条湖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又轻轻的放进湖水。 然后走了两步,重新捞起一条。 看了一会儿,她继续朝着深水走了几步。 湖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打湿挽起来的裤腿。 “奇怪,这些鱼都没有死,还活着!” 周倩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惊奇。 “什么?” 众人皆惊。 —— “滋滋~” 在一大块清洗干净的湖畔大青石上面,几条鱼在夏紫锋利的手术刀的切割下,内部结构被完全打开。 此时在她高超的手法下,这条正在被分割的野生鲫鱼,被剥的只剩下鱼头和脊椎骨。 嘴巴还是在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几个山外的年轻人还好,即使没吃过鬼子的那道上桌时鱼嘴还在动的生鱼片,可也算是听说过。 不过一群山民却都是看得心惊肉跳。 一些胆小的妇女和小孩子,都背着身体不敢再看。 虽然他们也吃鱼,在四曲北面森林里,山涧汇流成一片十几公顷的莲藕鱼塘。 可这种残酷的杀法,还是让山民们看得发寒。 “这女娃子,看着漂亮,可手真狠,这有多疼啊!” “没看她拿着刀子,寒光闪闪的,我看着都瘆得慌!” “这女娃子可不是一般的主儿!” 几个村里老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没有发现寄生虫,也没有发现异常入侵细胞,——” 在一边的另一块大青石上面,赵已晨正用一个电子显微镜。 观察切割下来的鱼组织。 显微镜作为课题的研究工具,他们一路上到哪里都有着基本的随身携带。 “会不会是鱼脑里面?” “咔咔~” 在李永强的疑问里,夏紫手起刀落,把这条鲫鱼的鱼头干脆利落的剥开。 看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 李永强不禁咽了一口唾液,感觉裤腿有些凉飕飕的发寒。 心里开始动摇迟疑着,这妞儿还追不追,为了一株花树放弃一大片美丽的大森林,究竟划算不划算? 不久以后, 夏紫几人互相对视摇头,感觉脑子里面一片谜团。 “会不会是真的要地震?” 赵已晨旧事重谈。 “在十几年前,市郊发现了一座战国时期的贵族墓葬,比较神奇的是里面摆放在石架子上面所有的陶器,都没有任何的倾倒位移和碎裂。” 周倩解释。 “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而且这只能证明这一带没有出现过大的破坏性地震。而鱼群的这种反常,可能就是特有频率下对特定体积鱼类的一种次声波共振。” 杜苗苗因为自己的男朋友贱,所以蛮不讲理的就看周倩不顺眼,张口反驳。 周倩笑了笑,沉默。 而且说实话,杜苗苗说得也不是全无一点道理。 “人家山民几千年都没有地震,活得好好的,就你能耐,一句话就推翻了?再说说这全世界这么多的地震,你给我找出一例能精准的瘫痪标的湖鱼的按例?还特有频率!” 韩悦一听杜苗苗针对周倩,顿时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死瞪着杜苗苗训斥:“上了几天学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个质疑别人几百年的居住传统,一个‘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是江湖百晓生?” “喂,兄弟怎么说话呢,女生们的事儿,其实周倩说得确实是很有道理,几千年都不震,今天就要震了?没道理啊!——可咱们大老爷们儿,就别太掺和了。” 看到韩悦在训斥杜苗苗的时候,把矛头也对准了夏紫。 然而见到了夏紫的犀利刀法以后。 李永强顿时觉得还是这个清纯如水的周倩更加迷人可爱,不禁倒戈。 气得杜苗苗撅着嘴,怒视着李永强。 “男人,呵呵。” 赵已晨冷笑。 “你特么哪根葱插鼻子装大象,这有你叼,嗯,什么事儿!” 韩悦身为一个男人,哪能不知道周倩的杀伤力,一见这里蹦出来一只癞蛤蟆,顿时更怒。 差点就在周倩面前爆了粗口。 “韩悦你闭嘴,一个正常的悬疑探讨,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全是火药味儿。闭嘴!” 看到韩悦不服气的要说话,周倩红扑扑着俏脸,杏眼含怒的瞪着他说道:“再说话,你今天就出山,别在灵龙湖呆了。” “倩倩,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还住一段时间?” 韩悦顿时转怒为喜的热切望着周倩。 “呃~” 这次不光周倩,就是周围的人,都被韩悦这清奇的脑回路,搞得无语。 “要不咱们现在就动身,把鱼送到市农学院检查,他们的牧系有几个老教授很有名气。——而且他们的设备也更精准齐全。” 这片破湖出现了这么一件诡异的事情,虽然有美女养眼,但是珍稀生命的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心里想着,只要这个美女继续在这里当老师,等到暑假,孤男寡女的还不有的是机会。 