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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俱乐部》
序章
每个人都想成为富豪,他们光鲜的生活离我们究竟有多远?他们富丽堂皇的住宅、珠光宝气的派对对普通市民来说也许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梦想。每个城市都有号称富豪倶乐部的地方,这样的倶乐部无疑是当地精英们云集的会所。这些倶乐部基本不对外做广告,新加盟者多是老会员介绍,而倶乐部也会对会员进行基本的背景调查。某些倶乐部会员卡的有效性可以延续到国外其联盟倶乐部,这些倶乐部,并非有钱就可以进入。对提出入会申请的新会员,倶乐部首先要通过有关部门对他的资产进行核实。大多数富豪倶乐部,对会员身价的要求是拥有500万元以上的个人资产,并保证这笔钱收入合法;其次是拥有金领级别的职位;此外,还要对入会者进行职业、品质和信誉考证,有一样不合格,纵然是身价数千万的人也会被拒之门外。
既然这样的倶乐部这样神秘,那么里面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其实,富豪和我们一样,不同的只是彼此的社会地位和由这种地位而产生的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他们为了维持那个层次的生活也需要辛苦奔波,他们的感情也会有困扰,家庭关系也会充满矛盾,所有的一切富豪与普通大众无异。只是,他们习惯了那种生活方式,自然就有了与我们不同的思维方式以及行事风格。富豪们之所以要参加这样的倶乐部,很多时候不是为了享受或者炫富,更重要的是社会上适合他们这个阶层的社交场所太少了,加入富豪倶乐部不仅会丰富他们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会对他们的事业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早在中午欧升达就接到了楚之洋的电话,叫他晚上不要安排别的事,说是要带他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欧升达与楚之洋是朋友,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是曾经患难的朋友。当年,他俩一起来鹏城拼搏,也曾演过几出精彩的商场大戏,只是后来,欧升达喜欢上了房地产,楚之洋喜欢上了开工厂,两个人才分开,各自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当然,现在都已经算是事业有成。
他和楚之洋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过来了,大家都在关键的时候支持过对方,这一过程简直可以用爬雪山、过草地、八年抗日、三年解放战争直到胜利来形容。
欧升达是一个99lib?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所谓的成功无非是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房子,不止一处;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并且头上还有一点政治光环,混了个人大代表的名衔戴在头上,办公室里也摆了开人代会时全体代表的合照,还有就是各级领导来他公司参观指导工作时与他的合影。
可是,这些都是包装而已,欧升达就是欧升达,还是他老婆乐枫眼里那个当初不好好在单位上班,哭着喊着要下海,结果被呛了水,差点没淹死的欧升达。要不是乐枫自作主张卖掉了那间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帮欧升达还了债,说不定现在正在路边开个小饭馆勉强维生呢。
欧升达现在是鹏城有名的房地产商,走在鹏城,经常可以看到他开发的楼盘。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跟楚之洋没法比,且不说自己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楚之洋公司的广告,就是觉得自己的生活都被楚之洋控制着。为什么?固定电话要通过楚之洋公司的程控交换机,移动电话要通过楚之洋公司的各类交换机和基站,就是上网,也得通过楚之洋公司的路由器。最近听说楚之洋居然要进军手机和手提电脑等个人终端产品,气得欧升达不禁大骂楚之洋:“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我上个厕所都能看到你之洋公司的手纸啊?”
楚之洋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阴阴地笑着,那架势绝对有国民党军统要把窃听器安装到欧升达生活与工作的每一个角落的意思。那笑容似笑非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现在,欧升达接了楚之洋这个电话,一时摸不清这个坏东西的路数。神秘地方?在鹏城还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他这么多年跟楚之洋见面基本上都是老一套,用楚之洋的话来说,那就是请客吃饭,吃饭以后做文章。乐枫还没有调过来之前,也正是楚之洋没有结婚的空床期,他俩曾经战斗在鹏城的各大夜总会和高档桑拿,可现在那些不能与时倶进的赤裸裸交易再也不能刺激两个人了。后来,迷恋过捧明星,可新鲜感过后,发现那也不过是花了大价钱,得到了最低劣的服务,两个人也就对那些女人失去了兴趣。再后来,打了一阵子高尔夫,结果发现,那也不过是把灯光下的交易换到阳光下而已。
当初他一农家孩子追上乐枫这个教授家的千金,怎么也算是癞蛤蟆和天鹅有了约会。但是,结婚以后,两个人在文化品位和生活习惯上还是有些摩擦的,好在人家乐枫能忍受自己,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他们俩之间的准则是,乐枫可以经常指责欧升达,欧升达绝对不可以指责乐枫;欧升达在外面可以骂人,在家一定要做君子,因为用乐枫的话来说,绝对不能叫欧广群染上一点农村人的坏习气,要从小教他做个贵族。
欧升达拿起电话,拨通了乐枫的手机:“在哪儿呢?”
乐枫道:“我领着几个研究生在研究选题方案,不说了,晚上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
“不用了,我晚上有应酬,你自己吃吧。”欧广群平时住校,现在马上升高三,学习忙得很,所以平时家里也就是欧升达和乐枫两个人外加上保姆张翠。
“那好吧,我也不回去了,就在学校食堂对付一口算了。”乐枫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大学教师的习惯,一点也没有富婆们的坏习气,“你晚上别喝酒,你血脂高、尿酸高,多注意一点。”
“没事,我跟楚之洋两个,他说要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欧升达回答。
“哦,那我就放心了。”乐枫对楚之洋和欧升达的关系那是绝对放心,这主要是楚之洋给欧升达的掩护做得好,前两年欧升达也曾花过,但都是楚之洋给做的挡箭牌。这两年,两个人都收心了,乐枫对两个人那更是挑不出过分的地方了。
“对了,过两天是咱爸的忌日,你准备一下,咱们去趟公墓。”乐枫的父亲是欧升达的系主任,正因为他的原因,欧升达才能娶了乐枫并且留在了市里。为此,欧升达一直对岳父尊敬有加,视如亲生父亲。乐枫的父亲去世前一年忽然瘫痪在床,那时,欧升达尽管很忙,但一有时间就陪护在乐枫父亲左右,端屎擦尿,乐枫一直很感动。
“我知道了,就周末吧,正好孩子也回来,我们一起去。”乐枫放了电话。
在熟人的印象中,欧升达和乐枫的婚姻总是充满了幸福生活的经典元素。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男的事业成功,女的工作出色同时还将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其实,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至于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和谐局面,无非是双方皆为明白人,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罢了。
前几年乐枫对欧升达天天防着,生怕哪个狐狸精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这几年,虽说威胁相对小了一些,可乐枫依旧如美国部署在阿留申群岛钻井平台上的那部相控阵雷达一样,时刻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欧升达一有风吹草动,军事和政治上的压力就会随时而来,甚至也会出现安理会一致谴责的可能。当然,安理会就是由欧升达的父母外加欧广群组成。
经历过几次安理会的一致谴责,欧升达现在绝对不敢叫联合国核查小组核查,不过,核查的结果是叫乐枫满意的。于是乎,现在的国际形势是很好的,至少不会有伊核问题或者朝核问题的产生。
“这个楚之洋,搞什么鬼?”想到这里,欧升达不禁摇了摇头。
楚之洋最近比较活跃,似乎又投入到了为广大美女服务的伟大事业中去了。也难怪,因为去年他离婚了。这是楚之洋的第二次离婚,第一次的婚姻是在楚之洋还在内地当公务员时结束的,对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人因为跟自己的局长拎不清,楚之洋不得不跟她离了婚。离婚以后,楚之洋觉得抬不起头,就跑到鹏城来打拼,谁知九九藏书就再也没有回去。这第二次离婚,不,严格地讲,这不叫离婚,只能算是分手,因为楚之洋根本没有跟那个叫詹娜的女人走过法律手续。因此,在楚之洋发现詹娜养小白脸儿以后,叫人搜集了詹娜和那小白脸儿的相关证据。本想利用所谓事实婚姻敲楚之洋一笔的詹娜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面前,不得不接受楚之洋给她的一笔生活费离开了楚之洋的别墅。
楚之洋处理完詹娜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以后,曾心有余悸地对欧升达说:“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什么女人结婚或者同居了,我只做爱不恋爱,爱情这玩意儿离我们太远,咱们这个岁数玩不起。”
欧升达只得干笑着,却无法规劝这个义无反顾当钻石王老五的朋友。
尽管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什么好吃的也吃了,好玩的也玩了,但自从接到楚之洋的电话,欧升达还是难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因为他知道,楚之洋绝对是个够层次的人,之所以跟自己卖关子,说明这个神秘的地方一定是叫他有了兴趣。欧升达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自己有些好的习惯和爱好还真是楚之洋培养出来的。欧升达从小生活在农村,到现在身上也保留着很多农村人的生活习惯,像楚之洋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典雅和格调,欧升达一直也无法完全学到。
神秘的地方。整个下午,欧升达都莫名地兴奋着,就连开会他都不由得感到浑身毛孔里散发着热情,搞得几个副总和那些中层干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青春起来,所以,汇报起工作也是十分的卖力。
快下班时,楚之洋打来电话:“升达,忘了提醒你,晚上来要穿正装。”
“什么地方啊,还要穿正装?我见市长也都是一身休闲的,不是叫我去相亲吧?那我可不去啦。我有你嫂子了,不想娶二房。”欧升达反问着。
“都说了保密,你怎么跟八婆似的,总问个没完,来了你就知道了。”楚之洋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带个人去行吗?”欧升达问。
“带司机可以。”
第一章 神秘别墅
在海边的一个高速公路路口,欧升达见到了楚之洋。令欧升达吃惊的是,他居然开了那台雅致。这令欧升达很奇怪,平时楚之洋总是提醒欧升达,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像咱们这样要经常跟政府官员打交道的人,穿衣开车一定要让人觉得普普通通才好。所以,平时楚之洋不过开一部奥迪A6的3.2,至于欧升达,也不过是开奥迪A8的2.8而已。为什么要开奥迪?因为这车够低调,况且市委书记也不过才坐A6的2.4而已。试想一下,你去政府办事或者请政府官员吃饭,你开一部本特利或者恩佐,人家一看,你如此有钱,明明能给你的支持和优惠也会打折。
因此,做人要低调,这是欧升达和楚之洋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不二法则。今天他开了这台雅致,什么意思?见欧升达到来,他在前面招招手,示意欧升达的司机跟着他的车走。
车子在海边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走了很久,绕到了半山上,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被郁郁葱葱的藤蔓包围着的大门。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打着领带、头戴耳机的英俊小生走到楚之洋的雅致前面,楚之洋从雅致的后座伸出手,递给他一张卡片。那年轻人仔细看了看,又向欧升达这边看看,对着楚之洋一鞠躬,大门慢慢地开了。
展现在欧升达面前的是一条幽静的小路,欧升达坐在后座,只觉得车是在树林里面转来转去,不过每个路口都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指挥。
司机唐宫如感叹道:“董事长,没想到鹏城会有如此幽静的去处,简直像世外桃源啊。”
欧升达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应该是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看到的那个别墅区。不过,在下面看不出来什么,这一上来可是别有洞天啊!”
正说着,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平台出现在眼前。
有人示意唐宫如停下车。欧升达下了车,极目望去,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在他的记忆里,下面应该是高速公路,可是,站在平台的栏杆前,只能看到山坡下葱翠的树木和掩映在其间的几处别墅的屋顶,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楚之洋走过来:“怎么样,升达?”
欧升达不由得叹道:“真是别具匠心,太美了。可惜,就是缺乏一个海滩。”
楚之洋笑了:“升达,你有所不知,这个地方有一条小路,直通海边,那里有一处绝美的私人海滩,没有游客的。”
欧升达还想问一些,一个男子迎了过来,对二人鞠了一躬:“二位请。”
欧升达回过头来,发现后面是一个三层的别墅,墙上也是爬满了枝蔓,他心里想:这简直跟作战指挥部似的,隐蔽得这么好,难怪在山下看不到这里?
这个三层的别墅在外面看并不大,但一走进来,欧升达惊讶地发现,这里大厅的面积绝对不小于鹏城任何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
“没想到吧?”楚之洋含笑问道。
欧升达环视四周,发现里面有好多人,或坐在沙发上,或站在一边,轻声地聊着天。那男子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欧升达说:“先生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是我们的公共接待大厅,整个别墅是在山上挖出来的,外面的窗子都是装饰用的。你看,天花都是天然的山体。这栋别墅只用了很少的钢筋水泥做结构,主要是天然的山体略加修饰。”
欧升达点点头:“不错,不错。对了,你这里是宾馆吗?”
“这里不是宾馆,但胜似宾馆。”
见欧升达还有些茫然,楚之洋笑道:“准确地讲,这是一个私人会所,鹏城顶级的私人会所。”
欧升达小声问:“是不是吃、喝、嫖、赌、吸毒的地儿?”
楚之洋笑了:“你想哪儿去了?这里当然有美女,但绝对没有毒。至于赌,小赌怡情是可以的,大赌就不行了。”
欧升达道:“我可告诉你,要是有犯法的事,我可是转身就走的。你知道,我这人向来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别拉我下水。”
楚之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啊!”
一个穿黑色套装,将雪白的真丝衬衫领子翻在外面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那个男子跟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她点点头,对楚之洋道:“楚先生,先请您和您的朋友到楼上休息一下吧。”
说着,向旁边一伸手,一部古色古香的电梯静静地停在那里。
出了电梯,女子在前面带路,欧升达和楚之洋跟在后面。那女子腰肢纤细,屁股圆圆,长发丝一般飘在肩头。欧升达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许久未曾发动的机器居然有了反应。
楚之洋意味深长地看了欧升达一眼,似乎在说,你也太没自持力了。
进了一个包房,欧升达发现这个包房的装修简直太前卫了,里面充满科幻的气息。那女子轻轻按一下按钮,精美闪亮的桌子魔法般地从地面上徐徐升起。
“楚先生,请问你们喝什么?”
“六安瓜片。”楚之洋虽然是在北京长大,却是在安徽出生,那时他父亲还是一个团长,所以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安徽茶,这点欧升达是知道的。
女子走到一边在墙上的屏幕按了几下,回头向二人鞠了个躬,微笑着道:“二位稍待片刻。”
少顷,欧升达看到他们进来的门边有一扇小门亮了几下,一个身穿兰花丝绸小褂,黑绸裤子的清纯少女飘了进来。欧升达之所以感觉那女子在飘,原因是这房间的地板也是一块巨大的屏幕,此时的色彩似乎让欧升达感觉就是身处六安的山间小溪旁的草庐一样。女子脚步轻轻地在二人面前蹲下来,轻声道:“楚先生,请允许我为您和您的朋友服务。”
欧升达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不知道是茶香还是女子的体香。一抬头,却看见引导他们进来的女子已经退出了房间。欧升达喝了一口,觉得香入心脾,通体舒畅。放下杯,欧升达问楚之洋:“之洋,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错嘛,跟我那个观澜高尔夫球会的会员一样吗。”
楚之洋喝了口茶:“类似,但这个会所入会更加严格。观澜高尔夫球会你交钱就可以成为会员,而且会籍可以转让。这里则不同,你有钱也不一定允许你入会。”
“哦!你说说看。”欧升达忽然有了兴趣。
“这是家股东制私人会所。换言之,会员缴纳从15万至30万港元不等的入场费后,在享受种种服务之余,还可以赚钱。当然,能否成为会员,还要由倶乐部管理者和其他会员决定。”楚之洋示意那绸衫女子给欧升达斟满茶。
“哦!”欧升达有些不明就里。
“这种私人会所也叫超级富豪俱乐部,申请入会者需要提供一份资产证明确认自己的身价。而除了前面我所说的会费外,你每年还将要缴纳2.8万港元的年费。这些还是小事,你的资产来源必须是正当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提出申请,倶乐部遴选委员会通过调查,发现你的资产来路不明,你就不能入会。”楚之洋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难以掩饰的快乐。
“你是这里的会员吗?”欧升达问。
“是的。”楚之洋点点头,目光叫欧升达感到了某种自豪。
“除了缴纳会费和年费还需要别的什么条件吗?”欧升达问。
“首先要获得两名有一年以上资历会员的推荐,然后要等,直到有空缺后,遴选委员会便会连续四个星期分批与你面试。在20个委员之中,只要有一个反对,你就没机会了。会员被视为身份的象征,之所以要有这样严谨的规则,就是要限制会员人数,确保会员素质。”
“入了会,会有怎样的服务呢?”欧升达问。
“上餐厅不愁订位,开派对不用张罗。凡是会员提出的合理要求,倶乐部都会设法满足。例如,你想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举行派对;在超级豪华游艇举行婚礼;还可以举办独特的香槟酒会、私人晚宴,甚至可以玩到天亮。倶乐部对会员信息严格的保密体制以及由海军陆战队退役军官来保证的安全系统,则构成了另一个吸引力。”楚之洋回答着。
“看样子我是没机会了,我只认识你一个会员。”欧升达感到有些沮丧。
“你有戏,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给你介绍另外一个会员。”楚之洋显得有些得意。
“谁?我认识吗?他来了吗?”欧升达有点迫不及待。
“暂时保密。”楚之洋依然跟余则成一样严守机密。
“当初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倶乐部的?”既然敌人死也不招,欧升达决定使出软招数,力求迂回前进,曲线救国。
“我也是别人介绍的,是我两个国外的客户介绍的,他们是这个倶乐部的国外总部会员。不过,我参加倶乐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寻找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按理说,我应该早点介绍你到这里来,只是这个倶乐部对会员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须具备良好的品质、信誉和财务状况。这不,我做会员刚满了一年,有了资格,就想介绍你也进来。”
“嗯,说明你还有点良心。这要是以后叫我知道你在我面前耍花招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升达喝了一口茶,觉得唇齿留香,他不禁多看了绸衫女子一眼。他注意到女子的胸前有一个铜牌,他很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可是又觉得盯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举止有些轻浮,于是作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忘了你。记得朱子富吧?”楚之洋问。
“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号称建筑业老大的家伙。他的公司给我做过工程呢。”
“我跟你说,前几个月他来申请入会就被打了回票。”
“为什么?他不也是身价十几亿吗?”
“呵呵,他其实都见过几个遴选委员会的成员了,可就在见第三批的时候,他在餐厅粗声大气,又不停地抽烟给遴选委员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而直接导致他出会的是,他那天衣冠不整,会所服务员警告他,他却大声地跟服务员吵架。”楚之洋的笑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警告我啊?”欧升达有些警觉,因为朱子富身上那些毛病他也或多或少有一些。
“你说呢?”楚之洋不置可否,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肯定。
“看来,要想加入这个倶乐部,可比我当年入党难多了。”欧升达若有所思地说。
“升达,你真的要多严格要求一下自己了。你要知道,有的候选会员就是因为在宴会厅大声打电话,或者刚游完泳就穿着浴衣上楼用餐,小孩在咖啡厅大声哭闹等原因没有通过。你可不要让我没面子哦。”楚之洋嘱咐道。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忽然,包房的大门闪了几下,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
楚之洋连忙站起身来,对欧升达道:“我约的人来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细皮嫩肉、面目清秀,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身上穿着一件很合身的裙装,显得大腿晶亮丰满、很有风姿。
男的身穿白色休闲西装、黑色裤子、身材挺拔,乍一看误以为是那个歌手井冈山呢,但仔细一看,又比井冈山年轻一些,而且顺眼一些。
楚之洋向欧升达介绍道:“升达,这位女士跟你是同行,廖冰旋,听说过吧?”
欧升达当然听说过,廖冰旋是鹏城宝山区区委书记张自江的夫人,是宝山区投资公司的董事长。
他连忙谦卑地走上前去,握住廖冰旋伸过来的手说:“幸会。”廖冰旋的手很柔软,凉凉的。
廖冰旋嫣然一笑:“欧董事长,幸会,你在鹏城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欧升达嗅到了一股华贵的香水味道,他对香水很敏感。乐枫从来不用香水,所以,他对香水有一种好奇,他好奇所有的香水,他觉得香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有段时间,他甚至想说服乐枫也用香水,但是乐枫坚持说老师用香水不好,所以把他去法国买的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瓶子都塞到了梳妆台的最底层,这让欧升达很失望。他一直想和一个有着雍容香气的女人相拥在一起,因为那能够激发他的欲望。可是,乐枫不是这样的女人。现在,他忽然嗅到了这种味道,心底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男的楚之洋似乎也不认识,他有些犹豫。见此情形,廖冰旋笑道:“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古梦柏,也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哦,原来是古总啊,我在这里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楚之洋紧紧地握住古梦柏的手。
“这位就是欧董事长吧?”古梦柏主动伸过手,笑容很有分寸。欧升达的手一碰古梦柏的手,软软的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力道,欧升达说不清那是什么。
“哦,古总,幸会。”欧升达爽朗地笑着。
“大家坐。”楚之洋招呼着。
四人坐下,欧升达忽然发现,房间里的景色变了,是一种类似内蒙古草原的辽阔和宽广。
“菜品安排了吗?”古梦柏问。
楚之洋回答:“已经安排了,客家风味,加了几道海鲜。这不是有廖总吗?她可是客家妹子啊!”
“我很随便的,楚总不必客气。”廖冰旋的声音舒缓而文雅,听得出来很有修养。
“要不试试西班牙菜?我这里来了个西班牙厨师。”古梦柏用探寻的口气询问大家,“西班牙菜肴具有独特的风味,它融合了地中海和东方烹饪的精华。你完全可以通过这些菜中浓郁的橄榄油味和喷香的蒜茸味识别西班牙菜。它跟法国菜比,更注重食物的香浓和营养。”
楚之洋看了看廖冰旋:“廖总,要不试试?”
廖冰旋微笑着:“我没什么,看看欧董的意思吧。”
欧升达连忙说:“我听廖总的,女士做主。”
穿过三楼的走廊,是一段长长的隧道,两边镶嵌着鱼缸,不同颜色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隧道的顶部是大型的电视墙,上面映着天空白云以及各种鸟儿。穿过隧道,是一段廊桥,廊桥下面是潺潺的流水,里面仍有各色的鱼儿惬意地游来游去。
接下来,就走进了另一幢别墅,这幢别墅完全是依山而建,却是欧洲城堡的风格。
古梦柏笑容可掬地介绍到:“这里是吃西餐的地方,吃中餐的地方则在另一幢别墅里。”廖冰旋开玩笑地说:“古总,你把这里搞得这么考究,我要是吃越南菜,你岂不是要建个竹楼给我们?”
古梦柏一本正经地说:“廖总,吃越南菜不在竹楼里面,而是在下面的一幢法式别墅里面。你要知道,越南过去是法国殖民地,有些菜深受法国菜的影响。我们这个倶乐部的宗旨就是,只要会员需要,我们都尽力满足,哪怕是个梦,也要让他梦想成真。”
这是一间三面能看见大海的房间。也许是位置的原因,整个房间就像悬在大海上一样,远处有几点白帆,恰似一幅绝美的印象派油画。
“太美了,我以前怎么没来过这个房间?”廖冰旋做出一种铁达尼船头的飞翔姿势。
“廖总,这是刚装修好的,你们三位是第一批客人。”古梦柏嘴角上翘,弧度优雅。
廖冰旋转过身来看着欧升达,略带娇嗔地说:“欧董,你看啊,我这个同学,大学里总一个人躲在一边写诗,对我们这些人不理不睬。你看,这一毕业,变化这么大,接人待物滴水不漏,以前那种桀骜不驯哪里去了?”
欧升达看了一眼古梦柏道:“算命的说,人一生天注定。古总把这个倶乐部搞得像梦幻世界一样,也许那时他研究的不是诗,而是境界。”
廖冰旋看了一眼古梦柏:“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梦。那时他做梦,现在他叫咱们做梦。”
古梦柏一脸的宠辱不惊,标准地笑着。
转眼之间,菜一道道地上来了。
楚之洋对古梦柏说:“古总,我们这几个都是乡下人,你是不是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西班牙菜啊?”
古梦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却看着廖冰旋:“那我就说说?”
廖冰旋友好地一笑,又是那副宽容大度的贵妇人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古梦柏道:“西班牙菜肴最突出的特点是采用清香健康的橄榄油调味;偏重喷香的蒜茸味;不用辣,但每一道菜都很精致。比如这道西班牙凉汤,这在西班牙炎热的地区很常见,当地人夏天都喜欢喝凉汤,中国人可能不太习惯。原来这道汤只是用隔夜面包、盐、橄榄油、大蒜、醋等做成。不过现在已经改进了,加入了各种新鲜的食材。大家尝尝?”
大家都喝了几口,味道是很特别。廖冰旋问:“梦柏,这汤不容易做吧?”
“廖总。”古梦柏含笑道。
廖冰旋打断他:“你别一口一个廖总的,听着别扭,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廖冰旋或者旋子好了。”
古梦柏一怔,马上又恢复那标准的笑容道:“呵呵,不好意思,这不是在欧董和楚总面前吗?显得尊重。既然你嫌别扭,那我还是叫你旋子吧。旋子,这汤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把新鲜的蔬菜放到搅拌机里打成糊状后煮汤,然后把汤放凉再加上一些碎面包、番茄块等,最后浇上一些橄榄油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廖冰旋有些怀疑。
“是的,很多看似复杂的东西其实往往很简单。人习惯于把简单的事物复杂化,其实,那不是事物本身复杂,是人的心灵复杂。”古梦柏端起酒杯,指着一道沙丁鱼道,“你再比如这道沙丁鱼,你吃起来觉得表皮香脆可口,里面鱼肉比较细嫩。其实就是将沙丁鱼烧烤后加上少许海盐,吃的时候浇上橄榄油,就这么简单了。有人认为,它跟法国菜、意大利菜可以并称为西餐三大流派,而这三者里面,意大利菜是源头,奠定了西餐的基础;法国菜是发展,提高了西餐的标准和文化;而西班牙菜是普及,它扩大了西餐的影响范围。”
廖冰旋眼睛里充满着欣赏,看着古梦柏:“梦柏,我发现我还真是不了解你。上学时我总觉得你是个令人捉摸不透、总把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没想到,你这么有思想!”
古梦柏的笑容丝毫没有波澜,他看着廖冰旋:“那是你总把眼光放在远处,忽视了眼前的风景。”
楚之洋拍起手,笑道:“古总的语言妙趣横生,宜攻宜守。廖总,看来当年你是失去了个机会。”
廖冰旋明眸含笑,落落大方:“是啊,我那时是忽视了梦柏。”
欧升达忽然插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我和之洋在这里有电灯泡之嫌啊?之洋,我看我们还是别给人家添乱的好。”
廖冰旋笑得很甜:“哟,看来二十年前的错误今天又重演了,我是不是也忽视了欧董呢?”
欧升达笑着点点头:“我真的吃醋了。”
楚之洋在一旁打击着他:“升达,你吃什么醋?人家是老同学重叙旧情,你跟着添什么乱。”
欧升达一本正经地说:“廖总是鹏城企业家之中最美的鲜花,鹏城市人民政府命令我要保护好廖总,不允许除我之外的男人向廖总献媚。尤其是古总这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美女杀手,要坚决予以歼灭。”
大家哄堂大笑,就连古梦柏的笑容也放大了许多。
笑了一阵子,廖冰旋问欧升达:“欧董,你准备怎么歼灭古总呢?”
欧升达看着廖冰旋:“保护美女是鹏城市人民赋予我的神圣职责,但现在是文明社会,跟古总决斗那种事情不时兴,他拿刀砍我一下,我打他一枪,血淋淋的太煞风景。我决定,跟古总连干三杯。古总,你不是想放弃阵地吧?你要是想放弃,可以不喝。”
古梦柏看看廖冰旋:“旋子,看来我是不喝不行啦。”
廖冰旋关切地问:“你行吗?”
古梦柏站起身来,对欧升达道:“欧董,我接受你的挑战。来,干!”
欧升达也站起来:“其实啊,咱俩都是苦命人。你看啊,咱俩这么拼命,阵地早被张书记占领了。所以咱们还是喝个团结的酒,联盟的酒,喝完以后一起挑战张书记咋样?”
“妙极!”古梦柏毫不犹豫地喝了一杯。
“酒逢知己。”欧升达也豪爽地喝了下去。
楚之洋看着二人:“你俩怎么一眨眼又成了一丘之貉?”
“大敌当前,我们首先得形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欧升达笑眯眯地回答。
一来二去,一瓶加利里亚白葡萄酒就喝光了。楚之洋和廖冰旋只喝了一点,基本上都被古梦柏和欧升达喝掉了。只不过欧升达脸色有些潮红,古梦柏却脸色如初,似乎那酒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
看到欧升达兴致很高,古梦柏问:“欧董,要不要再来一瓶?”
楚之洋在一边阻拦着:“还是不要了,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别喝太多。”
欧升达忽然记起楚之洋喝茶时跟他说的一席话,觉得自己要是喝多了失态,不能加入这个倶乐部,那不是会跟朱子富一样没面子,叫人看不起?于是,他对古梦柏说:“算了,点到为止,你这里精彩节目多,我可不想今晚跟酒瓶子一起度过。”
廖冰旋问古梦柏:“梦柏,你介绍一下今晚这里的节目好吗?”
古梦柏道:“今晚这里有酒会,可以跳舞;还有一个讲座,是一个著名经济学家讲国际金融形势;还有一个小剧场话剧。你们几位看看对哪个有兴趣?”
廖冰旋想了想说:“听讲座,接着宵夜,然后回家。”
古梦柏问:“怎么,不住这里?”
廖冰旋道:“老张明天要去欧洲考察,我得回去给他收拾东西。”
古梦柏道:“这些还用你亲自做?叫保姆做就可以了。”
廖冰旋微微一笑:“这些事怎么会叫保姆做?我毕竟是他妻子,谁能代替我?”
古梦柏的脸上飘过一丝冰冷,但只是一瞬,马上又是阳光灿烂。
欧升达真想仔细看他一眼,这人也不是心静如水啊?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这点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如同面对从天而降的黄金,绝不能立刻便面露贪婪一样。何况,即便人家心里有什么想法,抑或吃醋,作为大学同学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欧升达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会所的硬件是满意的,这么多年他去过的地方多了,像这种骨子里都透出了一种低调的奢华的地方他还真是第一次。在这里流连的都是些怎样的人物呢?
好在讲座就在这幢别墅里面,三个男人像呵护月亮一样围着廖冰旋走进那个多功能厅。讲座的时间还没到,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早有会所职员过来引导几个人到一张桌子前就坐,古梦柏不停地跟经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态度热情却又很有分寸。
刚坐下,服务员送上茶。令欧升达吃惊的是,送上的茶却是三种:六安瓜片、凤凰单枞和西湖龙井。楚之洋是六安瓜片,古梦柏是西湖龙井,廖冰旋和欧升达是凤凰单枞。
“他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凤凰单枞?”欧升达有些不解地看着古梦柏。
“对不起,我们对会员推荐的目标对象都做过调查,包括你的财务状况、人品、爱好等。所以,今天你来到这里,电脑里自然显示出你喜欢喝凤凰单枞,在你没有特殊点别的茶品的情况下,他们自然给你端上你的最爱。”古梦柏有点轻描淡写地说。
“那么说,在俱乐部面前,我是透明的喽?”欧升达问。
“那也不是,比如您的个人隐私就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古梦柏微笑着。
“那还好,不然的话,你这里就不是倶乐部,而是克格勃总部了。”欧升达端起茶,口感很好,就像乐枫沏的一样香浓。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咦,这不是欧董吗?幸会,幸会。”
欧升达一时没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有些发愣,古梦柏道:“欧董,这是咱倶乐部的遴选委员,康美电器的董事会主席王光玉,王主席。”
“哦,瞧我这记性,对不起,王主席。咱们见过。”欧升达握住王光玉的手。
他们是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一次是王光玉要在欧升达的一个商业项目里面开一个连锁店,两人进行了一次谈判;还有一次就是在市长徐中方的一个宴会上,那天王光玉有点喝多了,对此,欧升达印象很深。
寒暄一阵子,大家都坐下了。王光玉问古梦柏:“欧董也提出申请了?”
古梦柏轻轻一笑:“还没正式申请,只是现在楚总 548c." >和廖总向遴选委员会推荐了,是不是加入还要看欧董本人的意愿。”
“欧董,不会嫌我们这个倶乐部庙小吧?”
“哪里?王主席这话叫升达汗颜,我只是怕自己人微,没有跟大家比肩的资格。”欧升达很真诚地道。
廖冰旋看了一眼欧升达:“欧董千万别这样讲,你若不够资格,我们就更不够资格了。正好讲座还没开始,叫他们拿来表格,你填一个申请?”
“就在这里申请?要不要举行个什么仪式,比如向某面旗帜宣誓什么的?”欧升达故作严肃地说道。
“得了,你别卖关子了。老板在这里,举荐人在这里,遴选委员在这里,你就别装了。”楚之洋捶了欧升达一拳。
欧升达望着古梦柏:“古总,加入你们这个组织难道还要先严刑拷打一番吗?”
古梦柏一如先前那样含着笑:“欢迎欧董的加入,你的加人必然会使我们增加快乐”。他回头招了一下手,一个职员过来,他小声说了几句。
很快,职员拿来一叠表格,在他的指导下,欧升达很快填完了。
欧升达轻吸一口气,注视大家:“我这就算入伙了吗?”
古梦柏笑道:“还不算,你还要跟遴选委员们一一见面。等下讲座完了有个聚会,王主席,安排一下,让大家利用今晚和明天上午跟欧董见见好不好?”
王光玉点点头:"OK。"
欧升达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做梦,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思凡的仙人正眺望远方的红尘世界。一扭头,看见廖冰旋正含笑望着他,眼睛里有种慈爱。一刹那,欧升达忽然觉得这事情顺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多功能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欧升达比较熟悉。有一个人大讨论组的,有一个行业协会的,还有银行的,大家都相互打着招呼,相互介绍着。那气氛就像参加谁的婚礼一样,大家都挂着同样热情的笑容,“你好”、“幸会”,此起彼伏。
因为古梦柏在欧升达这里坐着,不停地有人过来握手,而古梦柏则把欧升达介绍给别人。不一会儿,欧升达就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变得黏黏的了,上面混合了各色人的不同的气味,这使他很不习惯,找了个借口,他走到了洗手间。这几年,欧升达在世界上发达不发达的国家也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了,可如此豪华的洗手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香港马会的洗手间算是豪华了,但跟这个洗手间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不仅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个人的隐私,而且处处追求卓越精致,无微不至。
他走出洗手间,迎面走过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士,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飘然而过,留下一丝优雅的香水味道。他有些奇怪,这女人是谁呢?以前见过吗?
欧升达慢慢地往多功能厅走,不时有人在他身边经过,他也开始主动地跟别人点着头。在这种环境里,别人优雅地向你致意,如果你没有反应,只能证明你素质低下。没有人不受氛围的感染。你若长期在嘈杂的菜市场里工作,久而久之你也一定学会了粗声大气;你若在装修简洁明朗,用具高档讲究的SPA会所畅享一番,干蒸、冲浪、淋浴,就不信你能唱出二人转来。
一旦是顺利入会,一定要带乐枫来畅享一番。欧升达这样想着,人已经进了大厅。他发现,演讲已经开始,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溜着边,悄悄地找到了座位。
演讲者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可是观点却十分犀利,他对国家面临的经济形势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他面对的都是鹏城的经济精英,所以说起话来也一针见血。他提出一个观点:挽救中国制造业的问题不在于调控措施的松与紧,而在于经济模式不能再执行修修补补的策略,必须有一个大的变革。
这个观点叫欧升达这桌人都变了颜色,特别是楚之洋和王光玉,身体绷得很直,似乎很紧张。尤其是讲到上一轮经济增长的动力,来自于上世纪末开始的国企改制、加入WTO和大量基础设施建设,融入国际市场的结果使中国成为世界工厂。眼下到了再一次变革的时候。他提出有些制造业实际上已经是空壳企业了,要淘汰掉一批这样的企业。在国际市场上,要靠品牌、技术、知识产权而不是价格和退税跟别人做生意。油价上涨,世界财富在向资源输出国流动,要想办法打入石油生产国这些富国市场,降低对美国的依赖。
欧升达注意到楚之洋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看得出来,他心情很沉重。演讲结束,到了提问的环节,楚之洋第一个举起了手开口问道:“教授,你觉得制造业企业在利润严重下滑时,能否利用虚拟经济赚到钱?”
那个教授看了看他,未加思索就回答道:“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朋友在说虚拟经济也能制造财富。你千万别把它当真,否则一辈子做穷人,不合算。你买大米到家里来,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吃饭;买股票可以分红,分红之后可以买大米吃饭。但是区别在哪里呢?在分红之间股票可以交易,这有价值;人想吃免费午餐的心态非常强烈,人在进化当中是有这个基因的,但这个基因会引起泡沫,是不理性的。我觉得泡沫就是虚伪的,这跟传销是一回事,没有产生财富。”
“那么,你觉得制造业企业的出路在哪里?”楚之洋又追问了一句。
“减低成本,技术创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制造业的精英。投资其实跟买青菜一样,有好处是最关键的。具体来说,首先要行业好,其次要能够做出规模。行业好是指其增长率要远快于经济增长率,而且通常在行业里,小公司很难生存下来,因为通过整合后行业里只有大公司才能活下来。”
楚之洋没有再问下去,坐在一边默默地想着什么。
欧升达望着他,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因为楚之洋的公司刚刚上市不久,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企业利润下滑,他准是动了炒股的念头。因为炒股很有可能让他公司的中报或者年报好看一些。
楚之洋心情一沉重,欧升达同样也心情沮丧。他知道,自己跟楚之洋就像手心和手背,哪边受伤都会痛到另外一边。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个人,廖冰旋正微笑地注视着台上的教授,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浑身的线条真叫一个圆润,恰到好处。看到欧升达的目光扫她,廖冰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而就在这时,欧升达忽然发现,就在廖冰旋后面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着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那个漂亮女人。见欧升达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那女人对他微微一笑,表示问候。欧升达更加疑惑,她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欧升达不由得多看了那女人一眼。一扭头,正碰上楚之洋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在问,你又在勾三搭四?欧升达有点不好意思,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而这一笑正被王光玉和古梦柏看见。
演讲结束了,本来大家约好一起吃夜宵,但是楚之洋却说有事先走了。演讲后的聚会其实也就是吃吃自助餐、聊聊天,地点就是这幢别墅的宴会大厅。古梦柏因为是主人,不停地跟各色人打招呼。王光玉正不停地介绍俱乐部的遴选委员给欧升达认识。其实,跟每个人也说不了几句话。这样就算是遴选了?欧升达自己一直狐疑着。倒是廖冰旋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停地跟每个遴选委员打着招呼,介绍着欧升达。不过,欧升达能体会得到,虽然廖冰旋的话不多,但每次都能恰如其分地说到点子上,不大一会儿,就把欧升达的商业地位给垫踏实了。
“欧董,今天感觉怎么样?”廖冰旋眼里含着关切。
“在这个会所,我今天所体会的绝对是一种浓缩到骨子里,延伸到身心的顶尖享受。”欧升达低声回答。
“如果你能顺利加入,会有更多的体会及意外收获的。”廖冰旋顺手从身边走过的服务员手上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欧升达,“来,预祝一下。”
欧升达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变得忸怩起来:“还是不要了,我还没有通过。这样,为了感谢你的推荐,我们喝一杯吧。”
“No,为这个我不喝。”见欧升达有些尴尬,她笑了一下,举起杯:“要是为了友谊,我可以喝。”欧升达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并不年轻的女人在自己眼里忽然美丽起来,她的笑容在自己眼前绽放,灿烂得叫周围的美女全变得毫无颜色。
古梦柏走了过来对欧升达道:“你今天可是成中心了,大家都在议论你。”
“议论我?不会吧?我头上又没长角。”欧升达笑着回答。
“你有所不知。今天这个场合有三个候选会员,有一个已经被直接拒绝了,另一个现在看来也不妙,只有你,现在还没有一个遴选委员对你表示反对。”
“这么说,我还是大有希望的喽?多谢。”欧升达也想把笑容弄得跟古梦柏一样,可在廖冰旋的眼睛里却比哭还难看。
“得了,你别学梦柏,他那是在国外经过专业训练的,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你的笑容多真诚,不像梦柏,不知道他笑容背后安的什么狼子野心?”廖冰旋笑着说。
“欧董,我可真要跟你决斗了。”古梦柏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为什么?”欧升达问。
“你看啊,仅仅几个小时,我多年的老同学居然站到了你那一边。本来我还想跟你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现在看来不行了。楚总说得对,攘外必先安内,我要跟你决斗。”
还没等欧升达回答,廖冰旋却先开了口:“梦柏,你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要跟欧董决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我当礼物往外送啊?”
古梦柏的笑容忽然夸张了起来:“我说不过你们,我招呼客人去。”说完,又进了人群。
欧升达笑道:“廖总,你这个同学蛮有意思的。”
廖冰旋忽然脸一沉:“你别廖总廖总的,你也像梦柏一样叫我旋子好了,怎么这么见外?”
欧升达忸怩了一阵子,终于脸红红地低声叫道:“旋子。”
这些年,欧升达见过的女人实在不少,但是一般都很江湖,像廖冰旋这样骨子里还保持着那份难得的纯真的还真是不多。欧升达脑子里马上想起张自江那张严肃的面孔,心里想,他怎么有福气娶了廖冰旋这样的女子?一这样想,他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乐枫,乐枫哪里都好,就是对自己总是防着这一点很叫他不爽。其实,乐枫也知道,欧升达即使是在外面插了什么彩旗也不会影响自己红旗的位置,可她还是要不断地清空她周围的障碍,不允许自己的周围有任何一面其他颜色或者其他形状的旗帜出现。用楚之洋的话来说,乐枫其实就是对自己不自信,或许是因为年龄,或许是因为其他。总之,强烈的保护意识后面折射出的就是恐惧。
看着欧升达眼神飘忽,廖冰旋问:“欧董,你想什么呢?”
欧升达连忙掩饰着自己,生怕自己的心事被廖冰旋看穿,他解释道:“哦,我忽然想起我一个项目的事,没什么。”他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今天倒是轻松,不但不用去想生意上的事,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跟一个优雅的女人谈天说地,是个有意思的晚上。
“欧董,除了那几个你认识的人,你这里还有熟悉的异性吗?”廖冰旋忽然问。
“没有啊?这里我不认识什么异性。”欧升达回答。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有人一直在注意你呢?”廖冰旋的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很随意地说。
“有人注意我?不会吧!我又不是什么帅哥。”
“没有?喏,你看!”
廖冰旋下巴向前一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欧升达分明看到了一个人,那个漂亮女人。看到欧升达的目光转向自己,她向这边举起杯。欧升达也举起杯回礼,结果,那女人嫣然一笑,向他这边款款而来。
廖冰旋目光复杂地看了欧升达一眼,轻声道:“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这个美女啊?”
那女人走到二人面前,嫣然一笑,那笑容如一道闪电,令欧升达感到夺目:“欧董,还记得我吗?”
“你是?”欧升达有点不敢确认。
“你是涵涵小姐?”廖冰旋笑着问道。
女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是的,我是涵涵。”
见欧升达还是有些茫然,廖冰旋有点不满地对欧升达说:“怎么,你还没想起来,涵涵是去年的中国小姐啊。”
“不好意思,那都是评委谬爱,我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个头衔不过是让我有机会做一些慈善工作而已。”涵涵笑道。
欧升达忽然想起来,去年在海南参加博鳌论坛,在一个酒会上有人介绍过这个女孩子,只不过是当时自己忙着跟北京的两个部长说话,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留了名片。后来,这个涵涵打过电话给自己,希望升达地产能够参加一个关心贫困山区孩子的公益助学活动。也巧,当时欧升达在国外,他答应涵涵升达地产捐助一百万人民币。后来,似乎在上海搞了这个活动,涵涵又打电话给自己,希望他能参加,欧升达没有时间,只是叫副总经理张震铎代表自己去了上海。
“哦,涵涵小姐,对不起。我们在海南见过一面,今天在这里,有些不敢认了。”欧升达抱歉地说。
“我要是男人,如此惊艳的美女绝对会过目不忘的。”廖冰旋笑着调侃着欧升达。
欧升达显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对着涵涵稍微鞠了一躬:“对不起,涵涵小姐,请勿见怪。”
涵涵赶紧回礼:“欧董,千万别这样说,您有什么该道歉的?倒是我,应该早点到升达地产向您当面致谢。只是这一年来行程安排得很紧,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正巧今天能在这里遇到,我才有机会当面致谢。”说着,向欧升达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表山区的小朋友们,谢谢欧董的慷慨。”
廖冰旋眼神复杂地看看欧升达,又看看涵涵,没说话。可是,欧升达感到她的目光里面有种强烈的赞许。
只听她轻叹一声:“欧董,你还是非常具有爱心和社会责任感的。”
声音不高,却让欧升达感到全身都漂浮在舒展的得意中,感觉身体像鸟儿一样轻盈。
“别这样说,我都有些脸红了。”欧升达感到一股灼热从自己的身体里升起,透过每一个毛孔,散发到皮肤的表面。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欧升达更加感到浑身不自在,廖冰旋对涵涵道:“你看,欧董脸红了。”
涵涵抿住嘴,尽量不使自己笑出来。
“涵涵,你最近在忙什么?”欧升达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哦,是这样,我们正筹备一个名人名媛慈善拍卖会,准备筹集一笔款建几所山区小学。”涵涵回答。
“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欧升达问。
“这个月底吧。到时候二位请务必赏光。”涵涵的表情恢复了刚开始的自然。
“一定,一定。”欧升达点着头。
“那二位就不打扰了,你们聊,我去看看朋友。”说完,涵涵飘然而去。
“别那么盯着人家不放,注意点影响。”廖冰旋忽然道。
“是吗?”欧升达被说穿了,有些不自在。
“开玩笑呢,世界上没有什么柳下惠,我理解。这男人啊,活在世界上很重要的就是为了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最美丽的羽毛。”话虽然有些刺耳,但是欧升达听出廖冰旋并无恶意。
“觉得我像个色狼?”
“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当真,升达。”一句升达,立刻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旋子,你说得很对,从某种意义上讲,男人奋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女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那么他的世界一定是灰暗的毫无色彩。”
“其实,我们女人也一样,年轻时就是这样,以为世上只有一个最好的男孩子。后来呢?呵呵,后来,时光荏苒,经历的多了,终于忘记了什么是爱。反正后来是知道了这样一句话:结婚前,以为适合自己的男人很少,但结婚后才知道其实很多。”廖冰旋说着,眼睛却盯着别处,似乎感慨颇多。
欧升达心里一动,很想借机发表点什么看法,可是,忽然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刚跟廖冰旋认识,多说无益。一个服务员从身边走过,欧升达又取了两杯鸡尾酒,然后把其中的一杯递给廖冰旋。
廖冰旋笑道:“再喝我就多了。”
欧升达道:“不会,我看你的酒量蛮大的。”
廖冰旋给了欧升达一个标志性的微笑,让他从心底里涌出一种舒畅。不知道怎么了,他特别喜欢看廖冰旋的笑,这笑容的变化是那样的多,如暧暧的光波一样,一下子就能将他感染;又像是一种氛围,在他面前呈现出一个另外的世界,让他沉浸其中,完全忘却了事业和生活中的种种烦恼。
古梦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静悄悄地站在他们背后,要不是廖冰旋回头看什么,二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到来。
“你这人怎么像个幽灵似的?吓我一跳。”廖冰旋娇嗔地骂到。
“嘿嘿,我是想偷听一下欧董是不是打你主意。”古梦柏连声轻笑。
“讨厌,你管得着吗?”廖冰旋对他做了个鬼脸。
“我当然管得着,他要是对你不怀好意,我当然有义务提醒你,不要上他的当。”古梦柏笑得很开心。
“我上不上当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欧董,刚才涵涵小姐邀请你参加那个名人名媛爱心慈善晚会了?”
欧升达点点头。
古梦柏道:“你是非会员里唯一受到邀请的,我提醒你一下,有一件涵涵小姐自己捐出来的,她曾在中国小姐获奖晚会上穿过的旗袍,你必须拍下来。”
“为什么?”廖冰旋问。
古梦柏神秘地一笑:“这个不能说。欧董,你要记住,别的东西你可以不举牌,但是这件旗袍你一定要拍下。拍下以后,晚上我安排个机会,你再把这件旗袍转送给涵涵。这件旗袍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小可,你如果拍下来,以后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相信我,没错的。”
“你这人总喜欢卖关子,有什么底你就告诉欧董,老这么神神道道的。”廖冰旋口气有些讥讽。
“看看,欧董,我能对你不吃醋吗?你们刚认识一晚上她就这么护着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她也没这样对我啊。”古梦柏作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算了,旋子,你就别难为古总了,他不说总有不说的道理。做他这行,保护客人隐私那是最起码的。古总,谢谢你的指点,升达不胜感激。”欧升达很真诚地道着谢。
“别客气,应该的。对了,等下还有几个遴选委员从香港赶过来,我叫王主席安排一下,争取今晚有个结果。”
欧升达想了想,看着廖冰旋:“廖总,你还要给张书记准备出国用的东西,时间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
廖冰旋摇摇头:“那怎么能行?两个推荐人都不在你身边,遴选委员要是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我怕你应付不来,我还是陪着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欧升达感到很抱歉。
“没事的。”廖冰旋一句话,把古梦柏的笑容给凝结了片刻。
这是欧升达今晚第二次注意古梦柏的这个表情细节,他相信,古梦柏心里一定是很在意廖冰旋的,说不定以前他们在大学里还有过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故事呢。
有会所职员过来跟古梦柏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古梦柏点点头,回头对二人说:“对不起,VIP别墅有事,少陪。”说完,匆匆离去了。
“你这老同学很忙啊,他说的VIP别墅是怎么回事?”欧升达问。
“有点累了,我们找个位置坐一下吧。”廖冰旋环视四周,找了个角落,两个人坐下来。她望着窗外,海面上黑黑的,只有几点灯光,那应该..
是路过的船。
“对了,你刚才问VIP别墅是吧?是这样,会所里有两栋别墅是VIP别墅。那里只有少数的会员才有资格进入,而进入那里,必须通过指纹验证才可以。”廖冰旋道。
“这么严格,不是像电影里进入美国某些大公司的实验室那么麻烦吧?”欧升达笑着问。
廖冰旋轻笑了一下说:“倒是没有那么严格,不过这样做,倒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使用那两栋别墅的都是股东会员,消费越多则分红越多。”
欧升达注意到,有个职员走到涵涵那边,跟她说了几句后,她跟着职员也向VIP别墅方向走去了。
他笑着说:“旋子,你说这些很有意思,不过我觉得对于股东们来说,他们绝不会认为自己消费得越多,就能获得越多回报。这种想法像吞食自己尾巴的蛇一样荒唐。”
“你在看什么?”廖冰旋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因为涵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扇门的后面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欧升达回答。
“这个自然,这里外面看着很低调,里面的一切都很奢华。比如我们手里的杯子,这是意大利纯水晶杯。还有随意摆放的那些装饰品,其实都是价格不菲的艺术珍品。”廖冰旋慢慢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是这样啊,我说这里感觉怎么如此不同?”欧升达感叹道。
廖冰旋端起杯,自己呷了一口道:“这里的会员分为股东会员和普通会员两类。‘股东会员’和‘普通会员’不同,‘股东会员’的准入要求颇高,须是具有影响力的社会名流,投资入会之后无须支付年费也可享用倶乐部设施和服务,并将在每年获得一定比例的分红;而‘普通会员’则需支付年费,并且不能享受公司分红。”
“你是什么会员?”欧升达问。
“我是普通会员,你如果能通过,第一年也是普通会员,至于以后,还要看股东会员的投票结果。”廖冰旋静静地看着欧升达,那眼神就像一口没有涟漪的古井,深邃得叫欧升达有一种想探寻深浅的冲动。
“你平时来的多吗?”欧升达问。
“我平时来的并不多,自江很忙,孩子还在上学,所以我很少出来。今天若不是之洋说要来见你,我不会出来的。”廖冰旋淡淡地说道。
“真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久。”欧升达真诚地端起杯,跟廖冰旋碰了一下。
“又来了,你别这么客气。说实在的,认识你我很高兴。”廖冰旋眼里有点亮光在闪,就像是一颗钻石落到了古井里面。
“我也一样。”欧升达看着她,心里忽然一动,脑子里忽然冒出某种飘来飘去的感想。
王光玉引导着两个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五十多岁,脸色红润,意气风发。另一个鹤发童颜,下巴上长了一颗大大的痣。
王光玉一介绍,欧升达大吃一惊,五十多岁的就是著名的台湾代工大王冷鸿海,而旁边的则是台湾稳坐微电子制造宝座十几年的蹇君博。他们也是倶乐部的遴选委员。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冷鸿海只是问了些鹏城房地产的未来走势问题;而蹇君博却跟欧升达聊起了古典诗词,而这些恰恰是欧升达的弱项,好在廖冰旋不时地给他解围。即使是这样,欧升达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很蹩脚。
有人给冷鸿海送上来一个漂亮的杯子,里面装满碎冰,旁边放着一杯伏特加和一杯绿色的薄荷酒。冷鸿海先将薄荷酒倒进杯子,然后把伏特加倒在冰块上,用服务员递上来的打火机将酒点燃。冰块上燃起蓝色的火苗,烈火熊熊燃烧,冰块慢慢融化,融入绿色的薄荷酒中,清香扑鼻。
看到欧升达和廖冰旋很好奇,冷鸿海问:“二位要不要试一试?”
廖冰旋摇摇头:“我可不敢。”
倒是欧升达说:“我想,我可以试试。”
冷鸿海给欧升达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笑着说:“这酒要一口喝下。”冷鸿海自己先喝掉,看那表情似乎很享受。
欧升达一口喝下,一条热流像一条直线顺着喉咙直达胃里,而他的头像爆炸一样,耳朵也嗡嗡地响起来。
冷鸿海微笑着:“欧董,感觉怎么样?”
欧升达吐了一下舌头:“天哪,太刺激了。不过,我喜欢。”
“为什么?”廖冰旋望着他。
“这是勇敢者的酒,男人嘛,总要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这样才能不断地突破自己。”欧升达认真地说。
“哈哈,欧董的性格我喜欢。你这票我投了。”冷鸿海道,然后转身问蹇君博,“你怎么样?别老拿你的长项考别人,有几个人有你那样的修为?你说是不是。”
蹇君博笑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欧董也许精力并不在此,老朽也就是随便聊聊,请别介意。”
欧升达谦逊地说:“在蹇老面前,看出升达的愚钝,也许这是大陆这边教育的缺陷吧?我读书时很早就分了文理班,所以我对文学和历史是有缺陷的。”
“哈哈,别说这个了,我们俩刚坐游艇出海回来,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去。欧董,廖总,你们慢慢聊。”冷鸿海适时地结束了谈话。
望着两人离去,王光玉道:“他们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绅士生活啊!刚才他们说的游艇是冷鸿海自己的,一亿多一艘呢,而他们两个都有私人飞机。”
廖冰旋笑道:“王主席你在鹏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游艇飞机对于你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王光玉摇摇头:“买倒是能买得起,可那样做就太高调了。在中国,太高调很容易被人注意,被人注意就是麻烦。我们的商业环境与境外毕竟有很大不同。你没听说,上了胡润的富豪榜那就是进入检察机关的调查名单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并没有接着发表什么意见。这些年他学会了倾听,而倾听的时候你能思考,而思考能让你避免很多的错误。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冷鸿海和蹇君博二人要是没有什么意见,估计等下从香港那边开车过来的几个也就是走个过场。”王光玉道。
“这么就过了?然后我要准备什么呢?”欧升达问。
“也不用准备什么,要是遴选委员会通过了,一周之内会有会所职员跟你联系,一是要你的财产证明,还有就是要留下你的指纹。因为这个会所的很多地方是必须要通过指纹验证的,否则,你哪儿也去不成。”王光玉笑眯眯地说。欧升达注意到,他的笑很干,似乎缺少点什么。
两个女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廖冰旋忽然笑了起来。欧升达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我发现这里的女人都很有意思,都是一水儿的LV包。”
“怎么,不可以吗?”王光玉笑着问。
“你们可能觉得我八卦或者矫情。说真的,中国人这种炫耀真是叫人感到幼稚。”廖冰旋一脸不屑,这跟她一贯的平和忽然有了反差。
“在中国,你的富裕要让别人看得见,否则没人会相信你真的有钱。”王光玉感叹着。
“法国的大街上我都没看见这么多的LV包,买奢侈品不像买白菜。可是,我们国人很多居然敢用一年的薪水买一个包,这是什么心理?”廖冰旋看着两个男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光玉想了一会儿说:“质的奢侈才是真正的奢侈,本来吃一客安格斯就能吃饱非要一桌子龙虾鲍鱼的事情,是土老帽儿干的傻事。所以,分析和解读中国富豪的奢侈行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可以一目了然地发现,谁还在干在一客安格斯以外再点一桌子海鲜的蠢事,谁正在成为顶级服务的享受型动物。”
欧升达道:“这就是中国人的悲哀,他们只知道炫耀财富,却不知道享受财富给他们带来的惊喜。”
王光玉的手机亮起来,欧升达注意到,那是一款限量版的诺基亚8800 Arte,价格应该跟一辆小汽车差不多。
王光玉接起来,只是嗯了几声就放下了电话。然后他对欧升达和廖冰旋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少陪。”说完,匆匆地走了。欧升达注意到,他去的方向也是VIP别墅的方向。
“你注意没有?这个王光玉上下的行头可是不一般啊。”看到欧升达的眼神一直盯着王光玉,廖冰旋忽然说。
“我对衣服的品牌没什么研究,我穿的衣服都是乐枫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价格。”欧升达老老实实地说。
廖冰旋很宽容地笑了一下:“其实,你穿的衣服也不错。这是Hartmarx,一个美国牌子,这个牌子符合主流审美又没有炫富的姿态。一个人的穿着打扮是他自身教养最形象的说明。穿衣品位,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无形的智慧和财富。”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我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套,我平时不怎么穿,只是今天楚之洋打电话叫我穿正装,我才穿上了它。你看,这一个晚上我都觉得不舒服。”欧升达像小孩子一样跟廖冰旋诉着苦。
“你穿西装还是蛮好的,尤其是只系一个扣子,看起来很从容,代表着你有一般男人不具备的自信。你注意没有,古梦柏穿着就显得很拘谨,至于王光玉,则很张扬。你可能没注意,他穿着敞角领衬衫以及亮蓝色西装,牌子则是ZEGNA,就连他衬衫袖口的袖钉,都是特制的。”
“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欧升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呀,就是让老婆给宠坏了,一切都不操心。”廖冰旋轻声道。
欧升达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的,我哪套衣服配什么衬衫和领带都是乐枫给事先准备好,叫司机带到办公室放在衣橱里面的。要穿,按摆放的位置穿上就好了。”
“服装不能造出完人,但第一印象的80%来自于着装。看似简单的穿衣之道,实则包罗万象。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得体的服装会让你获得某种交际优惠。看得出来,你太太是个很有品位的女人。好男人都是好女人打扮出来的。”廖冰旋由衷地赞道。
正在这时,一个职员走过来,对廖冰旋说:“廖总,你好,有人找。”
廖冰旋向欧升达一笑:“欧董,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身边突然没了熟人,欧升达变得无聊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半杯鸡尾酒,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水晶杯。
忽然他听见后面两个女人在聊天,一个女人问:“赖姐,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年轻了?是不是有爱情的滋润啊?”
另一个女人笑道:“哪有什么爱情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接下来,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第一个说话的女人吃惊地问:“羊胎素?真的那么有效吗?”
被叫赖姐的女人回答:“一个星期打一针,打15个星期,保准你的皱纹没有了,皮肤变得非常好,人也年轻了。那样的话追你的人还不从蛇口排到大梅沙。”
两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又是一阵低语。
正在这时,一个职员走过来,对欧升达说道:“欧董,麻烦您跟我来一下。”走出餐厅,穿过一个两旁挂满油画的走廊,欧升达被带进一个四周摆满沙发的房间。一群人正站在那里,除了廖冰旋和王光玉以外,还有冷鸿海和蹇君博等遴选委员。
见欧升达进来,冷鸿海走过来握住欧升达的手:“欧董,经过全体遴选委员的评议,我们决定接纳你为倶乐部会员,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遴选委员拍起手来,欧升达赶紧跟每个遴选委员握手,口里不断地致谢。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欧升达没想到一转眼自己就成了鹏城这个最神秘倶乐部的一员,他也没想到,他的人生开始就在这天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第二章 商业合作
第二天早上欧升达刚刚上班就接到古梦柏的电话,说是倶乐部的职员将会到升达地产为欧升达采集指纹,以及办理其他手续。
欧升达说:“不要那么麻烦了吧?有时间我自己去办就好啦。”
古梦柏笑道:“欧董,从昨晚你通过遴选以后,你已经是俱乐部的正式成员了,就要享受到倶乐部最好的服务,像办手续这样的小事怎么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呢?记得昨天接待过你的那个美女吧?那是我们会员部的经理尹诗双,等一下她去贵公司拜访您。”
欧升达道:“没问题,不过等一下我有两个会,大约要到十一点钟才有时间。”
古梦柏道:“没问题,十一点钟她到您那里。对了,按照惯例,倶乐部对新会员都有一个欢迎晚宴,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运营部门安排一下,尽量多一些会员参加。”
欧升达道:“我明天要去北京出趟差,大约一周后回来,下周您怎样安排都可以。”
“那好,等一下您跟尹小姐交代一下您去北京的行程,倶乐部会把您在北京的一切事情安排好的。”古梦柏道。
“怎么?北京的事倶乐部也能安排?”欧升达问。
古梦柏笑了:“欧董,只要是会员的事,不管是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都会尽力服务的。安排您跟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吃饭恐怕不行,要是安排你跟哪个部长、副部长吃饭,一般还是可以的。”
“真的?”欧升达问。
“绝无虚言,请相信我们的能力。”古梦柏道。
“那好,等一下我跟尹小姐商量一下。”欧升达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不会干涉会员的隐私,但是绝对会做到叫会员满意。这次您去北京的航班、住宿和娱乐,包括北京最炙手可热的餐厅订位,甚至可以叫您在北京最神秘的地方搞私人派对,只要您有需求,倶乐部一定尽量满足。我们能让您进入不可能进入的地方,也能让您见到您不可能见到的人。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古梦柏的口气很自信。
“我明白了。”欧升达这次是陪副市长路克杰去北京,名义上路克杰是去开会,其实会议并不重要,更多的是路克杰要跑跑关系,而欧升达则是为他在经济上保驾护航。
紧张的两个会议结束,欧升达疲惫地走回办公室。刚一进办公室,秘书小姐就过来说:“欧董,你的客人到了。”
“那麻烦你请她过来。”欧升达打开办公桌上的一个盒子,那里面分门别类地放了一些红红绿绿的药片儿,那都是乐枫给准备的,即使是出差也要带上。欧升达至今也不知道那些药片叫什么,起什么作用,但只要是乐枫叫他吃,他就吃。他现在越来越感到在乐枫面前自己就是个孩子,不管什么事情,似乎都被她安排好了。一切都变得很机械,似乎每天都按部就班,没有什么不同。
打开面前的水杯,正想把那一大堆药片吞下去,秘书小姐将尹诗双和一个中年男人带了进来。
“您好,欧董,我是尹诗双,这位是俱乐部给您配的私人医生,林艺夫博士。”尹诗双今天还是一身套装,只不过颜色变成了银灰色,衬衫也变成了淡蓝色。这使她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严肃,多了几分俏丽。
“您好。”欧升达绕过办公桌,走过去跟两个人握了手。
林艺夫是一个身材保持得很好的男人,肤色很健康,带着明显的香港口音。一问才知道他在香港是开私人诊所的,是在美国毕业的博士。
尹诗双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那里面是几份协议,是倶乐部与会员之间签署的,包括签单协议,相互义务协议,委托协议等。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协议,欧升达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跟卖身契差不多啊?”
“您可真能开玩笑,这些协议都是为了使我们有更好为您服务的机会,怎么说是那种东西呢?”尹诗双的笑容尽管跟古梦柏颇有些神似,但却让欧升达感到很舒服。笑容和笑容不一样,有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看到这种笑容你就会感到舒服;有的笑容像面具一样浮在皮肤的表面,不管它怎样灿烂都不能打动你。
签完字,欧升达叫财务总监开了一张支票给尹诗双。尹诗双拿了一张卡递给欧升达:“欧董,这是一张临时卡,正式的卡片要在15个工作日后才能提供给您。在此期间,您就用这个吧!”
“欧董,请留下您的指纹。”林艺夫谦卑地在一旁说道,说完递过一个类似商务通的东西。
“采集完指纹,欧升达回头打算继续吃那些药片。
“欧董,你吃的是什么?”林艺夫拦住了欧升达。
“哦,这是我太太叫我吃的,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欧升达回答道。
林艺夫说:“欧董,不要老吃这些所谓的维生素之类的补药。回头我找个机会约您去我的香港诊所做一个全面的体检,然后给您量身设计个食疗方案,没有什么特殊的问题,这些药就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时间长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看看时间不早了,欧升达道:“我请二位吃个饭吧?”
林艺夫看看表:“不好意思,下次吧。”
望着二人走出去,秘书小姐颇有些嫉妒地说:“这个尹小姐可真漂亮啊,气质真好。”
“是吗?”欧升达问。
中午欧升达正在吃饭,古梦柏打来电话:“欧董,您的北京行程,怎么没跟尹小姐说?”
欧升达道:“对不起,是这样,我是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去,主要以他为主,他的行程没有确定好,我这边也不能贸然安排。这样,我下午跟他确认一下行程再跟会员部联络,你看怎么样?”
古梦柏回答:“好的,我们等您的消息。”
其实,欧升达是有些担心这次自己去北京的目的被别人知道,但古梦柏先前说,他们可以叫自己去不可能进入的地方,也能让自己见到自己不可能见到的人,这句话一直吸引着自己。要是自己能叫倶乐部安排路克杰见到两个重量级的人物,这样路克杰回来对自己肯定也会全力帮助。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楚之洋,希望听听他的意见。这么多年了,他但凡遇到大事,总是想先听听楚之洋的意见,而楚之洋也一样。
他刚拨了楚之洋的电话,对方就接起来了,仿佛是电话就拿在他手上一样。
“我一猜你就要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倶乐部要安排你去北京的行程,你心里有点不放心?”楚之洋一语道破欧升达的狐疑。欧升达要去北京的事楚之洋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欧升达去的目的。
“是啊,你知道,路克杰这次就是为了他能更进一步去活动,这种事叫俱乐部安排会不会有走漏风声之嫌啊?”欧升达有些不放心。
“我在这个俱乐部一年了,倒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倶乐部对会员的隐私保护做得还是很到位的,要是有会员隐私被泄露的事情发生,这倶乐部还能办下去吗?”楚之洋这话让欧升达的心从高处往下落了一大截。
见欧升达不置可否,楚之洋接着说:“你不妨这样,先叫倶乐部安排你的机票和宾馆,这样他们只知道你跟路市长一起去北京,并不了解你们的目的。然后你看看路市长想见什么人,你叫他们安排一下,这样你去的目的他们知道的就少一些?”
“这也是个办法,我下午同路市长商量一下,然后再打电话给他们。”欧升达回答道。
放下电话,他清理了一下思路,拨通了路克杰的电话。
听欧升达说,可以安排自己见一些人,路克杰很高兴,他自己正有些犯愁,有几个部门他并不是很熟悉,如果能安排见见面,吃吃饭,那是再好不过了。
欧升达说:“这样,你稍等,我安排一下,回头给你电话。”
古梦柏听完欧升达的要求,沉默了一会儿说:“请欧董稍等,我现在就叫北京那边安排。”
不到一小时,古梦柏打回电话,说北京的事情除了路克杰要求见的张老还在联系之中以外,其余几个部委的事情基本落实。而且他告诉欧升达,去机场的车是在旋梯下面等的,住则是在北京他一个朋友的私人会所里面。到了北京,无论是吃住行,都有专人负责安排,只要吩咐一声就好了。
“谢谢。”欧升达道。
“谢什么,能为您这样的知名企业家服务是我的荣幸。”古梦柏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总让欧升达感到他和自己中间隔着什么。
众所周知,石墨与金刚石的成分是完全相同的,其特征与价值的完全不同,就是因为分子结构的不同。客气和客气也不同,有的客气让你如沐春风,有的客气叫你恍若严冬。古梦柏的客气既不像春风也不像严冬,欧升达想不出怎么形容,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在北京下了飞机,欧升达发现前来接机的居然是尹诗双,她开了两部车,前面一部她自己和路克杰的秘书坐,后面一部是路克杰和欧升达坐的。
车一前一后出了机场,司机按了一个按钮,一道玻璃从前后座位之间升起,这是方便两人谈话。
路克杰道:“我真是羡慕你啊,升达!”
“路市长别客气,升达能有机会为路市长服务,那是求之不得的,安排得不满意还请路市长海涵。”欧升达很诚恳地看着路克杰。
“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待遇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你知道,我只是个副市长,在鹏城那就是为领导服务的,以前也多次跟领导一起出差,哪次不是我鞍前马后地安排,争取叫领导满意?可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安排到欧董这样的程度。”路克杰感慨道。
“路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也就是在北京有几个朋友,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我跟他们说了,路市长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接待不好让路市长不高兴,回到鹏城给我小鞋穿,我就跟他们翻脸。”欧升达板着脸,但是口气能叫路克杰感到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样,能让两个人之间互相放松下来。
“你呀,下回不许这么安排了,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升达啊,商场如战场,官场险于商场,现在我在市里担任这个职务,则是置身于战场、商场、官场三场合一的极难境地,万事都要小心,不能叫别人挑出一点毛病。你明白吗?”路克杰用手拍着欧升达的手背。欧升达知道,这是极其信任的表现。
欧升达点着头:“路市长,你尽管放心,我办事绝对不会叫别人发现毛病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点轻松的。升达,前面车里那个女孩是你公司的?很漂亮啊!”路克杰看似很随意地说。
“哦,她不是我公司的,是朋友公司的。这次负责全面安排咱们的行程。”欧升达回答。
“这么说,连那几个部委的人也是她联系的了?”路克杰问。
“具体的联系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跟哪些人见面包括吃饭,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欧升达很小心地回答。他不知道路克杰这么问是啥意思,因此说话加了几分小心。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样子路市长对她印象不错啊。”欧升达问。
“嗯,这个女孩给我特别的印象:冰清玉洁,风华洋溢,笑容可掬。”听这评价,欧升达心里有数了。
住的地方是东方君悦大酒店,尹诗双跟欧升达说,之所以安排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路克杰要办事的几个部都很近。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粤菜在北京是出了名的,请客也有面子。
欧升达和路克杰住的是楼顶的行政楼层,把路克杰送到房间,尹诗双来到欧升达的房间告诉欧升达,她跟路克杰的秘书住在下面,有事就打电话,车子也停在楼下随时待命。
另外,她拿了一份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让欧升达过目,欧升达注意到,这份行程表安排得十分详细,甚至连请客的菜式都一一列出。欧升达注意到,最后两天的下午和晚上暂时都在空着,他问:“这两天怎么不安排?”
尹诗双道:“我们现在还在联络张老,张老最近刚从国外访问回来,时间比较紧,我们现在联络上了他的大秘,他正在积极安排,那两个空白就是给张老接见路市长做的准备。一旦张老的大秘通知,我们随时就会将路市长送到张老家。对了,大秘说,张老最近对鹏城很关注,很想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他会争取叫路市长在张老那里谈的时间长一些,最好能一起吃个晚饭。”
“张老能轻易地请路市长这种级别的干部吃饭吗?”欧升达有些不放心。
“这得安排妥当,最好是碰。碰上了,自然也就能有机会。对了,去的时候要带点鹏程的土特产。”尹诗双道。
“这没问题,你叫联系人问一下张老的大秘,看看张老都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我叫他们准备。”欧升达把行程表还给尹诗双。
“这些都是小事,你放心,我们都会安排好的,您只要说一声就好了。等一下7点钟在楼下吃饭,我们安排了几个路市长的老同学为他接风,尤其是还有当年他的梦中情人。”尹诗双道。
欧升达笑了:“你的心可真细,通知路市长了吗?”
尹诗双粲然一笑:“我怎么会通知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欧董你先休息一下,从鹏程飞来很辛苦,等一下我提前十分钟打电话给你。”
尹诗双转身要走,欧升达叫住了她:“尹经理,路市长对你印象很好,要是有可能的话,这两天尽量多陪陪他。”
一抹红晕忽地飞上尹诗双的脸,她微微地点着头:“我知道了。”
尹诗双走后,欧升达的心里就翻滚起异样的感觉。他忽然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更有说不清的担忧和后悔。他知道尹诗双听懂了自己的话,至于她会怎样和路克杰玩这场游戏,欧升达并不知道。可是,自己赤裸裸地将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推向路克杰是不是有些无耻?一时间欧升达什么样的感觉都有了,什么样的思虑都有了。
那天晚上,吃饭的气氛很好,路克杰的几个同学虽然也都在各个部委工作,但都是些没什么权力的司局长。这使得作为副市长的路克杰很受他们羡慕,毕竟他的权力摆在那里呢。
本来尹诗双安排好了菜式就想跟路克杰的秘书到旁边的意大利餐厅简单地吃一口,但路克杰说,这些都是他的同学无所谓,一起吃算了。尹诗双看看欧升达,欧升达点点头,她才留了下来。
果不其然,路克杰的那个梦中情人罗曼的确与众不同。她不仅漂亮,性格也沉静,简直就是一个成熟版的尹诗双。欧升达心里顿时明白了路克杰在车上所说的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罗曼是人大的教授,知识的积累,更使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层智慧的光芒,这不仅表现在她的谈吐举止间,更洋溢在她的气质上。她没有平常女人那种虚华浮躁的浅薄,既像出水的芙蓉,无须佩戴任何外在的饰物,也像一块美玉,一举一动都透着精雕细刻的功夫。尽管她待人态度平易随和,但却让人感觉到她骨子里隐藏着一种难以同俗的清高,这种清高不怒则威,让人不敢心存贪念,更不敢搞任何的亵玩之举。
欧升达看得出来,虽然路克杰与她天各一方,但路克杰还是对她心存敬畏,一点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倒是他那几个同学似乎都知道他俩当初的那点事,不停地有人开他们的玩笑。开始,两个人似乎还有些尴尬,但是时间一长,气氛自然也就轻松起来了,两个人也逐渐不那么紧张了。
在这个场合上,欧升达渐渐发现了尹诗双的厉害,她很少说话,但是每次说话都能化解路克杰与罗曼之间的尴尬,并能将他们的感情拉近一步,经过她的几次调和,罗曼跟路克杰说话终于随便起来了。
罗曼一有欢颜,路克杰就难抑自己的兴奋,跟其余几个同学打了两个通关。他的秘书知道他的酒量一般,便不时地提醒他,但路克杰根本刹不住车,一杯接一杯地干起来。也许是酒精的刺激,也许是有罗曼在场,路克杰开始有点话多,不时说出一些一语双关的话来,幽默而又得体。
有人问路克杰:“老路,像你这样在鹏城身居高位,身材一流,文采飞扬的干部,是不是有很多女性仰慕者啊?”
路克杰看了一眼罗曼道:“哪里,哪里,我这人无趣得很。我只知道工作,对那些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再说,我这人情商太低,不懂风情。”
“不懂风情?不懂风情当年谁一首接一首地写情诗?”一句话,大家都被逗得放肆地笑起来。
路克杰装糊涂:“写情诗?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这老路就是装,当年趴在宿舍床上用手电筒写的那些都是啥?”路克杰不住地摇头,不时偷偷地扫一眼罗曼。罗曼脸色有些绯红,眼神里既有少女般的羞涩又有某种期待。
欧升达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路市长,没想到你平时很严肃,原来骨子里还那么浪漫,当年你写的诗还记得吗?给我们背诵一首吧?”
尹诗双带头鼓掌,喊着:“背一首,背一首。”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不要了,都是年少不懂事,说出来叫大家笑话。”路克杰连连摆着手。
“是不是不好意思啊?罗曼,你要是叫他背,他一定能背。”有人叫道。
“还记得吗?要是记得,就背一首。”罗曼轻声道。
路克杰看着罗曼,脸忽然红了,他清清嗓子说道:“以前的那些我记不全了,既然大家这样要求,我就现场作一首吧。”
大家热烈鼓掌,路克杰端起酒杯,轻声吟道:
我愿把爱化为水,
用心浇灌出属于爱情的花!
我面前的这杯,是泪水、汗水还是酒水?
我醉了,
醉在你的世界里……
不管怎样,
只要默默地爱你,
默默地醉在你的世界里,
思念你,
望着天空仿佛出现,你我的瞬间……
路克杰的语调深情而且极富韵味,这是欧升达没有见过的一面。他注意到,路克杰的几个同学似乎也都受到了感染,都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尤其是罗曼,居然有..
某些晶莹剔透的东西闪亮在她的双眸。不用说,路克杰的诗唤醒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天晚上,路克杰和他的同学们都喝了很多,因为有路克杰感情这个话题。大家在一起回忆了许多的往事,就连欧升达这个外人也深受感动,跟着喝了很多酒。
临分手时,大家都互相拥抱,罗曼没有开车,路克杰坚持要送她。几个老同学都开玩笑说:“送什么送,干脆你俩在这里回忆回忆当年算了。”
罗曼也不生气,笑道:“回忆过去也不能今天,两个酒鬼岂不是会把美好都破坏了?”这个回答叫欧升达感到很意外,酒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就连罗曼这样的女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也会变得如此口无遮拦。
在路克杰的一再坚持下,罗曼坐上了早在门口等待的车。
望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尹诗双怅惘了很久。回头见欧升达站在那里,她嫣然一笑:“欧董,感觉怎么样?我看你也没少喝啊。”
欧升达回答:“还好,这种场合我也有点感动。”
尹诗双笑着问:“这个效果还不错吧?”
