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盲扶》 第一章 桂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青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孤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咥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瞀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黑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两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窗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蝇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桃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摇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风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雌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单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工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链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惊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天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菩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思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讹诈 老高摇了摇脑袋,发现张桂花并没有骑在自己的身上,看来干喝酒么有菜真的容易上头。 但是,老高被绑在了炕上是真的,确切的说,老高确实是被绑在了那根没有鸡屎的棍子上,绑的像个赎罪的耶稣。 老高看见乞丐老汉站在脚地的中央,红毛裤从交裆的拉锁处漏了出来。老汉手里拿着个菜刀,就是那天老高从张桂花手里夺下的菜刀,老高认得,绝对么错,就是那一把,炉火的映衬下,刀刃刃上散发着凄惨的红光。 乞丐老汉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窝,盯着老高。 老高说:“伯,你这是弄啥哩么?” 老汉说:“胡毬乱叫啥呢?谁是你伯,看你满头的白毛,都老成马咧,还把我叫伯哩,嫑套近乎。” 老高挣扎了一下,绑的很紧,动弹不了,无奈的说:“那我把你叫老哥行了吧!有啥话好好说,绑我做啥?” “绑你,绑你是让你给我赔偿呢!” “赔偿?赔偿啥?”老高有些诧异。 “你把我的被褥扔了,把我的头发剪了,把我的胡子刮了,把我的垢痂搓的么得了,甚至把我的工装也扔了。你说,我下来咋生活呀?你把我的事业断了,你得赔我。” 老高都要疯了,他知不道这是绑架还是敲诈?这是寓言成真还是笑话重生?说:“唉,我给你洗涮干净,还寻了个活儿,你不感谢我,咋还这样恩将仇报?啥叫个工装?还让我赔你,你觉你害臊不?” “你死去吧,还给我寻了个活儿,羞你先人哩,一月一千二,一干两稀,馍管饱,还两班倒,你以为我是谁?打发叫花子呢?老子手气好的时候,一天都能赚一千二!” 老高这下明白了,自己碰见了一个职业乞丐,甚至是一个职业碰瓷。难怪那个中年男子下车后骂骂咧咧,也难怪老汉当时就认怂了。老高寻思了一下说:“那你打算让我咋赔你?” “我看了一下你这屋子,也么有几个值钱的东西。