何必只争朝夕。 “出去?” 作为灵龙湖唯一一艘渡船主的李老赖,老脸一黑的大声嚷嚷:“想出溪自个游回去,灵龙湖,灵龙湖,万一湖里真有一条大龙,我可不想当祭品!” “胡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些东西?” 当年在战场打过鬼子李劲松,怒其不争的大骂李老赖。 唬得李老赖脖子一缩,也不敢再吱声。 “那你就陪这几个娃子走一趟,——嗯?” “要得,要得。” 看到老虎发威,李老赖立马认怂。 第二十一章 老鹰战群鸟一 “嘀嘀~” 这时候,随着声音,一辆崭新的电瓶车从西边的沿湖沙土路飞驰而来。 刘建仓的遗孀,村妇女主任寇彩香,骑着她在城里饭店当大堂经理的女儿带回来孝敬的电瓶车。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老支书,四曲,老龙尾巴那里的水,都干净着哩,一条死鱼都没见着。” 声音利落响亮,带着惊异。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地震波,是不是地震波?” 韩悦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洋洋得意的乜斜着李永强五人。 对上夏紫那漂亮明媚的桃花眼,还狠狠的翻了夏紫一眼。 看得李永强,陆涛,杜苗苗,牙直痒痒。 夏紫倒是微微一笑,无所谓。 “不但不是地震波,而且病毒细菌寄生虫,也基本可以排除。” 周倩拧着天然无修饰的柳叶眉,低头思索。 煞是好看。 “那是什么?” 杜苗苗依然不服气的望着周倩,提出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嗤~” 旁边站着的江黛儿,发出一声讥笑。 顿时红了醒悟过来的杜苗苗的脸蛋儿,——知道是什么,大家还需要这么费劲的讨论? “我只是猜测,三四曲湖心那条地下河的出口,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喷涌状态。水流会把失去控制的鱼朝着湖畔和下游推进。 那么就是说,在昨夜确实发生了一些未知的事情,不过波及范围应该很窄,就在眼前这片湖面一带。” 周倩的声音依然平和,缓缓猜测:“最有可能的还是湖里湖床,出现了短暂类似于局部磁暴等未知现象。 而且随着距离传播,递减很快,不然根本无法说得通。” “既然不是地震波,也不是病毒细菌和寄生虫,鱼还活着,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急。专业的事情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做,我们只要当一个搬运工就可以了。 我提议,今天上午咱们就去头曲的马王爷山,采集野茶标本。” 夏紫显然牢记着他们五人进山的目的,望着赵已晨和杜苗苗,语气稍重的说道:“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功课,不然这么辛苦的进山干什么?” “那就带上几条活鱼,在头曲上岸,采集野茶标本以后,就直接回灵龙镇。” 李永强提议。 “同意。” 杜苗苗。 “我听苗苗的。” 陆涛为刚才偷窥美女犯下的条田打错,而拼命的舔着杜苗苗补救。 换来杜苗苗一记带着‘饶你一次’的白眼,显然被舔得还算舒服。 “同意。” 赵已晨虽然心仪韩悦这个大帅哥,而且就算韩悦不行,边上那个黑黑瘦瘦站得跟一支长枪一般,非常冷酷的徐冬青。 她看得也是春心荡漾。 不过这时候也没办法,只能屈服多数。 然而她长得漂亮,学历高,家境好,身边优秀的男人一大把。 也只是微微遗憾而已。 “呵呵,那胖子昨晚不知道吓死没有,荒村野鬼,大蛇出没。估计看到咱们就再也不牛匹了,跟看到爹一样。” 陆涛满嘴欠揍的贱话。 “胖子,谁到头曲了?” 李劲松耳朵不背,诧异的望着李老赖。 “还能有谁,全家吃饭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了呗。啧啧,专门买的好烟,还是十块钱一盒的红双喜。学都瞎上了!” 这话周倩听不懂,不过二曲村的人在稍微卡壳以后,都明白过来李老赖说得是谁。 “小奕回来了?” 寇彩香一脸的惊喜:“这娃子都十年没见了!” “奕哥,奕哥!” 在旁边一直只是嘿嘿傻笑的李狗子,这时候一听到杜奕回来了。 就在湖对面的头曲村。 高兴的发狂的直冲湖水,很快到了他胸脯的位置。 站在水里面,朝着头曲村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奕哥,奕哥!” “这个傻子。” 李老赖不屑的讥笑。 “你精明,我儿子这是懂情义,我老了,我敢说狗子一定哭得厉害。不像有些人,走了的时候,一滴眼泪都弄不到。 现在李狗子可是李满贵的逆鳞,一听李老赖嘲笑自己的干儿子,李满贵顿时勃然大怒,不冷不热的反讥李老赖。 “你说谁?” 现在六十出头的李老赖,对人生的追求就是每天一包烟,半斤酒。 其余唯一挂念的心病,就是他‘走’了以后。 