欧升达赞许道:“真的不错。你看,路市长在罗教授面前今天是把坚强和柔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安排一定会让他难忘的。”
尹诗双微笑着:“欧董,能让您和路市长满意我就知足了。”
欧升达笑道:“非常感谢。小尹,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尹诗双微笑着:“按照规定,我至少要等到司机回来才能睡觉,万一路市长有什么要求,我还要去办呢。”
“没关系,也许他俩会找个地方喝喝咖啡、叙叙旧什么的,你别等了,有事我应付就行了。”欧升达道。
“那怎么能行?为会员服务是我的职责。欧董,你千万别让我失职啊?”尹诗双很认真地回答。
“那好,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等一下有事我在跟你联络。”欧升达说。
回到房间,欧升达冲了个凉,刚打开电视,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一看是廖冰旋。
“怎么样,到北京啦?”她的声音是那样的亲切。
“是的,到了。一切都是倶乐部安排的,很细心、很体贴。”欧升达回答。
“那就好,我现在出差也都是让他们全权安排,这样省了不少麻烦。”廖冰旋道。
“张书记走了吗?”欧升达关切地问。
“下午走的,估计现在快到了。”廖冰旋回答。
“你没去送送?”欧升达问。
“送什么送,他们是集体活动,当老婆的送什么?再说,他出差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我平时都是给他收拾一个换洗衣服的包,就放在他办公室里面,他随时走都可以。这次是时间长,我才给他另外准备一些东西。”廖冰旋显得有些无奈。
“唉,你也真不容易。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福,有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欧升达道。
“唉,以后啊,孩子找老公一定找个做技术的。这做官员的老公啊,说是你老公,可是你跟他说话的机会大概不会比他手下的一个底层干部多。平时他忙,你看不到他,偶尔回来了,不是喝得醉醺醺地叫你给收拾残局,就是不断地接电话,等你好不容易找时间想跟他说点家里的事情,他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你没醒,他就又去什么地方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老人生病、孩子上学、买房子、装修房子都是我一个人处理,家里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他处理这事那事,哪个同学孩子上大学啦,哪个同学离婚啦,都是杂事。我就是不发工资的张办主任。”廖冰旋诉着苦。
“哈哈。”欧升达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廖冰旋问。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张书记是一级政府主官,关心老百姓多了,对家庭的关注自然就少了。”欧升达道。
“你还替他说话?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对了,打电话给你是有事,差点忘了。”
“啥事?”欧升达问。
“对了,刚才古梦柏说打你电话不通,他叫我告诉你,你正式入会那天,务必要带夫人,千万别忘了,他们是有一张附属卡送的。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行使你的权利。”廖冰旋道。
“嗯,我知道了。”
“那好,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廖冰旋放了电话。
放下电话,想想刚才廖冰旋对张自江那番牢骚,欧升达不由得心生感慨。看样子张自江主要是为了工作常年冷落她,才使她心里有些怨气,但是,无论从哪里看,廖冰旋都算得上是个出色人物。欧升达能体会到,廖冰旋对什么事都能理解和包容,甚至可以说,她身上有着一种母性的东西,一直能温柔地环绕着你。这个张自江,怎么就这么不在意廖冰旋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光想人家张自江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忽视了乐枫呢?他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乐枫去哪里了?难道保姆也不在家?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打过来的却是欧广群。欧升达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欧广群回答:“今天回来向我妈要钱,我们周末要去聚会。你有事啊,爸?”关于欧广群,乐枫一直要求得很严,身上一般就给带些伙食费,这样做主要是怕他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成为令人不齿的富二代。
“没事,就是看看你妈在干什么。”
“哦,她跟她那些学生在花园里烧烤,研究什么课题,我翠姨也在,要不要叫她们?”欧广群回答。
“哦,不用了,你别去跟她们闹,早点写完作业,然后睡觉,明早别迟到。”欧升达叮嘱道。
欧广群答应一声放下了电话。关于这孩子,欧升达一直很骄傲,他个子高,学习好,人也本分。跟一般的富家子弟比起来,他是那样的纯真,对物质的要求基本属于零。自己家住的那个别墅区很多家小孩穿得奇形怪状,甚至开着名牌跑车,可是,欧广群一直是穿校服或者运动服,来回坐公交车。这不能不说是乐枫的功劳,前几年自己忙,顾不上教育孩子,这孩子能上鹏城高中,完全是乐枫教育有方。
家庭是个什么东西?欧升达一直没有想清楚。 href='2619/im'>《围城》说,婚姻家庭犹如一座城池,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可是,欧升达却不这么认为,城里的生活总有新鲜的东西,感觉也会不同。有人在城里尽享春色的美景,在婚姻的殿堂里感受滋润、温馨;有人在城里经受常有的寒风,在风雨之时寻找港湾、挡风墙;有人在城里感受偶来的细雨,在家庭的屋檐下体会酸辣、甜蜜;有人看着自己的城却不想进去,总想走出城去,看看还有没有更理想、更适合自己的城。
欧升达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家庭对他来说就是自己的自留地,争争吵吵是他和乐枫自己的内部矛盾,不高兴的时候骂上一句,也无伤大雅。自留地种什么与外界概无关系,赔与赚与别人也不相干,苦与乐自己吃了,甜与酸自己喜欢。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内部网络,处理了几个急办的事项,电话忽然响起来,是尹诗双:“欧董,你好,路市长已经回来了,司机说他有点醉酒。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欧升达想了想说:“你上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转眼,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发现尹诗双身着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
两个人一起走到路克杰的房间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打路克杰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尹诗双有点急,问欧升达:“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不然叫服务员吧。”
欧升达想,路克杰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电话?是晕倒了,还是……他问尹诗双:“你肯定他回来了?”
尹诗双道:“司机说他上了电梯,看样子有点摇晃,我这才打电话给你。你看怎么办?”
两个人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儿,有人在后面道:“你俩在这里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一回头,见路克杰半袒胸口,衣袖卷到臂弯,头上油渍渍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司机说你有点醉酒,我们就想来看看,按门铃不开门,打电话又不接。这不,我们正商量叫服务员来开门呢。”欧升达说。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着急了,先进来再说。”路克杰打开门,让二人进来。
进了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在秘书那里,我怕他睡了折腾他起来麻烦,就自己跑了下去,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那就好,要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尹诗双站起身来,轻轻鞠了一躬。
“那好,尹小姐,做个好梦。”路克杰道。
尹诗双走了,路克杰问:“升达,这个尹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手眼通天呢?刚才在车上,罗曼告诉我,今天下午是她们副校长亲自打电话叫她晚上参加一个晚宴,只是说有重要客人,却没有说跟谁。说实话,要是我打电话给她,她还真的会犹豫,而她的主管副校长打电话,她则不得不来。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场合。你要知道,一见到她,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欧升达问:“今晚的感觉怎么样?”
路克杰叹口气:“人生能有几个今晚?”
“那就好,只要您满意,我就放心了。”欧升达道。接着,他就把自己怎么加入这个倶乐部的事跟路克杰详细地说了一遍。
“看样子是真有这样的地方。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我以为是那种颓废的场合,一直没敢去,听你这么一讲我还真有兴趣了,回去你带我去见识一下?”路克杰道。
“您真的没去过?”欧升达问。
“我是共产党的干部,不是你们这些富翁。他们发展会员又不会发展我们。就是想发展,我也不能去不是?偶尔去一次还行,要是经常出入那种场合,纪委就得找上门来。”路克杰笑道。
路克杰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笑颜如花:“罗曼,我到了。是的,今晚真的很高兴。我还要在北京耽搁几天,回头我单独请你。好的,拜拜。”
放下电话,路克杰笑道:“没办法,有点旧情复燃的意思。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只要相处得时间久了,特别是二人独处,内心就不知不觉间亲近了很多,说话也就轻松随意起来。”此刻的路克杰,全然没有了往日郑重、俨然的架势,天真顽皮甚至有点无赖起来。
欧升达也笑起来:“要是能让您美梦成真,我欧升达岂不是做了媒婆?”
“要是我真能美梦成真,我也满足你一个梦。”话似随意,但欧升达知道里面的分量。
“好,一言为定。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天的安排。”欧升达道。
接着欧升达把这几天的大致安排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张老那部分,他极力强调了张老的大秘准备安排他跟张老吃个便饭的事。路克杰很高兴,对欧升达道:“升达,要是我有机会往上走一步,绝对忘不了你的。我这个人,既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有着不可遏止的权力欲,把脑袋削尖了往上爬,甚至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官翎也在所不惜;也不是金钱拜物教的忠实信徒,为了抓钱把道德与良心拿去喂狗,闻呛人的铜臭如沁人心脾的花香;我只想一心一意追求自己心中青春的梦想,成就一番卓尔不群的事业。升达,你给我搭建了这个平台,我一定会把它利用好。”说着,紧紧地握住了欧升达的手,欧升达感到那是一种真正的友谊。
欧升达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问路克杰:“你似乎是对那个尹小姐印象不错,要不要我做做工作?”欧升达问。
路克杰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我对她印象好只是因为她的眉宇颇有些罗曼的影子,她让我想起了很多,至于别的你不要多想。不管咋样,升达,我是拿你当自家兄弟的,要说欲望我不是没有,可是,在我还有机会向上走一步的时候,我不能犯这些原则上的错误。”
“那好,您休息,我走了,明天上午司机送您和秘书去开会,下午的行程和晚上的安排,尹小姐已经交给您的秘书了。”欧升达道。
“对了,升达,去张老那里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特别的礼物?”路克杰问。
“这个您不用担心,已经有安排了。你这几天晚上回来要做点案头工作,据说张老很想了解点基层的真实情况。你看看应该怎么说?”欧升达道。
“真的?”路克杰问。
“是的,这是张老大秘说的。”欧升达回答。
“可真实的情况怎么对张老说呢?这可真是个难题啊。升达,你不在体制内,你可能不知道这真实情况的厉害。要是这个度把握不好,会捅娄子的。”路克杰脸色有点凝重。
“那您就挑点不轻不重的说?”欧升达试探地问。
路克杰面带愁容地说:“升达,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张老大秘所说的真实情况,那可不是随便地隔靴搔痒就能糊弄过去的。那样的话,张老会觉得我的工作不深入不细致,敷衍了事。张老虽然在北京,下面的事他也不能没有耳闻的,所以,我不能不拿出点猛料。但是,拿什么样的猛料我需要好好想一下,既不能让张老觉得我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又不能把话说出去之后收拾不了烂摊子,甚至引火烧身。我了解张老一点,抬轿子、吹喇叭等,只能有损自己的人格,却得不到他重视与尊敬,倒很可能引起张老的反感和轻视。升达,我这两天想想,你放心,你动用了这么多关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尹诗双安排得很圆满。路克杰在开会之余,不仅见到了几个相关部委的重要人物,而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些活动绝大多数欧升达都没有参加,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每到这时候,欧升达都和尹诗双在旁边随便吃点东西,等他们结束,然后埋单。或者是他们要换个地方,两个人再提前去安排。
直到第三天,欧升达才得到准确的消息,张老要在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接见路克杰。
到了那天,欧升达和尹诗双特地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将路克杰送到张老家的门外。由于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大家就在车里等着。直到张老大秘打来电话,欧升达才叫路克杰的秘书提着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土特产,陪bbr>着路克杰走进那个门面并不很大的四合院。
望着路克杰小心翼翼的样子,欧升达不由得感叹:“这也是管理着上千万人口大城市的副市长啊,来到了这里,也是战战兢兢啊。”
“皇城根儿下,水太深啊。”尹诗双也有些感慨。
这些天,欧升达跟尹诗双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渐渐地对她也有些了解。原来她是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做事的,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古梦柏,古梦柏把她送到新加坡和英国学习了两年,回来后便委以重任。
欧升达一直想知道古梦柏为什么这么有钱,能搞这样一个会所?而且他哪里有这么多人脉?尹诗双每到这时都语焉不详地给岔过去了。不过,欧升达能隐隐约约地感到,古梦柏可能不是真正的老板,他的背后其实另有其人,而且不止一个。
本来以为路克杰在张老家两小时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开始,欧升达跟尹诗双还能东拉西扯地说些大家都感兴趣的新鲜事,到后来大家都有些饿了,心思也就不在聊天上了。
张老住的这个地方周围没什么商业,他们又不敢轻易离开,因为不知道路克杰什么时候会出来,让一个省级城市的副市长在这条灯光不是很明亮的路上走出一两公里去打车,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也不敢打电话给路克杰,因为不知道他现在跟张老是在谈话还是在吃饭,万一打断他思路,让他在张老面前说错话那罪可就大了。
在车上坐得实在是累了,欧升达问尹诗双:“尹小姐,咱们下车走走吧?”
尹诗双点点头,两个人走下车子,在路边散起步来。
路上的人并不多,但天气却很热,走了不大一会儿,欧升达就感到有点汗流浃背了:“这北京的天气怎么比鹏城还热?”他嘟囔着。
尹诗双笑了:“鹏城是海洋性气候嘛。再说,你就是心里太急躁了,所以感到热。”
“尹小姐,你这是批评我不稳重吧?”欧升达问。
“欧董,你这就折杀我了。这等人啊是最折磨人的,别说你,我也是有点烦呢。”尹诗双回答。
“幸亏这车上有水,不然的话,咱们可真是要重温一下上甘岭了”。欧升达笑道。
“没关系,这点困难无所谓。”尹诗双笑道,“对了,欧董,你在外面出差,我怎么觉得你电话特别少啊?我以前也陪别的客人出过差,他们的电话都特别忙,好像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一样。”
“哦,是这样,我们公司早已经实现了无纸化办公,有什么事情都是在网上处理。这些天,我也没耽误工作的。公司里有几个副总,各自负责自己的事情,不是紧急情况,他们不会打电话给我的。要是电话整天响个不停,那我的麻烦就来了。”欧升达解释道。
“你真是跟别人不大一样。”尹诗双看着欧升达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一样。
想起这些天倶乐部的服务,欧升达真是没的说的,正如尹诗双所说的那样,倶乐部最重要的工作任务不是保证客人享受到顶级服务,而是一流的保密工作。
差不多到了十点钟,路克杰才跟秘书从张老家走出来。
见二人站在路边,他问:“你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欧升达点点头,路克杰又问:“一直没吃饭?”欧升达又点点头。
路克杰叹口气:“辛苦了,上车吧。”
路上,路克杰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表情也很沉重。欧升达不好问他效果怎么样,也只好默默地坐着。
路上的灯光不停地明明暗暗,映在路克杰的脸上,似乎他的表情也阴晴不定。
到了宾馆楼下,他对欧升达说:“我累了,你跟尹小姐吃点东西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今天辛苦了。”
说着就下了车,走了两步,他回过头说:“对了,回头订明天早上最早一班飞机票,咱们回鹏城。”
那天晚上,欧升达和尹诗双谁也没吃好,因为他们不知道路克杰此次见张老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第二天,路克杰和欧升达乘一班飞机回鹏城,尹诗双说北京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一点才回去。
在飞机上,路克杰一直没提见张老的事情,也没怎么说话,一直想着什么。
直到下飞机,他才对欧升达道:“升达,你赶紧找个项目,趁我工作没有发生变动之前,我给你批一下。你是我兄弟,我现在只能做这些了。”
欧升达心里一紧:“路市长,您要调走吗?张老有这个意思?”
路克杰道:“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必须有这种心理准备。”
第三章 忽然出轨
欧升达刚坐进公司来接自己的车,古梦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欧董,一路辛苦。怎么样,感觉还算满意吧?”
欧升达道:“非常满意。回头你叫人来我公司开一张支票回去,把这次的费用结清。”
古梦柏笑了:“这个不急。你比预计行程回来早了两天,你看这两天有空没有,我请你吃个饭?”
“古总这话太见外了,该是我请你。正好,我今天刚回来,没安排什么事,晚上我请你怎么样?”欧升达笑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啦。这样,晚上除了楚总和廖总,我再特邀个神秘嘉宾怎么样?”古梦柏道。
“神秘嘉宾?谁啊?”欧升达问。
“暂时保密。”古梦柏卖着关子,口气一如既往地客气。
“那好晚上见。”欧升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摇摇头。
晚上吃饭是在上次欧升达指的那栋别墅里,是日本菜。说实在的,欧升达对日本菜没兴趣,总觉得没滋没味的,除了生的就是白水煮的。古梦柏说是廖冰旋指定的,欧升达也没说啥。
不知道为什么,楚之洋一直有点闷闷不乐,欧升达问他:“你怎么啦?”
楚之洋回答:“没啥,可能是这几天休息不好。本来在北京我还想叫我妹夫请你吃个饭,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楚之洋的妹妹楚之月在美国留学时嫁了个高干子弟梅津,名字就像个日本人,回国后那小子当了建设部的一个司长,好像能指点江山似的,欧升达很不喜欢他。只是前两年楚之洋开拓欧美市场时经常叫欧升达帮着招待梅津或者他那帮高干子弟朋友。每逢这时候,欧升达都叫自己公司的行政总监去接待,自己很少出面,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那群操着北京腔,口气大得似乎政治局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样的人。他们那些人跟楚之洋不一样,楚之洋大小也算个高干子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军队的,从小对他教育严格吧,楚之洋在鹏城基本上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唯一算是楚之洋用了父亲的关系,也无非是那次他们两个从楚之洋父亲的老部下那里搞了3000台电视机的指标。看看楚之洋这样的高干子弟,再看看梅津,欧升达总是想起赵本山的话,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欧升达没什么表情地说:“也是突然决定的,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还是不喜欢梅津?其实他就是年轻,在那个圈子里混惯了,有些居高临下,一览众生小。其实他本质还是不错的。”楚之洋道。
“谈不上喜不喜欢,反正是你妹夫,也当我妹夫看就得了。”欧升达回答。
楚之洋看着欧升达,显得很随便的样子:“你说话言不由衷,你就说不喜欢他算了,跟我装什么装?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但谁叫他是之月的丈夫呢?对了,他有可能在最近外派,我可先跟你打个招呼,不管他去哪个城市当头儿,你都得支持他一下,去那里投点资。”
“那得看他给我什么政策,政策不好我可不去,我这人是无利不起早。”欧升达道。
“你看看,唯利是图的本性又出来了。”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廖冰旋忽然接了一句。
“他就是这么一说,其实,他就是看不上我那个妹夫。”可能是楚之洋怕廖冰旋误会,解释了一下。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一黑心商人,怎么敢看不上你那个未来共和国市长市委书记的妹夫?”欧升达似乎并不领情。
“看看,你又来劲了,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较劲啊?”楚之洋斜睨着欧升达。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刚从法国回来的通讯工程博士,周惜学,周博士。”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她的眉宇间隐隐透出的一团英气和眼神中不时露出的凌厉上就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个好强能干的女人!
“请坐,周小姐。”楚之洋礼貌地帮周惜雪将椅子向后拖了一下。
周惜雪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点菜了吗?”古梦柏问。
“点了,都是旋子安排的。”欧升达回答。
菜一道道上来了,除了生菜包鹅肝和蟹肉奶油饼,其他的菜欧升达根本不喜欢,但考虑到不能叫别人看出自己不喜欢,每样他也都尝了一点。倒是廖冰旋对一盘金枪鱼的生鱼片产生了兴趣,而周惜雪似乎也对寿司铁板烧情有独钟。
“今晚有舞会,还有电影,SPA会所和网球场都开放,你们选。”古梦柏道。
“那我们去打网球怎么样?”廖冰旋问。
“好啊,我们来盘混双,我跟周小姐搭档,你跟欧董搭档?”楚之洋笑道。
大快朵颐一番后几人走出餐厅,一辆电瓶车早已经等在门口。古梦柏笑意盈盈地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打完了一起吃宵夜。”
穿过一条幽长的竹林小路,终于来到了一大片网球场。驾驶电瓶车的职员介绍到,这里室外的硬地网球场对会员免费开放,草地网球场和室内网球场才收费。廖冰旋道:“咱们还是在室外吧,反正我的技术烂得很。”
几个人来到休息室,里面提供服装,虽然洗的都很干净,但廖冰旋还是皱皱眉头。欧升达见状,赶紧叫服务员送来几套全新的服装和鞋子,并且签了单。
当几个人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相互看看都不禁笑起来。楚之洋道:“不知道水平怎么样,装备倒是挺先进,恐怕真正的运动员也就如此吧?”
刚一出门,正好遇到一男一女也往球场方向走,周惜雪叫了一个名字,那男的停下脚步,微笑着点点头。周惜雪跑过去,说了两句什么,那男的点点头。周惜雪招呼球童拿来一支笔,那男的在她的球帽上签了几个字。楚之洋问:“那是谁啊?”
周惜雪笑道:“新科影帝海涛啊!”
“是吗?我也要找他签名。”可一抬头,发现海涛和女伴已经走远了。
“不是说这里不发展明星做会员吗?”欧升达问。
“但他们可以作为会员的客人出现在这里啊。”廖冰旋笑道。
一上场,大家大吃一惊,原来周惜雪的水平比大家高多了。她随意地挥几下拍,就把廖冰旋和欧升达调动得满场奔跑。而楚之洋似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站在那里成了看客。好在周惜雪很给欧升达和廖冰旋面子,才使他们不至于表现得很难堪。即使是这样,也有几次,两个人几乎撞在一起。
周惜雪喂球喂得好,慢慢的,欧升达和廖冰旋挥拍的动作也像模像样起来了。
玩了好一阵子,廖冰旋终于蹲在地上,喘着气说:“不行啦,休息一下吧。”
欧升达对周惜雪说:“周小姐,在国外常打球吗?”
周惜雪笑着点点头:“常打,而且我还获得过大学联赛的名次呢。”
“怪不得。在你面前,我们都是菜鸟啊。”廖冰旋道。
周惜雪笑道:“其实胜败并不重要,主要是锻炼身体和娱乐,享受生活与运动的乐趣。”
“周小姐,在国外工作吗?”楚之洋忽然问。
周惜雪喝了口饮料,淡淡地说:“我在阿斯通公司工作。”
一句话,不仅楚之洋愣了,就连欧升达也大吃一惊。阿斯通公司?那不正是楚之洋的竞争对手之一吗?
“现在还在吗?”欧升达问了一句。
“嗯,我是回国休假的。”
楚之洋又问了一句:“请问,你在阿斯通是做市场的吗?”
周惜雪微微一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楚之洋问:“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吧。”
“您是公安局的,还是国安局的?”周惜雪反问道。
楚之洋愣了一下,语气有些缓和:“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你想起谁了?”周惜雪微笑着看着楚之洋。
“一个叫 Helene Segara 的女人,我们在欧洲的代理商多次提到过这个女人。请问,你在阿斯通熟悉她吗?”楚之洋表情有些复杂。
“听说过,怎么?她有什么评价?”周惜雪表情平静地问。
“我没见过她,据说十分厉害,有激情、有干劲、也易冲动,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工作。我们在几次投标中败给她。”楚之洋道。
“败给她有什么感想?”周惜雪问。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说:“败给她不仅让我找出客户不购买我们产品的原因,同时我们还找到了让客户购买我们产品的足够理由。”
“我想听一听,你后来几次战胜她的方法。”周惜雪用毛巾擦着汗。
楚之洋道:“不购买的原因有一个就够了,就好像安理会投票,常务理事国有一个国家行使了否决权就已经判了你死刑。所以你必须争取到所有的常务理事国,不见得每一个国家都支持你,但至少他们不能反对你,就算不能让他们投赞成票,至少也要让他们投弃权票。之后,你的任务就是争取足够多的支持票,不需要全部赞成,但一定要多到可以让提案通过。”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以后之洋销售的核心理念。”周惜雪将毛巾放进身边的筐里,又对楚之洋说,“怎么样?咱俩单独较量一盘?”
楚之洋看看她:“虽然你很强大,但是也不一定赢得了我。”
两个人上了场,欧升达和廖冰旋在一旁观战。实力是一边倒的,周惜雪的技术明显比楚之洋高不少,但楚之洋的抵抗却是顽强的,连续两盘都给周惜雪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廖冰旋看着两个人的激战,对欧升达道:“你看之洋,明知道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还是不屈不挠。”
欧升达道:“他就是这个臭脾气,在中国这个烂市场里打拼出来的企业家都有点不要脸的劲头。对不起,不包括你,你那是国企,天之骄子。”
廖冰旋道:“别看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球赛,就凭楚总这个死缠烂打的劲儿,以后到了哪里都是平蹚。”
“你说这话,我倒想起来了,叫他们别打了,别打出火儿来。”欧升达忽然说。
“你俩别打了,过来喝口饮料吧!”廖冰旋喊道。
两个人走过来,身上都已被汗水湿透,周惜雪问:“怎么样?”
楚之洋反问:“你练了多少年了?”
周惜雪笑道:“怎么?算算多长时间才能有我这样的技术?”话里有点戏谑的口吻。
楚之洋擦擦汗:“那不一定,我要是找个好一点的教练,也许会走捷径呢。”
“那正好,你请我做教练吧。根据你对球感觉,每周跟我学习三次,不出半年,我保你能跟这倶乐部的教练对打。”周惜雪笑道。
“半年?我又不能跟你去法国。”楚之洋嘟囔着。
“你给出的教练费用要是足够高,我完全可以做你的私人教练。”周惜雪喝了口饮料,看了一眼楚之洋。
楚之洋一耸肩:“我可没那个预算,请你这样一个私人教练。”
周惜雪轻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预算将 Helene 请到您的麾下呢?”
“Helene? 你别开玩笑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公司?”楚之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那就看你诚不诚心了,你要是有这个打算,我倒是可以做个介绍人。”周惜雪道。
“这有可能吗?她一个跨国公司的业务精英,会屈尊到中国一个刚刚上市的小公司?再说,她一个外国人,工作方式和理念也不一定适合我们之洋公司!”楚之洋似乎有些不大自信。
“那未必,你有你的打法,她有她的套路,洋为中用,中西合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欧升达在一旁忽然插了一句。
“你得了,这跟你们做房地产是两回事,做我们这行,谁掌握了市场谁就掌握了未来。中国有自己的国情,现代管理学不能照搬。Helene 的确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顶级精英,可惜她是个外国人,不适合我这里啊。”楚之洋叹口气。
欧升达笑了:“要战胜对手,与其消耗对手的实力,不如消耗对手的成本。因为成本本身没有对抗的能力,或者说对抗能力极为弱小。所以,如果能够直接制约对手的成本,往往是最轻松有效的行为。如果你能将 Helene 请到你自己的公司,是不是充分地利用了阿斯通的成本呢?”
楚之洋想了想道:“貌似有点道理啊。”
欧升达转过身对周惜雪道:“Helene 小姐,剩下的你自己跟他谈吧。”
“什么 Helene 小姐?”楚之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廖冰旋在一旁笑道:“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你自己还糊涂着。”
本来打过球后楚之洋就脸色绯红,这下红得更厉害了。看楚之洋很尴尬,廖冰旋拉起周惜雪道:“惜雪妹妹,不理这个蠢人,咱们换衣服去。”
欧升达拿起球拍和东西转身也要走,楚之洋不满地道:“你小子真浑蛋,你看出来却不说,害得我出丑。”
欧升达道:“是你小子刚愎自用,不察言观色。她拉你上场单练,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下场那几句话,我更加确定了她就是 Helene。”
“你说刚才她说要来我公司工作,是真心的,还是随口一说?”楚之洋向更衣室那边张望着。
“那恐怕要以你的诚意为主。”欧升达皱眉看着他,“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你既然尊重对手,总不能把人当一般的应聘者一样对待吧?改日你单独跟她好好谈谈。当年董明珠怎么去的格力,你不是没有听说过吧?三顾茅庐是不用了,关键是你能不能跟她擦出火花。”
“啥?擦出火花?不用那么严重吧?”楚之洋叫道。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要你使用美男计,而是你要跟她好好交流一下,看看公司的理念以及发展战略是否跟她有碰撞。要交心,不是要你交配。”欧升达不回头地说。
“你以为我有勾引良家妇女的癖好啊?”楚之洋也不甘示弱。
“你看周惜雪那个精明的样子,谁勾引谁还不一定呢。别打不着雁,叫雁给啄了眼睛。”欧升达嘴里哼哼着。
“哎,你说,我把她请过来行吗?”楚之洋问道。
“你问我?”欧升达站住,看着楚之洋,两秒钟以后又转身向前走,“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能不能驾驭得了,一切你自己拿主意。”
“说说你对周惜雪的印象?”楚之洋赶紧快走两步,跟欧升达肩并肩。
欧升达沉吟了一下说:“这个我不好说,我只是觉得她的两只眼睛很可怕。好像你无论干了什么事,她都了如指掌,只是在等着看你能无知到什么地步。”
“还有什么?比如能力。”楚之洋问。
“能力还用我说?几次打败你,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她也就是随便一说,未必真想跳槽到你之洋公司。”欧升达道。
“一会儿消夜,你在一旁帮我观察一下。你小子平时没啥用处,这种事你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楚之洋漫不经心地说。
见楚之洋吊着卖的劲头儿,欧升达揶揄道:“你可要知道,我这人可有个毛病,习惯对人的优点视而不见,对人的缺点无限放大,要是我提出反对意见,耽误了你选千里马,可别怪我啊。”
“没关系,你的意见正反我都会一分为二。”楚之洋赔着笑脸。
夜宵主要是潮州打冷,这些菜本来欧升达在外面的大排档也吃过,但是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精致。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他不禁哇了一声:“太好了,正好打球累了,我要美美地吃上一顿。”
周惜雪好奇地问:“好像你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啊?”
欧升达回答:“周小姐,你不知道,当年我刚到鹏城打拼的时候,一周能吃上一次这样的东西我就跟过年似的。”
廖冰旋也问:“对了,我听楚总说,当年你是只身打天下。不过他没说你是怎么挖的第一桶金。”
“对啊,你说说,我很感兴趣。”周惜雪笑吟吟地看着欧升达,完全没有了球场上的那种英姿飒爽。
“哈哈,开始我给一个卖建材的打工,有了提成以后自己就跟建材厂家谈代理,赚到了一些钱以后自己搞工程,搞了一段工程以后发现,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建房子卖就这么简单。”欧升达轻描淡写地说。
“我听说你跟楚总合作过,而且还打败了当时你们最强劲的对手,还把对方搞破产了。”廖冰旋问。
“哦,是有那么回事,那人做生意的钱都是在梅州那边集资过来的,生意失败了以后听说很惨,因为还不上钱,跑了。到现在也没消息。”欧升达道。
“你能具体说说吗?”周惜雪忽然问。
欧升达正想说,远远地看见楚之洋正跟一个人说话。那人一直想跟楚之洋解释什么,而楚之洋似乎有些不耐烦。
廖冰旋问:“升达,你认识那人吗?似乎在哪里见过?看着很面熟。”
欧升达摇摇头:“不大熟悉,不过看起来之洋跟他认识。”
过了好一会儿,楚之洋满脸愠色走了回来,气呼呼地坐在桌子旁。
欧升达问:“怎么啦?遇到债主了?”
楚之洋回答:“不是,是过去我们淘汰的一个供应商,非要跟我们继续合作。”
“怎么?是他们的产品质量不行?”欧升达问。
“他们的质量还是有保障的,可是这个温州佬他人品不行。”楚看大家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他又解释道,“本来大家合作得也很好。偶然的机会,我到他们工厂去办事,看到厂区很优美,厂房宿舍也不错,可后来我才发现,那都是样子。他们的工人食堂脏乱差不说,那伙食连猪食都不如,我又看了一下工人宿舍,简直不堪入目,宿舍都没有隔断,一间屋子住几十个人,也没有管理,进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据工人反映,他常年拖欠工人工资。可他住的都是鹏城最好的别墅区,在外面还包养了好几个女人。”
“所以,你就把他从你的供应商名单里剔除了?”廖冰旋问。
楚之洋点点头:“对,我不能跟这样黑心肠的人合作,不能给他赚钱机会。”
“我觉得这样的企业你可以责令他整改,没有必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措施啊。”周惜雪忽然严肃起来,问楚之洋。
楚之洋摇摇头:“你可能不大了解这种温州人,只要是赚钱的事,不管自己以前熟悉不熟悉,都要干,什么看好就推销什么,通常是把钱财看成是第一位,甚至见利忘义。有些温商‘脸皮厚’,做事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并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吃、请、送、骗,白道的、黑道的,样样都使得出。我说这些话,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歧视温州人,大多数温州人都是好的。只是刚才那样的人,一定要给他些教训。”
“他叫什么名字?”周惜雪忽然问。
“周朝华,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楚之洋笑着说。
正说着,古梦柏走了过来,刚坐下就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晚有两个重要的客人要陪,怠慢了大家,特别是冷落了美女,我先自罚一杯。”
旁边的服务员给他倒上啤酒,他一饮而尽,样子很是豪爽,跟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对了,古总,问你个问题。周朝华是你这里的会员吗?”周惜雪忽然问。
古梦柏一愣,看了周惜雪一会儿,反问道:“你怎么这样问?”
周惜雪解释道:“是这样,他过去是楚总的供应商,楚总似乎对他有些看法。”
“哦,他正在申请,能不能通过我也说不好。他这个人很有问题吗?我可是听说他为人很热情,在温州商会很有威信啊。”
楚之洋哼了一声,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下去。
欧升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也端起酒杯,对两个女人说:“两位美女,他们都喝了,咱们也喝一杯?”廖冰旋只是把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周惜雪倒是很爽快地干了。
欧升达微笑道:“周小姐海量啊。”
古梦柏道:“她在国外,下了班或者周末和朋友们喝点酒是正常的,喝酒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古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在国外生活过的人也不都是经常喝酒。你这么说,好像我是酒鬼一样,这是破坏我的形象,要是我以后嫁不出去,你负责啊?”周惜雪伶牙俐齿。
“正好我跟楚总都没老婆,你看我俩谁合适你,选一个。不行的话买一送一。”古梦柏开着玩笑。
“闭上你的乌鸦嘴,回头我告诉我哥,说你欺负我。”周惜雪故作生气的样子。
“得,我的大小姐,我不敢乱说了,你要告诉周浩,说我欺负你,他还不杀了我?”古梦柏双手合十,连连求饶。
“周浩?北京那个资本运作高手是你哥哥?”楚之洋吃惊地问周惜雪。
古梦柏笑道:“楚总,她哥就是周浩。你应该认识吧?”
楚之洋摇摇头:“我听说过他,但是不认识。”我们的中学是一个学校,但是我在初一的时候他已经高三了。
周惜雪不屑地说:“他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提前掌握了政策而已。”
“你不能这样说,他还是有胆有识的。”楚之洋似乎一脸的崇敬。
“你也是响当当的上市公司老总,别羡慕他,你至少有实体,他有什么?几间破办公室而已。”周惜雪似乎并不觉得周浩怎么样。
“你这就错了,巴菲特也没有实体,可你不能不承认他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楚之洋似乎有些不服气。
欧升达喝了口酒道:“刚才之洋说他因为周朝华黑心而断绝与他的合作,看起来似乎是很正义,但我觉得,这至少是不冷静的,或者是有偏见的。”
“哦?为什么这样说?”廖冰旋微笑着,声音平和地问。
欧升达看看廖冰旋,又看看楚之洋,缓慢但是又很清楚地说:“这个周朝华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也许他对工人的福利是有些忽视,但这不能否定他产品的质量。之洋,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不能因为这些小事从此不合作。你找个质量稳定的供应商不容易,你说是吗?”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有道理,生活就像一棵树,独自成长只能享受一种果实,假若能够将自己的果实真心奉送到别人面前,又乐意别人的枝条伸到自己的世界里,就会分享到更多香甜的果实。谢谢你,回头我找周朝华谈谈。”
“祝你成功。”欧升达举起杯,一瞬间,他看到廖冰旋和周惜雪都含笑看着他,周惜雪的目光里是什么他没有看清楚,但廖冰旋的眼睛里分明是赞许。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大家开始海阔天空地神侃。口才好的周惜雪不一会儿就成了中心,尤其是她在法国打工的那些有趣的经历,叫大家很是新奇。
欧升达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一看是家里电话,便接起来。乐枫在那边问:“你在哪儿啊?”
欧升达回答:“哦,我跟楚之洋在吃宵夜。”说完,赶紧把电话递给楚之洋。
楚之洋知道,非得自己做掩护乐枫在家里才能安心地睡着觉,不然的话,乐枫肯定得让欧升达回家,审问一番才能放心。于是,他接过电话,首先就是一番道歉:“乐教授,实在是对不起,你看,升达头天回来就叫我给拉出来了。我真是做得不对,你看,你们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久别了,久别胜新婚嘛。我不是逗你,真的,升达本来说是不出来的,说孩子没在家,你一个人寂寞。可是,你要理解啊,你跟他久别,我跟他也是久别啊,所以,我得跟他好好喝喝。你千万别吃我醋啊,升达的性倾向还是正常的。就是就是,你在家等着吧,一会儿我用完了就让他回去。看这样子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吧,他不喝五瓶啤酒我算用他吗?”
廖冰旋微笑着满脸都是理解,而周惜雪却一副懵懂的样子。
古梦柏端起酒杯,低声说:“欧董,来我们喝一杯。”
楚之洋放下电话,对欧升达道:“警报解除。”
廖冰旋看着两个人,忽然冷笑一声:“你们经常这样演戏是吧?”
楚之洋看着平素一向宽容的廖冰旋忽然变了脸,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认为我们这是演戏呢?”
廖冰旋不说什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自江,你忙什么呢?哦,在参观啊,没什么就是问一下。”
那边电话似乎换了人,廖冰旋笑道:“你好,你好,耿区长啊。没什么,我看时间觉得你们那边要吃完饭了,就问一下自江。哦,你们在参观是吧?不打扰你们了,晚上叫他不要喝酒。嗯,对,你一定要把自江照顾好。好的,回来之后我做东,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廖冰旋的笑容一点点收到了肌肉的深处,停了一会儿,她看着楚之洋和欧升达:“是不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廖总,你别误会。”楚之洋想解释。
“我没误会,楚总,我不是生你们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这一年里,我要接到无数次这样的电话,我一直没多想过,刚才你的电话提醒了我。对了,这叫什么?掩护是吧?”廖冰旋有些恼怒。
“旋子,你听我说,事情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也许,他们真的是在参观。”欧升达说。
“升达,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怎么回事。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憋气。退一步说,今天他们真的是参观,以前那些类似的电话呢?都是理由充分?”廖冰旋自己把面前的啤酒喝下,然后对服务员说,“满上。”
服务员有些迟疑,古梦柏摆摆手,服务员退到一边。廖冰旋问:“梦柏,你什么意思,怕我喝醉?”
“旋子,别这样,也许你是心里郁闷,可你要是这样喝酒,楚总和欧董就会觉得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让你想起了不该想的事情。你看,是不是不要喝了,影响气氛。”他的话和风细雨,听得叫人舒服。
周惜雪也劝道:“廖总,别喝了,你要是这样,欧董和楚总会很难过的。”
廖冰旋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自己,让大家见笑了。”她极力想恢复自己的笑容,但怎么努力也没有成功。
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就连善于劝解的古梦柏似乎也没了话。
“今天先到这里吧,改日再聚。”欧升达道。
“好啊,到了你正式入会那天,一定不要忘了带上夫人。”古梦柏的笑容也似乎不那么标准了。
大家站起身来,古梦柏对廖冰旋说:“旋子,反正自江也不在家,孩子也不在,你干脆住在这里,我开个单独的别墅给你和惜雪,明早我用冷鸿海的游艇带你俩去海上看日出怎么样?”
廖冰旋有些犹豫:“可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啊?”
古梦柏道:“没关系,等一下我叫形象顾问到你住的别墅去,量好尺寸,他们会连夜把衣服从香港给你送过来。”
“那我就住这里?”不知为什么,廖冰旋似乎是在征求欧升达的意见。
欧升达笑了一下:“既然古总要带两位美女看日出,那一定是件很浪漫的事。廖总,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我看你还是客随主便的好。”
“那好吧,我也体会一下乘坐游艇的感觉。说实在的,我还没坐过游艇呢。”廖冰旋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
楚之洋和欧升达跟大家告别,一起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楚之洋心有余悸地说:“本来就是个玩笑,怎么廖冰旋这么大反应?”
欧升达道:“也许是她的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许这个问题压抑得太久了,今天她触景生情,终于忍不住了。”
“在她的眼里,咱俩今天可算是狼狈为奸了。”楚之洋道。
欧升达笑着说:“甭管她怎么想,咱俩在乐枫面前可是坚强的堡垒,任何力量也摧不垮咱俩在炮火中凝成的战斗友谊。”
楚之洋突然站住了:“对了,会员部的小贾刚才跟我说,今晚这里有个舞会,那里有些演员模特,要不要去那里转一圈?”
欧升达呸了一口:“你想害我不成?我今晚有公粮要交,你怎么出这个馊主意?”
楚之洋笑了:“对不起,我忘了这事。那好,你回家吧,我自己去那边转转。”
欧升达问:“你怎么又对这个感兴趣了?你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楚之洋笑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现在可是单身啊。”
欧升达笑了:“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去吧,悠着点,别再给人家什么承诺。”
“哈哈,回去吧。明天我找你有事。”楚之洋头也不会向前走去。
“什么事?”欧升达问。
随着晚风飘过来一句:“好事。”
“什么好事这么神秘。”欧升达摇摇头。
欧升达越来越觉得这个俱乐部的好处,原来他以为这个倶乐部只是一小群人的生活,真正加入之后他才发现这其实是一种生活理念和态度,不单是奢华,更是一种品味。
欧升达回到家并没有着急走进房门,而是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因为这是他的习惯。保姆张翠做事有些粗心,每逢乐枫在院子里搞烧烤晚会,总会在角角落落里面落下一些骨头或者其他垃圾。每逢这种时候,他都会亲自清理一番。
他走到车库旁,拿起笤帚和撮子,走到游泳池边,仔细地看着游泳池边瓷砖和草地的接缝处,以往有些鱼刺或者骨头就会隐藏在这些地方。可今天很奇怪,他找了半天,居然一点垃圾也没找到。
“你干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乐枫穿着睡衣站在了他后面。
“哦,前两天你不是跟学生办晚会了吗?我怕张翠没收拾干净。”欧升达站起身来。
“哦,还不是你养了个跟你一样有洁癖的儿子?”乐枫的口气很平静,可是欧升达总觉得里面有点讥讽。
这么多年,欧升达和乐枫之间大的矛盾没有,但是生活中的这些小事还是矛盾不断的。比如以前欧升达不愿意洗脚,而乐枫则采取了你不洗脚就不要上床的惩戒措施,慢慢地也把欧升达的这个毛病改了过来。欧升达现在很爱干净,甚至算得上是有洁癖,不能不说跟乐枫长期严格的要求有关。这么多年,欧升达身上那种农村人的习气渐渐地少了,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性格开朗、行事果断的成功商人。可在乐枫的眼里,他还是以前那个穷小子,还是一身的毛病。
“得,我不跟你说这个。怎么还不睡?”欧升达把笤帚送回原处问。
“你说我能睡着吗?我问你,你出差回来不先到家,出去喝什么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乐枫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
“哦,是这样的,倶乐部叫我过去商量一下后天入会仪式的问题,吃完饭又玩了一会儿网球。”欧升达拉开门,叫乐枫先进门。
“我看是有靓女吧?不然你不会这么乐此不疲的。”乐枫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翠听见声音从楼上下来,见到欧升达:“欧先生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馄饨吧?”
本来欧升达并不饿,看着乐枫的态度,他忽然改了主意:“那就麻烦你了,张姐。”
回头他坐在乐枫的对面:“啥靓女啊?就是介绍我入会的推荐人,我跟你说过的,张自江的太太,还有一个国外回来的博士,之洋想让她去他公司工作。”
“真的?我不信。那这两个人应该有一个是靓女,不然你不会这么大瘾。”乐枫有点放松,嘴却不饶人。
“后天宴会你就知道了,是不是靓女我也不知道。明天你去香港买两套好一点的衣服吧,后天的场面很隆重。”欧升达道。
“得了,又不是订婚,我随便穿什么都可以。明天科技局有人来,我要汇报,没空儿去香港。”乐枫开始烧水沏茶。
“要不你找个空儿去西武买两件?”欧升达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怕我给你丢人?”乐枫反问道。
“你这人真是的,别的女人要是没好衣服会跟老公闹,你倒好,叫你买两件好衣服倒像是我有什么目的一样。”
“我再跟你声明,我乐枫是大学教授,是科技工作者,我有我的事业,我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吃饭,不是你身边的花瓶!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参加你们那些应酬。”乐枫自己给自己倒上茶,眼睛看着电视,有些赌气地说。
“可你也是欧升达的太太,也是升达地产的股东,这样的场合你有责任参加,也必须参加。”欧升达有些压抑,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
“你就不会跟他们说我忙,没时间去?”乐枫道。
欧升达拿过壶,自己给自己倒上:“可是,你要知道,那天到场的都是香港、台湾、鹏城的商界名流,我怎么去跟人家一一解释?你不去,人家会怎么看我?本来商界的闲言碎语就多,这不更给人家空子了?”
“你这是威胁还是商量?”乐枫似乎要发火。
欧升达见势不妙赶紧赔笑:“太太,我这不是商量吗。”
张翠从厨房出来:“欧先生,乐老师,吃宵夜了。”
乐枫站起来,懒洋洋地说:“我现在定不下来,看看明天晚上再说吧。”
吃夜宵的时候,欧升达道:“明早没什么事咱们先去公墓祭拜一下乐老师吧?不然到了周一事情就多起来了,恐怕没时间了。”
乐枫低着头,专心地吃着馄饨:“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事,我早上已经去过了。”
欧升达一愣,接着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乐枫,早上我回来就去公司了,本来想晚上回来跟你商量这事的。你看,前几天我还说带着孩子一起去呢。”
“算了,反正广群也得明晚才回来。计划没有变化快,算了,明年再说吧。”乐枫放下碗,“我吃饱了。”然后径直走上楼去了。
听见乐枫关上了门,张翠小声道:“幸亏你提到这事,早上乐老师很不高兴,去公墓那里哭了很久。你看,每年都是你一家三口儿,今年只有她一个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欧升达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是有些忽视这件事了,早上把这事忘得死死的,晚上又去喝酒,难怪回来以后乐枫如此不高兴。
他吃下最后一个馄饨问:“我走这几天家里没别的事吧?”
张翠本能地看了楼上一眼:“你别怪我多嘴,文达又来了。”
文达是欧升达的弟弟,这小子本来被欧升达安排到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可总嫌自己赚得少,总想辞职。欧升达问他的打算,他说:“我到你公司工作吧,凭我的水平在你那里怎么着也能当个副总吧?”
欧升达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清楚欧文达在大学里就是个半吊子,仗着自己长得一表人才天天厮混在女人中间,毕业时差点拿不到毕业证。这欧文达不能说是胸无点墨,可也算得上是个花花公子,别说来自己公司做副总,就是当普通职员欧升达都怕他不称职。后来,他又提出去楚之洋那里,欧升达也没答应,告诉他:“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那个单位干着吧,以后有机会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可欧文达一肚子理由,说自己忙,没时间复习,再说竞争也激烈什么的。他知道自己水平不够,考不上。
“乐枫又给他钱了?”欧升达问。
张翠低下头:“你可千万别问乐老师啊,好像我事多一样。”
欧升达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说:“张姐,你辛苦了。”
他不会问乐枫,也不能问。自己的弟弟不争气,人家乐枫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就说欧文达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吧,就是以前欧升达的,欧升达搬到这个别墅的时候,是乐枫主动提出要过户给欧文达的。作为嫂子,乐枫是合格的;作为小叔子,欧文达实在是叫人不省心。
欧升达跟乐枫说过几次,不要给欧文达钱,因为他所在的那个事业单位收入虽然跟实权部门的公务员有差距,但比起其他单位还是好的,不能总这样惯着他。
可是,乐枫却说:“你要理解文达,谁都知道他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所以他在某些场合抢着花点钱是正常的,这也是给你争面子。再说,他们这代人的价值观,跟咱们有着天壤之别。咱们当初,什么都是一点一点学的,可他们则不同,世界上好的坏的东西一起涌入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经历过了才能知道好与坏不是?他钱不够花,给他补一点又怎么啦?总比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去弄,犯错误强。”
欧升达想想乐枫的话也有道理,也就不多加干涉,乐枫知道自己不待见欧文达,每次给他钱总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
走进房间,欧升达看见乐枫正坐在床上把手提电脑放在腿上打字,他道:“那样多不舒服。要么去书房,要么我给你找个硬一点的东西垫在下面?”
乐枫看了他一眼:“没事,你先去洗澡吧。”
欧升达看看她,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于是就走到洗手间里面,故意哗啦啦地洗澡,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这要是在平时,乐枫早就制止他这种行为了,一定会说这种行为不文雅,会影响欧广群的性格。但今天乐枫似乎没有听见,欧升达知道,这一定是她心里还有气,只是还没有发作。
他走出来,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在如丝般顺滑的被子里躺了一会儿,乐枫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噼噼啪啪。他慢慢地把手伸向她的大腿,她一闪,再往前,她又一闪。
“你怎么啦?”欧升达涎着脸问。
乐枫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问:“升达,我问你,你最近对那个所谓的倶乐部很感兴趣,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啦?”
欧升达心想终于要开庭了。但是,他还是闭着眼睛,假装不明白地问:“什么想法?”
“是不是这两年我对你管得严,你觉得腻了、烦了。想出去找找新口味啦?”乐枫再一次闪开欧升达的手。
欧升达坐起来,拉住乐枫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很感慨地说:“二十多年都睡在一张床上,的确有些审美疲劳。”
乐枫将手往回一抽,欧升达赶紧握住,无限温柔地说:“可是,咱俩现在已经像一个人了,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口是心非。”乐枫有些不屑地说。
“你说咱俩吧,最近的关系叫我有点疑惑,这天天在一起,我想什么你似乎都掌握,我感觉在你面前完全透明,一点自由都没有。”欧升达把乐枫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乐枫不自主地想闪开,但终于还是靠了过来。
她问:“是不是我看你看得太紧了,你有点喘不上气来?”
欧升达心里说,是的。但是嘴上却说:“这倒没有,只是忽然想出去放放风,可是,心里又有点怕。”
“你怕什么?”乐枫问。
“你看啊,你老公还算是个有点魅力的人吧?一旦是我被谁看上,我又禁不住诱惑,这可怎么办?我一怕你生气,二是怕麻烦。”欧升达用一只手揽住乐枫的腰,心里一震,虽然乐枫看着身材还可以,可毕竟岁月不饶人,那里已经层层叠叠了。
“说的好听,这是给我吃迷幻药吧?”乐枫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冷淡。
“不敢,我老婆分析事物绝对有条理,这就是和平年代,要是在战争年代绝对是一天生的军统保密局干部,我怎么敢在你面前耍心眼儿呢?”欧升达用左手把乐枫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乐枫没有反抗:“有时候我也在反思,我是不是该放一放手,风筝线太紧了很容易断的。”
欧升达搂着乐枫腰的手紧了紧说:“都说婚姻有什么三年之痒七年之痒,可是,你说咱俩二十多年了,按理说不应该痒了。你说,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生物钟,到时候非要痒一下才行?”
乐枫有点警觉,身体忽然直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欧升达:“怎么,你现在痒了?怪不得你这阵子往外跑得勤了。”
欧升达拉着她,呵呵地笑起来。乐枫问:“你笑什么?”
欧升达搂着她道:“你这人吧,智商是没的说,但是情商总是差那么一点。我要是真的痒了能跟你说吗?你看,我最近出去也就是跟之洋,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跟他出去吗?”
“为什么?一起干坏事?以前你俩可没少干,别以为我不知道。”乐枫身体渐渐软下来。
欧升达嘻嘻地笑着:“呵呵,你呀,就是这样,成年女人了,要学会听别人话里面另外一层意思。现在啊,尤其是中年男人,往往就只会交际,而不会交友了。因为他们的生活主题无论怎么装饰,也都是充满了功利色彩。像我跟之洋这样肝胆相照,没有任何尔虞我诈的关系太少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跟他联系联系呢?”
“也是,我能理解。可我就怕这里面有什么事瞒着我。”乐枫话里没了锋芒。
“有什么能瞒着你?跟小女人谈情说爱?我没那个情绪。你可能也能感觉到,我都好几年没去过夜总会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现在一看那些小姐就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那些女人,从本质上都不符合我的口味,你叫我跟她们多说几句话我都没兴趣。你说,我还能犯错误吗?”欧升达坦然地说道。
“我最讨厌你这种做错了事还百般抵赖的人了。”乐枫的口气明显地娇嗔起来。
“真讨厌吗?我叫你讨厌。”欧升达翻身把乐枫压在了身下。
也许是分别太久,乐枫也有些激动,她熟练地把欧升达直接引导进她的体内。欧升达像只野马在那郁郁葱葱、温暖潮湿的大草原里奔腾着,乐枫就像训练有素的驯马师一样不停地刺激着他,让他自由地发泄那多余的精力。
当欧升达心满意足地翻身下马,乐枫早已气喘吁吁,似乎她比欧升达更享受。不可否认,乐枫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欧升达在她的身上不仅得到了肉体上的满足还得到了精神上的征服感。
结婚二十多年来,她的身上一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跟她在一起,别的女人在欧升达的眼里都有些瑕疵,即使是廖冰旋也如此。
欢迎会在第一天吃自助餐的那个大厅举行,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在大厅的一角摆了一台硕大的钢琴,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子在那里很陶醉地演奏着。
古梦柏四周看了一下问:“欧董,怎么没看见您夫人?”
欧升达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她那里今天有科技局的一个专家组去评估她们的一个项目,她要把他们送走才能来。我叫司机去接她了,估计也快到了。”
古梦柏似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瞧瞧,我这人真是太疏忽了。对啊,您夫人是鹏大的著名教授,我怎么忘这茬儿了?没关系,今天你们是主角,您夫人不到仪式就不开始。”
正说着,楚之洋和周惜雪一起走进来,看到他们俩在这里,便径直走过来:“升达,你早来了?”
欧升达看看周惜雪的表情,小声问楚之洋:“进展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进行。”楚之洋道。
欧升达半开玩笑半嘲讽地对他说:“正常程序?正常是专门骗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群众的吧?”欧升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以前他俩见面,会同时交流些商业动向,以及某些昔日女孩的近期故事。这是惯例,任何不宜跟老婆交代的事,一见面都要主动汇报出来。今天这是不方便,否则,欧升达一定审问到底。
“怎么,乐枫还没来?”楚之洋问。
“哦,她有点事,稍后就到。”
楚之洋微额道:“我知道,乐枫现在是学科带头人,手里好几个项目,当然忙啦。唉!”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欧升达做出了一个要行凶的动作。
“你斯文点好不好,你看谁来了?”
欧升达向门口望去,只见廖冰旋珠光宝气地向这边走来。
“不得了,这女人简直就像香港明星啊。升达,你要小心,她穿成这样恐怕是要在全场占尽风头。”
欧升达问:“我小心什么?”
楚之洋哼了一声:“总之,你要小心。”
其实,欧升达明白楚之洋指的是什么,因为这些天他能感到廖冰旋对他有明显的好感,且不说偶尔的表露,单说那天她所谓的失态,分明是在传达一个信息:我跟张自江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恩爱。
欧升达问楚之洋:“那天你不是说有好事要跟我说吗?昨天我等了你一天也没见你人影儿。”
楚之洋看着廖冰旋道:“会有人跟你说的。”
说话间,廖冰旋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楚之洋夸张地叫一声:“哇,廖总,太华贵了。我怎么看着你像个马来的女拿督啊?”
廖冰旋忽然脸上显出少女般的羞涩道:“这都怪梦柏,你看,他叫人送来的这衣服,除了这种场合,平时哪能穿得出去?不穿还很贵,穿了我又不舒服。”
古梦柏道:“你这就错了,我之所以叫他们送这两套衣服,那是有考虑的。你看,你是推荐人,你要是不穿漂亮点儿,欧董岂不是没面子?”
周惜雪也道:“廖姐,你别说,你穿上这套衣服,整个人都变了,至少年轻十五岁。”
廖冰旋脸一红:“太夸张了吧?那么年轻,我不成了老妖怪啦?”
“那怎么可能。刚才你从门口走到我们这里的这段路,你没觉得有很多目光往你身上盯吗?那就是羡慕,就是欣赏。”古梦柏笑容可掬。
周惜雪上前挽住廖冰旋,亲昵地说:“是的,廖姐,你平时穿衣服太保守了。其实,你还很年轻,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呢?”
廖冰旋有些犹豫地说:“那还不是我工作的原因,我们毕竟是国企,我总不能像今天这样吧?那样人家会怎么说?”
周惜雪道:“管别人说什么?这年头,我们就要彰显自我,穿出个性。”
“嗯,穿自己的衣服,叫别人看去吧。”楚之洋一本正经地说。
欧升达皱皱眉头道:“你们别瞎说,廖总毕竟是代表一级政府,整天要管理那么庞大的国有资产,哪能强调什么个性?她应该跟群众保持一致才好。”
“你的意思就是要穿得像个农村妇女?”周惜雪有些不服。
欧升达摇摇头:“那倒不是,廖总只要穿得随众,表现出她的气质就好了。千万不要标新立异,那样不好,会影响她在群众,特别是在领导眼里的印象的。”
“榆木脑袋。”周惜雪向他做了个鬼脸。大家哈哈地笑起来。
就凭这几句话欧升达仔细看了两眼周惜雪,这个女孩子的反应速度那是没说的,加上长得也不令人讨厌,所以,在他这样的老男人群里还是很受欢迎的,即使是她说错了什么,大家也会宽容地一笑。不过,今天她的装扮很特别,穿得特别素雅,如果说第一天周惜雪给人的感觉是干练和咄咄逼人的话,那么今天她给人更多的印象是率真。女人啊,真是千变万化,摸不清哪一面才是真的。
正说着话,楚之洋碰了一下欧升达,示意他向门口看。欧升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乐枫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他连忙走过去,叫了一声:“乐枫。”
乐枫似乎稍稍有些受惊,右手按着胸口道:“你小点声不好吗?”
“忙完了?你今天穿的跟平时有些不同。”欧升达赔着笑。
“怎么,像租的?”乐枫问。
“不是,平时你总穿套装,突然间变得这么有女人味,我有些不习惯。”
“吓着你了?”
欧升达环视四周说:“不是吓着,是让我感到了不安。”
“你什么意思?”乐枫有些警觉。
欧升达小声道:“这么多男人目光跟狼似地看着你,我感到有些吃亏,更怕看不住,叫狼叼跑了。”
“神经,我半老徐娘,谁会对我有兴趣啊?”乐枫话虽这么说,但眉宇间还是掩不住得意。
“来,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欧升达领着乐枫走到廖冰旋等人的面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廖总。”
“咦,好像咱们见过?我想想,你是不是政协的?”廖冰旋忽然说道。
“你是?”乐枫似乎没反应过来。
“年初开会,你不是唱了段柳琴戏吗?”廖冰旋拉着乐枫的手亲切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咱们不是一个组,你是财经组的吧?有印象。”乐枫满脸含笑。
“你们认识就好,这位是周小姐,周博士,刚从国外回来的。”欧升达介绍周惜雪。
“你好,这么漂亮的博士,见到你很荣幸。”乐枫语气明显客气了些。
“你好,没想到欧董的夫人是如此有气质,真是令人钦佩。”周惜雪恭维道。
“我就不用介绍了,我是倶乐部的总经理古梦柏,很荣幸结识欧夫人。”然后,他转身问欧升达,“欧董,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欧升达嗯了一声。
古梦柏走到钢琴边,示意钢琴停下来,先说了一套客气话,然后吹捧了一阵欧升达。下面的型男索女也都是装模作样地鼓掌,气氛煞是热烈。
酒会继续进行。其实欧升达看得很清楚,大家并不在乎他欧升达是谁,大家在乎的是找适合自己的人谈话。当一个人具备的各种素质达到了一定高的层次之后,就会表现得比较矜持。但是,对于跟自己有关的人或者话题,这种矜持往往会退居二线。
有人拿来鸡尾酒,欧升达给每个女人拿了一杯,然后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回头一看,古梦柏脸上堆着标准的笑容正在跟王光玉说话。大厅里的灯光照耀着,使他那一副谦卑的神态披上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光芒。
廖冰旋拉着乐枫在一旁小声地说个不停,样子就像多年未见的亲姐妹。欧升达很纳闷,她们很熟吗?他不免有点浮想联翩,这乐枫平时是个很孤傲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平易近人?
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弹起了一支钢琴曲,欧升达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很熟悉,因为乐枫在家里经常听,久而久之,他也喜欢听了。只是他不解其中之意,只是觉得好听而已。
大厅中间有人相拥跳起舞来,楚之洋也向周惜雪伸出了手。欧升达很想带乐枫跳一曲,但是看她跟廖冰旋聊得火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无聊中,忽然有人在身边说道:“欧董,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但是很有磁性。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中国小姐涵涵。只见她鹅蛋型的脸庞、柳叶似的细眉,樱桃小口,鼻若悬胆,加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双眸清澈却又蒙昽,流露出聪慧、冷漠和多愁伤感的神采,配上长长的睫毛,大有一瞥勾人魂、再瞥夺人魄的魅力。一身剪裁合体的藕荷色裙装不仅衬托出她那高耸的胸脯,也把裙下的美腿映衬得淋漓尽致。
“你好。”欧升达看了一眼乐枫,乐枫没有注意他,还是顾着跟廖冰旋说话。
“怎么,不方便?”涵涵微笑着说。
电光火石般犹豫了一下之后,欧升达伸出手:“请。”
这支曲子很舒缓,很适合表达,涵涵惊异地笑道:“没想到,欧董如此善于此道?”
欧升达平静地说:“没什么,一般。”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进退之间体会着音乐的魅力。
“欧董,我发现我有些看不懂你。”涵涵忽然道。
“为什么这样说?”欧升达眼睛望着远处,乐枫和廖冰旋已经不再说话,都在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涵涵答道:“各种各样的商业精英我都接触过一些,不论是什么人,只要他开口说话,只要他用眼睛看东西,我都能从他的口气和眼神中看出一点什么来。你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常,可是就在这平常之后,隐藏着非凡。”
欧升达宽厚地一笑:“涵涵小姐,你过奖了。我只是个商人,没什么。”
“不对,我觉得你的眼神很特别,平时有那种像蒙了层灰般懒洋洋的平淡,但偶尔却会闪过鹰一般的敏锐。”涵涵声音不高。
欧升达不得不承认涵涵的评价。这个年纪,对于大多数的男人来说,正充满着朝气和活力,充满着奋进和激情。可是欧升达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半点的激情,在某种程度上,他愿意自己身上的气质平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
一曲跳罢,两人正好停在乐枫和廖冰旋面前,涵涵在欧升达的引导下摆了一个漂亮的造型。旁边有人鼓掌,一看却是王光玉和古梦柏。
“配合得真好,欧董很会带人啊。”王光玉满脸笑容。
欧升达谦逊地说:“过奖,我之所以有这两下子都是因为有个好老师,喏,就是我太太。乐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康美电器的王主席。”
王光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就是著名的乐教授啊,久仰久仰。”
乐枫优雅地一笑,跟王光玉握了握手道:“王主席可是鹏城的骄傲啊,能有机会见到你真是万分荣幸。”然后转身跟涵涵握了握手,笑道,“能见到中国第一美女真是高兴,你可是我们学校学生的偶像呢。”
欧升达心想:这乐枫可真能掰,她是学生的偶像?不过这样说的确蛮让人受用的。目光转向廖冰旋时,她正似笑非笑地瞟着自己,似乎在说,你有麻烦了吧?欧升达瞪了她一眼,廖冰旋咧嘴一笑,样子很妩媚。欧升达忽然发现,她属于那种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
音乐又响起,王光玉看着欧升达,问:“可否将夫人借我片刻?”欧升达咧嘴一笑,王光玉向乐枫伸出手,乐枫抬起手放在王光玉的手中,两人顺势滑进舞池。
楚之洋根本就没有过来,他跟周惜雪挨得很近,似乎是低声说着什么。欧升达看了看古梦柏,古梦柏一耸肩,表示很无奈。然后,古梦柏伸出手,牵着涵涵走了。
欧升达冲着廖冰旋一笑:“怎么样?我请你跳一支?”
廖冰旋友好地笑笑:“算了,我是舞盲。要不咱俩喝一杯?”一挥手,一个身穿白色绸衫的靓仔走过来。廖冰旋拿了两杯轩尼诗,把其中的一杯递给欧升达:“来,干杯。”
廖冰旋向舞动的人群看了一眼:“涵涵刚才跟你说什么啦?”
欧升达道:“没说什么,闲聊了几句。”
廖冰旋道:“你别忘了那天梦柏交代你的事。”
欧升达沉吟了一下回答:“忘不了,只是我不明白古总为什么这么安排?”
“你听他的就是了。梦柏在这里见多识广,对各色人物都很了解,他安排的事不会差的,肯定对你有好处。梦柏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想着朋友在他这里都能有利可图。”欧升达总觉得廖冰旋的眼睛里有种关切,而这种关切让他感到由衷的舒坦。
“谢谢,我明白了。”欧升达跟廖冰旋碰了一下杯。
“对了,我问你件事。你前两天去北京是跟路克杰一起吧?”
欧升达有些警觉:“你怎么问这个?”
廖冰旋向旁边望了一下:“你别紧张,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廖冰旋低声说:“我们公司有个污水处理厂的项目,现在压在路克杰手里迟迟没有批复。你要是能帮这个忙,让他签了字,我们在科技园那里有块地,咱们合作开发怎么样?”
欧升达点点头:“今天人太多,回头我去你办公室,你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我再问问路市长,看看怎么变通一下。他既没什么责任,你这边的事儿又不耽误,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不好?”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不见不散。”
“你俩聊得好开心啊。”一回头,一曲已罢,大家都走了回来,王光玉对欧升达道,“欧董,我把夫人还你了。不过,我可要事先打个招呼,过些日子,我要在这里举行一个我公司的区域总经理大会,到时候,你能不能带夫人光临,我那些总经理里面可是有几个跳舞出类拔萃的。”
欧升达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王光玉有些好奇地问:“我还真不知道。”
“我是三从四得的忠实拥护者啊。”
“三从四德?那不是旧社会女人要遵守的吗?”涵涵在一边好奇地接了一句。
欧升达严肃地说:“可是,我的三从四得是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了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
“哈哈,真有你的,是这么个三从四得啊!”王光玉笑起来,廖冰旋也笑起来,只是涵涵羞红了脸。
古梦柏笑着道:“看样子欧董和乐教授真是幸福啊,大家要学习学习。对了,楚总呢?”
大家找了半天,看见楚之洋和周惜雪躲在一个角落,近距离悄悄地在说着什么。
古梦柏叹了一口气:“看见没有?这个楚总,那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欧升达悄悄地问乐枫:“你觉得那女孩子怎么样?”
乐枫道:“别在公开场合议论这个话题,叫别人听见了不好。”
正说话间,蹇君博端着杯走了过来:“恭喜欧董,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欧升达问:“今天怎么没见冷董?”
蹇君博道:“哦,他在台湾那边有个活动,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对了,这位是欧夫人吗?”
“是的。乐枫,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蹇董。”欧升达介绍到。
“你好。”乐枫略显矜持地跟他握了握手。
“乐教授是今晚舞池里一颗耀眼的明星,等一下能否赏光跳支舞呢?”蹇君博深施一礼。
乐枫也赶紧回礼:“没问题。”正好琴声又起,两人走下舞池。欧升达注意到,蹇君博别看年纪大,但是跳舞的水平绝对高超,只见他带着乐枫在音乐的浪里起起伏伏,将一首 Blues 演绎得美感倍增。
古梦柏早把涵涵拉进舞池,欧升达心里甚至有点感谢古梦柏。他不是不想跟涵涵跳舞,只是有乐枫在,他不便跟这个女孩过多接触。
视线所及,楚之洋和周惜雪紧紧相拥,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他转回头,廖冰旋会心地一笑。
“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人即将陷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之中。”欧升达道。
廖冰旋宽容地一笑:“难道你不觉得他们俩是很好的一对吗?”
欧升达摇摇头,叹道:“女人嘛,不是那么强势最好,凡事都那么精明最糟,其他如相貌能力之类的,还真是都无所谓。当然了,这种无所谓是拿我这种俗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至于周惜雪是不是符合之洋做老婆的标准,我倒没细想过。那些未免都太遥远了吧,不会只认识这么两天,俩人就陷进去出不来了吧?”
“难道你不想祝福他们吗?”廖冰旋有些奇怪地问。
欧升达又从身边经过的服务员那里拿了一杯酒:“我当然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有个好的归宿,只是我觉得这个周惜雪不像什么省油的灯,刚跟咱们认识就直奔主题的架势,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看样子有机会我得同之洋谈谈了。”
廖冰旋笑了:“你觉得你这个时候的意见他能听得进去吗?”
“这就得看我对分寸的把握了。如果我不提出自己的意见,那就相当于我对周惜雪的某种认可;可我要是完全持相反的意见,我又怕之洋接受不了,他那个倔脾气一上来就会把生米煮成熟饭。”欧升达感触良多。
在周惜雪这件事上,欧升达感到很意外,不知楚之洋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陷进去了,抑或是大智若愚先装着糊涂,将温情路线进行到底,使用美男计先把周惜雪拉下水再说?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楚之洋求贤若渴的心理他是明白的。楚之洋的公司刚刚上市,给股民一个漂亮的年报就是楚之洋现在最大的目标。而楚之洋公司这样的科技型企业,快速地打开几个陌生的市场,增加销售收入这才是王道。而周惜雪原来在阿斯通工作,手里肯定掌握着一些重要的资源,拉来了周惜雪,也就等于给阿斯通公司釜底抽薪。一来一往之间,之洋公司增强了实..力,阿斯通损失了市场,也许,这就是现在楚之洋的如意算盘吧?
“欧董,你好,能认识一下吗?”一个人的声音将欧升达从沉思中拉出来。
欧升达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远远见过的周朝华。他今天脖子上带着一根硕大的金链,足足有一斤重,手上带着大大小小好几个戒指,金的、宝石的、钻石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叫周朝华,是做电路板的。”周朝华点头哈腰的,那样子活像个汉奸。
“哦,周老板,久仰久仰。”欧升达客气道。
“欧董,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周朝华的眼里充满期待。
欧升达看了一眼廖冰旋,她把脸转到了一边。欧升达说:“有事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周朝华忽然做出一副可兮兮的样子,苦着脸对欧升达道:“欧董,我听人说,你跟楚总关系最好,现在你可得救救我。”
欧升达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楚之洋这两天正忙于周惜雪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他谈。但是,他还是装糊涂:“周老板,你这话就让我听不明白了。咱俩根本不是一个行当里的人,再说我们也不熟,我怎么救你啊?”
“你跟我不熟,可你跟楚总熟啊。”于是,周朝华就把自己以前是楚之洋的供应商,后来被之洋公司剔除了供应商名单的原因跟欧升达说了一遍。末了,他说,“欧董,我找了楚总很多次,他都不理我。这回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不然,我那么多生产设备闲置,非破产不可。”
欧升达故意为难地说:“这事真不好办,你知道,楚总这人疾恶如仇,爱憎分明,你如此不善待自己的员工,在他心里已经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想让他一朝一夕就改变主意,重新接纳你为合作伙伴恐怕不那么容易。”
周朝华赶紧赔笑:“欧董,拜托你一定要帮这个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叫你白帮的。你看,楚总不是嫌我给工人的福利不好吗?而你不是有个建筑公司吗?我想,就把这宿舍改造和食堂翻新的工程给你做怎么样?”
欧升达心里忽然很讨厌这个人,于是就冷冷地说:“不必了,我的建筑公司对这种小工程没兴趣。”
周朝华眼珠一转,似乎并不在意欧升达的冷淡,接着说:“还有啊,我听说你公司在红山工业区那里的一个公寓项目还有些尾盘,你看可不可以全卖给我?”
欧升达问:“你买那些房子干吗?都是小户型。”
周朝华赔着笑:“你看,这也是我改善员工福利的一个举措。我把它们买下来,给那些服务年限多的员工住。”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啊。”欧升达说。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欧董帮忙,我一定全力筹措。”
欧升达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这样吧,你回去等消息,楚总要是找你谈,说明这事就有谱儿了,要是他不跟你联系,说明他是真生气了,你也别怨我。”
“不会的,不会的,欧董,你忙,你忙。”周朝华后退着走了。
周朝华这样的人虽然有钱,但却缺乏内涵,他们拼命地想办法参加这个倶乐部,目的很明确:为了生意。目的性太强,往往使人感到不快,但在这个商业社会,它却是最实用的方法。富豪倶乐部虽然说拒绝财富来路不明的人入会,却不能拒绝实用主义者入会。
廖冰旋转过头来,望着周朝华的背影道:“这人蛮有意思的。”
欧升达看着他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一旦回到工厂,还是会跟皇帝一样。他至今也没有意识到他跟工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琴声停了,大家纷纷走回来,就连一直溜边儿的楚之洋和周惜雪也回来了。
蹇君博跟大家说:“过两天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搞一个名表展览,欢迎大家赏光,尤其是乐教授,请务必到场。回头我叫人将请柬奉上。”然后,微微鞠了一躬走了。
乐枫望着蹇君博的背景对欧升达道:“蹇董的素质可真高,很博学。”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儒商。对了,你可以叫学校出面,请他去给你们的学生讲讲国学。”欧升达赞叹着。
“你别说,我还真跟他说了,他说只要是他在国内,随时都可以。”乐枫惊异地看着欧升达。
“我真是羡慕你们俩,这就是心有灵犀吧?”廖冰旋说道,然后俯在乐枫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乐枫的脸一下子红了:“去你的。”
趁机会,欧升达把楚之洋拉到一边,对他说了刚才周朝华来找他说的那番话。楚之洋笑嘻嘻地问:“怎么,你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击中了?”
欧升达回答:“你恐怕不愿意就因为这点小事,失去一个质量稳定的供应商吧?”
“借口,绝对是借口。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会给你面子。”楚之洋笑嘻嘻地说。
欧升达用手揽着他的肩膀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对了,你是不是跟那姓周的小妞入港了?”
楚之洋轻轻一笑:“人生下来的时候都只有一半,为了找到另一半而在人世间行走。有的人幸运,很快就找到了。而有人却要找一辈子,我错过了这么多机会,今天终于找到了。”
欧升达伸手摸摸他的头:“你没发烧吧?”
楚之洋叹曰:“我一直以为自己跟凡人不一样,原来爱情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欧升达摇摇头道:“简直是疯了,准是吃错药了。”
他放开搭在楚之洋肩头的手,转身要走,楚之洋在后面突然问:“怎么?你不喜欢周惜雪?”
欧升达一回头,看见楚之洋满脸严肃,知道刚才他是跟自己开玩笑,就说:“之洋,你我是朋友,记住,只有一条规则:永远也别坠入爱河。”
楚之洋皱眉瞧了他一会儿,回道:“我也明白如此高素质的女强人,我是很难领教的。现在我也就是想她能帮我一下,加入我的销售团队。”
“可是,你应该公私分明,千万不能将感情的因素掺杂在里面。我觉得周惜雪这人很不简单,而且我一时也说不好她身上到底少点或者多点什么东西,反正她让我感到不安。之洋,你要举得起放得下,不能举得起放不下。”欧升达严肃得自己都感到肌肉紧张。
“嗯,我知道了。我看你一直在跟廖冰旋谈话,她跟你说了那事吗?”
“前天你要跟我说的也是这事?”欧升达问。
“是的。”楚之洋点点头。
“我明天去她办公室,你要不要一起来?”欧升达问。
楚之洋犹豫了一下:“不了,我答应了周惜雪明天陪她去参观我的工厂。你要知道,周惜雪这个人才我是志在必得。不过,升达,这事还是可做的,绝对没你亏吃。”
“这事你跟廖冰旋早就有预谋是吧?是不是在介绍我参加这个倶乐部以前你们就商量过这事?”欧升达追问了一句。
楚之洋脸一红:“升达,你知道,我这人也不会撒谎。这事廖冰旋是早跟我说过,让我介绍你跟她认识,这不正好有这个机会。哎,我可跟你说,我可没恶意的,跟不跟她合作你自己作判断,我不掺和。”
欧升达饱含理解地一笑:“我觉得人的成熟不是越来越宽容越有涵养,不是什么都可以接受;相反,我觉得应该是一个逐渐剔除的过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不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之洋,我不管你以前跟廖冰旋是什么关系,有怎样的交情,但我想任何交情也没有咱俩瓷实?因此,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影响咱俩关系的。”
楚之洋有些感动:“升达,谢谢你的理解。刚才你问那话,我还真怕你骂我,怕你认为我跟外人来合伙算计你。”
欧升达笑了:“就算有欺骗的成分,那也是善意的谎言。我跟你的交情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知道自己是谁。”
音乐又响起,楚之洋道:“咱们过去请她们跳舞吧。”
欧升达摇摇头:“等一下,等涵涵被别人请走我们再过去。”
“怕乐枫多想什么?”
“我喜欢并习惯对不熟悉的东西保持距离,这样才不会被什么所掌控。比如涵涵这个人,你我都不了解她,她在我们面前充满变数,我这时更应该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直到看见真实。”欧升达冷静地说。
楚之洋不停地摇着头:“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细如发,我真得跟你学学。”
“少拍马屁!好了,咱们过去吧。对了,我还是要提醒你,跟周惜雪你要悠着点。她突然出现,我总觉得有点蹊跷,你不要被她闪了。既然你看不清生活,又何不难得糊涂呢。”欧升达道。
楚之洋眨眨眼睛:“看你那个小人劲儿。说你两句恭维话你就以为自己是人生导师啦?”
那天回到家里,乐枫颇有些兴奋,拿着临走时古梦柏送给她的附属金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欧升达都洗完澡了,她还在看。
欧升达感到好笑,讥讽道:“有什么好看的?看起来金光闪闪,其实一点金也不含。”
乐枫问:“你说,就这么一个小卡片,以后古梦柏那个倶乐部我都随时可以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我的乐教授,你是不是在学校待傻了?这卡只是证明你的身份,至于你能享受什么待遇,你最好仔细阅读一下会员手册。还有啊,这卡不是信用卡,虽说你在那里是可以签单的,但还是有一定限额的,所以,你去最好还是带着信用卡。”欧升达拉长声音道。
乐枫似乎并不生气:“你说,我拿着这卡带我同事去没问题吧?”
欧升达感到这问题幼稚得好笑:“你就是把你们学校的清洁工带去,他们也会像招待皇帝一样伺候,反正到时候你要拿钱的嘛。”
乐枫问:“他们那里经常有舞会的吗?”
欧升达问:“怎么?今晚有明星的感觉了?”
乐枫笑着说:“你不知道,后来请我跳舞的几个都很棒,我们学校的那些老师跳得都太死板了。”
“哼哼。”
“怎么?你吃醋了?”
欧升达不无幸灾乐祸地说:“有人请你跳舞,你不用缠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好我歇着。”
“对了,我发现苗头不对。你老实交代,你跟那个涵涵是怎么认识的?”乐枫忽然脸色一变,欧升达知道检察官又要开始审案了。
欧升达坐到窗台上:“怎么?狄仁杰要三堂会审,似乎三班衙役不在啊。”
“你别东拉西扯,正面回答问题!”乐枫柳眉倒竖。
“瞧瞧,醋坛子又翻了。我跟你说吧,在今天之前,我只跟她见过两面,一次是在徐中方的宴会上,再一次就是前些日子我去会所的时候,在讲座的会场。”欧升达知道,必须老实交代。
“不对,那她今天怎么老跟咱们在一块儿,总想跟你跳舞?”乐枫问。
“没有吧?我就跟她跳了一支曲子啊。”欧升达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苍白。
乐枫将金卡仔细地放在钱包里,又回头说:“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想方设法地往你跟前凑,你是刻意地躲开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我在,你不方便?”
欧升达仰天长叹:“天哪,你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我看你是一定要把我逼成汉奸你才满意啊。”
“我冤枉你了吗?你一定是心里有鬼,不然的话,你怎么老假装跟廖冰旋说话?”乐枫走进洗手间。
欧升达心想,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都没搞清楚,肯定是在大学里教书教傻了。他冲着里面说:“我告诉你,我跟廖冰旋马上可是要有商业合作,你不准把她发展成你的间谍,要是我发现她暗中监视我,回来我就跟你没完!”