你就把我恢复到原来的打扮,我就不让你赔了。” “你这不是讹诈吗?我咋把你恢复到原来的打扮?” “那就对了嘛,我在街上好好地要我的饭,今儿个天冷,天桥上么人,我就寻个车子耍耍。你凭啥弄我来这达?又洗又换?这下好咧,我再去街上跪,还有人可怜我吗?你马上把我的被褥衣裳还给我,还有,啥时候把我弄成原来的样子,我才能走,干啥得像啥!我公平交易,不讹你,我凭本事吃饭?” 老高笑着寻思,咋这么不要脸呢?要不是被绑着,老高一包子能扇死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还公平交易?不讹人,说的跟碎女子娃一样清纯。但是,老高被绑的死死的,老汉手里拿着刀,老高得智取不能硬来,老高说:“你那日脏的被褥和衣裳早让我撂了,那一头杂毛和一嘴胡子,半年也恢复不起来,还有那垢痂,就是学猪娃子在圈里打滚滚,估计也得一半年。我咋给你恢复?” “说话好听些,那你至少赔我三个月误工费,我不能么吃么喝,我也要过日子哩。那人家失业工资就是三个月,我不讹你,就这样,一天三百块,抹去零头,照三万给就成。”老汉确实专业,应该是个惯犯。 “伯,不,老哥,你想好了,你现在干的这事已经够的上绑架和敲诈咧,你知道这进了局子要蹲多少年班房不?” “我啥时候敲诈你了,我说了,我公平交易,不欺负你这些碎娃。”老汉说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要不,你出去跪着,我给你钱,行不?” 老高气的头皮发麻,说:“我可怜你,给你吃喝,给你寻活儿,你咋是个无赖呢?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 “谁可怜了?瞅你屋这寒酸样儿,你肯定是个窝囊废,一个子儿都赚不回来。不信我领你到我屋里看看,可不至于你这烂怂样子。我给你说,就你这怂势子,我都不忍心讹你,可是,你把我弄成这儿样,我也是么有办法呀,两万整,优惠到家了……” “你还有家?我真是眼窝瞎了,救了个你。”老高气的血压明显往上窜,脸憋的通红,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老汉见与老高耍嘴皮子不见效果,不来点硬的是不行了。于是,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抓住老高的衣领,厉声道:“狗日的再不给,老子一刀宰了你,把你狗怂盘到这炕里头,一把火把你风干,我让你永远得不到超生,谁都寻不着,等你老婆回来了,吓疯那臭婆娘。快些子,克里马擦,老子讲义气,拿钱走人,给钱放人。” 老汉说完后,顺手把老高就从炕上拽了起来。老汉本想将老高一把摔在地上,但是可能年事已高,力不从心,反而被站起来的老高,一脚踹了出去。老汉重重的摔倒在炉子边上,头磕在了炉子上,可是刀子么有脱手,老汉本能的朝老高扔了过去。老高向旁边躲闪,无奈两只手绑的像个稻草人,身子一拐就打在了身后的高低柜上。满仓和李书生送的两个瓶子晃了晃、摇了摇、摆了摆,一个瓶子没有站住脚跌落了下来,正砸在了高老的头上,老高随即倒在了地上,不再吭声。 瓶子也碎了一地。 第二十二章 月夜 老高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脚也被绑了起来,整个人靠在炕边的高低柜上。 灯没有开,四周一片漆黑,暂时间啥都看不到,炉子应该已经灭了。远处的狗吠声或隐或现,唯独一道惨白的月光照在老高的脚上。 此情此景,老高心理难受的很,想的越多,越发的孤独,越发的恐惧。 老高想起夜儿个洞房时问张桂花的话:“你一个人住这院子害怕不?” 真希望张桂花现在就在自己的怀里,旁边坐着也行,那样自己就不再害怕咧。乞丐老汉估计走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自己心善,解救菩萨不成,结果吴闯了小雷音寺,被变化多端的妖怪蒙骗了自己,真是东郭先生救狼,农夫救蛇,好人没好报啊!今后,谁还敢做好事搭救“穷人”? 老高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因为头上有个地方正在往下缓缓流血,已经流过了半个脸庞,黏糊糊的粘在脸上,一个眼窝也睁不开,有些子血已经流到了嘴唇,舔一舔,咸咸的。