怎么办事儿,就算不风光,也不能太寒酸的大问题。 这时候一听李满贵这么夹枪带棍的说,顿时羞怒得脖子脸通红。 捋着袖子,要和李满贵大战一场。 “都闭嘴!” 看到李劲松发怒,两只吹胡子瞪眼的斗鸡,只能靠怒视来暴击北方。 “这娃子,是回来就走,给他爹娘烧钱,还是住一些日子?” 李劲松望着村长,也快七十到退休年纪的刘长德:“要是想住一些日子,就让他搬过来,不是说在头曲看到了一条大蛇。” “好,” 李长德环视一遍人群,心里一盘算,二曲村里除了那几个腿脚不便的都在这里。 大声说道:“有谁要去四曲上坟,要么出溪,都跟奕娃说一声儿,要是住的长就搬过来。” “晓得了。” “我明儿出溪买药材。” 几个老头老太婆,出声应承。 李劲松朝着李长德点点头,回头望着李老赖:“你又皮痒痒了,嘴巴这么臭?再说那几个字,我锤不死你!杜奕回来了,他不是一只瘦猴子么?” “现在海胖着哩,跟头猪一样;你们都没看到——” “杜奕!奕哥回来了?” 周倩的声音里全是惊喜。 刚才听众人说‘小奕’‘奕哥’的时候,她的心跳就有些加快。 不过两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见到杜奕的时候,可是瘦得不成人形。 绝对不是什么‘胖子’。 心里面正在忐忑间,直到李劲松喊出了杜奕的名字。 顿时惊喜得心里如同小鸟一般的欢快。 唬得韩悦心里猛地一跳。 望着周倩那张如花笑靥,眼睛里面的欣喜。 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滔天醋意。 “呼~” 一阵山风拂来,快速的搅动着聚集在湖面的晨雾。 东边的太阳从群山中升上来,暖融融的照耀着。 众人的视野,渐渐清晰辽远起来。 “轰隆隆~” 在白日里,一道惊雷漫卷过天际。 —— “咔。” 杜奕坐在厨房门口,点燃一支烟,看着前面不远的那株树莓。 他这次进山,害怕断粮,专门买了两条红双喜。 一条便宜五块,总共一百九十元整。 此时,看着日头已经快到半响午,空地上那一些漏网的野草,长得是绿油油的茂盛。 而那一树的树莓,早已开败了花朵。 缀了缀满树的果子已经开始泛红。 “叽叽喳喳~” “咕咕~”—— 在院子旁边的香椿树,榆钱树,临湖的湖柳树,巫婆李,李长发院前的拐枣树,老梨树,枣树,—— 还有门楼院墙,厨房屋顶上面。 蹲满了各种鸟雀。 目测三四百只。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陆续飞来。 成了鸟的乐园。 那各种鸟叫,不时飙射下来的一团团白色鸟屎。 叫得杜奕心烦。 而且随着树莓即将成熟。 这些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窥图的鸟儿的叫声,更加的激烈。 “扑愣愣~” 随即,一只只不断的扇翅飞起。 猛地飞向树莓,然后在中途又突然变向远离。 不断试探着老鹰的爆发距离底线。 而在此时,这一簇树莓,已经有十几颗变成了红彤彤的红色。 最熟的一颗果子,已经开始了从鲜红到紫红的改变。 “咕咕~” “扑愣愣!” 这时候,一只灰鸽子首先安耐不住。 在朝着树莓飞来的途中,不但不常按例般的变向远离。 反而陡然全力加速,直扑树莓。 第二十二章 老鹰战群鸟二 “啁!” 一直警觉的站在树莓边的这只老鹰,猛地一个扇翅,刮得树莓枝条摇动。 “呼~” 身体借力旋飞而起。 尖锐的鹰嘴,稳准狠的啄中了这只灰鸽子的右眼。 带起一蓬鲜血。 “咕!” 在灰鸽子的惨叫声里,直接把它的右眼球啄出来。 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扑愣愣~” 这只受到重创的灰鸽子,拼命的挥动着翅膀逃离。 朝着北面的大湖飞去。 然而眼眶的剧痛和方向平衡感的丧失,使得它只飞了十几米远,就一头栽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在里面凄厉的惨叫着蒲扇着翅膀。 看得在厨房门口坐着的杜奕眼睛直疼。 心里面有些打退堂鼓的合计,为了一株吸食了不到百分之一水滴量的树莓的果子,冒这个大风险,值不值? 老鹰这种狠厉的残酷攻击,立竿见影的震骇住了周围的鸟群。 原本越来越小,不断压缩的试探临界圈。 顿时大了不止一倍。 也麻痹住了这只老鹰。 “喳!” 而就在这时,一只美丽的翠鸟,在阳光下带着一道翠绿色的残影。 ‘嗖’的一下。 瞬间高速穿过树莓丛。 并且嘴里准确的叼住了一颗成熟的树莓。 一边高速逃离,一边拼命的咽下去。 “唳! 看到这一幕,气得这只老鹰暴怒的大叫。 然而面对四周无数跃跃欲试的小偷,强盗。 老鹰也只能吃个闷亏,不敢追杀。 甚至嘴馋的看着那一颗颗熟了的树莓果子,都不敢去吃,怕这些小偷趁机偷盗。 然而,即便如此, “啾啾,唧唧喳喳,啁啾,咯咯咯,嘎嘎嘎,咕咕布谷.,啾啾,啾咕,——” 这只翠鸟的成功,简直就等于是引爆了炸药桶。 顿时, 夜莺,山雀,燕子,画眉,野鸡,野鸭,杜鹃,布谷鸟,鸽子,八哥,白鹭,麻雀,竹鸡,喜鹊,—— 无数的鸟雀一哄而上,发疯似的扑向树莓。 “唳!” 这只老鹰震怒的一声厉鸣,展翅盘着树莓丛旋飞,一边不断的用利爪和鹰嘴,攻击密密麻麻扑上来的鸟群。 