乐枫探出身来:“你不让我做的我偏做。”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欧升达摇摇头,躺到床上,舒心地一笑,心里暗自说:这个乐教授,哪知道世道如此险恶啊?说完这句话,他心里感到挺美,涌起一股男人的自豪感。
第二天上午,欧升达早早地就到了廖冰旋的公司。她很惊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欧升达笑道:“这是我的习惯,与别人约好了,我绝对不能迟到。”
廖冰旋道:“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了。有些人一有点钱就觉得自己是个款儿了,去哪里都要迟到一会儿,来了以后就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刚跟谁谁见面,耽误了。显出自己很忙,又利用那人的名气证明他自己。”
欧升达道:“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呢?我这人就不想生活在别人给的或者自己强加的束缚里。闲话少说,你把你那个报告给我看看。”
廖冰旋笑道:“你这人倒是个急性子。不先喝口茶?”她的语气有种柔媚的味道。
“算了,我的事也不少。我看看,然后想想怎么跟路市长说。”欧升达看着廖冰旋,她的脸像涂了层奶油,很润滑的感觉。
一叠很厚的报告,欧升达大概翻了一下,发现路克杰迟迟不给批的原因。一是项目资金来源还不是很清晰;二是这个项目周围还涉及一些拆迁,主要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而这些一拆,污水处理厂周围会有一些原来当年所谓的国企用地会划入污水厂的范围,将来再打一个功能变更报告,那就是一片傍山别墅。
“欧董是明白人,如果路市长在报告上作了批复,我就能争取省级立项,然后就可以申请省市相关的资金扶持。至于自筹部分,我打算把周围拆迁那些地卖给某个公司。”
欧升达明白,这完全是利用政策在套取国家资金。而这样的操作只有国企可以做,自己这样的民营企业想都别想。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廖总,咱们就直接说吧,假如我能说服路市长,这下面怎么个合作方式?”
廖冰旋看起来心情很好:“科技园那块地我们正在向市政府打报告改变功能,准备发展成写字楼,这个报告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了。我们出地,你们出资金,咱们按比例分房子,除自留部分,怎么卖你自己说了算。你看怎么样?”
欧升达明白这其中的事情:“那是我跟你公司的合作条件。你对我升达地产如此厚爱,我们也不能不对廖总个人有所表示?”
廖冰旋嫣然一笑:“我你就不用考虑了,我是为公家办事,不图什么的。不过,我有个弟弟搞了个设计院,你能不能考虑叫他来设计咱们的项目?”
欧升达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于是道:“如果能合作,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现在没有人傻到拿某个公司的回扣,只要介绍个公司来做事,比如设计院,把给设计院的设计费每个平方多那么一些,一切就都有了。这些到时候都会摊销到成本里面,别说纪委检察院,就是税务局也没办法。双方约定,你情我愿,神人也没办法。
本来廖冰旋说要请欧升达中午一起吃饭的,而且特别强调张自江和女儿都不在家,自己一个人懒得吃饭。欧升达想到乐枫是知道自己来这里的,于是推说有事,离开了廖冰旋的公司直接回到了家里。回到家,看见张翠正在院子里拿水龙头浇花浇草,就问:“乐老师呢?”
张翠向楼上一指:“在书房呢。”
乐枫作为教授这学期只有本科生一门课,研究生一门课,剩下的时间不用坐班,除非项目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她在家里办公就可以了。
欧升达蹑着脚上楼,悄悄地将书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儿,往里一看,见乐枫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什么,于是关上门就想走。
谁知,乐枫在后面道:“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
欧升达转身,做了个鬼脸:“对不起,乐老师,学生知错了。”
“你不是去廖总那里了吗?事情谈得怎么样?”
“还行。”欧升达答道。
“那中午怎么不一起吃个饭?”乐枫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脑。
欧升达道:“我想,好些天咱俩没有一起吃个饭了,正好今天事情少,所以想咱俩一起出去吃。门口有家新开的台湾餐馆不错,咱们去试试?”
“不行,要赶材料,过两天要去北京汇报,没时间。等会儿你叫翠姐随便做点就行了。”
欧升达嘟囔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廖总吃饭了。”
走到楼下,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估计路克杰也该处理完事情了,平时工作时间他一般不打他电话,因为那时他身边不一定会有什么人,说话不方便。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他拨通了路克杰的电话。
“怎么,用望远镜盯着我?这一上午,我这里一屋子人,刚把他们一一打发走,怎么有事吗?”路克杰似乎精神抖擞。
“是有个事,不过觉得很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欧升达道。
“你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忙。是你自己的事?”路克杰问。
“这事还真有点复杂。我问你,宝山区投资管理公司是不是有个污水处理厂的报告在你手里?”欧升达问。
路克杰马上问:“你怎么知道?”欧升达就把事情的原委跟路克杰说了一遍,路克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升达啊,你可把我难住了,这事压在我手里有一阵子了,原因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一有套取国家政策性资金之嫌,二有国有资产流失之虞啊。”
“那既然这样,就不为难你了。对不起啊,路市长。”欧升达道。
路克杰嘴里啧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说:“唉,这样,你一会儿打电话,叫廖冰旋下午亲自来我办公室,我当面批给她。”
“还是不要了,路市长,咱们是朋友,我不想让你为难,算了。”
路克杰叹口气:“唉,还是你能理解我,有你这句话,我知道,你还是替兄弟着想的。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张自江不仅找过我,也找过徐中方,徐中方也打过电话给我,我也是实在压不住了,既然她找到你,我就送个顺水人情吧。对了,廖冰旋要是说话不算话,你可要随时跟我通报,我肯定饶不了她。”
欧升达正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忽听他那边有敲门声,路克杰道:“升达,就这样了,我这儿有人来了。”
欧升达明白,这不是什么邪恶战胜正义的问题,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在作怪。他欧升达只是在偶然的机会做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他拨通了廖冰旋的电话,对她说:“下午上班你去路市长办公室吧。”
廖冰旋很诧异,她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开玩笑吧?”
欧升达笑了:“这事能开玩笑吗?”
下午三点多,欧升达正在家里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处理公司的事情,廖冰旋打来电话:“升达,我刚从路市长办公室出来,谢谢你啊。”
欧升达道:“谢什么,咱们之间不用客套。”
廖冰旋轻笑了一声说:“你派个副总来,叫他跟我公司谈判。咱们要合作,我这边是国企,所以面子上的事一定要做。”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派人过去。”欧升达回答。
廖冰旋接着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周咱们就要把合同签了。还有个事,污水处理厂旁边那块地也就一并给你吧。我那个报告上所说的自筹资金部分,你就以带资形式注入,没问题吧?”
“这有什么问题,我是求之不得。晚上有空儿没有,我们一起吃个饭?”欧升达问。
“好啊,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单要我买,这笔钱我在公司报销光明正大,一切都是为了跟你的合作吗。你等我电话吧,等一下我跟之洋联系一下。”廖冰旋放了电话。
欧升达闭上眼睛,脑子里快闪了几个与廖冰旋的交往过程,一种喜悦慢慢浸透了他的全身。从目前的情况上看,这个项目是四平八稳的,绝对不会让自己翻船,这事不仅能叫路克杰撇清自己,从表面上也能让其他人同这个项目不沾任何关系。因为污水处理厂毕竟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好事,对宝山区来说也是一件惠民的形象工程。这些年,欧升达一直知道自己做事的底线在哪里,能给帮助过自己的领导创造政绩,又使他免责,也使自己远离大牢,这就是底线。
他直起脊背,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叫主管副总张震铎到宝山投资公司去谈判,而且告诉了他谈判的要点,跟对方总经理既要寸土必争也要策略灵活。跟宝山投资公司这样的国企打交道,你一定要把握这样的原则,他们内部在这件事上都想利益均沾,而实际上做成这样是不可能的。那么怎么把事情做得让大家基本满意,这是个技术活儿。
走到乐枫的房间,乐枫依旧忙个不停,见他进来便问:“有事啊?”
“晚上廖冰旋请客,一起去吧?”欧升达明知道乐枫不会去,还是要这样说,因为这是姿态,你先把话说了,也就是给乐枫打了预防针。
“怎么,现在一天不见就想啦?中午没吃成饭,晚上就迫不及待啦?”
“我们的合作算是初步定下来了,晚上主要是请之洋,怎么着他也算是介绍人吧?这穿针引线的活儿不好做,我们合作了,也不能把之洋忘了?”欧升达在乐枫面前坐下。
乐枫嗯了一声,手里还忙着:“你自己去吧,我现在没空儿。按理说昨晚我都不应该去,现在手里的活儿都攒在一起了。”
“可是,廖冰旋特地邀请你去,要不你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欧升达道。
“这样,你见了她再打电话给我,我跟她解释,现在就打她一定会让我去。你看,我是忙得一塌糊涂。晚上你少喝点酒。”乐枫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屏幕。
“好吧,我帮你解释。”欧升达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正说着话,欧升达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尹诗双的,他接起来:“你好,尹小姐。”
尹诗双亲切地回答:“欧董好,对不起,昨天陪客人出海了,没能参加你的酒会,很遗憾。”
“我还以为你在北京没回来呢。按理说是你的不对,你回鹏城不打个电话给我?”
“对不起,对不起,前天我刚回来,一直忙着筹办涵涵小姐的那个拍卖会,忙得焦头烂额,昨晚又临时陪客人出海,就忘了打电话给您,实在是对不起。”尹诗双道。
“你提起涵涵的那个拍卖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吗?”欧升达问。
“不是很多,有一个名单,我们都是按名单邀请的,而你的名字是最后加上的。”尹诗双回答。
“明白了。你打电话给我应该是有事吧?”欧升达问。
尹诗双道:“是这样,为了祝贺你跟廖总合作成功,古总特地安排我们今晚将VIP别墅提供给你们。可是,这VIP别墅一打开就是按二十四小时收费的,你们要是吃完饭在里面玩一玩就回家可是浪费了,按规定,你们可以使用到第二天的。”
“是吗?大不了我今晚住那里。那好就这样,回见。”欧升达放下电话。
一回头,他发现乐枫停下了工作,正严肃地看着自己:“刚才你跟谁通电话?”
“倶乐部的一个部长,前几天跟我一起去北京的那个。”
“听口气,你跟她关系很密切啊。”欧升达知道,醋坛子打破了。欧升达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就是跟她很熟悉,那几天路市长出去开会,或者是不方便我出面的场合都是我们俩一起吃饭。你说,在一起好几天,说话能不随便些吗?”
“真是这样?”乐枫似乎还是有些怀疑。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跟她真没事。”
乐枫严肃地道:“今天没事,不等于以后没事。我警告你,我要是发现你有什么劣迹,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欧升达道:“我要是真犯错误,你给我灌辣椒水坐老虎凳都行。”
“然后再犯,是不是?欧升达,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有点雨露就发芽。”乐枫靠在椅子上,显得真有些生气,“对了,刚才电话里说到的那个涵涵,我警告你,你可离她远一些,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你呀,太不让人放心啦。哼,回头我给廖总打个电话,我得让她帮我看着你点儿。”
晚上到了会所,这次没有走以前的路,而是由一部电瓶车引导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欧升达看见会所里的许多员工如执行命令般有序地行动起来。出了电梯,迎面是一道玻璃门,接待员叫欧升达将手指按在一块黑色的感应板上,大约过了三四秒的样子,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尊贵的欧升达先生,欢迎您光临。您的朋友楚先生正在大厅等您,其他客人稍后便到。”
通过这道门,不远又是一道门,门口站着一个职员,她微微地向欧升达鞠了一躬,微笑着说:“欧董,您好,楚总已经到了,在大厅里面等您。”
欧升达走进大厅,这是一个豪华得令他咂舌的大厅,里面的风格典雅而简约,一个硕大的吊灯从楼上垂下,晶莹剔透。欧升达以前参观过一个奢侈品展览会,见过一个类似的吊灯,据说价格是一百万美元,而这个吊灯明显比那个还要高级,做工还要精细。
见欧升达进来,楚之洋从沙发上站起来:“恭喜你啊,升达,你办事的效率太高了。廖总下午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欧升达淡淡地道:“没啥,瞎猫碰上死耗子。你那个周小姐怎么没来?”
“哦,她要晚一会儿。对了,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感觉咋样?”楚之洋问。
欧升达回答:“这样的地方能让人在商场冲浪后安然平静,可以让人保持足够的理性。”
“这套VIP别墅各方面都做得很精致、很到位。里面陈设的所有艺术品都价值连城。别墅周围完全是电子巡更,据说保安系统跟美国五角大楼有一拼。”楚之洋介绍到。
“有那个必要吗?不过,在这样一个宽阔的空间里谋篇布局,也是一种享受啊。”欧升达靠在沙发上,感到无比的惬意。
“知道这套沙发值多少钱吗?”楚之洋笑着问。
“多少钱?”欧升达摸着沙发,只是感觉手感很好。
“五百万,所有的皮革都是阿根廷的,意大利加工。”楚之洋笑道。
“简直是不可思议。”欧升达显得很无奈,楚之洋一耸肩,“简直是太奢华了,中国人就是有钱烧的。”
“升达,下一步,你有没有让我也入一股的打算?”楚之洋突然问道。
欧升达坐直身体:“你怎么突然又想做地产了?你不是说这玩意儿是投机,风险大吗?”
楚之洋叹口气:“升达,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压力很大,主营业务现在迟迟不见成效,要是不能在非主营业务上取得点成绩,我怕年报会很难看。”
“可是,房地产投资可不是短时间能见效的,比如我们科技园这个项目,光建设周期就要三四年,这恐怕是远水不解近渴啊。其实,你没必要那么重视那个年报,实在不行在财务报表上做做文章就行啦。利用实物资产、股权置换的手法调节利润或者利用调节营业外收入或补贴收入都可以。”欧升达回答。
楚之洋不断地搓着双手,低着头说:“你的这些办法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还是想参与一下你们这个项目。”
“你现在现金流充沛吗?”欧升达问。
“还可以。”
“要是这样,回头咱们商量一下,你重入股是不大可能,只能在我这边想办法。”欧升达道。
“你觉得跟廖冰旋合作有十足的把握吗?”楚之洋眼睛望着欧升达似乎想从他的细微表情里得到什么。
欧升达喝了一口服务员刚送上来的六安瓜片,稳重地说:“双方的合作还是以我为主的,她只是出地跑手续。在这件事上,我们各有所得,心照不宣,相互视对方为可以利用的工具。我们的合作说白了,就是她利用手里的资源跟我进行了某种置换,而在这种置换中,他们公司,我,包括她都有账算,怎么说都算是多赢吧。你也知道,廖冰旋这人无论是她个人,还是她老公,潜在实力都不容小觑。倘若通过这个项目促成了双方的强强联手,从此无论做点什么事,那还不所向披靡?”
“嗯,你这样有信心我就放心了。升达,我知道你现在也不缺什么钱,我入不入股都是无所谓的事,但这件事我还是想参与一下。说实在的,这些年你发展得这么好我都有点嫉妒了。”楚之洋笑眯眯地看着欧升达,眼睛充满期待。
欧升达拿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只要你有兴趣,兄弟还有什么说的?只是你要有点风险意识。房地产利润高,可风险也大,假如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说我存心害你。”
听罢这话,楚之洋不由感慨道:“到底还是兄弟,你这不仅是雪中送炭,同时也是为之洋公司找到了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啊。”
正说着,古梦柏和周惜雪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他连声抱歉道:“欧董,楚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陪几个上海人聊了聊。”
“你这里哪里人都有啊?”欧升达问。
“咱们这里最多的当然还是鹏城人、香港人,台湾人也不少,上海人不多,但很怪,总不合群。”
“你不就是上海人吗?你怎么这么合群?”楚之洋问。
古梦柏喝了口茶:“我嘛,就算是特殊的上海人吧。说起刚才那几个,我也有点烦,他们加入倶乐部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总喜欢搞小群体活动,像昨天欧董入会那样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参加。”
“为什么?”楚之洋把一杯茶端给周惜雪,侧着身子问。
古梦柏直摇头:“怎么说呢,他们太精明了,而且精明得叫人没法跟他们接近。他们都是经济里手,外乡人很难从上海人口袋里掏出钱来。”
欧升达笑着问:“你这话好像只说了一部分。来,正好廖总还没到,你就以你这个上海人的眼光看评价下上海商人怎么样?”
古梦柏有些羞涩:“那岂不是要我自曝家丑?”
“当年我刚开始开拓国内市场的时候,上海是我的一个主战场。”楚之洋在一旁道,“在其他地方,对方知道我是来做生意的,都很热情。可是在上海,好像我带来的是讨饭碗,个个架子十足,等着我磕头做出乞求。每次做生意,上海人都死命地抠,抠得你无利可图。这种生意谁肯跟他们做?”
周惜雪问:“那么,你就放弃上海了?”
楚之洋道:“也不能说是放弃,只能说是战略重心作了调整。没两年,之洋产品凭着高超的科技含量、可信的质量、优质的售后服务占领了全国市场,他们又主动找上门来。不过,我对他们也没客气,一点额外的优惠也没有,他们也接受了我的条件。他们的自傲自大我真的很反感,要不是没办法,我还真不愿意跟上海人做生意。”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对上海人有偏见。”欧升达说。看楚之洋满脸疑问,他接着说,“作为中国现代商业的精英城市,上海商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商业手段之繁杂、经营思想之宽阔,令我惊叹啊。比如说,上海人做生意,只把经济利益作为唯一原则和目的,只考虑赚钱不赚钱,只要有钱赚,几个互不相识的人可以迅速组成一伙,而一旦经济利益目的达到或经济目的这个团体达不到,一伙人就迅速解体。这点,鹏城人做不到吧?”
古梦柏的微笑忽然变得灿烂:“谢谢欧董对上海人的理解。”
“还有啊,上海人守法守纪,遵守秩序,守合同重信誉,这点鹏城人真得好好学学。上海人不做违法的生意,这虽不能说是绝对的,起码是大多数上海商人的共识。刚刚改革开放的那些年,沿海不少地方包括咱们鹏城走私盛行、黑市猖獗,但上海人参与者并不多。上海人是生意场上的正人君子,不做偷鸡摸狗之事,甚至连擦边球都不打。与上海人做生意时,应该遵纪守法,按规矩办事,否则你就会失去他们的信任。”欧升达放下茶杯。
“呵呵,欧董对上海人评价这么高啊。”大家一扭头,看见廖冰旋笑吟吟地站在了那里,“古总,今天给我们安排了什么好吃的?”
古梦柏将手交叉按在膝盖上,微笑着说:“先别说吃的,我先带你们去选酒。”
几个人穿过大厅,转过一道小门,乘电梯向下。迎面是一道厚厚的包着皮革的橡木门。
古梦柏道:“这酒窖是专门请欧洲名师设计的,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储藏区,一部分是品酒区。这大概是全国唯一一个基本按照法国最古老的方式储存葡萄酒的地方。别的地方的恒温都是用空调设备制造出来的,而我们这里完全是按法国私人庄园的原始储存方法,在地下三十米处开凿的这个酒窖。酒窖的温度常年保持在十四度。”
“哇,这个酒窖的投资可是不小啊。”欧升达惊叹了一声。作为房地产行业的专家,他甚至不敢估算这个酒窖的实际投资。
古梦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个数字:“不算酒,光建筑成本就将近一亿港币。”然后,他指着一排排的橡木桶,“这些酒都是从法国我们收购的一个酒窖直接运过来的,运输过程中完全保持着原来的温度和湿度,到了这里以后,由法国酿酒师及时添桶和换桶。喏,那边的人字架上,储存的都是瓶式发酵起泡酒。”
大家慢慢走着,微黄的光线,古朴的橡木桶,飘逸的酒香,都让人不禁想要马上品尝一杯香浓的葡萄酒。
继续往前走,就是专门为VIP客人准备的品酒室。前来接待大家的是一个连胡子都是白的法国酿酒师,古梦柏介绍说他叫“让”。
“让”不怎么会说汉语,但只凭他对酒的那种虔诚,足可以叫人感受到心灵的震撼。古梦柏对大家说:“这里我们不轻易对外开放,能在这里把盏言欢的,都是最尊贵的客人。”
“让”拿来两瓶酒,对古梦柏说了一番话。古梦柏道:“‘让’说你们是最尊贵的客人,所以,按照厨艺部门传来的菜单,今天应该喝这种酒。”
欧升达拿起其中的一瓶,没有商标,但从软木塞上看,应该是年份已久了。他递给楚之洋,楚之洋摇摇头说:“我不懂这些。”
古梦柏道:“咱们先去吃饭,就喝这两瓶,喝完了我告诉你们价格。不过,廖总,这两瓶酒是我送的,不用你埋单的。”
廖冰旋笑了:“我都说了我埋单,怎么好叫你送呢?”
古梦柏道:“我要是真叫你埋单,恐怕你回去不好报销。算了,你们合作成功,将来我去买栋别墅,便宜点儿就好啦。”
上楼并没有坐电梯,古梦柏说要让大家体会一下他们那双螺旋的楼梯。大家注意到,那扶手都是铜做的,古色古香叫人仿佛回到了中世纪。
古梦柏边走边介绍道:“这栋VIP别墅是欧式的,配备芬兰式桑拿、法国式酒窖、网球场、单独的客房和佣人房、台球厅、游泳池、喷水井和一个冬季室内花园!另外一栋是中式的,里面的家私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名贵家私,有机会我带你们去那里住一个晚上。”
走上来,见尹诗双正在楼梯口迎接大家。见大家上来,她微笑着道:“请到楼上用餐吧。”
二楼一间圆圆的房间就是餐厅,房间面海,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鱼缸,里面色彩缤纷的鱼儿游来游去。令大家吃惊的是,居然有一个身穿潜水衣的金发美女在里面喂鱼。
跟那天吃西班牙菜的那个餐厅不同,这个餐厅的风格虽然也是欧式的,但是装修的色调相当的简约,除了墙上的鱼缸,休息区摆了一圈乳白色的沙发以外,只有一张餐台,餐台上也是白色的桌布,周围的椅子是某种动物的毛皮包的,上面有一层柔毛,摸起来手感很好。
沙发坐着很舒服,幽暗的光线,缥缈的音乐,柔软的靠垫。楚之洋和周惜雪走到窗边,低语。古梦柏在跟服务员交代着什么。
廖冰旋将身体倾向欧升达:“欧董,刚才来的路上,乐教授有打电话给我。”
欧升达心里明白乐枫会在电话里面说什么,于是就装作糊涂地问:“她打电话跟你说什么?”
廖冰旋神秘地一笑:“不告诉你。”
女人就是这样,她总认为自己聪明,殊不知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
古梦柏走过来,微微鞠了一躬:“二位,请。”
走到桌前,欧升达忽然问古梦柏:“咦,尹小姐呢?”
古梦柏回答:“哦,她在门外,怎么?”
欧升达道:“叫她一起来吃饭。”
“这不大合适吧?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除了老总级别的,其余员工不得跟客人一起吃饭。”古梦柏解释道。
欧升达说:“那如果我请她,可不可以算我的客人?她在北京服务得很好,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她一下,今天正是个机会。”
古梦柏想了一下说:“那好,你等一下,我去跟她说。”
古梦柏走出房间,廖冰旋低声对欧升达道:“看来,你真是对那个尹小姐情有独钟啊。”
欧升达表情轻松地回答:“你想哪儿去了?只是一个答谢,不像你想的那样。”
廖冰旋微笑着说:“但有人对尹小姐可是有看法呢。”
“谁?”欧升达明知道是乐枫,还是故意问。
廖冰旋瞟了欧升达一眼:“保密。”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送上菜,首先是一只硕大的龙虾,饶是欧升达见多识广,如此大的龙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古梦柏和尹诗双也进来了,他招呼大家赶紧坐下:“赶紧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赶紧动手,肉很嫩,有股很香的奶味。古梦柏道:“这是澳洲最好的奶油,平时大家在中餐馆里吃的那种奶油都不正宗。”
风卷残云一阵后,大家都觉得有点底了。古梦柏招呼服务员把酒给大家倒上,酒瓶一开,空气里便飘散着浓浓的袭人香气,似乎是玫瑰花香,又像是成熟热带水果的浓香,芬芳扑鼻。
古梦柏道:“这是我们酒窖里最好的白葡萄酒,吃海鲜就要喝白葡萄酒。另外一瓶是红葡萄酒,等下吃肉类的时候再喝。”
廖冰旋摇着头,陶醉地说:“真是香啊,这种味道攻占了我的味蕾,并把满足感转达到全身。这么一配,龙虾的鲜甜真是被发挥到了极致啊。”
接下来上的一道菜很特别,是用芝士和调料焗制生蚝,蚝肉入口仍带水分,足够鲜嫩。
欧升达一连吃了好几个,楚之洋笑道:“都说男人吃生蚝是大补,你这么贪婪是不是……?”
欧升达笑道:“反正这是古总的地盘,要是真控制不住了,古总会安排吧?”
廖冰旋瞪了他一眼:“你有点老总的风度好不好?当着女士说这个?”
欧升达吐了一下舌头:“对不起,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来,咱俩喝一个,算我向你赔罪。”
廖冰旋使劲地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当的一声:“没文化,算了,朕赦你无罪。”
楚之洋忽然把头俯在欧升达的耳边:“她没设备,怎么射啊?”欧升达开心地一笑,没说什么。
“楚总,你跟欧董说什么呢?怎么觉得不是好话啊?”
“天地良心,我可是天底下最单纯、最老实的男人啊。”楚之洋笑嘻嘻地回答。
廖冰旋笑起来,楚之洋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你的脸皮啊,比万里长城还要厚。”
谁知,楚之洋并不生气:“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正是我的优点。在女人面前死不要脸正是英雄本色。谁像升达,心里有鬼却不敢表白。”
廖冰旋问:“他心里有什么鬼?”
楚之洋意味深长地看了廖冰旋一眼,慢悠悠地说:“我怎么知道。”
廖冰旋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稍微一想,忽然红了脸。
有人进来跟古梦柏说了几句什么。古梦柏点点头,然后回头对大家说:“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各位稍等。我已经预备好了游艇,等一下我们出海看月色。诗双,你陪各位老板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
欧升达对廖冰旋道:“你这老同学整天忙得不停,怎么入了这行?”
廖冰旋回答:“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尹小姐,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想必你很清楚吧?”
尹诗双今天在酒桌上还没怎么说话,听廖冰旋这样问,便道:“廖总,你知道,我们有规定,不准议论别人隐私的,无论是客人的,还是同事的,尤其是上司的。”
楚之洋哈哈笑起来:“这个回答真巧妙,不是拒绝你,而是说我不知道。”他看了一眼廖冰旋,见她还是笑容依旧,接着问尹诗双:“尹部长,这VIP别墅每天都有客人吗?”
尹诗双回答:“也不是,这两个别墅一般只对遴选委员开放,对普通会员开放至少要有5名遴选委员同意。像今天,本来这里已经被王主席定了,后来古总跟他说有重要活动,就把他安排到另外一栋去了,那栋是蹇董订的,招待明天他那个名表展览会的一些客人。而王主席的一些客人跟他有些交叉,就把他们合到一起去了。古总现在出去,恐怕就是去那边应酬了。”
“哦?我有些纳闷,蹇董是做微电子的,怎么会对名表这种东西感兴趣?”欧升达问。
“哦,是这样的,蹇董本身其实只是对古家私和古玩字画感兴趣,对名表感兴趣的是他太太。另外,他搞名表展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结识朋友。蹇董常说,他的能力不在于他自己拥有多少财富,而在于他结识了多少拥有巨大财富的人。”尹诗双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欧升达心里不由得一动,心想,他的这个展览还真有必要参加一下。
他端起杯,对尹诗双说:“尹部长,感谢你在北京出色的服务,我代表路市长敬你一杯。”
周惜雪悄悄地跟楚之洋说了些什么,楚之洋一惊:“..真的吗?”
他这一夸张,欧升达和廖冰旋同时看着他。他问尹诗双:“等一会古总安排的游艇是香港大佬郭正余的?”
“嗯,据说那是目前亚洲最豪华的游艇。上面有两个可以独立旋转的桅杆,速度极快,很快就可以围绕香港岛转一圈。可以起降直升飞机,上面有游泳池,可以接待10名客人。”尹诗双解释着。
“这太豪华了吧?我看还是不去了。这样是很麻烦梦柏的。”廖冰旋有些犹豫。
“没关系,郭正余先生也是倶乐部的股东会员。我们这个倶乐部最大的特点就是资源共享。我们安排,没问题的。”尹诗双道。
“看来,我们也得想办法为倶乐部做点贡献了。”欧升达看着楚之洋。
“怎么?让我也买游艇?我现在可没有这种闲钱。”楚之洋嘟囔着。
“那你就买私人飞机。”廖冰旋在一旁开着玩笑。
尹诗双在一旁道:“其实,为倶乐部做贡献也不一定非要提供游艇飞机什么的,更多的是会员之间的一种互助,比如欧董要见什么人,楚总就可以安排;廖总要找什么项目,楚总就可以提供机会。资源共享的意义不在于硬件,还在于软件。”
“哦,原来是这样。”欧升达点点头。
尹诗双接着说:“还有就是,比如倶乐部要添置什么硬件,都会先提供一个计划给会员的,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加入这个计划,也可以选择不加入,但同样可以享受这些服务。”
“哦,我明白了。比如说这个倶乐部,所有的硬件也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投资,而是整合了许多资源对吧?”欧升达有点恍然大悟。
尹诗双微微一笑:“是的,是这样的。比如,你们刚才去的酒窖,就有十几个会员的投资。没关系的,这些东西有条件就投资,没条件或者没兴趣也没必要勉强,倶乐部对每个会员都是一视同仁的。”
“哎,刚才说到王光玉,我发现他特别讲究衣着和身上的配件哦。”周惜雪忽然在一旁插了一句。
楚之洋哈哈地笑起来,周惜雪问:“你笑什么?”
楚之洋说:“他给过你名片没有?”
周惜雪说:“给过,怎么啦?”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尹诗双道:“你也许不知道,你手里的名片价值45美金,是从瑞士军刀厂定制的,暗藏12种功能。”
“是吗?这也太奢侈了吧。”周惜雪拿起那名片,仔细地看着,满脸不相信的表情。
尹诗双道:“他讲究这些,在会员里是出了名的,他的手机22万美金,戒指58万美金,打火机6万美金,据说他的衣服每套都是十几万美金。”
楚之洋摇摇头:“我可不会活得这么累,整个人包在一堆美金里面,往哪里坐,是不是都得先消消毒啊?”
欧升达笑道:“最好给他发明一种电子保安系统,他往哪里一坐,一按电钮,马上在他周围树立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是坦克也撞不烂。”
“什么撞不烂啊?”古梦柏从外面走了进来。
“没什么,大家说笑而已。”欧升达回答。
古梦柏环视四周:“怎么?大家都吃好了?”
“嗯。”廖冰旋答应着,“梦柏,我觉得安排游艇是不是太麻烦了,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的,郭正余平时都把游艇停在会所码头的,要用跟他打个招呼就好了。”古梦柏微笑着,“要是大家都吃饱了,就出海吧。”
尹诗双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嗯,好吧,正好我也有事,我在这边等你们回来消夜。旋子,船上酒水一应倶全,想喝什么就叫服务员。”古梦柏叮嘱道。
郭正余的游艇极富流线型,很动感,有身穿白色衣服的船员站在码头上迎接他们。
上了船,欧升达立刻被船上那种强烈的抽象派装饰吸引了,四周墙壁上那些以明确线条勾画的面具似的面孔、细长的脖颈、削肩膀、没有眼珠的杏眼、三角形的鼻子、小嘴巴、弧形的一线眉……这些既是图像又有装饰风格的艺术作品,宛如从中世纪的画卷中款款行来,华丽而从容,一切都像在梦中。
这艘游艇上下分四层,主甲板这层是餐厅和会客厅,再往上是客房,每间的风格都不一样。驾驶室也在这一层,船长是个美国人,线条很粗犷,有些粗粗的胡子,看起来很性感。
最上面一层是露台,上面既可观景又可休闲,还有个游泳池。
主甲板下面是什么欧升达没问,估计是机舱,储物间,厨房什么的。
有船员过来问需要什么,楚之洋道:“就来点水果饮料吧。”
船慢慢离开了码头,没有很突然的感觉,只有些微微的晃动。
船员介绍说,因为古总有交代,船只是围着港岛转一圈,因为这是很繁忙的水道,所以不能开得很快,不能体会这艘游艇的速度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不久,船接近了维多利亚港。此时,夜色迷蒙,海风习习,维多利亚港两岸迷人的灯光如点点繁星。船渐行,人渐醉,如在彩灯雕饰的美景中行走,安逸而惬意。
不知什么时候,楚之洋和周惜雪走到平台的中部,暗淡的灯光下,两个人渐渐依偎在了一起。欧升达和廖冰旋走到船头,不断地有船被游艇超过,也有船迎面开来,游艇不时地鸣笛致意。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海面上银色的月光和岸上灯光映在水里,仿佛人就行走在仙境。廖冰旋有些遗憾地说:“升达,这船太慢了,要是有点速度就好了。”说来也巧,一个船员端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四杯鸡尾酒,两杯粉红色的,两杯淡蓝色的:“你好,这是船长的特别奉送,女士喝一种,男士喝一种,非常符合现在这种浪漫的环境。”
廖冰旋和欧升达分别拿了一杯,船员正要走,欧升达对他说:“麻烦你能不能跟船长说说,来点速度?”
船员答道:“夜航速度快有危险,这样,我去跟船长说说,有机会就开快一点。”说着,端着酒向楚之洋和周惜雪那边走去了。
欧升达想,经济基础确实是财富阶层热衷游艇的先决条件,但在物质充裕的背后,他们追求的是因超越自我而满足的微笑,追求生命本真而喜悦的微笑。在这个倶乐部里面,他们的收获是一种体验,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工作的无比热情,每一个具有享受条件的人都因为有忘我工作这个前提才抢占到这样的资格。
船还是不紧不慢地在水面滑行,岸上的灯光逐渐稀疏了,月色照在二人的脸上,回头看去,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欧升达问:“你猜,他俩干什么去了?”
廖冰旋羞涩地低下头说:“我怎么知道。”
欧升达端着杯:“为了这远离繁华的美丽夜晚,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忽然,船鸣了两声笛,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居然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太爽了!
廖冰旋面向前方,伸平双臂,头发平飞起来,扫到了欧升达的嘴角。他忽然觉得身体在燃烧,他从后面抱住廖冰旋的腰,廖冰旋身体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动,欧升达顺势把手环在她的小腹上,紧紧地贴住了她。
风很急,两人越贴越紧,廖冰旋低声说:“我感觉我在飞。”
欧升达没有回答,手却抱得更紧了。
忽然,廖冰旋使劲地挣脱他,转过身来,欧升达看到她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渴望,“我不想浪费这个夜晚。”廖冰旋嗓音有些嘶哑。
“一生我浪费不起,一个夜晚还是可以的。”欧升达回答着。
可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张温润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一股巨大的热浪一下子在欧升达的脑子里炸开,月亮、海面,统统不见了。
等欧升达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很大的圆床上,依偎在他身边的,恰恰是一丝不挂的廖冰旋。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是在游艇的客房里,看看窗外,发现游艇还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低头看看自己,他不由得四处张望,赶紧拉起一条毛巾将自己盖住。稍微想一下,又给廖冰旋盖上。再看床下,他跟廖冰旋的衣服凌乱地丢了一地。
他扭头看看廖冰旋,只见她睡得很甜。她的皮肤很好,身材也不错,相貌属于那种年轻时不是很漂亮,但越长越有味道的女人。她丰满得恰到好处,既不松也不垂,两个乳头坚挺着,像两朵粉嫩的花蕾,一点也没有哺乳过的痕迹。这很是奇怪,但仔细想一下,欧升达便明白了,这一定是很少被张自江把玩,过于休闲的结果。
也难怪,张自江比她大了十岁以上,工作还那么忙,估计还要经常照顾一下女下属,廖冰旋这块自留地自然也就缺乏耕耘了。
想到这里,欧升达不禁伸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摸下去,她的皮肤很光滑,也很紧,比乐枫强很多。慢慢地,他摸到了她的臀部,很小的两瓣,估计只有乐枫的一半那么大,而且很圆润。他轻轻地按了两下,凉凉的,还有些硬硬的,他不禁感到好玩,便使劲地拍了两下。
“别闹。”廖冰旋含糊地说。
“怎么,你没睡着啊?”欧升达问。
“半梦半醒之间。”她还是含糊着。
“你说,咱俩突然这样,是不是那船长给的鸡尾酒有问题?”欧升达问。
廖冰旋把手伸到欧升达的下面,轻轻地摸索着:“管他呢,要是他在里面放了什么,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你啥意思?”欧升达问。那只手的速度有些加快。
“就这意思,你这人啊,总是跟人不远不近的,这样也好,早晚都要发生的,不如让它早点发生。”随着那只手的动作,欧升达已经感到有股凉气从脊柱直冲头顶。
他伸手按住那只手说:“你等等,我们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率就草率。”话没说完,廖冰旋就像一条海豚一样从床上跃起,嘴唇准确地贴在了欧升达的唇上。他仰面倒在床上,一个温暖而潮湿的东西一下子包容了他的坚强,并迅速动作起来。
一切风平浪静,廖冰旋满足地瘫软在欧升达身上。欧升达觉得她身上滑腻腻的,用手一摸,不禁哑然失笑,不仅是她,就是自己也大汗淋漓。这是很久也没有过的感觉了,自己跟乐枫每次都是草草了事,像这样的全情投入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真好。”廖冰旋喃喃地说。欧升达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她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可我还是觉得荒唐。”欧升达觉得有些不安。
“你害怕啦?放心,我不会破坏你家庭的。”她笑着,像个初经世事的女孩。
“可是,万一被你老公发现怎么办?”欧升达眨眨眼,定睛看着她。
她动了一下,两团软软的肉在欧升达的胸口滑来滑去,很舒服的感觉。“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只是我有点不大放心你,你家的那个教授,似乎很敏感,不要哪天突然感觉出什么。”
“唉,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欧升达叹口气。
廖冰旋定定地看着他:“你后悔了?”欧升达摇摇头:“倒不是后悔,只是非常的突然,我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游艇忽然长鸣了两声汽笛。
廖冰旋用手撑起身体向外一看,忽然慌张地说道:“赶紧起来,船快靠岸了。”
欧升达一惊,只见岸上的灯光已经近在咫尺。
两个人慌忙地穿好衣服,欧升达冲进洗手间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洗洗脸,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廖冰旋也进去,也就那么不到两分钟的样子,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将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
两个人互相检视一下,笑了,欧升达道:“廖总,欢迎下次光临。”然后夸张地做了个欧洲式的礼仪。然后,打开房门,廖冰旋风姿绰约地走了出去。
船已经停稳,船长带着一干船员站在舷梯旁微笑着向他们行礼,欧升达和廖冰旋一一跟他们握手。看着廖冰旋脸上那高贵的表情,欧升达不禁想笑。
楚之洋和周惜雪已经在岸上了,见到二人下来,楚之洋和欧升达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四个人坐上电瓶车,海风徐徐,月色透过树叶洒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不出阴晴。
尹诗双在VIP别墅的大厅里面等着,见四个人回来,笑容可掬地问:“是先吃夜宵,还是先看表演?”
“活动安排得很丰富啊!就在这里看表演吗?”楚之洋问。
尹诗双微笑着:“这边的一般都是小型的魔术、粤剧、京剧、相声、轻音乐、黑人独唱等,要是去别的别墅,有歌舞表演、大型魔术、芭蕾,还有小品什么的。你看,怎么安排?”
楚之洋看看欧升达问:“你看怎么样?”
欧升达说:“还是看两位美女的吧?”
廖冰旋小声和周惜雪商量了一下说:“那还是去闹一点的地方吧。”
尹诗双道:“那我给大家推荐个地方,去16号别墅,那里是轻音乐和服装秀,中间就隔一个大厅。如果有兴致,夜宵在那里吃也可以,不过是西餐。”
“那就去16号别墅吧。”廖冰旋道。
去16号别墅不用坐电瓶车,尹诗双在前面引路,转过一片草地就到了。
一进大门,一股声浪便立即将人淹没。
里面面积不大,大约只有两百个座位分别设在T型台的周围,但是人却几乎把座位都坐满了。
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一张桌子,尹诗双对服务员道:“这是VIP别墅的客人。”服务员走了,尹诗双解释道,“VIP别墅的客人在会所的任何一个地方看表演都是免费的,其他客人则需要签单。”
因为这场是秋冬服装流行趋势展示,所以,两个女人很快就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模特。T型舞台上飘洒着彩色灯光雨,模特款款地走来,像一尾尾美人鱼,兴奋的人潮涌起涛声阵阵,那些美人鱼游出令人眩晕的美丽。
“哎,让他们在这里看,我们去隔壁坐一下吧。”楚之洋探过身体在欧升达的耳边说道。
“好啊。”
走出表演大厅,进入隔壁的清吧,欧升达觉得仿佛从战场转到了一个能喘息的地方。尹诗双也跟了过来,并告诉服务员这是VIP的客人。欧升达对她说:“你过去陪她们吧,我跟楚总有话说。”尹诗双微微一笑,悄然离去。
“喝点烈的吧?”欧升达问。
“怎么,很不开心?”楚之洋问。欧升达点点头,楚之洋招手叫了一瓶伏特加。
默默地喝了两杯,楚之洋问:“搞上了?”
欧升达悲愤地点点头。
“还没缓过劲儿来?”楚之洋问。
“之洋,我怎么觉得咱们在船上喝的酒有问题啊?”欧升达问。
楚之洋看着他,似乎在欣赏一个外星人,半晌,他呵呵笑起来:“你以为那船长给下了催情药?”
“不可能吗?我怎么觉得我做的事都是不自觉的。”欧升达还是有些疑惑。
“胡扯,你以为是阴谋与爱情?别扯了,那鸡尾酒是血腥玛丽和莫希托,确有催情的功效。”楚之洋嘿嘿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原来你小子早就明白,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我着了道儿。”欧升达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告诉你,你再装一回柳下惠?你俩早晚的事,那两杯酒不过是加快了你们男盗女娼的步伐。”
欧升达沉默了,半晌才说:“麻烦,真是麻烦。出来混的,床可以不上,但事不能做得没规矩。”
楚之洋笑嘻嘻地道:“救场如救火,你这人咋这么没人性啊?”
“你什么意思?”
楚之洋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没看出来廖冰旋已经旱了很久了,看你的眼神恨不得马上把你强暴。”
“有这么恐怖吗?”欧升达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楚之洋长叹一声:“无数痛苦就是这么产生的。四十岁的女人迫不及待地希望上床,而四十岁的男人却希望安静。你呀,心胸开阔点儿,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从此各走各的路?”欧升达低下头:“麻烦,真是麻烦。”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下定决心,不怕麻烦。你啊,现在就得顶着麻烦上了。”楚之洋有点幸灾乐祸。
“那你跟周惜雪怎么办?”欧升达问。
楚之洋漫不经心地说:“她明天会去辞职,然后来我这里做主管营销的副总裁。现在也不能说是什么爱情,反正大家都闲着,就算是一次低位建仓吧。”
“那你是准备长期持有还是准备短线炒作?”欧升达问。
“我当然是准备长期持有啦。”楚之洋笑得很得意。
欧升达小声道:“你呀,能不能做到高度控盘啊?要是做不到最好不要豪赌。”
“你对她不放心?”楚之洋问。
欧升达跟楚之洋碰了一下杯道:“我是觉得你这次持股的决定有点草率,你不觉得你的股市里面有泡沫吗?我看你最好还是冷静一段儿,挤挤泡沫再说。”
“晚了,我已经持有了。”楚之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欧升达不屑地切了一声道:“不就是上了一次床吗,算啥呀?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接触频繁,必然会导致成交量大、换手率高。尤其是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有钱有地位,女人如果漂亮再有点风骚,一个眼神,都能触电。零距离接触是迟早的事。不过我很纳闷,那周惜雪也不是很漂亮,你怎么这么快就落入了她的情网?她不姓周,姓黄吧?”
楚之洋问:“什么姓黄?”
欧升达又给他和自己倒上:“大海里面有个桃花岛,岛主黄老邪在岛上布下了桃花阵。生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你不会是被他女儿黄小邪迷住,出不来那桃花阵了吧?”
楚之洋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欧升达道:“你呀,别傻乎乎地见到了貌似很有潜力的股票就一个猛子扎下去,那不一定是绩优股,兴许明天就是ST呢。”
楚之洋道:“你别看不起我,如果是那样,我就让她高位接盘。”
欧升达冷笑了一声:“你最好小心,不要让人家彻底把你逼空,巨量沽单封住涨停。”
话音刚落,电话屏幕亮了起来,是乐枫。
“你做什么呢?”乐枫问。
欧升达笑道:“我跟之洋喝酒呢。查岗啊?”
“今天见到那个尹小姐没有?”
“见到了,晚饭是一起吃的。”欧升达回答。
“现在有没有跟她在一起?”乐枫接着问。
欧升达感到很无奈,拉长声音道:“乐教授,你是大学教授,不是警察,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乐枫追问不舍:“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No。”欧升达道。
乐枫哼了一声,放下电话。
“乐教授的更年期又发作了?”楚之洋幸灾乐祸地看着欧升达。
“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知识一多了就弱智?眼看着廖冰旋这样的阶级敌人她无动于衷,却对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尹诗双耿耿于怀,就像防贼一样。”欧升达困惑地问楚之洋。
楚之洋笑了:“这说明她爱你。你想啊,这就像炒股,要随时关注自己的股票,时刻操心股盘的涨与跌,以求得丰硕的回报。”
欧升达长叹一声:“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怎么,又蠢蠢欲动准备追求爱情啦?这不像你啊。要淡定,淡定。”楚之洋有点讥讽的意思。
欧升达自己喝了一杯:“唉,我没有你那么奋不顾身,我现在只是有点困惑而已。我很清楚,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我也得给自己留块地,那叫最后的港湾。”
“我很理解乐枫,跟你在一起,她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于是她永远都在揣摩,对于你缺乏信任感。”楚之洋道。
欧升达看着楚之洋:“为什么?我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感觉?你知道,我这辈子就是她了,不管外面彩旗怎么飞舞,她这杆红旗那是绝对会永远飘扬的。”
“越来越多的人懂得了围城,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婚姻。情圣或者是面对诱惑太多的男人都不是可以放松看管的人,所以乐枫的做法我认为没错,她是一个有原则的女人。”楚之洋平静地回答。
“原则?什么是乐枫的原则?”
“坚决清除彩旗就是乐枫的原则。”
“不过之洋,我还是觉得对周惜雪你应该慎重。她做事令人无可挑剔,她不给你指责她的机会,她让所有男人向往;但她善于计谋、城府深,每个举动都似乎暗藏阴谋。”欧升达语重心长地说。
楚之洋笑了:“你太敏感了吧?”
“兄弟,你还是冷静冷静吧。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每个女人都是一把双刃剑,最吸引你的地方,也许就是她最可怕的地方。爱一个人,就得了解她的全部。你可能只看到了她的精明能干,可是,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别的内容。”
楚之洋正想反驳什么,忽然看到三个女人从服装秀的那边走了过来。
“怎么?两个人跑到这边喝酒,把我们扔到一边?”周惜雪问。
“哦,服装表演那玩意儿太吵,不喜欢看。”楚之洋道。
大家坐下,廖冰旋看着面前的酒瓶子:“你俩这么一会儿又喝了大半瓶?这不成酒鬼了吗?年纪都不小了,还像年轻人那样逞能。”
楚之洋看着廖冰旋:“还是咱们廖总关心人。升达,剩下的都归我吧,你别喝了,对你身体不好。”说着对欧升达会心地一笑。
欧升达明白他这是在揶揄自己,于是只得憨厚地笑一下道:“要是让你一个人喝,那周小姐岂不是要在心里骂我?”
周惜雪笑道:“欧董,你是踢足球的吧?”
欧升达一怔,马上说:“我是厨师,习惯把不同的材料放在一起爆炒,这样做出来的菜,味道会与众不同。”
周惜雪笑着问:“看样子你很懂了?”
楚之洋道:“有人总说他很懂,我建议你深入地观察生活,说他懂的,那绝对是滥竽充数。”
“装不可耻,装得可耻才是可耻。你可以诋毁我,不可以不服从我。我欧升达,那就是上帝的化身,来人世间指引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
尹诗双忽然笑出声来。欧升达问:“你笑什么?”
尹诗双忍着笑道:“你是上帝?可不可以证明一下啊?”
欧升达眼珠一转,拿起叉子,把尹诗双面前的一块鱼排叉到自己的吃碟里,然后说:“上帝会把你们身边最美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你们得到的太多。”
尹诗双道:“这好像不是上帝,是强盗。”
大家笑起来。
廖冰旋靠近欧升达:“刚才乐枫打了电话给我。”
欧升达问:“她说什么?”
“她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说,你跟楚总在清吧聊天。她问,就他们两个人?我说是的。她什么意思啊?”
欧升达道:“没什么,她就是有点猜疑。”
“猜疑?难道是怀疑我们了?”廖冰旋有点变颜变色。
欧升达笑了:“不是,她是……”他突然闭了嘴,想想又说,“没啥,吃东西吧。”
回家的路上,欧升达一个人坐在后座,心却有些空落落的。像梦一样,或者根本就是一场梦。欧升达未免有些沮丧,保持了三四年的清白就这样被破坏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荒唐至极,怎么会这样不小心就在自己的脚下安了一颗炸弹呢?这炸弹一旦安上,就随时有爆炸的可能,现在怎么才能把这炸弹的引线拆掉呢?
正想着,廖冰旋的电话打了进来:“你到家没有?”
“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吧。”欧升达回答。
“明晚蹇董的那个活动你别忘了。”廖冰旋提醒着。
“忘不了,下午秘书有打电话给我,说蹇董已经派人把请柬送到我办公室了。”
“最重要的是你要带着乐枫。”
“你什么意思?”欧升达警觉起来。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她多接触一下,做好姐妹。这样她才不会对我有猜测,放心吧,我不会给你的生活添麻烦的。”廖冰旋显得很开心。
欧升达不知道廖冰旋这话是不是真的,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命运是一场戏,今晚怎么着也不是喜剧。
开门进屋,他意外地发现张翠没有睡觉,正在厨房里忙什么。
他走过去问:“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张翠回头一看,乐呵呵地说:“乐老师叫我煮点粥给你,说你喝了酒,胃里不舒服。”
欧升达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他根本不饿,但是乐枫的这份关心,他还是十分感动的。想起刚才在船上那一幕,他心里忽然很内疚。感情这个东西是无价的,可自己跟廖冰旋那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慢慢地往楼上走,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因为乐枫跟廖冰旋通过了电话,不然的话,乐枫不可能知道自己晚上会回来的。
他轻轻地开了书房的门,乐枫头也不抬地问:“回来了,怎么喝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喝多了?”欧升达嬉皮笑脸地问。
乐枫的手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打着:“赶紧去冲凉,一身的酒气。”
欧升达转身要走,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明天蹇董那个展览你务必得去,他把请柬都送来了。”
“可是,我这材料不一定能写完,我还是不去了。”乐枫回答。
欧升达皱皱眉:“蹇董的展览会有很多重量级人物出现,蹇董特地邀请你,头一次就驳人家面子不好吧?”
“那我可能就要连夜赶工了。”乐枫抬了一下头,“你不知道,这材料必须写得花团锦簇,北京那些人就喜欢这个。”
“那你就辛苦一下,我去冲凉,吃完夜宵我陪你写。有我欧升达在,一定能把你的潜在能力彻底发挥出来。”
走出书房,欧升达长出一口气,想象当中的老虎凳辣椒水并没有招呼,难道是廖冰旋电话里将她安慰好啦?如果真是如此,让她俩走近一些也未尝不是好事。
那天晚上出奇地平静,两个人吃了夜宵,简单地聊了一下欧广群的学习成绩后,欧升达说:“我陪陪你吧。”
乐枫忽然变得很温柔:“累了一天了,喝的也不少,早点睡,注意身体。”
欧升达没说什么,突然间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很意外,按理说进了宪兵队没这么容易脱身,这回怎么啦?怎么多云转晴了。难道真是廖冰旋给她吃了什么迷幻药?
第二天早上欧升达刚一到办公室,楚之洋的电话就跟了进来:“升达,跟你说个事,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两瓶酒多少钱?”
欧升达问:“那还不得一两万?”
楚之洋语气有些凝重:“说出来你可不要激动,我这也是从惜雪那里知道的,那两瓶酒每瓶都要十多万。”
“什么?多少?十多万?”
“是的,真是那么多钱。升达,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情啊。”楚之洋道。
“你现在在哪里?”欧升达问。
“我跟惜雪去工厂。对了,别忘了中午的事情。”楚之洋道。
欧升达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压抑:“哦,对不起,中午我有事去不了,改日吧?”
楚之洋道:“那就算了,等会儿你通知一下廖总,她好像还在别墅里睡觉呢。”
放下电话,欧升达用手捶了一下办公台,说了声:“该死。”
这些年,欧升达出席的大大小小的场合也不少了,上至部长下至小小的办事员,但像这样,一顿饭不算菜就喝掉了一辆奥迪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古梦柏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本钱?他有什么目的吗?看起来不像啊!那他又是为什么?为了廖冰旋?同学的友谊没有这么深厚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拿起电话,拨通了廖冰旋的号码:“你在哪儿?”
廖冰旋回答:“我在办公室啊。对了,你昨天回家没什么吧?”
欧升达道:“还好,回去就睡了。对了,你昨晚后来是不是跟乐枫又通了电话?”
廖冰旋笑道:“是的,她跟我绕了半天圈子,我才明白,她是怕你跟尹小姐有什么接触,我安慰了她一会儿。说真的,升达,我真的觉得乐教授其实很在乎你,我们俩的事千万要处理好,不能伤了她。”
“已经伤了,只是她还没有感到疼而已。对了,你知道那个周惜雪的底细吗?我怎么觉得她跟古总的关系神神秘秘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是周浩的妹妹,周浩跟梦柏是好朋友的。你怎么啦?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廖冰旋问。
“哦,你知道昨晚咱们喝的那两瓶酒多少钱吗?”欧升达反问。
廖冰旋轻笑着:“两瓶红酒能有多少钱?一两千块了不起了。”
欧升达心里顿时又沉重了许多:“那两瓶酒每瓶都十多万。”
“什么?十多万?你听谁说的?”廖冰旋也显得有些吃惊。
欧升达叹口气道:“这就是我问你了解不了解周惜雪的原因。她为什么知道这两瓶酒十多万?知道了为什么吃饭前不说,到现在才说?
她跟古梦柏到底什么笨系?”
“我打电话问一问梦柏。”廖冰旋道。
欧升达想了想:“你先别忙打这个电话,等看到古总,你策略地问问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对了,咱们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不忙,叫他们磨几天,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以后你向区里汇报也有说的不是。”欧升达道。
“老奸巨滑。”
放下电话,欧升达又将昨天从进倶乐部到回来的每一个细节想了一遍,但他还是记不清在船上喝过那杯鸡尾酒以后,到他在船舱里醒来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醒来的一刹那,却又是那么刻骨铭心,又那么简单。他真的不太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恍恍惚惚想起一些情节,但是他还是怀疑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楚之洋说那鸡尾酒有催情的作用,但欧升达还是有些怀疑,他一直怀疑那酒里面有什么药物。可现在一切都无从可查,船上的酒杯应该洗过了,身体内如果有药物残留也已经消退了。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局域网,将应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一遍,正想退出,忽然看到有人在公司的论坛上留了一个小笑话。某项目完工后尚有余款,市委常委会开会研究用途,对用来改善小学的条件还是监狱的条件,意见分歧较大。最后一老常委一语定乾坤:这辈子咱们这帮家伙还有机会进小学吗,要留后路!众人顿时沉默……有的擦汗,有的低头喝茶。过了一瞬间,意见统一:改善监狱环境。
他心里一动,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路克杰:这两天有空吗?有机会一起吃个饭。一眨眼,电话就响了,路克杰笑道:“你是CIA的吧?我在北京,正在往机场赶,晚上五点钟到鹏城。你不是说尹小姐那个倶乐部不错吗?晚上去吃个饭吧。”
路克杰会对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孩子有兴趣吗?即使是没有意思,他提到了尹诗双,自己也要安排一下今晚的事情。可晚上有蹇君博的展览会,乐枫也要出席,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叫廖冰旋参加自己跟路克杰的晚宴肯定是不行的,他一定是有些话要说,有廖冰旋在她一定不能说。叫乐枫参加?也不好。
怎么才能找到个既不让乐枫怀疑,又不耽误蹇君博展览会的办法呢?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于是,他拨通了古梦柏的电话:“古总,晚上安排一艘游艇,我要在游艇上请一个朋友吃饭。记住,不要有更多的人,吃完饭怎么安排我再及时通知。还有,这事要保密。”
“明白,还有别的要求吗?”古梦柏问。
欧升达道:“要尹小姐陪同。”
“可是,今晚蹇董的活动离不开她啊,一切都是她具体经办的。”
“那也要想办法,这个客人很重要。”欧升达一字一句地说。
“那我想想办法,下午你等我电话。”古梦柏放了电话。
中午刚吃完饭,古梦柏打回电话说没问题,欧升达连声道谢,古梦柏笑道:“你谢什么,倶乐部的宗旨就是尽一切可能满足客人的要求。我们是这样处理的,您和您的客人晚一点儿到,晚上七点半,这个时候蹇董的展览会已经开幕,尹小姐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叫别人接替就好了。您看怎么样?”
一句话提醒了欧升达,假如安排得当,自己不是也可以参加蹇君博的开幕礼?这样,既不失约,也能叫乐枫减少怀疑。
于是,他打电话给尹诗双,叫她把晚上的晚餐,以及迎接路克杰的细节敲定了一番。放下电话,他又叫行政主任把自己的司机叫上来。司机到了以后,欧升达告诉司机怎么怎么办,叫他到时把路市长送到指定的地方。接下来,自然是晚上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叫廖冰旋把乐枫安排好,缠住。这样自己就有一段时间去陪路克杰了。于是,他拨通廖冰旋的电话,跟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下午五点多,欧升达拨通了路克杰的电话,得知他刚下飞机还未出机场,他说:“路市长,等一下你叫司机送你回家,冲冲凉,休息片刻,我叫我的司机在你家小区门口儿等你。”
“哦,我知道了。”路克杰回答。
“还有晚上一定要穿正装。”欧升达交代着。
“相亲啊!我在北京总穿正装,都把我穿烦了,回来还要这样拘束?”
欧升达笑着:“这个倶乐部就是这样的规定,谁都一样。”
按请柬上的时间,欧升达到了会所,举办名表展览的地方在另一栋VIP别墅,欧升达赶到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正好看到廖冰旋和乐枫走下车。两个人似乎是下了一点工夫打扮自己,尤其是乐枫,还戴上了那条欧升达在意大利给她买的项链。两个人的衣服都是低调却华贵的那种,不过乐枫的衣服更朴素一点。不管怎样,乐枫的书卷气还是难以掩饰。
“美女和珠宝一样,永远都是养眼的。”一见她们,欧升达就笑着说了一句。
“别胡扯,我俩都是半老徐娘了。”乐枫虽然这样说,却掩饰不住得意。
“在我眼里,你永远美丽。”欧升达道。
“哎哟,我的牙酸死了。”廖冰旋在一旁笑着说。欧升达看了一眼廖冰旋,她的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
一进门,就看见蹇君博和夫人站在门口欢迎客人,尤其是蹇夫人,见到每个人都会深施一礼。大家回过礼,往里面走,楚之洋和周惜雪正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
三个女人自然凑到一起,楚之洋和欧升达则站在一起。门口不断有人进来,蹇君博和夫人都是很深地施礼。欧升达不由得赞叹道:“你看蹇夫人,那声欢迎光临是那么有情感充满亲切力,毫无造作和不耐烦的语气。”
楚之洋感叹道:“这是台湾文化的体现之一,可惜大陆已经失去了这种好传统。在台湾的各大商店、饭店里,你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亲切的女店员,也许她并不绝色天香,但那亲切的笑容和服务会让你感到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其实美丽绝对不仅仅是外表那么简单,有教养有内涵有亲和力才会让女人更美丽。”
“就像蹇夫人这样,你看她,那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你再看咱们大陆的女人,一个个假模假式的,都像带着面具。”欧升达也似乎深有体会。
大家慢慢地往里走,有讲解员过来介绍说这次展览汇集了超过100多枚珍贵名表,此次总价值过亿人民币的珍贵钟表展品全部是蹇夫人的个人收藏,其中最贵的一块古董表价值超过1400万港币。
楚之洋不由得赞叹:“奢华啊,简直超乎我的想象,我要是有这些资金,我早上一条生产线了。”
“也是,一个亿,我都能启动一个不错的楼盘了。”欧升达也直摇头。
在一个展柜面前,几个人站住了,那是一款令人炫目的男表。讲解员介绍说:“这款表由瑰丽的18K白金砖直接镂空雕琢而成,表面镶嵌20颗方钻,表链镶218颗精心选配的完美方钻,钻石总量不少于118克拉。”
乐枫看着欧升达:“你猜,这表要多少钱?”
欧升达回答:“怎么着也得两三百万吧?”
讲解员正好听到了,笑道:“乘五,这表至少值一千万。”
乐枫笑得很开心:“土包子,以后不准乱说话。”
欧升达马上一个立正:“领导,我保证不给你丢脸。”
廖冰旋和周惜雪顿时笑得弯下腰去。
展览会正式开始之前有个简单的仪式,由冷鸿海和蹇君博简单地讲了几句话,内容无非是欢迎来宾,这些名表体现出独一无二的精湛制作工艺,散发出慑人的魅力等。尤其是蹇君博更是希望借着这次展览会,把古今名表带到大陆,让更多爱表人士亲身体验这些艺术杰作。
欧升达问:“蹇董举办这个展览会的目的是什么?”
楚之洋笑道:“他就是喜欢借此认识人,这个展览会可不是为了卖表。台湾人喜欢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财力。”
电话忽然亮起来,司机告诉欧升达,十分钟以后车子到门口,欧升达道:“你就报我的会员卡卡号就可以了。”
然后,他转身低声对乐枫说:“你在这里代表我应酬一下,我请了路市长,我们吃过饭以后过来接你。”
乐枫哦了一声:“你少喝点,路市长的酒量你吃不消的。”
欧升达道:“没事,今天我俩主要是谈事情,不会喝很多的。”
然后,他走到廖冰旋旁边,小声叮嘱了几句,然后悄悄地退出大厅。
游艇还是昨天那艘,看得出来,古梦柏安排这艘游艇主要是因为欧升达熟悉它。欧升达在码头边等了没几分钟,只见一辆电瓶车驶过,路克杰和尹诗双一起走下来。尹诗双今天依然是一身黑色套装,只是里面的衬衫变成了带点暗花的白色。不过这样更显出她的俏丽。
走上顶楼,有船员问:“欧董,你们吃饭是在餐厅还是在这上面?”
欧升达看了看路克杰他道:“就在上面吧。”
尹诗双嗯了一声:“路市长,欧董,你们先坐,我去下面安排一下。”
欧升达很明白,尹诗双这是给自己和路克杰单独说话的机会。
两个人坐下来,路克杰问:“廖冰旋给你什么条件?”
欧升达把他跟廖冰旋达成的条件详详细细地跟路克杰汇报了一遍。路克杰听了以后道:“这女人看来还算是够义气。升达啊,千万把握好这次机会,哥哥以前没少麻烦你,这回就算我假公济私一把吧。”
欧升达笑了:“谢谢路市长。”
“哎,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克杰,老市长市长的叫着感觉咱哥们之间有距离。”
“叫习惯了。对了,我叫人转了一笔钱给孩子,过几天你叫他查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害我吗?那孩子在外面读书这么多年你都没少操心,现在他硕士要毕业了,叫他自己找工作,你给他钱干什么?”路克杰似乎有些生气。
欧升达笑了:“哎,孩子以后得创业啊!怎么能去打工呢?你放心,事情我安排得很好,当年我帮他办手续的时候就在香港办了一个炒期货的户头,学费这么多年一直是通过这个账户汇给他的,因为都是小额汇款,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最近这笔钱我跟期货公司那边说好了,给他们一些手续费,让他们把账目做好,这样将来即使是有人举报到廉政公署也没辙。”
“真的没事?”路克杰似乎有点不放心。
“你放心吧,绝对没问题。”欧升达看着路克杰,显得非常有信心。
路克杰端起一杯果汁,轻呷了一口:“那就好。廖冰旋这边万一有什么变化你要及时通知我,我好采取措施。”
“我知道,克杰大哥,你放心吧。”欧升达回答。
路克杰往前倾了一下身体说:“还有一件事,你要把这件事处理好。宝山国土局有个副局长李文岚,想往上走一步,这事他找了我几次想给我拿三百万,我没答应他。你这几天帮我侧面调查他一下,看看有没有麻烦,没麻烦我就把事给他办了。不过,钱是不能收他的,但是,要让他明白,这事给他办成了跟你是有直接关系的,这样以后你办什么事就方便多了。”
“我就不明白,这钱干吗不收?”欧升达问。
路克杰显得很无奈道:“我要是说理由,升达老弟你肯定不会相信,肯定以为我在撒谎,讲现代版的天方夜谭。可信不信由你,我会记住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一名党的干部,我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我不能乱用。除了你,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有过金钱上的来往,咱俩是没办法,因为那时孩子出去我实在是没辙。升达,虽然我也收过别人的几瓶酒、几条烟、几样土特产,但这些都不足挂齿,因为你不收别人会觉得你没有人情味。但我经常告诫自己:我路克杰绝对要洁身自好,绝不能留下骂名。”
“我能理解你,你放心,只要是有我欧升达在,你就安心做好你的官,有些不好处理或者不方便出头的事情,你就叫我处理好了。”欧升达知道,这时候表决心是最容易让路克杰记住的。
“不过,我不能总跟你见面,那样人家会说闲话的。你有急事就打电话,不是急事就发信息给我。升达啊,上次张老跟我谈了很多,要我做好思想准备,要么原地提一级,要么去外地。这段时间,我要把握好自己,不能让人家说出什么来。”路克杰望着欧升达,很诚恳地说。
欧升达问:“对了,我有个疑问,你昨天下午还在办公室,怎么早上却在北京呢?”
“你猜猜。”路克杰似笑非笑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问:“你跟那个罗曼重温旧梦去了?”
“嘿嘿,她老公跟一个女人搞到一起去了,被她捉了奸。可她老公却跟她说,要么你装作看不见,要么咱们离婚。于是她打电话给我,诉诉苦,谁知,说着说着她激动起来,说是不想活了,我这才连夜赶了过去。”路克杰道。
“坐飞机去,见见面就回来了?”欧升达有些不解。
路克杰微微一笑:“还能怎样?就是大家体会一下那种相互的关怀,知音般的理解而已。”
“就这样?这似乎体现不出你的职业素养啊。”欧升达笑着问。
“就这样,你别不信。我当时不是没冲动,就是在去北京的飞机上还幻想着晚上怎么跟她上床,可一见面,那种感觉全没了,你说怪不怪?”路克杰忽然变得很严肃。欧升达看了路克杰一阵子:“你是接受不了心里的女神在你面前变成出轨的良家妇女的事实,对吧?”
路克杰想了想:“也许吧。你说也怪,昨晚在宾馆睡不着,想的都是尹小姐的影子。”
“我明白,要不要让她跟你?”欧升达问。
“你这人就是龌龊,我只是想对着年轻版的罗曼吃顿舒心的晚餐而已。”路克杰的表情很正经。
那顿饭,路克杰吃得很开心,也很轻松,不停地给尹诗双和欧升达讲一些官场笑话。期间,尹诗双接到一个电话,似乎要她安排客人去西方王子号游轮,她看了路克杰和欧升达一眼,走到甲板的另一边打电话去了。
“西方王子号?怎么这么耳熟?”欧升达皱着眉头问。
路克杰笑了:“亏你还是鼎鼎有名的大老板,连这艘船都不知道?就是著名的赌船嘛,上面百分之九十都是大陆客,而且十人中有九人是内地官场上的领导干部,而且大部分人的级别比我这样的角色高。”
“真的?你去过?”欧升达问。
路克杰叹口气:“我是没去过,但是听说过。据说,每天晚上,这些人在上面输掉的钱不下五六亿人民币。你说,每天就这样真金白银地输掉,大陆的工人能不下岗吗,大陆的工厂企业能不关门破产吗?”
“赌船上除了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欧升达问。
“哈哈,你是故意问的吧?跟赌联系在一起的自然是嫖啦。据说,上面的酒吧舱集中了全世界的美人,在上面那才是销魂呢。”路克杰笑得很开心。
“哪天咱俩去见识见识好不好?”欧升达问。
路克杰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道:“你千万别有这个想法,那是个无底洞,去了你就难以出来。听说过王军庭没有,这家伙前几天被双规了,原因就是他没当纪委书记之前,在咱们这里工作时经常去西方王子号,据说输了一亿多。”
“乖乖,是这样啊!”欧升达大吃一惊。
“跟他一起进去的还有省纺织品总公司总经理谢坤宗,据说是谢坤宗先出的事,才扯出了王军庭。不说了,尹小姐回来了。对了,吃完饭我就回去了,以后联系就按我说的方式,记住了?”
“嗯。”欧升达举起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临下船,尹诗双先跑下去安排车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路克杰对欧升达道:“这个女孩子你要利用好,你看着她似乎只是一个服务型的人物,但她手里掌握的人脉绝对超过你我。只是,这种女孩子你只可以交易,不可以交心。”
欧升达看着路克杰:“请克杰大哥赐教。”
“这种女孩子整天周旋在各色达官贵人之中,见得多识得广,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判断,不然早就被人家金屋藏娇了。她肯定是很有野心,希望利用这个平台达到自己的某一个目标,所以,你也可以通过她达成自己的目标,只要给她适当的回报就好。只是,你不能跟她走得太近,走得太近,往往会给自己带来困扰。”路克杰道。
欧升达谦卑地回答:“谢谢克杰大哥提醒,我记住了。”
回到VIP别墅的展览会,欧升达发现乐枫正和蹇君博跳舞,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楚之洋和周惜雪,倒看见王光玉在跟廖冰旋说着什么。
见欧升达走过来,王光玉笑着说:“欧董,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怎么?是不是我有什么事做得不好,让王主席见笑了?”欧升达握握他的手。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自己从来不用香水,所以对香水味很敏感,尤其是对这种昂贵的高级男用香水更是敏感。他强忍着不舒服,坐到了桌子的远端。
“不是的,刚才王主席说,他知道你在中心区正在做一个商业项目,想在你那里做一个旗舰店。”廖冰旋回答道。
“不好意思,王主席,我那边的招商已经结束了,电器卖场已经给了苏超电器。”欧升达回答。
王光玉道:“如果我出违约金,租金比他多两成,你跟他们解约怎么样?”
欧升达很无奈地笑了笑:“王主席,大概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跟苏超电器也合作了几次,突然间这样做那是说不过去的。尤其是我为了钱,将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终止,也会叫同行指指点点不是?请原谅,这次不行,等有机会吧。”
王光玉哈哈大笑:“好,我就喜欢欧董这样的人,虽然这次你拒绝了我,但却让我很尊敬。你今天能拒绝我,意味着以后咱们合作你也能拒绝苏超。你是一个讲诚信、讲规则的人。来,为了今后的合作,咱们干一杯。”
正说着,蹇君博和乐枫回到了座位。见到欧升达,他笑着说:“欧董,刚才一直不见你,哪里去了?把夫人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好吧?老实交代,是不是走私去了?”
“对不起,刚才有点私事要处理。来,我向你赔个礼。”说罢,欧升达端起杯。
蹇君博赶紧说:“说笑说笑,既然回来了,就玩好。走的时候,我给每个人都预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请不要客气。”
蹇君博走了,王光玉道:“欧董,听说你要跟廖总合作,在科技园那里建个写字楼,你有没有考虑在规划的时候,把群楼设计成商场,然后我们再合作呢?”
欧升达笑了:“看来王主席真是诚心跟我合作,这让升达很感动。能跟王主席这样的公司合作,那是升达地产的荣幸。但是,我认为,这次咱们还是没有机会。”
“为什么?”不仅是王光玉,就是坐在一旁的廖冰旋和乐枫也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笑了:“我这主要是为康美电器考虑。科技园那里主要都是企业,离主要的居民区都远,虽然附近有些商业配套,但都是些饭店、宾馆什么的,还没有一个成熟的知名主力店进入。为什么?就是因为那里是工作的地方,而不是消费的地方。如果将来形成了商业圈,王主席进入我自然是欢迎,但如果现在去,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要是支持王主席去,对我个人来说,那肯定是好事,至少我能收到房租,解决我的运营费用。但这是不道德的,这完全是把风险转嫁给了王主席,作为朋友我这样做,心会不安的。还有,那个地方交通不便也是个问题,你看着我们未来的写字楼是在路边,可是你想进入和出去,都要在鹏城大道东西跑上好几公里才能转弯,这对于一个大型卖场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所以,王主席,这次我们还是不能合作。”
王光玉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坐了半天,忽然,他端起酒杯,站起来:“欧董,以前别人说你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商人我还不信,今天我信了。来,我敬你一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欧董给机会,我康美电器一定跟升达地产合作。”
欧升达也赶紧站起身来:“我当然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王光玉忽然道:“可不可以以后采取这样的合作模式,我们去找地,咱们合建,商场归我,住宅归你?”
欧升达笑了:“王主席的办法是个办法,但是那样合作成功的概率也不大。你要知道,升达地产的强项就是商业地产,你把这块拿走了,叫我们喝西北风啊?”王光玉带着疑问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合作才能达到双赢?”
欧升达道:“你们去找地,我来开发,然后把商业的一部分租给康美或者卖给康美,这才有可能。”
王光玉笑了:“嗯,不错的建议,有机会咱俩单独坐在一起探讨一下这种合作模式。”
大家正笑着,古梦柏带着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开始,欧升达还以为是个演员,结果古梦柏一介绍,大家才知道,那人居然是鹏城IT巨头,奔马网老板李子夜。
李子夜很客气地跟大家握了握手,握到欧升达的时候,他微笑着说:“久仰欧董大名,希望以后多多指教。”然后他递上名片。欧升达注意到,他的名片比王光玉的还要豪华。
李子夜对欧升达道:“欧董,你夫人是今晚的皇后。请问,我可以请她跳个舞吗?”欧升达点点头,李子夜带着乐枫进了舞池。
王光玉对欧升达道:“没想到,奔马网的老板这么年轻啊!”
欧升达望着在舞池里旋转的李子夜和乐枫,回答道:“是啊,而且如此风度翩翩。”
第四章 后院起火
升达地产和宝山投资管理公司正式签约那天,正好赶上乐枫去北京汇报工作。欧升达问她能不能晚一天走?乐枫道:“别以为就你有什么事业,我也有我的事业。北京的事是学校和市科技局好不容易才安排好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欧升达没办法,只好说:“那好,你有你的事业,我得做好你的家庭妇男不是?”
乐枫白了他一眼:“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对了,这个周末是广群的生日,我答应他让他在家里办一个生日派对。那天你不准安排别的活动啊。”
“不会的,我会叫张姐提前把饮料和材料准备好,不过,你要叫广群提前告诉我有多少人。”欧升达帮乐枫提起箱子。
“对了,我打了电话给旋子,叫她那天也过来。”乐枫道。
“你叫她来干什么?”欧升达一惊,手里的箱子差点儿没掉到楼梯上。
乐枫显得有些不高兴:“怎么啦?她家张奕然和广群年纪差不多,让他们认识认识怎么啦?两家大人关系这么好,孩子也理应有交往。”
“你做什么事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不要老这么自作主张好不好?”欧升达脸色冷冷地说。走出门口,他把箱子放在车尾箱里,“你约了旋子,约了她家张自江没有?”
“哦,张自江的考察期延长了,要下周三才回来呢。”乐枫道。
欧升达皱皱眉头:“真麻烦。”
“对了,广群的手提电脑坏了,你给他买个新的吧。”乐枫道。
欧升达发动车子,慢慢往后退:“不会吧?他那个手提电脑是去年才买的,两万多呢。”
“你真是老土,电脑的配置半年就过时。再说,你儿子的电脑里都是他那些科学实验资料,他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打游戏,给他换一个怎么啦?”乐枫跟张翠摆摆手。
欧升达将车子倒出大门,驶上小区路,眼睛看着前方:“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变了,以前你对孩子不是这样的。”
“你这就错了,我对孩子的态度是,生活尽可能简朴,但学习上我是肯花钱的。别说是一部手提电脑,就是他要在家里搞个化学实验室我都同意。”乐枫白了欧升达一眼。
在机场,欧升达居然看见廖冰旋也来了,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然后在一起说悄悄话,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欧升达走到一边看着航显,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俩女人现在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乐枫过了安检,廖冰旋笑着说:“这下好,张自江在国外,乐教授也走了,接下来的天地属于我们了。我刚才把我的司机打发走了,现在坐你的车,随你拉我到什么地方都行。”
“我把你拉到哪个山沟卖给人家做老婆。”欧升达道。
廖冰旋俏皮地问:“那你舍得?”
欧升达回答:“我怎么舍不得?反正是张自江的老婆。”
廖冰旋咯咯地笑起来,伸出粉拳打了欧升达一下。
坐上车,上了高速,廖冰旋看看表:“升达,离咱们签约还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你看,我们去哪儿?”
欧升达问:“你想干什么。”
廖冰旋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欧升达笑了:“我正在想你想干的事啊。”
“流氓。”廖冰旋忽然羞红了脸。
在莞城一个欧升达常去的宾馆里,当两个人汗淋淋地瘫软在床上时,廖冰旋长叹一声:“升达,感谢你给我的幸福。你知道吗?我觉得这是上帝对我的恩典。”欧升达道:“可是,我却觉得这是一场错误。虽然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但肯定是错了。”
“你后悔了?”廖冰旋将胳膊横放在欧升达的胸口。欧升达仰面躺着,手从廖冰旋的腰间穿过,不断摸着她圆圆的臀部。
欧升达回答:“谈不上后悔,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似乎有些丧心病狂。这样搞不好,也许会毁了两个家庭。”
“不会的,你没看我正在努力和乐枫做朋友?我跟她关系越好,她越不容易怀疑我们。”廖冰旋的脸在欧升达的胸口蹭来蹭去,痒痒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送了套香水给乐枫。你知道为什么吗?”廖冰旋神秘地笑着。
“为什么?”欧升达问。
“嘿嘿,以后我们俩就是一个味道了。我就是哪天跟你幽会,她也发现不了。”
“你这人不去军统真是瞎了材料,我就纳闷了,你演得也太像了,乐枫那么敏感的人居然没有发现你的阴谋诡计?”
廖冰旋得意地笑起来:“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乐枫是你的妻子,捍卫妻子的权益,指责分享别人丈夫的女人,她责无旁贷。于是,她看谁不顺眼,比如涵涵或者尹小姐,我都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一边,帮她出主意想办法,经常给你打预防针,免得你真的陷进去,走火入魔。这样她就觉得我是知己,一旦她对我心里不设防,那么我不就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以后就是别人对她说,咱俩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升达道:“你这人太坏了,心肠堪比王熙凤。”
“你呀,就是不了解乐枫。从表面上看,她好伟大、好全面,似乎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女人。实际上,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她看起来一切都很优秀,那其实只能说明她心里没有底儿,于是才会这么焦躁不安。要是我不陪着她消磨时间,平息她的怨气,她会疯狂的。你说是不是?”廖冰旋轻轻地在欧升达嘴唇上亲了一下。
欧升达感觉着廖冰旋的两坨肉在胸前滑来滑去,“你这人是学心理的吧,怎么把乐枫研究得这么透?”