老高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思绪万千…… 今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从那次被黑子咬了开始的。青梅的单相思、自己女子的哭诉、张桂花的捉摸不定、老李的担忧、乞丐老汉的不要脸……交织在一起的是一个渴望,对摆脱困境的渴望,对理想生活的渴望。 老高想起了自己还是碎娃的时候,经常在河里精尻子洗澡。那时候天蓝个英英的,水清澈见底。当时的人们物质文化水平都不高,精神生活也不是太丰富,大家一样的贫穷,贫穷就限制了大家的想象,每个人也就没有太多的诉求,日子倒也无忧无虑。 老高想起和前妻一起打水。因为打水,两人发下海枯石烂的誓言,最终在前妻再一次的等待下,一起走进了象牙塔。当时,改革开放迅速之间冲击了人们的思想。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富裕,对知识的祈求前所未有的强烈。老高那时尽管和前妻已经热恋,但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学习的时间。之所以那么努力,是因为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同样“知识可以改变生活”。毕竟人们在这片深爱的大地上贫穷的时间太长了。 老高想起了女子呱呱坠地时的喜悦,那是老高刚刚参加工作三年之后。终于脱离了土地的束缚,不用再像祖辈们一样,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贫瘠的土地上刨挖。有了工资是喜悦的,说明我们不再贫穷,有了女子是幸福的,说明我们生活的稳定。那是老高第一次感到生命的延续对我们人类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我们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不愿意自己娃娃们受一点儿苦。我们拼命的劳作,用生命换取人生的华美,换取后人的安康。 老高想起了办公室的那些女人,想起了李书生和满仓,他们每天早起晚归,辛苦的工作着,他们虽然不像老高一样离了婚,但是从每天的言谈中,老高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能咋样呢?“革命”的事业还要继续。大家每天备课、上课、听课、评课、改作业、考试……时不时还要接受各级部门的各种检查。与此同时,还要去家访、扶贫,走村入户,精准到人。有些人甚至在家访和扶贫的路上还在备课。其实,他们中间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摆脱了贫困了呢?新时期,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着,贫困早已重新定义,贫困不一定就是缺衣少食。 老高想起了青梅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徘徊的样子。青梅的事情并不是一个个案,她的背后有着千千万万像青梅一样的留守儿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大城市被工业化的浪潮冲击着。娃娃们的父母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前往大城市淘金。为的是给娃娃们带来更多物质上的改变,但是他们知不道留下的娃娃不仅仅是对物质的需求,他们对父爱,对母爱的需求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有多少娃娃在寂寞的被窝里孤独的等待天亮,有多少娃娃回家只有一个冷馍馍,有多少娃娃挨打后没有地方哭泣。当他们从正常的渠道得不到应有的爱时,就会从别的地方去寻找心灵上的慰藉。物质扶持并不难,难的是精神层次上的扶持。 老高想起了和张桂花在苞谷地里的疯狂。日子久了,都想不起来是哪一天的事了。张桂花是个好女人,长的喜人,会疼人。张桂花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她是一个人过日子,还拖个油瓶,不管矿上能赔付多少钱,她不愿旁人说她贫穷,她也不愿意接受旁人的怜悯。