在杜奕张嘴结舌的视线里。 四五百只鸟雀,在各种兴奋的鸣叫声里。 顿时把树莓和老鹰完全淹没。 鸟鸣声,鹰啼声。 翅膀的蒲扇抢夺声。 无数鸟雀的羽毛,树莓的叶片,飞溅在空中。 只是不到十秒的时间。 “扑愣愣~” 吃到的没吃到树莓的鸟雀们,薅得这株树莓光秃秃的只剩下匍匐在草地的断裂枝条。 然后,满意或者极不满意的一哄而散。 留下一地鸟羽。 看傻了杜奕。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就吃惊的看到散落了一地七彩羽毛和鸟粪的树莓周围,居然只有一只快薅秃了的鸟儿无力的躺在碎草丛里。 正在“扑扑扑’的努力扇动着没了一大半羽毛,四下漏风,挂满了各种鸟粪的翅膀。 光秃秃的脑门使劲的往上仰,想冲天飞起。 “那只雕呢?——我去,不会吧!” 杜奕仔细的看了看鸟嘴和鸟爪。 才确定这只秃鸟就是之前那个耀武扬威,一啼震骇百鸟的老鹰。 “噗呲~” 杜奕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被群殴的! 同时心里面也在发瘆,这要是自己,估计都成了一个浑身淌血的屎人了。 “唳!” 这只不屈的老鹰,看到杜奕靠近,满眼凶光的朝着杜奕发出一声尖利的唳啸。 然后有气无力的趴在草地上, 一滴羞耻的眼泪,从眼睛里面,慢慢的淌下来。 顺着光秃秃的鸟脖子往下流。 —— 阳光流泻。 所有的鸟雀离开了这里,各自觅食。 而那只秃了的老鹰,也蹒跚着钻进了灌木丛;不过杜奕看到的方向,是朝着那只应该已经挂了的野鸽子那里。 看来这头老鹰虽然够傻,但是还没算傻到家。 杜奕重新把厨房门口新长出来的茂盛野草清理了一遍,顺带着把院门口也看出来十几平米的空地。 只留下那一株被他重新扶起来,光秃秃的那株树莓。 不过树莓的状态似乎也非常不好,似乎这一次的开花结果,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生命力。 即使杜奕满满的浇了一壶水,整株枝条也开快速的干裂枯萎。 简单清理出空地,杜奕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估摸已经快到中午,却一直没有见到船来的踪迹。 看来李老赖今天上午是不会出船了。 而已经断粮的杜奕,就得想办法搞一顿午饭来吃。 他怀着幻想,顺着昨晚砍出来的小道,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唳!” 灌木丛里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 显然是这只没了毛的老鹰,在努力的维护着它最后的尊严底线。 “算了。” 其实杜奕也觉得和一只扁毛畜生抢食,挺没有意思。 就没有进入灌木丛,而是似乎就是为了到湖边一样,继续朝着湖边走去。 眼前一片碧波, 对面的二曲,到处都是绿色,一些牛羊马在绿原里面吃草。 只有斑斑点点少数的水块。 那是放了水的水田,等待不久以后的插秧播种。 而在杜奕十三年前上高中前的记忆里,那时候的这个时节,站在头曲远望二曲。 整个就是一片湖光山色,白云蓝天的镜面。 杜奕走到了湖边。 湖水涟漪,在浅水里飘着一条条翻着白肚的湖鱼。 “咦?” 杜奕正在诧异。 耳朵里面就听到有声音依稀传来:“奕哥,奕哥,奕哥,——” 杜奕心里微动,朝着西边三曲咀看去。 “奕哥,奕哥,——” 声音越来越清晰。 李老赖的那艘小船,船头激着浪花,在三曲咀的湖面出现。 —— 杜奕来到码头的石板上面,心情复杂的看着小船渐渐的靠了过来。 李老赖。 昨天进湖的那五个贱人。 没有见过,应该是昨天李老赖嘴里给他一盒黄鹤楼1916的两男一女。 兴奋得一直喊着‘奕哥’的李狗子。 还有,周倩。 此时,将近中午的阳光,明媚的悬挂在头顶的中天。 照着周倩那张美丽的带着欣喜笑容的俏脸。 杜奕突然感到很心慌。 两年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她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可爱,美丽嫣然。 而自己却吃成了一头膘肥体胖的,猪! 第二十三章 我那里还有空屋 “奕哥,奕哥,你可想死我了,可想死我了!——你都吃得这么胖了?在外边一定没饿着!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看到杜奕站在码头。 虽然整整十年没见,杜奕也由当年一个十八岁,百十斤的黑瘦猴子,长成了一个肥胖的大龄三无三高黑胖青年。 然而,李狗子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小船还没有靠上码头,就一个大跨步的跳跃上去。 扑过来拦腰抱住杜奕,兴奋的大喊大叫。 而杜奕那两百斤的身体,硬是叫李狗子了抱起来。 甩成圆圈。 转得杜奕眼睛里面一片山川晃动,斗转星移。 耳畔狂风“呼呼~”直灌。 “苟子,停停停!” 转得本来就心里情绪复杂翻涌的杜奕头晕眼花,血压飙升的连忙挣扎着大喊。 让李狗子赶紧停止转圈圈。 —— 小船上。 “这胖子,看着就喜庆!” 自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周倩露出如此欣喜的笑靥以后。 这一路上硬跟着周倩坐船过来的韩悦。 就跟只血液沸腾的公鸡一样,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要在第一次见面,就把李老赖嘴里似乎混得很烂的杜奕,狠狠的踩进淤泥。 碾压得体无完肤。 让他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敢有一只癞蛤蟆,半点想偷窥天鹅肉的大逆不道的可恶想法。 然而,这时候一看到杜奕长得又肥又胖的喜庆模样。 顿时就放下了心。 在这个世界上,大凡每一个精灵般美丽绝伦的小仙女,自小到大身边总会有这样一个或男或女的大白。 ‘萌神’ ‘守护性暖男/女’。 作为闺蜜。 但是你要说小仙女会和大白最终走在一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小仙女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英俊王子那深情的一吻,把她从百年孤独的一人世界里唤醒。 从此过上没羞没臊,幸福的俩人生活。 而自己——韩悦,就是周倩的白马王子。 现在他俩只缺一吻! —— 杜奕被李狗子放下来,感觉天旋地转的还是晕。 就直挺挺的站着没敢乱动说话。 “坐得我好晕哦!” 早就坐船坐得浑身难受的杜苗苗,在船一靠稳,就马不停蹄的第一个跳上码头。 正迎上头晕眼花血压飙升,鼻血不受控制的顺着鼻孔流淌下来的杜奕。 杜苗苗先是一愣,然后‘醒悟’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雪纺春衫。 脸蛋儿顿时变得通红。 羞怒的啐骂一声:“人渣!” 扭身从杜奕身边走过。 运动鞋还故意的狠狠的踩了一下杜奕的左脚。 不过这时候血压飙升的头晕脑胀的杜奕,显然没有注意到脚步的疼痛,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晕。 这就更给众人一种印象。 就是偷窥被发现,做贼心虚的不敢说话。 “奕哥,你流鼻血了!” 一直呆在灵龙湖的李狗子,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人渣’。 看到杜奕鼻孔淌血。 慌得李狗子举着袖子,就朝着杜奕的脸上一片乱擦。 顿时把杜奕那张黑黑胖胖的大脸,变成了一个小丑脸。 “我去~,你这哥们儿还真不挑食,什么都能下得去嘴。” 还在船上的韩悦,看得直乐呵。 挨了周倩一记白眼。 看着周倩这种妩媚的风情,傻乐呵的韩悦的骨头,都轻了几分。 看得旁边的江黛儿无语。 而徐冬青则是始终冷着脸的无视。 众人下船。 李老赖懒得下船,就靠着船舷,坐在船上抽烟晒太阳。 对李永强嚷嚷着:“一分钟一块钱,强娃,这可是你说得!” “三爷,您老就在这儿歇着,钱么,都不是事儿。” 李永强一副有钱人的傲然。 看得韩悦鼻孔里面喷着冷气,满眼冷意。 “奕哥,你擦擦脸。” 周倩小跳着下了小船,依然保持着山里面的节约传统,从包包里面掏出来的不是湿纸巾,而是一副绣着花朵的棉质手帕。 笑盈盈的递向杜奕。 看得韩悦顿时不爽,又冷冷的乜斜着用眼睛警告杜奕: ‘你个胖子要是狗胆接了,哥跟你的这个梁子就结大了!’ “不用,不用,弄脏了;水洗还干净。” 杜奕仰着头,尽力不让鼻血再流,跑到湖边用湖水洗脸。 感觉笔血压稍微好一点。 然而面对着周倩,杜奕还是不放心的掏出血压药,按出来一粒,打算就着冰凉的湖水服用。 不然真的一头晕死过去,那才真是羞死人! 同时偏头招呼李狗子:“二苟,你把袖子的血洗干净。” “奕哥,这水不能乱喝;你喝我的。” 之前敢挽起裤腿下水捉鱼的周倩,一看杜奕一点都不讲究的要喝湖水。 手里还拿着一盒他父亲服用的吲达帕胺降压药。 连忙跑过去,拿出包包里面的保温杯,阻止杜奕喝湖水。 看得韩悦的眼珠子,又要发红。 虽然杜奕知道周倩的好意,但是还真没有脸喝她杯子里面的水。 望着附近水面漂浮的十几条鲫鱼鲤鱼鲢鱼,问道:“这水能有什么,一直不都吃湖里的水;——谁炸鱼了?” “不是炸鱼,不然漂浮的尺寸不可能这么集中,没大鱼也没有小鱼,——” 提到这件事情,周倩的表情依然带着惊异。 简短的给杜奕说了一下。 没留神杜奕就把一粒血压药放进嘴里,两手按着水边的沙滩,俯身嘴巴凑着水面,就是几大口牛饮。 “你还喝?” 可把周倩气得不轻。 不过这时候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得狠狠的剜了杜奕两眼,表示她心里的不满。 然而对背对着周倩的杜奕来说,她的表情显然是瞎子白费灯。 杜奕服了药,又灌了一肚子的湖水充饥。 就随手就近抓起一条一斤来重的鲫鱼,鱼身柔软,鱼嘴巴还在微微的开合,果然还是活的。 心里面顿时大喜。 只要他今儿勤快,烤鱼,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 这些天然无污染的野生湖鱼。 