廖冰旋态度不清地笑着:“我是女人嘛,所以我了解她啊。你看啊,乐枫在外人看来是那么完美、那么贤淑的女人,即使有女人跟她争夺你,她会为难你吗?她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你看她那么从容不迫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受害者,其实她越这样伪装,心里就越急躁,回家就会对你发脾气。”
“还真是这样的,她在大庭广众下很给我面子,回家就不一样了。”欧升达点点头。
签约以后,一切工作进行得都很顺利。因为宝山投资管理公司只是分他们应该得到的房子,所以,合同上已经约定好,他们也没有必要派人来。污水处理厂后面的别墅区用地需要升达地产付现金的,因为廖冰旋跟欧升达早已经商量好价格和付款方式,所以第一笔款很快就打到了投资管理公司的账上了。
只是这两天楚之洋还是要参与这个项目,几次来找欧升达。欧升达一直犹豫着,他主要是担心楚之洋把这么一大笔资金抽出来会影响他的生产。
这天早上,他刚刚走进办公室,楚之洋就跟了进来。
欧升达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要是去别的地方办事,你不是白跑一趟?”
“你能去哪儿?大不了我在你这里等着。”楚之洋坐在沙发上,秘书小姐赶紧给他倒上茶。
“你实在要参与得考虑清楚,房地产跟你做实业那可不是一回事,不但资金投入大,而且周期长。我这几天之所以迟迟没答应你,主要是怕影响你的事业。”
楚之洋喝口茶:“升达,你要知道,现在市场情况很复杂,原来的市场基本上都被法国的阿斯通、日本的下川、美国的普林斯等几家大公司平分了。我之洋产品现在能在他们的合围中攻下一块,并能逐渐扩大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要想光靠主业,恐怕难给股东满意的答卷。再加上这两年,行业的利润不断下滑,不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是不行了。记得那天99lib?那个经济学家的讲演吧?给我触动很大,现在各行各业的资金都在往房地产和股市涌,因为只有这块儿才有利润可言。我知道这个行业风险大,可我又不能不去冒这个险。”
“是啊,我也发现了,制造业资金正在进入股市、楼市和车市。由于企业家的困境没解决,因此部分信贷资金没有进入实体经济,而是进入了股市。银行信贷的急速扩张又造成了大家的通货膨胀预期,因此避险资金也不敢投入实体经济,而是进入了股市和楼市。”欧升达忧心忡忡地说。
楚之洋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感叹道:“是啊,看起来股市很活跃,其实股市的基本面就是我国投资营商环境迅速恶化,这个基本面太重要了,它决定了我国这么长时间的股市走向。投资营商环境更加恶化的情况下,银行增加了大规模的信贷给企业,而企业在投资营商环境恶化之下找不到投资出路,而钱只能用在短期,我们能干的只是炒股、炒房地产。好在我有你这样一个开发商朋友,所以,我这还算是幸运呢,我这也算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不是?所以,你千万不要想得太多。我既然决定了,就有了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
欧升达没出声,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如此,之洋,我也不说什么了。别墅项目咱俩各占一半股份,因为那个风险小,写字楼这边你就别参与了,一是建设周期长,二是销售期也长,一旦市场有个风吹草动,我怕你承受不住。”
“可我不能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这样我两个项目都参与一下,咱哥俩发财一起发,跳楼一起跳。”楚之洋道。
“别,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让你参与了。”欧升达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热乎乎的。
“这……”楚之洋还想说什么,欧升达拦住了他:“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叫合约部搞份合同出来,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那中午我请你吃饭?”楚之洋道。
“好啊,你也该请我吃饭。你那个周惜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哦,她回法国办理辞职的事了,大概要过些日子。”
正说着,欧升达的电话忽然响了,乐枫在那边问:“你给广群买电脑了没有?”
“哎哟,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这两天一直在忙科技园那边的事,等一下我就叫人去买。”欧升达回答。
“你呀,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赶紧落实,要不等会儿又忘了。”乐枫语速很快,似乎要赶着办什么事,“还有啊,旋子的女儿不能吃烧烤,你叫张翠准备点不热气的东西。你别喝酒,广群的班主任也去,你别给儿子丢人知道不?”乐枫叮嘱道。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烦。”
“前两天文达来家里,说他原来的单位不好。我那天跟旋子讲了,让她想办法把文达调到她那里去,晚上你问问啊。”
欧升达突然很恼火:“我说乐教授,你别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好不好?像这么敏感的事你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升达地产跟宝山投资公司现在是合作关系,这时候你把文达调过去,人家会怎么议论他?他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这个我不管,反正旋子答应给办了。你当哥哥的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文达?好了,不说了,我.开会去了。”
欧升达很无奈地对楚之洋道:“你看这乐教授,比国务院总理还横。”
“理解,太理解了。”楚之洋笑道。
欧升达不屑地说:“你理解什么?我跟她一张床上睡二十多年了都没理解。”
“哎,你这就是身在庐山了。这乐枫从小就是他父母的心头肉,一直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虽然她没有娇小姐那么多的毛病,但凡事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们结婚以后,你也一直都顺着她,她已经习惯了。还有啊,你前几年走麦城,她卖了房子支持你,这也是对你有恩,所以啊,她这样也是正常的。”楚之洋喝着茶,脸上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对了,跟你咨询个事。晚上广群过生日,乐枫约了廖冰旋和她女儿张奕然,你说怎么办?”欧升达问。
楚之洋本来在沙发上斜躺着,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会不会是个套儿?乐枫就那么相信廖冰旋?女人都是多疑的,她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人的。你跟廖冰旋沟通一下,一定要把戏演好,千万别忘乎所以。别看乐枫不在现场,一定有其他眼睛盯着你俩,明白?”
欧升达回来的时候,看见张翠和一个穿运动装的女孩子在指挥几个人往房间里搬饮料和晚上用的一些东西。张翠见他回来,微笑地跟他点头。
开始他还以为是超市里的业务员,也没大注意,就独自上了楼,冲了凉换了衣服。等他再下来,却发现那女孩子正跟张翠在腌制晚上烧烤用的鸡腿、鸡翅什么的。
见欧升达下来,她笑着打招呼:“欧董你好。”
“你是?”欧升达问。
“哦,这是老弟的女朋友童蓝。”
“哦,你好。”欧升达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多年欧文达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个也不知道能交往几天。
“张姐,你准备的东西够吗?”欧升达问。
“够,我跟小区门口的牛肉店也打了招呼,要是不够,就让他们送点牛肉丸和其他的东西来。对了,你派车去接他们了吗?”张翠问。
“哦,我安排了。”
童蓝手脚很麻利,很快把一盆盆材料整齐地摆放好。欧升达注意到,她不是很漂亮,可笑起来很灿烂,并且很容易感染人。
欧升达问:“童蓝,你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乐教授的研究生。”她笑着说。
“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欧升达很奇怪,乐枫的研究生经常来家里,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哦,我见过你。有次你回来得晚,我们在院子里讨论项目,你也许没注意过我。”童蓝笑着答道。
欧升达抱歉地一笑:“哦,对不起,我这人记性不好。你跟文达交往多长时间啦?”
“有一段时间了。”童蓝脸上飞过一丝红霞。
“哦,那好好交往。你们忙,我上去打个电话。”
走上楼,欧升达明白,这童蓝和文达就是乐枫派来的奸细。不过,他并不生气,这至少证明乐枫信任他们。只是刚才他看到童蓝,总会觉得乐枫是乱点鸳鸯谱,文达那吊儿郎当的人,跟这个做事麻利的女孩子能交往到一起吗?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却是涵涵。“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欧升达问。
“昨天我看你被软禁了,就没去再麻烦你,总觉得没道声再见有些遗憾。我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是很唐突?”涵涵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沙哑。
“涵涵小姐太客气了,没什么的。怎么有事吗?”欧升达问。
涵涵似乎有些抱怨:“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你怎么好像总是对我有防备,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哦,对不起,我没这意思。”欧升达客气着。
“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会不会让您感到冒昧。”涵涵的声音有些慵懒,欧升达总觉得她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请讲,不必客气。”欧升达道。
涵涵轻咳了一下:“是这样,我听说你要在宝山区建一个高档别墅区是吗?”
“是啊。涵涵小姐有兴趣?”
“嗯,我想跟你预订一套,只是我没有订金。”涵涵道。
欧升达笑了:“涵涵小姐说笑呢,没有订金怎么订房子?你要知道,这别墅都要四五万一个平方,没订金让我很为难啊。”
“我倒有个办法叫你不为难,只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涵涵还是有点咳。
欧升达道:“涵涵小姐不妨说说你的想法,我看看可不可以接受?”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件古董,当然它们不值什么钱,我想把它们放在你那里,先当订金,过一段时间会有两个人去分别卖这两件古董,你通过某个古董行开出发票给他们,当然,税费由他们自己出。这样,这两件古董卖出去,我的房钱就有了。大概还多一点,我算了一下,也多不了多少,就算您的佣金好不好?”涵涵道。
欧升达脑子里迅速一转就明白了,这不是洗钱吗?准是涵涵靠上了哪个当官的,这所谓的卖古董其实就是受贿。但是自己能拒绝吗?古梦柏的话犹在耳际,涵涵既然能开这个口,证明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是知道这两笔交易的,拒绝就等于得罪了那个人。反正自己也是卖房子,管她钱的来路呢。
“涵涵小姐,你要明白这里面的风险。但既然你开了口,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样吧,过两天我派公司的人跟你联系。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太好了,欧董,改日我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里说:你请我吃饭,我敢去吗?
欧广群在下面喊他,说客人都到了。欧广群的老师是个长得很中庸的男人,没有一点特色,欧升达赶紧上前握手:“你好,是孙老师吧?早就想拜访你,一直很忙,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幸会幸会。”
孙老师面带笑容:“欧董是名人,时间紧、工作忙,没关系,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不过,乐教授我倒是常见,她经常去学校跟我沟通广群的学习和思想情况。”
“真不好意思,我对孩子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广群在学校没给你惹麻烦,让你生气吧?”欧升达拉着孙老师到客厅里坐下。
孙老师环视四周,感叹道:“难得啊,你们这样好的环境,广群却没有一点纨绮子弟的习气。”
“呵呵,我们家也就是这几年才好一点的,以前生活也都是一般。广群这孩子从小在他外公身边长大,就爱学习,别的没兴趣。我常跟乐枫说,这孩子可能有点傻。”欧升达笑着。
童蓝过来给两人倒上茶,对孙老师说:“你好,请喝茶。”
欧升达问:“文达还没过来?”
“哦,来了,我看水果不是很多,就叫他出去再买点。”欧升达忽然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像谁呢?
张翠走过来问:“孩子们我就安排他们在院子里连烧烤带吃菜,你们几个大人先在房间里喝点酒,等一下吃蛋糕时再出去跟他们一起闹一闹,怎么样?”
欧升达看着孙老师:“怎么样?咱么先喝点白酒?我这里可是有50年的茅台呢。”
孙老师笑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正说着,欧广群跑进来:“爸爸,有人找。”
欧升达扭头一看,原来是廖冰旋带着一个比她高半头的漂亮女孩站在门口。
“快进来。”欧升达招呼着。
廖冰旋和女孩走进来,欧升达问:“这就是张奕然吧?可真漂亮。”
张奕然笑得很甜,叫了声:“欧叔叔好。”然后主动跟欧广群打招呼,“你就是欧广群吧?你好,我叫张奕然,大你一岁,你就叫我姐姐吧。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倒是欧广群很腼腆,脸红红地说:“奕然姐姐好。”
欧升达介绍道:“这是广群的班主任孙老师。”
廖冰旋和张奕然都问了好,廖冰旋对张奕然道:“你跟弟弟到外面认识认识新朋友吧。”
张奕然主动拉起欧广群的手:“广群,走,你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
望着两个孩子出去,欧升达道:“你家奕然真是落落大方,不像广群,似乎总放不开。”
廖冰旋笑着:“这孩子,性格像她爸,自来熟。”
张翠走过来:“都准备好了,你们坐吧。”
正要坐,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几个人不知所以,走到外面,发现尹诗双带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抬着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进来。
欧升达问:“尹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古总叫我送来的,祝贺欧公子生日快乐。”
欧升达说:“谢谢。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家里举行这场派对?”他转身问廖冰旋,“你告诉他们的?”
廖冰旋说:“我可没说。”
“哦,是我问的楚总。”尹诗双解释道,“还有,这是古总私人送给欧公子的一个礼物。”说着,她递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里面是一尊黄金鼠。
欧升达示意欧广群接过去,欧广群脸红红地说了一声:“谢谢。”
“那好,祝你们玩得愉快。我有事,先走了。”
大家挥手告别,尹诗双走到门口,差点迎面撞上刚刚从外面回来、拎着几个大袋子的欧文达。欧文达一见尹诗双,呆呆地望着她,尹诗双被看得不好意思,脸一红,连忙上车走了。
欧文达走到欧升达面前:“哥,刚才那女孩是谁啊?”
欧升达一皱眉头:“谁你也不认识。来,见过廖总和孙老师。”
欧文达赶紧笑着说:“不好意思!廖总,孙老师,我手里有东西,不能握手,等一下我陪二位喝酒。”
欧升达也借势招呼道:“来来来,大家请入席吧。”然后招呼着,“孩子们,你们都是广群的同学,都不是外人,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欧叔叔放心吧。”
欧升达笑着回头对孙老师说:“孙老师,你把这些学生调教得太有礼貌了。”
孙老师笑道:“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孩子哪是我调教得好?他们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习惯了。哪像我们那时候,到了大学都还是傻乎乎的。”
欧升达对文达道:“坐在这里一起吃吧。”
欧文达答应一声,跑到厨房去找童蓝。童蓝扎着个围裙,满脸歉意地过来道:“欧董,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吧,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孙老师,廖总,实在是对不起啦。”
话虽不多,但是很得体,欧升达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感。于是他对欧文达道:“这个女孩子不错,你要用点心。”
欧文达边给大家倒酒边回答:“知道了。”
饶是欧升达的酒量在朋友圈里算是大的,可跟孙老师比起来还是有点相形见绌。不大一会儿,一瓶酒喝光,欧升达早已是眼圈周围红红的,可是孙老师却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又开了一瓶,欧升达道:“孙老师,声明一下,我的酒量有限,这瓶你多喝点,我少喝点,你说怎么样?”
孙老师笑了:“欧董,咱们今天尽兴,也别说谁多喝谁少喝。这样吧,我出个题,你要是能答上,我喝;你要是答不上,你喝怎么样?”
欧升达本想说不行,但想想还是答应了。
孙老师问:“第一个登上月球的宠物是什么?”
欧升达想了想:“好像是一条狗,没错,是一条狗,前苏联的一条名叫莱卡的狗。”
孙老师笑道:“不对,是玉兔,嫦娥怀里的玉兔。”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廖冰旋道:“狡辩,纯属狡辩。”
欧升达端起酒杯:“孙老师,那咱俩一起干一杯吧?”
“欧董的生活太让人羡慕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教师,对这样的生活那是想都不敢想啊。”孙老师感叹道。
“其实,现在教师的待遇很高了,比我们这样的单位那是好多了。”欧文达插了一句。
“唉,马马虎虎吧。欧董,我听说你的那个御景海岸最近要开盘,能不能优惠我一下?我也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八折怎么样?”孙老师半真半假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心里一阵反感。八折,御景海岸开盘至少两万块一平米,那就意味着要便宜几十万,可是,你不答应,他又开了口。“这样吧,孙老师,你也知道,现在御景海岸的房子开盘至少得两万块一平米。要是八折我估计很难说服股东们,你看这样行不行?开盘之前,你来御景海岸提前选房,你选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朝向,我在最优惠的价格上,总价给你便宜10万块,你看怎么样?”
孙老师盘算了一下,笑道:“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来,我敬欧董一杯。”
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把眼光移开,生怕欧文达看见他们俩的这次交流。
张奕然拉着欧广群跑进来:“妈妈,欧叔叔,出去切蛋糕了。”
欧升达对孙老师说:“走啊,看看孩子们去。”
游泳池边,尹诗双送来的蛋糕已经拿掉了包装,插上了五颜六色的蜡烛。孩子们围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欢乐。
有人喊:“广群,你和你姐一起切蛋糕吧?”
其余孩子开始吹口哨,怪叫。
欧升达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一眼廖冰旋道:“这些孩子还很能闹呢。”
廖冰旋笑道:“这些孩子太早熟了。”
张奕然大大方方地拉起欧广群:“走,切蛋糕去。”欧广群还有点犹豫,张奕然笑道,“你还挺害羞,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两个孩子用刀切下,突然,蛋糕中心弹起一个卡通小玩偶,嘴里喊着“祝你生日快乐”。孩子们开始一惊,继而鼓起掌来。
欧广群和张奕然各单手端着一块蛋糕走过来,对欧升达和孙老师说:“请吃蛋糕。”欧升达和孙老师接过来,冷不防,俩孩子同时伸出背后的另外一只手,分别往两个人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跑开。
欧升达和孙老师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两个人一样的大花脸。
廖冰旋故作生气地道:“这俩孩子,没大没小的,这准是张奕然出的主意,广群老实不会起这样的么蛾子。对不起,孙老师,快进屋洗洗。”
孙老师呵呵笑道:“没关系,就这样很好。”
童蓝端过来几杯香槟,欧升达拿了一杯给孙老师,又拿了一杯给廖冰旋,大家开始闲聊。
孙老师问:“欧董,这里是你自己开发的吗?”
欧升达道:“不是,这里是一个朋友开发的,不过给了我很大的折扣。”
孙老师道:“这地方真是人间天堂啊。”
欧升达笑道:“哪里,像这样的别墅区,全国多着呢。在美国,像这样的别墅区根本不算什么。”
孩子那边一阵惊呼,几个大人走过去,发现蛋糕的底部出现个水晶球,水晶球里面刻着一行字:欧广群同学十七岁生日纪念。
欧升达看了一眼廖冰旋:“你这个同学还真是有心啊。”
廖冰旋道:“也许是他特别在意你吧。你看,我入会也一年多了,奕然过生日他就没有这样的举动。”
欧升达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疑问:这个古梦柏对我这么关心不是有什么目的吧?可是细想一下又不像,这些似乎都是情理之中的营销手段。
孙老师在一旁也感叹:“欧董,你这个朋友的礼物送得可真是别致,有创意。”欧升达笑道:“既然你喜欢,赶明儿你过生日,我也送你一个。”
“那多不好意思。”孙老师嘴上虽然客气,脸上却是喜笑颜开。
文达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些烟花来,带着孩子们放起来。
廖冰旋看着他:“你们哥俩的性格真是大不同,你像个土匪,他就像个孩子。”
“对了,乐枫跟你说的事你不要给她办啊。”欧升达望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升上天空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廖冰旋问。
“不想给你添麻烦啊。”欧升达回答。
廖冰旋轻轻一笑,一如往常的优雅:“小事一粧,我就说是为了跟你沟通方便。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把他安排到办公室,这样也自由些。”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孙老师忽然道:“廖总,我小姨子一直在一家私企打工,你看看你那里能不能安排一下?”
廖冰旋一愣,看了一眼欧升达,欧升达不置可否。廖冰旋道:“哦,你叫她准备好简历,下周一去找一下我们的人事部经理,我会跟他打招呼的。”
欧升达向孩子那边努努嘴,廖冰旋望去,发现张奕然俨然已经成了孩子们的中心。
“奕然这孩子不仅漂亮,亲和力也强,真像你。”欧升达赞道。
廖冰旋脸一红:“你这是表扬我吧?”
欧升达笑道:“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骄傲,因为她太低调。看来,某些人也有翘尾巴的时候。”
廖冰旋更加羞涩:“讨厌。”
童蓝悄悄地走过来:“欧董,请喝东西。”
欧升达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跟廖冰旋开玩笑,就对孙老师说:“来,孙老师,我代表我太太敬你一杯。”
回过身来,欧升达看见童蓝还站在那里,笑着说:“童蓝,你忙活一个晚上了,抓紧时间吃点东西,等一下我叫文达送你回学校。谢谢你的帮忙。”
童蓝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没关系的,我会把事情办好再回去的。”
廖冰旋看看表:“噢,时间不早了,我跟奕然先回去了。”
看着廖冰旋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欧升达心里问自己:今天的生日会,我跟廖冰旋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纰漏吧?唉,这个事情得抓紧时间有个了结,否则夜长梦多,难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二天早上,欧升达刚到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说有人找,欧升达问是什么人,前台说是个小姐。欧升达以为是尹诗双,结果进来的却是涵涵。
她今天未施粉黛,但是这样却更显得眉清目秀。她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一件短T恤,一动就能看到一段白白的腰肢。
秘书小姐端上茶,欧升达示意她出去。
涵涵笑了一下:“欧董,我今天过来是想把昨天那件事办了。”
欧升达回答:“对不起涵涵小姐,我昨晚想了一下,觉得里面有个细节不妥,那就是由我们这边提供文物的发票,这样操作起来会有一些麻烦,我想这个文物的发票我们不能提供。”
涵涵一笑:“欧董原来是怕惹麻烦啊。我能理解,咱们这样操作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吧,这事我解决,你现在只要叫人把合同跟我签了,然后跟我去银行。我在那里租了个保险柜,东西放在那里。你们去重新开个保险柜,把东西转移到你们自己的保险柜就好了。”
欧升达想了想道:“那好吧。”
涵涵道:“那好,我去办手续。为了感谢你,中午请务必给我个机会,请你吃个饭。”
欧升达笑着道:“实在是对不起,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一会儿出去办事,改日,改日好吧?”
涵涵回眸一笑:“其实,欧董你不要总这样,我涵涵虽然有点名气,但也没有那么可怕吧?我也不是老虎,你怎么有那么多顾虑呢?”
欧升达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涵涵小姐,也许你以为我是有些杯弓蛇影,可事实上,做生意做到我这个地步,有些事就身不由己了,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有时会影响许多人的行动。我希望你能明白。”
“嗯,我明白了。”涵涵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还是透露出一种难言的柔媚。
涵涵走出去,欧升达出了会儿神,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
电话响了:“我昨天表现得还可以吧,没让你家的那些间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
“嗯,还可以。你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吗?”欧升达问。
“怎么能休息得好?我睡不着,一闭眼睛满脑子都是你。升达,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是上帝派来搭救我的。”
欧升达实在受不了了:“对不起,有人来了,有时间我打给你。”于是匆匆挂了电话。事情越来越麻烦,要尽快脱身才行。可怎么才能脱身呢?欧升达默然半晌也没想出个头绪。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把欧升达忙得够呛,先是跟楚之洋签订了那个合作协议,然后是组织别墅项目的开工。这几天倒是常看见廖冰旋,但都是工作场合,两人也就是随便聊聊。欧升达得知张自江已经考察回来了,还是整天地忙工作。廖冰旋说她每天都跟乐枫有通电话,她大概要到周末才能回来。
单独通电话的时候,廖冰旋不时透漏出想单独见面的意思,欧升达都以工作太忙给推了。这是事实,廖冰旋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涵涵,自从订了那栋别壁以后,总以要感谢欧升达为借口约他吃饭,欧升达也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要说这也该算是欧升达的一种必要素养,不说这两年他跟楚之洋已经能够做到在美女面前表现出异常的淡定,就是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那些栽倒在某个二流演员或者是主持人身上的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也叫他不敢造次。何况现在还有廖冰旋这个麻烦呢!这些天他下了班就回家,冲冲凉就睡觉,他知道,这些事情乐枫都会问张翠。而一旦她知道自己目前老实,就会放松警惕。
实际上,他不是完全没有时间,欧升达心里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跟这种背景不清的女人打交道,虽然她不拿自己当外人,言语间透露的细节也给了自己足够的进攻机会,但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势必要浪费掉大量的前期投入,既有时空的折腾,也有费用的铺垫。满腔热情地扑向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手,搞不好还会白忙活。想想任务的艰巨与复杂,欧升达还是打消了跟她交往的念头。
在此期间,古梦柏也打了几个电话,希望能和大家聚一聚。欧升达一想,既然跟廖冰旋说没时间,古梦柏约就有时间,那不明显有假吗?于是也推脱说没时间。
不过这么一消停,欧升达居然有机会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跟廖冰旋的荒唐,总让他后悔不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才能把这事平稳地解决掉,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廖冰旋会不会配合他。爱情以及人类的一切事物,最终还是一个心理问题。假如廖冰旋自己在那个角落走不出来,欧升达再努力也没用。
这一转眼就到了周末,乐枫要回来了。欧升达打电话给欧广群,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接妈妈?欧广群说要到期中考试了,老师不让回家。欧升达说:“嗯,那你好好学习。你妈从北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我叫她给你送去。”
刚放下电话,廖冰旋的电话就跟了进来:“升达,我在雁田的一个度假村,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们一起去接乐枫。”
度假村?欧升达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去,可又不好说不去,因为就是顺路的事。想想也好,正好把话说明白,以后大家忘了这事,该做朋友做朋友。
一进度假村房间的门,一双灼热的唇就贴了上来。欧升达任凭她的热烈,还是很冷静地推开了她:“算了,等一下还要接乐枫,现在要是折腾起来,恐怕会引起不良的反应。”
廖冰旋一听这话,忽然扭过身体,用手捂住了脸。欧升达转到她前面,发现她的眼泪一对一双地扑簌簌落了下来。
他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赶紧安慰她:“旋子,你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说了,我明白,在你心里我还是什么都不是,我顶多算是一个填补真空的临时快餐罢了。”
欧升达心里有点复杂:“我从来没有这样看你,只是我怕乐枫会发现什么。”
廖冰旋似乎很无力,轻轻地靠在欧升达的胸口。欧升达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算了,还是安慰她一下吧。可接下来廖冰旋的热情却让欧升达大吃一惊,虽然她不像桑拿小姐一样有那么多技巧,但她投入的程度却不能不让欧升达也慢慢地燃烧起来。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放松和放纵,于是,在廖冰旋的配合下,欧升达开始释放着自己所有的情感而且毫无顾忌。
完事之后,欧升达叹息一声道:“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能这么疯了。”
廖冰旋含糊地嗯了一声,不过马上又撑起身体,目光如炬死盯着欧升达:“你什么意思?”'
欧升达回答:“就这意思,咱们这样是不行的,从现在起,忘了这一切吧。”
“忘了?怎么忘了?欧升达,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能忘,我能忘吗?”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歇斯底里的愤怒。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平静:“旋子,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早晚是要出事的。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所造成的政治影响、社会影响,进一步来讲就算和乐枫、张自江的关系无可挽回也无所谓,关键是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大人怎么都好说,但伤害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廖冰旋神情凝重地看了欧升达半天:“你真是这么想的?”
欧升达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人终归扛不起折腾。你明白吗?”
廖冰旋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我明白。升达,你也知道,我跟张自江表面上是幸福的,可是他一直冷落我,在他面前我就是个透明人。我也有感情、有追求,自从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像是初恋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似乎你就是那白马王子,我就是那灰姑娘一样。升达,你别拒绝我,我知道你的难处。这样,以后我不会经常跟你见面,不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困扰。只是你要知道,有一个旋子在远处暗暗地关心你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欧升达还能说什么?他长叹一口气,将廖冰旋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情算个什么东西?大致就像是一块牛皮糖吧,让你抹不掉,甩不开。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就此罢手,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过吗?谁都不想伤害谁,结果谁都受了伤害。唉,还是随遇而安吧。
乐枫和廖冰旋的见面还是那么的令人感动,用外交部发言人常用的话,那气氛是亲切友好的,不过欧升达认为,还是用时下最贴切的“和谐”二字来形容最合适。
两个人上了车,谈的都是那天欧广群过生日的事,当谈到那个蛋糕是尹诗双送来的时候,乐枫突然问欧升达:“你也不像话,人家给你送礼,你也不留人家吃个饭?”欧升达明白她这是话里有话,就随意说了一句:“人家忙,哪能为这些小事留下吃饭呢?”
乐枫没说什么,想必是她也找不出什么把柄来。但欧升达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沉郁的脸。吃饭是在廖冰旋常去的一个潮州菜馆,店面不大,装修却很别致,干干净净的。两个女人点了一大堆素的,吃得欧升达觉得自己就像个兔子。正吃着,廖冰旋接了个电话,边听边点头:“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放下电话,她道:“是梦柏的电话,明天是涵涵的那个拍卖会,他叫咱们早点过去。”一听涵涵两个字,乐枫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不过碍于廖冰旋在,她并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汤。
欧升达道:“她在我这里订了套别墅。”
廖冰旋道:“我说她怎么那几天老追着你,原来是有目的的哦。”这话明显是给欧升达解围,欧升达心里自然明白,不由得心存感激。他补充道:“嗯,她总想让我多打点折给她。这女人别看是个时尚圈的,还.是蛮会理财的。”
廖冰旋故意带着嫉妒的口气道:“一个中国小姐,去年还选美呢,今年就有钱买别墅。这人啊,长了个漂亮脸蛋就是财富啊。”
“那是自然,像她那样的,没有人在后面支持,也选不上中国小姐不是?”
乐枫开始有些笑意,跟廖冰旋聊起在北京的一些趣事来。
回到家后乐枫忽然问:“你今天跟旋子在一起很长时间吧?”
欧升达不解其意,回答道:“是啊,早上我们就在一起,商量写字楼开工典礼的事。你怎么问这个?”
“哦,我闻到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想来你们应该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乐枫说得很随意。
“是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你的鼻子可真灵。”欧升达平淡地说,不过他心里暗自骂自己,跟廖冰旋从床上起来以后为什么不好好冲个凉呢?
“你不知道我对香水过敏吗?可惜,旋子还送了一套给我,我也用不了,改日送给童蓝算了。”
“这次去北京还算顺利吗?”
“还行,科技部的人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过一阵子要派人来。”她回答。
“你要是争取下来这笔经费,学校还不得好好奖励你一下?”
“我是为国家做贡献,又不是为了赚钱。咱们家的钱不少了,我赚那么多有什么用?等着你给别的女人花啊?”乐枫的眼睛并不离开资料。
欧升达将头靠在她的腰部,手已经伸到她睡衣的里面,摸到了那片青草地。乐枫伸手打了他一下:“拿开,没看人家在忙吗?”
“哎,我突然间想起来了,你说那个涵涵在你那里订了别墅,你那里还没定价,你怎么收她钱?”
欧升达把涵涵在电话里跟他约定的事对乐枫讲了一遍。以前这种打擦边球的事他是不会说的,免得她担心,这次他主动说出来,主要是为了打消乐枫的疑虑。
听完了欧升达的解释,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明天我还真得去现场看一看。你说,她明天举行的那个所谓的慈善拍卖不会是销赃大会吧?”
“你可真有想象力,那个拍卖会的拍卖品都是国内一些知名人士捐出来的,拍卖所得也是给山区的孩子,怎么会有销赃这一说?”
乐枫放下书,想了一会儿:“我听旋子说,古梦柏一定要你拍下涵涵获奖时穿的那件旗袍,你说为什么啊!”
欧升达道:“这也是我一直在疑虑的问题。古梦柏之所以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肯说,就证明这事很重要。我怀疑,跟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有关。”
“看样子一定是个很有钱的人喽。”乐枫道。
欧升达摇摇头:“不,我估计是一个很有权的人,而且还能够掌握我的生死。”“不会是徐中方吧?你不是说你跟涵涵是在他那里认识的吗?”
欧升达瞪了乐枫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这种话你也敢乱说?睡觉。”
乐枫有点不服气:“看看,你这人还急了,我不就是随便一说嘛。”
慈善晚宴是在上次欧升达他们住过的那栋VIP别墅举行的,邀请的人并不多,不到一百人,但欧升达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吃饭的时候,欧升达问楚之洋:“参加这个活动,你有什么感受?”
楚之洋道:“那还用说,无比的荣耀呗。”
欧升达叹曰:“是啊,这种晚宴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秀场,能够被邀请出席是对各位被邀请人身份的肯定。”
楚之洋问:“你觉得来参加的人真的那么有爱心吗?”
欧升达笑了:“在我看来,这些人在拍卖的时候或许有着那么一些同情心或善意,但同样的在他们心里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是无以复加的。而涵涵他们往往就是利用了大家的这些心理,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不但在财富上而且在精神上也是高人一等的,让他们能用金钱购买到自己内心的一种虚荣感。”
“那你还来?”廖冰旋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
“我来是要完成梦柏给我的任务。”
廖冰旋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目的不纯,完全没有一点爱心。”
乐枫呵呵地笑着:“我看啊,别说是升达,来的每个人都是各有鬼胎。”
“何以见得?”廖冰旋问。
“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今天来参加这个慈善晚宴的人,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身边带的女人都应该不是自己的原配。”
“我怎么没注意?”欧升达问。
“是啊。”楚之洋也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乐枫不动声色地道:“你们看,就连蹇董身边的女人都换了个女演员,不是那天名表展览会他夫人了吧?”
“对啊,我还真没注意。你看,王主席平时都没有带过女伴,今天身边好像也多了个歌星。乐枫,我就纳闷,这是为什么啊!”廖冰旋问。
欧升达道:“哦,我明白了,这也是一场竞争啊。这种身旁站着伴侣的比拼也是残酷激烈的,往往伴侣的优秀也能衬托出他本人的格调。”
楚之洋在一边道:“我看这些头脑简单、心机欠缺的女人即使是真嫁入了豪门,也得重新学习几门课程。”
“什么课程?”廖冰旋问。
楚之洋嘿嘿一笑:“还不是老一套?如何管理男人、保地位、争财产、除小三。”
“乌鸦嘴,看我哪天不教教你那个周小姐。”廖冰旋在一旁骂。
晚宴结束后,拍卖会就开始了,文艺圈、体育圈明星捐赠的东西一一被拍走。欧升达注意到,王光玉拍到了一幅国画,蹇君博却出乎意料地拍到了一个姚明签名的篮球。
他悄悄问楚之洋:“蹇董怎么拍这个东东?”
楚之洋回答:“你没看她旁边那个女人吗?肯定是拍了送她的啊。慈善不过是像蹇董这样的有钱人用来泡妞的一种手段。”
接下来是古梦柏捐赠的4瓶酒,都是1949年产的波尔多葡萄酒,冷鸿海、蹇君博、王光玉各拍了一瓶,价格都在35万以上。最后一瓶是楚之洋拍下的,38.5万。拍卖师锤子落下,楚之洋对欧升达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那天我们喝的那种。”
欧升达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已经开始拍卖涵涵的那件旗袍。
开始有十多个人竞买,到最后,只剩下欧升达和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出手很快,大家都不认识,很快价格就飙到了80万。楚之洋道:“这么不行,你直接开到100万吧。”
欧升达举起了手里的牌子:100万。全场一阵哗然,果然,那个年轻人再也没有举手。
拍卖锤落下:“成交,恭喜这位先生,今晚的标王诞生了。”拍卖师喊到。
欧升达没有参加以后的受买人合影,而是拉着乐枫快步走出了会场。
乐枫问:“你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欧升达道:“难道我还等着记者采访我吗?”
乐枫问:“你说,古梦柏这样安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欧升达道:“一定有他的道理,等咱们把这旗袍还回去,也许就会真相大白了。”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乐枫把窗子打开:“我很纳闷,跟你一起竞买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呢?”
“我以前没见过,但能进来这个别墅的,不是会员就是会员家属,因为要验指纹的吗。怎么?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托儿?”
“我倒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他。”乐枫道。
“那好办,我打电话问问尹诗双不就知道他是谁了吗?”
欧升达拨通了尹诗双的电话:“尹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方便透露?”
尹诗双笑了:“欧董尽量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
“那个跟我竞买的年轻人我怎么没有见过啊?”欧升达问。
尹诗双回答:“他啊,他是奔马网李子夜的助理。本来李子夜要亲自来的,结果临时有事没来,这样才派了他助理来。要是他亲自到场,这件旗袍你能不能拍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放下电话,欧升达道:“是李子夜的助理。”
“李子夜?就是上次请我跳舞的那个人?”乐枫问。
欧升达点点头。
“今天到场的可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啊,这些人也真大方,几乎每个人都有出手。”乐枫忽然道。
欧升达稳稳地开着车:“说实话,我是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的,这里的气氛不对,总给人一种斗富的感觉。虽说这善款是要捐给山区孩子的,可你注意没有,这慈善晚宴规格很高。”
“也是,今天这顿饭估计建一个小学也绰绰有余了。”乐枫眼望着窗外,把手伸出去似乎要感受速度的快感。
“你把手缩回来,很危险。”欧升达道。
“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居然害怕我受伤。”
“我平时不关心你吗?”欧升达问。
乐枫闻言不禁瞪了他一眼。欧升达顿时觉得此刻的乐枫与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多了些迷人的女儿情态。“你平时嘛,不是不关心,而是关心的程度打了折扣。”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做到哪个地步你才算满意?”欧升达唉声叹气。
“主要是你平时的眼神,看到我时太过散漫,那是一种漠视。你要是看我像看旋子那种眼神就好了,关心、欣赏。”乐枫眼睛看着前方。
欧升达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旋子你也吃醋?”
“谈不上吃醋,只是觉得你的眼神不对。”乐枫道。
“以后在你面前我不看她了,省得你醋海翻波。”
乐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按理说不能啊,那天身上的香水味我解释了。欧升达心里有事,一不留神,差点儿跟一辆摩托车撞上。
“怎么?我一提旋子你就走神?”乐枫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懒得理你。”
夫妻之间,犹如躲迷藏一般,你怀疑我,我不放心你,有话一直憋在心里,宁可相互试探,也不肯直接沟通。这就像有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在山间小道上蜿蜒几个来回,不把人累得筋疲力尽才怪。
第五章 危机四伏
涵涵的拍卖会结束以后,升达地产与宝山投资管理公司的合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别墅现在已经开始推广,名称经过研究决定叫水榭山谷;写字楼那边则简单得多,就叫宝山投资大厦。欧升达安排副总张震铎去负责那个项目,张震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跟踪这个项目,对项目很了解,叫他去负责,自己也落得个省心。
周惜雪从国外回来后担任之洋公司的副总裁兼海外事业部总经理,一天东南西北地飞着,大家也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她都是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她的构思和远大理想,这同她以前没有进入之洋公司,大家在一起时的那种低调有很大的不同。
科技部来人考察了乐枫他们报上的项目以后,很快给他们拨了一笔科研经费。她现在忙起来了,经常半夜回家,有时就在实验室搭个行军床睡了。
文达还是去了宝山投资管理公司,可能是廖冰旋觉得他原来那部车开着有些乍眼,就给他配了一部半新不旧的红旗。童蓝最近倒是老到家里来,她说是乐枫忙,叫她过来看看欧升达或是欧广群有没有什么需要。其实,张翠的工作很令人放心,没事派个童蓝来干吗?还不是来监视自己。欧升达一直这么认为。好在童蓝过来还能帮广群补习一下功课,欧升达倒也乐见其成。
涵涵的那两件文物现在已经还给了她,因为有人已经把她的房款给交清了。
只是上次拍卖会拍下来的那件旗袍还放在倶乐部,欧升达想找个机会当面再送给涵涵,可是她最近总是各地跑,也没有个空闲。不过她倒是经常发一些暧昧而含糊不清的信息给欧升达,总是让他有点心惊肉跳。
这天他正跟宝山国土局局长李文岚在一起聊天,涵涵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欧升达摇摇头,顺手删了。坐在对面的李文岚笑道:“肯定是哪个妞发的短信。”李文岚是刚刚上任,这件事路克杰给他运做得很好,虽然过程有些烦琐,甚至民主测评时还有些麻烦,但毕竟还是通过了。李文岚很感谢路克杰,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欧升达所起的作用,所以,一上任就到升达地产来拜访欧升达。
欧升达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小女子,整天发些乱七八糟的,纯属恶作剧。”
“不对吧?还是你给她幻想了,不然女孩子不会这么主动的。”李文岚笑着说。
“我真没给这个女孩子什么机会,她也见过我老婆,可还是这样三天两头地发信息。你没听歌里面唱到:我只有不停地要,要到你想逃。你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样?越来越强,越来越主动,心也变得越来越粗糙。”
“你OUT啦。现在的80后还在乎你这个?在她们心里,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有兴趣,所以啊,你越是不理不睬,她越有誓不拿下你绝不罢休的劲儿。你呀,麻烦了。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吃饭。”
欧升达道:“你这就见外了,你来我这里,那是我公司的荣幸,今天我不但要请你,还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不好吧!欧董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要你请我吃饭?”李文岚笑得很局促。
欧升达道:“你说什么呢?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了,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行政主任,叫他安排车在楼下等。然后打电话给古梦柏,叫他安排一个两个人吃饭的地儿。古梦柏问:“两个人?很重要的朋友?”
欧升达说:“是啊。怎么,还有特别的安排?”
古梦柏笑了:“欧董,你这不是笑我吗?我这样的会所,只要是客人有要求,我们都会做到的。对了,今天这里有个小歌星,饭局价都是很便宜的,我叫她们陪陪你们?”
欧升达想了一下:“好吧,你看着安排吧。”
正要离开办公室,李文岚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欧升达桌上:“欧董,我知道,这回我的事路市长跟你都没少费心。这是一点意思,存在香港的银行,请千万不要推辞。”
“李局长,你这是做什么?路市长说了,他帮你是因为你人有能力,对领导负责。这个东西你拿回去,路市长不可能收这个东西。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毁了自己的形象。”欧升达表现得很严肃。
“路市长真是这样说的?”李文岚有些半信半疑。
欧升达上前把支票塞回他的公文包:“李局长,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还是好好干吧,千万不要辜负路市长对你的期待。”
李文岚很激动:“欧董,哈话也不说了,我一定不会叫你和路市长失望。”
收买人心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好的。李文岚不是大官,解决不了大问题,但只要能利用好他,利用好他手里的权力,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了。
在路上,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乐枫,告诉她晚上有应酬,乐枫说:“正好,我们有台实验设备出了问题,正叫经销商来修,我可能也会晚一点,你要是回去早了就早点睡吧。”
欧升达道:“你不会还想在实验室里搭行军床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身体。”
乐枫道:“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跟后勤部门申请一间宿舍,可是一想校园里不让开车,走路去宿舍和回家差不多,也就没申请。可有时候真是累。”
欧升达有点不满地道:“你呀,总那么好强干什么?你看别人就教教课,平时就在家看看书,多清闲自在?你看你,课程比别人多,还同时做好几个项目,为啥呀?”
“行啦。干完这几个事儿,我回家好好伺候你,好不好?”乐枫显得有点不耐烦。
“说得好听,到时候就变卦。”欧升达嘟囔着。
放下电话,他看见李文岚正好奇地看着他:“怎么,给老婆打电话很稀奇吗?”
李文岚摇摇头:“我是想象不出,像欧董这样的大老板还会这么儿女情长。像我们这些打政府工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什么时候回家老婆都不问的。”
欧升达笑道:“我在家里是五把手,凡事都得请示啊!”
李文岚问:“怎么个五把手?”
“一把手我儿子,二把手我老婆,三把手保姆,四把手扫帚,我是五把手。”一句话逗得李文岚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李文岚道:“我泱泱大国,妻管严如此严重,悲哀啊!”
“这么说李局长跟我也同病相怜?要不要今晚我给你治治?”
“怎么治?”李文岚问。
“让无限的春光驱散那让你得病的严冬。”欧升达绷着脸道。
“欧董,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见到美人,不是我要,而是你自己奉献,可能到时候我拦都拦不住。”欧升达依然脸色平静。
李文岚笑嘻嘻地道:“嗯,我这倒有兴趣了。我倒是想知道,这无限的春光怎么明媚到让我这常年的老病根儿药到病除。”
车到了会所,站在观景平台上,李文岚长叹一声:“想不到在鹏城,还有我李文岚没来过的地方,这个地方简直太美了。”
欧升达笑道:“怎么样?经常在山下的高速公路走,没想到这里会别有洞天吧?”
“唉,没有享受过美景的人是不完整的,而没有享受到这片碧海蓝天的人则更不完整。”李文岚叹息着。
尹诗双走过来:“欧董,请您和您的朋友跟我来。”
这个房间,是另一种风格。依然是美轮美奂,所有的家私都是椭圆形的,有一种漂浮的感觉。
“这房间真是太特别了,要是有恐高症的还真不敢进来呢。”李文岚笑道。
欧升达道:“21世纪,玩的就是个心跳。”
有服务员送上凤凰单枞,这是给欧升达的,服务生问李文岚喝什么,他想了想道:“那就来普洱吧,要十年以上的茶饼。”
古梦柏走进来,俯在欧升达的耳边道:“那两个歌星马上就到。这样,我看你跟客人吃饭也就在这个房间,吃完饭闹一闹,这个房间两边各有一间休息室。”他拿起遥控器,一按,两边的墙上各出现一个门,他道,“里面的设施都很全面,都是水床,一些增加刺激的东西也一应倶全。走的时候从各自房间的正门出去是另外一条走廊,直接下去就是停车场了。”
欧升达点点头:“明白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古梦柏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在,那俩妞能放得开吗?她俩很好玩的,尽量放开一点。如果不尽兴,那边的抽屉里有大麻,一人给她们一根,立马疯狂。”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你打住,我俩怎么能碰那玩意儿?”
“那随你,有什么需要跟服务员说就好了。”古梦柏微笑着退了出去。
少顷,尹诗双带着两个美女进来。别说,这两个女人还是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其中唱通俗的长得像洋娃娃的叫桑真,李文岚说他车上还有她的专辑,既然如此,桑真自然就坐到李文岚的身边;另一个长得很文雅,是唱民歌的,叫乌梅?,一身黑裙,看起来很淑女,坐在了欧升达的身边。
乌梅一坐到欧升达旁边,他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她用的是跟廖冰旋一样的香水。他不知道这种香水叫什么名字,想必是很贵吧。欧升达是一个喜欢香味的人,热爱所有的香味,他觉得香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就喜欢跑到田野里闻各种花香。
开始两个女孩子说不喝酒,两个人也就不勉强,可是吃了一会儿,桑真开始有些活泼,不断地讲她们演出时遇到的一些趣事,谁是同性恋啦,谁和谁半夜钻到一个房间去了等。
这些倒是欧升达和李文岚闻所未闻的,所以,他俩也蛮好奇地东问西问。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聊到明星们喜欢High药的事上了,桑真笑着说了几个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名字。
“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个圈子怎么都好这一口儿?”李文岚问。
桑真想了想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太多原因了,但我觉得大多数是压力大,有的是喜欢,有的只是娱乐,有的只是想工作后放松放松。”
乌梅笑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一个环境的问题。说出来也许二位会笑,High药其实也是时髦。”
“时髦?”欧升达似乎很吃惊。
乌梅端起饮料,轻呷一口,样子也妩媚起来:“是的,娱乐圈的人只要是有了点儿名气,在钱上就不愁了。各个都是住洋楼、开靓车、泡酒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这种生活在老百姓看来是够享受了吧?可是他们并不觉得,为什么?因为他们有钱。当他们厌倦了这种生活时,他们又开始另寻新鲜事物来玩了。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玩玩,什么都要试试。”
“都喜欢玩什么?”李文岚问。
乌梅慢慢道:“开始也学你们,玩高雅,打高尔夫;玩赛马,赌博。可娱乐圈的人毕竟生活活动范围太大,满世界地飞来飞去,有共同爱好的人不一定总能聚到一起,这样慢慢的所谓的高雅也没人感兴趣了。于是有些明星就开始尝试传说中令人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药了,这绝对不是个别明星的心理,很多人都这样。谁知一试就上瘾,要知道明星在娱乐圈有很多朋友,他们经常到歌厅酒吧玩,当某明星拿出药来High时,其他人也就受到了影响,或在其劝说下也吸了起来。娱乐圈的人有钱,拿毒品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于是,渐渐地从边缘蔓延到主流。很多明星都当High药是一种高级时髦的消费,一种地位的体现,吸毒对他们来说是很前卫,很时髦的。正是这种贪玩的想法导致这个事情在圈子里很流行。”
“你俩也会High吗?”李文岚问。
桑真看了一眼乌梅,然后很大方地说:“反正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俩都High。”
乌梅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就是在有些场合应酬一下。”
“你就别在两位老板面前装了。我告诉你们,她吃High药是因为她失恋。”桑真快言快语。
“你别瞎说,再说我不理你啦?”乌梅突然脸红了起来。
欧升达道:“算了,想必是一段很难忘的感情,别提了,谁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说完,举起杯道,“来,我们共同喝一杯怎么样?”
桑真看了看眼前的饮料:“我俩还是饮料,这样不好。服务员拿两个杯子,给我们倒点啤酒!”
李文岚连忙道:“二位歌星,喝酒对嗓子不好,还是算了吧。”
桑真笑道:“看样子李老板是很会怜香惜玉的。那我就跟你说吧,我最喜欢跟两位这样斯文的企业家在一起玩,不像有些人,觉得有点钱就趾高气扬。上回在北京和一群变态的温州佬喝酒打赌,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结果把我们一群女孩子都给脱光了。变态!”
“你们真脱了?”李文岚似乎有点不信。
“脱就脱呗,又不是没见过。”桑真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乌梅似乎很羞涩,低着头不说话。
喝了一会儿啤酒,桑真说不过瘾,问欧升达要遥控器,欧升达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随手给了他。
她按了一个按钮,电视下面弹出个小柜子,她走过去拿出来一盒香烟和一个小瓶子,以及一沓裁好的烟纸。
欧升达问:“这是什么?”
桑真道:“麻烟,里面有大麻。不过,乌梅喜欢这个,我不喜欢,我喜欢吸油。”她拿起那瓶油将烟纸细细地捻成一根棍儿,蘸了点油,将油慢慢地滴在烟头上,然后点燃。
乌梅拿起那盒麻烟:“二位老板要不要试一下?”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我从来不吸烟,更别说这个了。”
李文岚也摆手:“我享受不了。”说着拿起自己面前摆着的九五至尊。
抽了两支麻烟,两个女人眼睛有些迷离,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桑真用手揽着李文岚的脖子:“李老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你别否认,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你把我跟那些坐台小姐归为一路货色了。”
“桑真,你喝多了,别喝了。”乌梅声音很软,也靠在欧升达的身上了。
“你说,你是不是把我们看成小姐啦?”桑真继续追问。
李文岚顺势在她白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怎么会呢?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真的吗?真的吗?”桑真将麻烟送到李文岚的嘴边,他抽了一口。
“哎,我有个问题,你们歌坛那个大姐,出不出来吃这种饭?”欧升达问乌梅。
“她啊,跟你们这些老板就是纯吃饭,跟别人就不知道了。”
李文岚问:“她对老头子特别有兴趣吗?”
桑真道:“那谁知道?反正靠上那老头子以后,演出那是多多了,去国外演出都是有人抢着给埋单,不是为了跟她上床,是为了她在老头子面前美言几句。”
“得,别说她了,她是她,人家演出光服装就做上亿元的,哪像我们,为了上个央视还得主动跟人家上床,不是一个档次。就别说这个了,喝酒!”桑真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下去。
“别喝多了。”李文岚劝道。
“你喜欢我吗?”桑真搂住李文岚,眯眯眼睛问。
“喜欢。”李文岚嬉皮笑脸地道。
“喜欢你还装什么?”说着,桑真就开始剥李文岚的衣服。
李文岚有些惊讶:“就在这儿?”
“就在这儿怕什么?”桑真的手一转眼就把李文岚的上衣剥了下来。
“呵呵,我们可不愿意看AV,你俩滚进去。”欧升达找到遥控一按,墙上的门开了,一间灯光暧昧的房间出现了。
李文岚抱起桑真,像博尔特一样冲了进去。
门关上了,墙壁恢复原状,那两个人就像会传说中的穿墙术一样,消失在了那一边。
“欧董,我们也进去吧?”
欧升达想了想:“你自己进去睡一觉吧,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你们的费用是包括这项服务的。”乌梅不解地问。
欧升达轻轻地拍拍她的脸:“你是个好歌手,不要沉湎于这种地方,还是把精力放在艺术上吧!我相信,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但不是在这种地方。”
“可是,我收了你的钱,就要讲职业道德。”
欧升达站起身:“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不能。”
乌梅沉默了一下:“你跟别的男人真不一样。对了,你等等。”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盒CD,“这是我的最新专辑,有空听听吧。”
欧升达走出房间,顺手发了条信息给李文岚,告诉他单已经结过,走时叫楼下的职员开车送他。
坐在车上,他把那盒CD递给司机。
车行驶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乌梅清亮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司机道:“这个女人的声音真纯。”
欧升达没说话,心里一直纠结着。
回到家他惊讶地发现乐枫正坐在大厅里面看电视。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不是说要在学校住吗?”欧升达问。
“经销商的维修人员说要明早才到,我在那里也没用,就提前回来了。对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乐枫问。
“跟宝山国土局新局长李文岚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就是随便聊一聊。”他坐在乐枫旁边。
“廖总也去了?”乐枫问。
“没有,只有我们俩。”欧升达回答。
“哦,没什么。翠姐在做饭,我晚上还没吃饭,你要不要再吃点?”乐枫往旁边挪了挪,离欧升马远了一点。
“好啊,我也陪你吃一点。”欧升达回答。
“好啊。”乐枫一副懒懒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有些不高兴?工作上有问题?”欧升达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她脸上还是隐藏着某种不快。
欧升达知道,夫妻之间没有谁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即便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能担保每猜必中。还是等一下再问吧。谁知,那天晚上,乐枫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说是有事做,欧升达只好一个人睡了。早上起床,没看见乐枫,张翠说她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欧升达摇摇头:“整天把自己搞得比校长还忙。”
张翠道:“你不知道啊,乐老师一夜没睡。”
他赶紧拨通了乐枫的电话:“怎么?我听张姐说你一夜没睡?”
“哦,有个材料要整理,没事的。不说了,维修人员到了。”她挂了电话。
正想坐下来吃早餐,楚之洋的电话打了进来:“升达,我要出趟国,大约要半个月的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我给你饯行。”欧升达回答道,“去哪儿?还是会所?”
“好,你最好带着乐枫。”楚之洋叮嘱道。
“嗯,好的。”再拨乐枫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上午欧升达在工地跟设计院的人研究设计变更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尹诗双的电话,问他上次竞拍到的涵涵的那件旗袍怎么处理。欧升达这才想起来,当天自己跟乐枫是拍卖完了就走的,手续虽然办完了,却一直没去拿实物,主要是因为涵涵自从那次拍卖会以后一直没在鹏城。
欧升达想想说:“这样吧,你查查她现在在哪里,派人给她送去吧。”
尹诗双问:“要对她说点什么吗?”
欧升达道:“不用了,送给她就好。”
说来也巧,刚放下电话,涵涵就发来一条信息:很想跟你跳舞了。
欧升达摇摇头,删掉。
一转眼,她又发过来一条:你总不回复,我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欧升达这下子犹豫了。回吧?可能会很麻烦;不回吧?也许会伤了她。买旗袍那100万不是打了水漂儿?忐忑半天,还是没回。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沙。欧升达想离涵涵远点,又不想伤害她,该怎么拒绝呢?关键不是拒绝的问题,古梦柏虽然没跟自己说明白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一定是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如果自己总这样躲着她,又如何能利用上她背后的关系呢?
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度一切都会不可收拾。跟这样的女人来往密切,非但没利用上,反倒惹一身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中午再打电话给乐枫,她才接:“哦,我把电话忘车里了,跟着维修人员忙了一上午,刚有点空。怎么,有事吗?”
“哦,之洋要出国,我想给他送送行,你一起来吧。”欧升达说。
“不行啊,设备刚修好,还要调试,我就不去了。对了,旋子去吗?”
“她当然去。怎么了?”欧升达问。
“没事就问问。”乐枫放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古梦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欧董,我听尹部长说,你要我们把旗袍送到涵涵小姐那里去?”
“是啊,最近我也一直没见到她。”
“欧董,你听我说,这件旗袍对涵涵是有特殊意义的,具体的事情我不好随便向你透漏,但是,你一定要亲手还给她,而且还要单独。”古梦柏很严肃地说。
“可是,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兄弟不会害你的。”古梦柏的口气不容反驳,这倒是欧升达没有想到的。
“亲自交给她和你们送就那么大区别?”欧升达还是有点不愿意。
“我不解释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对了,昨天那两个还可以吧?”古梦柏笑着问。
“马马虎虎。对了,楚总要出国,晚上给他送行,你也一起参加吧。”
“好啊,我请客。”古梦柏笑着放了电话。
古梦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啊?想到要单独面对涵涵,欧升达不禁有点犯怵。
晚上到了会所,欧升达发现,廖冰旋和楚之洋还没到,只有周惜雪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今天跟往日的打扮不同,浓密的乌发盘在头上,瓜子脸略施脂粉,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双眼炯炯有神,圆圆的翘臀包裹在窄裙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淡雅、知性的味道。
看着欧升达的眼神,周惜雪耸了下肩:“怎么?不认识啊?”
“这样看起来更像女强人了。”欧升达坐下来。
“怎么?女强人看起来不好吗?”周惜雪嫣然一笑,欧升达这才注意,她的胸也是蛮坚挺的,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呢?
“不是不好,而是女强人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欧升达低头喝茶。
周惜雪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道:“我告诉你,不管你在之洋公司做了多久,有多大的功劳,这个项目你搞不定,我照样会在第一时间Fire你的。这样,你赶紧把事情搞定,有什么事情不必麻烦楚总,现在我是海外事业部的负责人,你要明白。”她的语气很严厉,语速也很快。
放下电话,周惜雪看到欧升达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觉得我像个怪物?”
“我突然发现,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跟下属说话不要这样,有点回旋的余地好不好?”欧升达微笑着说。
“哦,这些人还没有养成良好的敬业精神,我要用阿斯通的管理方法,把他们以前那种散漫和不思进取改变过来。”周惜雪显得信心满满。
欧升达不急不躁地道:“惜雪,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啊。你要明白,一个公司有一个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种文化的产生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不要想着在一定时间内就能改变。你现在是副总裁,你的一个决定,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命运。改变得好,事业会飞速发展;改变不好,也许会成为你的滑铁卢。”
周惜雪想说什么,忽然又把话咽了回去。
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欧董,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来到之洋公司以后,发现我在阿斯通那里得心应手的一些东西在这里完全不好用,时间长了,甚至发现有很多抵触,也许我是该思考一下了。”
欧升达点点头:“如果你并不是真的关心你底下的人,你永远也不会成为那种他们会撇下一切去跟随的领袖。一个老总,要做好事情,必须先用好做事情的人;要用好人,必须要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要想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就必须深入到他们中间;要想融入他们中间去,就要跟他们做朋友,不要总高高在上。”
“谢谢。”周惜雪忽然小女人一般声音低了很多。
欧升达的目光虽然空泛,但她窄裙下面白白的大腿还是很夸张地涌进他的眼帘。这毕竟是之洋的女朋友,他站起身来,尽量躲开那种诱惑。
他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海面上混沌一片,往日的碧海白帆已经不见,海天都陷入灰暗的雾气之中。
“欧董,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周惜雪也走到窗边。
“得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以前我们在一起,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幽默、豪爽,现在我发现你很有现代企业管理天分。跟之洋比,他更像是一个浪漫的诗人,而你则像是一个在船尾默默工作的舵手。诗人的浪漫和他所目及的一切,都是舵手所掌握的。”周惜雪声音温柔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霸道,这女人变化真快。
欧升达向旁边走了一步:“千万别这么说,之洋有之洋的优势,他对新事物敏感,容易接受新的东西。比如当年,他就看准了通讯设备这个市场,我却觉得那些东西很虚。所以,那时候我们才分开了,不然,我俩没准儿现在还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呢。”
“那不一定,也许你们当初分开是正确的,主动的分开比被动的分开好。之洋太理想化,你又太务实,要是在一起,恐怕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则不同了,你们各做各的,互相支持,所以才保持了友谊。”周惜雪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初要不分开,现在会成为敌人?”欧升达问。
周惜雪目光炯炯:“至少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自如。”
欧升达摇摇头,叹道:“也许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想,之洋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别太自信,那是没有一种东西让你们产生那种矛盾。”周惜雪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不明的东西。
“欧董,你说我怎么才能叫我的团队做到我这个大脑想什么,他们就会像肌肉一样迅速作出反应?”
欧升达笑了一下:“惜雪,我不了解你目前的处境,所以我也拿不出什么良策。但是,你要注意,做管理的人最危险的时刻,就怕方向感丧失;方向感一丧失,营盘就会乱。”
“嗯?”周惜雪似乎有些疑问。
“历史的更迭,很可能就是在人性深层次的变更中被改写的。你要记住,做正确的事比正确地做事重要。”欧升达似乎是自言自语。
“真正的智慧,是经历大风大浪、层层苦难自己悟到的,光知道、看到,境界还是无法达到。欧董,以后我得多请教你才行,我没有国内企业工作经验,有时候不懂的地方还要请你指点。”周惜雪看着欧升达,似乎很诚恳。
“之洋对企业的了解不是比我更深?”欧升达问。
周惜雪轻笑了一下:“可是,他更多的是些理想化的东西,我要的是能够使用的武器。”
欧升达想了一下道:“也许你需要一次蜕变。”
“蜕变?”周惜雪似乎有点不解。
欧升达正视着周惜雪:“蜕变是夹杂着童年、性格、社会阅历、思想在某一逼迫环境下的裂变升级。也许在这个环境下,你能完成这次蜕变。”
周惜雪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突然间,周惜雪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不再是初次见到的那种精明干练的模样了。莫非在爱情和事业面前,一个女人能迅速脱胎换骨?
正说着,廖冰旋来了,令欧升达感到好笑的是,她今天也穿了套装,而且款式跟周惜雪差不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做保险的,或者是售楼小姐。
也许是廖冰旋看出欧升达的疑虑,就解释说她刚刚去政府汇报完工作,所以穿得正式了一些。
周惜雪很知趣地走到房间另一侧的阳台上去了,留下廖冰旋和欧升达在一起。
“这两天还好吗?”欧升达问。
“不好。”廖冰旋回答。
“怎么啦?”
“还不是烦?家里的事,单位的事,还有就是你。”廖冰旋很忧郁地回答。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阳台那边的周惜雪,她的身体隐藏在窗帘后面。
廖冰旋道:“也许只是我自寻烦恼。这老张从国外回来,我总共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这不,这两天又去招商了。我就搞不懂了,他整天怎么那么多事?回来这么多天,在家里待的时间加上睡觉时间也没有多少小时。工作上呢,也是烦,有人向区里反映,说咱们的合作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要求区里重新评估咱们的项目,这不,我在那里解释了一个下午。”
“问题很严重吗?”欧升达问。
廖冰旋显得很平静:“也谈不上严重,咱们签合同的事,事先我也是打过报告给区里的,他们也是同意的,说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所以闹一阵就过去了。只不过刚才乐枫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啦?”欧升达问。
“开始她聊了一会儿孩子的事,后来忽然问昨天我们在哪里吃的饭。我说,昨天我没跟欧董在一起啊。”廖冰旋回答。
欧升达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她现在是怀疑一切。最近没什么事咱们还是少见面,少打电话。她去邮局查我们的通话记录也不一定。”
“哎哟,这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之洋进来了。
“你这话说对了,我们俩之间的话都不可告人,你咋的吧?”欧升达道。
“得,我惹不起你们,我躲得起。看看你俩多可恶,把我们惜雪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人都不敢在房间待着,真没人性。”说完,他把手里的包放下,径直向阳台走去了。
“我进来之前你俩说什么呢?”廖冰旋忽然问。
欧升达回答:“哦,惜雪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跟下属之间的配合还有点不好。”
“我看她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啊?”廖冰旋道。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楚之洋和周惜雪还在阳台上:“不对劲?我怎么没注意?”
廖冰旋白了欧升达一眼:“你当然没注意了,你能注意什么?”
“你什么意思?”欧升达低声问。
廖冰旋道:“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你不去做食品工业真是可惜了?”
“我做什么食品?”
“醋啊?”
廖冰旋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一山可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欧升达一本正经。
“你敢说我是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升达说着就要胳肢廖冰旋。
谁知,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乐枫。
“咦,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欧升达问。
乐枫看了二人一眼,表情很镇定:“哦,维修人员说今天调试不好,我看也没什么事做,想想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之洋,就过来看看。”
廖冰旋拉着着乐枫,亲亲热热地道:“嫂子,你来了我真高兴。你不知道,你老公刚才欺负我。”
乐枫把包放在一边,眼里含着笑:“他为什么欺负你啊?”
廖冰旋道:“他说我是母老虎。”
乐枫笑着问:“为什么啊?”
廖冰旋俯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乐枫回头看看阳台上的两个身影:“是这样啊。”
“嗯。”廖冰旋做了一个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乐枫宽厚地笑了一下:“人的烦恼就是会联想,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一件一件地放在一起,就像在市场卖菜,萝卜是萝卜,白菜是白菜,你说多好。”
“来啦?”楚之洋和周惜雪从阳台上走进来。
“哦,本来不想来的,想想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还是怪惦记的,就过来了。对了,你跟惜雪一起出去吗?”乐枫问。
“哦,我是去非洲,她要带着技术团队去北欧,我们不是一个路线,不过我们要在巴黎见面,然后一起回来的。”楚之洋解释道。
“哦,你们真是忙。不像我一天只是待在学校。”乐枫笑着。
古梦柏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实在是对不起。”然后挨个握手。握到乐枫的时候,他忽然说,“乐教授来这里少,每次都是参加活动,以后要多参加点儿这样的家宴,你看上回你没来,我安排了他们几个坐游艇。可惜,今天海况不好,不能出海。”
乐枫问:“坐游艇出海很享受吗?”
古梦柏笑容可掬地道:“那当然,出海是很浪漫的事啊。你看上回出海,之洋和惜雪回来就确定了关系。”
“是吗?”乐枫看了楚之洋一眼。
楚之洋想把话题岔开:“那就是个契机,我们早就有意思。”
周惜雪道:“唉,乐教授,说起出海那可是真浪漫。明月照在海面上,船就像行驶在银色的花海中,海风迎面吹来,再配上美酒,别提多浪漫了。在那种环境里,人不知不觉就会动情的。”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真有那么浪漫吗?”
欧升达干笑着:“浪漫原来是一种心境,他俩那种情况下玩浪漫也是正常的。”
廖冰旋拉住乐枫:“哎呀,你别说,那种环境还真是让人陶醉。看着他俩缠绵,我真想打个电话给你,借你老公用用,可惜没信号。”
乐枫宽厚地笑着:“没关系,你可以先用,回来打报告啊。”
廖冰旋俯在乐枫耳边说了句什么,乐枫看了一眼欧升达道:“他就那样,木头一个。下回有这种情况,你别跟他客气。”
廖冰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两个女人暧昧地笑起来。
欧升达的心情放松下来,刚才古梦柏和周惜雪的话还真是叫他紧张了一阵子,他还真怕这话题引出乐枫什么联想来。不过,欧升达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错了,但怎么平稳渡过,把这段瑕疵弥补上,还真是要动动脑筋。
大家坐下来,古梦柏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您好。王主席?要我帮助调查一下?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欧升达很是奇怪,以前他接电话都是很快离开座位到一边去接,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着大家充满询问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道:“真不好意思,最近有个女主持人,对王主席追得紧,他也有点动心,所以叫我帮忙调查一下那女子的背景。”
周惜雪道:“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也是应该谨慎,一旦选择不好,将来要是离婚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如财产分割,因此难免导致个人事业的夭折。”
欧升达注意到乐枫和廖冰旋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表态。
古梦柏笑容依旧:“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千万不要理解为财富在他的婚姻里只是个金钱问题。不是钱多钱少问题,而是牵扯到公司安危和事业成败的问题。”
周惜雪嗯了一声:“古总,我想问一下,像王主席、奔马网的李子夜这样的人,按理说背后的追求者应该不少,但他们为什么选择单身呢?”
古梦柏看看大家,想想道:“我觉得是被事业耽误了。前几年正好是王主席恋爱的黄金时期,可恰好又是创业的最好时期,两难之下,他不得不选择了后者。哎呀,这点我没有发言权,还是楚总说话有说服力。”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道:“我想,还是没时间吧。就说我自己吧,如果有个女人愿意跟我一辈子,我就要给她最好的。怎么落实呢?只有工作、赚钱,根本没时间陪她。像我这样,今天去非洲,明天也许就到了美国,后天也许就到了巴西,事业看着很成功,可爱情却越来越远。”
“你啥意思?你是说你现在跟惜雪没有感情?”古梦柏问,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楚之洋喝口酒:“这个我还没想好,虽然惜雪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可我也做好了哪天她离开我的准备。”
周惜雪问:“你认为我跟你会分手?”
楚之洋道:“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很乏味,事情也多,跟你交流的时间少。现在刚开始,你还没什么,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烦的。我以前那个女朋友不就是无法忍受我的忙碌和对她的忽视吗?”
周惜雪道:“寂寞真的那么可怕吗?其实,我也是整天忙忙碌碌,感觉不到寂寞的可怕。”
“你俩强强联合,应该会有个好结局的。奋斗过程中产生的感情同风花雪月的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欧升达忽然插了一句。
“也许吧?谁知道随着时间的变化,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呢?”楚之洋有些惆怅。
“你好像对我没什么信心啊?”周惜雪似乎并不生气。
楚之洋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惜雪,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我自己不放心。也许我应该调整一下心态,这个跟你无关,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了解我生活中是什么情况,不要光看我好的一面,我生活中最不好的一面你也要知道。”
周惜雪嗯了一声:“你说这些我理解。就说我自己吧,以前我挺讨厌自己的,性格像男人,喜欢批评别人,就算谈恋爱也在气势上压着别人,一点都不小女人。以后我改。”
大家忽然鼓起掌来。
楚之洋问:“你们什么意思?”
欧升达笑道:“这就是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不再隐藏自己的缺点,这就是好的开始。”
古梦柏提议:“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放下杯,古梦柏接着道:“其实啊,我真的挺羡慕你俩的,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开诚布公地在朋友面前说这个,我觉得你们的头儿开得很好。不像有些女孩子,一心想嫁富翁。富翁真的那么好嫁吗?嫁了以后真的会幸福吗?”
“嗯,这是个问题。梦柏,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廖冰旋忽然插了一句。
古梦柏看了大家一眼:“算了,今天的主题是给之洋送行,我老发感慨不合时宜。对了,乐教授总不说话,你是资深富婆,对于幸福,你应该有发言权,还是你说吧。”
本来乐枫正专心对付刚上来的一块T骨,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资深富婆?我算什么富婆?”
廖冰旋看着古梦柏:“嗯,我也觉得你这个定义极其不准确。乐教授身上根本就没有富婆的那个劲儿。”
古梦柏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波澜:“可事实上你就是富婆啊。”
“呵呵,有钱就是富婆吗?只有物质而没有精神,充其量也就是暴发户。”廖冰旋反驳了一句。
“好,我们不说富婆这个话题。可如何经营幸福,乐教授可是有发言权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这个话题也太大,我恐怕回答不了。我跟升达的日子其实也同普通家庭一样,还不是柴米油盐?”乐枫笑着。
“可我想问乐姐姐一句,欧董身边肯定美女如云,你是怎么控制他的呢?”周惜雪半开玩笑地道。
乐枫放下手里的叉子:“这个嘛,我也没有控制他,他要是看中哪个美女我也不干涉,要是哪天他烦我了,我离开就是了。”
“哦,乐姐姐就是自信。可我想问,万一他出轨了怎么办?”
“得得得,吃饭,别说这些没用的。”楚之洋忽然制止道,“你就是闲得多事。升达是有名的妻管严,他出什么轨?”
“我就是问问嘛,跟乐姐姐取点儿经。”周惜雪有点不服气。
廖冰旋看着乐枫:“看看,这惜雪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了。”
乐枫宽容地一笑:“其实,我跟升达一起这么多年,他一时糊涂出去混的事也不是没有,男人嘛,都需要新鲜感,需要刺激,这么什么,没必要在意。”
“乐姐姐,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周惜雪问。
乐枫脸色平静地道:“也没啥说的,我跟升达在一起也太平常。不过,你就记住一点就对了,要求男人还不如要求自己,要求男人完美不如完善自己,否则你慢慢地跟他距离拉大了,你会栽倒在栽培他的路上,那样岂不是可惜?”
“栽培男人。乐姐姐,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周惜雪端起杯,跟乐枫碰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王主席平时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你看,咱们参加几次活动,他身边都没什么女人,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欧升达问。
“哦,他来这里主要是谈业务,不喜欢有女人在场。”古梦柏回答。
楚之洋顺口说了一句:“他就是要求太高,其实,你只要是注意,芳草还是可见的。99lib?”
古梦柏摇摇头:“他那人没办法,完美主义者。哪个女人跟他交往几天,他都会发现人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
“所谓的完美主义就是矫情。”廖冰旋道。
欧升达嘿嘿一笑:“挑剔在很多时候就是代表在乎她,不在乎她又怎么会挑剔她?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对一个女人说‘喂,你走路抬起头来,别老弯着腰’吧?其实对男人来说,挑剔一个女人,并不代表他真的要否定这个女人,因为,如果要否定的话,他就没必要选择你了,他只是希望你更好,希望你在这个基础上有所完善,或者向谁看齐。”
廖冰旋不以为然地说:“那不一定,王主席的挑剔对女人是带有歧视性的。”
“他就是小心过了头。”楚之洋道。看大家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接着说,“适当的谨慎十分必要。但王主席在我看来,是小心过了头,因而走上另外一个极端。”
半天没说话的乐枫说了一句:“如果在某一方面过于追求完美,那往往会适得其反。要知道,永远会有条件更好的人出现,但他不见得就适合你,所以要全面衡量,挑一个最适合你的人,而不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我就是不优秀的喽?”欧升达歪着头问。
“你呀,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乐枫轻描淡写地道。
古梦柏笑着看欧升达:“欧董,我可羡慕死你了,不,准确地讲是嫉妒。”
廖冰旋嬉笑着:“梦柏,以后你找老婆就拿乐教授当标准算了。”
乐枫看了一眼古梦柏:“你最好是睁大眼睛,你要是真找我这样的,你就会有回家跟回幼儿园一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古梦柏问。
“有的人是一直比较嫌我唠叨的,老说我像他妈。”乐枫瞟了一眼欧升达。
“是吗?”古梦柏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嘿嘿一笑:“这女人啊,她唠叨的时候你觉得她烦,但她要是不唠叨,你还真觉得缺点什么。”
楚之洋看了欧升达一眼:“我知道了,你这就是贱。准确地讲是得了被管强迫症。”
欧升达一本正经地看着楚之洋:“精神病学里有这个病症吗?”
周惜雪打了一下楚之洋:“你懂什么,人家欧董这是爱乐教授。哎呀,乐教授真是幸福,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他在外面养二奶我都愿意。”
乐枫笑了,对楚之洋道:“看见没有,这女人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是你对她稍微好一点,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只是升达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唯一的特点就是经常遇到桃花运。”
“桃花运?我怎么不知道?”欧升达不明所以地看着乐枫。
“等你知道的时候都变成桃花劫了。”乐枫道。
“完全是栽赃。我这人遇到桃花的概率,不比猪悟能遇到白素贞概率更大?”欧升达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廖冰旋咯咯地笑起来,乐枫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你真得采取点措施,你家这个老公简直太狡猾了,看着是个老实人,我看啊,准是泡妞学校毕业的。”
欧升达板着脸道:“谁说我是泡妞学校毕业的,分明是泡菜学校毕业的嘛。”
楚之洋问:“此话怎讲?”
欧升达揽着乐枫的肩头笑着对大家说:“因为我们家有这么个老醋坛子啊。”
“你得了,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足。乐教授多好,对你都这么宽容。你要是我老公啊,我天天给你穿上铁盔甲。乐枫大家都是女人,不妨我把我这么多年的绝学传授给你,这招一旦用了,保管他以后再也不能在女人面前放电。”
楚之洋问:“这我倒是有兴趣了,你是打算用苗族女人的蛊术,还是干脆给他毁容,再不直接宫刑呢?”
廖冰旋反问:“你以为我那么恶毒吗?”
楚之洋问:“难道除了这些办法还有别的绝学不成?”
廖冰旋对着乐枫的耳朵说了几句,乐枫忽然掩嘴笑起来。廖冰旋问:“怎么样?有可操作性吧?”
乐枫笑得直捂肚子:“太绝了,太绝了。”
欧升达叫道:“要阳谋,不要阴谋,说出来,叫大家知道知道你的绝学。”
廖冰旋瞪了欧升达一眼:“叫你们知道了,那还叫什么绝学?”
楚之洋和周惜雪第二天就走了,不过,周惜雪经常打电话给欧升达,问他一些管理上的问题。欧升达虽然说自己对通讯不懂,但管理这东西一通百通,他还是尽自己的所能跟周惜雪说一说这方面的事情。而就在同周惜雪通电话的过程中,欧升达忽然发现,自己的管理也有些需要改进的,原来自己认为很完美的管理方式,竟然有那么多的瑕疵。
跟廖冰旋的合作一直很顺利,水榭山谷项目建设很快,估计很快就能进入销售期,宝山投资大厦估计再有两个月也能到达正负零“正负零”指的是主体工程进展程度,在主体工程中的地下工程部分完成,该进行主体地上工程部分的时候,也就是主体工程达到“正负零”。
廖冰旋上次给楚之洋送行之后,也意识到如果跟欧升达走得太近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有意无意地减少打电话给欧升达的次数,见面也只限于公开场合,私下约会几乎没有。用她的话来说,要小心地维系这段感情。
这天在工地,两个人开完联席会议,廖冰旋道:“我们去走走吧?”
欧升达一想,这样也好,两个人走在工地上,说什么别人也不注意。
于是,两个人走到工地中央,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们,欧升达道:“看到这些,我真是感到骄傲,这是我们的项目,我一定把它们做好。”
廖冰旋苦笑一下:“可是,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你。升达,你知道,不应该发生的一切在那天晚上都发生了,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并不是我和你之间两个人的事,还会牵扯出很多事,比如我和你的合作,乐枫的事情。还有就是如果发展得不好,可能我和你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下去。”
欧升达低下头,廖冰旋叹口气道:“我对这些都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的,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性,爱会发生变化。”
欧升达道:“也许,我们是该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廖冰旋在欧升达身边转了一圈:“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敢面对张自江,尤其是张奕然,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个好女人了,婚姻让我感到无助。尤其是我想到乐枫会时时刻刻关注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更是难受。”
欧升达回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一直在想,一旦张自江发现我们的事,他会怎么对付我,又会怎么折磨你。”
“我也知道这种爱像罂粟,有毒但会让人上瘾。我现在就是这样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廖冰旋道。
“走吧,他们还在那边等着你呢。”欧升达道。
“嗯。”廖冰旋转身离去。
欧升达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注意到,她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红丝线。欧升达忽然心里很酸,无力地挥了挥手。廖冰旋越走越远,但是她脖子上的红丝线却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手机上忽然有条信息:我今天下午到鹏城,是涵涵。
见不见她?欧升达犹豫起来。
见有危险,欧升达不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他经不起女人的诱惑;不见又没有推脱的理由,他只好站在风中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其实他和涵涵什么关系也没有发生啊,自己在怕什么?当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到来时,你只有去接受,因为那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于是,他下定决心,回复:好,我在会所请你吃饭。
生活就是无数个饭局,要从无数饭局过渡到一个饭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运气。
那天,欧升达走进涵涵事先订好的房间,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布置得很温馨。
涵涵身穿一件白色线条简洁的裙子站在那里,一如一个天使。
“好久不见,想你了。”涵涵伸过手,欧升达感到那手凉凉的。
欧升达很想像范伟一样,用英文说声:Me too。但是想想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改口道:“你越来越漂亮了。”
“是吗,谢谢。”涵涵笑靥如花。女人都喜欢奉承,概莫能外。
“可以上菜了吗?”有服务生过来问。
涵涵点点头。
吃饭的气氛开始多少有点儿僵硬,两人谈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欧升达告诉涵涵,她的别墅钱已经交完,还剩了一些,问她是不是要做装修费?涵涵道,你看着办吧。
吃到一半,尹诗双带着会所职员端着个盒子上来。
欧升达示意她把盒子放到涵涵的面前,涵涵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她当年获奖的那件旗袍。
涵涵惊得半天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淡淡地说:“早就想给你,但是一直没机会。”
涵涵从桌子对面飞扑过来,给了欧升达一个拥抱,完全没有在乎旁边的尹诗双和会所职员。
尹诗双看了欧升达一眼,带着职员退了出去。
欧升达绅士地将涵涵送回座位:“高兴吗?”