她觉的自己能养活的了自己,这是一种倔强,这种倔强,需要默默忍受小院子的孤独,这种孤独即便一个大男人也是难以承受的,张桂花又是如何挨过那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张桂花也是个负责任的女人,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她年纪轻轻,孤苦一人守着家园,不管这个小院子有多少的秘密,张桂花对青梅的爱那是真的,她在尽量给青梅一个完整的家,这是老高最欣赏张桂花的地方。张桂花确实厉害,敢杀狗、敢开大三轮、敢一个人住在这寂静的院子、敢把老高扳倒在广袤的苞谷地里…… 想到这里,老高想起了被张桂花糟蹋的苞谷棒棒和苞谷杆杆硌的他尻蛋子疼,此时此刻,坐久了,老高确实尻蛋子疼,挪一挪或许会好些。 “啪”,老高一挪,柜子顶上李书生和满仓送的瓶子又碎了一个,有幸的是这次没有砸住老高。 “你做啥哩?”乞丐老汉竟然没有走。 “你把我绑这么紧干啥?” “绑的紧了,省的你踹我,狗日的劲大的很。我说了,给两万块钱,我立马走人。” “就是要我给你,你也得把我解开呀,谁身上带那么多现金?咱们得明儿个一块儿去银行取啊!” “你以为我是瓜子,还去银行,你咋不把我送到局子去呢?我今天看见你有个镯子和戒子咧,把那给我,我就放了你走人。” 老高这时候终于知道老汉的目的了,常言道财不外漏,老高应该是在冬青叶子下查看镯子和戒子的时候,被老汉谋算上了,要不然老汉也不会乖乖的跟着老高洗洗涮涮来到这里,老高说:“我给你,你真放了我?” “放,我说话算数,我讹人但是不害人,我还知道轻重呢!” “好,在我大衣的内衬里,自己拿,拿了滚蛋。” “我知道在你大衣里装着呢,但是我寻不着你的大衣,你狗怂给藏到哪达去了,我要是寻找了,谁绑你干啥,我还嫌麻烦呢!” 老高想起来了,自己抽烟的时候,好像把大衣扔到炕头下面了,那是个角角,不好寻。老高说:“炕头低下呢,我扔的过火了,跌下去么拾,你自己寻。” 老汉从黑暗的炕上下来,借着月光去炕头寻找大衣,确实找到了。但是老高大衣的内衬哪一块儿烂了,只有老高知道,老汉黑嘛咕咚的寻了半天,掏出了手机,扔在了地上,掏出了钱包,揣在怀里,独独镯子和戒子掏不出来。老汉能摸的着,就是拿不着,急的吱哩哇啦乱骂人。 这时,屋外不远处的狗吠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面有汽车的声音。老高本能的反应是张桂花回来了,心想这下糟了。 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蓝红相间的光。夜太安静了,隐隐约约听见大门外有人说话:“就是这个院子,就住她一个人,你们几个到后面去。” “你个哈怂,还敢报警,去你妈的。”老汉一脚狠狠的蹬在了老高的头上,脖子险些扭断。 随即,老汉带着老高的外套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十三章 半白 “你是谁?”刺眼的灯光下六七个警察站在老高的面前。 “我是老高,快追,刚跑了么两分钟,不远,后墙翻出去的。”老高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警察随即分做两组向外跑去,只留下一个警察在看管着老高。事情有点乱,警察也闹不清老高是咋回事,只能顺着老高指挥的方向去撵。 留下的一个警察,屋里屋外踱着方步,大声的向上级打电话汇报工作,电话里总在重复一个叫张宁宁的人。因为是信号不太好,警察不停的在变换位置,可是三两句话后就又不行了。 警察看来很着急,老高就说:“这屋里没有信号,你到前院子的崖畔畔下头就好了。” 警察瞅了老高一眼,见捆绑的很结实,应该没有事,于是就出了院子去打电话。 老高知不道该咋办,坐以待毙还是自谋出路?老高迅速选择了后者。 老高慢慢的拧跐,乞丐老汉绑的确实紧,没有给丝毫的机会。老高无奈,两臂用力往怀里一搂,没有鸡屎的棍子尽然断了。 老高很开心,也顾不得满头的血迹,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烂瓷片子,摸了一片,学着电视里把绳子一点一点割断。割了半晌,又看见刀子在地上,于是换成了刀子。由于绑的时间太长了,老高虚脱的厉害,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老高知道不能睡,事情来的太突然,弄得老高头脑一片混乱。