吃鱼能吃到他吐! 等于既饱了口福,又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何乐不为? “这鱼你绝对不能吃!” 周倩还能不知道杜奕这个人的抠,很严肃的对他说道:“李爷爷让我问你,是回来住两天,还是长住一段时间?住两天就到二曲去住,我那里还有空屋——” 韩悦这时候都远不止眼珠子红了,连脸和脖子都开始变红。 “——长住一段时间,也到二曲,我那里还有现成的空屋。” “不走了。” 杜奕笑笑说道。 声音尽量平静,然而还是有些辛酸落寞和变调。 “你说啥?” 韩悦第一个反应过来,满脸震怒的暴跳起来。 “太好啦,太好啦,奕哥不走了,有人陪我玩了,奕哥不走了!” 而李狗子则是兴奋得大叫,在湖畔的沙滩上面来回奔跑。 第二十四章 农夫与蛇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在一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永强,带着微笑,掏出一支软中华递向杜奕。 杜奕没有吸陌生人的烟的习惯,笑着摇手:“啥事儿?” “三爷爷,接着。” 看到在十几米远的石码头小船上面的李老赖,望向这边。 李永强朝杜奕点点头,示意稍等。 走向李老赖,嘴里抽出来一支叼上,把剩下的大半盒扔到小船上面。 “还是你个娃子敞亮,这山里活该你爷俩发财;不像有些苕货,这些年在山外都白混了。” 李老赖乐得咧开满嘴缺吧的黄牙,还不忘不屑的乜斜着在水边的杜奕讽刺。 ——可恨爷爷那才吃了两顿饭,打水漂的六十块钱! 李永强带着笑容走回杜奕面前:“兄弟,你南边那座大山那里,是不是有一片野茶?” 杜奕回头面向南方,望向大约两里的那一列东西走向的巍峨大山。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片绿灰斑驳的山体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火一样的红艳。 每一簇都是百年映山红老根在常年的累积下,长成的杜鹃花群落。 而在其中的几处高矮不一的崖壁间,杜奕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一朵朵茂生的绿色。 那些就是多年生长在马王爷山崖上面的古茶树。 在高二暑假的时候,他曾经带着周老师,周倩,用了三天的时间,一一攀登上那片悬崖上的古老茶树。——他和周老师上崖,周倩在下面自由活动。 一转眼都十年过去了。 有些感叹的说道:“那些不能严格算是野茶,更准确点的来说,是一片古茶;——” 往事如烟。 也就是那个夏天,周老师和周倩住在他家里十几天,考察灵龙湖以后。 眼看快要到市一高暑假八月补课开学的时间。 就和周老师周倩一起出了溪,暂时到周老师家里住几天。 夏夜的灵龙镇,也依然沤湿闷热。 血气方刚,正值十七岁的他,在夜晚上厕所,无意中听到了隔壁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 还有周倩那宛如天籁,天鹅一般的歌声。 他在地基不稳的墙壁上面,看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透过来一线灯光。 当时的杜奕,鬼使神差之间,大脑一热。 “卡啪啪~” 结果,没留神脚下,一脚踩烂了一个塑料桶。 摔了一个狗啃泥。 “啊!” 吓得里面的周倩,一声高昂的尖叫。 脚一滑。 “咚!” 从此这个多才多艺,擅长歌舞的美丽小精灵。 就不得不告别了她专业的舞蹈生涯。 而一直处于离婚边缘,带着年仅七岁在市里面工作的师母,也大发雷霆的直接和周老师离婚。 —— 一农冬日逢一蛇,疑其僵,乃拾之入怀,以己之体暖之。蛇大惊,乃苏,以其本能故,以利齿啮农,竟杀之。农濒死而悔曰:“吾欲行善,然以学浅故,竟害己命,而遭此恶报哉。” —— 杜奕的家里,曾经收藏了很多的古书。 那是他那个眼睛八百度近视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带进山里的书籍。 在寡居母亲的棍棒下,很多古文在小时候都能朗朗上口背诵如流。 这也是周老师喜欢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这些年来。 杜奕一想到周倩的腿。 那曾经在耀眼舞台上面,轻盈舞动的精灵。 就想到了这篇古文。 《农夫和蛇》 周老师和周倩都说过,早已已经原谅了他的无心之失。 但是, 他却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 杜奕的呼吸,顿时有些沉重,一张脸渐渐的变得发红。 都没脸敢去看旁边的周倩,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个善良的姑娘,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替人着想。 