“太意外了。”涵涵道。见欧升达坐下,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欧升达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可以为山区的孩子捐款,却不能因此让你失去对你最有意义的这件旗袍。”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暧昧这种东西,似乎一定要跟吃饭搅在一起,要不然就缺少滋润和滋味。
涵涵沉默了一会儿:“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不懂女人的男人,看来不是,你很懂,只不过是将这种懂,很好地掩藏了。”
“是吗?”欧升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涵涵端起手里的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对了,你相信缘分吗?”
欧升达将杯子在手里转了几圈:“究竟什么才是缘,什么又才是分呢?我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相信缘分。”涵涵眼里含着笑。
“我……这事我不太信的,我不相信缘分这件事。”欧升达不能随意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她问的目的。
“一切随缘吧。”涵涵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欧升达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涵涵边吃边说。
欧升达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怎么……有什么事?”他疑惑地问涵涵。
涵涵因为喝了点酒,脸色更加迷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愿意接近你,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欧升达赶紧说:“打住,别说这个话题。首先,我有家庭;其次,我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再次,我不了解你。我们只见了几面,说这个不合适。”
“是吗?”涵涵盯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让他慌乱的东西,“这些我不在乎,你在乎吗?”
“得,今天的话题到此结束,我走了。”欧升达道。这顿饭是他吃得最上火的一顿饭。欧升达如坐针毡没有一丝吃的意思了,只想早点离开。
“为什么要逃呢?”她问。
欧升达道:“无所谓逃避,只是继续下去了无新意。”
“你这只是借口而已,其实,你只是内心恐惧。”涵涵眼睛里依然带笑。
“笑话!我恐惧什么?我走了。”欧升达站起来。
“哈哈,你是逃不掉的。”涵涵在后面道。
欧升达关上门,心想丢死人了,差一点就经不起诱惑。面对一个女人如此赤裸的表白,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可欧升达却不能回应,因为已经有了廖冰旋那个麻烦,再来一个麻烦,自己的生活非得乱套不可。殴升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快乐也有悲伤。以后该怎么样面对这个女人呀?本来是想利用一下她背后的关系,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他心烦意乱。算了,不管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
司机把车开上高速,欧升达特意回眸望了一下,上面依旧是郁郁葱葱,只露着一点点房屋的痕迹。那会所隐蔽得真好,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可是,它在那里,而且很多的神秘也在那里,就像神秘的涵涵一样。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为你而生的,她对于你来说神秘与不神秘就看你对她感不感兴趣,感兴趣了,她也就神秘了。
回家的路上,他能想象出等一下见到乐枫的每一个细节,吃消夜时的所有内容,上床以后的每一个程序。他渴望激情,却没有足够的理由甚至勇气去改变这一切。对于未来的日子,欧升达不知道如何坚守自己的爱情,心里还是充满对于孤单的害怕,充满对于安全感的渴望。他之所以依旧坚持,是因为心中,有最深的对爱情、对家庭的渴望。不论是怎样的男人,家庭一定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环。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也蛰伏着某种渴望,希望有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希望生活中会不期而遇一位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可出现了又能怎样?就像自己跟廖冰旋一样,发生了以后不但没有享受到自己作为男人这一物种的猎奇心理,相反还整天担惊受怕。唉,值得吗?平静的生活因为这次外遇而变得动荡不安,捉襟见肘,想想也真不值得。
车子很快就到了沙头角,可欧升达依然无法平静,涵涵那句“你跑不掉”一直在他耳边转来转去。就连司机也看出了他的不安:“欧董,你心里有事啊?”
欧升达摇摇头,司机再没问>下去。
他心里还在纠结着。自己本来是社会的精英,世人的楷模,可是自己的私生活却难与人言。就这样在乐枫与廖冰旋之间周旋;在责任与欲望中挣扎;在刺激与内疚、光明与黑暗中左右摇摆着。秘密原本是自己快乐的源泉,但是这种秘密就像手雷一样会随时引爆。当该来的最终来到时,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
自己的生活本来四平八稳,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现在又出来了个古灵精怪、聪颖刁钻的涵涵。唉,麻烦,真的是麻烦。
乐枫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什么了?她那晚的一夜无眠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天身上有乌梅的味道叫她对廖冰旋产生了怀疑。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来跟自己吵?也许她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在斗争挣扎,努力地抓住或者决绝地斩断,意志坚强,手段高明,这不能不防。
男人在面对年轻有活力女孩子的时候是没有抵抗力的,这话一点儿不假。欧升达在心里对自己说,欧升达,你要坚强,你要挺得住,涵涵就是个仙女你也要忍着。
回到家里,乐枫没回来,倒是张翠在厨房里面忙着什么,见欧升达回来,她说:“乐老师在搞实验,不一定几点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叫我,我给你做宵夜。”
欧升达嗯了一声就往楼上走,谁知,楚之洋的电话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你在干吗?”他问。
“哦,我刚到家。”
“你到家之前干什么啦?”楚之洋问。
欧升达回答:“没什么,跟一个朋友吃饭。”
“你就别瞒我了,怎么,遇到麻烦啦?”
“你怎么知道?”欧升达问。
楚之洋反问:“不遇到麻烦你会这么烦躁?我还不了解你,只有遇到麻烦才会这样,这么多年了,你肚子里有几两香油我是清清楚楚。”
“好吧,我就不瞒你了。”于是,欧升达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事情跟楚之洋说了一遍。
楚之洋道:“你最近怎么啦,老唱 href='2196/im'>《西厢记》,走了桃花运?”
“你得了,我这哪是桃花运,不成了铡美案就不错了。我就纳闷,这些女人都怎么啦?放着大好的男人不去找,非要破坏我家庭的团结稳定和谐,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前仆后继,英勇无畏?”欧升达一边通着电话,一边脱着衣服。
“你有魅力呗。”楚之洋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
欧升达把裤子踢到一边:“你这人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我都啥样了?委屈惶恐,左右周旋,焦头烂额,整个一可怜虫。”
楚之洋冷笑着:“你自找的,我凭什么同情你?你要是回到大理国,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段正淳。可惜啊,你是生不逢时,得了段王爷的病,却没有段王爷的命。”
“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大半夜的,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这趟非洲效果怎么样?”
“你终于想起我出来干什么了。别提了,拿下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让阿斯通抢走了。”
“你没问问周惜雪是什么原因吗?”欧升达问。
“这不,我正要去巴黎同她会合。这事得总结一下,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对了,你那里还算顺利吧?”楚之洋问。
欧升达笑着:“还行,宝山投资大厦要出正负零了,水榭山谷也一切正常,一期进入销售期,我赶紧打回点钱给你,好让你的年报好看一点。”
“我今年真得靠你了,这主业损失就得副业补了。”楚之洋叹息着。
放下电话,欧升达走进洗手间,任水流打在自己的身上。欧升达坚信乐枫已经怀疑自己跟廖冰旋的事情,她之所以这么闷着,肯定有她的原因。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谁都不是傻子,只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都是假糊涂而已。
他洗完澡,走出洗手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打个电话给廖冰旋,可当他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又犹豫了,她现在肯定不方便,算了,还是不打了。这个傻女人啊,满园春色何苦偏做那一枝出墙的红杏呢?我想离开你,可是,也不想看你难受。
看看时间还早,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可是,他发现自动登陆的QQ只有自己的,乐枫的居然上了密码。他试着用自己的生日、欧广群的生日、乐枫的生日、甚至家里的电话和银行密码都不行。这个乐枫在搞什么鬼?
不过,乐枫博客里的心情却变成了:成年人的本领就在于即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一定会干得光滑漂亮。她这是在说什么?是在暗指自己跟廖冰旋的事吗?看看博客里的内容,却还是关于孩子教育的,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是自己多心了吗?
欲望、爱情,随时都会发生;爱情、婚姻,随时都会凋谢。他突然看见廖冰旋的QQ签名变了样。他有些紧张,虽然他跟廖冰旋都有对方的QQ,但只限于谈工作,绝口不谈私事,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太不安全,随时有泄密的可能。她现在换了签名,什么意思?
唉,谁叫自己在游艇上软弱了一把?让下身支配了上身?尽管现在自己步步为营,可是错一步,后面得再错十步来遮掩最初的那一步错,千万不要到最后枉费愁肠千百度,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啊。
快刀斩乱麻结束同廖冰旋的感情又显得那么决绝,这女人对自己那是真好,伤了人家也是于心不忍。可不当机立断,这种闷骚的人,就如同慢性的绝症,一旦粘上了,却会把人折磨得精疲力竭,然后还是不免一死。
难啊,欧升达看着电脑,心却早被撕成了两半。他又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办?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说:“要我说,情感中的分歧与矛盾就如同鞋里的沙子,你不及时把它倒出来,它就会持续地磨脚,随便你说脚底板有多结实,都能给你磨得直渗血,让你穿不得鞋、走不得路,及时地清理沙子才是王道——如果这沙子能清理掉的话。”
“可是,怎么清理沙子?”欧升达问。
楚之洋笑道:“你别问我,我纯属围观。”
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欧升达道:“好了,不说了,乐枫回来了。”
楚之洋道:“听我说句话,肺腑之言,千万千万别走到我这步。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吊着,别人说我是钻石王老五,其实,苦辣酸甜自己才知道。”
“你跟周惜雪不是很好吗?”欧升达问。
楚之洋突然叹口气:“唉,好是有不同的定义的。这话太长,回国以后我再跟你聊吧。”
收了线,正好乐枫走进来,看到欧升达的表情她问:“你在跟谁通电话?”
因为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想必是乐枫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于是,欧升达回答到:“哦,是之洋。”
“他最近怎么样?”乐枫问。
“哦,不大顺利,只签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败给了阿斯通。”欧升达回答。
乐枫把手里的包放在台面上:“周惜雪不是熟悉阿斯通吗?怎么没起作用?”
“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不,他正准备去巴黎跟周惜雪见面,分析问题呢。”欧升达道。
“你冲过凉了?”乐枫问。
“嗯。”欧升达点点头。
“你最近好像很注意个人卫生啊?”乐枫问。
欧升达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潜台词就是你在消灭罪证;但是,他不能说破,那样的话就更显得有鬼。于是,他笑了:“这还不是你教育的好?”
乐枫哼了一声:“是吗?你这么说我还是颇有成就感的。我这不是把一凤凰男成功地改造成了绅士?”
欧升达问:“什么是凤凰男?”
乐枫道:“凤凰男的意思就是你离开了鸡窝,变成了凤凰。”
欧升达知道凤凰男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装着糊涂说:“那是,听说城里生活好,我就来了。鸡窝关不住金凤凰。你就说我吧,多聪明,真是蓝精灵转世,一休托生,要不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知性美女?不对吧?我不应该叫凤凰男,我应该叫凤男,而你叫凰女才对啊?凤是公的,凰是母的嘛。”
乐枫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些蹬鼻子上脸啊。”
欧升达道:“你这不是有点贬低自己嘛,我之所以变成了那神鸟,是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像园丁一样,仔细地修理,我就不是神鸟,而是鸟人了。”
“少贫嘴,到楼下吃宵夜。”乐枫道。
“得令。”欧升达回答。
“对了,今晚跟谁吃的饭啊?”乐枫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欧升达脑子迅速地转了几个弯,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哦,跟涵涵。我把那件旗袍还给她了。”
“哦,还就还了吧。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没搞点浪漫,她不是喜欢找你跳舞吗?”
“让我捐了100万,又在我这儿买了便宜房子,哪还有空儿跟我跳舞?”欧升达回答。
乐枫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敢情你也有自知之明啊?想当初她一个劲儿找你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也产生过美好的憧憬啊?”
欧升达赔着笑脸:“还是我老婆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现在看来,我那时也就是在心里罪恶了一回。我现在算看明白了,合着但凡有一线生机,在涵涵面前,我就是一被利用的主儿。”
“嗯,有进步。”乐枫在桌前坐下。
“你说像我这么谦虚的人,还有你这么一块明镜,我怎么能不进步?进步怎么能不大呢!”欧升达嘻嘻地笑着。
“对了,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旋子?”乐枫用勺子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粥。
“哦,见的比较少。有人跟区里反映,说她这次跟我们的合作涉嫌国有资产流失,好几个部门正在调查她。她正应付这事。”这才是正题,欧升达心里明白。
“没啥问题吧?”乐枫很平静。
“不好说,不过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调查一下的好。调查清楚了,有些人自然就闭嘴了。”欧升达回答。
乐枫夹了口酥鱼:“她老公是区委书记,也就是走个过场吧?”
“这不好说,这是她老公政敌的暗招儿也不一定。”欧升达也夹了口酥鱼,味道很好,连骨头都可以嚼掉。
“不会影响到升达地产的正常经营吧?”乐枫又问。
“暂时不会,不过也说不定。跟国企打交道,受到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知道哪座庙的菩萨会横插一杠子。不管它,咱们跟他们有合同,白纸黑字的,怕什么?”欧升达道。
“你跟旋子没有什么秘密吧?”乐枫问。她不知道为什么用了秘密这个词。
“有什么秘密?都是为了工作,她想盘活国有资产,我想赚取利润。”粥有点烫,欧升达慢慢地吹着。
“真的?旋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过我感觉她很有野心的。”话开始敏感起来。
“谁没野心?你没野心天天钻到实验室里干什么,还不是想干出点成绩,让大家肯定。”欧升达反问道。
乐枫放下筷子,直视着欧升达:“你这人我太了解了,你就是跟她有什么秘密也不会说给我听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房地产的那点弯弯绕儿,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用不着跟我遮遮掩掩的。”
欧升达避开她的锐气,反问:“怎么非得屈打成招?”
乐枫轻笑一声:“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这是为你好。现在像你们这种合作,国企的领导能没有点好处?他们不是焦裕禄,不会无私奉献。你要是说旋子在这件事上没有私心,那就是她对你有私心。”
这才是今天谈话的关键,欧升达太明白了。他想想道:“既然你说到这一点了,我就跟你说吧,我对她肯定有承诺。至于怎么操作的你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不就结了?咱们是夫妻,你那套我还不明白?”乐枫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欧升达夹了一块咸蛋:“我知道,凡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在你面前就像如来佛手掌里的猴子。”
“另那么可怜兮兮的,好像我是克格勃似的。”乐枫道。
“你哪是克格勃啊?你分明是摩萨德和CIA的联合体。”欧升达反唇相讥。
“对了,童蓝要实习了。你看看是不是安排到你那里干一阵子?”乐枫好像很随意地说。
欧升达脑子转了几圈。童蓝的专业根本不对口,怎么会要求在升达地产实习?哦,明白了,这是钉子嘛。
“哦,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安排到哪个部门实习啊。”欧升达道。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安排到宝山投资大厦那个项目吧,在工程部。这跟她的专业有点贴边儿。等我给她找到合适的实习单位再说。”
“没问题,我的态度一直是听老婆话,跟老婆走。”
“那都是口号,你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乐枫的语气有点不屑。
“我向毛主席保证,句句都是心里话。”
乐枫更加不屑:“口号喊得响的一般都是假马列。”
第六章 狼狈不堪
这天早上一上班,李文岚就打来电话:“晚上你在会所给我安排一个场子。要有气魄,我有重要客人,你也要过来陪。不过事先说明,你不准埋单。这个单有人埋,你千万别充大头。”
“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欧升达问。
李文岚道:“最好是单独的别墅,二三十个人。有些是外地的领导,你要安排得尽量好一些,显得咱们重视他们。”
“好的,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欧升达赶紧拨通了古梦柏的电话。“正巧,那套中式的VIP今天闲着,就安排给你吧?按什么标准?”古梦柏问。
“中档以上,别太豪华,客人以外地领导为主。”欧升达道。
“我明白了,要不要有姓名牌的?”古梦柏问。
欧升达道:“这个要的,下午我叫人把名单传给你们。”
放下电话,大致跟李文岚说了一下晚上的安排,李文岚道:“你看着安排吧,名单等一下我叫办公室直接传过去。对了,桑真和乌梅晚上也来。”
“怎么?你还跟她们来往?不是上瘾了吧?那玩意儿可是很费钱的。”欧升达笑道。
李文岚呵呵地笑了一阵子:“你以为非得花钱?帮她们办点事,比花钱更顶用。”
“你能帮她们办什么事,还不是花大头钱?”欧升达揶揄道。
李文岚哼了一声:“得了,我不跟你解释了,见面你就知道了,我要去开会。对了,我听说区里有人要重新评估你和宝山投资管理公司的那个项目。你得做做工作。”
做做工作?看来这股风不是想象中的吹吹就过去的,真得重视起来。
他打开电脑,登陆QQ,廖冰旋的头像是灰暗的。他留言:关于区里要重新评估项目的事,咱们要见面商量一下怎么做工作。
廖冰旋没回话,也用不着回话,欧升达这是给乐枫看的。只怕万一不怕一万,关于自己跟廖冰旋的事,乐枫既然有了猜疑,就不得不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这是到了所谓的中年危机了吗?欧升达不断地问自己。
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你最爱的,往往没有选择你;最爱你的,往往不是你最爱的;而最长久的,偏偏不是你最爱的……是涵涵。
她这是想干什么?真的想追求什么爱情?不会的,像她这种女人不会轻易爱上谁的,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步步紧逼?情人只是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只适合远远地欣赏,而决不能去碰触。还是不要理她,也许时间长了,涵涵就会知难而退了。
晚上欧升达一到VIP别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李文岚招待他大学的一个同学刘文卫。刘文卫是外地的一个市委书记,这回他带来了当地的宣传部长、主管文化的副市长、文化局长、旅游局长等一干人马。而李文岚这边除了他以外,局班子成员全部到齐,此外,还有中央电视台的大家来唱歌的总导演孔丽珠,以及几个所谓的大腕演员,当然,少不了桑真和乌梅两个人。
李文岚把欧升达介绍给刘文卫:“文卫,这就是欧董。今天这个场面没有他咱们是进不来的。”刘文卫显得很年轻,一看就是那种办事果断的人,一边笑着跟欧升达握手,一边连声道谢。欧升达跟他寒暄着,同时也跟他随行的人都握了握手。
李文岚又介绍孔丽珠。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说话语速极快,噼噼啪啪的像爆豆子;一上来就满口京腔地对欧升达一顿吹捧,就像认识好多年的朋友。
欧升达只是听。他每年去北京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也替路克杰等官员接待过一些北京客人。这北京人啊,在饭桌酒桌上,啥都好说,什么都好办。你若有个大事小事要找北京人帮忙,拒绝你的概率基本为零,但命中率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有件事他是听明白了,这孔丽珠想办一台晚会,拉自己赞助。欧升达当然不能花这冤枉钱,他自然也以北京人那一套对付北京人,满口说可以考虑,实际上想的却是怎么能脱离这个女人的纠缠。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乌梅单独在一起。她很关心地说:“你跟她说话悠着点儿,她说话没谱儿的。你真把钱给她,她就找借口把钱花到别的地儿去了。最后你还能跟她打官司啊?”
欧升达笑着回答:“我知道,听的时候要如同喝啤酒把泡沫去掉一样,一杯当小半杯喝。你看她一口一个她家老爷子怎么怎么地,好像她家老爷子是国务院总理似的。”
乌梅道:“什么她家老爷子,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实际上是不是亲戚我们也不清楚,是不是她求着人家同她上床也不一定。”
“不管她,你最近怎么样?”欧升达问。
“说到这儿得谢谢你。你那个朋友给我们安排了两场演出,都是国内影响比较大的系列巡回演出。这种演出虽然没什么收入,但是很能提高知名度。以前我们想上也上不了,现在因为你那个朋友的缘故,我们有机会了。这样,有些事传出去了,商演也就多了。”乌梅身上依然是那种欧升达熟悉的香水味。他不禁暗暗叫苦,今晚回去搞不好又是一场误会。
宴会一开始,很快就进入了高潮,特别是有几个颇有姿色的女歌星在。那些官员真是各个英雄虎胆英勇顽强奋不顾身啊。
欧升达在一旁看着,没怎么喝,也不想喝,因为他觉得这个场合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他们所做的一切跟自己根本没有关系。
正想着,刘文卫端着杯从对面走过来:“欧董,我敬你一杯。”
“不好意思,应该我去敬你才对。一直想去,看你那里太忙,没找到机会。”欧升达客气着。
“欧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欧董能不能给我刘文卫一个薄面?”刘文卫喝了很多酒,似乎没什么大碍。现在的官员真能喝酒,欧升达心里想。
“请讲,只要是我欧升达能做到的。”
“是这样的,这次孔导的演出是配合我们市的螃蟹节。你看,欧董是否能屈驾去一下我们那里,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出席一下我们那里的经济贸易洽谈会,给我们市的经济发展提点意见呢?”刘文卫谦卑地道。
哦!原来是招商的,欧升达心里有数了:“好啊,有机会我还真想去看看你们的噶仙湖呢。”
“我们的噶仙湖不仅美,我们的城市建设也是蓬勃发展啊。欧董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把我们通衢市最好的旧城改造项目给升达地产做。”刘文卫信心十足地说。
“只是我对通衢市的情况不熟,一走一过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欧升达道。
“这好办,你可以派一个工作小组先到我们通衢市看一看,做一下市场调查。我明早就会回去,你的人可以随时去找我。我会安排我们的常务副市长陪他们好好了解一下通衢市的发展的。”刘文卫举起杯。
欧升达爽朗地笑着:“那好啊,你明早回去,我的人明晚就到。”他心里明白,这不是件坏事。如果能拿下通衢市这种城市的中心地带,可能销售额不一定多高,但是利润应该不会低。
“一言为定。”刘文卫跟欧升达碰了杯。
“对了,还有个事,这次我们的螃蟹节上有个签约仪式。我希望,如果你的人考察的结果还不错,我们是不是可以签个意向性协议?”刘文卫道。
“没问题,我们考察人员的报告只要是通过了董事会的讨论,我们签正式协议都没关系。”欧升达笑道。
“欧董真是爽快人,难怪在鹏城做得如此风生水起。来,我再敬你一杯。”
“刘书记可真是海量啊。”欧升达道。
刘文卫道:“我多次对通衢市的干部讲,我们要想引商就得跟客商做好朋友,而这个沟通的媒介就是喝酒,能喝二两喝半斤才能和客商心连心。你这样做了,客商才会来,而且,你以后稳商、亲商也都要靠喝酒来联络感情。客商来了,我们才有机会为他们服务,才能达到富商的目的。客商富了,通衢市的经济发展了,何乐而不为?所以,我们的干部喝酒那就是为了通衢市的老百姓谋幸福。喝死我一个,幸福百万人。”
“哈哈,说得好。干!”欧升达跟刘文卫连喝两杯。
“你们两个聊得不错啊。”李文岚和桑真走了过来。
桑真穿得凸凹毕现,欧升达几乎不敢看她那两盏“大灯”。
“文岚,我得感谢你啊,欧董答应去参加我们的螃蟹节。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喝一杯啊?”刘文卫道。
“好啊,那我就提前预祝你们合作成功。”李文岚跟二人都碰了一下。
趁刘文卫跟其他几个女演员喝酒,李文岚把欧升达拉到一边:“你等一下安排个单独的别墅给刘文卫。桑真安排了别人去陪他,就说是你安排的。这对你以后去通衢市发展有好处。”
欧升达点点头:“我知道。等一下我去安排。别人呢?”
“别人你不用管,你只要把刘文卫安排好就行了。对了,你没来之前我跟他沟通过了,他准备把市政府对面的一块地给你。那里你可以改造成一个大型的商业区。”李文岚道。
“嗯,你放心吧,这项目就是咱哥几个的,我绝对会把它弄好。”欧升达知道,像李文岚这种人,利益问题必须先挑明。他跟路克杰那种不得不走点灰色路子的官员不一样,他要升官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他办了事你就一定要他明白,他不会白做的。
像刘文卫这种人,只要是有了这次,以后就好办了。对待这类官员,你只要知道他好哪一口儿,对症下药就行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对刘文卫这种出来考察就敢放肆的官员感到不放心。这种人像土匪一样,能合作得好吗?
欧升达一直在鹏城发展。这么多年跟鹏城的官员打交道他一直秉持着由上而下的方法,就是先找高级官员,让其安排事情,效率要高得多。这是由官员权力的来源决定的。但鹏城的高级官员一般都比较自重,根本不会出现刘文卫这样的事情。真是一方水土出一方官员啊。
不过,欧升达跟小吏打交道这么多年也总结了点经验。如果此人是所在部门的头头儿,那么称他的官衔肯定没错;如果此人是什么处级调研员,可别叫他调研员,一定要叫处长,他听了肯定爽。在交谈过程中,只要谈到了他处理问题的一些比较好的做法,一定别忘接几句腔,对他的“英明神武”进行一下表扬。当然表扬越在点子上越好,官衔越高的人,对马屁听得越多;层次太低的表扬,他听了兴趣不大。如果你能让他一听之下心花怒放,得了,什么他都说了。抑制不住啊,知音啊,这些事我不跟你讲跟谁讲啊。
他走到外面,找到尹诗双,她很快就给搞定了。
走回房间,官员们正喝得热火朝天,他向李文岚点点头,表示已经办好了。
一转身,乌梅走了过来:“我们到那边坐一坐吧?”
这个理由没法拒绝,欧升达只好跟她走到一边。
“你这个人很特别,跟我平时接触的有钱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不都是男人?”欧升达笑着道。
“有些男人请我们吃饭是为了炫耀,觉得跟我们吃了饭或上了床特有面子。还有的是为了让我们给他撑场面,显得他有能力。反正,林林总总心态不一。而你不同,你似乎只是把那天我们的事当成一次简单的应酬,一切都无所谓。”乌梅看着欧升达声音显得不那么平静。
欧升达笑了一下:“那还能怎么样?觉得自己花了大价钱吃了亏,折磨折磨别人,搞搞变态活动求得心理平衡?”
乌梅笑道:“别人还真是这样,你到底怎么想的?”
欧升达轻轻地摇了摇头:“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要时刻想着别人也不容易。钱可以让自己得到很多,实现很多目标;但钱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是买不来的。”
乌梅笑笑:“别说,你还是个感性的人。”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但是不能放纵欲望。凡事都有个度,一旦是过了这个度,那就不是幸福,反而成了痛苦。”欧升达道。
乌梅幽幽地叹口气:“唉,想想我们这些人也是很可怜的,以前想出名,拼命地赚钱;现在出了名,回头看看自己的圈子又小了。大多数见的人都是在派对上啦,商业演出上啦!那些地方都是有钱人的天地啊,而这些人又很少能尊重我们。还有,干我们这行的开销大,要是没有一个稳定的经济基础,是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的。”
“我能理解你们,也能理解某些人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不过,我也深深地懂得,任何一个美人都不会只属于一个男人的。很多人拿万贯家财去追某个美人,更敢豁出性命与她终生厮守,而结果往往令人可笑。他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结果美人还会跟更有钱的男人欢笑。”欧升达道。
乌梅听了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
欧升达接着道:“其实,有些女人就是嫁给了有钱人又能怎么样?能获得尊重吗?嫁入豪门无非为了光鲜体面。当所有的光鲜体面化为云烟的时候,这些女人往往显得那么可怜。自古明星嫁豪门都是苦乐自知。在豪门眼里明星就像花瓶摆设,带出去有面子,在明星眼里豪门就像自己的臂膀,有所图也有所依。当明星攀豪门的时候,豪门自然也会接纳明星,因为明星自有明星的价值,只是他们会在骨子里看不起明星。在他们眼中明星依旧是戏子,不像我们普通人那般珍贵。”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乌梅眼睛盯着欧升达,仿佛像看一块钻石。
欧升达笑了:“所以,以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是你想找的那种人,我也做不出你希望我做的事。”
“但越是这样,我越尊重你。我会让你看到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将来对你一定有用,你信不信?”乌梅很严肃地说。
欧升达道:“乌梅,千万别这么说,人字的结构就是相互支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相互利用。不是因为谁对谁有用就能做朋友,没用就是路人。”
“你真是这么想?”乌梅的眼睛紧盯着欧升达。
欧升达变得有些严肃:“乌梅,人生就像做期货。大家每天都在下单,有大单,有小单。交一个朋友是下单,学一门专业是下单,选一位女友乃至妻子,也是下单。一个单子下来,可能使你终身富贵,也可能使你倾家荡产。一个单子下得准不准,成功不成功,有时取决于自己的判断,有时取决于种种不可预测的因素。你是个不错的歌手,这几天我听了很多次你的歌。你的声音很纯,我也希望你的人生也能纯净。金钱是人生存的必需品,人生在世不能没有钱。贫穷会使你感到恐怖和孤独,甚至会使你寸步难行,尤其是在你那个圈子;但追求超过自己人生需求之外的钱财,就会牺牲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当你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的时候,才能更加体会到,金钱应该是人生中更有意义的工作副产品,而不是人生价值的评判员。”
“你有点像个哲学家。”乌梅将手支在沙发的靠背上。
“我只是个商人,一个为了生活奔波的商人。”欧升达认真地回答。
“?你很男人。”乌梅又作了个评价。
“谢谢。”欧升达不想再聊下去了,因为他感到了某种危险,“等一下我就先走了,老婆还在家。”他看看表说。
乌梅道:“以后我还会跟你联系的,即使你烦我,我也会坚持,直到你记住我。”
欧升达站起身来:“人和人的聚散,像天上的云,像水中的浮萍,时而聚合,时而分离。聚聚合合,是天地间的神秘。命运无法由自己操纵,遂而听天由命,于是一切随缘。”
“这么说,你是给我机会了?”乌梅突然开心起来。
欧升达笑了:“什么机会?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种。”
欧升达转过身来,跟李文岚和刘文卫道了别,他走到外面,忽然,迎面发现古梦柏正在跟尹诗双说什么。
见到欧升达走过来,他笑着问:“怎么样,客人还满意吗?”
欧升达道:“相当满意。”
“你这就准备走吗?”尹诗双问。
欧升达点点头,古梦柏道:“我们正研究过两天廖总生日的安排,你要不要过过目?”
欧升达道:“别逗了,你们是专业的,我跟着掺和什么。”
古梦柏笑了:“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是她的合作伙伴,难道不想让她的生日聚会办得热闹?”
“当然想,只是没啥主意而已。”欧升达笑着回答。
“既然你不发表意见,我们就尽量安排了。”古梦柏道。
“最好弄点儿什么新鲜玩意儿,比如给她个惊喜什么的。”欧升达道。
“惊喜?”古梦柏和尹诗双对望一眼,谁也没说话。
因为有了教训,欧升达叫司机先把车开到办公室,在那里他换了身衣服。这样,乌梅身上的味道就不会被乐枫闻到。因为,最近从乐枫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对自己跟廖冰旋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特别是对廖冰旋的香水味,那更是敏感。
回到家里,他突然发现,乐枫和童蓝正坐在大厅里看电视。
见他回来,童蓝甜甜地问了声:“欧董好。”
欧升达笑道:“你怎么还叫我欧董?在家叫大哥就行。”
童蓝笑着又叫了声:“升达大哥好。”
欧升达在乐枫身边坐下:“刚才文达来过了?”
乐枫道:“嗯,这不是嘛,他跟童蓝也处了一段时间了,双方感觉都还不错。妈总想见见童蓝,正好,这两天赶上长假,我想,叫他俩回去看看妈。”
乐枫这人就是这点好,她跟欧升达结婚这么多年,虽然她对欧升达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颇有微词,但是对欧升达的父母那是没说的。很多城里媳妇和乡下婆婆难沟通的事在欧升达家似乎没有发生过。
婆媳关系也许是世界上最微妙最难处理的关系。尤其是欧升达的妈,对人过分热情,口无遮拦又自以为是,有时候连欧升达都受不了,可乐枫却能把关系处理得很好,真是让欧升达感到不可理解。
要不是欧升达的父母在鹏城住不惯,依乐枫的意思,早让他们在鹏程颐养天年了。现在,欧文达和童蓝要回老家,那是自然的。欧升达感到乐枫安排得很好,很周全。
于是,他点点头:“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文达回去收拾东西去了,童蓝今天就住在这里。明早你送他们去机场。”乐枫道。
“几点?”欧升达问。
“8 : 45。”乐枫眼睛盯着电视。
“哦,没问题。对了,给家里带什么东西了?”欧升达问。
“没带啥,现在南北方物资流通这么方便,有啥带的?鹏城的特产是海鲜,爸妈又不喜欢。”乐枫还是盯着电视。欧升达很奇怪,她这人不是很喜欢看肥皂剧,今儿是怎么啦?
“那好,你俩聊,我先上楼了。”欧升达问。
“今儿又见旋子了?”乐枫忽然问。
欧升达本来已经站起身来,见她这样问,解释道:“没有啊?晚上是李文岚招待他的同学,通衢市委书记刘文卫,旋子跟他们不认识,没叫她。”
“哦,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对了,过几天我可能去通衢市参加个活动,要两三天。”
“去就去呗。”乐枫转头拿起一杯茶,独自喝起来。
欧升达往楼上走,忽然感到不大对劲,乐枫怎么啦?她的猜疑心理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样下去不行,得坚决断绝与廖冰旋的来往。
乐枫似乎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思维定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出轨的信号。这种疑神疑鬼很危险,怎么办?要不要劝她找个心理医生?
欧升达冲了凉,自己躺在床上,过了很久,乐枫也没进来。
他走出去,看见书房的灯亮着。他推开门,见乐枫面对着电脑紧锁眉头在想着什么。
“你怎么还不睡?”欧升达问。
“哦,我还有个学生的论文要帮他把把关,你先睡吧。”乐枫道。
欧升达走进去,站在她对面:“你年纪大了,要爱惜身体,别老熬夜,对皮肤不好。”
“我一个黄脸婆,又不想出去勾三搭四,注意皮肤干啥?”她面无表情。
这话里有话,欧升达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搞不好会引起乐枫其他的情绪。童蓝还在客房,叫她听见就不好了。
“还是注意一点的好,会所那边的美容水平很好的,经常去护理一下。”他道。
“怎么,怕我出去给你丢脸?”
“你别引申好不好?我是关心你。”欧升达道。
“得了,你有闲心关心关心别人去,我当老师的,靠大脑吃饭,不是靠脸蛋儿吃饭。”乐讽的眼睛离开屏幕,直视着欧升达。
欧升达将手按在她的办公台前,乐教授:“语气不对啊,怎么,吃了枪药了?”
“我问你,早上你穿的那套衣服呢?”
“哦,李文岚叫我去会所,我觉得有点不庄重,就脱下来,叫人去洗了。”欧升达迎着乐枫的目光。这时候只要是目光有一点闪烁,乐枫就会认为自己心里有鬼。
“真的?”乐枫有点半信半疑。
“我的乐教授,今晚是跟通衢市委书记吃饭,将来我们要有合作。我穿得总不能太随便了吧?我平时也换衣服,你怎么没意见?今天是怎么啦?”欧升达的眼睛依然看着乐枫。
“怎么了?最近一段时间,几次都闻到你身上有别的女人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哪几次,你说说?”现在必须采取死不承认的态度,稍有破绽就会不可收拾。
“你心里那点事我清楚着呢。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最好悬崖勒马,否则,有你好看的。”乐枫站起身来,“走,回去,睡觉。”
刘文卫给介绍的那块地还真行,就在通衢市政府的对面。原来是通衢市供销联社的大院子,里面集中了供销联社系统的六大公司,前面是市民中心广场,左边是步行商业街,右边是一条专门卖通衢地方特产的一条街,位置可以说是通衢市的黄金地带。
欧升达在电脑上看完策划总监叶汉声和他的市调团队拍的现场照片和初步意见以后,他决定让叶汉声在通衢继续住下去,直到自己亲自到通衢与他们会合。接着,他打电话给李文岚,叫他与刘文卫沟通,看看他能给什么样的优惠。谁知,李文岚当时就笑了:“不用沟通,刘文卫走时已经给我交了底。两个方案,一是,采取地价先交后免的方式,把一些竞争对手挤掉。他们市里核算过,市里作司法拆迁,交净地给你,总共13万平方,一平方米大约折合3640元,把对手挤掉以后,市里每平方米返还给你640元。二是,协议拆迁,他们免地价,拆迁你自己搞。这样算下来大概你们每平方米只用2400不到。你看,你倾向于哪个方式?”
欧升达想了一会儿道:“我倒有另外一个方案。你跟刘文卫沟通一下,我2500一个平方,把它承包给一个他指定的拆迁公司,其余的我不管,一切事情由这个公司搞定,你看怎么样?”
李文岚当即就明白欧升达是什么意思:“狡猾,大大地狡猾。”
不一会儿,李文岚反馈回意见,只要每平方再加一百,也就是每平方2600元,一切OK。
欧升达道:“那好,你叫他们准备合同吧,我随时可以去签。”
李文岚道:“那好,我现在就跟刘文卫联系。”
欧升达嗯了一声,道:“文岚啊,这个项目咱哥几个得好好弄,别的不说,将来你要往上走走,没有经济基础是不行的。”
李文岚笑了:“全仰仗着升达大哥你的照应啊。”
欧升达道:“千万别这么说,你是我的主管领导。升达地产在宝山的项目以后多着呢,还是要你多关心啊。”
“没说的,咱哥俩谁跟谁啊?”李文岚笑道,“对了,桑真想买套别墅,升达,你看?”
欧升达想了想道:“你叫她自己去选,我给她买。不能把咱自己的让她住,那样会落把柄的,明白吗?”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我明白了。要不,你倒笔钱给她,让她自己折腾去算了。”李文岚说。
欧升达心里想:这家伙真是个小人,这么贪早晚得出事,跟他保持点距离的好。
自古官场有夷险,运来则加官晋爵,运去则身败名裂。李文岚难道不明白这点吗?想想那个刘文卫,只同自己见了一面,就迫不及待地谈项目,晚上还心安理得地接受安排,这样的干部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欧升达又仔细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当干部就要升官,这就如同做商人要赚钱一样,都是天经地义的。做不到这样一点,那就是不思进取,用李文岚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想当一把手的干部就不是好干部。怎么才能升官?上面有人宠着,下面有人捧着,当中有人哄着,而决定这一切的是什么?是经济,没钱,想升官,难啊!为了升官,李文岚们投资巨大,上任以后,自然要有回报。回报是什么?用讲吗?而且,这官场竞争也太残酷。一单生意赔了,无非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就是了,起码还留下些人际关系,以后保不齐哪天还能用得上,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但官场上,你只有往上,不能往下,没法转向,更没法回头。所以,像李文岚刘文卫这种人,一旦有了权力那就要拼命捞钱;一旦是工作调转,担任了虚职,你想捞钱也没机会了,以前的投资怎么办?以后想活动的经费从哪儿来?
不过,像他俩这样的跟他们办事还算托底。首先,自己不直接跟刘文卫发生经济关系,一切的沟通都是由李文岚来做。谁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通衢市的事情是由鹏城的一个区的局长操作的呢?
再者说了,这李文岚和刘文卫也是真办事,这跟某些领导钱照拿、饭照吃、礼照收,最后还不给你办成事强多了。这年头,富贵险中求,古时候还讲究刀尖舐血,这个社会冒点险又能怎么样?况且,一旦刘文卫出了事,他还能主动交代鹏程这边的事?
因为有叶汉声在通衢市,欧升达就叫他同通衢市政府开始谈判。三天后,一个令欧升达感到满意的协议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找来法务部的人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漏洞,于是就跟李文岚说可以签了。
不过,李文岚说:“正式的合同你最好在鹏城签。”
欧升达有些不解:“为什么?”
李文岚道:“很简单,面子上的事你要做足。通衢市有些干部孤陋寡闻,还不知道你在鹏城的实力。你叫他们过来,先参观一下你的项目,然后再到会所那里搞个大的仪式,震震他们。这样,他们回去就会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你们升达地产的威名就远扬了。”
欧升达笑道:“我升达地产还用得着他们承认吗?”
李文岚笑道:“你呀,不了解内地人的思路。你就按我说的办,反正差旅费又不用你报。到时候,你只要出两部车子拉着他们,走马观花地看一看项目;再到你们写字楼坐一坐;每个人拿点纪念品;晚上拉到会所让他们开开眼界,一切就齐活了。”
“刘书记来吗?”欧升达问。
“他不来。戏又不是演给他看的。那边只派个主管招商的副市长,带着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事情早定了,他们也都是心知肚明。”李文岚道。
“那好,你安排吧。”欧升达道。
“上次我听说,你能安排游艇。你看桑真没坐过游艇,晚上你安排一下?对了,你也得来,不然有个妞我没法消化。”李文岚笑嘻嘻地说。
“让他们来个双飞不就完了?”欧升达没好气地说。
“你得了吧,桑真还不吃了我!晚上见。”说完,李文贵放了电话。
这还是那个上任后来自己这里报到的那个李文岚吗?那时他多谦卑,现在怎么如此霸道?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通衢市的项目人家居功至伟嘛。
于是,他拨通了尹诗双的电话,让她晚上准备一只游艇。
尹诗双说没问题,不过,欧升达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她似乎有些不愉快。
于是他问:“尹部长,怎么啦?不高兴?”
尹诗双道:“没啥,有点小事。”
晚上欧升达到了会所,见到尹诗双的脸色还是有点冷冷的。
于是,他笑着道:“怎么?尹部长,不是我得罪你了吧?”
“不是,你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最受欢迎的客人,我们都很喜欢你。”她似乎还是笑不起来。
“怎么啦?”欧升达关切地问,“古梦柏批评你啦?”
沉默了半晌,尹诗双道:“你还记得那个周朝华吗?”
欧升达一怔:“记得,怎么啦!”
尹诗双道:“这人素质太低了。”
“他申请会员通过了?”欧升达问。
“通过了,可是,昨天他可把我害死了。”尹诗双狠狠地道。
“怎么啦?”欧升达问。
“唉,他昨天在这里开派对,不知道请了些什么人,顺走了两瓶4万多块钱的洋酒。我刚才打电话问他,他把我骂了一顿,还说要投诉我。”尹诗双表情气愤。
“就为这个不开心?”欧升达笑道。
“其实,不光这个,我对古总最近发展的几个新会员感到不解,都是素质不很高的。以前倶乐部发展会员可不是这样的。”尹诗双有点忧心忡忡地道。
“有点忧国忧民的意思啊!”欧升达笑道。
“古总最近发展的会员里有几个是派对串子,这样很不好。”尹诗双表情凝重。
“派对串子?”
“派对串子就是身份不明,但又是各个派对的常客。这些人很多都是掮客或者骗子。周朝华昨天请来的人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人。”尹诗双道。
“你似乎对这种人很有看法啊。”
尹诗双长叹一口气:“欧董,这个会所每天就像一个舞台,天天上演着各种活报剧,我看得太多了。各种人物的表演,各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有时是那么的可笑。”
欧升达忽然有了兴趣:“哦!你说说。”
尹诗双走到观景台边上,看着远处道:“看看会所里这些人们,十分有趣。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富豪,是上流社会,可是这里面,又能有谁称得上‘上流’二字?只是所谓社交的闹剧而已。”
“尹部长很有感慨啊。”欧升达也走过来,手扶着栏杆道。
“真正有钱的人,是很少来这些地方的。你就说咱们遴选的委员们,一年都来不了几次。他们通常极少出现在大范围的社交场合,闲下来,该打高尔夫的打高尔夫,该玩马的玩马。太太们也很少抛头露面。”尹诗双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比如郭正余,除了他的游艇放在这里,根本看不见他。”欧升达点点头。
尹诗双嗯了一声:“来这里的人更多的是在比富,炫耀。社交场上风头最劲的,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一位。以前冷鸿海很红,太太是台湾的电影明星,夫妇俩常常露面;最近一段时间冷太太怀孕了,那个做进出口的王文耀冒出头来;最近这阵子,欧美国家不断对中国货做反倾销调查,王文耀的日子不好过,平时追逐他的那些势利男女,便转去追捧新冒出来的马公子。”
“马公子?”欧升达对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
“就是那个开保险公司,又搞证券的。”尹诗双嘴角一撇,似乎很轻蔑。
欧升达开人代会的时候跟马公子见过面。这小子高调得很,据说跟中央某人的儿子合伙。开会吃饭大家在一张桌子,他总是有北京的一些内部消息,搞得很多人都贴在他身边,就像他是总理似的。欧升达对他的衣着打扮是印象深刻。马公子不止一次地说,他身上穿的服装,大多数是在巴黎皇后区定做的,并且还要预订。衣服上的每个扣子都是有他的姓氏字母缩写花纹的。而且,他不抽香烟,只抽雪茄,据说是从哈瓦那进口的,每盒要2000元人民币。跟王光玉一样,马公子的名片也是特制的,镀了一层金,上面印了自己的中英文资料。很有特点的是,名片上还印了马克思的头像。马公子说自己很崇拜马克思的思想,这样的名片递到别人的手中别人多少也知道分量,不会把他当暴发户看待。一张名片的成本达到了60美元左右。欧升达曾经调侃他,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欧升达叹道:“还是像鸟儿一样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人啊,总互相比什么?”
尹诗双转过脸看着欧升达道:“其实,有些攀比是没必要的。比如说周朝华,他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到倶乐部来。他应该去他去的地方。”
欧升达问:“他应该去什么地方?”
“夜总会、桑拿、地下赌场啊?他初中都没毕业,满口脏话,经常提着满皮箱的现金到处找刺激。白天在厂里啃馒头吃咸菜,到了晚上就开始猛吃海鲜……”尹诗双似乎还是愤愤不平。
“呵呵,不管是马公子还是周朝华,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只不过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而已。”欧升达笑着。
“好了,不说这个了,蹇太太她们组织了个慈善会,想请乐教授参加,你看怎么样?”尹诗双突然问。
做某个慈善机构的理事是富太太们现今流行的职业。
欧升达笑笑:“你明天直接打电话给她吧,我不能替她做主。”
正说着,尹诗双手里的对讲机响了,她说了两句,对欧升达莞尔一笑:“你的朋友到了。”
除了桑真外,还有个女孩子欧升达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是特别的脸熟,因为那女孩子拍了很多广告。桑真介绍她叫余文文。
桑真不停地讲娱乐圈里的趣事,李文岚也不停地笑着,似乎桑真的每个段子他不笑就对不起她一样。
回去的路上,欧升达接到李文岚的电话:“我真服了You,你怎么又跑了?”
欧升达回答:“我再不跑就得犯错误,你知道吗?那余文文穿成那样,我要是鼻子出血血流不止,还不出了人命啊?”
“你这家伙就是借口多,不过人家余文文说了,你虽然跑了,但对你印象不错。”
“你拉倒吧!”
李文岚嘿嘿地冷笑着:“你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情谊。”
李文岚的办事效率还是有的,两天之后,通衢市主管招商的副市长汪泳带着一干人马来到了鹏城。效果那自然不用说,升达地产的项目在鹏城是很高端的,尤其是商业项目更是做得很成功。通衢市供销联社的头头脑脑们简直是羡慕至极。
晚上在会所,欧升达举办了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李文岚没有出席,他解释说怕叫通衢的人看出他在这里面的作用,但是,他却叫桑真带了一干歌星美女前来助阵。
汪泳和他的那些部下估计平时也很少见到这么多歌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喝得起劲。
欧升达没有过多地在那里停留,只是礼节性地跟汪泳喝了几杯就走了。
为什么这样?这也是一种计谋,这样会给汪泳等人一个印象,升达地产的老板忙得很,不是你想见就见的。就像古龙说的,杀人是一种艺术。在经商高手眼里,经商也是一种艺术。欧升达走出会场,叶汉声跟出来问:“欧董,等一下他们要是有别的要求咱们安排吗?”
欧升达摇摇头:“不,不能给他们开这个口子,一旦养成了习惯,以后我们在通衢市的费用就大了。”
叶汉声道:“我明白了。”
人的欲望可以无限膨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和别人的欲望。懂得满足就会避免很多因欲望而产生的麻烦。
欧升达道:“等一下你不妨安排他们去看一下芭蕾或者歌剧,主要让他们明白,升达地产不仅有经济实力而且有文化品味。”
正想去停车场,电话忽然响了,是涵涵。
“欧董,你在哪里?”
“我在会所。”
“我想见见你。”她的声音依旧低哑。
“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欧升达边说边往停车场走。
“怎么,你怕我?”涵涵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话未说完,他停住了脚步,涵涵正站在他的车前。
涵涵一身黑色衣衫立于那里,发丝随风飞舞。刹那间,欧升达只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缥缈;淡淡的月光照在涵涵的身上,如镀上了一层光圈;精致的面庞在月色和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美玉般的光泽……
“看来,你是真的怕我!”涵涵似笑非笑。
“那,就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欧升达有些尴尬。
“好,你叫你的司机把我的车开到你公司去。我们找个地方,你看怎么样?”涵涵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讳莫如深的笑意。
事情已经到此,欧升达一咬牙道:“好吧。”
涵涵道:“你喝了酒,我开车吧。”欧升达没反对。
车开出会所,转上高速公路,欧升达问:“去哪里?”
涵涵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几乎横穿了半个城市,涵涵把车转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她淡淡地说:“到了。”
欧升达问:“怎么会到这里?”
涵涵道:“你下来吧,这是我家。”
“去你家?这不好吧?”
“怕我吃了你?”涵涵神色淡然,清清冷冷如玉雕冰bbr>人。
“要不我们到小区门口的咖啡厅坐一下吧?”欧升达建议到。
“那里说话不方便。”
既来之则安之,她总不能强奸我吧?欧升达心里想。
走进涵涵家,这是个面积很大的复式,涵涵按门铃,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来开门。
涵涵道:“这是我的助理,欧董请坐。”
有这么个女孩在,欧升达稍微有些放心。
女孩端过茶,涵涵道:“你上楼休息吧,我跟欧董有话说。”
女孩上楼,两人开始喝茶,很久,涵涵也没说什么。
欧升达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开始有些焦躁。
“欧董,听说升达地产跟宝山投资的合作很顺利?”涵涵忽然问。
欧升达随口嗯了一声。
涵涵接着问:“可是,我也听说,有人反映你跟廖总有私下交易,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有关部门正在调查这件事,是吗?”
闻言,欧升达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纪委、审计局、国资委都有介入”。
涵涵道:“谣言四起,说你跟廖冰旋有男女关系。”
欧升达道:“这是诋毁别人最好的说辞,特别是对廖冰旋这样的国企领导。阴谋诡计、权色交易这些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元素。”
“看来你并不在乎啊?”涵涵问。
“这事你越重视它,它越像个大山压在你心头,那还做不做别的事了?”欧升达慢慢地喝着茶。
“似乎你是胸有成竹啊?”涵涵问。
欧升达轻笑了一下:“这不是胸有成竹,而是没办法回避,只好承受。他们调查他们的,我做我的。总不能因为他们调查,我就整天躲在家里,怕哪天纪委或检察院的人找我谈话吧?”
涵涵看了欧升达一阵子道:“世界上很多的失败往往是由于轻敌。”
“我现在只能等待调查的结果,不能做任何的动作。任何的判断与指示都可能让调查我们的那些人认为我们真的有问题。那样会使我们更被动。”欧升达面色平静。
“哦,你似乎不是很怕?”
“怕?怕又有什么用?忽然觉得,整天这么忙碌,仔细一想都像些笑话,或者说是闹剧。”欧升达道。
涵涵眼睛里依然带笑:“你倒有点参禅悟道的意思啊。”
欧升达给自己和涵涵都倒上茶,接着说:“从古到今,无论世界怎么改变,人活着,始终也就是那么回事。比如我跟廖冰旋的合作,有人有想法是正常的,说我跟她有男女关系也好,说我们有权钱交易也好,嘴长在人家那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不过,那话怎么说来着?生活还是要继续,那就继续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关于对你的调查我有些耳闻,不会那么轻易就停止的,你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涵涵嘴角微微上翘,欧升达没看懂她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的关心,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欧升达道。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你熟悉李子夜吗?”涵涵问。
“李子夜?在会所见过。”欧升达回答。
“乐教授跟他也很熟吗?”涵涵问。
“应该也不熟吧?”欧升达感到很奇怪,她怎么突然提到李子夜?
“下午我去鹏大办事,看到乐教授跟李子夜有说有笑地在学校西门的咖啡厅里出来。很随便的样子。”涵涵望着欧升达,似乎是想看他的表情。
“哦,他们跳过舞。”欧升达毫不在意地说。
涵涵道:“欧董,你别嫌我八卦,作为女人,我能看出乐教授很开心。女人是轻易不会在别的男人面前表现得开心的,除非……对不起,我不说了。”
欧升达看着她:“你是够八卦的,我跟乐枫结婚这么多年了,只有我对不起她,没有她对不起我。她对这个家庭是负责的,你不要多想。这个话题到此打住,你也别再说了,免得把你的形象破坏了。”
涵涵看了他许久:“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也就是说说我自己的感觉,你急什么?”
欧升达一字一句地说:“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就不可以随便说,尤其是想当然的,不负责任的。”
“好,我收回刚才的话,好心当成驴肝肺。”涵涵白了欧升达一眼。欧升达忽然觉得涵涵这种表情很像廖冰旋,真像。她们真像。迷人的女人都那么像。当然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能迷住同一个人的女人,通常都会有些相像吧。涵涵迷住自己了吗?欧升达自己不禁有些糊涂。
“没事我走了。”欧升达站起身来。
“等等,你急什么,找你来还有事。”涵涵道。
欧升达看着她,涵涵略微思忖了一下:“有个事我希望你能提醒一下楚总。”
“什么事?”欧升达一惊。
“我这次在北京,听说周浩联合了几个机构想对之洋公司下手,具体怎么操作我不清楚。不过按周浩的品行,我想不会是好意的。”涵涵很严肃地说。
“周浩?周惜雪的哥哥?”欧升达问。
“对,我甚至觉得,周惜雪跟楚之洋谈恋爱也是一场阴谋。”涵涵语气十分诚恳不像撒谎。
欧升达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涵涵轻声说:“一定要小心,无论是你还是楚总。我不想看到你们被人算计。”一瞬间,欧升达忽然有种感动,那种感动很奇妙。他伸手在涵涵的肩膀上拍拍道:“我会小心的。”
在电梯里,他忽然觉得涵涵并不是那么可怕,商场注定多舛,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不知道是红颜知己还是红颜祸水?
回到家里,乐枫正在书房。他问了一句:“下午奔马网的李子夜去找你了?”
乐枫嗯了一声:“涵涵告诉你的吧?准确地讲是我找的人家。”
“怎么?你的项目跟他有关系吗?”欧升达问。
“不是,我觉得童蓝还是不要到你那里实习的好,去李子夜那里更适合她。”乐枫表情平静。
“哦,那也好。”欧升达终于松了口气,警报解除。
她转身要走,乐枫问:“你今天不是签约吗,怎么会遇到涵涵?”
“哦,在会所偶然遇到的。对了,尹诗双说蹇董夫人搞了个慈善会,想请你参加。”欧升达道。
“我对那个没兴趣,我的项目正在关键期,我哪有空儿参与那些事?”
欧升达尽量做到心平气和:“我觉得你还是参加参加的好,跟那些人多接触接触,对生意有好处。”
“生意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乐枫道。
“别忘了,你也是升达地产的股东,怎么生意就跟你没关系?”欧升达问。
“反正我不参加,有愿意参加的你叫她参加啊。”乐枫的语气让欧升达很不舒服。
“不知所谓。”欧升达不想跟她纠缠,转身回了卧室。
正想冲凉,楚之洋打来了电话:“升达,我有些事,暂时不能回国,周惜雪明天到北京,她说有些事要跟你请教一下,改天她回鹏城时,你跟她聊聊吧。”
“呵呵,我能帮上她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她现在对你崇拜得不得了,每次跟我通电话或者见面,总谈你,说你是儒商,有内涵。”楚之洋笑道。
“说我这个粗人是儒商,那你这个京城公子哥又算什么?”欧升达很不以为然。
“她总说我不成熟,说我在天上飘着,而你像大山,脚踏实地。”楚之洋道。
“不说她了,有事就叫她找我,帮她也就是帮你嘛。对了,我听说周浩联合了几家机构准备炒作你的股票,这事你知道吗?”欧升达问。
“哦,这次在巴黎,周浩倒是打了电话给我,说是要给我造造势,拉抬一下股价。”楚之洋回答。
“怎么?你答应了?”欧升达问。
楚之洋笑道:“他们炒作他们的,跟我的经营也没什么太多的关系,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万一拉上去,对我也有好处不是?”
“之洋,这事儿听着是好事,可万一是个陷阱呢?”
“得了,能有什么陷阱?我又不跟着炒?”
“那我也觉得不大托底。”欧升达道。
“升达,这几年你的生意做大了,胆子怎么变小了?”
欧升达道:“之洋,我这人对股票不懂,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炒他们的,你千万不要参与,明白吗?”
楚之洋哈哈大笑:“你放心吧,我不参与。”
一个企业成功与否,老板的意识和思想非常重要。商场中的竞争可以说是各种竞争中最激烈、场面最大、最持久也是最具风险的,稍有不慎,偌大一个企业就会一败涂地。
欧升达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又一下子搞不清问题究竟哪里不对。
一回头,乐枫正站在身后,见他放了电话,乐枫问:“你今天跟涵涵真的是碰巧?”
欧升达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难说。”她拿起睡衣进了洗手间。欧升达摇摇头,心里又冒出了带乐枫去看医生的想法。
周惜雪打电话给欧升达的时候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周惜雪说要跟欧升达谈谈,欧升达道:“我要去通衢市,等我回来再说吧。”
周惜雪道:“那我也去通衢市。”
欧升达说:“不好,我去那里要参加经济贸易洽谈会,时间不多,可能没时间跟你聊什么。”
“可我是真的很想见你,我有很多事想跟你请教。”周惜雪道。
“这样吧,等我回到了鹏城再跟你联络。”说完放下了电话。
通衢市的经贸洽谈会搞得风生水起,作为通衢市招商的重要成果,升达地产与供销联社的合作项目成为经贸洽谈会的重点项目,不仅要由代表签字,而且还要接受省市各级媒体的采访。欧升达对此一概不感兴趣,只是派了叶汉声作为升达地产的代表签字和接受采访。
晚上是招待晚会,欧升达作为主宾跟刘文卫坐在一起,酒酣之际,刘文卫小声对欧升达道:“欧董,借一步说话。”
大厅里人声鼎沸,两个人走到一边似乎也没人注意。
刘文卫道:“听李文岚说,在他的提拔过程中欧董起了很大的作用啊,我谢谢你。”
欧升达道:“这主要还是李局长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一点锦上添花的工作。”
刘文卫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欧升达:“欧董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心里明白欧董这种红领商人的能量。既然你跟文岚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最近想去北京走一走,你看有些关系是不是能给我引荐一下?”
欧升达不紧不慢地问:“不知道刘书记想达到什么目标呢?”
“欧董,不瞒你说,我在这个小市当市委书记已经四年了,这班子马上就要换届。我想是不是能往省里走走?”刘文卫似笑非笑地道。
欧升达似在讥讽又似自嘲地淡淡一笑:“刘书记,我只是个商人。政治上我不大懂,也给你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但是,我可以帮你搭个平台,你如果去北京的话,我陪你走一趟;你想见谁我叫那边的朋友尽量安排;至于能不能有效果,我可是没把握。”
刘文卫用力握握欧升达的手,低声道:“欧董,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回头我跟国土规划局打个招呼,把你们项目的容积率调整一下。”
欧升达心里一喜,这刘文卫还真是个敢干的家伙,说话也直截了当,不讲究一点技术含量。
“这样,晚上你回去拉个想见人的名单,我叫那边的朋友安排。”欧升达道。
“明白。对了,这市里有几个养不熟、焐不热、非典型性的白眼狼,回头我也拉个名单给你,叫你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注意一些。”刘文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居然带着笑。
桑真和乌梅面带笑容地走过来:“刘书记,欧董,你们俩在这里商量什么大事呢?”桑真今晚穿得更是惹火,乌梅却依旧很淑女。
“哦,我在跟欧董说,今晚这里是群星璀璨,美女如云,我们的眼睛都花了。”刘文卫笑道。
“哟,刘书记也这么幽默啊?”乌梅抿唇淡淡一笑,神态盈盈地道。
“怎么,市委书记就得表情严肃见到美女就像见到阶级敌人一样?”刘文卫眨着眼睛看着二人。
“嘿嘿,反正你不大像市委书记。”桑真做了个鬼脸。
“那我像什么?”刘文卫眯起眼睛。
“你无比聪慧无比睿智无比冷静无比好看,就像白展堂。”桑真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我像盗圣?我可是不会偷什么啊?”刘文卫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就是一天生的小偷儿。”说着,桑真伏到刘文卫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刘文卫哈哈笑起来。
“虽然你这人平时废话连篇且句句不靠谱,但最后一句也许说得相当英明正确。”刘文卫道。
“最后一句?”桑真很调皮地问。
“嗯。”刘文卫点点头。
乌梅道:“好话不背人。”
桑真和刘文卫异口同声地道:“保密。”
欧升达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隐约觉得与乌梅有关。难道那晚陪刘文卫睡觉的是乌梅?
都说商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走对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踏错地,万劫不复生死两难,还是离这些女人远点好。正想着,乌梅忽然斜睨了他一眼,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望见底,清澈透亮得宛若碧空如洗的天空;脸颊上浅浅的梨涡能甜死世上最铁石心肠之人。这女人练过什么法术吧?欧升达赶紧把目光扫向了一边。
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欧升达的手机响了,是周惜雪。欧升达接起来,她问:“你在通衢市哪个位置?”
“你什么意思?”
“我正在通衢市广场这里,我想跟你聊聊。”
欧升达大吃一惊:“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不行吗?”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到。”
刘文卫问:“怎么回事儿?”
欧升达道:“不好意思,一个朋友从北京赶来了。”
刘文卫招手叫来了市委秘书长道:“你再安排一桌儿,然后派个司机去把欧董的客人接过来,先安排好住宿,然后去吃饭。”
欧升达有些不好意思:“这多不好意思?”
刘文卫道:“没事,你先去陪客人,我这里还有些客人要陪,等一下我再过去。”刘文卫拍拍欧升达的肩,“兄弟,于私,你是文岚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于公,你是通衢人民的客人,你的朋友自然是我们的客人。别客气,朋友能从北京赶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过去陪一下?”
“不用了,我陪陪就好了。”
刘文卫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桑真和乌梅,忽然压低声音:“是女的吧?”
欧升达也压低声音道:“是的,不过是朋友的女朋友,你别多想。”
刘文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跟我解释。”
欧升达摇摇头,对站在一旁的桑真和乌梅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失陪。”
桑真精明古怪,问:“是女的吧?”
欧升达嗯了一声。
桑真看着他:“美女仅限于养眼,切不可痒了心。”
欧升达摇摇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桑真瞟了他一眼,“不要说我讽刺你,事实胜于雄辩。一个普通朋友,毫无利己的动机,把欧董的事业当做她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迫不及待的精神,这是投怀送抱的精神,每一个中国女人都要学习这种精神。”桑真用中央电视台播音员的口吻说道。
欧升达知道这样站着不知道还会引出什么话,赶紧走开了。
当通衢市市委秘书长把周惜雪带到房间,欧升达忽然觉得她面色很憔悴。他问:“怎么啦?不是说跟之洋一起回来吗?”
周惜雪面无表情地道:“他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两个人闹矛盾啦?”欧升达问。
“没有。”尽管周惜雪这样说,但是欧升达能感觉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突然来了通衢?”
“本来我是想回鹏城的,这班飞机经停杭州。我想,回鹏城还不如到你这里看看。所以,我就叫我哥在杭州的一个朋友把我送来了。”周惜雪坐在沙发上,顺手把包放在一边。
秘书长敲门进来:“欧董,可以上菜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一会儿噼里啪啦地上了一大桌子。
欧升达对秘书长说:“这也太浪费了吧?就我们两个人。”
秘书长谦卑地笑着:“没什么,这是一个标准。你们慢用,有什么需要,跟服务员说就好了。刘书记等一下会过来敬酒,我先不打扰了。”说完退了出去。
“要喝酒吗?”欧升达问。
“我就是来与你喝酒的,来,给我倒满。”周惜雪道。
“得了,你少喝点,要是喝醉了,之洋还不跟我拼命。”欧升达笑着道。
“你别那么患得患失,喝多了是我自己的事,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99lib?。”说罢,拿过XO,给自己倒满,然后看着欧升达,“你要不要来点?”
欧升达没办法,给自己也倒了一点。
周惜雪看了看那杯,一口饮掉,欧升达大吃一惊:“惜雪,你悠着点。”
周惜雪怪异地笑着:“你怕我喝醉是吧?没事,这杯酒是我的谢师酒。我喝了,你就是我老师了。”
“你得了,我何德何能做你这海归博士的老师?”欧升达笑着。
“你这是骂我,海归博士?从海外回来的啥也不是。”周惜雪摇着头,又给自己倒满。
欧升达顿时紧张起来,看样子周惜雪心情很不好,这架势是要把自己喝醉啊。
正想着,周惜雪开口问他:“升达哥哥,你说,一个人该怎么面对失败?”
欧升达不知她话从何来,就问:“怎么问这个问题?”
周惜雪摇摇头:“你要正面回答问题。”
欧升达想想道:“学会包容,学会微笑,再痛苦的事情都能变得快乐。惜雪,先放松一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说完,他端起杯,自己喝了一口。
周惜雪大概沉默了那么四五秒,然后道:“也许,我太急功近利了。”
“此话怎么讲?”欧升达问。
周惜雪叹口气:“我按照阿斯通的方式去做事,怎么会败在阿斯通的手里呢?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欧升达想了想道:“我想这可能是你受到挫折的主要原因吧?”
“愿闻其详。”周惜雪道。
“因为你们竞争的过程我不清楚,所以我也没什么发言权;但单从表面上看,阿斯通的行为方式已经为大家所接受了,而你只是把阿斯通的方式简单地嫁接到之洋公司;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你之洋公司跟阿斯通没什么区别。你想,这时候客户会选择谁?”欧升达宽厚地看着周惜雪。
“可是,之洋公司以前的做法太不正规,给人感觉有点像游击队一样。”周惜雪困惑地说。
欧升达把玩着手里的杯:“可是,游击队往往能取得胜利。为什么?因为他们能扬长避短,避实就虚。”
“嗯。”周惜雪垂下眼皮,似乎在想什么。
“借鉴成功的商业模式固然非常重要,但最为关键的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为自己量身订制发展模式;尤其是在实力有限的条件下,就必须采取比较独特的差异化道路,这样成功的概率才会大很多。如果认真研究就会发现,非常成功的企..业商业模式都不大相同,而失败的企业往往克隆别人的商业模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欧升达接着道。
周惜雪声音有些低:“嗯,有道理。我可能是没有对之洋公司进行好好地研究,就想当然地对它的海外事业部进行了改组。”
“表象非常相似的很多事物,其本质可能相差千里。很多人在做事情的时候,往往四处寻找现成的模式作为参考,但常常是劳而无功。这主要是因为事情越具体,可供参考的现成模式越少,能够反映在纸面上的内容更少。即使是你在阿斯通做了这么多年,熟悉了它的运作模式、工作程序,但是却不一定理解它的企业精神。”欧升达自己喝了一口酒。
周惜雪没再说什么,自己喝了一大口酒。
“你别这样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容易醉。”欧升达关切地说。
“没事。”她情绪明显地有些低落。
“怎么啦?”欧升达问。
“看来以后在之洋公司,我得小心走路了。”她慢慢喝光了杯里的酒,若有所思地说。
欧升达笑道:“怎么,受了点挫折就心灰意冷了?事情既然出了,只能面对!你以为逃避现实,内心就舒服了吗?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像霜打了一样。这件事你现在觉得抬不起头来我能理解,以后总这样,你的信心和热情就没了!”
“要是之洋像你这么会安慰人就好了。”周惜雪叹口气,又给自己倒上。
“怎么,他埋怨你啦?”欧升达问。
周惜雪慢慢地呷了一口酒道:“那倒没有。他召集之洋公司在巴黎的销售人员开了个会,分析失败的原因,大家的火力都对着我,他也没有替我解释一下。你要知道,我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面子上也很过不去。”
欧升达看着周惜雪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明白楚之洋可能没有充分照顾到她的感受,又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火上浇油,便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这个你要理解,连续遭到滑铁卢,团队的士气肯定受到了打击。这时候,对于他,安定人心、稳定队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不在别人面前给你挣面子也是能理解的。这充分证明他心里是把你当自己人的。”
周惜雪摇摇头:“这个我不信,当着别人的面他那样做我理解,可是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为什么不解释?”
欧升达心里暗骂,这个楚之洋,真是不懂女人心,但他还是笑着:“你呀,就是太敏感。他现在焦头烂额,估计满脑子都是怎么补救,哪有空儿看你的脸色?”
周惜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谢谢,升达大哥。这件事搅得我快六神无主了。我现在的心情很差劲儿,我会尽快调整过来。”
“这就对了,惜雪,一个项目或者任务,初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当你深入探讨,寻觅搜索种种可能性之后,你可能就会为你能取得的成绩而惊讶不已。事实上,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只有在接受挑战之后,用创意去工作,跳出习以为常的条条框框,尝试不同的方案和策略,才能把事情办成,才能取得更辉煌的成绩。
“你这样一说我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可能是我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对国内人们的思维方式陌生了,再加上我性格太强,有些不容人,凡事都过于主观。这些我以后会注意的。”周惜雪脸色开始晴转多云。
“好,你高兴了就好。晚上跟之洋通个电话,好好沟通一下。你俩啊,爱起来轰轰烈烈,互相较起劲来也是互不相让。”欧升达哈哈地笑着。
“我今天来通衢找你还有个事情。”周惜雪忽然道。
“什么事啊?”欧升达好奇地问。
“我哥最近正联合几家机构准备对之洋公司的股票进行炒作。因为他发现之洋公司的股票一直在底部盘整,看不出有大资金介入的迹象。如果之洋配合的话,他会在人员安排、资金调拨、媒体公关、市场策划、公司分析和时机推演等各个方面,作细致的安排和部署。”周惜雪道。
欧升达微微一笑:“哦?我对资本市场不熟悉,不过按我的理解,这炒股如打仗,战役开始之前,一定要侦察、猎取情报、安排内线等。这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惜雪笑了:“升达大哥,你就是跟之洋不一样。跟你谈话说什么你都能说到点子上,之洋说话老是跟诗人一样,看着很美,就是摸不着。”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敲门,他原以为是刘文卫,结果进来的却是桑真、乌梅外加余文文。
“啊哟,欧董,在这里会美人呢?也不理我们这些老朋友了?”桑真的表情古灵精怪。
乌梅文静地笑着,余文文依然一副冰冷如霜的样子。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之洋公司海外事业部的周总。”然后他把几个美女介绍给周惜雪。周惜雪淡淡地笑着跟每个人都握了手。
“升达大哥,看不出你收藏夹里的秘密还不少呢。乐教授不知道吧?”周惜雪巧笑嫣然。欧升达发现,精明强干的周惜雪其实也有女人的温柔。
欧升达仁厚地笑着:“她们都是朋友,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他口气平和,将周惜雪的语锋巧妙地化解开来。
“欧董,我敬你的客人一杯怎么样?”桑真秀眉一挑,问道。
欧升达看看周惜雪:“算了,她已经喝了不少了,适可而止吧。”
“哎,升达大哥,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怎么能拂人家面子呢?桑小姐,我敬你。”两个人碰了杯。
欧升达小声对周惜雪说:“你悠着点儿,刚下飞机,也没吃多少东西,别伤了身体。”
周惜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常的精干和严肃,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柔:“谢谢升达大哥。”
“欧董,上回你怎么半路跑了?”余文文忽然问。
欧升达一副老实模样:“哦,工地上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他不想叫周惜雪看出什么来。
余文文似笑非笑地看着欧升达:“欧董,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不能脱俗啊。”
欧升达问:“你什么意思?”
余文文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逃避,因为他太自信。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余小姐,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区别吗?”周惜雪忽然问。
余文文有些不解:“有什么区别?”
“喝酒让你跟朋友心里如火,喝水让你跟朋友越来越谈。”周惜雪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我也听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余文文反唇相讥。
“你是君子吗?”周惜雪声音不高,却很有进攻性。
“怎么?你说我是小人?”余文文面带愠色。
“我可没说你是小人,我只是说,你不是君子,你是女人。”周惜雪有点幸灾乐祸。
“孔子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忽然,有人在门口说了一句。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刘文卫走了进来。
“刘书记,请坐。”桑真笑靥如花。
刘文卫坐到乌梅和余文文中间,他看着周惜雪道:“您是?”
“您好,刘书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之洋公司的周惜雪。”说着,双手递上名片。
“之洋公司,那可是我们民族工业的骄傲啊。”刘文卫感慨着。
“谢谢刘书记。”周惜雪不卑不亢,这跟其余三个女人看刘文卫的神色截然不同。
刘文卫转过头看着欧升达,就像看一只史前动物。欧升达被他看得直发毛。半晌,刘文卫说:“欧董,我发现你太不够意思了。”
“怎么?”欧升达问。
刘文卫看了看几个演员,又看了看周惜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且迅速蔓延到整个脸上:“你知道,我现在就想在招商过程中找几个全球知名的企业。你跟之洋公司的周总这么熟,怎么不早介绍给我?”
周惜雪笑道:“刘书记,我只是打工的。你有所不知,欧董跟我们董事长那可是多年的朋友了。”
刘文卫指着欧升达:“欧董,你跟我有保留,有保留,是不是得罚一杯?”
欧升达笑着:“这完全是霸王理由。你也没问过我跟楚之洋熟不熟啊?你想跟楚之洋认识也可以,那你得倒满,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周总就是楚之洋的女朋友。”
哦?三位女人先轻呼了一声。
刘文卫道:“好啊,这杯酒我一定要喝。”
周惜雪有些不满地对欧升达道:“你胡说什么?”
欧升达道:“我胡说了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楚之洋,叫他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讨厌。”周惜雪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这是两个字。”欧升达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三个女人笑得更开心,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刘文卫谈话是句句不离招商,颇有一定要之洋公司来通衢市投资的劲头儿。他又介绍通衢的区域优势又介绍通衢的政策优势,把个酒桌搞得跟推介会似的。
欧升达和周惜雪倒是没什么,三个歌星却兴趣寥然。
说了半天,也许意识到了桌上气氛有些冷淡,刘文卫不好意思地说:“哈哈,看起来我又犯了工作狂的毛病。来,我跟大家道个歉,我自罚一杯。”说完,自己一口将面前的酒喝干。
欧升达道:“这叫敬业。什么叫敬业?比如大家面前都有酒,刘书记喝了咱们不喝就是不敬业。”
桑真哧哧地笑着:“比如,半路逃跑就是不敬业对吗?”
刘文卫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什么半路逃跑?”
桑真瞄了一眼余文文:“文文,你说呢?”
余文文端起杯:“欧董,我想跟你喝一个,一是祝贺你在通衢市投资成功,二是希望你爱岗敬业。”
欧升达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你跟美国佬儿似的,总搞双重标准啊?”
余文文半真半假地道:“你这脾气,能不能抽空改一改,都什么时候了,还以浑水摸鱼为乐!”
“好好好,我喝,不过,是不是叫刘书记也喝,毕竟我在这里要给他缴税。他怎么着也得尊重一下纳税人嘛。”欧升达眼睛看着刘文卫。
“不准耍赖,一点也不敬业。”余文文毫不相让。
“这世界怎么把刘书记造得这么招人喜欢,把我造得这么受人欺负啊?”欧升达叫道。
“这就是你不敬业的结果。”余文文道。
两人喝完,秘书长走进来,在刘文卫耳边说了几句,刘文卫道:“我知道了。”然后,他对欧升达道,“不好意思,几位美女来到这里,外面的客人有意见了。”
欧升达笑着说:“没关系,叫她们去吧,我跟惜雪再聊聊。”
他们走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欧升达摇摇头:“这些人真是伶牙俐齿。”
“你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里吧?”周惜雪半真半假地问。
“你看我像落入圈套的人吗?”欧升达笑着。
“你没落入圈套,你落入了迷魂阵。”周惜雪嬉笑着。
“刚才你说你哥他们要炒作之洋公司的股票。这会不会使之洋公司有麻烦呢?”欧升达忽然严肃起来。
周惜雪挺直腰肢:“你脑袋里是不是充满了问号?”
欧升达忧心忡忡地回答:“嗯,你哥他们不会是慈善机关,他们是要赚钱的,而这个过程中,之洋公司肯定要受影响的。”
周惜雪轻笑着:“你是不是怕最后的结果是楚之洋就像个待宰的羔羊,无力挣扎,却又逃不走?”
欧升达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不过那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周惜雪道。
“为什么?”欧升达问。
“这是个行规问题。一个机构要是想炒作一支股票,不是一下子就开始的。在炒作之前已经有大量的资金实际上已经以其他公司或者个人的身份,悄然分布在各个网点上。只待时机一到,这些潜伏的资金就会或前或后步调一致地向某支股票发起冲击。这些都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完成。要掌握相当多的筹码,这样你才能控盘。”周惜雪道。
“哦?”欧升达皱皱眉头,“万一别的庄家也盯上了这支股票怎么办?”
周惜雪很轻松地说:“没事的,这种事最后都是利益共享的。”
“我不明白。”欧升达问。
“中国的股市历来就是这样,是一场庄家与庄家的战争,而散户只能在战争中苟延残喘灰飞烟灭。在中国的股市中,一般都是由一个或几个大庄联合做某只股票,其底下有无数的小庄。那些小庄只能唯大庄马首是瞻,配合大庄行动,然后才能分些残羹。而大庄与大庄之间都会有默契,相互拉升、统一行动。”周惜雪很平静地说。
欧升达疑惑地问:“要是万一两个庄家都看好了一支股票,互不相让,那岂不是血流成河?”
“不会的,没人愿意互相拼刺刀,那样的结果就是都血尽而亡。这两个庄家共同拉升这支股票,吸引闲散资金跟风,到目标位时相互掩护,有序撤退。”周惜雪道。
“那我还是有个疑问,万一这股价大幅下滑,这个公司怎么跟股民交代?”
“很容易,公司发布公告,称公司经营正常,没有应该披露而未披露的信息,请股民放心就好了。”周惜雪笑笑,伸手过来给欧升达倒酒。
“升达大哥,我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哥现在手里有一笔私募基金,想找个出路,正好我在北京跟他说我认识你。所以,他想问问你,想不想融点资?”不知道怎么,周惜雪身上的香味不停地飘来,欧升达感到有些燥热。
欧升达道:“也不能说不想,前一阵子也有私募基金找过我,可我觉得融资成本太高,就没再谈下去。”
“找个机会跟我哥谈谈啊?即使谈不成,也没关系,他说还可以操作你公司上市。”周惜雪端起杯,跟欧升达碰了一下。
“嗯,过两天我要去北京,如果有藏书网机会,跟你哥见见面也好。”欧升达道。
周惜雪显然很开心:“好啊,等一下回去我就给我哥打电话,叫他在北京好好接待你。”
欧升达看看表:“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嘛,升达大哥,刚才在路上,接我的司机说,晚宴以后还有舞会的。我想跟你跳舞。”周惜雪撒娇道。
“算了,我有点累,你如果想去自己去好吗?”欧升达宽厚地笑着。
“不,我就让你陪,好不好嘛,人家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点,你就陪陪我嘛。”
欧升达被她缠得没办法:“好,我跟你去。”
“你等一下我,我去楼上换件衣服,马上就下来。”说罢,拎着包一蹦一跳地出了包房。
欧升达摇摇头,拿出电话,接通了楚之洋:“你小子干吗呢?”