张桂花去了哪达?她的处境危险不?张宁宁又是谁?张桂花的妹子吗?犯啥事了?警察来干啥?乞丐老汉又是咋么回事?是谁报的警?为啥报警?…… 老高一边盘算,一边加紧速度,连拉带扯,弄开了绑在腿上的绳子,他还要赶紧弄掉么有鸡屎的棍子,否则他行动极不方便。他现在的样子,犹如一个折翼的天使,摔断了膀膀。他还要赶紧给张桂花打通电话,不管张桂花在哪达,他要确信张桂花安全不安全。可问题是老高就么有给张桂花打通过一次电话,老高有些踌躇。 就在这个踌躇的时刻,被乞丐老汉寻出来扔在地上的电话陡然响了,是老高的电话,是办公室小王打来的,这个狗怂这时候打啥电话呢?更难以理解的是?电话咋能响?不是没信号么?老高赶紧一接,又被挂了! 老高有些纳闷,也不管了,电话往地上一放,继续解绳子,刀子刚拿起来,电话又响了,还是办公室小王的。老高明白了,应该只有地面有信号,拿起来就么有了,老高赶紧爬在地上接了小王的电话。 “啊,高老师,弄啥了么,也不接电话。啊,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后天早上县里开年度扶贫表彰会,李校长说你是咱们单位第一个让贫困户脱贫的老师,所以,后天你着正装,和李校长去县里领奖。同时你要代表单位发言,你赶快定个主题,给我发个短信说一声,稿子我准备,后儿个早上我给你,六点半办公楼前集合,嫑迟到咧。记着,一定要穿正装哩,不能不穿裤子,要上台的!人家电视台的要来呢!一定记着,穿裤子,对了,还有领带要打。” “嗯……嗯……嗯。”老高不敢说话,只敢答应,更不敢反驳,他害怕屋外的警察听着。同时,老高心想,不是么底底吗?么底底咋让我去领奖呢?领的是个啥奖嘛?是老李搞的,肯定是他!谁还有这本事?现在鸡飞蛋打的,最关键的是,老高还没有弄清黑白两道,孰对孰错,生死情况,来龙去脉。半路咋又杀出个程咬金?不对,好像有好多个程咬金,好像是好多个程咬金在乱咬? 老高终于解开了折翼的翅膀,想站起来,疼的都木了。老高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像土匪来过一样,像日本人糟蹋过一样。老高看到一地的碎瓷片片,有的上面还有血,应该都是自己的血。突然,老高发现一个瓷瓶子的底底没有烂,半拉反扣着,低下压着一个塑料袋,应该是预先藏在瓷瓶子里的,里面好像装些东西。老高拾了起来,把袋子打开。有些许的黑色粉末夹杂在一叠纸中。 首先是一张银行卡,夹在最中间。 其次是一张收据复印件: 收据 今收到山西泓鑫煤炭责任有限公司对王建军的死亡赔偿款壹佰捌拾万元整,至此人钱两清,不再追究。 妻子:张宁宁 20**年12月6日 还有一张是保证书,上面除了手印,还有些人的签字,当中间潦草的写了一句:尸体任何时候寻到,送回家乡厚葬,落款处也是山西泓鑫煤炭责任有限公司。 除了收据和保证书,还有一张应该是写给老高的: 亲爱的老高: 我真的知不道该咋样给你说,纸短情长,你不要见怪。现在的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这个爱,就从那天你给我买戒子开始,那一天,我才真真的爱上了你,这个爱,来的太晚了,你不要怪我的自私与狭隘,我真的没有办法,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很想和你度过余生,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可是我要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原本想,即便我要走,也要多陪你一些日子,起码让我的宝贝女儿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看来不行了。青梅她知不道,她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我不能一一道来。 老高,卡里有青梅她大的死亡赔款180万,给青梅留100万,你和你的女儿80万,替我好好照护我的青梅,这院房子也留给你吧,不要带旁人来,这地方属于你和我。 多去我们的苞谷地转转,照看好那片子苞谷地,千万不要收,我不愿意收,看到那片子地,我就能想起你,让它们留着吧,永远的留着吧,那里有我们的爱,有我留给你的温情与世界,切记,切记! 