不用猜测杜奕都能知道,她一定是一副似乎早已完全忘记,似乎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 然而这么一个爱跳舞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遗憾,真正的忘记!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羞愧的醒悟过来。 自己和李永强这些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 漠然点头说道:“有。” “兄弟,我们不认识路,麻烦你给带一下路;钱不是问题。” 李永强又祭出了他自认为无坚不摧的杀手锏。 其实假如有选择,李永强当然不会找杜奕带路。 不过这艘小船总不能无限装人,十一个人已经是超载。 6匹动力和电瓶的容量,也摆在那里。 再加上今早的异事。 因为小船只走浅水,不走深湖,李永强加钱,周倩又是村学校唯一的老师。 李老赖才勉强同意。 不过也拒绝了李永强请他当向导的说道。 所以才不得不找到了杜奕。 “没——”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刚想着冷声拒绝。 突然想到假如拒绝,那么下面随着这五个贱人进山,这儿就只剩下周倩和自己,那样得有多尴尬。 “——问题。” 杜奕改口答应,甚至连价格都没有问。 “兄弟爽快,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钱么,都不是问题。” 看到杜奕这么‘上道’,李永强心里大喜。 只要配合,能够让他达到目的,李永强向来不介意别人从他手里取得一些钱上面的合理需求。 就像他母亲掂着菜刀,追砍他老子,养小三的李项银的时候。 李项银硬气的回嘴:“为啥拼命挣钱,不就是花钱的时候图个得劲,这不叫爽那不叫爽,老子还累死累活的挣个屁!” “倩倩,你这个闺蜜我喜欢。” 看到眼前这个色棍肥猪,居然如此爱钱。 正怒着的韩悦顿时大喜。 在他看来,如果钱能够搞定杜奕,那么他就能用钱把眼前这头肥猪活活砸死! “你喜欢你去追呀,——” 周倩转身面对着韩悦,上下打量。 韩悦立刻摆出一副自认为最迷人的姿势,给女神欣赏。 笑着说道:“——我才发现,其实你高高瘦瘦,女装一定很耐看。” “我~” 韩悦被反转得差点张口开骂。 “噗呲~” 一直饶有兴趣的看好戏的江黛儿笑喷了说道:“韩悦,听周倩这么说,我觉得还真是。要不回二曲,我给你画画。” “看你的脸都能刮一斤粉了,” 韩悦皱眉看了江黛儿一眼,他最不喜欢这种打扮得跟只女妖精一样的女人。 不是因为江黛儿和周倩的关系好,这次他根本都不会联系她进山。 而本来就打扮得跟一个美丽小村姑一样的周倩,就没再搭理韩悦。 转身俏脸飞扬,跃跃欲试的对杜奕说道:“奕哥,现在正是采茶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夏茶苦涩,明前茶最好。” “呃~” 杜奕无语,只好勉强的答应道:“好吧。” 第二十五章 茶山下 三月下旬时节的灵龙湖,早晚天气依然落凉寒冷,只到了晴天的中午才热一些。 四曲那边的老茶园,也就是这两日才有山民进入茶园,尝试采摘。 离真正大劳动量的规模采茶,还有几天的距离。 而且在这个时节,山林里面各种毒虫还没有开始发迹,所以杜奕才敢在林封山路的情况下,答应带他们去马王爷山脚。 为了这次进山,李永强从他三舅爷那里准备了铁锹镰刀。 看着这两男三女打开各自的登山包,拿出雨靴,连体防护服,杜奕就开始感叹, “真特么的精贵!” 反倒是周倩这三人没有任何的准备,显然之前来的时候,周倩也没想着要到马王爷山。 “哗啦啦~” 回家去拿竹篮的李二苟,从蟒道提着两个竹篮,一把镰刀,还有杜奕插在他厨房门板上面的短剑。 奔跑回来。 脸上带着余悸嚷道:“奕哥,你昨晚睡在厨房,门也改外边了,大蛇真在你屋里?你昨晚胆儿真大,不怕它吞了你!” “大蛇?” “大蛇!” 一路上一直担心着这事儿,心里面不时想到那条水边大蟒的杜苗苗,赵已晨,吓得大叫。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大蛇!你亲眼见到了?” 杜奕既然决定了住在头曲,就得不能给周倩强行让他搬到二曲她那里住的理由。 连忙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让他闭嘴。 “哦~,没见。” 李二苟心里面挺不服气。 因为这头曲平时根本没人来,哪里来的陈年老道? 而且根据道路的形状和匍匐的草丛来看,这就是一条大蟒碾压出来的蟒道。 然而一对上杜奕当年和他一起顽皮,让他撒谎的眼神,李二苟虽然不明白。 但是还是配合的选择换了一个话题。 “奕哥,你门前好多鸟毛,八哥喜鹊野鸡翠鸟——” “咳咳,” 杜奕又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 “哦~” 这也不能说么? 李二苟这时候还是浑身微颤的惊惧,刚才在翻墙拿竹篮镰刀的时候,他都快被吓死。 只不过因为是杜奕交代的事情,他才强忍着恐惧完成。 这时候嘴里非要找一点东西,说出来,才能跑赢他心里面的恐怖。 