楚之洋道:“我正陪客户在海边,怎么?周惜雪去通衢市找你啦?会不会烦你啊?”
欧升达道:“烦倒是不怎么烦,给你们当了半天人民调解员。我说,虽然我不喜欢周惜雪这个人,但既然你跟她谈恋爱。还是多琢磨琢磨女孩子的心思,别老那么粗枝大叶的。”
楚之洋嘿嘿地冷笑着:“升达,你家现在可是出了两个教授啊!一个是乐教授,一个是欧教授,而且这个欧教授是爱情导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欧升达笑着放了电话。
没一会儿,周惜雪打扮得焕然一新地走了进来,欧升达突然发现,她身材绰约,眉目如画,再加以淡蓝色裙装勾勒出的优美曲线,居然没了平时那种女强人的气质,竟有些楚楚动人。
那天晚上,通衢市举行了盛大的联谊舞会。欧升达不是通衢市请来的最有实力的企业家,但却是满场最受欢迎的男人之一。原因就是,在那些女星和女人的眼里,他是最有才和最会浪漫的人,不仅语言幽默、平易近人而且交谊舞技术一流,每一个跟他跳舞的女人都感觉被他带得很舒服。
交谊舞不是一两种步子,更不是一两个花样。交谊舞应当是一种感觉,一种体会。当一对舞伴配合得十分默契,对舞蹈的把握十分透彻时,他们感到的不再是舞步,不再是花样,而是随着节奏的律动展示自己,同时又展示对方。
欧升达有个很奇怪的感觉,每次跟周惜雪跳舞,自己的心总跳得厉害,总是有某种莫名的悸动,跟别的女人一起又能冷静下来。到最后,他居然有了种错觉,这周惜雪居然很像乐枫。这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刘文卫来到欧升达的房间,跟他谈了自己要去北京的意图和想见的人。
欧升达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刘文卫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欧升达说:“你等一下。”于是,他走进里间,拨通古梦柏的电话,跟他报了一下名单上的人,问他可不可以安排见面。
古梦柏道:“你稍等,过一会儿给你答复。”
他走出房间,刘文卫问:“怎么样?”
欧升达道:“在等消息,少安毋躁。”
刘文卫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欧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干部很可恶?”
欧升达笑了:“要求进步有什么错?像你这样的干部,有能力,应该给你一个能为人民服务更多的平台。”
“可是,我这样做,是不是让人觉得我动机不纯?官儿迷?”
“古今中外,做官都是需要跑的,不过体制不同,‘跑官要官’的路径也就有所不同。有的往上跑,有的则往下跑。时下官场‘跑官要官’,都是只往上跑,不往下跑。不是有句话吗?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其实,我也不愿意跑,我宁愿在老百姓的选票面前当官,而不是这样跑官。可是没办法啊,在目前上级任命下级、上级一言九鼎、老百姓人微言轻的选拔任用官员的体制下,我不找大权在握的人还找谁?”刘文卫叹息着。
“是啊,没办法的事。”
“我必须趁现在年轻多换几个地方任职,使自己多些资历。欧董,你有所不知啊,我压力很大。如果这两年不能有个跳跃的话,就没多少晋升机会了。我这次为什么要进京?这是制度逼的。按规定,在省级党委班子中,50岁以下的要有3名,45岁左右的要有1名。这些规定客观上促使一些地方主管部门片面加快年轻干部的提拔速度。由于年龄的杠杠,特别是一些地方对任职年龄一刀切的做法,也加剧了我们这些年轻干部升职的焦虑感。”
电话响了,古梦柏告诉欧升达一切OK,欧升达道:“我今晚就到北京。”
古梦柏问:“要不要给你们订机票酒店什么的?”
欧升达道:“那是一定。”
“好,我叫尹部长安排,晚上你们在机场见面吧。”
同上次路克杰来北京不同,刘文卫的事情相对比较简单。他在北京住了两个晚上就走了,而欧升达因为还要跟周浩见个面,所以要晚一天才走。刘文卫对欧升达的安排非常满意,临走时拉着欧升达说了好一通感谢的话,承诺回去以后立刻将欧升达项目的容积率调整上来。
尹诗双也订了当天回鹏城的机票。因为她的飞机比刘文卫晚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刘文卫和秘书进了安检,欧升达对尹诗双道:“谢谢你,这次安排得很好。时间还早,到那边咖啡厅聊一会儿?”
两个人坐下来,刚聊了没几句,尹诗双的电话响了,她很不耐烦地跟对方说了几句,就低头在那里沉默着。欧升达看得出她很不高兴,就问:“怎么啦?”
尹诗双道:“没什么,一个很招人烦的人,总打电话给我,约我吃饭。”
欧升达笑道:“不是在追你吧?”
尹诗双嗯了一声。
欧升达问:“什么人啊!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一下?”
尹诗双道:“这个人总想装有钱人。我在这倶乐部工作这么长时间,这种人我看多了,就他?”
欧升达忽然有了兴趣:“诗双,我不常来会所,来了也都是那几个人,或者是请某些领导。我看这里每一栋别墅都有很多派对,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会所里经常有些什么慈善拍卖、新款名车发布会、大牌时装走秀、名牌店招商、画展开幕、商会宴请、洋酒品鉴、成功男人雪茄聚会等,不过,时间长了你就会注意到走来走去,无论是什么活动,来的都是那些人。男人们面目不清,也说不清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反正像冷鸿海、蹇君博、王光玉等人是不会常混这个圈子的;女人们呢,好像就是为了来秀一下她们的漂亮衣服和首饰,有些是职业女性,有些是全职太太,共有的名头是社交名媛。”
“哦,原来是这样。”欧升达点点头。
“在这里,你这样的真正大老板并不多,最多的就是一些所谓的名门之后。除了一些四处张扬的高干子弟红色贵族之外,还有莞城和鹏城的一些所谓的文化名人。”尹诗双轻声地说。
欧升达有些恍然大悟:“哦,我说平时认识的那些人很少在这里出现。原来这些都是耍名声的。”
“也不尽然,有的还是牛皮大王。有的自称是旗人,原姓什么什么氏,是晚清某某亲王的曾孙或者曾孙女,说白了,意思就说自己是王子或者格格!你想啊,一个清朝不知道有多少个亲王,他们的后人传到第四代第五代,散落到民间,又不知道有多少。都21世纪了,还拿格格说事,大概是宫廷戏看多了。”
“哈哈,是有点,对了,上次蹇董的派对上有个穿西藏衣服的女人是咋回事?”欧升达问。
尹诗双笑道:“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什么的。她不是会员,但每次有大型派对都能来。她自称是公主,谁知道呢。”
欧升达开心地笑着:“你天天在这里上班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习惯了,很多东西已经不能让我感兴趣了。好心情没多少,坏心情倒是时时光顾。就像刚才那个,真想把他拉到黑名单,但是,也没办法,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得罪客人不是?”尹诗双慢慢搅动着咖啡。
“看样子在这个会所里交朋友,还真得睁大眼睛。”欧升达感叹道。
“也许你没注意,包括上次你那个签约仪式,我给你安排的都是圈内朋友,那些派对串子我一个都没给你安排。安排那些人来参加,就是吃你一顿,平时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特别是那些红色贵族装腔作势,其实,既没实力也办不了什么事。”尹诗双端起咖啡细细地闻着。
“哦,谢谢你。”欧升达心里想,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
尹诗双笑道:“其实,会所里经常有人想通过我邀请你参加他们的派对,我都给拦下来了,说你太忙,没时间。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平添那些烦恼。对了,晚上跟周浩见面你最好心里有个谱儿。”
“怎么?”欧升达问。
“本来我不想说这个事,周惜雪跟楚总谈恋爱,你跟楚总又那么好,我说多了怕影响你们的友谊。昨天周惜雪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很多。其实,我知道她怕我坏了她的事。”尹诗双似乎随意说道。
“哦?”欧升达皱起眉。
“也许你不知道,周惜雪原来跟古总好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忽然分手了。”
这个消息让欧升达大吃一惊:“你是说,她跟古梦柏原来是恋人?”
“嗯,而且会所最大的股东就是周浩啊。你不知道吗?”
欧升达摇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还有啊,晚上周浩跟你一定是谈你公司上市的事吧?”尹诗双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周惜雪跟你说的?”
尹诗双回答:“她倒没说,可我能感觉得到。”
“你了解周浩吗?”欧升达问。
“不是很了解,以前我在法国学习的时候见过他。那时他还在摩根斯坦利投资银行工作。他跟古总关系很不一般,古总那时还在做贸易,同时也在鹏城开了两个不大的酒店,梦景和柏城。你听说过吗?”尹诗双注视着欧升达。
欧升达道:“有时开车从那里路过,现在那两个酒店还是古梦柏的吗?”
尹诗双道:“早转手了。后来,周浩离开了摩根斯坦利投资银行,到了斯普林投资基金,再后来回国做私募。”
“我不知道他最开始的本金从哪里来的,做私募本金很重要。”
“哦,据说最大的本金是郭正余通过国内一个朋友注资的,后来还有冷鸿海和蹇君博等人的加入,好像都是通过国内朋友加入的,因为那时国内还没有开放QDIIQDII是一项投资制度,它允许在资本账项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内地投资者往海外资本市场进行投资。”尹诗双道。
“是这样啊,我看王光玉同他们也很好。他也有加入吗?”欧升达问。
“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周浩这人在行内是很有名的。他现在要跟你合作,你可得小心。不早了,我要进安检了,鹏城见。”
走出机场,欧升达对着乌蒙蒙的天空发了一阵呆,然后郁闷地拨了个电话给楚之洋,把刚才尹诗双对他说的话对楚之洋说了一遍。本来他以为楚之洋会反应强烈,没想到,他只是嗯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
欧升达很奇怪:“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古梦柏把自己大学的女同学介绍给我认识,把自己的前女友介绍给你认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楚之洋道:“你得了,有什么目的?我是上市公司老总,你是鹏城地产领军人物,他能把我们怎么着?我看没什么,你别疑神疑鬼。算了,我刚吃了安眠药,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放下了电话。
欧升达愣了一会儿,想想楚之洋那边还是凌晨,这些天他也够辛苦的,还是叫他睡吧。想想刚才尹诗双的那番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指,周浩心狠,那也是做生意的一种习惯而已。他们不一定对自己和楚之洋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自己以前跟他们也不认识,他们也没必要害自己不是?再说,自己和楚之洋最近虽说都有点不顺,可区里调查廖冰旋和楚之洋投标失败,这样的事也似乎跟古梦柏、周惜雪没什么关系。再说,如果古梦柏和廖冰旋、周惜雪以前不是有很好的关系,他也不会把她们介绍给自己和楚之洋不是?
也许是这两天陪刘文卫比较累,在回北京市区的路上他居然睡着了。
电话铃声将他从梦里拉回到现实,是廖冰旋。
“你在哪里?”她问。
“我在北京,怎么有事啊?”
“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她声音有气无力的。
“怎么啦?好像生病了?”
“嗯,有点感冒。”她回答。
“张自江不在家?”欧升达问。
“他就那样,每天回家都一两点,早晨就走。这家里就是他一个睡觉的地儿。有时候他忙了,也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他这样我都习惯了。”廖冰旋轻轻地咳着。
欧升达心里有些酸:“吃药了吗?”
“刚才保姆出去给我买了,升达,我好想你。”一句话,将欧升达的心击得粉碎。
“对不起,旋子,我害了你,我不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他感到有些哽咽。
“别说这些,我怎么能怪你?我应该感谢你才是,我的生活这样了无生机,是你让我有了些期盼。我不怪你,真的。”
“可我们的生活真的不能被破坏,所以……我们以后也不能再有那样的关系了。”欧升达很费劲地说。
“我知道,但你不能阻止我想你。”廖冰旋道。
放下电话,欧升达久久审视那块屏幕,但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头竟似有种被揪一下的感觉。这在以往可没有过,或者,至少是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想了想,他打了个电话给叶汉声。叶汉声的老婆在鹏城交易所工作,欧升达道:“你问问你老婆,有个叫周浩的在业内做得怎么样?名声如何?”
叶汉声问:“怎么,咱们公司想上市?”
欧升达说:“你别问那么多,叫你问你就问。”
回到宾馆,看看离晚上约会的时间还早,欧升达冲了个凉,准备好好地睡一觉。刚躺下,李文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干啥呢?”他问。
欧升达回答:“刚从机场回来,送你那个老同学去了,现在想睡一觉。”
“自己?”李文岚问。
“那还能跟谁?”
“你别逗了,刘文卫跟我说有个靓女那天跑到通衢市去看你,又跟你一起回了北京。”李文岚一副不相信的口吻。
“她?那是之洋公司的副总裁,朋友的朋友,跟我没关系。”欧升达回答。
“哦,那你只能跟右手做爱了?”
“错了,我是左手。”欧升达笑着。
“人家说,成功的男人性欲都特强,我发现你好像是个例外。在我面前你都逃跑两次了,是不是过度啦?”虽然不是面对面,欧升达还是能想象出李文岚现在是满脸淫笑。
“性欲代表了能力,那是一种挣钱的欲望。我至少现在还没有想退休的念头。”欧升达回答。
“你小子,回来要请我客。前两天区里调查廖冰旋,是我这里指定的第三方评估机构,我给你做了工作。报告出来了,你小子很有可能过关。你说,你该不该请我?”李文岚笑着。
“一定,一定。”
晚上欧升达跟周浩的聚会是在京郊的一个私人会所。这个私人会所的会员基本上都是京城基金公司和私募公司,也有部分的企业家和文体明星。会所的主人开这个会所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将大家聚集到一起,交流一下信息,互通一下情况。
周浩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他的公开身份是一家公募基金的总经理,又是一家私募基金的董事长。刚才来这里的路上,叶汉声已经打来电话,说周浩在业内很有影响力,但同时也以霸道著称,很不容人。
周浩是跟周惜雪一起来的,白白胖胖的,戴了副眼镜。
“欧董,久仰了,一直听小妹说你,今日一见,跟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小妹描绘的那样嘛。”周浩呵呵地笑着。
欧升达微微一笑:“她怎么说我,不是把我描绘成恶霸地主吧?”
“不是,在她眼里你就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今天一见,却是个儒商。”周浩掏出雪茄,欧升达注意到,那雪茄盒子是特制的,上面有个花体的周浩的英文名字。他问欧升达抽不抽,欧升达道:“我不吸烟。”
“欧董的经历我在报纸上看过,以前做贸易的?”
“是的。当时做进出口生意和现在还不一样,现在谁都可以做,但当时不是。当时做外贸业务不仅需要进出口许可证,而且还需要有外汇份额,所以,凡是能做进出口贸易业务的,肯定是国营单位。而国营单位做外贸的业务人员是国家干部,我那时连鹏城户口都没有,当然没有资格做外贸业务,所以我就跟楚之洋合作。那时他承包了一个国有公司。”欧升达回答。
“那后来怎么分开了?”周浩波澜不惊。
欧升达笑了:“那时我们赚了点钱,他很敏锐,就跟一些人做起了通讯器材;我呢,不懂这些,就买了些地。当时地也不值钱,放在那里也没用。后来楚之洋承包的那个公司被收回去了,他就继续干那行,开始做国外的代理,后来自己开公司制造。我呢,没啥干的,就组织些民工干工程,一来二去的也赚了点钱,就在我买的地上盖房子,卖给别人,就这样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哈哈,原来如此。我说你们俩怎么这么铁呢。”周浩笑着。
“嗯,我们俩就像亲兄弟一样,虽然说我们俩现在从事着不同的行业,可总是不忘对方,相互支持。除了老婆不可以共享,其余的都没问题。他要是今晚叫我把升达地产给他,明早他就能坐到我办公室去。”
“来,为了你们的友谊干杯。”周浩举起杯。
说来也怪,那个晚上周浩并没有跟欧升达谈操作他公司上市的事,更多的是谈友谊。他俩是同一时代的人,经历也差不多,比较容易相互理解与沟通。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就像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喝得尽兴,忽然有人打电话来,周浩一听脸色大变:“什么?我马上就到。”
然后,他慌慌张张地对周惜雪道:“你送欧董回去,我有急事,财政部要调高印花税。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对不起,欧董,改日再聊。”说完,提起包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调高印花税怎么让你哥这么紧张?”欧升达问。
周惜雪道:“很简单,你想啊,增仓吧,万一调高印花税的消息准确,他就会套进去;减仓吧,借的钱有利息而且有期限,到年底就要归还,所以他才急了。”
“那刚才的电话?”欧升达问。
“那还用说,内部消息啊。”周惜雪道。
“哦,前几天我看报纸,财政部的负责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上调印花税。怎么?这转眼就要调整?”欧升达问。
“看着吧,明后天这一公布,股市非炸了锅不可。”
“你哥不会有损失吧?”欧升达问。
“他?我猜他一定会在这个消息公布之前采取措施,不但不会亏,可能还会趁机捞一把。”周惜雪语气轻松,而在欧升达听来,却是心惊肉跳,惊险至极。他知道,一旦是刚才周浩说的事得到证实,决非周惜雪说得这样平静,上百亿的资金就会灰飞烟灭。
“还喝吗?”周惜雪问。
欧升达回答:“不啦,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回鹏城。”
“好,我送你。”
车子是周浩的,周惜雪开车,欧升达坐在副驾驶位,她身上的幽香不断地飘入欧升达的鼻孔。很奇怪,那种感觉又来了,不仅如此,欧升达的小弟弟也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欧升达悄悄地看了一眼周惜雪,只见她专心地开着车。欧升达不禁暗骂了一下自己,畜生。
可是,身体却越来越热,一个魔鬼总不时地从脑袋里跳出来。
到了宾馆,他赶紧下了车,对周惜雪说:“再见。”
刚走两步,只听后面周惜雪在叫:“升达,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欧升达回头一看,只见周惜雪站在车边向他笑着,整个人显得优雅而知性。
他心里本来是想拒绝,但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走进房间,他坐到沙发上,周惜雪问:“还想喝点吗?”
他点点头,周惜雪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递给他一罐,他一口饮下,想让那冰凉的啤酒浇灭身上燃烧的火焰。
谁知,那股幽香又飘进他的鼻孔。欧升达感到身上好像有无数个虫子在爬,疯狂地吞噬着他理智的神经。
周惜雪慢慢地靠近他,他想拒绝,可周惜雪的唇慢慢地噙住了他。欧升达想挣扎,想抵抗,可是全身燥热,心里有种欲望慢慢升起,不可抗拒。她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充满诱惑。他正想着这种香味是不是跟廖冰旋的味道有区别的时候,他的腰带已经被周惜雪解开……
第二天醒来,欧升达发现身边躺着熟睡的周惜雪,吃了一惊,慌忙穿好衣服坐了起来。他晃晃脑袋拼命地想昨夜的事情,恍惚中好像记起,两个人走上楼,然后喝了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一片空白了。
“升达,你醒了?”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欧升达沮丧地问周惜雪。
“怎么回事儿?你昨天就像个野兽。”周惜雪靠在欧升达的身上,一缕不挂。
“我们太荒唐了!”欧升达将周惜雪推开,站了起来。
“欧升达,怎么着,你玩弄完了别人就想不认账是不是?”周惜雪脸色大变,“升达,听我说,发生了的事,你就要负起责任来。我们可以没感情,但是以后可以做爱,你够强壮,我够热情,这就够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楚之洋知道的,也不会叫乐枫察觉的。”周惜雪轻声道。
“不行,我错了一次,不能错第二次。忘记这件事,不要再有类似的行为了,不能伤害之洋和乐枫。”
“已经伤害了,你难道不明白吗?”周惜雪慢慢穿上衣服。
“那就不要进一步伤害了,惜雪,咱们就此打住,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欧升达道。
“怎么就这么绝情?”周惜雪过来想坐到欧升达的大腿上,欧升达闪开了。
“总之,这件事到此结束。”欧升达坚决地说。
“这是你想结束就结束的吗?”周惜雪道。
“你想怎么样?”欧升达问。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那一天,我再答复你。”周惜雪拨开愣在那儿的欧升达,拉开门,走了出去。
欧升达万分沮丧,抱着头原地转了两个圈:“天哪,这是怎么啦?”
下午他下了飞机,在车上,听到一个新闻:财政部大幅调高印花税。他不由得一阵紧张,周浩的确是个神通广大的人。
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拿起电话:“叶总吗?晚上约你太太一起吃个饭。”
欧升达回到鹏城的第二天就是廖冰旋的生日。一大早,尹诗双就打了电话通知了他。放下电话,他对乐枫道:“晚上是旋子的生日,你早点过去。今天宝山投资大厦那边有消防检查,还要吊装空调机和发电机,估计会很忙,我就从工地直接过去了。”
乐枫道:“我知道,昨晚我是跟旋子一起吃的饭。”
“嗯,没事我先走了。”欧升达本来昨晚没睡好觉,看乐枫似乎心情不错,他也不那么压抑了。
“你走吧,等一下我要去机场接周惜雪。”乐枫一句话叫欧升达大吃一惊。
“你去接她?为什么?之洋公司那么多人随便派一部车不就得了?”
“之洋不在家,我接一下又怎么啦?再说,接到她,我俩还想逛逛西武,买两套衣服,晚上出席旋子的生日会,总不能太寒酸啊。”乐枫似乎很开心。
“哦,那没什么啦。”欧升达拎包走下楼。
路上,他拨通周惜雪的电话:“周惜雪,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多跟乐教授接触一下,探讨一下你的生理功能啊?”周惜雪轻笑着。
欧升达狠狠地说:“我警告你,做人要厚道,不要太过分。”
“过分?谁过分啊!我可没跟别人上了床以后翻脸不认人。”周惜雪的声音也变得阴鸷起来。
“周惜雪,我承认我错了,可你不能逼人太甚。”欧升达道。
“欧升达,你别那么自我清高好不好?我逼你了吗?作为男人,你不应该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吗?”周惜雪似乎很不买账。
“你叫我怎么负责,你说。”欧升达道。
“很简单,答应我的条件,一个月陪我做四次爱。这样,我会信守诺言,不让乐枫和楚之洋知道这件事。”
“不可能,你别以为你是埃及艳后。”欧升达很生气。
“那你就别怪我不小心把廖冰旋跟你的事透露给乐枫。”周惜雪嘿嘿地笑着。
“你别过分啊,千万不要伤了她,她是无辜的。再说,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欧升达道。
“我哪知道有没有关系。反正我会有办法叫乐枫相信的。”
“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能不连累无辜?”
“就是刚才的条件。”
“不可能。”
“我想,你早晚会同意的。”说着,周惜雪挂了电话。
欧升达觉得不妙,赶紧回拨过去,但周惜雪已经关了机。
欧升达愁绪万千地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涵涵笑盈盈地坐在那里正跟他的秘书小姐谈话。见他进来,秘书走出去,涵涵笑道:“怎么,最近很忙?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啊。”
“有事说吧,我等一下要去工地。”欧升达打开电脑,进入公司内部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立即处理的事情,还好,一切正常。
“就不想跟我多说几句?”涵涵眼里含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涵涵,我真的很忙。”欧升达道。
“看样子欧董是不想跟我说什么了。是怕我,还是其他的原因?”涵涵问。
“这些都谈不上,涵涵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你的那栋别墅我会叫人给你装修得漂漂亮亮的。”欧升达站起身来。
“想逐客?欧董自己有麻烦了也许还不知道吧?”涵涵道。
“有麻烦?什么麻烦?”欧升达问。
“有人向税务局举报升达公司有偷税漏税的行为,调查组已经组成,不日将进入升达地产进行查账。”涵涵道。
“你怎么知道?”欧升达问。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我建议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欧升达沉默了,房地产企业的偷漏税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偷漏税的办法也很多,包括以不申报纳税、用房屋换土地偷漏税款、伪造或高估开发成本、隐瞒收入等各种方式进行偷漏税。为什么?因为税赋太重,减轻税负以争取政府优惠政策为优选,但实际上,更常用的手法是与相关机构结盟而行。这样仅仅一份评估结果就可以把税务部门拒之门外。由于大量的土地是采取协议出让形式,地价作为企业最重要的一部分成本,其价格评估操作空间非常大。其实,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房地产业本身比较复杂,税务征收的盲点多,税务局一般注意不到;另一方面是由于土地增值税等征收太重,1993年为房地产过热刹车制定的土地增值税仍然沿用至今。土地增值税采取四级超额累进税率,最低税率30%,最高达60%。这样谁能不想法逃避?
可以这样讲,中国所有的房地产企业,你要是真查,都有问题。现在,问题来了,想办法渡过这个难关是必须的。欧升达想了想说:“嗯,谢谢你,涵涵,我会想办法的。对了,你既然知道这事,你的消息渠道一定很准确,是不是可以通过你的渠道做做工作呢?”
涵涵笑了一下:“我既然来跟你谈这个问题自然是想帮你,不过,你该做的工作也要做,不然我这条渠道也很难真正帮上你什么。”
欧升达心里感到一阵热:“需要我准备什么你就说话,回头我跟财务打个招呼,你需要什么费用可以直接支取。”
涵涵笑了:“暂时还不需要,你做好准备工作吧,有事我会及时跟你沟通的。”
“谢谢你。”欧升达发自内心地说。
“不客气,晚上见。”
“嗯?晚上的聚会也有邀请你吗?”欧升达问。
“嗯,只不过你想不到是谁邀请的我罢了。”
涵涵走了,留下一股特别的香味。这个女人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他背后的男人是谁?晚上一定找古梦柏问个明白。
廖冰旋的生日会隆重的程度是欧升达没想到的,除了常见面的冷鸿海、蹇君博、王光玉、李子夜以外,还邀请了涵涵等一些文艺圈的名人。当然,也有廖冰旋的一些亲戚朋友。欧升达赶到的时候,廖冰旋正跟张自江在门口迎接客人。张自江握着他的手,仔细地问了一些关于宝山投资大厦的进度问题。前一阶段他曾去过一次工地,只是当时欧升达不在,听工程部的人说,张自江看得很仔细,要求一定要抓好安全工作。
张自江高高大大的,仪表堂堂,跟廖冰旋站在一起很是登对。
走进大厅,欧升达一眼就看到周惜雪在一边跟乐枫说话。他走过去问:“你们早到啦?”乐枫嗯了一声,两个人继续小声说话。欧升达有点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个生日会无疑是多彩而光鲜的,人们喜欢坐在餐桌旁,喝着各色酒水啖着美食再侃大山。各色人等衣着光鲜,真有种进入电影场景的感觉。炫耀,很难说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姿态,但有了中国背景,问题便复杂了。
看得出来,这些被邀请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很少有政府官员,估计是廖冰旋不想在官员面前被说三道四吧?人们似乎都很快乐,互相打着招呼,一律是,嘿,你好吗?个别人还不时地冒出几句英文或者法文,也许这样能显示出他们的卓尔不群。欧升达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人几乎一个模子的笑容,忽然感到自己站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些人的表情怎么都如出一辙?有一点傲慢,有一点好笑;赞美一切,又鄙夷一切;而且,从来不表现惊奇。
“欧董,你来了。”
涵涵俏皮地笑着,看上去天真烂漫,但欧升达明白她骨子里有种一般男人都不具备的力量。她为何敢这样肆无忌惮?如果每个人都有底牌的话,她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欧升达在想。
“我说的那事你安排了吗?”她低声问。
欧升达小声回答道:“安排了,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报你的。”
“你看看那边?”涵涵努努嘴。
欧升达看见一个黑衣女子在跟王光玉谈话,那女人瘦瘦的,在整个屋子的型男索女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欧升达问:“她是谁啊?”
“彭公主啊!你不认识她吗?”涵涵道。
“不认识,那这样说来,马公子也来了。”欧升达知道马公子就是靠着彭公主,才能在证券保险业混得风生水起。
“嗯,听说等一下他们要去香港那边见郭正余,只是在这里打个照面。对了,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涵涵笑着道。
“不要了,我可不想跟政治走得太近,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第一个倒霉。”欧升达道。
“可是,有政治做靠山,无往而不利啊?”涵涵笑着。
“像王光玉那样?把自己搞得一红顶商人的样子?”欧升达看着涵涵。
“怎么,不好吗?”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乐枫,见她还在和周惜雪说着什么,就接着说道:“就商人而言,关心政治是无可厚非的,也是必要的;但是商人如果钻到政治里,这势必导致他对市场意识的淡薄和迟钝;而商业行为容易随他背后靠山的意志变化而变化,对官场负责有余,对市场负责不足。因此,像王光玉这样人的政治情绪往往对市场经济产生负面影响,企业容易染上投机色彩,表面文章做得有余,实干苦干精神不足,缺乏对商业的忠心,官气有余,商气不足。”
“你觉得王光玉未来的发展会怎么样?”涵涵突然问。
欧升达想了想:“我不好轻易评判他,但像康美这样超速的发展,背后一定有一系列能掌握他企业命运的人在支持,一旦有一个节点出了问题,那是很危险的。”
涵涵若有所思地说:“有人也说过类似的观点。”
“谁?”欧升达问。
“一个朋友,关心你,也关心我。”涵涵道。
欧升达马上脑子里闪出一个名字:徐中方。涵涵背后的男人会是他吗?从她最近两次跟自己谈话的话里话外,是他的可能真的很大。
“升达大哥,你的电话。”周惜雪忽然在后面叫道。
欧升达对涵涵说:“你坐一下,等一下我们接着聊。”接电话的一瞬,他看到乐枫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电话是楚之洋打来的:“升达,等一下你替我跟廖冰旋道个贺,还有啊,虽然昨天尹诗双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强调不要送礼物,但我觉得咱俩是不是得送一个?”
欧升达道:“我在路上也一直想这个问题,咱们跟她的关系特殊,应该送一个。你看送什么好呢?”
楚之洋道:“刚才我跟周惜雪说了,叫她跟乐枫到十六号别墅的珠宝展览会上选两件,你看怎么样?”
欧升达道:“那有什么问题,反正离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
楚之洋说:“你叫她俩去安排吧,对了,惜雪说你最近几天对她帮助很大,谢谢你啊。”
欧升达心里顿时涌出万分的愧疚:“没哈,没啥。你啥时候回来?”
楚之洋说:“看这样,还要些日子。你要多替我照顾一下惜雪,她最近因为两次投标失败,心情有些不好。你多劝劝她。”
“嗯。”欧升达答应道,“对了,前天我见到了周浩。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一起炒作你公司的股票?”
“是啊,怎么,你有想法?”楚之洋道。
欧升达向别的方向走了几步,小声道:“我觉得这事有些风险,我最怕的就是他们在市场上吸收到了足够的筹码,反过来会对你不利,甚至有控制你公司的可能。”
“你得了,别把人想得太坏。我虽然没见过周浩,但北京的朋友都说他很仗义,而且我跟他通过很多次电话。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只是坐庄而已,跟我的实际经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你大可不必操心。”楚之洋有些不以为然。
“兄弟,我觉得恐怕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欧升达道。
“得了,你别那么担心。他就是把流通股都弄到自己手里又能怎么样?能改组董事会?笑话。你赶紧还是叫她俩准备礼物去吧。”
欧升达知道再说无益,于是把电话交给了周惜雪。
周惜雪听完了电话,对乐枫说:“乐教授,我们去16号别墅吧。”
乐枫对欧升达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欧升达道:“我跟涵涵小姐还有话说,你们两个自己去吧。”
乐枫看了一眼涵涵道:“不在乎这一会儿,你陪我们去一下,我拿不定主意的。”
涵涵会意地一笑:“欧董,你还是跟乐教授出去吧,我们回头再聊。”
16号别墅的一楼分为两部分,一半是个服装展示厅,几乎每天都有时装发布会和珠宝展、名表展之类的活动,另一半是清吧。从清吧的楼梯走上去就是一个展示厅,在楼下表演展示过的服装、珠宝、名表等奢侈品都会在这里作一段时间的静态展示。
欧升达和两个女人走进来,早有服务员迎上来介绍各种展品。欧升达不爱逛,就坐在一边喝茶。
周惜雪很快看中了一款女表,而乐枫似乎对珠宝更感兴趣。
周惜雪走过来,坐在欧升达身边。
欧升达小声问:“你突然跟乐枫接触,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乐教授,看看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叫你如此心仪。”周惜雪声音不高,眼睛盯着乐枫那边。
“我警告你,你要离我老婆远点。”欧升达低声道。
“我要是不呢?”周惜雪毫不在乎。
“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欧升达道。
“哟,你还真绝情,真有点骨气啊。你打算怎么不客气法呢?”周惜雪根本不看欧升达。
“你别逼我啊!”欧升达低声,但是很坚决地说。
“谁逼谁啊?”周惜雪的声音充满不屑。
收到一个彩信,欧升达一看,居然是周惜雪的。他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自己跟周惜雪在北京宾馆里床上的一张照片。
周惜雪淡然地看着那边的乐枫:“怎么样,很专业吧?我用手机照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欧升达赶紧删掉。
“不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周惜雪轻声道。
“你这是敲诈。”欧升达有点没有了底气。
“错了,敲诈是以经济为目的,那是犯法;我这个最多是要挟,要挟没有经济目的,因此不犯法。”周惜雪面无表情。
“你赶紧把它删了。”欧升达知道自己这话很苍白,也没有约束力。
“你觉得我会删吗?”周惜雪道。
“你打算怎么样?”欧升达低声问。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怒火满腔,但他必须压抑,不能让这怒火冲出地面。
“没想什么,就是想经常自己欣赏一下。我发现,我的摄影技术可是大有长进啊。你看这用光。”周惜雪似乎有些得意,“不过要是偶尔破坏一两个家庭,也无所谓,常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周惜雪依然看着乐枫,有些幸灾乐祸。
“你真卑鄙。”
“千万别跟我说卑鄙这个词。我暂时还真没有把自己的这种照片发给别人看的打算。不过,要是把别人的照片发给你老婆,我还是有想法的。”她笑着。
又一个彩信,打开,居然是欧升达跟廖冰旋在游艇上拥抱的镜头。
“你!”欧升达几乎抑制不住自己。
“淡定,淡定,别那么激动。这也是我偶尔拍到的。本来那天我跟之洋先去的房间,谁知我发现自己的包忘了拿,我返回去拿包,看到了激情的一幕,还有你们在床上的。那天你们进门门没关严,我顺便当了回观众,对了,你的勇猛真不是盖的。后来门还是我帮你们关的,唉,真是叫人感动。”周惜雪声音不高,却足以使欧升达晕倒。
“你们看,这串项链怎么样?”乐枫显得很得意。
“哇,真是太美了,乐教授,你真有格调。”一转眼,周惜雪笑得像个孩子。
“真是个婊子,变得真快。”欧升达心里骂着。
大家往外走,周惜雪回头做了个鬼脸。
乐枫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依旧跟她兴奋地聊着那两件礼物。
回到生日会场,两个女人把礼物分别送给廖冰旋。欧升达则跟张自江随便地聊了起来。
张自江问:“宝山投资大厦那边估计什么时候能封顶?”
“按计划应该是明年五月份,做工程还是要看老天爷是不是帮忙,要是天气一直好提前一些也是可能的。”
“一定要注意工程质量啊。这个项目算是政府投资项目的一个新尝试,一旦出现重大质量问题,那可更说不清了。”张自江道。
“这点请放心,质量肯定有保证。”欧升达回答。
“哎,你跟旋子怎么认识的?”张自江突然问。
“哦,是之洋公司的楚总介绍我们认识的。”欧升达心里直画魂儿,他问这个干吗?
“旋子说你在污水处理厂项目上帮了她很大的忙,谢谢你啊。那路市长很难说话,给你这个面子也是破例了。”张自江道。
“路市长还是看在你和徐市长的面子上。我一个商人在他那里有什么影响力?一切都是巧合而已。不过,能由此促成升达地产与宝山投资的合作,也算是一件好事。”欧升达不卑不亢地回答。
张自江微笑着:“那也是,宝山投资大厦那块地已经闲置几年了,本来想投资公司自己做的,可区里一直要求他们把资金放在基础建设那一块。所以,一直没有安排资金给他们,而土地又不能这么闲置下去。于是就有人提出找一个有实力的开发商合作,可谈了一些都不合适。这也碰巧,你跟旋子认识了,这一谈还真快。”
欧升达点点头:“也巧,我们的一个商业项目刚进入销售期,资金回笼比较快,而新的项目又暂时没有开始,正好有这个项目,大家合作的条件都具备。只是最近区里对我们这次合作议论很多,有不少干扰啊。”
“不是没有影响你们的工程进度吗?那就干着,他们调查他们的,你也要理解。”张自江安慰着欧升达。
“最好赶紧给我们一个结论,不然的话太对不起你太太了。这简直是乱弹琴。”欧升达道。
“没事的,她作为投资公司董事长接受监督、接受调查都是正常的。”张自江显得很轻松。
周惜雪忽然跑过来:“张书记,听廖总说,你唱歌很厉害,等一下想唱什么啊?”
张自江笑了:“我就会唱几首老歌,再说,也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乱唱。”
周惜雪做一个鬼脸:“我知道,你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张自江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你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周惜雪道。
欧升达在一边心里想,小孩子要都像你,这个世界可就糟了。
张自江呵呵地笑着:“怎么会?我敢把之洋公司的副总裁当小孩子,我不是自己给我自己找麻烦吗?要知道,之洋公司可是我宝山的纳税大户。”
“那等一下你要跟我喝酒。”周惜雪调皮地看着张自江。
欧升达很不习惯她这变化莫测的嘴脸,现在看着像个清纯少女,一转眼就是黑森林的女巫。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涵涵,他很想过去再跟她谈谈,但是又不敢离开这里,因为他不知道周惜雪会跟张自江谈什么。他发现,自己完全是笼罩在一种恐惧中,无处可逃。
古梦柏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走过来:“张书记,大家都过去吧,马上开始了。”
欧升达故意走慢了几步,顺势拉了一下周惜雪,低声说:“我警告你,不要任性。”
“你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怕。”周惜雪面无表情。
“我不是吓你,只是在跟你心平气和地商量。今天是廖冰旋的生日,你别闹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欧升达道。
“那你今晚只准陪我一个人跳舞。”周惜雪道。
欧升达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场合?你想可能吗?”
周惜雪慢慢往前走:“所以啊,我对你明天再说的承诺根本不抱希望,你那就是敷衍。对了,你说,我要是找张自江跳舞他会不会跟我跳?”
欧升达道:“随你的便,只是你不能有别的举动。你最好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跟乐枫坦白交代。”欧升达道。
“那你现在就去交代啊?看你的教授老婆怎么对付你!”周惜雪轻笑。
“你到底什么目的吗?”欧升达问。
“我的目的能告诉你吗?”
欧升达没再说话,因为他看见王光玉在向他招手。
欧升达走过去,王光玉指着彭公主笑道:“介绍个美女给你,彭小姐。”
“彭小姐好,我叫欧升达,请多指教。”
“欧董可是大名鼎鼎啊,不过,我怎么很少在媒体上见到你啊?”彭公主笑着说。
欧升达微笑着:“北京的那几个人喜欢在媒体上亮相,鹏城的地产商都喜欢埋头做事。”
“也是,大多数北京人都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侃爷、京片子,他们不上电视显现不出他们的优势。他们的房子要是能建得像鹏城这样就好了。”彭公主微笑着道。
王光玉笑道:“彭小姐真是体恤民情啊,这种细节都注意了。”
“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也是普通居民,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欧升达笑道:“那说明北京的开发商会做生意。”
彭公主道:“这北京人太能侃,北京不少商人与外商谈判,也常常雇上几个捧爷,上来先天花乱坠捧一阵子,以造声势。这鹏城人不一样,只做不说。”
欧升达不好意思地笑道:“这说明我们太不注意宣传了。”
彭公主看看表:“对了,王主席,马公子到哪儿去啦?”
王光玉赶紧说:“你们聊,我去找找。”
彭公主问:“升达地产不仅有实力,口碑也很好,为什么不操作上市?”
欧升达道:“目前时机还不成熟。”
彭公主道:“这能看出欧董的谨慎。北京很多不如欧董的公司都上市了。我有个建议,改日叫马公子帮你操作操作。”
“这还要彭小姐多帮忙才是。”欧升达大脑飞速旋转,在瞬间分析了上与不上的利弊得失后,微笑着说道。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会简单到极致,都是巧合而至。
马公子跟彭公主过去同廖冰旋张自江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地离开了。欧升达道:“这彭小姐忙得很啊!”
王光玉轻笑着:“忙,每个上流社会的人显得都很忙,谁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
欧升达对王光玉这个态度有些意外,但是欧升达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不屑,为什么?欧升达不明白,但绝对听得出来马公子和彭小姐的关系有些不着调。
“刚才彭公主是不是跟你说想让马公子操作你公司上市的事?”王光玉问。
“是啊,她跟你说啦?”
王光玉笑道:“你想,她刚才把我支走想干吗?我猜就是这事。呵呵,欧董现在可是唐僧啊。”
欧升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我周围这些人是护航的菩萨呢,还是想吃肉的妖魔。”
王光玉道:“恐怕欧董要长个火眼金睛才行。”
这句话叫欧升达心里热乎乎的:“我想痛痛快快和王主席聊聊,也不枉曾经相识于江湖。”
王光玉道:“今天不是时候,人太多。后天晚上,咱俩单独谈谈,不在这里,去个安静的地方。”欧升达道:“我公司写字楼的楼顶,有个餐厅,平时都是内部员工吃饭休息的地方,菜做得不错,不然,我们去那里聊聊?”
“好,一言为定,不过,我要带个神秘嘉宾。”王光玉眼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没问题。”欧升达伸出手,两个男人握了一下,气氛对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可名状。
回到原位,乐枫正跟周惜雪静静地喝着饮料,面前的食物一动也没动。
欧升达问:“你们怎么不吃东西?”
乐枫道:“胃口不好,不想吃。”
欧升达道:“你们不吃我吃。”说着,起身去取了些食物,坐在那里大口地吃起来。
正吃着,只听周惜雪道:“升达大哥,你慢一点,医生说吃饭快容易得心血管病,还容易发胖,来喝点东西。”声音温柔得叫欧升达直起鸡皮疙瘩。
欧升达接过她递过来的饮料放在一边却不喝。
他看了一眼乐枫,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像冬日里的阳光,一点也感觉不到热情。欧升达很想找个话题,但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升达大哥,你发现没有,廖总穿的衣服好像是那天咱们四个人坐游艇那天穿的那件?”周惜雪故意把四个人说得重一些。
欧升达心里想,这个女人不是故意的吗?廖冰旋那天根本就没穿这件衣服,她这就是故意往这话题上引,但是,他又不能不回答。于是,他含糊地说:“我没注意。”
“哎呀,那天你俩在船头,那船的速度又快,穿这裙子肯定很冷。”周惜雪显得很关心的样子。欧升达并不回答,站起身来,端着盘子又去拿了点食物。
“升达大哥,你没事吧,怎么吃那么多?我听说人一紧张就能吃东西,不是有什么事了吧?是不是王光玉跟你说什么啦?”周惜雪显得很关心。
“没事,我多吃点东西等一下好跳舞。”欧升达回答。
乐枫道:“你别老吃,咱俩去敬旋子一杯酒好不好?”
“我也去。”周惜雪道。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然后宽厚地笑道:“好啊。”
欧升达感到心里有股怒火在发酵,但理智却告诉他要冷静。
廖冰旋和张自江身边围了几个人,其中还有古梦柏,看得出来好像都是她的大学同学。
那些人开心地笑着,欧升达像看一场无声电影一样看着面前的红男绿女,有种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好不容易轮到欧升达一行,乐枫先举起杯:“旋子,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欧升达对张自江举起杯道:“张书记,祝你合家幸福。”
大家正要喝酒,周惜雪忽然道:“我给大家照个相吧!”说着,拿起手机拍了两张。拍完以后,周惜雪在那里摆弄手机,不住地说,“我真佩服我自己,你看这用光?”
张自江笑道,来给我看看,周惜雪把手机拿给他:“你看看,拍得多好?就像国家领导人接待外宾。”
张自江点点头:“是不错,回头你发给我。”
周惜雪看了欧升达一眼:“我这里还有不少照片,回头我发两张给你。”
欧升达心里一震,他赶紧叫道:“惜雪,你过来,我们不要在这里多叨扰,你看,别人还要敬酒呢。”
张自江笑着:“没啥,周总裁是我们宝山的知名企业家,我愿意多跟她聊聊。”
乐枫在一边说道:“惜雪,咱们还是去那边吧,今天情况特殊,别在这里捣乱了。”
欧升达终于长出一口气,刚才周惜雪给张自江看照片那个举动真把他吓坏了。他真怕张自江随便按下一个按钮,那可是不得了的。乐枫挽着周惜雪在他前面走,他感到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很大力量揉搓以后才有的那种轻松。周惜雪回头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雪白的牙齿竟然白晃晃的让欧升达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乎她就是一条母狼。这个晚上绝对不能让周惜雪脱离自己的视线,欧升达心里想。
谁知就在这时候,古梦柏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欧董,咱俩喝一杯?”
“好啊,前两天北京的事还没谢你呢。”欧升达回答。
“咱们兄弟有什么谢的,举手之劳。”
“那边安排得很好,古总真是手眼通天啊。”欧升达道。
“没哈,全国类似的会所都有联系。他们那边来人我们也同样这样安排,资源共享嘛。对了,周浩跟你说想操作你公司上市的事了吗?”古梦柏问。
“没怎么说,有急事走了,不过我看出他有这个意思。”欧升达回答。
他注意到,李子夜走过来,给乐枫施礼,然后请她跳舞。乐枫站起来,脸上只有一点勉强的笑容。
“你有什么打算?”古梦柏眼睛似古井一样深邃。
欧升达轻咳一下道:“古总,升达地产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是我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现在宏观经济形势似乎可持续发展,其实我们每一个企业,包括房地产企业在内,也必须强调可持续发展,在融资方面,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才能有更高的价值。”
“所以,现在有很多的房地产公司都热衷上市,尤其到香港上市,就是你说的这个可持续发展吧?”
欧升达点点头:“房地产企业的生命线就是资金,有资金才能发展。那么如何募集资金呢?最主流的两种方式,一个是负债,一个是出让权益。我个人比较倾向于负债融资,在一定的范围内,对企业来说是最合算的融资方法,理由很简单,第一,一般而言通过正常渠道的负债融资资金成本比较低。第二,如果通过负债来募集资金,一般来说可以帮助公司节省所得税,可以合理合法地少向政府交税。可以省多少呢?假如说现在我们的所得税税率是25%,如果升达地产有20亿的长期负债,节省下来的税收的现值大概是5亿。如果你一直保持20亿的负债规模,每个月节省下来的所得税按照现值来计算的话,就是5亿,这对股东来说,是相当大的价值创造。”
“过多的负债不会引起风险吗?”古梦柏问。
欧升达道:“当你遇到一块新的,有吸引力的土地的时候,你很难募集到资金,这是负债融资的缺点。而且负债融资在宏观上对房地产进行调控的时候,负债融资金额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你的比例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这些年我在这方面还是失去了很多机会的。所以,我也经常考虑权益融资。”
“这个我明白,权益融资分两种:一,就是上市,在公开市场上募集资金;二,就是私募股权的直接投资。总的来说,用权益投资,资金来源非常稳定,你获得资金没有偿还的压力,可以长期使用。但它的缺点也相当明显,如果你出让股权募集资金,特别是非上市的公司通过私募的方式获得资金,资金的成本,要大大高于银行贷款的利率。别说你房地产公司,这种会所也面临着这个问题。”古梦柏笑道。
欧升达注意到,涵涵在跟冷鸿海跳舞,而周惜雪则跟张自江在一起旋转。
欧升达看见她不时地跟张自江说什么,笑容无比地灿烂。欧升达却觉得那笑容非常地刺眼,而且带着阵阵的寒意。
“所以,我现在考虑与私募合作,同时也考虑操作上市。”欧升达道。
“会考虑和周浩合作吗?”古梦柏问。
“怎么说呢?我得看看他对之洋公司的操作成绩。要是他把那支股票操作好了,我自然会首选他们;如果操作不好嘛,我就得重新考虑了。”这也算是为楚之洋挡挡子弹,假如周浩真是对楚之洋有非分之想,那么考虑到升达地产这块肥肉,他也会投鼠忌器。
“这事也是不巧,按理说你那天跟周浩应该好好谈谈,却遇到了财政部那件事。要不要我再安排一下,你俩找机会再谈谈?”古梦柏问。
一曲结束,李子夜送乐枫回到原位,顺势坐在了她身边。而周惜雪则跟张自江似乎在交换电话。
“这样吧,我最近几天正打算筹备一个项目开盘,然后还要到上海参加个会,你看两周以后怎么样?”他这样安排,是想尽量拖延时间,最好能将自己的计划准备充分。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周浩。”古梦柏转身到一边打电话。
涵涵走过来:“欧董,下支曲子我们一起跳好吗?”
欧升达点点头,一曲慢三响起,他向涵涵伸出手,他注意到,蹇君博走过去请起了乐枫,而李子夜则坐在那里没请其他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欧升达的视野,是乌梅,她正跟冷鸿海耳鬓厮磨地跳在一起。
“有麻烦啦?”涵涵问。
“为什么这样问?”欧升达的目光扫过涵涵的肩头。张自江正跟廖冰旋站在一起,但是两人并没有交流。
“我看那个周小姐似乎跟你之间有事,你总有点魂不守舍。”涵涵道。
“真是什么事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她跟楚之洋有点矛盾,我正在劝。”欧升达带着涵涵做了一个优美的造型。
“不是吧,好像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吧?她要做什么,你在极力阻拦,对吧!”涵涵将身体靠近欧升达,眼睛看着他。
欧升达点点头。
“需要我帮你吗?”涵涵问。
“你想怎么帮?”
“这你就不要管了。”涵涵嘴角显出一缕神秘的微笑。
一曲跳罢,涵涵直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欧升达注意到她跟一个同行的女士轻声地说了些什么。
古梦柏走回来,手里拿着电话:“欧董,周浩的电话。”
电话里周浩解释说,下周他要带着人去欧洲录演,所以,如果最近几天不能见面就只好月底。
欧升达心里暗自高兴:“那好啊,回来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谈谈。”
周浩问:“需不需要我先派人帮你做一些申请资料的准备工作?”
“可以。”
放下电话,他看到古梦柏正含笑看着他:“周浩怎么说?”
“我约了他月底见面,这两天他会派人帮我整理一些资料。”欧升达微笑着。
“希望你们合作愉快。”古梦柏的笑容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欧升达嘿嘿一笑:“我也希望如此,但愿他不要把之洋的股票操作坏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恐怕也是合作不成。”
正说着,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欧升达扭头一看,原来是周惜雪跟一个女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那女孩子手里的咖啡撒到了周惜雪身上。
“啊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女孩子满脸歉意。
周惜雪满脸愠色,但在那女孩子的真诚面前她又不好发作。
古梦柏道:“对不起。”然后快步走上前去,低声问了几句,然后扶着周惜雪匆匆离开。欧升达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在人群里寻找涵涵。涵涵正跟刚才那个女士站在角落里,看到欧升达的目光扫过来,会心地一笑。
乌梅走过来:“欧董,你好。”
欧升达点点头:“你好,怎么你跟冷鸿海很熟吗?”
“哦,是的。”乌梅回答,“他对你很欣赏,想有机会约你出海钓钓鱼。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啊,出了明天我随时恭候。”
“那好,你忙,我回去跟他说。”乌梅转身离去,出乎意料地没有跟欧升达跳舞。
欧升达想想,很快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禁摇摇头。
直到舞会结束,周惜雪也没有再出现在大厅里。欧升达心里不由得暗自感谢涵涵,本想跟她说些感谢的话,却被几个他在人大的朋友缠上了。
舞会结束,跟廖冰旋夫妇告别,欧升达注意到,张自江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他心里有些忐忑,是不是周惜雪跟他透露了什么?
回到家里,冲完凉,乐枫一如既往地拿本厚厚的专业书坐在床头看。
欧升达心里有事,但为了不让乐枫看出来,他钻进被子里,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波涛翻滚。
怎么办?周惜雪手里有自己和她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和寥冰旋在一起的;一旦这照片到了乐枫和张自江手里,这事将不可收拾。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欧升达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能够把握全局的人,可突然间一切都失控了?他暗暗痛恨,一世聪明的自己怎么会落入这种尴尬的处境?他忽然发觉,他其实不能把周惜雪怎么样,他手里的牌管不管用,完全取决于周惜雪对这件事的态度。自己的名声现在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乐枫怎样对待自己都要承受,关键是这件事还涉及廖冰旋和楚之洋两个人。一旦出现想象中的那种可怕局面,张自江会怎么对待廖冰旋?而楚之洋又会不会跟自己反目成仇?
一想起周惜雪,欧升达就仿佛吞进了一只苍蝇。他竭力想把这只苍蝇吐出来,可苍蝇已经在他的胃里消化了。闭着眼睛,欧升达迅速地分析着,周惜雪对付自己的武器只有一件,要让周惜雪手中的武器失去效用,办法只有一个:变私下交易为公开交易!欧升达知道,这种事情最见不得光,一见光就死。要实施这个见光死计划,必须先走一步棋,拿到周惜雪敲诈自己的证据,再和她晓以利害关系。周惜雪是只喂不饱的狼,如果一味迁就她,自己就永远摆脱不了她的阴影。可是,她是一个人在行动吗?这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比如周浩、古梦柏也参与了其中?如果是那样,自己就要想想别的对策了。
“怎么,睡不着啊?”乐枫轻声地问。
欧升达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于是睁开眼睛,嗯了一声。
“心里有事?”
“没啥,可能是有点喝多了,心里不舒服。”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我自己去。”欧升达走到书房,在饮水机前站住,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一会儿,他回到房间,走到阳台上,慢慢地喝着茶。
“怎么,还不舒服?”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
“还好。”欧升达回答。
“升达,今天你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似乎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工作上的一点小事。”欧升达尽量做到轻描淡写。
乐枫背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欧升达:“升达,我觉得我最近一段时间犯了错误。”
“你犯了错误,你能有什么错误?”欧升达问。
乐枫抬头看看天花:“我觉得,我最近一段时间只顾着工作和孩子,忽视了你。”
“怎么会?你对我和这个家庭都很好,再说,你也很忙。”
“你最近压力很大。我看得出来,作为男人,为了面子、荣誉和成功,整天盘算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我都能理解。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除了这些烦恼,你还多了其他烦恼是不是?”乐枫的眼睛盯着欧升达。
欧升达心里有些发毛,内心波涛汹涌。他有点心虚,低下头道:“没啥,没啥。”其实他清楚越是坚韧的盔甲,下面的身躯越是柔软,就像乌龟的壳。
“你看着我。”乐枫语气平和,“你呀,还是不会撒谎。”
“我是怕说出来你受不了,更怕讲不从宽,不讲更不从宽,因为有些错误永远不可原谅!”欧升达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坦白了算了。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受得了受不了?”乐枫在阳台的凉椅上坐下,似乎很放松。
“那我就坦白啦。因为这几个月来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压抑了,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被慢慢憋死。坦白交代,是否得到你的原谅,固然未知,但至少能图个心灵解脱。”欧升达站在那里,像个犯错的孩子。
“你坐下,别搞得跟进了派出所似的。”乐枫道。
于是,欧升达低着头,把怎么跟廖冰旋在游艇上忽然激情,怎么跟周惜雪在北京的一夜,包括周惜雪用手机里的照片威胁他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欧升达本来以为乐枫会骂他一顿,谁知,她沉默良久,依然平静地说:“你终于说出来了!”
欧升达愕然。
“我一直等着你坦白从宽,可你心存侥幸,不停地欺骗自己,也欺骗我。你要是再不说,我几乎绝望了。”
“乐枫,实在是对不起,更对不起儿子。”欧升达这时开始敢看乐枫了。
乐枫思考良久:“你跟廖冰旋的事,如果说你们俩还有些惺惺相惜的话,跟周惜雪可就太没理由了。对了,你说跟她在一起,你总是心跳加快,是不是她用了什么催情药水?今天晚上你有那种感觉吗?”
欧升达摇摇头,乐枫点点头:“是啊,她今天肯定不会用,因为这是公共场合。”
“可是,那天在通衢市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那也是公共场合啊?”欧升达很不解。
乐枫问:“你回忆一下,那天她跟别人跳舞了吗?”
欧升达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没有。”
“这就对了。”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本来呢,现在的女孩子,专瞄你这类男人。因为你们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比那些白脸儿愣小子,有成熟、稳重、会体贴的优势。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你们作为男人呢,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这些我都能理解,可周惜雪的做法我就不大理解了。她本来已经有了楚之洋,应该够本了,为什么还盯着你不放?”
欧升达也有些纳闷:“对啊,为什么?”
“我觉得,她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欧升达问。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要是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的目的似乎有三个,一是让我知道你跟廖冰旋的事情,二是让我知道她跟你的事情,三是让楚之洋知道你跟她的事情。”
“不,还有一个目的,她还想让张自江也知道我跟廖冰旋的事情。”欧升达补充道。
“她做这些不仅仅是想跟你保持一种性关系吧?你去给我拿杯水来,这事我得好好想想。”乐枫舔舔自己的嘴唇。
欧升达端着水回来:“对了,有个事我跟你说一下,周惜雪跟古梦柏原来是情人的。”
“是这样啊,”乐枫端着杯沉思起来,嘴里不停地道,“周惜雪,古梦柏,周浩。”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
“你不是也出轨了吧?”欧升达问。
乐枫低下头:“那倒没有,不过你知道那个李子夜吗?他总打电话给我,说喜欢我。”尽管阳台的灯光有些暗,欧升达感到她还是脸红了。
“嗯,他不是小你几岁吗?怎么有恋母情结啊?”欧升达问。
“不是,你听我说,前一阶段,你跟廖冰旋的事我很快就察觉了。你又处处跟我掩饰,廖冰旋也跟我演戏,所以我委屈压抑。这时候,李子夜经常约我跳舞,体贴我,关心我,经常跟我在QQ上聊天,排遣我心中的苦闷。不瞒你说,有几次,我都差点抑制不住自己。”乐枫道。
“这些都怪我,是我给你添了烦恼。”欧升达垂下头。
“男人的情感像扇子,从一个点能发出几条射线,有时可以肉体和精神分离,外边可能与喜爱的女人依依不舍,或与不爱的女人逢场作戏,回家又甜蜜着自己的娇妻;可是女人不行,特别是我这样受过传统教育的女人不行。”乐枫手抱着杯子,却不喝。
“假如你找个男人出一次轨,心理就平衡了,那你可以去找。谁叫我这么浑蛋呢?”欧升达道。
“你倒挺大方啊?”乐枫道。
“唉,谁叫我下半身总不安分,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呢?”欧升达满脸歉意。
乐枫眼睛直直地望着欧升达:“说真的,以前你偶尔犯点错我还真没什么,大不了我打一场保卫战,但这次你跟旋子的事情还真叫我紧张了。刚开始得知真相的我一时如五雷轰顶,失了方寸。我不知该怎样做,如果我不爱你,事情也好办,当下了断。然而,我既深爱着你,不想失去家庭,又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你要知道,就凭旋子跟我演的那些戏,我就知道她真的很爱你。这是个劲敌,而你又极力地掩饰,这更让我感到危险。我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你也就是逢场作戏,但堵在心里的石头就是拿不掉。”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欧升达道。
“现在好了,你坦白了,我知道,你的心还在我这里,我就放心了。”
“那你的心还在我这里吗?”欧升达问。
“你以为我是那些小女孩?李子夜对我关心,而我也欣然接受,但那不是爱,只是我对温情的一种渴望。”
欧升达咧嘴笑了一下:“说起来我很惭愧,你这么宽容大度,我还是这么小心眼儿。”
“你不小心眼儿就不是你了,你小心眼儿证明你还爱我。”乐枫忽然变得很开心。
“对了,刚才咱们谈到李子夜。我忽然想明白了,李子夜也是古梦柏介绍给我的,周惜雪也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乐枫问。
欧升达皱起眉头:“会吗?如果是的话,那可很可怕,说明有人在算计我们。有一天涵涵跟我说,不想看见有人算计我。你说,这里面会不会……”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古梦柏安排的?包括让你加入倶乐部,都是一个局?”
欧升达反问:“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你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乐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摆着手。
“你说涵涵对你说过这话?”乐枫问。
“是啊,你知道,我怕你想多了,就没敢跟你说。”欧升达回答。
乐枫眼睛里闪过一连串亮光:“涵涵对你有些那个意思吧?”
欧升达知道掩盖又会惹出麻烦,一不做二不休,就点头承认了。
“你还挺受欢迎嘛,平时我怎么没看出来?”乐枫笑眯眯的。
“行了,别拿我开心了。”
“开心?我现在一直想你那100万的问题。你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这事我还一直画魂儿,按理说,拍卖她旗袍这100万算是咱们为山区孩子捐的,可这个主意也是古梦柏出的。如果现在看起来,古梦柏的每一个行为似乎都有目的,那么,这个涵涵是不是也同古梦柏是一伙儿的呢?”
“你觉得呢?”
“我觉得又不像,你看,她在咱们水榭山谷这里订了那套房子,两千多万,可是一次性付款啊。在咱们预售许可证没有下来之前,就有这么大一笔销售,这对咱们水榭山谷的建设那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啊。还有,那天她为什么突然提醒我?这肯定不是想害我,你说对不对?”欧升达回答。
“这的确有点令人费解。”乐枫皱起了眉头。
欧升达喝口水:“还有啊,今晚周惜雪处处为难我她可是帮了我。”
“那个洒了周惜雪一身咖啡的女孩子是她派的?”乐枫问。
“是的,她在跳舞的时候对我说,她看出来周惜雪在为难我。”欧升达回答。
“对了,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那个跟冷鸿海跳舞的歌星似乎认识你。你跟他很熟吗?”
欧升达心里暗想,这个可不能承认了,否则越来越麻烦:“哦,他是李文岚的朋友,以前见过两次。”
“算你老实。”乐枫道。
“天哪,你不是说所有我认识的女人跟我都有关系吧?”
“这倒不是,周惜雪跟我说你认识。”乐枫伸了个懒腰。
欧升达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幸亏没打马虎眼,否则又是一场审问。
“你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古梦柏在捣鬼?”欧升达问。
“按你说的,跟旋子那次是喝了那船长送的鸡尾酒以后才情不自禁,而跟周惜雪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加上李子夜对我现在这个态度,种种迹象表明,古梦柏绝对跟这事有直接关系。现在我不明白的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这两天我也在想,他为什么这样做。没理由啊?”欧升达皱起眉头。
“这些年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老婆,你知道,这些年商场上你争我夺的,得罪人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没有姓周的,或者是姓古的啊?”
“之洋呢?”乐枫又问。
欧升达想了半天:“按理说也不能啊?之洋来鹏城的时候在外贸,一般人都求着他。他那人又是一副京城公子哥儿派头,大家都求着他,怎么会得罪人?这些年他又做通讯,一般都是跟国外的大公司竞争,也涉及不到像现在这样的大阵势,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这事怪了,你就是想反击,你连敌手是谁都不知道,总不会是空气吧?”
“现在我担心的是,她手机里的照片,一旦是让之洋看到或者让张自江发现都是不得了的,你看怎么办?”欧升达叹口气,显得一筹莫展。
“你总不会想到叫人偷她手机或者打劫那种蠢事吧?像周惜雪这样的女人肯定会有备份的。”乐枫笑道。
欧升达嘿嘿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那样想吗?刚才我在装睡的时候,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变私下交易为公开交易!”
“嗯?你是想让她的证据变得无用?”乐枫问,“可是,这里有个前提,那样很可能伤害了旋子和之洋。”
“所以,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欧升达眉目紧锁,“按理说,你应该恨旋子才对,怎么我发现你对她好像不是那么反感?”
“唉,你不知道,她也挺难的。再说,她现在在我面前百般演戏,说明她在乎你,更不想破坏咱们的家庭。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更像她的一个寄托,或者一个希望。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恨她呢?”
“你不是鼓励我和她保持那种关系吧?”
“想得美,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事你伤了她,且不说别的,影响生意毕竟不是好事。”
“哦,我明白了,这么长时间你隐而不发,原来还是为了生意啊。”欧升达有点嬉皮笑脸。
“你以为我是钱迷啊?不聊了,明早我还有课,睡觉。”
“你睡得着吗?”
“我怎么睡不着了?”
“你能睡得着?”
“讨厌!”
第七章 暗渡陈仓
第二天一大早,欧升达正和乐枫吃早餐,周惜雪发来个信息:等一下我要约你老婆和廖冰旋去SPA,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做个好妹妹;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人心情不好就难免说出点什么。
欧升达把手机拿给乐枫,她看看,回了一条:好女人从不咄咄逼人。
bbr>..少顷,她又发来一条:怎么,你犹豫了?
乐枫笑道,这妮子还真好对付。
于是,又回了一条:要是那样的话,我无法面对楚之洋。
欧升达问:“你在干吗?”
乐枫笑了一下:“你真是笨啊,这些都是证据啊。现在她手里有照片,咱有这些,保存下来,将来一旦摊牌,对她也是个制约。”
“你这人将来能当官儿。”欧升达道。
“你什么意思?”乐枫问。
“心够狠手够辣。”
乐枫得意地一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一会儿她约你,你去吗?”欧升达问。
“干吗不去?又不用我和旋子花钱。”
欧升达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如何拿捏分寸,明白吗?一定要把谈话的氛围控制在一团融洽中。”
周惜雪回了一条信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有办法让他察觉不到。
乐枫道:“你不用操心,高人自有办法。女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然后,她回复:你不把照片还给我,我心里有障碍。回复完了,对欧升达轻轻一笑。欧升达知道,这是得意。
周惜雪又回了一条信息:我们去个地方,我当你面删掉。
乐枫笑了:“升达,人家可是投怀送抱,你可别不识抬举啊!”
“下面你该怎么回?”
乐枫把手机扔回给他:“下面的事我怎么知道,反正很快你就要幸福无边啦。”
“我幸福得想哭。”
欧升达的写字楼顶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欧升达把它改造成一个漂亮的空中花园,平时员工在这里吃饭,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客人。
王光玉是一个人来的,他在楼顶转了一圈,对欧升达道:“你这个地方可是世外桃源啊。”
“没想到在鹏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吧?”
“到底是欧董啊,总能搞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对了,我的总部设计方案刚出来,改日我请你去给参谋一下怎么样?”王光玉坐在那里把玩着面前的茶具。
欧升达笑着道:“我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哪天我公司的叶总从通衢市回来,我叫他过去看看,他才是专家。”
“你这茶具貌似很高级啊?”王光玉忽然问。
“这是民国制瓷高手江生昌的作品。”
“欧董对收藏有兴趣?”
“唉,我也就是附庸风雅而已,但这个江生昌的作品我是真喜欢。”
王光玉不时地看表,欧升达注意到,他带的是一款 Patek Philippe。这种表完全是手工制造,制造一只复杂的 Patek Philippe 表需2~3年的时间,一只简单的表型制造出来至少需9个月。像王光玉带的这款,估计至少要上百万。
“还跟我卖关子,你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啊?”
王光玉微笑着道:“暂时保密。”
又喝了一会儿茶,王光玉的电话响了:“好的,好的。”他恭谨地回答。
然后,他对欧升达道:“客人到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两个人走到电梯间,从里面出来的是市长徐中方。
“徐市长,我怎么也没想到王主席说的神秘嘉宾居然是你。”欧升达和徐中方边握手边说。
“是吗?光玉就能装神弄鬼。”徐中方看似批评实则赞许。然后,他环视一周,嘴里赞叹着,“欧董这里不错啊,花木扶疏,水瀑潺潺,毫无市区的车马喧嚣。”
欧升达道:“这个我都没参与过,都是我老婆跟行政部门弄的。”
“乐教授还有这个特长?”王光玉问。
“乐教授?鹏大的乐教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微笑了一下:“正是贱内。”
徐中方笑眯眯地说:“看来我这个市长是真不称职啊!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前几天我还听了乐教授的项目汇报呢,居然没想到她就是欧董太太。听完汇报我还跟科技局的同志说,要重点扶持,抓紧项目的转化呢。科技局的同志说,资金需要的数目很大,我还叫他们想办法筹集呢。现在,有你们两位老总在,我看这个问题的解决指日可待啊!”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市长啊?”王光玉歪着头看着徐中方。
“你说我像什么?”
“你像皇军。”
有服务员过来问:“欧董,可以开饭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
今天主菜是客家焖狗肉。
油汪汪的狗肉端上来,徐中方深深地吸一口气道:“真香啊。”
欧升达道:“这是我们这里厨师的拿手好菜。我们这里有三个厨师,一个客家,一个湘菜,还有一个西餐,都各有各的拿手菜。”
大快朵颐了一阵,徐中方道:“欧董,今天就咱三个人,有些话我也就直来直去了。”
欧升达看着徐中方道:“徐市长请讲。”
“是这样的,前一阵子,光玉对我说他也想进入房地产界,可他自己又没什么经验,所以,想找个有经验、有实力的朋友合作。经过他观察,觉得欧董为人豪爽、仗义,生意做得又好、口碑也好,所以想跟你合作。他自己本来想跟你说,又怕你驳面子,所以,让我做个中间人说合一下。”徐中方看着欧升达,眼里的含义很丰富。
欧升达想了一会儿:“王主席的想法是很好的,能跟王主席合作也是我的荣幸,只是现在有些困难。”
“什么困难?”徐中方和王光玉一起看着他。
“第一,升达地产现在正在寻求上市,资产评估正在进行,如果现在跟王主席合作,以前做的一些资料就要重做,而且还有可能影响上市的进度;第二,公司现有的土地储备都有了融资,如果王主席加入,这就涉及一个回报率和财务成本的问题。所以……”
“怎么,欧董的意思是暂时不想合作?”徐中方问。
欧升达回答:“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升达地产本身现在在扩股有实际的困难,但是我们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我拿出一块储备土地入股,王主席拿等量资金,这样我们就可以各占50%的股份,你们看怎么样?”
徐中方看着王主席道:“你看欧董的建议怎么样?”
王光玉问:“你升达地产上市后,与康美电器将来可不可以交叉持股?”
欧升达道:“这是后话,当然可以商量。不过呢,现在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王主席拆借给我一笔钱。”
“你现在不是不缺钱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道:“最近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做,我怕银行融资,时间上来不及。”
徐中方看看王光玉道:“王主席,这事属于商业的问题,我就不参与了,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王光玉笑了:“欧董,我能猜到你要这钱做什么,没问题。你要是想做,你提个数目,我一定帮忙。”
“5000万,你看怎么样?”
王光玉笑了:“你要做的那事这点儿钱哪够?这样吧,我给你准备1亿,要是到时候还不够,你再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徐中方问:“你俩打什么哑谜?”
王光玉道:“事情过去了我再跟你讲。”
徐中方笑道:“好了,我不问了,来,祝你们合作愉快。”
将徐中方和王光玉送走,欧升达正要叫司机送自己回家,电话突然间响了。他一看却是廖冰旋,他一接起来,她就问:“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这是很奇怪的事,廖冰旋晚上一般不打自己的电话,用她的话来说,那是怕乐枫吃醋,现在突然间打电话给自己,是怎么啦?等他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厅见到了廖冰旋才发现,她居然戴副墨镜,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欧升达问。
沉默,无言的沉默。
过了好久,廖冰旋慢慢地摘下墨镜。欧升达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乌青,明显是挨了打。
“是张自江打的?”欧升达问。
“嗯。”廖冰旋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欧升达递过纸巾,她轻轻地擦拭着,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今天傍晚,本来说要去接待客商的张自江突然间回到家里,劈头就问廖冰旋是不是跟欧升达有男女关系。廖冰旋开始不承认,谁知,张自江将她暴打一顿,然后丢下一张照片转身离去。
欧升达一看,正是周惜雪手机里的那张。
“张自江还说什么了?”
廖冰旋低声道:“他说他也要找个女人睡觉去。”
“没说别的,比如离婚什么的?”欧升达问。
廖冰旋摇摇头,表情透着伤感:“他不会离婚的,离婚对他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报复我,折磨我。”
欧升达心里一阵酸麻,他想说点什么话把这种酸麻遮掩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都说不出来,他的思维似乎被堵塞了。
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廖冰旋更加忧伤地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些跟你没关系,倒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白天我跟乐枫在一起,看见她那么大度地对待我,我真是有点儿不敢看她。每次看到她,我都有些心虚。”
欧升达明白,乐枫这样做完全是在周惜雪面前演戏,可是,又不能跟廖冰旋说明真相。唉,难为廖冰旋了。
“要不要我找张自江谈谈?”欧升达忽然有一些伤感,继而眼眶竟然也有一点潮润起来。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找他谈什么,跟他赔礼道歉?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错了吗?错了,但是不是错在你睡过他的女人,你明白吗?他张自江的女人跟别人睡了,是他张自江有了错误。”
一丝酸酸的滋味在欧升达的心头掠过,像一根针在那里狠狠地划了一道:“我害了你。”他低下头道。
“你用不着自责,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是脓包早晚要出头。以前瞒着张自江,我心里还老有些自卑和恐惧,现在好了,事情摊在这里了,我反倒不怕了。他不是敢打我吗?我就让他打,难不成把我杀了?”
欧升达忽然觉得廖冰旋很勇敢,相反自己总是有些畏首畏尾。
“很疼吧?”欧升达很想伸手抚摸一下廖冰旋,但是,他没有勇气。
“身体上的疼和心理上的疼比起来又算什么。他说他要找女人,其实我清楚,那只是个借口。其实,他外面有女人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向我公开罢了。”廖冰旋脸色惨然地道。
欧升达觉得心里像撕裂了一样痛。本来他想说点轻松的话把这种撕裂的疼轻松地转移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来:“这个周惜雪简直是太可恶了。”
欧升达狠狠地说,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你跟她有过那种关系啦?”廖冰旋问。
欧升达知道自己无法隐瞒,就把自己跟周惜雪的事老老实实地跟廖冰旋说了一?遍。当欧升达说到自己怀疑中了周惜雪的圈套时,廖冰旋道:“看起来上次你怀疑游艇上的酒有问题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周惜雪和古梦柏过去是恋人。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的后面都有古梦柏的影子。”
廖冰旋想了半天:“如果是这样,古梦柏一定是在报复我大学时拒绝他的事儿。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对你究竟是又为了什么?以前你做生意得罪过姓古的或者姓周的?”
欧升达摇摇头:“我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对了,古梦柏是上海人对吧?”
廖冰旋道:“是啊,怎么啦?”
欧升达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道:“这就更怪了,我不可能在上海得罪什么人啊?”
廖冰旋嗯了一声:“这事太怪了。”
“不说这个了,心情好点了吗?”欧升达心里颤抖、脸上却在晴朗地微笑。
“这两天你跟之洋有联系吗?”看欧升达低着头,廖冰旋转移了话题。
“没有,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觉到无法面对他。”欧升达回答。
“说句实话,一般像你们这样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一个男人也好,一个女人也罢,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同自己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廖冰旋轻呷一口咖啡。不知道怎么了,她说话的模样、腔调,还是让欧升达很着迷。
“可是,这事不解释也不行啊?”欧升达愁容满面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解释?”
“唉,我也没有想好。这两天在办公室,我常常用硬币来占卜,正面怎样、反面怎样,吉凶就在一正一反中揣测着。”
“干脆,楚之洋回来以后,你让他打你一顿啊。”
“要是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我让他把我腿打断都没问题。这件事太荒唐,让周惜雪这么一搞,所有人都受伤了。听说猫捉耗子,总是要玩痛快了才会吃的。书上说的总不会错吧。”欧升达狠狠地说。
“也许,这事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我去古梦柏那里试探一下?”廖冰旋问。
“你怎么试探?”欧升达反问。
“我就假装不知道他在里面搞了鬼,以我们过去的关系,也许他会透露给我些什么。”廖冰旋回答。
“你要小心,古梦柏这人心机很深,别让他看出什么来。”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我走了。”廖冰旋重新戴上墨镜。
廖冰旋走了好一会儿,欧升达拨通了周惜雪的电话,周惜雪似乎很快乐:“想通啦,怎么肯主动打电话给我?”
“想通你个头,你为什么把我和廖冰旋的照片给张自江?你这个人可真是脑子有病,你想怎么着,把照片给楚之洋?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说完,挂了电话。
“是啊,怕什么呢?”欧升达对自己说。
然后,他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你在哪儿呢?”
楚之洋道:“我在百慕大陪客人呢?”
欧升达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内?”
“怎么着也得一周吧?”楚之洋道。
“你陪的是女客户吧?”欧升达问。
楚之洋听了哈哈地笑起来,看样子是让欧升达说对了。
楚之洋有个女客户是非洲的叫路易斯,那形象是绝对让大家敬仰的,身高有180厘米,体重也不少于那个数字。那时楚之洋跟詹娜还在热恋之中,楚之洋为了陪这个女客户,可是叫欧升达当了好几回陪绑的。不然,詹娜非得把楚之洋的“第三条腿”割下来不可。好在那个项目搞下来了,不过,楚之洋的“小牙签”在那个路易斯的“油桶”里面也是经历了风雨的洗礼。
“你赶紧回来吧,我有急事跟你谈。”欧升达道。
“有什么急事也不行,这件事涉及我公司下半年的业绩。”楚之洋道。
欧升达真想脱口说:“我把你马子搞了。”但是,他又怕楚之洋当这事是玩笑,有些东西很难见光。
社会学家研究什么的都有,不知道有没有研究欧升达这种给好朋友戴了绿帽子以后内疚自责心理的。欧升达叹口气,本来还想说什么,发现楚之洋已经挂了电话,估计是跟女客户去床上谈生意了。
欧升达忽然烦躁起来,感觉所有人都像在嘲笑他一样。电话屏幕又亮起来了,是周惜雪。欧升达按掉,她接着打,两人反复好几次,欧升达实在烦躁,就接起来:“周惜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咱俩的照片发给楚之洋吧,我无所谓。”
周惜雪道:“升达大哥,我就想问,张自江手里真有我拍的,你跟廖总的照片?”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自己干的鬼事自己还不清楚?”欧升达喝道。
周惜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我没法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本来我还考虑跟你好好谈谈,现在根本用不着了。你手里的照片你大可以拿给楚之洋看,还可以放到网上,没关系。你能想象的一切手段你都可以用上,我欧升达不怕。”欧升达冷笑着道。
“升达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欧升达回答:“现在谈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什么人现在与我无关,关键是你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不过这也没什么,晚上我就回家向我老婆坦白,怕什么啊?不就是离婚上法院吗,有什么啊!”