爱你的:宁宁 1月2日晨 院门外的警察估计已经打完了电话,听脚步声就要进来了。剩下的一些老高还没有来得及看,赶快胡乱往塑料袋里一装,塞到交裆里头,和自己的命根子紧紧的挨在一起。 老高拿起个电话,知不道该给谁打,寻思:“张桂花她老汉不是么死么?宁宁……这字体……” “妈呀,黠了……《盲井》!”老高有点想尿尿。 老高的命根子乍的老高。 第二十四章 局子 是满仓和李书生去派出所接的老高。 那天晚上,警察把老高带回了派出所,口供录了几遍,警察和老高总不在一个频道上。警察让老高老实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高刚开始态度很好,仔细的解释,后来也操了,因为老高就听不懂警察在说啥。 警察问张宁宁的情况,老高说着张桂花。警察问张桂花是谁?老高问张宁宁是谁?警察说知不道嫑问,我问你啥你说啥。老高就说张桂花是自己的老婆。警察问他老婆去哪达咧?老高说他知不道。警察问张桂花的身份证号,老高说他也知不道。警察说老高不老实,老高说他真的知不道。警察问老高认识张宁宁不?老高说可能是张桂花的妹子吧。警察说户籍里张宁宁么有姐。老高说张桂花给自己说她有个妹子在读博士。警察问老高在那达读博士?老高寻思了一下说知不道。警察惊讶的问,张桂花是不是你老婆?你咋啥都知不道!老高说是老婆,还是真爱,刚结的婚,么来得及问。警察问刚结婚是啥时候?老高说要么是夜儿个,要不就是前夜儿个。警察觉得老高是个神经病,老高说自己是个教师。警察问谁绑的你?老高说也不认识,一个乞丐老汉。警察让他看视频,是不是圪蹴在屋子角角的那个人?老高说,狗日的化成灰他都能认得。警察说不要说脏话,这里录着像呢!老高说我习惯了。警察说你到底是不是个老师,谁来保你?老高说让满仓来吧。警察问满仓是谁?姓啥?老高说他忘了,好像姓仓,也好像姓男,男女的男!警察说你滚,嫑胡说,哪有姓男女的男的?老高说警察同志请不要说脏话,那就叫李书生和老李来吧!警察都要疯了,问还有啥要交代的么有,老高临出门,突然说,狗日的老汉抢了自己的大衣,里头有两疙瘩金子,一个戒子和一个镯子,是他刚给老婆张桂花买的,一定要还给自己。 录了口供,办了手续,满仓和李书生就带老高准备回去,出门时看到隔壁屋子里圪蹴着乞丐老汉,老高冲过去,抓住窗户的护栏,狠命的摇着。 “狗日的,你给老子出来,你信不信老子一脚能蹬死你。妈的个八子,还老子的东西,还让老子请你吃饺子,还要喝老村长,咋不噎死你个狗日的呢?绑老子,还要把老子盘到炕里头,你来,你来,你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日他咧,妈的个八子,什么东西!” 乞丐老汉带着手铐,而且是铐在了一把椅子上,圪蹴在墙角角,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实在忍不住了,悄悄的抬起来头瞄了老高一眼,赶紧又把头深深的埋在两个磕膝盖中间,甚至能埋到交裆里头。 老高的呼喊声惊动了派出所,李书生和满仓两个人都拉不住,直到警察来了,老高才有所收敛。 一个年长的警察突然说:“哎,你不是那个老师么?哎,就是你们几个,那几个女老师么来?” 老高、李书生、满仓都很诧异,这是个谁么,咋能认识自己。 警察说:“还记得那次在鲁寺村的路上不?咱们的车错不开?” 哦,老高、李书生、满仓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给老高发烟的警察,当时还夸老高技术高,老师们有素质,叮嘱老高注意安全的警察。 警察问:“你们咋在这达?” 旁边一个警察说:“昨天晚上的事,录过口供了,张宁宁,您知道的。” 年长的警察说:“哦,那个案子,我们都跟踪很长时间了,咋牵扯到你们了。” 老高说:“我也弄不懂,我也知不道,好像几件子事情搅到一疙瘩咧。我也不想知道咧,我得去趟医院。我脖子疼,就里头那狗怂蹬的。” “手续办过了吧!”旁边的警察应声,意思办理过了,年长的警察说,“那就好,人民教师的觉悟绝对高,有困难找警察,我们会慢慢给大家把问题梳理清楚的。你们先回,赶快去医院看看,有事我们会联系你们的,电话保持畅通,多休息,有困难找警察!” “那狗怂……”老高觉得警察说话很客气,自己说脏话有些不礼貌,“里头那家伙,抢了我的镯子和戒子,还没有还给我呢!” “那你不要担心,我们查清楚了,会还给你的,谁的东西还是谁的,这你放心。” “现在不行?”李书生给警察发根烟,想套个近乎。 “现在不行,办案子有流程,这个我保证,咱们也是熟人了,你们的李校长我也认识,都经常见面。有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办公室在二楼,我姓王,没事常来,喝个茶,谝一谝。我打小就最崇拜老师了,现在也一样,我孙子的老师,让我交作业,我都不敢得罪,哈哈哈……” 王警官就是不一样,年长些,经历的事多,处理起来就圆滑了很多,说的话大家也爱听。 随后,相互寒暄了几句,就告别了。临走时,老高又瞅了一眼乞丐老汉,老汉一直在张望窗外,与老高目光一对,吓得又把头埋在了交裆中间。老高指了指,嘴里悄悄的骂了几句,其实老汉并没有看到,更没有听到。满仓一把把老高搂住,出了派出所。 老高么有想到,这辈子还能跟警察打上交道,他可是一个看见交警都腿肚子打颤的人。 满仓搂着老高,李书生一路小跑去开了车门子。一上车,老高发现司机是老李。老高说这不合适,连忙要下车,要不就换自己开。 老李说:“好好坐着,老王我能认得,我不方便进去,进去了咱今天中午就不自由了,那狗怂能喝的很,你就看看,咱们中午到哪达给你压压惊?” 老高问:“老李,你的车哩?这是谁的?” “小舅子的,我哪有这本事,我的在单位撂着呢,这不是接你哩么,专门去借的。”老高听的受宠若惊,怀疑这是真的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满仓看出了老高的疑虑,拿胳膊戳了一下老高,挤了一下眼窝,说:“老李,先去趟卫生院,老高狗怂脖子好像扭了,头上还有些血,先给包一包。” 老李一边开车,一边说:“那咱们就先去卫生院,再去趟碧海蓝天,给老高洗刷一下,去去晦气。” 李书生说:“不行,有伤口咋去那达,而且那达不太干净。” 老李说:“那不行就咥羊肉去,西五路开了一家羊蝎子,味道美的很。” 老高说:“哪达都不去,就去那个碧海蓝天,我么去过!” “不是,老高,李书生说了,那地方内容太丰富,有些东西不干净,想着给你压压惊,冲冲晦气,咱们去个更好的地方。” “么事,就那达。”老高说的斩钉截铁,“耨水洗的净脸。” 三人听了老高的解释哈哈大笑。满仓说:“行,那就去碧海蓝天,但是,只准泡个澡,最多搓个背,我媳妇那鼻子灵的很。” “哈哈哈……” 大奔疾驰在广袤的渭北平原上,老高看着渭河,思绪万千,老高有些困意,眼皮子直打架。 “嘀——嘀——” 是老高的手机,一条短信,老高看到:“哥,元旦活动还么有结束,啥时候来,那二斤重的链子妹子给你留着呢。”附了一个表情符号——丘比特的穿心箭。 第二十五章 二斤 车快开到天桥底下的时候,老高让把车靠边停下。 老李、满仓、李书生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问老高啥事?老高说:“天冷,冻得慌,买件外套。” 这时,三个人才发现老高一直穿个保暖,没有穿外套。老高的大衣、镯子、戒子和钱包都在派出所准备当呈堂证供呢。男人就是粗心,天冷成怂了,一点都不关心老高,一心就想着耍。于是,四个男人把车开到停车场,一起进了商场。 四个大男人一起逛商场,手插兜里,八字步撇着,没有女人陪,绝对是少有的镜头。几个刚上岗的年轻女娃还以为是上级领导检查工作呢,连忙把手机一收,呲着牙站的端端的。 老高心情不好,也不挑,说随便买一件就行了。老李说不能随便,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脸,凑活不得,男人买衣服本来次数就少,要买就要买好的。趁老高试衣服的机会,满仓悄悄的就把钱付了,老高说:“满仓,你这是弄啥了么,我又不是没有钱?”满仓说:“回去还我就是了,都是弟兄,计较啥么?” 买完了衣服,就准备去碧海蓝天,但是老高的脚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既定航线。老高又一次来到了金银专柜。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柜台,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那两个女店员。 女店员一看见老高,激动的要死,恨不得亲老高一口,说:“哥,我刚给你发了短信,你就来了,你咋这么照顾妹子嘛?” 老高招呼大家坐到VIP的沙发上,好像自己屋里一样,然后说:“嫑废话,给我这几个伙计把奶茶都倒上,你的那奶好,我回去都想的不行,睡不着觉,所以就又来了。” 