张嘴继续说道:“奕哥,你拉肚子了?好臭啊,我反进我院子里都能闻到。” 腾地一下子,杜奕变得老脸通红。 “噗呲~” 听到这个傻子说没见到大蛇,杜苗苗和赵已晨顿时回血。 至于说好多羽毛。 山里面鸟雀多,到处遗落羽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重点就在‘好臭’上面。 真是肥猪屎尿多,而且极不讲卫生! “奕哥,给。” 李二苟把短剑递给杜奕。 夏紫,徐冬青的目光,都看了一眼那把短剑。 —— “哗哗~” 一行十一人在山道前进。 这条通往马王爷山脚古茶的山道,之前巫婆李常年喝茶,茶道一直被李二苟修葺整理。 只在四年前巫婆李驾鹤,李二苟搬到二曲。 才算是真正的荒废下来。 而且大半路程都在裸出的岩石砾石上面。 所以并不算难走。 沿途除了一些鸟儿被惊起,松树窜上大树,野蜂嗡嗡捕食采蜜,倒没有看到一条蛇。 这样前前后后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马王山山脚。 前面一大片沿着山脚走势,分布在嶙峋乱石里面的稀疏灌木丛林。 一株株茶树,麻栗树,白桦树,河柳树,金银花树,—— 野草,藤蔓。 在乱石的石头缝隙之间,扭曲倔强的挣扎生长。 很多的木质树干,都和千姿百态的岩石连在一起。 “这里面蛇多,竹叶青五步倒赤链蛇,蝎子蜈蚣野蜂,还有貂,惊了也咬人;——你们小心点。” 李二苟自认为很平常的提醒,可把穿着防护服的杜苗苗,赵已晨,陆涛,李永强,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面罩掩饰住了他们发白的脸色。 “咱们就在边上采一些,注意安全。这么多的野茶,拔两颗土培了带到镇里再处理。” 一听这里如此危险,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呆了。 “这些野茶都是子苗,那几株应该快有百年,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不知道它的儿茶素,各种物质的含量,会不会异常于四曲的茶叶。” 夏紫的目光投向马王爷山的山崖。 可以看到高低有十几株长在悬崖上面的老茶树。 皱眉望着杜奕:“有没有捷径上去?” “只能挂着登山索上去,这下面全是乱石,摔下来就挂了。” 其实李永强的三舅爷之所以没和李永强提这些,也不给他们准备攀爬的工具,显然是怕他们这群学生娃万一彪劲儿犯了,逞强爬山遭遇危险。 “那就拔几颗茶树,那老茶砍一株不就行了。” 陆涛直打退堂鼓。 杜奕和周倩均是眉头一皱。 刚要说话反对。 夏紫就直接开口拒绝:“拔两株十年下茶树可以,再大的就不要动它们的主干,剪一些细小分枝则可。” “行,行,你说怎么办就咋办;不过这些野茶真不好喝,野生的品种太差劲了。我小时候喝过两次,跟四曲的茶叶都没法比,其实就是野树,没啥价值。” “滋啦~” 李永强正在说话,就看到夏紫突然拉开了她的防护服拉链。 惊讶的问道:“夏紫?” 夏紫很快脱掉了雨靴和防护服,换上她的登山靴,戴上登山手套。 然后用粗帆布条把她的裤腿,袖口缠牢封闭。 微笑着说道:“太高的我不行,不过这下面三棵,我得采下来。” “不行,太危险!” 李永强有些急了,而且这也是表示爱意的另一种方式。 “我是组长,” “那也不行!” 李永强说得坚决。 夏紫轻轻的看了李永强一眼,眼神变得锋利而冷冽。 就如同她清早用来解剖湖鱼的手术刀。 看得刘永强心里一凛,不敢再多说话,然而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呵呵。” 旁边的赵已晨轻笑一声。 “男人!” 江黛儿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李永强,你要是真的关心夏紫,你就上去。” 杜苗苗早就看不惯李永强壮着有几个臭钱,总在陆涛面前装匹,忍不住刺激了李永强一句。 说得李永强脸色红红白白,讪讪的却没有勇气开口攀山。 “你们到马王岩上面去等着吧,那里安全;苟子,你带他们去。” 其实杜奕是想把周倩支吾过去。 不过要是让周倩在前头带路,他怕遇到蛇虫危险,就让在大山里面生存能力极强的李二苟领过去。 “我采茶,自己采的茶,喝着才香呢。” 周倩不愿意离开。 “这破茶,倩倩你喜欢喝茶,明天我让人送几十斤过来,保证比这好喝。” 一边的韩悦又嘴贱。 说话间, 李永强五人在李二苟的带领下,走向西边的一座巨岩。 穿着运动装的夏紫,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在岩石上面不断跳跃,直奔山脚。 杜奕和周倩在乱石带的边缘采茶。 徐冬青则是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尊大石头上面,远望着北边的湖光山色。 韩悦孤零零的站着,想了想,又舔着脸洋溢说道:“倩倩,咱俩一起采茶,我采的绝对好喝。” 杜奕冷漠的望了韩悦这个二代公子哥一眼。 心里暗骂, “也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