话虽这么说,但欧升达还是往四周看了一眼。他毕竟心虚,觉得每个人都似曾相识,每一个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
“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一面,我有话说。”周惜雪道。
“干吗,想做爱?我欧升达不是猛男这我知道,需要猛男富临有上好的鸭子,你随便选,坐台五百,包夜三千。咱俩现在是话不投机,最好别见面。”欧升达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该死该活就跟她摊牌算了。
“你,你欺负人。”周惜雪道。
欧升达狠狠地咬咬牙反问道:“我欺负人?我偷拍别人照片了吗?我下套儿把别人弄到自己床上了吗?得了,周惜雪,别刚当完了中山狼就装东山羊。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你就一口咬定张自江的照片是我给的?”周惜雪语气有些沉重地问。
“你没给,你手机里的照片会自己飞到张自江的手机里?”欧升达觉得周惜雪这人很奇怪。他想,你没给,那就是你又跟古梦柏去鬼混,古梦柏拿到了照片。
周惜雪的声音有些喑哑:“这个我是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你说说,那些照片放在哪里最有用?当然是在我手机里,因为在我手机里才有威慑,一旦流传出去,那就没什么用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升达被她一提醒,倒是有点儿冷静了,这事是有点儿蹊跷。古梦柏或者是周浩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他们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照片 516c." >公布。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楚之洋还没有回来,有些事情自己也还没有布局到位,就这么跟周惜雪翻脸不是什么好事:“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否则,之洋一回来,我马上跟他承认错误。”
“别,升达大哥,你千万别,我要是不能把这事解释清楚,那些照片我自己删除。”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情略有好转,不管将来这些照片周惜雪会不会删除,至少威力不是那么大了。不过,很快又有一个疑问涌了上来,周惜雪不是说还有些裸体照片吗?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到张自江的手里?
第八章 峰回路转
“这是好事啊!本来我还怕伤到旋子,现在看来虽然有些伤害,但问题还不是那么大啊!”乐枫听完了欧升达的汇报这样说道。
“旋子去找古梦柏了。”欧升达道。
“她找他干什么?”乐枫问。
“旋子说她要假装不知道古梦柏和周惜雪的关系,试探一下他想干什么。”
“我估计她什么也试探不出来。古梦柏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本来是想把你同之洋置于死地的,现在忽然出了这么个意外,他肯定把自己掩藏得更深了。他现在一定在想办法补救,这件事也太奇怪了。周惜雪说不是她给张自江的我还真相信,可关键是什么人把这些照片给张自江的呢?”乐枫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这事还真是奇怪,周惜雪说她拍了我跟旋子的裸照,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到张自江的手里?会不会是周惜雪吓唬我,没有这些照片呢?”欧升达皱着眉道。
“不管咋样,这事已经伤了旋子,明天我得找她好好谈谈。对了,你现在怎么想?”乐枫问。
“怎么说呢?这样一来,我心中有愧疚、有痛苦,有一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一对不起你,二对不起旋子。”欧升达沮丧地说。
乐枫听了这话时眼睛里有一些感动。欧升达发现自己最近有一些变化,知道怎样体贴人了,可能是自己变老了的缘故吧,他想。
“那你以后就欠两个女人的情啦。”乐枫道。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暗地里帮我们?”欧升达忽然问。
“谁会暗地帮你?不要跟我说,你在外面还有红颜知己什么的。我神经可是受不了。”乐枫道。
欧升达心想也是,周惜雪的熟人自己都不熟,哪有人会帮助自己?
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是叶汉声的,上面写道:欧董,我老婆那边一切正常,请放心。
“我现在就是担心啊,这张自江会怎么对付我?”欧升达忧心忡忡地说。
“怎么对付你,你都要勇敢地面对,谁叫你睡了人家的老婆?”乐枫冷笑着。
欧升达没吭声,转身进洗手间准备冲凉,乐枫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俩要是斗个两败倶伤,还真中了别人的奸计。”
“难道让我去找他主动承认错误不成?”欧升达反问。
“你没听说过化干戈为玉帛?”乐枫道。
欧升达拿着睡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这事可难,张自江那人肯同我和解吗?”
“现在他在火头儿上,自然不肯了,但你要记住,即使是这两年他跟旋子感情淡了,他也不想离婚这是真的吧?他为什么不想离婚?除了他好面子以外,旋子身上还是有很多令他喜欢的地方吧?再说,这次旋子跟你的这事,他没责任吗?他是不是也该思考一下自己的错误,是什么原因叫旋子出轨了呢?”乐枫冷静地分析道。
“按你这么说,张自江还是可争取的对象?”
乐枫想了一会儿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国共还能合作,何况你跟张自江又不是势不两立,为什么非要搞个你死我活?”
“唉,我这回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欧升达有些垂头丧气。
“你这人啊,智商经常像学龄前儿童,一到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又该犯错误了。以前我还想提醒你一下,只是后来我怕自己唠叨影响你对我的观感,所以就少提醒了你一些。谁知道一眼没照顾到,你捅出这么多娄子来。”乐枫半笑着。
“你得了,别拿我开心。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啊?”欧升达皱起眉头。
乐枫忽然笑起来:“我同情你,我怎么不同情你啊?你看,你现在多幸福,你找了情人,我还得给你收拾残局。”
欧升达一下子脸红了:“乐枫,我一定改。”
第二天一大早,乌梅就打电话,问欧升达是否有空儿,说冷鸿海想请他出海钓鱼。欧升达想了想道:“好啊。”
乌梅嗯了一声:“你几点方便,冷董随时恭候。”
欧升达想了想:“三点钟吧,上午我还有事要安排。”
刚放下电话,秘书小姐进来通报,说涵涵小姐约见。
欧升达说:“请她进来。”
少顷,涵涵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似精明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周惜雪的女人。
涵涵笑着介绍说:“这是康美电器的首席财务官马娜思。”欧升达一愣,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新疆的那个神秘湖泊。
马娜思伸手跟欧升达握了一下,那真是一双纤纤细手,握在男人的大手掌里感觉柔弱无骨:“你好,欧董,王主席委托我将康美电器与升达地产的资金拆借合同带来给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很快就能到账。”
欧升达道:“这样吧,我叫秘书带你去跟我的财务总监讨论这份合同,你看怎么样?”
马娜思走出去,欧升达问涵涵:“怎么,你跟王光玉的财务官很熟吗?”
涵涵道:“哦,我不熟,只是王主席一早飞北京了,他叫我把她带过来。”
欧升达马上心里画了个魂儿?这涵涵和王光玉是什么关系?平时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亲密,怎么一眨眼这么大的事会叫她来办?
他没有问,亲自沏了壶上好的凤凰单枞给涵涵。
“欧董,那周惜雪怎么那样为难你?是不是……”涵涵并不客气,开门见山。
欧升达看着她叹口气道:“这话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按我对你的理解,你不会看上周惜雪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何况她还在同你最好的朋友谈恋爱,我有点想不通。”涵涵神情严肃地问。
“那天晚上谢谢你了,不然的话,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欧升达低头倒茶。“你正面回答问题。”涵涵问。
欧升达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同涵涵说周惜雪的事情。
涵涵看欧升达很遮尬,就道:“这事你不说算了,但估计够你受的。对了,还没问你,你去北京见到周浩啦?”
“嗯。”欧升达点点头。
“他除了说做楚之洋的庄,还说什么啦?”涵涵问。
欧升达想,这事不说她也能知道,就回答:“他说帮我的公司操作上市。”
“果然。”涵涵冷笑一声。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欧升达问。
涵涵笑道:“周浩在北京圈子里的酒桌上放言他最近要做件大事,估计就是指这事。”
“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做承销商?”
涵涵笑道:“这对周浩来说那是大事吗?”
欧升达没再继续说下去,底牌掀开了没什么意思。
涵涵看看欧升达说:“税务局的事现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方可是来势汹汹。你这边有什么事还是要及时跟我沟通,这边的管道应该会畅通,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抓住太大的把柄。”
“我明白。”欧升达回答。
“王主席让我转告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他一定会站在你背后的。”涵涵轻声道。
“谢谢王主席。”欧升达给涵涵续上茶。
一个信息:我想见见你,跟你解释一下。是周惜雪。
欧升达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复。
涵涵微笑着看着他:“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现在也是左右为难,是不是怕名誉受损啊?”
欧升达自嘲道:“名誉受损的前提是我有个好名声。想当年我跟楚之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出现点与女人纠缠不清的事,大不了在我的坏名声上再加上一层坏人的着装。”
“你这人倒有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涵涵微笑着看着欧升达。她的头偏着,像看一件好奇的东西。
“那还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啦。”欧升达道。
“你不是一个做事很被动的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涵涵问。
“我主要是怕伤害了之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因为这些事伤害了彼此的感情就太不值得了。何况他现在正在危险之中,我不能不同他站在一起不是?”欧升达的脸色显得有些忧郁。
“你为什么不找他谈谈,楚总那人看起来一切都看得很开,话说清楚他也不一定跟你怎么样吧?”涵涵拿起茶杯,细细地品着。
欧升达神情更加沉重:“可是,我还是没有信心。这事毕竟不同于别的事,万一谈不好,之洋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敢跟我绝交。”
涵涵正想说什么,马娜思回来了,欧升达问:“搞定啦?”
马娜思点点头:“等一下我回去就转账。”
欧升达看着涵涵:“中午我请两位美女吃个饭吧?”
马娜思赶紧摆手道:“这就不麻烦欧董了,我那边的事太多了。改日王主席回来,我们请您。”
涵涵和马娜思走后,欧升达抓紧时间处理了几件公司里的事。正忙着,忽然廖冰旋打来电话,约他到宝山投资大厦工地去谈谈。他明白,廖冰旋这是为了避嫌。虽然说张自江知道了他俩的事,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还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到了工地,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依然带着昨晚的那副墨镜站在工地中央。
“怎么样,还疼吗?”欧升达问。
“还好,早上我在SPA会所做了一下护理,美容医生说,最多三四天就会恢复原状。”廖冰旋回答。
“昨天晚上见到古梦柏啦?”
“嗯。”
“他说什么?”
廖冰旋看看天空,那里正有塔吊吊着一块钢梁缓缓地旋转着:“哎,升达,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我这位老同学,我昨天跟他说了周惜雪的事,你猜他怎么样?他只是说他跟周浩是好朋友,他跟周惜雪是恋人的事只字未提。而且还连声地说周惜雪从小被家里惯坏了,太任性等,仿佛一切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这样啊,你怎么看他的这种表达?”欧升达盯着廖冰旋。
“我觉得,他越是想撇清自己,越说明这事跟他的关系越深。”
“这事跟他肯定有关系,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往死里整我和之洋到底是为了什么?”
廖冰旋用手扶了扶眼镜:“我也试探了他一下,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防备,说话滴水不漏。我也不好再深问,怕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就谈了点别的。不过,可能是他为了在我面前摆明他对你的关心,有意无意地说,他给你在徐市长面前营造了很好的气氛,具体怎么营造的他却没说。”
欧升达马上明白了古梦柏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说:“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是不是……”廖冰旋正想说什么,欧升达发现她忽然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他顺着廖冰旋目光的方向回头望去,发现张自江正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怎么,一天不见就受不了了?”张自江并不看欧升达,眼睛紧紧地盯着廖冰旋。
“对,我现在一天不见他就受不了,怎么啦?”廖冰旋挑衅地看着张自江。
欧升达想说点什么,但是,张自江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你到底想怎么样?昨晚上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张自江问。
“你听我解释……”欧升达道。但是,廖冰旋拦住了他:“你不用跟他解释。”
然后,她对张自江道:“对,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你想怎么样吧!”
“你跟他睡觉了?”张自江显得有点急。
“漫漫长夜不睡觉难道唱歌?”廖冰旋反问。
“你?”张自江有点气急败坏。
“干吗?想打我?张书记,这是公共场合,注意形象。”廖冰旋满不在乎。
张自江咬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跟招商局那个姓杨的副局长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俩没睡过。”廖冰旋讥讽道。
“你那是望风捕影。”张自江有点儿慌乱。
廖冰旋满脸鄙夷:“张书记,你啥时候改改你的虚伪真实点儿行不行?想当初那个敢作敢当的张自江哪儿去了?”
“你俩还是别吵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心平气和地谈谈。”欧升达道。
“不,就在这儿谈,张书记,你说是不是?”廖冰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张自江脸色更加地阴沉:“欧升达,你也太大胆子了,连我张自江的老婆也敢动?”
“怎么了,难道我廖冰旋是皇帝的老婆?”廖冰旋的声音不高但明显是生气。
“我没问你,你少插话。”张自江更加气愤。
“张自江,你没权利这么跟我说话。廖冰旋是你老婆不假,可是,老婆不是让你冷落的,不是一块让你随便丢在那里不管的一块石头”。欧升达声音平和地说道。
“哎哟,欧大老板看来挺能怜香惜玉的。”张自江很不屑地说。
“张书记,我是不是怜香惜玉这个并不重要,现在既然你在这里,关于这件事,我们三个当事人既然把话说开了,就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是不是?”欧升达不紧不慢,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否则就会进退失据。
“怎么解决?你睡了我老婆,难道还叫我睡你老婆不成?”张自江恶狠狠地道。
“你卑鄙。”廖冰旋道。
“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张自江微笑着问。
“你滚。”廖冰旋对着张自江低声道。
“哎呀,看来你还真向着这个卖房子的黑心商人啊?”张自江看着廖冰旋。
“他再黑心也比你干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就是干干净净的。”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张自江的软肋,他的气焰一下子弱了很多。他低声道:“旋子,我跟你说,你要是保证以后不再跟这个男人来往,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呵呵,你这是站在道德法庭上把我审判了,然后再大度地原谅我是吧?”廖冰旋道。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社会道德,而只能代表他自己。我们不理解的东西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也不一定就是不道德的。”欧升达补充道。
“你俩一唱一和的,好像我这受害者要向你们这对野鸳鸯道歉似的?”张自江毫不相让。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无所谓。我只是要跟你说明,我跟旋子不是你想象的只是因为欲望而在一起。她是个优秀的女人,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欧升达道。
“喜欢你就抢,你就偷?”
欧升达轻笑了一下:“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偷,什么叫抢?感情这种事啊,你忽视了,冷落了,你防御的功夫再好也是挡不住的。”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张自江脸有些红,脖子上开始有了青筋。
“感情也有保质期。你不重视维护,出现了问题,你自己就没责任吗?”
张自江斜着眼睛:“小偷儿质问起失主‘谁叫你不把东西看好了’是不是?”
“我介入你的生活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你的生活为什么有机会让我介入这才是关键。”
“你让我们夫妻之间出现了裂痕,在我心里割开了一道伤口,你明白吗?”
“这道伤口本来就存在,它就在廖冰旋的心里。现在我的行为要是在你心里也割了一刀,那算是公平。”欧升达回答。
“你这是人话吗?”张自江有点儿气急败坏。
欧升达依旧平静:“你真是太自我了,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张自江忽然有点儿不自信起来。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和你的那些下属,而是你的情敌,就是我。”
“做我的情敌,你配吗?你信不信我会报复你?”张自江道。
“这个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报复我,甚至还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可是,我希望你能记住,那样的结果也许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两败倶伤,还可能会伤及旋子,伤及你的家庭。你愿意看到那种结果吗?”
“你在威胁我?想让我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张自江问。
欧升达看出他在后退:“千万别这样想,这件事对我们三个人都是件痛苦的事。现在你要做的是能不能让旋子不痛苦,而不是为了出口气,跟我拼命。”
“欧升达,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做个交易的砝码跟张自江妥协?”半晌没说话的廖冰旋忽然问道。
“旋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每一天都开心。这一点我做不到,也许张自江能做到。”欧升达深深地凝视着廖冰旋。
“他会吗?”廖冰旋问。
欧升达望着张自江:“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
张自江没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才说:“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如果你以后能让她幸福,我自然会远远地看着;但你要是还跟以前一样,甚至会因为我们的事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有些不可理喻啊?你自己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人啊?”张自江黑着脸道。
欧升达不急不火地说:“谁能肯定自己今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像你这样,也正应了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和旋子发展到今天,你觉得只是我们不顾家庭,不讲道德吗?每一个忠于家庭的女人,谁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该怎么样去相信你这种男人。只要有了外遇的男人,再不会说谎也会说谎,然而女人的心终究是世界上最灵敏的仪器,任何一点改变都是感觉得到的。这点,张自江你承认吗?”
“旋子,他说的是真的?”张自江迟迟疑疑地问。
廖冰旋叹口气:“唉,怎么说呢?张自江,我和你的感情就像从一大片灌木丛中找到一湾泉水,总是有许多你清理不了的东西,像无数的乱发缠着你的手你的心。所以,爱上你这种男人,注定是会痛苦的,爱得越真痛得越真。”
“所以,你就报复我?”
廖冰旋看看欧升达,又看看张自江,摇摇头:“也不全是,我毕竟是个成熟的女人,很知道走出每一步意味着什么,甚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不会说你真的爱上他了吧?难道,你认识几个月的男人还不如我这个你认识二十多年的丈夫?”张自江的眼睛里有很多的不自信。
“你俩是不同类型的男人,没有可比性。”廖冰旋叹息一声。
张自江终于低下头:“其实到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算明白了,再完美也会有审美疲劳的,咱们的关键就在于我会经常地走神。”
欧升达见势说道:“这样,你们俩先聊着,我先走一步。”
廖冰旋轻轻地点点头。
张自江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还是向欧升达点点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欧升达明白。有些事隆重地开幕,结果却是一场闹剧,也许还会发展成喜剧。欧升达走出工地,回望那对还在谈话的夫妻,心里这样想。
去会所的路上,欧升达接到古梦柏的电话:“欧董,我想跟你谈谈。”
欧升达故意装得糊涂:“有事吗?要是没事我还要跟冷董去钓鱼。”
这话可攻可守,果然,古梦柏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
“哦,那等一会儿我去你办公室坐坐吧。”
古梦柏是要搞一次紧急灭火,看来是周惜雪给他们已经布置好的进攻出了个难题。
古梦柏一见欧升达立刻夸张地笑起来:“欧董,你这两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是吗?”欧升达淡淡地道。
“嗯,看起来红光满面,看来是有财运啊。”古梦柏的笑容比平时放大至少百分之三十。
“是吗?对了,周浩说要派人帮我准备资料怎么还没来?要是能上市,我还真有可能发财。”欧升达笑道。
“哦,这个不急,周浩说一定要派最有经验的人来操作欧董的公司上市,一定要做到一炮打响。”古梦柏笑道,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他的笑容已经不那么夸张了。
“对了,周浩不是说>..要拉升之洋的股票吗?什么时候开始,我得买点顺便发点小财。”欧升达笑道。
“你这大老板还在乎这些?”
欧升达呵呵地笑着:“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要是买几百万的股票,周浩把那只股票拉升10%,我儿子将来出国留学的费用不是就有啦?”
“真是奸商,这点小钱也算。”古梦柏指着欧升达笑道。
欧升达显得很开心:“不算怎么能行,都是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受大穷。”
古梦柏也笑起来,忽然,他话锋一转:“欧董,听说你这两天跟惜雪有点儿矛盾?”
“没有,没有。”欧升达故意说,这样会给古梦柏一种假象。欧升达并不知道廖冰旋来找过古梦柏。
“真的没有?”古梦柏问。
“真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欧升达把球踢回给古梦柏。
“哦,早上她来过了,说好像是把你得罪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又不说。”古梦柏道。
防守得还很严密,欧升达心里想:“她自己想多了吧?没啥,没啥。”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过了半晌,古梦柏道:“欧董,惜雪有些任性,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叫周浩批评她。这事可千万不要影响大家的友情啊。”
欧升达微微一笑:“古总不必担心,这公事私事我还是分得开的。”
“那是,那是。”古梦柏微笑着,但是笑容有些僵硬。
“看样子古总还是很关心周惜雪的,怎么以前没下手,让楚之洋得了便宜?”
“这个,”古梦柏脸上闪过一道不明的阴云,“哦,光顾了工作,不小心叫楚之洋钻了空子。”
“是这样啊,太可惜了。周惜雪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跟古总很相配的。”欧升达似乎很随意。
古梦柏笑着:“别开我玩笑了,叫楚总听见对惜雪不好。”
“没事,之洋心胸开阔着呢。”欧升达显得很开心。
“对了,之洋这一出去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挺想他的了。”古梦柏想把话题转开。
欧升达爽朗地笑着:“谁知道,可能被哪个外国妞给迷住了吧?”
“也许。”古梦柏附和道,但是马上又问,“听惜雪说之洋公司最近丢了几个大单,他心情怎么样?”
“这个不大清楚,听电话里说还算不错。那人没心没肺,丢几个单没什么的。”
“等他回来,我搞个派对吧?”古梦柏提议道。
“好啊,到时候你安排吧。”欧升达道。
“最近见到旋子啦?”古梦柏似乎很随意地问。
“早上还有见到。”欧升达回答。
“她最近在忙什么?”
这明显是假话,昨晚他们还有见面,问这话是什么目的?
“还不是她自己那些工作。我们的合作也很正常,工程进展也很顺利。”既然你装,我也装,欧升达想。
“你们能合作愉快,我是再高兴不过了。”古梦柏微笑着。
欧升达打着哈哈:“这事还得感谢你跟之洋啊。要是我公司能正常上市,我忘不了兄弟的情谊。”
“小事,小事。”古梦柏笑着说。突然话锋一转,他问欧升达,“假如不是周浩要拉升之洋公司的股票,你会炒股吗?”
欧升达笑道:“也许你不知道,之洋公司上市时,我是有一些他的股票的,可是,我一直没卖过。我对股票买卖不在行,听说那行业是很危险的,只要是下跌,那就不得了。”
“欧董多虑了,周浩是坐庄,你大可以跟着他,包你有钱赚。”古梦柏笑着。
欧升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发生的,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一句话,我是很敬重欧董的,要是惜雪真有什么得罪欧董的地方,你尽可以跟我说,我代表她哥哥管教她。”古梦柏忽然又把话题拉到周惜雪身上。
“真的没什么。”欧升达依然打着太极。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古梦柏也是无从发力。
欧升达看看表:“哟,对不起,我跟冷董约的时间到了,改日再聊?”
“好吧。”古梦柏道。
欧升达走出古梦柏的办公室,回头望望,古梦柏正站在窗前向他挥手。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输钱皆因赢钱起!
到了码头,欧升达远远地就看见尹诗双站在游艇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欧升达笑着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尹部长。”
尹诗双笑道:“是因为你心情好,所以跟着别人一块开心。”
欧升达想想也对,经过同张自江和古梦柏的交锋,自己的心情是不错。于是他笑着说:“大家都开心,都开心。”
冷鸿海已经在游艇的观景台摆上了各色精美水果和点心,见到欧升达上来,居然夸张地跟他来了个拥抱。
欧升达虽然不习惯同男人拥抱,但还是被他的热情所感染。尹诗双和乌梅在一边笑着。很快就开了船,船游弋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远处香港的美景犹如一幅水墨画时卷时舒。
“感觉怎么样?欧董。”冷鸿海问。
“哎呀,冷董真会生活,真是羡慕啊。”欧升达喝了一口饮料感慨地说。
冷鸿海优雅地道:“有什么羡慕的,凭欧董的实力,买艘游艇也不是难事。”
欧升达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回头道:“买大概是没问题,然而,高昂的购置费、养护费、泊位费只有少数像你这样的世界顶级富豪才能够轻松支付。我这样的只能望洋兴叹,不敢尝试啊。”
冷鸿海轻笑了一下:“其实,欧董有个误区,买游艇不仅仅是为了玩,它其实是财富、身份的分水岭。玩游艇离不开倶乐部,就像汽车需要停车场一样,游艇也需要一个专业码头与专业维护。游艇倶乐部的成员大都是高端的老总级人物,加入游艇倶乐部,就等于进入了一个新的社交圈;在休闲娱乐的同时,融进了对玩伴社会身份的选择和认同。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加入一个倶乐部?”
“这个等等吧。”欧升达解释道。
“对了,听说欧董的公司准备上市?”冷鸿海忽然问。
“嗯,有这个打算。”欧升达心里道,这些人的消息真是很灵通啊!
冷鸿海笑道:“上市好啊,在现在的环境下,公司上市不仅可以从大陆市场圈钱,而且还能到香港市场再圈钱;不仅能圈一次钱,而且能圈多次钱;关键是圈来的钱既不用付利息,还可以永远不用偿还。不仅如此,上市两个字本身就是招牌,凭着上市公司这块招牌,你融资也容易,而且跟政府办事也容易。”
“冷董对大陆环境吃得很透啊。”欧升达看着冷鸿海笑着,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尹诗双和乌梅也笑起来。
“吃得再透,我们台商也不能上市。”冷鸿海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欧升达有点奇怪:“报纸上不是说要加快台商上市的速度吗?”
冷鸿海道:“大陆鼓励台商企业抓住大陆资本市场大力发展的良好机遇,通过上市融资、并购等各种手段,谋求更大的发展,这点没错;可大陆办事的人可真是有问题。”
“冷董这是什么意思?”欧升达问。
冷鸿海道:“我们其实早就接受了上市辅导,但现在提出申请快一年了,还是没有什么希望。”
“为什么?”欧升达问。
冷鸿海看了一眼乌梅,乌梅见势对尹诗双道:“走,咱们到厨房看看去。”
两个女人走后,冷鸿海叹口气道:“这涉及到一个上市指标的问题。”
欧升达道:“我这里刚刚开始接触证券公司、基金以及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有些事还不大明白,冷董还要明示。”
冷鸿海道:“现在争上市指标真可以用打破头来形容,我们派人去北京活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拿到指标。”
“这么难吗?我听一个朋友说不是很难啊?”欧升达有些不解地问。
“你是说周浩吧?他净说大话,不靠谱儿的。以前他也想操作我们公司上市,我没答应他。”冷鸿海淡淡地说。
欧升达忽然明白了,周浩也是倶乐部的股东,冷鸿海自然跟他很熟。于是,他点点头道:“是他跟我说的,冷董,对上市指标这事我不大懂,你给我详细说说。”
冷鸿海端起饮料喝了一口,低下眼皮道:“所有的公司在取得上市资格之前都要带着几百万上千万到北京去活动。所谓活动,就是砸钱。这么多钱砸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不会砸到长安街上了,而是砸进了某些人的腰包里。而这个过程,周浩他们也要扒皮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找的人是不是真能解决问题。”
“看来北京哪个行业的水都很深啊。”欧升达若有所思地说。
冷鸿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所以啊,最终争到上市指标的总是少数,没有争到上市指标的还是占大多数。”
欧升达大吃一惊,问:“按你这么说,岂不是我公司上市也是遥遥无期?”冷鸿海呵呵地笑起来:“也不尽然,可以走曲线救国的道路。”
“怎么个走法?”
冷鸿海拿起一枚莲雾,但是并不吃,拿在手里把玩着:“可以借壳上市。”
“借壳上市的概念我倒是经常听说,可是具体怎么操作呢?”
冷鸿海笑道:“比如,某个上市公司尽管里面的东西可能早已经被全部掏空了,但它还在证券市场拥有一席之地。这就是个‘壳’,只要有了这个‘壳’,经过适当的资产置换或债务重组,就照样能让它洗心革面,焕然一新,成为一家有题材的上市公司;就能继续发挥它的圈钱功能,达到圈钱效果。”
“我明白了,如果通过正常的渠道,也使用了各种手段,还是争取不到上市指标的情况下,买个‘壳’也是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欧升达看着冷鸿海说道。
“嗯,关键是怎样寻找一个这样的公司。”冷鸿海微笑着。
“是啊?我是外行,你是内行,你说说怎么买‘壳’?再说,到哪里去买一个这样的‘壳’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冷鸿海笑着,眼里有很多东西。
欧升达心头一震:“你是说之洋公司?”
冷鸿海点点头,并不说话。
“可是,你说的‘壳’跟之洋公司并不相符啊?之洋公司虽然遭遇了一些麻烦和困难,但它还不至于沦为‘壳’啊?”欧升达大惑不解。
“所以,要想利用这个‘壳’,就要另想办法。”冷鸿海细细地品着莲雾。
“什么办法?”欧升达感到紧张。
冷鸿海忽然目光炯炯:“这个办法就是让楚之洋下台。”
“啊?”欧升达大吃一惊。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冷鸿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本想说,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可转念一想,不妨听听冷鸿海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问:“冷董,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冷鸿海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清清嗓子道:“上市公司也叫公众公司,具体来说,就是凡是拥有该公司股票的人都是公司老板。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个购买了之洋公司股票的人都要来参与公司的管理与决策。如果每个购买了上市公司股票的股民都来参与公司的管理与决策,那一定乱套,实际上,上市公司日常决策管理权归公司董事会。”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平静:“这事我明白,之洋公司董事会董事长是楚之洋,总裁也是他。也就是说,他既是公司的老板,也是经营团队的核心。”
冷鸿海倒了杯饮料给欧升达,接着道:“按照公司法,上市公司的最高权力是归股东大会,但这种大会每年才召开一次,无法真正行使日常管理和决策权力。所以,日常权力仍然在董事会,而之洋公司董事会董事长是楚之洋,其他董事绝大多数都是他一句话就任命的,而且这些人一般都是他公司原来的高层管理人员。既然如此,那么这些董事必须跟楚之洋保持一致,如果不保持一致, 90a3." >那么楚之洋当场就能抹去你董事的头衔。董事会说白了还是楚之洋一个人说了算?”
“对啊,这个道理我明白啊,这跟拿之洋公司这个‘壳’有什么关系呢?”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笑了:“在任何一个公司里,真正说了算的人只能是一个人,不能有两个人,否则这个公司就会陷入内耗,也就无法正常运转。这样,要是想把之洋公司当‘壳’来用,必须把董事会总裁这个职务拿下来。也就是说,一旦是有人盯上了之洋公司这个‘壳’,那第一步就是要让楚之洋下野,让他不再有控制董事会的权力。”
欧升达问:“这么说冷董是志在必得了?”
冷鸿海想了一会儿:“其实,只要是想用这个‘壳’的人,没有不想到这一步的。我这样想无可厚非,你也可以想,甚至周浩也可以想。”
欧升达问:“我不明白冷董为什么要跟我谈这个?”
冷鸿海向远方眺望了一会儿:“你知道怎么才能拿下楚之洋这个董事会董事长的职位吗?”
欧升达道:“要是你应该怎么办?”
冷鸿海笑道:“对付上市公司,自然要用资本的力量啦!”
欧升达哦了一声:“怎么运用呢?”
冷鸿海道:“之洋公司上市以后,股价一直在发行价左右徘徊,而且随时有破发的危险。你应该知道,一旦这样,他的日子会非常难过。别的不说,一旦是他的年报不佳,股票就很有可能破发,那样,还会产生其他更直接的负面效应。比如影响公司的信用等级,融资就会出现问题;还可能造成职工内部股票的价值低估,这样员工情绪就会不稳等。因此,周浩跟他提出拉升之洋公司股票,他马上就同意了。”
“你是说他这步棋是臭棋?”
“这步棋的前景怎么样我们先不谈。你知道吗?之洋公司手里的筹码并不多,一旦是出现股价大幅下滑他根本没办法制止。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即使他动用公司资金护盘,也是杯水车薪。”
欧升达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冷,他没出声继续听冷鸿海分析。
“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放出公司业绩不佳的利空消息,你觉得他的股价会怎么样?”冷鸿海看着欧升达问。
“会下滑到很低的程度,可是这跟楚之洋的地位有什么关系?”欧升达问。
冷鸿海轻笑一声:“有人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要逢低吸纳。这些人暗中吸纳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坐庄?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经验看,在没有与目标公司达成合作的情况下,任何庄家是绝对不会贸然炒作一家业绩明显下滑的公司股票的,除非是有人另有目的。”
“比如说要将楚之洋的董事长位置拿下?”欧升达问。
“你说呢?这个时候有人暗中吸纳之洋公司的股票,如果不是为了坐庄,那么就只能是为了投票,为了在股东大会上投票。投谁的票?当然不会投楚之洋的票,而是投他们自己的票。”冷鸿海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明白了,可是冷董,你既然也需要之洋公司这样的‘壳’,为什么要把拿到这个‘壳’的操作手法告诉我呢?你要知道,我不会这样对待我兄弟的。”欧升达坚决地说。
“你不这样做,我不会这样做吗?周浩不会这样做吗?”冷鸿海看着欧升达道。
欧升达没有立即回答,他脑子里迅速地旋转着,冷鸿海今天这番谈话的意图是什么?应该不是恶意,否则,他根本用不着跟自己谈,凭他的实力直接做就行了。
“谢谢冷董,你今天这番话我记住了,我会找机会跟之洋谈谈的。”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其实,不光是楚之洋,就是你自己也是别人的目标。这一点,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吧?”
“我能体会得到,因此,我也作了些防备。”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微微一笑:“证券公司那边你做得还可以,但是一定要告诉他们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出你现在正在吸筹建仓。”
欧升达愣了一下,冷鸿海笑着说:“我有点像间谋是吧?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被别人算计。你应该知道我跟康美电器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那么我跟王主席也是很好的个人关系。康美在香港上市,我也透过我们集团在香港的子公司取得了一部分康美电器的股权,因此,王主席要做什么事我也是知道的。”
“昨天我跟王主席借钱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欧升达问。
冷鸿海道:“这个他的确没跟我说,但你在证券交易所做的事我们是知道的。”
欧升达一惊:“既然你能知道,那周浩会不会也知道了?”
冷鸿海道:“暂时他应该不会知道。这次巧的是,你安排的人实际上也是我们信任的人。”
欧升达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欧董,虽然我们不是完全知道周浩和古梦柏的最终目的,但我们还是尽量提醒你小心。”冷鸿海轻轻地说。
“那涵涵小姐和尹小姐对我说的一些话是您叫她们透露给我的啦?”欧升达问。
冷鸿海笑了一下:“这里面有我的意思,但也有她们个人的意思。”
欧升达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涵涵很感谢你为她拍下了那件旗袍。”冷鸿海笑了一下。
“她跟您?”欧升达试探着问。
“哈哈,你想问我们是不是有那层关系对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王主席跟她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冷鸿海特地强调了一下“朋友”二字。
欧升达明白了,一些念头在他灵魂的最深处涌动,像南海的涛声。
欧升达知道,有些话冷鸿海不说,自己也没有必要问。毕竟人家也是身在商海,有什么目的那是人家的事,只要是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了。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跟楚之洋说,欧升达太了解楚之洋了,就这么跟他说他肯定不相信,即使是勉强相信,又要装得无所谓的样子。最难办的就是,哪天那个诗人的伟大道德再一上来,有可能把心里话跟周惜雪说了,那样的话非把事情搞砸了不可。可这件事要是不能跟楚之洋达成共识,光凭自己是很难打赢这场仗的。那么,现在找个机会跟楚之洋沟通好这件事,取得他的理解和支持才能继续战斗下去。现在有了自己跟周惜雪的这事,楚之洋会轻易原谅自己吗?这下子他忽然明白了周惜雪这件事的重要性。怎么摆平周惜雪现在是个关键问题。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一个完整的对策,还必须继续想。
“看看,咱们说是出来钓鱼,结果光顾谈话了,要不要甩两竿?”冷鸿海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出。
“好啊,不过对这个我不在行。”欧升达回答。
“没关系,这钓鱼啊,讲求的是一个心态,长期钓鱼能修身养性。”
两个人走到船尾,早有船员准备好了鱼竿。
冷鸿海问:“你打算钓什么鱼?”
欧升达回答:“当然想钓大鱼。”
冷鸿海挑了一根鱼竿给他:“一般新手用一个短的手竿就行了。我看欧董是个想钓大鱼的人,给你把碳素竿吧。”
两个人坐下来,冷鸿海道:“一些钓鱼的新手将鱼线拋到水面,看着鱼钩沉入水里,就以为大功告成,只等鱼儿上钩就行了;但往往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鱼漂一动也不动,便渐渐失去了耐心,时不时地拉起竿来瞧瞧,最终徒劳无功。其实,钓鱼仅有耐心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技巧。”
“嗯。”欧升达眼睛盯着鱼漂。
冷鸿海淡淡地说道:“鱼是游动的,机会也是在变化的。我们必须不断变化位置来寻找大鱼,并且在其饥饿的时候投下鱼饵,把它钓上来。所以,你应该知道你在什么水域、什么时间才容易钓到你所想钓到的鱼。”
欧升达扭头看着冷鸿海,似乎在琢磨他话中的含义。
这时冷鸿海忽然大叫:“拉起来!”
一拉却拉不动,冷鸿海一个箭步冲过来帮忙,熟练地将竿指向鱼线的方向,一会儿狂舞钓竿,一会儿放线、收线,大约过了有十多分钟靠旁边船员的帮忙,才钓上来一条七八斤重的。
冷鸿海笑嘻嘻地道:“今晚的主菜就是它了。”
吃饭之前,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楚之洋,在他的脑海里这世上有几样东西是最重要的,其一就是他与楚之洋的友谊。他曾经跟乐枫说过,关键的时候可以放弃她和欧广群,但是不能放弃楚之洋,为此,乐枫还吃了好久的干醋。
“你丫的这几天一天一个电话,你催命呢?你不知道我忙着吗?”楚之洋接起电话。
欧升达讪讪地说:“不是有事要跟你谈吗?”
“啥事?你电话里说不行吗?”楚之洋显得很不耐烦。
“关键是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想等你回来好好跟你谈谈。”欧升达感觉心里很苦。
楚之洋咦了一声:“这有点儿不像你欧升达啊。你平时总是直肠子,这几天怎么忽然绕起弯弯来了?”
“之洋,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必须得跟你面谈。”欧升达道。
“你呀,要是做项目缺钱。我这儿拿不出多少,两三千万还是能凑的。”楚之洋道。
“不是钱的事。”欧升达道。
“不是钱的事,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支支吾吾的?不是我让你照顾周惜雪你小子下手了吧?要是那样看我不骟了你,别说了,下周我回去。”说完放了电话。
欧升达感觉到有点儿什么东西忽然卡在喉咙那里,咽不下、吐不出。
吃饭时,四个人坐在游艇的餐厅里,面对着那条硕大的海鱼,冷鸿海对欧升达道:“这机会啊,稍纵即逝,刚才你要是再犹豫一会儿,这鱼就有可能跑掉。”
欧升达点点头说:“那是,只要你及时地钩紧了它,它就再也跑不掉了。”
冷鸿海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要学会收放自如哦。钓鱼的基本技巧是线要细、饵要香,轻轻地投钩,不要把鱼惊走。”
欧升达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嘿嘿一笑:“我钓鱼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牺牲兴趣和快乐的。我争取做到从容淡定地将大鱼收入囊中。”
乌梅嫣然一笑:“欧董这么快就掌握了钓鱼的真谛?”
欧升达嘿嘿一笑:“钓鱼这玩意儿有意思,你就说刚才这条鱼吧。冷董提醒我收线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那种力度通过鱼线传递到我的全身,越靠近水面,它挣扎所传达出的力量感就越强。与鱼之间展开的这场较量中,我忽然明白了你必须体会目标在自己手下挣扎时的那?99lib?种求生的欲望。”
尹诗双忽然笑了:“欧董钓条鱼都能有这么多感触,我真服了。”
欧升达看了一眼冷鸿海:“还是冷董点拨到位。”
冷鸿海笑得很开心:“我们看一片水域好坏,并非看其大小、地势等,而是看是否有我们需要钓的鱼。换一句话说,你要知道自己要什么。欧董,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欧升达道:“我明白了,来,我敬您一杯。”
欧升达看着冷鸿海有些敬畏,他从来不信命运、不拜神。但在那一刻,欧升达想,是谁改变了我的生活?
冷鸿海喝酒很爽快。据他自己说,他年轻时在金门当过兵,有时候可以喝两瓶金门高粱。游艇在海面上驻泊,也没有什么风,几个人的饭吃得也惬意。乌梅偶尔讲一两个娱乐圈的趣事,尹诗双却是很少插话。
欧升达一直判断着这两个女人同冷鸿海的关系,刚才有些话冷鸿海并没有让她们听到,可在吃饭过程中冷鸿海跟她们说话的方式又似乎很随意。随意有时就是熟的表现。
尹诗双是什么角色?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是冷鸿海安插在古梦柏身边的一颗钉子。想到这里,欧升达心里像装了一只刺猬,很不舒服。尽管大家把这场海上的宴会气氛搞得浪漫无比,但是欧升达明白,其实这还是一场商业谈判。冷鸿海绝对不会是雷锋,他不会没有一点目的地来给自己下指导棋。
欧升达这些年身经百战,跟政府官员、建筑商、供应商、经销商、广告商……谈判过无数次,跟形形色色的人相互攻防,早:就历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其实欧升达的诀窍只有两个:一是后发制人,先让对方发球;二是拼命藏住自己的底牌。那么,现在冷鸿海的底牌是什么?他不说,自己也必须明白,因为自己不能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现在在这个温馨浪漫的酒桌上,他肯定不会透露出什么,但是话里话外,他不会没有疏忽的。
乌梅坐在冷鸿海面前,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瞟着欧升达,这让他有点儿心动。欧升达这人很奇怪,这女人没主儿他没什么兴趣,要是旁边有个看守,特别是有个强有力的家伙,总是能让他产生战斗的欲望。然而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他自己骂自己:一个周惜雪还折腾得你不够吗,还想黏女人?
冷鸿海看着欧升达:“欧董,等一下吃完饭再甩两竿?”
欧升达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说,就点点头。
钓鱼是一种事先完全未知其结果的事情,这样的事欧升达觉得很有挑战性。不过这回冷鸿海却叫两个女人也坐在旁边。欧升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在一边还是抄起了原来冷鸿海给他选的那根竿。
乌梅坐在冷鸿海的旁边,淑女得让人感到生活充满乐趣和动力;可坐在他旁边的尹诗双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钓了半天,没什么收获。冷鸿海扭头对欧升达道:“这个时候鱼都吃饱了,算了,不浪费时间了,怎么,觉得很失望吧?”
欧升达轻轻一笑:“没啥,钓鱼就跟人生一样,一切都是未知,只能在钩钓中期待机遇,期待运气。”
冷鸿海递了杯饮料给乌梅,样子很是亲昵:“可你要是准备了好饵,成功的概率也很大。”
欧升达心想,乌梅不是你的饵吧?但是,他嘴上却说:“要想钓到大鱼,不用美饵勾引那是不行的,可是,怎么摸透鱼的口味还是个问题。”
冷鸿海眨巴了一下眼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下大本钱如何钓到大鱼?”
欧升达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但是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正想着,冷鸿海忽然问:“欧董通衢市的项目进展得还顺利吧?”
欧升达回答:“还可以。”
本来他以为冷鸿海会继续这个话题,谁知,他转向了别处:“既然钓鱼是一种运气占主要成分的事情,而运气又是未知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那么,垂钓就要顺其自然。”
冷鸿海话虽不多,可是欧升达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危机,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时刻有可能被钓住的鱼儿。尹诗双递过一个桃子,欧升达接过来的时候,发现尹诗双的手十分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再仔细看了一眼尹诗双,面色还是那么平静,看不出她内心有什么波澜。她会是冷鸿海给自己下的一个鱼饵吗?
欧升达看了她一眼,尹诗双嘴角往上一翘。尽管没说话,但还是让欧升达感到了万语千言。想起来自己跟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做的事情都是那么有分寸,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欧升达同时也还了她一个微笑:“谢谢。”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尹诗双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红晕,这让欧升达感到很是意外。乌梅轻声地哼起了一支曲子,很悠远的调子,在这傍晚的海面上显得别样的浪漫。晚风吹来,微咸里带着一股幽香,那应该是尹诗双的味道,而这味道一下子让欧升达想起廖冰旋来。她跟张自江谈得怎么样?欧升达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说来也巧,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涵涵。
他起身走到游艇的右舷,涵涵告诉他说,王光玉的那笔借款已经打到升达地产的账上了。
欧升达回头看看,冷鸿海正跟两个女人谈着什么,似乎很开心。
他回答:“谢谢。”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涵涵有些俏皮地问。
欧升达想想说:“送个东西给你吧。是珠宝还是别的什么,你随便。”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一个爱钱的女人吗?”涵涵忽然显得很生气,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欧升达不知道自己哪里说.99lib.错了,拿着手机在船边愣了半天。几只海鸟在游艇边飞来飞去,远处的香港岛已经亮起了点点灯光。
夜色什么都可以覆盖,不管你是快乐还是忧伤。
一条信息:升达大哥,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已经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是周惜雪,语气似乎很恳切,但在欧升达看来,却是那么的虚伪。
欧升达是一个念旧的人,他习惯记得别人的好,但是不习惯记住别人的恶。可是,叫他这样就忘记周惜雪带给自己和廖冰旋的伤害,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慢慢走回船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鸿海和乌梅已经离开了。
尹诗双安安静静地坐在休闲椅上,欧升达从旁边悄悄走上去,一看,她的嘴角翘着在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笑啊?”欧升达问。
“因为和你一起啊。”她仰起头来说。
欧升达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在越来越迷离的气氛中他恐惧起来。
“要不喝点酒吧。”欧升达看到旁边的冰桶里有瓶红酒。按理说不应该喝红酒,因为红酒过于暧昧,可是此时,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变这个气氛。
尹诗双想想掀开酒瓶盖说:“来,我们好好地干上几杯。”
“要不要叫冷董他们?”欧升达问。
尹诗双看着欧升达,轻轻一笑:“你想他们这时候有空儿喝酒吗?”
欧升达想想也是,两个人离开这里能去干什么?忽然想起了那天自己与廖冰旋的那一幕,也许,船舱里激情正在上演吧?
几杯下肚,尹诗双的脸有些绯红。
欧升达问:“怎么样,还能喝吗?”
尹诗双望着远处已经华灯初上的香港,蒙眬地道:“没事,这样的一个夜晚多喝点没什么。昨天我遇到乐教授了。”
“哦,是周惜雪请她和廖总去SPA会所。”
一阵冷风吹来,有点冷,很潮湿。尹诗双似乎有点冷,欧升达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尹诗双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最近是不是同周惜雪有点不愉快?”尹诗双忽然问。
欧升达心想,这女人的心怎么都这么细?但他嘴上还是说:“没什么。”
“没什么?廖总生日那天,我怎么看着她好像在逼你做什么而你又不想做什么啊?”尹诗双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慵懒。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啊?”欧升达回答。
“后来我看你跟涵涵跳了舞,不久她的衣服就被淋湿了,不是你叫涵涵干的吧?”
“怎么会?”欧升达回答。
“不过晚上散会,我可是看她去了古总办公室,他俩谈了很久。我借口进去,却看见古总拿着她的手机在看什么,看我进去,古总把她手机放在了自己抽屉里。”尹诗双直起身,欧升达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有种火焰。
欧升达回避了这股火焰,似乎很随意地道:“那有什么?”心里却有了对很可能出现糟糕事的恐惧。
“我想也没什么,他俩过去毕竟是恋人嘛。现在不在一起了,也还算是朋友吧。”尹诗双的话虽轻,但还是在欧升达的心里扎了一下。
“那是,那是。”欧升达胡乱回答着。
“我看乐教授和廖总关系很好啊?”尹诗双忽然问。
“还行,她们平时有时候一起吃个饭喝个咖啡逛逛商场什么的,似乎关系还不错吧!”欧升达回答。
“嗯,真挺羡慕她们的。”尹诗双说完整个身体又缩回到了阴影里,欧升达又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欧升达又给尹诗双倒了点红酒:“也许是她们年龄经历爱好都差不多吧。”
“是吗?也就是说她们都喜欢相似或者相同的东西才使她们走到一起?”尹诗双的话看似漫不经心,欧升达却听着别扭。
“也许,女人之间的事,我一般不问。”欧升达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你说,我要是也喜欢乐教授喜欢的东西,她会不会对我也像对廖总那么好?”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很清晰。
“这个我哪知道?”他的心有点儿悬在半空的感觉。
“哎,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周惜雪现在似乎跟乐教授也很好,她比乐教授小那么多,不会也喜欢同乐教授相同的东西吧?”
尹诗双的话叫他感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让他愧疚不安。
“我不是问你,我能不能跟乐教授做朋友吗?”
“或许,你跟周惜雪做朋友比较合适,你们年龄差不多,思想应该也会差不多。”欧升达道。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是能成为朋友早就成朋友了。可是现在……”尹诗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两个人忽然无语,一种奇怪的气氛像一张网一样,把两人罩住。
“哎,咱俩认识也很久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她的声音不高但忽然有无限的娇羞。
“漂亮、能干、为人处事很得体。”
尹诗双看了欧升达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你把我当朋友吗?”
欧升达装着看向别的地方:“我觉得你不是我朋友。”
“为什么?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吗?”尹诗双似乎很吃惊。
欧升达憋着笑:“我不是把你当朋友,因为那样辱没了你,我是把你当小妹妹。”
“你这人真坏。”尹诗双的粉拳马上招呼了上来。
欧升达没有躲开,任尹诗双在他肩头捶打着。
待到尹诗双停下双拳,他道:“哪天乐枫有工夫,我叫她准备几个好菜,你去我家做客吧?”
“是吗?”她问。
“嗯,我再让乐枫叫上廖冰旋。”欧升达回答。
“哦。”尹诗双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兴奋。
“怎么,不喜欢廖总?那我就不请她了。”欧升达问。
“不是,我挺喜欢她的。”尹诗双忽然离欧升达远了一点。
欧升达回头拿起了桌上的红酒,灌了自己一杯,开始胡思乱想。
“哎,我要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尹诗双忽然转过身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咧开嘴笑了:“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尹诗双的脸上迎着斑斓的灯光,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
“你回答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哥哥对妹妹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欧升达笑着。
“好,这可是你说的。”
她能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古梦柏的圈套里有她的参与?
正想着,冷鸿海和乌梅从船舱里走出来,欧升达注意看了一下,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做过爱,那他们干什么去了?
“欧董,你俩好兴致,喝了这么多?”冷鸿海看着那瓶红酒。
欧升达笑了:“这么好的环境,自然会有好心情。”
冷鸿海扭头看看乌梅,笑道:“咱们也分享一下欧董的快乐?”
第九章 针峰相对
楚之洋回国时很突然,当他出现在欧升达的办公室里时,欧升达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一周以后才回来吗?”
楚之洋嘿嘿地笑着:“我要是真下周回来,事情还不闹得不可收拾?”
这话似乎在欧升达心里重重地捶了一下,心想,他不是知道了自己同周惜雪的事情。
“怎么啦,公司出问题?”欧升达问。
“那倒没有,业务还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些天你一天一个电话,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你这里出了问题?我这一回来可是听说有人在查你和廖冰旋的问题,还有税务局也在注意你。”楚之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的耳朵比兔子耳朵还长啊。”欧升达走到他旁边坐下。
“怎么样,问题大不大?”楚之洋问。
欧升达一边倒着茶一边道:“还说得过去,政府叫国土局对那两块地作了评估,评估出来的价格同我和宝山投资公司的协议价格也差不多,所以,有关于我和廖总的一些私下交易的传言也就没什么杀伤力了。税务局的人只是说来,但还没有来,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相关的工作我都做了,要是有大问题,上面也会有人说话。倒是现在我很担心你啊。”
“担心我什么?”楚之洋笑嘻嘻地问。
“你觉得周浩的事情靠谱吗?”欧升达问。
楚之洋反问道:“有什么不靠谱儿的?他叫我建点儿老鼠仓,到时候他一个涨停一个涨停地往上拉。”
“你就那么相信他?”欧升达问。
楚之洋喝着茶道:“升达啊,你有所不知,我的公司现在上市了,每年都有一定量的利润指标,而且还要为明年的利润作打算,所以啊,我现在每看一次会计报表心都疼。现在,周浩能帮我往上拉拉股价,我对管理层和股民也好有个交代啊。”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是你关键性的一年。如果没有办法在今年实现业绩大幅度的提升,股民会对你失望的。”
楚之洋叹口气:“所以啊,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开始围绕年报这个目标展开系列调整,从营销体系调整、加快新品开发、催还欠款等方面着手改变目前这种状态。”
“周惜雪去管理海外事业部也是这调整的一部分?”欧升达问。
楚之洋点点头:“是的,本来我以为她的到来会改变公司目前在欧美市场的弱势,而且还能为公司带来一些先进的企业文化,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她在阿斯通那一套不但不灵,相反,还将海外事业部现有的经营方式打乱,业绩急剧下滑不说,人心也开始不稳。”
“也就是说,你最近在国外主要是在灭火?”欧升达问。
“嗯,安抚人心,稳定客户。”楚之洋回答。
“效果怎么样?”
“马马虎虎,又搞定了个南欧的客户,总算在欧洲市场上没有一败涂地。”楚之洋显得有些失望。
“你觉得问题主要出在哪儿?”欧升达问。
楚之洋回答:“中国企业在国外的成功不外乎是善打、敢打价格战,但是,我们这个行业有些特殊,光用价格去占领市场客户不一定买账。客户现在更在乎的是增加产品功能,改善产品品质。我们的低价策略拓展了广阔的海外市场,但从长期来看,这是一种以利润换市场的行为。近几年我们在销售收入急剧增长的同时,其利润率却大幅度下降。周惜雪似乎是没有吃透这点,另外她跟员工的关系现在看来也是个大问题。对了,她说找你谈谈,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欧升达回答。看见楚之洋看着他,他继续说,“我觉得之洋公司在国外更应向竞争对手学习,把他们作为你们的老师,若三至五年之内建立不起国际化的销售体系,那么国内市场一旦饱和,你们将坐以待毙。现在,是你们转型的一个关键时期。在这个时期,周惜雪的经验不是完全不适合你们,而是要怎么跟你们现在的经营理念结合,让它发挥应有的威力。”
“之洋公司现在看着很繁荣,实际上它就在悬崖上。”楚之洋道,“我们的管理层没有一个人曾经干过大型的高科技公司,从开发到市场,从生产到财务,等等,全都是外行、未涉世事的学生一边摸索一边前进,碴鐘碰碰走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周惜雪,还严重的水土不服,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不能这么说,企业对于周惜雪来说,周惜雪对于企业来说,都有个相互适应的过程吧?”欧升达安慰着楚之洋。
“唉,我最近这段时间真是感到心力交瘁,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总觉得自己到了要崩溃的边缘了。这个企业要是在我的手里毁了,我怎么对得起跟我一起打拼这么多年的兄弟?”楚之洋显得有些无奈。
“我知道之洋公司常常以低于对手几倍的价格获得项目订单,这样就不得不逼着你在内部压缩成本,让你的员工跟你一起忍受压力。而周惜雪则不同,她是在另外一种企业文化里成长起来的,所以,你们俩要好好沟通一下。”欧升达慢慢地说,心里却一直不安,总想把话题引到他希望的方向上。
楚之洋将手交叉,放在脑后,很疲惫地伸伸懒腰道:“可是,我们俩现在的沟通似乎出现了问题。你说,这国外的理念就这么难以同本土文化结合吗?”
“之洋,你听我说。你现在想把公司年报弄得漂亮一点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拉抬股票这事,你还是要慎之又慎啊。”
楚之洋笑了:“怎么?你今天好像是心里有话,有话就说嘛,怎么老吞吞吐吐的?”
“之洋,周浩拉抬之洋公司股票这个建议看起来不错,可是,你可千万别参与进去。”欧升达道。
楚之洋笑道:“你得了,股票市场就是个赌场,就是个负和游戏,冤大头就是散户。我配合庄家,能有什么危险?”
欧升达严肃地说:“看样子你还是不大明白这股票市场的事,全国散户就那么多,资金就那么大,好嘛,突然出现那么多庄家要吃他们,会是好事吗?”
“嗯?”楚之洋有点吃惊,“这个问题我真还没想过。”
欧升达接着说:“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个市场最大的问题是股权分割,大部分的股权不流通。这样造成的结果是,大股东不关心流通市值,这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你就是‘之洋’的大股东,你现在来关心股价,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实际上,长期稳定盈利的基础必定是企业价值的增长,而不是所谓股价的高低。之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这个我懂,可是这跟周浩要拉抬我公司的股价有关系吗?”楚之洋问。
欧升达笑了一下:“周浩对你说,是不是也要吃定那些散户?”
楚之洋点点头,算是默许。
欧升达又问:“是不是说,最开始的时候要吸筹,而在吸筹的过程中,为了降低成本要放?99lib.
出一些利空消息,打压股价?”
“对啊!”楚之洋回答。
“之洋,咱先不说他打压股价吸筹这个过程,我想问你一下。周浩是不是对你说,他们的优势是时点判断,看大盘很准,有多种工具,可以跑赢大盘?”欧升达问。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一旦是他们吸到了足够的筹码,就会叫我们配合辟谣,然后就会直接封住涨停,连续拉升,到关键时候逐渐出货。为了这个,他们还发了计划书给我。”楚之洋回答。
“一切看着都很美好是不是?”
“难道不好吗?”
欧升达紧紧盯着楚之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周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你什么意思?”楚之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假如周浩要用他在市场上吸纳来的流通股在股东大会上做点什么动作呢?对于之洋公司这个股权比较分散的公司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哎,你这就多虑了,他的流通股吸纳在手里不会产生绝对的作用,还有那么多不能在二级市场正式流通的法人股呢。”楚之洋还是不在乎。
欧升达显得有些严肃:“关键就在于这些法人股,尤其是你现在自己无法控制的法人股。你要明白这些法人股其实际价值远远低于同等数量的流通股,但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在股东大会上法人股的投票权与价格高出许多的流通股的投票权一模一样。因此,周浩只要与某几个你控制不住的法人股持有人沟通好了,对于之洋公司这样一个股权高度分散的上市公司来说,这些法人股常常能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
“得了,你太多虑了,那些法人股一般都是同我有长期业务关系的银行持有。他们总不会突然跟周浩这个他们并不熟悉的北京人合作吧?”
“之洋,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欧升达心里有些着急,这楚之洋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得了,你别总把别人往坏了想。虽然我跟周惜雪现在还有些分歧,但那都是工作上的观点不同,这不影响我们相爱。我已经跟周惜雪说了,我们将来一定是要结婚的,周浩总不会害他妹妹吧?”楚之洋显得很轻松,似乎并没有把欧升达的话放在心上。
欧升达真想脱口说出周惜雪跟自己的事,可是想想还是压住了心头的急躁。他冷静了一会儿道:“你回来了,我打电话给你嫂子,请你吃饭。”
“得了,你别张罗了。我已经让惜雪叫她们去会所了。”
欧升达一愣,心想,周惜雪叫乐枫和廖冰旋?这可能吗?乐枫能来他相信,但是廖冰旋会来吗?那天自己跟她分了手以后还没有通过电话。欧升达不好当着楚之洋的面打电话给廖冰旋。他略微思考一下,对楚之洋道:“这样,你先走一步,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我随后就到。”
楚之洋走了,欧升达赶紧打电话给廖冰旋。
谁知,她一接电话就问:“你出发了没有?”
欧升达有点犹豫:“这个聚会你去吗?”
廖冰旋问:“我为什么不去?难道我怕她周惜雪不成?”
“旋子,你要知道,这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之洋说,这万一……”欧升达不无担心地道。
“怕我当面跟周惜雪吵起来?”廖冰旋笑着问。
“难道你还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周惜雪这两天一直打电话给我,说那些照片不是她给张自江的。我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不过,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她想演什么戏。”廖冰旋道。
“对了,你跟张自江这两天关系怎么样?”欧升达问。
“呃,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他这两天去开会了,也没说什么。我跟他提出了离婚。”廖冰旋轻声地说。
“啊!”欧升达大吃一惊,马上问,“他怎么说?”
“他说他考虑一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放下廖冰旋的电话,他感到心里很烦躁,于是他又拨通了乐枫的电话,这回乐枫听完他的话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觉得旋子提出离婚是真心的吗?”
欧升达觉得自己的心酸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所以,等一下见面你要好好跟她谈一谈。”
欧升达到了会所,看到古梦柏也在。一见欧升达进来,古梦柏赶紧叫服务员上菜,而且强调,今天的单算在他的身上。
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今天没戴那副墨镜,脸上的伤虽然轻了一些,但还是很明显。周惜雪今天穿得很性感,这跟她一贯女强人的装束有很大的区别。
刚一吃饭,欧升达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往日不怎么说话的古梦柏不停地给大家布菜、添酒;而往日不怎么说话的周惜雪也总跟楚之洋说一些肉麻的话。倒是乐枫和廖冰旋,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不停地有些眼神的交流。
楚之洋满脸的幸福,他越幸福,欧升达的心里越是火烧火燎般难受。
“升达,你今儿怎么啦?谁欠了你钱啊?”廖冰旋忽然问。不等欧升达回答,她又转身对乐枫道,“是不是你在家欺负了她?”
乐枫不屑地说:“我还能欺负他?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准是觉得跟咱们这样的黄脸婆吃饭没意思,心说不定飞到哪儿去了。”
廖冰旋道:“哟,乐教授,你可得多看着点儿,现在这男人啊,外面诱惑多,搞不好就犯错误。”
“犯错误又能怎么样?现在的男人啊,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乐枫冷冷地道。古梦柏赶紧道:“两位美女,来我敬你们一杯。”
廖冰旋看着古梦柏:“梦柏,你平时是不是做事总这么厚此薄彼呢?”
古梦柏一怔:“旋子,你怎么这样问?”
“那你为什么只敬我俩不敬周惜雪?我们是外人,她是你自己人是不是?”廖冰旋看着古梦柏,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周惜雪。
“好好好,我敬三位美女,这总行了吧?”古梦柏赔着笑。
“对了嘛。”廖冰旋看了一眼周惜雪,欧升达注意到,那目光冷得不行。
周惜雪赶紧端起酒杯:“来,我们一起喝。”
可是,廖冰旋并不响应,扭头问古梦柏:“梦柏,作为老同学我可要批评你,你呀太过分。”
古梦柏笑着:“旋子,我又怎么啦?”
廖冰旋面色平静:“梦柏,你看惜雪是多么好的女孩子!能干,漂亮,家庭出身又好,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你看,你要是好好珍惜,楚总能捡这么个便宜吗?”
嘿嘿,古梦柏笑着,看了一眼廖冰旋,又看了一眼楚之洋,接着道:“这话怎么说呢?她是她我是我,我平时都当她是妹妹,不来电的。”
“你怕什么?楚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会所里很多员工都知道你俩过去是一对儿,这不会假吧?”廖冰旋歪着头望着古梦柏。
古梦柏看看大家:“我承认,以前我是对惜雪有点意思,可我配不上她,后来就分了。”
廖冰旋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古梦柏脸上:“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心里还很在意惜雪是吧?处处都在照顾她对不?”
“没有啊,现在大家都是朋友。来,还是喝酒吧。”古梦柏的笑容早已不是那么标准了。
“我看,你还是应该跟楚总先喝一杯,里面的意思我就不说了。”然后,廖冰旋看着楚之洋,“楚总,你是不是跟古总喝一个?”
楚之洋似乎走了神,听廖冰旋这样说,赶紧道:“嗯,行啊。”
两个男人喝下酒,廖冰旋有一种得意的自豪。
她转眼看着乐枫:“枫姐,看着这场面我真是感动。你说,惜雪这样的女孩子多幸福!满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她。”
乐枫热情洋溢地看着周惜雪:“是啊,你看惜雪多招人爱,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欧升达看着乐枫,心里知道她这满脸春风的后面是风刀雪剑。
周惜雪似乎有点尴尬,但她还是往楚之洋身边靠了靠。
廖冰旋看着周惜雪:“惜雪,你看,你的前男友和现任男友这么和谐,你是不是跟他俩一起喝一个?”
周惜雪脸色有点变,古梦柏赶紧端起酒杯,对周惜雪道:“惜雪,来,我们跟楚总喝一杯。”周惜雪勉强地端起杯。古梦柏对楚之洋道,“楚总,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对待惜雪啊!不然的话我可不答应。”
楚之洋看了一眼周惜雪:“惜雪,古总这不是向我下战书吧?”
周惜雪挤出一丝笑容:“下战书你也别理他。”
三个人喝下去,乐枫好像是忽然发现了点什么,夸张地问廖冰旋:“哟,旋子,你脸上这是怎么啦?”
“别提了,还不是张自江给打的?”廖冰旋撇撇嘴道。
乐枫夸张地问:“为什么?他干吗打你啊!”
“原因你就别问了,反正很复杂。”说着扫了周惜雪一眼。
周惜雪马上把靠向楚之洋的身体直了起来。
楚之洋关心地问:“廖总,不要紧吧?”
廖冰旋一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我跟他提出离婚了。”
“啊!”大家一片惊呼,古梦柏的声音最大,乐枫和欧升达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古梦柏问:“旋子,你是不是再仔细考虑一下?”
廖冰旋看了一眼周惜雪,她马上变得面红耳赤。廖冰旋把目光转向古梦柏:“我这个年龄像是把离婚挂在嘴边上的吗?我要是惜雪这个年龄离了婚还能找更好的,现在我这个样子,离了就很难再婚了。”
楚之洋关切地问:“廖姐,你究竟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打你吗?”
廖冰旋微笑着看着楚之洋:“其实还有些原因,我想你是明白的。”然后她又转向周惜雪,“惜雪应该也是心知肚明吧!”
周惜雪有些自惭形秽而且怯生生地低声道:“我哪儿知道。”
乐枫不失时机地问:“旋子,他们都知道,你跟我也说说吧?”欧升达心里好笑,这乐枫的戏演得还真好。
廖冰旋愈发地笑了,嘴角翘起了一道小弯:“嫂子,我逗他们玩儿呢,他们哪里知道啊?”
楚之洋赶紧打圆场:“是啊,我们哪里知道?”
乐枫充满疑问地看着楚之洋和周惜雪:“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乐枫又看了欧升达一眼:“你知道原因吗?”
欧升达心里忽然波涛汹涌起来,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古梦柏赶紧插了一句:“旋子,是不是张自江在外面有人啦?”
廖冰旋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惜雪一眼:“他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主要是我们性格不合。”
周惜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似乎很紧张。
“好啦,别提我这事儿了,今儿是之洋回国,咱们给他接风,别让我这事扫了今天的兴。”廖冰旋看着大家。
周惜雪没说话,但很明显松了口气。古梦柏也赶紧招呼:“来来,大家吃菜。”
桌上的气氛更加微妙,大家都在低头吃东西,但没有一个人吃下去很多。
“升达,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不是心里有事吧?”廖冰旋似笑非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事?”
“那之洋回来你干吗不高兴?不是做了对不起之洋的事了吧?”
“胡扯。”欧升达回答,低头吃着东西,心情复杂。
“那你怎么不跟之洋干两杯?平时你俩不是见面就掐吗?”
欧升达看看楚之洋:“你可别上她当啊?”
谁知,楚之洋却说:“我不上她的当也要上你的当,你小子说给我接风,一杯酒也不跟我喝,明摆着不欢迎我。”
“你傻啊,我不是照顾你,怕你身体不行吗?”欧升达道。
“少废话,把这杯干了。”楚之洋瞪着眼睛叫道。
“这世道,没处讲理去,为你好你还不领情。”欧升达跟楚之洋碰了一下。
放下酒杯,欧升达看着廖冰旋:“怎么样,这算欢迎了吧!”
廖冰旋看着楚之洋,撇了一下嘴:“要是真心就连干三杯。”
欧升达摇摇头:“算了,我就不真心了,爱怎样怎样吧。”
楚之洋说:“升达,三杯就三杯,别让女人把咱们看扁了。”
欧升达看看廖冰旋,又看看乐枫,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他心一横:“干!”
“之洋,你别那样喝,对身体不好。”周惜雪关切地对楚之洋道。
她这么一劝,楚之洋立刻有些犹豫。
“惜雪,你怎么光关心之洋,不关心升达啊?”廖冰旋微笑着看着周惜雪。
周惜雪硬着头皮对欧升达道:“升达大哥,你也少喝点,这么喝对身体不好。”
廖冰旋转头对乐枫道:“乐姐姐,你看看,到底是惜雪妹妹,你看啊,她多有爱心?你看,她左心室装着楚之洋,右心室装着欧升达,哪像我,没心没肺,不知道关心人,就一个张自江搞不好还飞了。”
乐枫笑道:“我也是不行,我这心里只有个欧升达,腾不出一块地方装别人。”
廖冰旋故意叹道:“这人心啊,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奇妙。有的人心只能装一个人,有的却能装很多。”她突然转过头问古梦柏,“梦柏,上学的时候,人家都说你聪明,想必你的心是七窍玲球,你心里可以装好多女人吧?”
古梦柏干笑着:“你这人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廖冰旋嘿嘿地笑着:“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乐枫在一旁道:“那还用问?都是女人呗。”
廖冰旋看着古梦柏:“你老实交代,你心里到底有多少女人?交代好了我饶了你,不然,我就挖你的心肝。”说着做了一个梅超风的姿势。
欧升达在一旁说:“你俩别老挤兑古总,人家古总不在乎一时拥有,只在乎天长地久。人家心里藏着谁,那是人家的秘密,你俩怎么那么八卦?”
廖冰旋意味深长地对古梦柏说:“我不用挖你心,也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一个女人。”说着,她看了一眼周惜雪,周惜雪的脸腾地红了。
“好啦好啦,别闹了,吃得差不多了,散了吧。”欧升达道。
廖冰旋看着周惜雪:“惜雪,要不要咱们去一下SPA会所?”
欧升达道:“你跟乐枫去吧,人家久别,别捣乱。”周惜雪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乐枫也道:“是啊,咱俩去吧。升达,你晚上早点回去,童蓝和文达要来。”
这句话,更让欧升达有一种罪恶感。乐枫为这个家庭操碎了心,可是自己呢?生活,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但在某些时候,你可以选择绕过去。实在绕不过去,有人帮你,生活也许会对你网开一面。
这天早上,欧升达刚上班,李文岚就打电话给欧升达:“你赶紧去趟通衢市,刘文卫找你有急事。”
“什么事?”
“我正在开会,电话里不好说,你赶紧去吧。”李文岚匆匆放了电话。
欧升达有些纳闷?通衢市的项目进展很顺利,没听叶汉声说有什么事情啊?怎么刘文卫要突然见自己?
他赶紧安排了一下工作,叫秘书买了机票,打了个电话给叶汉声叫他派车到机场来接自己,然后就匆匆赶往了机场。
下了飞机,叶汉声问欧升达:“你怎么突然来了,有急事吗?”
欧升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刘文卫说有急事找我。我在取行李时打了个电话给他。他说晚上请我吃饭,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刘书记这人不错,经常派人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国土规划建设各个部门也都很配合。”叶汉声汇报道。
“对了,你老婆那边进展得怎么样?”欧升达问。
“还行,咱们的资金现在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以其他公司或者个人的身份,悄然分布在不同城市各个营业厅的网点上。只待时机一到,这些潜伏的资金就会或前或后步调一致地向那只股票发起冲击。”叶汉声道。
“这些都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完成。而且情况只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远在通衢市,没有人能注意你,所以,你要更加谨慎。”欧升达叮嘱道。
叶汉声开着车道:“欧董,本次计划,是我老婆沈宾阳做得最好,考虑最为周详的一次。这么多的资金和统筹烦琐地安排布置,对她来说确实是第一次,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或者有什么损失我们怕愧对了您对我们的厚爱。”
“你们俩不要有顾虑,投资不佳,有公司顶着,损失的是公司的钱。”欧升达平静地道。
“流通盘咱们现在已经控制了20.01%,你拨给我们的钱现在才用了一半不到。还要接着吸纳吗?”叶汉声问。
欧升达望着窗外,坚决地说:“继续,不过要注意不要叫别人发现。”
叶汉声回答:“没事,沈宾阳在全国各地安排的人都是在几手几十手地买入,盘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我们都是以大户的名义买入,手法极其隐蔽,在K线图上几乎是让其不放量地买入。”
“那就好,好好干吧。”欧升达道。
“我有点不明白欧董,你跟楚之洋不是好朋友吗?你要想成为他们的股东那还不容易,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法,动用这么大的资金?”叶汉声问。
欧升达轻轻一笑:“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现在,你先做好这个工作就好了。”欧升达不是不想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叶汉声,而是时机不到。叶汉声是公司的元老,对自己也是绝对的忠诚,自己当然不担心他;但是,他老婆沈宾阳毕竟动用了全国不少操盘手,这里面难免有周浩熟悉的人;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可是要前功尽弃的。
“欧董,沈宾阳问流通盘咱们要控制到多少合适?”叶汉声把车转上一条很宽的大路。
“要是按咱们手里的资金最多能控制多少?”欧升达问。
叶汉声道:“要是成本不大的话,能控制40%多一些。”
欧升达想了想:“你叫沈宾阳尽量控制在30%左右,剩下的钱留着以后再用,还有,我回到鹏城以后,想办法再筹集一笔资金备用。你告诉沈宾阳,我们现在跟对手比的是两方面:一是资金,谁的资金多,谁就会胜;二是耐心,谁能忍耐,谁就会占据主动。”
“要是对方试盘,我们怎么办?”叶汉声问。
欧升达沉吟了一下:“对方一定要先通过市场的反应来试探是否有大资金潜伏在之洋股票当中,而后才能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所以,不管他怎么试,你们都要沉住气,按兵不动。”
“明白。”叶汉声说。
到了刘文卫约好吃饭的地儿,欧升达发现,偌大的一个房间里面只有刘文卫一个人。欧升达道:“刘书记,你太客气了,就咱们两个吃饭,你搞这么大一个房间干什么?”
刘文卫笑道:“兄弟是有话要跟你谈。”
刘文卫跟自己称兄道弟?欧升达心里想,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事要求我。于是,他笑道:“文卫老弟真是客气,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或者叫文岚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刘文卫道:“升达大哥,兄弟这回千里劳师是有重要的事。这事你一定要帮我,而且不能讲条件。”
“这哪是求人,这分明是命令嘛。”欧升达调侃道。
刘文卫稍微愣了一下,对欧升达道:“升达大哥,对不起,我有点急躁了。你听我说,上次去北京的事现在有反馈了,效果很好。现在据说组织部门正在重点考察我和省计划委员会主任方万年。”
欧升达笑着道:“这是好事啊,文卫老弟你一旦到了省里,我升达地产是不是也应该将战略重心倾斜一下啊?到时候,你可别推三推四的哦?”
刘文卫道:“哪能呢?不过,现在跟方万年比起来,我这里就是缺点政绩。”
“这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欧升达问。
“太能了,而且这事还非你不可。我听说你同冷鸿海、蹇君博关系不错?”刘文卫问。
欧升达一怔,他脑子里马上闪出一个人,那就是乌梅。
“嗯,关系还算融洽,怎么文卫兄想认识认识他们?”欧升达问。
刘文卫嘴角向上一翘:“认识现在对我来说那自然是非常愿意的,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说服他们到我这里来投资?如果你能说服他们,那对我跟方万年的竞争可是太有利了。”
“能来得及吗?”
刘文卫点点头:“组织部门正在考察方万年,估计很快就要考察到我,要是最近一段时间你能帮我把这事办成,兄弟的升迁也就十有八九了。”
“这么有把握?”欧升达问。
“你也许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人把通衢市当成为高官的黄埔。”刘文卫微笑着看着欧升达。
“为什么?”
“通衢出干部,通衢出经验。近些年来,通衢的官员随着通衢经济发展,调任外迁和省内升迁概率颇多。”刘文卫道。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欧升达问。
刘文卫笑了:“通衢市官员容易升迁的背后,是以招商引资发展外向型经济和富民优先为前提的。”
“这好啊,这不正说明兄弟你这次已经占了先机吗?”欧升达道。
刘文卫脸色一沉:“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你有所不知,正因为如此众多通衢籍干部获得升迁,才有麻烦。到省里开会,台上坐的领导和台下坐的干部一见面就笑了,许多都是通衢出来的,甚至过去就是上下级关系。这次同我竞争的方万年就是跟我搭过班子的市长。也就是说,我有的经历和优势他都有。”
欧升达明白了:“文卫兄弟,要是这时候,你的招商能有一个大的突破,能有一个类似冷鸿海或者蹇君博这样的国际知名企业进驻通衢经济技术开发区,你在竞争中就占了绝对优势对不?”
刘文卫笑了:“他们要能来,就证明通衢市抓住了台湾产业升级和转移的机遇,摸索出了一条依靠外向型经济发展的新路。而摸索出这条道路的根本就在于招商引资的方式手段,明白了吗?升达大哥?”
欧升达问:“假如我要是去做冷鸿海的工作,你会给他提供什么优惠条件?”刘文卫开心地笑着:“一,他的企业工业用地零地价;二,他如果能来,你欧董是功臣,我们把开发区蓝领公寓项目给你做,一切条件由你提。”
“真的?”
“绝无虚言。”刘文卫一脸严肃。
“文卫老弟,你看,能不能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打两个电话?”
刘文卫指指旁边的一个门,那里可以打。
欧升达走进去,那是一个豪华的休息室,他首先拨通了乌梅的电话。乌梅一听说他在通衢市,立刻就笑了:“欧董,记得我跟你说过,将来我一定能帮上你吧!”
“谢谢乌小姐,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关于我跟冷鸿海关系很熟的事情肯定是你对刘文卫讲的吧?”
“嗯。”乌梅轻轻地答道。
“我还想问一下,冷鸿海有在通衢一带投资的想法吗?”欧升达问。
乌梅道:“这些天我跟冷董经常在一起,全国各地每天找他去考察的地方可谓是络绎不绝,但他真正感兴趣的还真不多。不过,最近他对通衢市旁边的昆河市有些兴趣,听说那边给的条件很优惠。”
“你具体知道有哪些优惠吗?”
乌梅回答:“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那边给的地价是每平方米三十元。”
这个消息叫欧升达心里一阵惊喜,看来这事有门儿,于是,他说:“谢谢你,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我不用你感谢。对了,以前我跟他介绍过通衢市的情况,说你在那里有投资。”欧升达问:“他怎么说?”
“他说有机会可以去通衢看看你的项目,估计他也有别的想法吧?忘了告诉你,我在上海,你要是需要我去通衢,我一定赶过去。”
“谢谢你,我先打个电话给冷董,回头再聊。”
跟冷鸿海的电话很顺利,当冷鸿海听到通衢市的条件,他决定立即派他公司在昆河市考察的人员立刻赶到通衢市,而且他还答应欧升达,如果能跟通衢市签约,未来厂区的工程完全由升达建设总承包。
欧升达笑了:“能为冷董服务,做不做工程无所谓。”
冷鸿海爽朗地笑了:“欧董做事就是让我喜欢,我答应你,以后你在事业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只要你说一声,我一定全力以赴。”
人与人物与物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命中注定、无法逃避的偶然机会,而就是这些机会叫一些人成为了朋友,也许这就叫缘吧。欧升达回到鹏城的那天,刘文卫亲自送他到机场,在车上,刘文卫告诉欧升达,通衢市政府已经同冷鸿海的公司签了投资意向书。一旦是正式合同签订,工程开工,通衢市政府将跟升达地产签订建设蓝领公寓的正式合同,这个项目享用经济适用房的政策,而且建什么由升达地产提方案,通衢市国土规划各个部门积极配合。
末了,刘文卫道:“欧董,你是通衢市的功臣啊,冷董的工程一开工,通衢市将授予你“通衢市荣誉市民”的光荣称号,升达地产所有工程将一律无条件成为通衢市重大项目,不管什么单位,什么原因,只要敢去干扰项目的建设,就让他丢掉乌纱帽。”
欧升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对于通衢市的人民来说,刘书记调走是他们的损失,可是,对于全省人民和组织来说那又是幸事。”
刘文卫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没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下了飞机,欧升达没想到的是,接他的是楚之洋,他很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楚之洋道:“好歹咱俩还有合作的项目呢,你要是负债逃跑我还不得知道你的动向?”