女店员还是笑的咯咯咯,说:“老板快嫑胡说了,老拿妹子开玩笑。妹子的茶也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今儿个只有果汁,几个老板要不要?” “啥话么,啥叫没有了,快冲几杯?” “想喝也行,那链子你要不要?”女店员灵机一动,用一个粘着胶带的大眼窝给老高闪电般的挤了一下,眼眨毛差点儿跌下来。 老李、满仓、李书生被老高和女店员的言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尤其是满仓,女店员的眼窝一眨,满仓心都酥了,只恨自己咋不是老高呢。李书生趴在老高的耳朵上给老高说:“老高,啥时候学会花搅女娃了,怪不得张桂花冷怂的往你身上扑。” 老高也不理示李书生,给女店员说:“拿出来,算价钱,奶茶都倒上!” 两个女店员一听,尖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随即忙忙火火的拿杯子、冲奶茶、倒咖啡、取链子、计重量、算价钱……忙的不亦乐乎,中间来了两个客人,两个女店员爱理不理的,都不愿意招呼。 四个大男人则坐在沙发上等待,一声不吭的品尝着各自的饮料,偷偷审视着两个女人的三围。 满仓趴在老高的耳朵上说:“老高,就尻蛋子来说,你看哪个生过娃?” 老高坐直了,闪了半个身子,瞪了满仓一眼,示意你咋这么色嘛?片刻之后,端着奶茶翘起一个指头指了指其中一个女店员。 满仓一把扇在老高脊背上,说:“哎,你狗怂装的纯的。”然后哈哈大笑。 只有二李不吭声,因为不用猜,都晓得满仓和老高在弄啥哩?女人嘛,男人堆堆里永恒的话题,女人的身子,男人嘴里三句必有的尤物。 不一会儿,该交钱了,女店员站在老高面前双手合抱、嘴角微翘,眼窝眨巴眨巴。老高明白啥意思,奶茶放到茶几上,慢悠悠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交裆,摸来摸去。满仓和李书生差点喷出来,老高是不是有啥病哩?羞的女店员连忙拧过了身子,不忍直视。结果,老高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笑一笑给女店员说:“嘿嘿,你嫂子管得严,理解一下。” 卡放在了桌子上,女店员实在知不道该咋拿?尴尬的要死。还是另外一个女店员聪明,端了个放首饰的空盘盘过来,示意让老高放在盘盘里。老高端起杯子喝着奶茶,眼窝一闭,耍了个大牌。女店员无奈,只好用指甲盖盖掐着去刷卡。旁边的老李、满仓、李书生笑的肚子都疼,李书生直接就圪蹴下了。 老李说:“哎,老高,张桂花把你管的这么严,才过门啊!” “快嫑提了。”关于这两天的离奇事情,老高寻思老李还不太清楚,一会子洗澡肯定免不了还要再说一说,这会子就不谈了。 老高正在寻思,女店员让老高输一下密码,老高愣住了,想:“密码?张桂花么有给我说啊,我咋忘了这茬,取钱还要密码啊!”老高无奈,准备换一张卡,发现自己的钱包也被派出所扣了。四五个人都看着老高,老高有些没有面子。 老高把舌头在嘴唇上一抿,说:“能用手机刷不?” “可以,哥爱用哪个就哪个,妹子随时等着。” 于是,老高用手机里的七八个账户,加上信用卡账户,一共刷了七万多。随后戴上链子,盒子都么有要。 两个女店员心花怒放,哼着小曲,招呼着老高:“哥,还喝奶茶不?” “喝,续上。” “好的,哥。”两个女店员一边倒茶,一边问:“几位老板都在哪达发财呢?留个电话,认识一下,有活动,妹子给哥哥们发短信。” 满仓说:“留个电话简单,关键是咋存你的名字么,万一跟屋里的引起误会咋办,那时候,再想喝这奶茶可就不容易了。” 女店员说:“哥,把手机拿来,妹子给你解决,保证嫂子那达么事。” 满仓看了看大家,说:“大家看看,给不给?” 李书生说:“给嘛,人家女娃都张口咧,你咋好意思拒绝,留个电话,指不定有啥事都能帮上忙呢?” 有了李书生的支持,本来就想给的满仓果断的把手机给了女店员。女店员接过手机,一阵子捣鼓,还给了满仓。满仓打开一看,新添了一个手机号——10086。 四个人的脑袋往一块儿一凑,哈哈大笑。 临走的时候,老高指了指柜台中间一尺多高的金关公给老李说:“李矿长,改天把这尊关公请到你办公室,寻个和尚开个光,你看咋样?” 老李瞥了一眼,说:“赶紧走,人都饿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