“幸亏我现在还没啥问题,要是真有点什么问题,你还不吃了我?”
一转眼,两个人已经坐在了一个东北店里。
楚之洋问:“还记得这里吗?”
“怎么不记得,想当初咱俩在鹏城相识,经常在这里喝酒,那时候你上班没什么钱,我也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在这里喝上半斤小烧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之洋叹道:“是啊,好多年没来了,想不到还在。”
“怎么会想起来到这里喝酒?”欧升达问。
“从我回来,我们只简单地吃过一次饭,并没有喝多少酒。今天不同,我们要一醉方休。”楚之洋回答。
欧升达笑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要一醉方休呢?你生日吗?不对啊,我记得是快过年的时候啊。”
楚之洋摇头道:“不是,来喝酒。”
他举起杯,与欧升达轻轻一碰,喝了大大的一口。
欧升达也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很辣,感觉就像一条火线一样,从喉咙倏地烧到了胃里。
很快,两个人就喝下了一瓶。楚之洋又叫了一瓶,两个人又开始喝,欧升达发现,平时酒量很大的楚之洋已经有些醉眼蒙眬了。
“之洋,别喝了。”
“不,我要喝,我心里不痛快。”
“为什么不痛快?”欧升达问。
“为什么?因为我戴了绿帽子。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引周惜雪的?”
欧升达看着楚之洋,满脸的无辜:“我勾引她?”
“别激动,别激动,或者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欧升达,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臭气。我问你啊,你现在是不是天天吃药?你咋那么亢奋,怎么只要是母的你就上啊?”
“这些话是周惜雪跟你说的?”欧升达问。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在事实面前你总不能否认吧?”楚之洋脸上带着很古怪的笑容。
“好,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你先看看这些吧?”欧升达把手机递给楚之洋,“你看看那些短信。”
楚之洋一条一条地看着,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
直到他看完最后一条,才恶狠狠地看着欧升达问:“你真的跟她上床啦?”
欧升达心里做好了楚之洋上来打自己一顿的准备,回答道:“之洋,对不起。”
楚之洋问:“到底怎么回事?”
欧升达把自己跟周惜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楚之洋默默地听着,但是能看出他一直压抑着怒火。
楚之洋一拍桌子:“你TMD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对不起,之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欧升达满脸歉意。
“一声对不起就完了吗?你说她故意勾引你,我看你也是半推半就吧?”楚之洋眼睛血红。
“之洋,你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破坏你感情的意思。”欧升达试图解释。
“你丫的骗鬼呢,你已经破坏了。”
欧升达皱着眉头问:“之洋,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事的?周惜雪告诉你的?”
楚之洋摇摇头,紧闭着嘴唇。
“谁告诉你的?”欧升达追问了一句。
楚之洋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欧升达,眼里露出一种受伤了的无奈与苦涩:“我本来是想诈你一下,你要是嘴硬也就过去了,可你TMD居然承认了。”
欧升达叹口气:“其实,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很久了,前一阵子我不断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叫你回来说说这事。”
楚之洋咬咬牙:“MD,我真想抽你。”
“我做了对不起哥们儿的事,要打你就打吧。”
楚之洋瞪着欧升达:“我现在真想杀了你,但是想想我那可怜的广群侄子和嫂子,这亏我自己吃了。”
欧升达道:“你是舍不得杀我吧?”
楚之洋一愣,想了一会儿道:“你还别得意,暂时你还有用,留你一条狗命吧。”语气明显不那么生气了。
“对了,你刚才说是诈我,你为什么诈我?”
“你当我傻子?那天吃饭乐枫和廖冰旋那么挤兑周惜雪,古梦柏又是那样极力打圆场,周惜雪又是那么尴尬,我会看不出来为什么?”楚之洋看着欧升达,明显白眼仁多于黑眼球。
“那你回去盘问周惜雪了吗?”欧升达有些担心地问。
“我问不问她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怕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楚之洋冷笑一声:“大事就是你那保卫战?”
欧升达更是吃惊了:“怎么,你都知道了?”
楚之洋眼睛忽然炯炯有神,不像刚才那么醉眼迷离了:“你向王光玉借钱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毕竟是你的合作伙伴,有些事虽然你不同我说,我也能察觉出来。你现在不缺钱,为什么同跟王光玉合作?稍微动点脑子,这事也能猜个大概。怎么,你就想单打独斗,不想跟兄弟一起上?”
“怎么,不为周惜雪要杀我了?”
“杀你是早晚的事,不过生意上的事是另外一码事。”楚之洋把酒给欧升达倒上。
“我怎么觉得我做的这些事你早就知道啊?”
“别忘了,我跟你认识十多年了,你那些路子我太明白了。”
“不对,你还是有事瞒着我,你得跟我说实话,不然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欧升达看着楚之洋,满脸的狐疑。
果然楚之洋有一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升达,这事其实我早就有感觉。”
“你说说?”
楚之洋轻呷一口酒:“其实,这事从你同廖冰旋在船上忽然疯狂,后来你问我是不是被人下了药时我就开始觉得不对了。你知道,在你之前,我加入这个俱乐部有一年的时间了。虽然那时候我忙于公司上市和业务拓展,没怎么来,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认识几个人的。譬如周惜雪和古梦柏的事,我早就知道。”
“哦?”欧升达更感兴趣了。
“跟你一样,我跟周惜雪也不是我主动的,你明白吗?”楚之洋看着欧升达,眼神清澈。
“我能想象得到,可我不明白既然你那时有了怀疑为什么还要让周惜雪做海外事业部总裁呢?”欧升达问。
楚之洋得意地笑着:“呵呵,诱敌深入这事你还不懂?她负责的其实就是我们以前攻不下的那几块区域。她能攻下更好,攻不下也无所谓。我们公司是扁平化管理,有些事看似是她管,实际上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下。”
“既然你早有怀疑,为什么不提醒我?”欧升达问。
“我那时看不清他们要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古梦柏把自己大学女同学介绍给你,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我,这本身就不正常,何况后来他还介绍了个李子夜给嫂子。这个李子夜我还调查过,他跟古梦柏的关系也是不一般,有人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楚之洋道。
欧升达惊得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啊!他们是这样的关系?他们在我们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究竟是为什么啊?”
楚之洋摇摇头:“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我现在想明白了,廖冰旋被查,税务局盯上我,这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细想想,古梦柏介绍廖冰旋给我,本来的目的应该是让我跟张自江发生冲突;给我出主意让我竞买涵涵的旗袍本来也是想把我和涵涵拉到一起,让我同能够掌握我命运的人产生矛盾。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于是周惜雪只好亲自出马,目的就是让咱们兄弟反目,对吧?最近一段时间你躲在国外不回来就是给他们表演的时间吧?”
楚之洋越发笑得生动:“自从我发现了他们的目的以后,我就一直想提醒你,可我又怕你一时不相信,所以,就没说什么。直到你几次打电话问我周浩要拉升之洋股票的问题,我猜你是有所感觉了。我那时只是希望你别上周浩的当,没想到,你却组织了一场反击。升达,你这就不厚道啦,你以为光凭你一个就能战胜周浩?你听说过散户害怕技术派,技术派害怕庄家,庄家害怕恶庄,恶庄害怕上市公司高管这话吗?你不跟我沟通即使是胜利也是惨胜。”
“你这家伙,倒是沉得住气。你要是再晚跟我说几天,我就得向冷鸿海借钱了。你这人太狡猾。”欧升达恨恨地说。
楚之洋骄傲地纠正欧升达:“智慧和狡猾是两个档次。”
“我还是要问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要跟周浩干一场的?”
“回国之前我只是觉得你明白了周浩古梦柏的目的,但那天在你办公室你说了那番话,再加上后来我知道你又要与王光玉组建新公司,这事不就很清楚了吗?本来我想当时就跟你谈谈的,但我看你似乎很在意周惜雪跟你的事,就没跟你谈。”楚之洋沉稳地说。
“你恨我吗?”欧升达问。
“算了,这两天我也在琢磨这事,你和周惜雪都是受害者。这里面的根源还在周浩或者是古梦柏。”楚之洋摆着手,把眼帘更深地低垂了下来。
“毕竟这事还没完,在没有见分晓之前你还得把你的情郎哥演好啊。”欧升达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没想好,詹娜那时候毕竟是她养小白脸,我受伤太重;但这次毕竟你们出了这事我也是有责任;虽然我不是帮凶,但至少算是明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却没有出手阻止。其实,周惜雪在巴黎同我吵架,说要回来找你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会发生什么,可我就那么让她回来了,而且还打电话让你同她见面,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我把她推上了你的床。”
“对了,说到这里,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要见面了。我要在周惜雪面前表现出我跟你有深仇大恨的态势出来。”楚之洋道。
“不对吧?这事周惜雪毕竟没亲口告诉你,你这样表现是不是太过了?”欧升达问。
楚之洋咬着牙道:“不,这正是他们需要的效果,我不但要表现出同你有深仇大恨,而且还要更关心周惜雪。”
“为什么?”欧升达问。
“我得配合你啊,你现在吸筹还没有完成嘛!”楚之洋看着欧升达。
“你大可不必这样,你要是表现得太过于恨我反倒不自然。你就是在周惜雪面前不提我,或者她提起我来你不接茬,他们就会判断咱们有矛盾了。”欧升达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升达,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的时候,我真是感动极了。你能动用这么大的力量来保卫我,说明你在意我甚至超过你自己。”楚之洋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什么。
“得了,这么多年咱们啥时候不是互相帮衬着过来的?现在加上王光玉的资金,一个多亿砸进去了,还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我估计快了。”楚之洋道。
“周浩跟你说了?”欧升达问。
“他倒是有个计划书在我那里,不过,我知道那是迷惑我的。周惜雪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以为她闲着啦?她一直在做我几个债权人的工作,尽管她自己觉得滴水不漏,可还是被我察觉了。于是,我这几天分别跟那几个债权人说,可以答应配合他们。”
“嗯,我估计他们要试盘了。”欧升达点点头。
“我这里还有几千万的闲置资金,关键时候你可以用一下。”楚之洋道。
“好啊,这回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对了,那天廖冰旋说要离婚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之洋问。
欧升达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楚之洋也觉得很疑惑:“是啊,按理说周惜雪把照片留着对大家的威慑更大。可是,是谁干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欧升达陷入了忙碌之中,主要是地税局的人终于正式进驻公司进行检查。虽然事先做了工作,但是欧升达也不敢掉以轻心。为了迎接这次检查,升达地产上上下下就像迎接一场战斗一样,全力以赴生怕出现一点纰漏。欧升达也跟涵涵事先商量了几种预案,一旦是有问题,从哪个管道下手疏通关系都作了事先的准备。这天,欧升达正在办公室听财务结算中心的人汇报这两天税务局检查的情况,忽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却是张自江。他道:“欧升达,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时候?”
张自江道:“我就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要不你来我公司,我楼上有个不错的餐厅,正好也是中午了,咱俩边吃边谈?”
“还是麻烦你下来,我知道地税局的人在你那里,叫他们看到我去影响不好。”
“那好,你稍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里有些不安,张自江找自己干什么?他心评评地跳,实在是太突然,除了惊讶外还有些张皇失措。
想了一会儿,他终于镇静下来,怕什么?我欧升达会怕他吗?在不得不面对情敌的时候,就应该打起几倍的精神去面对。
欧升达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坐到张自江对面,那气氛居然可以用亲切友好来形容。这事他感到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你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张自江笑了:“我干吗要生气?”
“我跟旋子那事你不生气?”
“今天不是良心发现,我是来跟你谈一桩生意。”张自江道。
“什么生意?我得看我有没有兴趣。”
“我帮你摆平地税局,让他们放你一马;你帮我劝劝旋子,不要跟我离婚。”张自江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期待,“我离不开旋子,也不能离开旋子,她是最适合我的女人。”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伤害她?”
张自江叹口气:“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啦,不知不觉就把家庭搞到了一个近乎绝望的境地。”
欧升达看着张自江,琢磨了一会儿:“你不是来跟我痛说革命家史的吧?”
张自江赶紧对欧升达说:“欧董,你别误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俩的事其实我只是知道一点点。你要知道,旋子在我面前很少提到你的。不过,我能感受得到,你伤得她很厉害。”欧升达认真地说。
张自江叹口气:“这几天我反思了一下,以前我总是觉得有些审美疲劳。你想啊,二十多年面对着同一张面孔,每天说着同样的事,吃着同样的饭,能不厌倦吗?再说,做我这工作的,前些年不是主官,不是一把手,凡事都要小心,谨小慎微,生怕出现什么纰漏叫领导不满意,那时候虽然有诱惑也不大敢;这几年不同了,自己就是一方土地的绝对权威,即使自己不想,主动的女人也不少。你说,我就是再坚强,也难免犯错误啊!可是,旋子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两头都安抚得好的就是好男人,有一头不好就是坏男人。”欧升达颇有些同情地道,“行了,今天的话到此为止吧。我不一定能说服旋子,但是我一定争取;这回我可以替你说话,下回你再犯错误,她面对的就不一定是谁了。那时候再出现什么事,我可就无能为力了。”欧升达严肃地说。
也许每个出墙的女人各有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就是快乐的背面不是快乐。廖冰旋是这样,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么想着,回到办公室,欧升达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廖冰旋,对她说了刚才张自江来找他的事情。
“你是不是觉得张自江很真诚,有彻底改正的决心?”廖冰旋问。
“是啊,我觉得他知道自己错了。”
“哼,你那是被他给蒙蔽了。他这人狡猾着呢。”廖冰旋恨恨地道。
“怎么啦?”欧升达问。
“记得上次我说过的那个招商局姓杨的副局长吧?那女人怀孕了,最麻烦的是,那女人还是军婚。”廖冰旋道。
“啊,那张自江不是很麻烦?”
“所以,他今天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去找你,就是想不要现在家里起火。”
欧升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啊,去你公司查账的人就是他指使的。地税局局长是他原来的同事,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不过,这样也好,他要是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暂时可以不提离婚的事。等事情平息了,我饶不了他。”虽然是在电话的另一端,欧升达能够想象出廖冰旋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说,那个姓杨的副局长,张自江能摆平吗?”
“你不是要做东郭先生吧?你关心他干什么?”廖冰旋声音有些冷。
“我是怕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你和张奕然。”
“嗯,这倒是事实。我现在虽然口头上提出同他离婚,但没有在张奕然面前表现出来什么。这个张奕然啊,性格太刚烈,我真怕她一旦知道这个事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廖冰旋的语气明显带着些忧郁。
“那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跟张自江好好谈谈?”欧升达试探着问。
廖冰旋叹口气:“我早就给过他机会了,可是他不珍惜。不过,我也不会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去跟他闹。他这么多年走到这个位置毕竟也不容易,不过,我估计他很难摆脱那女人,或者是,他根本不想摆脱。”
“难道你一定要跟他离婚?”
“怎么,怕我离婚影响你的家庭?欧升达,怎么你们男人都这么自私?说来说去,你现在就是怕我离婚。我告诉你,我偏离给你看。”说完啪地放下了电话。
欧升达手持电话愣了半天,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婚姻里永远没有赢家与输家,也没有智者与愚者,只是一人一个活法而已。
这天下午,欧升达正和公司的人开会,忽然,他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是叶汉声的老婆沈宾阳:“欧董,对方开始试盘了。”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下午一开市,就有几个大买单拉开了股价;紧接着在拉升到一定的价位时,忽然撤掉下面托盘的买单,股价突然回落。我们判断,这就是对方开始行动了。”
欧升达问:“咱们现在持股占流通盘的多少了?”
“大约是28.2%。”
“你估计对方手里有多少?”
“应该比我们多一些,但是不会多多少。欧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要动,不管他们是往上拉还是往下打,暂时我们都要按兵不动。”
“可是,我有些担心,他们会利用试盘,多抢一些筹码。这样我们会被动啊。”沈宾阳道。
“没关系,有损失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就静观其变吧!”欧升达道。
接下来的几天,对手又忽然打压股价,之洋股价连续几天创新低。
沈宾阳有点吃不住劲了,问欧升达怎么办,欧升达还是叫她静观其变。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一块巨石一样,之洋股票的异常还是引起了股民的震动。对手现在采取的手法很简单,就是先将买盘托至阻力价位,然后忽然撤掉托盘买单,使股价下挫。如此往复,高点不断降低,该股的持有者以为反弹即将结束,于是,有的散户开始拋售自己手里的股票。
沈宾阳打电话给欧升达:“欧董,我忍不住了,对手现在简直就是在挑战我们的忍耐程度。”
欧升达回答:“不要理他们,让他们折腾去。”
果然,没有几天,之洋公司的股票忽然变得平静起来了,股价非但没创新低,反而略微抬升了一点。
沈宾阳打电话给欧升达:“欧董,现在对手似乎安静了。”
欧升达思忖了一会儿道:“你叫离鹏城较远的一些操盘手少量地吸纳一点筹码,慢慢来,别叫对手有什么察觉。”
“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平时可不这样做的。”
欧升达笑了:“过一阵子我告诉你为什么。”
不久,周浩派来的会计人员开始帮助升达地产准备资料,升达地产开始接受上市辅导。
其间,古梦柏组织了一次聚会,楚之洋借口有事没有参加。
聚会上,古梦柏似乎很随意地问:“欧董,最近没跟之洋在一起啊?”
欧升达回答:“这小子,现在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可能要发财了,看不起兄弟了。”
古梦柏没说什么,脸上的笑容依旧标准。
这次聚会结束后不久,之洋公司的股票出现了一次强烈的拉抬,市场上的投资者直到这时才发现,之洋公司股票的走势极度不正常,不仅成交量增大到天量状态,而且当天走势的振幅之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从上午的暴跌,到下午的暴涨,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股票的振幅之大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竟然上午接近跌停,下午又直接接近涨停的现象,而且现在还在向上狂涨。这不得不让股市的投资者,心里充满疑惑。而那些在前一阶段,卖出之洋公司股票的人,此时正在捶胸顿足,埋怨自己又中了庄家的圈套,纷纷骂起炒作之洋股票庄家的无耻。
沈宾阳打来电话:“说这看起来不像试盘,可能是对方已经发动了。”
欧升达想了想,翻看了一下周浩拿给楚之洋的计划书,发现里面并没有提到这次拉升。打电话给楚之洋,楚之洋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欧升达陷入了沉思,直到快收市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沈宾阳,告诉她还是要稳住。
沈宾阳非常不理解:“欧董,对手如果真的是发动,我们要等到他们把股票拉到什么价位才有所行动?”
欧升达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看戏,别的什么也不要做。”
沈宾阳不由得有些担心:“欧董,我就怕对手通过这些方法,吸纳到足够的筹码,做到高度控盘。”
欧升达笑了:“你怕什么,散户要是把筹码都拋给他们,他们怎么出货?”
欧升达自然心里有数,他现在有将近30%的筹码,对方不可能把市场上的筹码都吸干净,即使是他们控制了流通盘的百分之五十,对楚之洋的地位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胁。自己的资金和王光玉拆借给自己的资金还有一些,关键的时候可以再加一点仓位;而周浩的钱不同,那是要付利息的,而且因为一级市场取消,改为市值配售,没有一级市场收益了,他们的压力能不大吗?周浩他们到年底上哪里弄现金去?手中的股票控盘程度又那么高,没办法跳水吧。除非基本面能有一个大幅的改观,以支持现在的股价。什么基本面改观?那就是之洋公司能不断地放出利好消息,比如获得了美国或者欧洲的大订单,未来几年的利润都有了保障;但目前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即使有,楚之洋也不会公布。
果然,这不是一次拉动,还是试盘,由于之洋股价长期处于较低价位,对散户投资者形成了习惯性的思维定势。股价稍一上涨,浮码立即涌动。由于周浩他们还没有培养出跟风盘,所以在日K线上便落下长长的上影线。
晚上,欧升达约沈宾阳在莞城一客家店吃饭,沈宾阳问欧升达:“我们现在还不出手吗?”
欧升达想了想:“可以出手了,注意还是悄悄地吸筹,争取能控盘到35%。”
“为什么不多吸点呢?”
“这些暂时够了。”
沈宾阳直摇头:“我还真没看见过你这样的,人家讲的都是将敌人一举歼灭,我怎么觉得你有恨不得敌人把我们歼灭的意思啊!”
“只要我们不动,他怎么能歼灭我们?”欧升达微笑着。
“可要是他们哪天突然打压股价,我们不就被套住了吗?”沈宾阳问。
欧升达还是笑着:“套住又怎么样?不行我们就长期持有。”
“要想长期持有之洋公司的股票,你跟楚之洋说一声,在他手里买点不就行了,至于这么费事吗?”沈宾阳更加不解了。
欧升达看了沈宾阳一眼,平静地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可要注意,一旦是之洋股票有大量的卖盘出现,你马上通知我。”
沈宾阳更奇怪了:“你这人也真是怪,不关心拉动,只关心下跌。我跟你说,你可别坏了我在行业里的名声。我下辈子还要指着这个名声吃饭呢。”
欧升达笑了:“要是名声坏了你就来升达地产工作,反正将来升达地产上市也要有专门处理证券业务的部门。”
沈宾阳有些苦笑地说道:“欧董,如果你让我在资本市场和对手火拼这是我的强项,不过故意让我打败仗这项我可就差得远了!”
欧升达道:“大踏步的后退也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
这天,古梦柏忽然打电话给欧升达,说他约了楚之洋一起游泳。欧升达知道,他能约楚之洋,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他回答:“没问题。”
会所下面有一道的金色沙滩,沙子均匀细腻,踩上去柔软可人。
欧升达换了游泳裤走过去,看见古梦柏正跟楚之洋聊着什么。
见欧升达过来,古梦柏热情地打着招呼:“欧董,你来啦?”
楚之洋却只是简单地道:“坐。”
古梦柏看出楚之洋对欧升达的冷淡,赶紧道:“欧董,先喝点东西,等下咱们三个比试一下。”
欧升达坐下,轻呷一口古梦柏递上来的果汁,点点头。
气氛一时变得很微妙,楚之洋只跟古梦柏说话,欧升达也只跟古梦柏说话。
隔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聊到了之洋公司的股票上,欧升达问:“古总,周浩不是说要拉动之洋的股票吗?怎么还不见动静,我买了一些,还等着发点小财呢。”
古梦柏赶紧问:“你买了多少?”他的眼睛里有种探寻。
欧升达道:“加上乐枫,我们买了有几百万吧。”
古梦柏似乎有点失望:“你才买了那么一点儿吗?”
“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想给广群赚点留学的费用,也没想怎么样。”
楚之洋在一旁懒洋洋地道:“当初我公司上市前,我不是卖了些给你吗?”但是,他的眼睛并不看欧升达,只是望着海面。
“有阵子公司缺钱,那些早都卖了。”
“哦,你赚了不少吧?”楚之洋还是那个口气。
“还行。”欧升达也看着海面,不看楚之洋。
古梦柏看了看二人道:“咱们比赛吧。”
楚之洋忽然说:“我有事,你俩比吧。”说完,径直走了。
欧升达问古梦柏:“他怎么啦?”
古梦柏依旧保持着微笑:“谁知道,心情不愉快吧!”
欧升达皱着眉头:“我怎么最近老觉得这小子阴阳怪气的?”
古梦柏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不会吧,也许是工作压力大吧?”
欧升达嘟囔着:“谁知道,叫他出来喝酒也不出来,天知道他搞什么鬼。你看看,说是出来游泳,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不管他,对了,等一下有两个嘉宾,哎,你看,来了。”
欧升达一回头,看见乌梅和余文文拉着手走过来。
乌梅皮肤细腻白嫩,身材凸凹有致,大腿修长圆润;余文文虽然黑一点,但是皮肤也是光洁滑腻,特别是她穿着比基尼,更是显出身材的火辣。这比起乌梅那件稍微保守点的游泳衣来说,更吸引男人的眼球。
“怎么,这么巧?”欧升达感到眼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是巧,而是古总精心的安排,不然我们想见一下欧董可是不容易的事呢。”余文文道。
“怎么样,一起下水吧!”欧升达道。
“这可是你勾引我们下水啊?”余文文道。
“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谱儿。”乌梅轻轻地笑着。
两个女人的游泳技术并不好,于是要两个男人帮她们。于是,古梦柏教余文文,欧升达教乌梅。
与其说是教,不如说是抱,很快搞得欧升达就有点小冲动。他感到自己浑身是火。
“算了,我还是不教了。”他扶乌梅站稳,转身就往岸上走。
乌梅在后面喊:“你这人怎么回事?”
欧升达不出声,径直走到遮阳伞下。乌梅跟过来:“你干吗呀,有没有礼貌?”
“不行了,再跟你游一会儿我非犯错误不可。你哪儿是人啊,分明是个妖精嘛。”
“怎么,经受不住诱惑啦?”乌梅问。
“乌梅,我肯定是不教你了,你还是自己学吧。”欧升达摆摆手。
乌梅忽然脸一红,捂着嘴笑起来。欧升达顺着她的目光向下一望,发现游泳裤已经隆起了一座富士山。欧升达赶紧抓条毛巾把自己盖上,脸上火辣辣的。
乌梅哧哧地笑着:“你怎么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啊?”
欧升达回答:“我要是法官一定要发布一道命令,禁止你这种美女穿游泳衣在公众场合出现。”
乌梅听了这话更是笑个不停,笑了半天才道:“你怎么那么怕我?”
“乌小姐,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纯属是我最近一段时间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心有余悸而已。”
“可以跟我说说吗?”
“不能。”
“怕我跟他是一伙儿的?”乌梅向海里的古梦柏努努嘴。
欧升达有些狐疑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你可要知道,我和冷董是好朋友,有人对你不利我自然知道。”乌梅笑着,笑得欧升达心里发毛。
“没人对我不利。”欧升达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站起身来,“我走了。”
乌梅似笑非笑地说:“喂,欧董,你别以为咱们俩是经他介绍认识的我就一定跟他有什么关系。”
欧升达摇摇头:“有没有关系跟我没关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在通衢市帮了我的忙,以后我会找机会报答你的。”
“在别的地方我说不定也帮过你哦!”乌梅微笑着。
欧升达皱起眉头:“别的地方?”
乌梅眼睛一转,忽然道:“没什么了,玩笑而已。你要走就走吧,我看你也挺忙的。”
“那好,麻烦你替我跟古总道个歉,就说我有急事。”
欧升达回到家里,第一眼就看到童蓝正在擦游泳池:“哎,童蓝,你别忙活了,回头我自己来,你歇着吧!”
“没事,升达大哥,我一会儿就擦完了。”
欧升达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还在李子夜那里实习吗?”
童兰笑眯眯地道:“是啊,还有两个月,李总对我很器重,说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可以跟我直接签合同。”
“哦,这事儿你和乐老师说了吗?”欧升达问。
“说了,她很支持我。”童蓝快乐地回答。
“嗯,那好。”
乐枫与李子夜联系得还是很紧密,这让欧升达感到很意外。
欧升达正往楼上走,李文岚打来电话,告诉他冷鸿海公司的人已经跟通衢市正式签署了招商引资合同,刘文卫答应的蓝领公寓的项目现在可以正式启动了。
欧升达明白,这个项目依然要分一杯羹给他,这是必须的,不过他这样打电话来就没必要了。欧升达做了这么多年事,过河拆桥的事是没有做过的。
于是,他笑了:“谢谢李局,这个项目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分红。”
李文岚哈哈地笑着:“你看欧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电话就是想提前告诉你一下。”
“李局别客气,通衢市的每一个项目都会有你的。这个是不会有变化的。”
“对了,文卫告诉我,组织部门的考察已经结束了。上边对他的工作能力很肯定,估计希望很大。”李文岚道。
“那以后我们的空间不是更大?”欧升达轻轻地笑着。
李文岚得意地说:“那是,我跟文卫都说了,一定给升达地产在那边开拓出一片新天地来。”
放下电话,欧升达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说这个项目自己会有很大的利润,但是跟李文岚刘文卫搅在一起,总觉得不安全。
当官与商都突破了自己的界限,把两个泥人打碎之后,就变成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畸形关系。这种关系会演化出一种潜规则,使得政界与商界的其他竞争者只剩下三种选择:追随,出局,或者继续郁闷而艰难地参与游戏。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对手忽然沉寂下来,之洋股票进入了横盘整理,无太大的买单和卖单。那些零星买单、卖单只是一些习惯于浑水摸鱼,打一枪捡些便宜就走的小散。
沈宾阳每天都将操盘日志发给欧升达。他也懒得看,对他来说即将开盘的水榭山谷才是他最最关心的事情。
张自江说话算话。地税局的人象征性地查了一遍,在几个细枝末节的地方叫升达地产补缴了些税款,象征性地罚了点款就过去了,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周浩来过鹏城一次,欧升达跟他见了一面。场面亲切友好,他派来的人已经在帮升达地产准备资料,因此何时上市那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不过那次谈话欧升达感觉到,周浩是个人物,但是有些刚愎自用。有个细节,他俩在16号别墅的清吧里面喝酒,有人打电话过来,听那意思似乎是某个委托周浩管理资金的单位要求抽回资金,听那意思是只拿回本金,连利息也不要了,但是周浩却粗暴地拒绝了。
欧升达假装没在意这事,心里却有了进一步的打算。
他问周浩什么时候开始拉升之洋的股票,周浩只是敷衍地说:“再等等,现在大盘比较低迷,时机还不成熟。”
欧升达没再深问,他猜想,周浩现在非常有可能在某只股票上深度被套。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出手试试,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为了控制楚之洋的董事长地位不旁落,其余的事情不必强出头。特别是冷鸿海的话,他一直牢牢地记着。
现在,他不必着急,急的应该是周浩,因为一旦年底融资资金到期,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因此速战速决是周浩现在最想做的,可是,为什么他迟迟不发动呢?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周浩此次来鹏城的目的。他频繁地接触了几个银行的人,甚至还接触了一些资金中介人,这是为什么?缺钱。
欧升达找周浩接触过的银行打听情况,果真如此。周浩是想找银行以质押股票的形式融资,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谈成。那么对周浩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地下资金。欧升达知道,那种资金其实就是高利贷。一般的手法就是1 : 1质押筹码,但是利息一般都在20%以上。
看来周浩是要孤注一掷了,他究竟准备了多少弹药呢?
不管他准备了多少,自己都要准备好。现在水榭山谷的销售款暂时不能动,要留着。本来这些资金是要调到通衢市交蓝领公寓项目的地价款的,他给刘文卫打了个电话,说公司资金有些问题,希望地价能够缓交。刘文卫当即就答应了,说只要工程能如期完成,地价款何时交都不是问题。
楚之洋又出国了,这次的目的地还是非洲,不过,欧升达临走时跟他见了个面,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不管大盘风云如何激荡,之洋股票的盘面都如古井般空寂,只有那些零星的资金在画着不太规则的波浪线。欧升达知道这种空寂就如大战前的平静,平静过后肯定还会有更猛烈的进攻。
水榭山谷的开盘现场气氛很好,当天就销售了三套水岸别墅,这让欧升达很高兴。要知道,这些亲水别墅的价格每平方米都要四万左右,三套中最小面积都在五百平方米。欧升达交代售后服务部要抓紧帮助客户办理按揭手续,因为按揭手续一旦完成,银行的资金就会马上发放到位,这样,自己的弹药就更加充足了。
在车上,他打了个电话给沈宾阳问:“今天怎么样?”
“一湾平静的湖水,甚至连个浪花也看不见。”沈宾阳懒洋洋地说道。
“有点急躁了?”
“这种平静让我感到自己好像在火炉上烤。”
“别急,估计对方要有所行动了。跟各地的操盘手都约好盘口语言啦?”欧升达问。
“嗯,都安排好了,只要是某个盘口语言出现,马上一致行动。”
股市中,庄家与股市猎庄者之间的对决充满惊心动魄。庄家与他们相互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谁的破绽大谁最终将面临失败。
庄股在盘口的动作,无非是三种目的:拉抬、洗盘、出货。这点对沈宾阳来说不是太难的事,只要她观察观察隐形买卖盘就会明白对手的意图。在买卖成交中,有的价位并未在委买卖挂单中出现,却在成交一栏里出现了,这就是隐性买卖盘,其中经常蕴涵庄家的踪迹。
欧升达看看时间:“应该收市了吧?”
沈宾阳嗯了一声:“还有一分钟,我要盯着。你知道,对方的很多盘口语言也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怎么样,有动静吗?”欧升达问。
半天,沈宾阳才回答:“没有,就像我桌上的这杯白开水,淡而无味。”欧升达听到她叹息一声,“又一天过去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你老公早上也飞回来参加水榭山谷的开盘仪式了。”
“是吗?太好了,晚上我要吃好的。”
“我已经定了位置,不过,你不要透露你在哪里工作,明白吗?”欧升达叮嘱道。
欧升达决定晚上在会所与叶汉声夫妇吃饭。他要给古梦柏一个他现在完全沉浸在歌舞升平里的感觉。不管古梦柏有没有发现已经有大资金潜伏在之洋股票里了,至少不能让他们怀疑到自己就是他们的对手。
他打了个电话给乐枫,问她有没有空,乐枫说她正跟一个朋友谈事情就不过去了。欧升达有点不解,最近她似乎又忙起来了,都在忙什么?有空儿得问问。
那天晚上,欧升达特意叫古梦柏陪着,大家喝了很多的酒。欧升达搂着古梦柏的肩膀道:“老弟,这回要是周浩能把之洋股票操作好,我升达地产上市承销就给他了。”
古梦柏笑眯眯地问:“那什么时候签委托协议?”
欧升达使劲地拍着他的肩道:“你呀,真是的,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欧升达相信这话当晚就会传到周浩的耳朵里,因为古梦柏明白欧升达是什么意思。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欧升达就接到了周浩的电话。他上来就诉了一大堆苦:“欧董啊,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快点拉动之洋的股票,可你要知道,这事得看时机。你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的很不容易,股市是一个竞争残酷的世界,每一个机构都想凭自己的智慧击败对手,获得别人无法获得的利润。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不能凭运气,只能凭智慧。凭运气,你的成功只是偶然;凭智慧,成功才有最大的把握。你看我们似乎掌握着很多的资金,可你不知道,那些资金不都是我们的,主要都是投资者的。人家投资者让我们理财,不是让我们亏钱的。我们其实就是金钱战场里的农民,辛苦着呢。年景好,能赚一笔钱,可以想想明年自己能干点什么,要是在重大战役中失败了,不仅会颗粒无收,还很有可能要离开这个行业。”
“得了,周总,谁不知道你是中国的股神啊!别跟我诉苦,我相信,不管怎么难,你都能战胜苦难的。”欧升达笑道。
“你有所不知,我迟迟没有发动,是怀疑这只股票里面已经有其他资金潜伏。”周浩忽然说。
“哦,还有个庄家?”欧升达问。
“我也不能肯定,前一阶段我们试盘,没发现有资金潜伏,可我们吸筹又很艰难。所以,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能还有沉得住气的庄家?”周浩回答。
“关于股票我不懂,我也不懂什么资金潜伏不潜伏的,我要的只是结果。至于怎么操作,你才是专家,哈哈。”欧升达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样子。
“那是,那是,我尽量快点启动。不过咱们的协议是不是可以签啦?”周浩试探着。
“哎,周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要看看效果才能作决定。你知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你别让我违反自己的原则啊!”欧升达呵呵地笑着。
“那是,我知道了。”周浩收了线。
股市是提款机也是老虎机,你能否成功,这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股市就是赌场,只不过很多时候,你赌上的不仅仅是金钱。
横盘,还是横盘,最近一周以来,欧升达几乎懒得看之洋的股票了。现在双方比的是心理,谁坚持不下去,谁就是输者。
该来的终于来了,这天早上一开盘,一个344手的一笔大卖单降价抛出,把股价砸至低位。沈宾阳马上意识到这是对手在砸盘,她马上打电话给欧升达:“欧董,对手开始震仓啦。”
欧升达本来正在处理公司的几项业务,一听,马上就转到之洋股票的页面上去,K线图已经绿油油的了。
“怎么办?”沈宾阳问。
“怎么办?他们砸,咱们也砸,把之洋股票直接砸停。”欧升达坚决地命令道。
“这是为什么?”沈宾阳有些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
沈宾阳很迅速,接连在三个相连的价位上挂出了1144手的卖单。欧升达明白这就是她跟各地操盘手约定好的盘口语言。盘面语言类似于土匪黑话暗号,内行人知道,外行人很难看懂。由于这个盘口语言很容易被对手和监管部门发现,所以,一般很少用。而今天则不同,直接砸停就是明摆着告诉对手,对不起,我们在这里呢。
果然,很快之洋股票大卖单频繁出现,几乎没有接单者,不一会儿,就到了跌停。
望着那条绿绿的直线,沈宾阳又打来电话:“欧董,停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是要跟对手同归于尽吧?”
欧升达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不是技术派吗?你觉得在技术上,20日和30日线双双跌破,意味着什么?”
“那就意味着安全操作线已经丧失。”沈宾阳回答。
“庄家砸盘是为了抢筹,我们砸盘是要跟他们一起套牢。”欧升达笑道。
“哦?”沈宾阳有些糊涂了。
欧升达呵呵地笑着:“我们砸盘,要将盘子砸碎、砸烂,要让对方知道,我们要与他一起死。”
沈宾阳对着电话说:“你真是个疯子。”
沈宾阳说欧升达是疯子是有道理的,向下砸盘而不想退出这个股票的唯一办法就是再买回来,那就是高买低卖,这无异于是在烧钱。正常的机构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吸筹,将对方打倒,将筹码抢回,然后再拉高,引不明资金介入,再逢高获利。可是,欧升达现在的做法完全是在跟对方赌气。
向下砸盘的同时,还要有钱买回来这些拋出去筹码。如果筹码都砸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弹药?还用什么向下砸?
“今天亏了多少?”欧升达笑着问。
“因为对方也在砸盘,很快就跌停了,账面亏损不少,但是实际动用的资金并不多。”沈宾阳回答。
“明天他们要是再砸,咱们就先看看。”欧升达道。
“为什么?”沈宾阳问。
“太强和太弱一样,都是不安全的。太强了,就会造成对手的不安全感,他们很可能断臂跑了。而太弱当然也是不行的,容易被对手抢去更多的筹码,失去安全。”欧升达回答。
“我该怎么把握这个度呢?”沈宾阳问。
欧升达想想:“你先看,如果对方直接把之洋股票砸到跌停,你不用管他,要是还差点,你也跟着砸。”
这是一场赌博,你要想赢,决不单单只赢在数学概率上,还赢在对手嗜赌成瘾的弱点上,赢在对手的贪婪心理、不服输的心理以及侥幸心理上。
沈宾阳不住地摇头:“我们这些操盘手要是操作别人的资金,损失几百万就得喋血街头;你倒好,好像我们亏钱亏多了还有奖励似的。”
欧升达哈哈地笑着:“好啊,今晚把在鹏城的操盘手召集起来,找个最好的地儿,一条龙,我报销。”
沈宾阳哼了一声:“我丢不起那个人。”
穿越干旱的沙漠,要准备足够的饮水,方能走完全程;进入赌场,也需准备足够的赌本,才能从容应战。
紧接着几天,对手继续砸盘,沈宾阳也跟着砸。
终于有一天,对手罢手了。
沈宾阳打电话给欧升达:“欧董,对手停止了。”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欧升达问。
沈宾阳道:“我觉得,对手应该是没钱了,至少手里的弹药所剩无几了。”
“咱们的资金怎么样?”欧升达问。
沈宾阳回答:“消耗了一半左右。”
“那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你再把之洋股票打下两个价位。”欧升达道。
“敌人停止了进攻,我们干吗放空枪?”沈宾阳问。
欧升达道:“带上一笔钱进了赌场,在赌桌上的每一次投注,都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则——资金最大效率原则。”
“我看你是赔钱最大化原则。”沈宾阳情绪明显不高。
经过了这轮做空,欧升达拨给沈宾阳的资金也所剩无几了,好就好在水榭山谷的销售比较顺利,接下来的资金不成问题。之洋股票又陷入了沉寂,只有一些零星的小散在浑.水摸鱼,企图捞点油水。
欧升达看着那一片惨绿的K线图,一时的输赢在他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输钱不再是一种痛苦,他明白这是游戏的一部分。相反,他心里还有些高兴,他明白,现在在国外拼搏的楚之洋至少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沈宾阳打来电话:“欧董,我们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计划,包括将之洋股票拉到多高的价位;在什么位置需要整理洗盘;有可能出现什么情况;应如何应对;回调的幅度有多大;在每一个关键位置重要的技术指标会达到多少等。你要不要看看?”
“怎么,你有坐庄的想法啦?”
沈宾阳笑了:“怎么,难道你不想坐庄?你不想坐庄把这只股票打这么低干吗?”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欧升达。是啊,自己要求沈宾阳又将之洋股票打下两个价位那完全是一时的冲动啊。对手真的像沈宾阳说的那样没钱服输了吗?如果想的不错的话,对方应该想找我们谈判,共同拉升、同享利益。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要不要现在就让沈宾阳散布出消息,说自己就是那个幕后的操作者?不,还是要等。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想跟你交流一下。”欧升达对沈宾阳道。
晚上,欧升达同沈宾阳坐在中心区的一个酒店里。
“宾阳,跟我谈谈你们是怎么操盘的吧?”欧升达开门见山。
沈宾阳嫣然一笑:“这个话题谈起来太大了,一个晚上谈不完,你想听哪一部分吧?”
“目前这种情况,如果对方跟我们和解的话,我们要拉升到什么价位才能安全撤离?”
沈宾阳想了一下:“最少要达到启动价位的一倍,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撤退要多长时间?”欧升达接着问。
“如果对方与我们和解的话,拉高只需两三个星期,但是出货至少要几个月。”
“如果对方不跟我们和解,继续跟我们做对手盘,我们怎么应对?”欧升达问。
“现在对方手里的筹码与我们差不多,但是持股成本应该比我们高,所以,现在他不一定能跟我们硬拼了。这样做下去,只能是一起死。”沈宾阳脸色平静地说道。
“对方会不会在市场上散布利空消息,或者我们抢先这么做?”
沈宾阳专心地对付一条苏眉鱼:“仗打到现在,消息面已经没用了,对付对手盘主要靠盘面语言,比如用大的买单或卖单告知对方自己的意图,或者用特殊数字涵义的挂 5355." >单比如1414(要死要死)等,而一般投资者是绝不会这样挂单的。我们已经这样做过了,对手还没撤退,这也证明他们志在必得。”
“他现在会跑掉吗?”欧升达问。
“怎么跑?他已经被套住了,实际上我们也一样。”
“那就好,来,我敬你一杯。”欧升达含笑道。
沈宾阳摇摇头:“你这种人真叫人捉摸不透,被套住了还这么兴高采烈。我那些兄弟们现在可是头疼得很,到了年底继续亏损,他们要骂娘的。”
欧升达笑了:“别担心,不会叫你们吃亏的。”
“亏了这么多钱,你不心疼啊?”
“怎么不心疼?既然来赌这把,就得有心理承受能力。下注前我已经预设了输钱的上限,绝不会因希望赢回亏掉的钱而超越这个上限。”
“那么现在到了你的心理上限了吗?”沈宾阳奇怪地问。
“还远着呢,不过要是到了上限,我大不了锁仓,养精蓄锐。”沈宾阳不怎么喝酒,欧升达自饮了一杯。
“你心态真是不错,难怪汉声说跟你一起工作心情很愉快呢。”
“我跟他配合得也很好,要是未来公司上了市,他的身价也会不菲。”欧升达笑着。
“那他会不会因为有钱,去另寻新欢啊?”沈宾阳开玩笑地说。
欧升达夹了一只生蚝:“那他一定是输家。放弃一个金矿,去找什么新欢,他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吧?”一句话说得沈宾阳满脸通红。
电话响了,是冷鸿海:“欧董,听说你跟周浩斗得很惨烈?怎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谢谢冷董的关心,暂时还有些子弹。”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话语慈祥地说:“周浩应该是快弹尽粮绝了。欧董,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了。”
“嗯,我听您的。只要他不挑衅,我就不主动出击了。”欧升达回答。
“欧董,周浩还不知道他是在跟谁战斗,你有意让他知道在跟谁战斗吗?”冷鸿海问。
欧升达看了一眼沈宾阳,她很知趣地去了洗手间:“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拖一拖他我倒是觉得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你的想法与我一样。不过,有个事我想请欧董帮忙,如果周浩找你谈判,你一定要先通知我。”
“冷董你什么意思?”
“周浩要想撤退,得有人接盘吧?你看,我接他那些筹码怎么样?”冷鸿海道。
“你不是要跟我大战一场吧?”欧升达不明白冷鸿海的意图。
“当然不是,我接过来以后,由你的人处理这批股票,怎么拉高,怎么出货我都不管。”冷鸿海道。
“那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冷董?”欧升达问。
“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一言为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宾阳回来了,看着欧升达,她道:“我有些明白了。”
欧升达长出一口气:“该结束了。”然而,事情并不是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第二天,突然出现了大的变化。在集合竞价时,之洋股票就有大卖单出现,一开盘,瞬间之内,一条直线就直直跌了好几个价位。
沈宾阳打电话给欧升达,问他怎么办?
欧升达心里一震,难道这几天周浩又筹到钱啦?看起来他真的杀红了眼,不管不顾了。
欧升达打了电话给冷鸿海,告诉他周浩又开始砸盘了。
冷鸿海问:“你需要资金支持吗?”
欧升达说:“我不缺钱,只是不知道周浩是不是又筹到了新的资金。”
“你别急,我叫人查查。”
不久,冷鸿海回话,说根据内部消息,周浩已经把自己手里的股票都质押得差不多了,暂时没发现他有新的融资渠道。
欧升达一时有些拿不准了,周浩这是为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宾阳告诉欧升达,现在盘面又出现了小幅的反弹。
欧升达想了一会儿,对沈宾阳道:“你密切注意盘面,我估计对手不知道咱们的底牌,不敢往下砸了。”
收盘时,欧升达在工地接到了沈宾阳的电话,说今天成交量很小,但是跌幅很大,像是玩对敲。
欧升达嘿嘿一笑:“别管他,让他自己玩吧。”
这样下去,周浩的资金很快就会枯竭,那时候再出手也不晚。再砸下去,死的一定是周浩自己。他的钱可都是融资来的,他的那些投资者或者股东能允许他这么砸下去吗?他现在已经严重亏损了,如果不能扭转颓势,估计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欧董,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底部,他再拋我们应该接着。”
欧升达坚决地说不接,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看着,看他能玩到什么时候。
“我明白了。”
乘势反击一定要有力,但现在不是时候,时间对欧升达有利,拖得越久,胜算越大。
电话响了,是楚之洋。欧升达问:“兄弟,什么事?”
“周浩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到了底部,他希望我能回购一部分股票。”楚之洋回答。
“你怎么回答的?”
“我回答,公司现在资金非常紧张,拿不出钱回购。再说,回购的股票一定时期内不得出售或转让,现在公司没这个条件。”楚之洋回答。
欧升达哈哈地笑着:“回答得好,估计他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我们再制造一轮下跌,他肯定会来找我们谈和。那时我们提什么条件,他就得答应什么条件。”
“升达,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楚之洋犹犹豫豫地说。
欧升达语重心长地说:“之洋,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有一天谜底揭开,周惜雪发现她的做法早就被你发现,而你一直在利用她的那一幕。可是,你想想,如果这次不是我们提早发现他们的目的,现在他手里控制的流通盘是多少?再加上他做了你那几个债权人的工作,现在是一种什么局面?”
“我现在真受不了每天周惜雪打来电话说的那些话。听着她那些话,我很多时候都忍不住要对她说出真相。”
欧升达感到好笑:“你又来了,周惜雪背叛你的事你也不在乎?”
“我总觉得这事不怪他,一定是周浩或者古梦柏在逼她。”楚之洋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
“哎,我说之洋,你现在可是危险啊!你要是心软了,你不仅会把我扔进火坑,同时也会让你一手创建的之洋公司落入他人之手啊。好了,你心里受着煎熬,我何尝不是?快了,一切快见分晓了。”
第二天,没等对手有反应,之洋股票开盘就大幅向下,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接近跌停。虽然不时有人大胆企图拉起,但最后还是被几个上万手的大单封在跌停板上。
沈宾阳打来电话,问欧升达:“欧董,现在怎么办?都套住了,我们的资金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欧升达道:“我马上拨给你一些资金,以防敌人反扑。不过,我相信,对手不会再掀起波澜了。”
“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沈宾阳问。
“八九不离十吧。”欧升达忽然感到了一种放松,但他马上就有了主意,对沈宾阳道,“你现在可以对外界透露出一点消息,就说我是那个砸盘的人。”
“这样说行吗,我们是不是再等等?这样我们不就是站在明处了吗?”沈宾阳有些担心地问。
“无所谓了,应该天亮了,这出戏该唱到头儿了。”欧升达道。
果然,不大一会儿,周浩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欧董,忙不忙啊?”周浩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欧升达心想,还跟我装,于是他笑着说道:“不忙,在电脑上看小说呢。”
“什么小说啊?”周浩问。
“三国,正看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段。”
“晚上我到鹏城,咱俩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真是想死你了。”
对手来谈判了,该采取什么策略?他拿捏不准,拨通了冷鸿海的电话,冷鸿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提出一个方案,就在目前的价位上做全面交割,这样他肯定不会接受。”
欧升达问:“那谈判不就破裂了?如果他真的发狠,无论怎么跌停,他就不卖之洋的股票,我怎么办?拉升还是不拉升?不拉升,我们的这些资金可就套进去了;如果拉升,岂不便宜了周浩这小子?”
冷鸿海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前几天他通过古梦柏传过话给我,希望我能借一些资金给他。我让他把倶乐部的股份转让给我他不同意,现在时机到了。你现在拒绝他,他无路可走必然要将倶乐部股份转让给我,我才肯跟他达成某种协议。这样他才能减少损失,不然的话,马上临近年末,他就得被那些股东活吃了。至于您,我跟光玉商量了一下,周浩的股份转给我们以后,我们俩低价卖给你也就相当于无偿赠送你10%。”
到现在,欧升达终于明白了冷鸿海的真正目的,可是,自己能拒绝吗?拒绝就是与他和王光玉两个人为敌,就是跟徐中方为敌。
于是,他语气谦和地回答:“谢谢您的支持,就这么说定了。”
放下电话,他想了想,又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最近怎么样?”
楚之洋高兴地说:“不错,搞定了几个单子,明天要飞法兰克福。欧洲的两个大单子有眉目了,一旦把这两个单子搞定,欧洲的市场就算打开啦。”
“好啊,看来我会在你这里发点小财。”欧升达笑道。
“你把周浩搞定啦!”他问。
“不能说完全搞定,不过,他今天要来鹏城跟我见面。”
“是谈判吗?”
“估计是。”
“这下可好了,我可以大大方方地面对周惜雪了。”
“你要跟她承认这事你早就知道?”欧升达问。
楚之洋有些不解:“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那样我觉得会伤害周惜雪。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边是他哥哥,一边是她的恋人,他们叫她做的事她能不做吗?这些天我也仔细想了一下,很多事也不一定是她情愿的,她很可能是为了亲情为了爱情而不得不做别人的棋子。你要是现在承认自己骗了她,利用了她,那么,在她的心里会觉得这个世界谁都不可信。之洋,周惜雪有错误,但她毕竟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在事业上,也许未来能帮上你,你可以不跟她谈恋爱,但是,你肯失去一个好人才吗?”欧升达道。
“哎,我发现你这人很有意思。你老说我心不够硬,我看你才是心软。”楚之洋讥讽道。
“也许吧,你没听说过侠骨柔肠吗?”
“呸,你这是脸皮厚。”
“真的,不是开玩笑,这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就当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楚之洋没说话,欧升达知道,他现在心里也一定很矛盾。
按理说,现在应该有胜利的感觉,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呢?或许只有狠心的人才有闻到敌人血腥的快感,像自己跟楚之洋这样的人,胜利后反倒产生了很多心理上的负担,特别是有对敌人的同情,而这种同情会让自己久久不安。
晚上一进房间,周浩立刻笑眯眯地迎上来:“欧董,真准时。”
“周总从北京飞过来,一路辛苦。”
“没事,没事,只要见到欧董,再辛苦也是幸福。”周浩笑道。
尹诗双走进来:“古总,可以上菜了吗?”
古梦柏点点头。
三个人开始一直斯斯文文波澜不惊地聊着一些事,尤其是周浩,大谈特侃政治。眼前的周浩俨然一个政治家,侃起国家大事、政治形势,就像高山流水,气势磅礴。
看着周浩侃侃而谈,欧升达心里想,再这么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侃到正题啊?
正巧,周浩正侃到彭公主,用他的话一形容,那彭公主怎样玩弄男人,怎样利用老爷子在证券界金融界翻云覆雨,话里话外的意思,彭公主跟他也有过床第之欢。
欧升达心里想:别给我下套儿,你现在别说给彭公主做面首,就是跟他爹同性恋也吓不倒老子。
北京人侃政治,广东人谈生意。
欧升达对周浩的话不置可否,坐在一边的古梦柏似乎有点儿着急,不停地看着周浩。
欧升达并不着急,他知道此时一定得沉住气,虽然很无聊,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终于,古梦柏忍不住了:“欧董,最近是不是也在玩股票啊!”
欧升达笑了:“是啊,弄了点之洋公司的股票。”
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短短的沉寂。
周浩清了清嗓子:“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欧董,咱们好好谈谈吧!”
欧升达慢慢地品尝着一块蟹腿,回答:“好啊!”
“欧董,我求你别再砸之洋的股票了好吗?”周浩虽然在笑,但那笑非常冷。
“天地良心,我可没砸之洋的股票,你搞错了吧?”欧升达眼睛不看他们两个,专心看着蟹腿,“哎,周总,你说这么大的家伙,它在深海里一定是无敌的吧,可在人类的面前,它还是个下酒菜。”
“你,你不要阴阳怪气。”古梦柏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哎哟,古总,这不是你平时的做派啊,你是个典雅有风度的绅士,淡定,平常心。”欧升达将蟹腿认真地吃光,然后自己喝了一杯。
“我想,我们是有误会。”周浩用眼睛制止了古梦柏的冲动,尽量平静地道。
“误会?也许吧。”欧升达沉稳地说。
“欧董,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吸收了这么多的筹码?”周浩问。
“就是在北京跟你见完面。”欧升达微笑着回答。
“我那天有什么让你反感的地方吗?”周浩问。
“没有,那天你表现得非常好,非常出色。特别是你能偶然间让我知道财政部会提高印花税的事,更让我感到,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基金老总、一个私募董事长,你更是一个出色的资本运作高手。”
“这样你就产生了怀疑,觉得我目的不纯?”周浩问。
“怀疑不是一天两天的,周总,我是个白手起家的人,任何对我或者对我公司甚至对我朋友不利的东西我都很敏感,你明白吗?”
周浩和古梦柏对视了一眼,周浩问:“既然你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不阻止楚总继续跟我们合作?反而私下里搞了这么个事情?”
“周总,你要想知道这个答案,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讲。”周浩道。
“你和古总在我和之洋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和之洋有得罪过二位吗?”
“怎么没有?”古梦柏脱口而出。
“梦柏,别让别人看小了你。”周浩制止了古梦柏。
然后,他转头对欧升达道:“请原谅,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现在你谈谈条件吧,我们怎么了结这件事?”
“还是周总说说条件吧。”欧升达直直腰,这样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感觉。
“现在休战、共同锁仓,同享利益、共同拉升,到目标位后,相互掩护、共同撤退。你看怎么样?”
“呵呵,这个不可能,你应该也清楚,我把你套住不是为了套利获现,而是为了阻止你对之洋的进一步手段。”
“你……”古梦柏很激动。
周浩伸出左手,示意古梦柏冷静,然后,他轻轻地拍手:“高明,高明,欧董不愧是鹏城地产界的佼佼者,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目的。不错,如果你不出手阻拦,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或者楚之洋能控制的啦。不过,我有个问题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帮他?”
“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欧升达回答。
“朋友,只是为这两个字,你会动用两亿多的资金跟我砸盘,我感到不可思议。”周浩慨然道。
“其实,你我是一样的人,你跟古总不也是因为朋友二字,才下了这么大的精力对付我跟楚之洋吗?关于朋友这两个字,我对你与古总同样充满敬意。欧升达向两人举起杯。”
周浩和古梦柏没有想到欧升达会这样说,互相看了一眼,惊讶地举起杯。
“谢谢欧董能这样评价我们——你的对手。”周浩说完一饮而尽。古梦柏也迟迟疑疑地喝了半杯。
欧升达看看二人:“我不知道你们对我和之洋的仇恨从何而来,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我们之间既然出现了问题,那还是要解决,我现在提出一个方案,你看看可不可以?”
古梦柏很急切地问:“你说说。”
“目前的价位我接三分之二,其他的三分之一锁仓。”欧升达一字一句地说道。
“欧升达,你太过分了,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与官员勾结的丑事抖出来?”古梦柏噌地站了起来。
欧升达轻笑了一声:“古总,我相信这些事你都曾经做过,有用吗?”
“难道,你就不怕我们跟你鱼死网破?”古梦柏完全气急败坏了。
“嘿嘿,恐怕鱼死了,网还没破。”欧升达淡淡地说道。
周浩似乎也很不满地看了古梦柏一眼:“古总,咱们现在是谈事情,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然后,他转头看着欧升达,“说实话,欧董的这个建议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很难接受,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欧升达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让,一退让,周浩就可能答应自己开出的任何条件,那么他就跟冷鸿海结下了矛盾。
“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咱们的目的不同,我不是为了在这个市场上赚钱,只是为了保护朋友;而你则不同,你是既要赚钱还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你们从最开始就已经输了。马上年末了,如果你们不能及时撤退,那后果是什么,周总和古总应该比我清楚。”
周浩叹了一声:“听你的话,我似乎别无选择,必须接受你的条件啦?”
欧升达反问:“难道,古总还有别的选择吗?”
“别的选择?”周浩想了想,对欧升达道,“这样,这事不是小事,我得跟几个大股东商量一下,过两天答复你好吗?”
“欧升达,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要把我们当做猫爪子下的老鼠,玩够了才吃。你就不怕我采取点非正常手段?”古梦柏似乎还不服气。
“古总,你怎么又来了?我欧升达在鹏城这么多年,杀人、放火、绑架、恐吓之类的事我看多了,也经历多了,我会怕这个吗?别老说气话,咱们好歹都是商场上滚过来的,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局也许我只是占了一点上风,将来你们还会有机会的,对吧,周总?”欧升达看着周浩微笑着。
周浩摇摇头:“是啊,我很佩服欧董今天的态度,虽然你给我们的条件很苛刻,但是,你毕竟给了失败的对手以足够的尊敬,就凭这点,我们已然落了下风。唉,都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啊!”
“既然周总提到了仇恨二字,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一下二位,咱们之间的仇恨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二位用了这么大的精力来对付我跟之洋,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吧?”欧升达问。
“你做过的事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欧升达很奇怪,古梦柏同平时反差也太大了。
“梦柏,别说了。”他看着欧升达,“这件事,我答应你,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一定跟你谈清楚。”
“我相信周总应该是一言九鼎的人,今天咱们先谈到这里。”
周浩上前跟欧升达握了握手:“其实,我也很赞赏你,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做了对手,其实,本来我们可以有机会做朋友的。”
欧升达点点头:“是啊,人世间其实很多事就是缺乏沟通,很多的误会也就是因为交流不畅而产生的。”
“得了,你别假惺惺的了。”
“古总,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果你平时的本性就是这样,那我只能说,平时我见到的那个君子不是你;如果是因为我出手重了些,你一时难以接受,也希望你能理解。商场上的事就是这样,如果我不是把你们逼到角落,咱们会有今天的这番谈话吗?如果我手软了,现在可能我的兄弟早已经下野了。我纵有千条妙计也无计可施了是不是?也许我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是经济上受到严厉打击,也是个家庭破裂,对吗?”欧升达心平气和地说。
周浩忽然大度地一笑:“好啦,可能我们从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把欧董和楚总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旦是有了这种思维定势,再看什么事都像是目的不善。梦柏,我理解你,但对欧董最好不要用这样的态度。”
欧升达点点头:“古总,周总说得对,不管你们以前跟我有怎样的仇恨,最好从现在开始都告一段落。我提出的建议二位还是最好快点跟你们的股东们商量一下,毕竟时间对你们很不利;而且,二位最好也不要想着什么翻盘的事,要是你们再挑起战火,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把之洋股票打一两个跌停,那时恐怕咱们谈判的基础就要变一变了,你们说是不是?”
“你还有这个实力?”古梦柏还是充满敌意,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尖利了。
欧升达盯着古梦柏:“也许,你听说了,我的水榭山谷销售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初步测算了一下,一期销售额将会逼近百亿,你说我能不能继续玩下去?不过,我不希望二位这次的失利影响到未来的发展,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切莫在乎一时一地,好了,再见。”
走下楼梯,看见尹诗双正站在那里向他微笑。
“走啦?”她问。
“嗯。”
“冷董让你打个电话给他。”尹诗双低声道。
“知道了。”欧升达回答。
他接着往前走,尹诗双像是送他跟他走出了门口。
“欧董,什么时间有空我想跟你谈谈。”尹诗双道。
“我现在就有空儿,现在就谈吧?”欧升达忽然觉得尹诗双有点儿怪怪的。
尹诗双忽然忸怩了一下:“今天不行,我还在上班,明天我休班,你看你有空吗?”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请你吃饭,就在我公司楼上的餐厅,想吃什么,我叫他们事先准备。”
尹诗双笑了:“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好的,我在办公室恭候美女。”
坐在车上,欧升达拨通了冷鸿海的电话。
“冷董,我已经跟对方谈完了,我提了条件,他虽然没有当面拒绝,但应该是很难接受,他应该会去找你的。”
“他已经打了电话给我约明天见面,我拒绝了。这事我觉得应该再拖一拖,时间就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我有点儿担心,一旦他来个破罐子破摔怎么办?”欧升达不无担心地道。
“你这个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叫中间人大概透了个方案给他。这个方案他虽然不能心甘情愿,但也是个鸡肋,我想能拖住他。”冷鸿海似乎很有信心。
“好,我明白了。”
“对了,还有个事,明天你把你现在持有的之洋公司的股票按现货价转给涵涵二十万股。当然,我知道这跟你的进货价有些差异,那一部分我给你补上;转让完还由你的操盘手操作,到拉高出货的时候,优先把它拋掉。”冷鸿海淡淡地说道。
欧升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欧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帮你,或者为什么这么对待周浩呢?”冷鸿海忽然问。
“这个,我想冷董有你自己的道理吧?”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为了朋友。他以前对我的一个朋友相当的不敬,这些就先不说了,有机会我再跟你谈。你要知道,周浩做事太过心狠手辣,在倶乐部的股东里他算是一个异类,大家早就想让他退出,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通过你这件事,他在道义上和经济上都有了让大家诟病的地方,所以,是他应该退出去的时候了。他退出以后就再也没机会重新加入这个倶乐部了,古梦柏也同样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古梦柏也对你的朋友不敬过吗?”欧升达问。
“古梦柏就是周浩的一个影子,周浩对我朋友不敬,他自然也会表现出来;况且,他利用自己的身份,还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情。据我所知,他的账目上还有些问题,将来是不是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还要看查账的结果。”冷鸿海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坚决。
“哦,我明白了。”
跟周浩和古梦柏的故事就要结束了,但想到周浩所说的仇恨,他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出在哪里。车子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掠过,如银的月光将海面映成一片深蓝,远处星星点点的渔火就像闪烁的星星。
欧升达长出一口气,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廖冰旋,可是,怎么又能打电话给她呢?想到廖冰旋现在也许正心情郁闷地在家里难过着,欧升达的心情也变得晦暗起来。他本来是很善于调节自己心情的,谁知道,这种心情居然控制了他。他叫司机把他放在一个夜总会的前面,然后告诉司机让他先回家休息,自己走进了那片灯火。走进去他就有些迷乱。他发现,他应该不属于这里,这里的嘈杂,这里的浮躁都应该属于年轻人,但他又不想走。因为在这样一个城市,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忘却自己身份的地方。
他叫了一打喜力,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一瓶一瓶地喝着。只要一闭眼睛他脑际就会浮现出廖冰旋模糊的脸,这张脸有时带着雍容的微笑,有时候却带着无边的忧伤。他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因为不管逃到哪里,廖冰旋其实都在那里等着他!
不停地有不同的女人过来跟他打招呼,其中也不乏美得让他喘不上气的年轻女孩子,可是,他不想跟她们说话,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廖冰旋。
第二天,约好要和欧升达谈话的尹诗双突然打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去上海,不能赴约了。
“没关系,以后有大把机会,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吧。”
尹诗双犹豫了一阵子道:“欧董,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我怕你生气就没敢跟你说。”
“你说吧,如果你想说的话。”
尹诗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欧董,张自江手里的那张照片是我发给他的。”
“你发给他的,你怎么会有那张照片?”欧升达大吃一惊,这件事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尹诗双做的。
“欧董,我这次去上海可能接着去美国,下次见面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必须得跟你说,不然时间长了我怕你误会。”她的声音不高。
“嗯,你说。”
“记得上次我在冷董的游艇上跟你讲过,我在古梦柏的办公室里面看到过古梦柏跟周惜雪看她手机是吗?”
“记得。”欧升达回答。
“我一直记着这事,正巧那天周惜雪跟你太太和廖总在SPA会所,周惜雪不小心把手机放在她们喝饮料的桌子上了。她们在蒸桑拿的时候,我很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正好看见那些照片。后来我把那些照片拷在了我自己的手机上,想拿给你。可就在这时,我又发现她手机上有张自江的电话,我想把这个电话给记下来,可就在这时,有人经过,我手一抖,不知怎么就把这张照片给发出去了。”尹诗双解释道。
“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欧升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事情发生后我知道自己闯祸了很害怕,就赶紧放下她的电话走了。然后,我跟我姐说了这事,想跟你解释一下。”
“你姐?”欧升达很奇怪,“你还有姐姐?”
尹诗双道:“就是乌梅啊,她是我亲姐,叫尹乌梅。”
“啊?那她怎么说?后来你又为什么没跟我解释?”
“这个我不跟你说太多了,反正我姐说,这件事不是坏事,要是能通过这张照片让那个姓廖的女人从你身边消失也不是坏事,况且,这件事一旦发生,很可能会提醒你,让你知道周惜雪、周浩兄妹和古梦柏、李子夜兄弟正在给你下套儿,说不定坏事变好事呢。”尹诗双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实际上的效果正如你姐分析的那样,坏事是变成了好事。不过,这件事你本来可以永远不说的,你干吗要跟我说这些呢?难道……”欧升达问。
“欧董,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会对我有些不好的看法,但你要知道,我当时真的是想帮你的。”尹诗双道。
“这个我明白,对了,诗双,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周惜雪对我说她有我与廖总在床上的照片,你看到了吗?”欧升达说出了一个他存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没有,我真的没看见,她手机里只有你跟廖总拥抱的一张照片和你跟她在床上的几张照片,不过只有一张对她有利,其他的照片,你都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原来如此,欧升达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诗双,谢谢你。”
“不用谢,只要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就好。”
“我们永远是朋友。”欧升达郑重地说。
生活中每个人都可能是朋友,只要你对人真诚,可为什么会跟周浩和古梦柏结下了那么大的仇恨呢?现在看来,这个事情更像一个荒诞的寓言,因为你不知道这寓言的生活原型是什么。
尾声
一周以后,冷鸿海打来电话,告诉欧升达他已经与周浩签订了协议。他在目前价位上每股加0.85元接受周浩目前持仓量一半的股票,另外一半股票锁仓,所有仓位账户和密码由冷鸿海旗下的一个公司和第三方营业部掌握。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周浩将目前他在倶乐部的股份无偿地转让给冷鸿海。
“冷董这个条件蛮优厚啊。”
冷鸿海轻笑了一下:“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狠,这样他已经是很受伤了。他的直接损失也很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既然冷董这样做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欧升达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周浩只是断了条腿,假以时日,他还会反扑的。
冷鸿海接着说:“我叫人起草了两份合同,一份是倶乐部的股权买卖合同,一份是股票买卖委托协议,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没特殊情况就签了吧。”
“嗯。”欧升达答应道。
冷鸿海继续说:“还有,因为周浩不是大股东了,所以,古梦柏也不再是倶乐部的总经理;而且在交接的过程中,我们审计了一下他的账目,发现他有较大的经济问题。本来我们打算以法律途径来解决,但后来周浩说这些问题由他来解决,我们也就没有深究下去。另外,在我跟周浩签订协议的同时,蹇董也跟奔马网签订了一个股权转让协议,因为奔马网也参与了这次炒作,损失严重,所以,蹇董现在成了奔马网最大的股东。”
“哦?”欧升达没想到,这次的战斗还顺带打倒了一个奔马网。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李子夜是古梦柏的弟弟,他们之间能没有经济来往吗?
“升达,经过几个大股东的推荐,董事会决定提名尹诗双为倶乐部新任总经理,今天正式上任。”
这个消息并不让欧升达意外,尹诗双应该早就是冷鸿海和王光玉的人了,取代古梦柏也是正常的。接下来的两周,楚之洋从法兰克福回来。之洋公司向社会公布,他们已经与欧洲两家电信运营商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在未来的十年内,之洋公司将成为他们唯一的设备供应商。
消息一公布,市场反响热烈,沈宾阳率领她的团队乘机发动了攻势凌厉的上攻行情,很快收复了前期周浩打压之洋股票时的高点,现在又到了十五元整数关的关口。
之洋股票的上涨,除自家资金上拉外,另外几家大基金公司也开始介入,同时还借用了部分报社和股评家们的力量,现在他们不断发表看好之洋股票的文章,不断地上调之洋股票的投资评级,那都是因为沈宾阳巧妙安排的结果。不过,欧升达还是很冷静,他让沈宾阳要慢慢地出货,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控制15%左右的流通盘在手里。这些筹码虽然不能保证楚之洋董事长位置不受威胁。但一旦发现之洋股票未来有异动,现吸筹重新打一场保卫战也是来得及的。何况楚之洋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业界的领军人物,一般人也轻易不敢打他的主意。
欧升达公司上市的问题现在由徐中方推荐的一个公司来做。这个公司与其他公司不同,他们事先不收任何费用,唯一的要求就是事情办好以后服务费比其他公司高一成。
涵涵抛掉了那批股票,狠狠地赚了一大笔,去香港买了一栋半山豪宅,几次约欧升达去香港。圣诞节到了,尹诗双很早就打电话给欧升达,叫他带家人一起去会所参加派对。那天到了会所,乐枫和欧广群立刻跟廖冰旋、张奕然冲进了欢乐的人群。
欧升达对穿得像个花花公子的楚之洋道:“你小子发骚啊,怎么穿得这么浪?”
“我现在又是光棍了,我得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一点,好吸引一下美女啊。”
前一阶段,周惜雪跟楚之洋提出分手,又回欧洲去了。楚之洋本来想挽留她,但她说古梦柏回巴黎打工了,她要去找他。
周惜雪这样说楚之洋也不好勉强,他们两个轰轰烈烈地做了一次爱以后,周惜雪当着他的面把手机丢到了洗澡盆里,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我要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中。”
楚之洋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为古梦柏付出那么多?但是,周惜雪没有主动讲这个问题,楚之洋怕触动她心里的伤口,也没有敢问。
欧升达笑嘻嘻地说道:“你小心,别再遇到个周惜雪啊。”
楚之洋用拳在欧升达的小腹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道:“怎么,你还想给我戴绿帽子?”
两个人顿时一脸淫笑。
冷鸿海走过来,一派儒商风度,西装革履,脸上带着文雅的笑容:“二位,看起来好清闲啊。那么多美女,怎么不去谈谈?”
欧升达道:“我现在哪还敢跟美女们搭讪,即使是我老婆不管,我自己心理上已经有了阴影。”
冷鸿海低声问:“你不是不行了吧?”>99lib.
“嗯,真的不行了,不过你最近有新女朋友没有?有的话可以叫她检验一下。”
冷鸿海用手指着他对楚之洋笑道:“这人太坏,太坏。”说完笑着走了。
涵涵今天特地穿了欧升达竞买来的那件旗袍,楚之洋看了一眼欧升达,轻声说:“看着吧,又是一个廖冰旋。”
欧升达轻轻地踩了一下楚之洋的脚:“少废话。”
“欧董,我们一起跳个舞吧?”涵涵的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
欧升达点点头,带着她旋进了舞池。
“你最近还好吗?”她问,脸跟欧升达贴得很近,气息扑在欧升达的耳际,痒痒的。
“还行。”欧升达不苟言笑。
“你就像一块冰。”她眼睛紧紧盯着欧升达。
“涵涵,别再提这种事,我们是朋友,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升达,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见到你,我就有冲动。”涵涵低声说道。
这句话何尝不让欧升达心中热血翻滚,紧张而且冲动,涵涵年轻美丽的身体里散发的那种诱惑几乎让他不能自己。但他还是努力使自己冷静:“涵涵,你的路还很长,喜欢你的男人也很多,还是去寻找属于你的缘分吧。”
涵涵道:“你知道想一个人的感觉吗?就像蚂蚁咬噬着你的心。升达,我有决心把你感动。”
欧升达摇摇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有嘴唇在轻轻地嚅动。
回到楚之洋身边,他一脸坏笑:“差点防线失守吧?”
欧升达尴尬地回答:“敌人的炮火太猛烈。”
“我看你的阵地早晚要被占领。”楚之洋嬉笑着。
欧升达正想反击他两句,尹诗双走过来:“两位老总,对不起,打扰一下,有位朋友想见你们。”
“嗯?”欧升达跟楚之洋对视一眼。
“请跟我来。”尹诗双在前面引路,欧升达注意到,她的屁股比以前似乎圆润了许多,更增添了些成熟的味道。
在二楼的一个包房里,窗口站着一个穿着夹克的人,听见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令欧升达和楚之洋吃惊的是,那人居然是周浩。
“很意外是吧?”周浩走过来,跟两个人握握手。
“下面那么热闹,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欧升达很友好地问。
“哦,等一下我要跟几个朋友见见面,他们还没到,所以我想先跟二位谈谈。”他一指旁边的座位,三个人坐下。
尹诗双道:“三位慢聊,我回头叫人送上酒水。”然后退了出去。
“惜雪现在怎么样?”楚之洋问。
“哦,她还在找工作,不过梦柏已经在喜来登旗下的一家酒店谋到了职位。”周浩神色淡然地回答。
楚之洋满脸真诚地说:“要是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告诉惜雪,之洋公司永远欢迎她回来。”
“算了,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可能知道,她喜欢古梦柏,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应该不会再离开古梦柏了。唉,我这个妹妹啊,为了爱情,她付出的太多了。”
服务员送上啤酒,三个人默默地碰了一杯。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周浩先开了口:“咱们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知道,二位一直有个谜没有解开。今天,我来兑现我给欧董的一个承诺,那就是告诉你们故事的来龙去脉。”
欧升达和楚之洋对视了一眼,都坐直了身体,绷紧了神经。
“你们还记得宋金平这个人吗?”周浩问。
“当然记得,他是梅州人,当年在一个争取彩电指标的事情上我们碰了头。他做事不得法,花了很多钱也没有拿到指标,后来他为了弥补亏空又去炒股,结果赔了个精光,后来不知所踪了。怎么,他是你亲戚?”楚之洋问。
“不是亲戚,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提到这个人?”欧升达问。
“我跟他没关系,但是我古叔叔跟他有关系。”周浩喝口啤酒。看欧升达和楚之洋满脸疑问,他接着解释道,“我古叔叔就是古梦柏的父亲。他是我爸爸原来的警卫员。‘文革’时期我爸妈都进了牛棚,是他到北京把我们接到他家,一养就是好几年。”
“哦。”欧升达和楚之洋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
周浩接着说:“我古叔叔以前是梅县行署财政局的一个干部。这个宋金平原来是我古叔叔手下。梅县变为市以后,我古叔叔被派到下面一个县当副县长主管财政,他就把这个宋金平调到那里做财政局局长。后来有一阵子全民经商,这个宋金平说买彩电可以赚钱,我古叔叔不知怎么被他说动了心,就答应他去试一试。结果,宋金平亏钱跑了,我古叔叔因此进了监狱,后来死在了里面。临死前,他托人带话出来,叫古梦柏兄弟俩一定要记住他是怎么死的。”
“于是,古梦柏就把他爸爸死的仇恨算在了我们头上?”欧升达问。
“这事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捎出来的也只是个口信。所以,这件事在梦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对我和惜雪也一样。古叔叔家境也不是很好,稍微好点的东西古婶婶都舍不得给梦柏吃,都给了我和惜雪。”周浩很动情。
“我有个问题,李子夜跟古梦柏到底怎么回事?”楚之洋问。
“子夜是我们回到北京以后生的,古叔叔出事以后,古婶婶改嫁,他随了后父的姓。”
“哦,有人说他跟古梦柏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楚之洋道。
“那是误传,他们是亲兄弟,这点我最清楚。”
半晌没说话的欧升达问:“周总,我想问一下,报复我和之洋这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周浩叹99lib?口气:“怎么说呢?这仇恨的种子早就深深地扎在梦柏的心里,即使是在他去法国留学的时候也时刻不忘这件事。回国的时候,他对你们做过调查,发现你们现在已经是鹏城顶级的企业家了。这使他很有挫败感,开始他甚至有过雇凶杀人的想法,后来我制止了他。我对他讲,要打败你们其实并不难,只要找到你们的弱点。”
“你们找到了吗?”楚之洋问。
“当然找到了,只是我们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不然的话,欧董会离婚,财产会跟老婆平分;楚总的企业会落到我们的手里。可惜一切都是功亏一篑。”周浩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些许的遗憾。
“现在还恨我们吗?”欧升达问。
“经过这一次失败,我跟梦柏作了一下总结。我是想通了,这次的失败都是因为仇恨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全局所致。可是梦柏似乎还有些想不通,不过,他也不会走极端了。最让我们遗憾的是连累了子夜,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虽然他还有奔马网的股份,但是失去了对奔马网这样一个成长性很好的企业的控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周浩显得很无奈。
“我还有一个疑问,”欧升达端起杯跟周浩碰了一下,“古梦柏有没有跟你说,他为什么把廖冰旋扯进来?”
周浩一饮而尽,回答:“在走之前,他跟我说过,廖冰旋在大学时似乎伤害过他,所以,他也要报复。具体是什么事伤害了他他没说,我也没问。”
“那他积极地把我跟涵涵拉到一起,这又是为什么?”欧升达问。
周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哦,这事是我的主意,本来我是想借徐中方的手除掉你的,结果事与愿违。你这个人在廖冰旋那里倒是很快倒下了,但在涵涵这里居然能坚持住,我真是佩服你。”
他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下,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对二人道:“不好意思,我的客人到了,我要去接待他们了。今天我跟二位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二位明白,以后也许我们还会有竞争,但是不会再有类似的圈套 5566." >啦。”
他大度地伸出手来:“跟二位的斗争我失败了,但我很高兴,因为败在你们手下,我感到幸运。”
三个人握手。
周浩走了,楚之洋问:“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诚的。”
“我们下去开怀畅饮一番吧!”
欧升达走了下去,站在一群美女中间有些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乐枫走到他身边,轻声地对他说:“旋子跟张自江正式离婚了。”
欧升达没有回答,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望着深蓝色的大海。他仿佛看见了上帝,他正漂浮在海面上,向他露出鄙夷的笑容。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